《穿书失败后我被男主怼脸开大》 第1章 [所以结局还是......BE。] 嘈杂的交谈声将屋子里的人唤醒。 阴暗的房间,空气里是发霉的潮湿气味,夹杂着不容忽视的血腥气。 白色瓷砖铺成的地面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满是乌黑斑驳的已经干涸的血液。血液一层覆盖一层,留下挣扎和扭打在一起的痕迹。 房间的另一角堆满已经废弃的医疗用品,染血纱布和棉球,药品包装盒,七零八落的塑料封膜…… 血液的尽头是一张完全看不出原本样子铁架床,上面只有一层露出棉絮的床垫和毯子,毯子上依旧布满干涸的血液。 床上的身影在呼吸,但胸膛的起伏微不可察,更像一具已经死去很久的尸体。 他骨节突出的手指划过床垫,双目呆滞,描摹着一个又一个名字。 一声叹息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那人用两只纤细的胳膊支撑起自己,但双臂发颤,已经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 腿不知在什么时候断了,移动起来很费劲。 胸腔里一片堵塞,男人捂住发白的唇,用力咳嗽几声,张开手心,血沫顺着指缝流下来。连续几天咳出血沫,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飞快消逝,也许这几天就会死。 死亡这个词对他来说很近,也很遥远。但更多的是解脱。 求生的欲望让他苟延残喘到今天,但他坚持不下去了。 禁闭的时间久了会出现幻觉,他有时觉得自己的前半生似乎只是一个梦,一个在他极度痛苦之下产生的,荒诞的美梦。 梦里他事业有成,是学术界的冉冉新星,他家庭和睦,有个人会对他温柔地笑,他似乎还有过一个孩子…… 记不清了…… 男人坐在床边,随着低头的动作,衣领下的脊椎骨异常突兀,随时可以戳穿他薄薄的皮肤。 灯光打在后颈上,一条丑陋的疤痕取代了原本腺体的位置蜿蜒到脊背上。 衣服遮挡住的腹部也有一条差不多样子的疤痕,他摩挲着,努力回想是怎样留下的。 是他忍受不了情热期的痛苦,自己把腺体毁了。 记忆每天都在丧失,他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会把名字忘记。 手指再次在床垫上滑动,写下三个字——卜关州,他的名字。 “咔哒……” 熟悉的门锁打开音,床上的人没有动作,但身体颤了一瞬。 暗无天日的折磨,永远没有尽头。 …… “碰——!!” 巨大的响声在四周响起,整个地面剧烈颤动一下。 不只是卜关州,连站在门外的人都呆住了,惊恐看向四周。 这个地方在隐蔽的山里,加上时常大雪封山,人迹罕至,所以那个人才会把他藏在这里,生怕别人找到。 房间门打开,冰冷刺骨的寒风争先恐后涌进室内,带走唯一一点暖意。 卜关州身上穿的只是单衣,御寒功能可以忽略不计。 北风吹在身上,他缩了缩身子。 外面吵闹起来,有人找到了这里,与囚禁他的人起了冲突。 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什么东西倒塌发出刺耳的响声,接连不断的叫骂声传进耳朵里。 床上的人动了动,这是一个好机会,他应该趁乱逃跑。 只可惜腿已经废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机会溜走。 打不过,他们有枪。 卜关州在心里喃喃道,像是为了印证他这一想法,枪击声随即响起。 外面宛若帮派冲突毁天灭地的动静,很难让人联想到只是为了一个垂死的人。 枪林弹雨中,有人出现在这个房间门口。 自从眼睛看不见之后,他的听力能让他听到很远的声音。他能听到来人脚底踩踏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卜关州心一紧,那人靠近他时,他挥手挡在身前,随着这一动作,指缝里夹着的刀片划过来人的皮肤,他朦胧的视野里看见来人脸颊上出现一道红色细线,硕大的血滴渗出来。 弱小可怜的抵抗,卜关州睫毛颤了颤,想要逃避。 来人直接抓住他的脚踝拖拽过去,将他裹在满是风雪味道的大衣里,抱着他冲出房间。 卜关州原本死寂的心脏忽然跳动起来,他用力揪住盖在头顶的衣服,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感受来人有力急促的心跳和喘息。 他看不见,但他感受到来人是个alpha,有着矫健的身姿和熟练的身法,带着一个拖油瓶也能冲出枪林弹雨,逃出这个深山中的别墅。 打斗的声音消失在身后,alpha还在奔跑。卜关州忽然觉得他不是在躲避什么,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停下。 “停下。” 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沙哑地不像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人发出的,更像是垂暮老人。 他不确定对方听到了没有,但抱着他的人忽然停下了。 alpha在颤抖,紧紧匝住他的手臂在颤抖,她的呼吸比奔跑时还要急促。 卜关州轻轻嗅了嗅,空气里有alpha信息素的味道,味道很淡,但每一个分子都在诉说着比悲痛还要强烈的情绪。 这个味道在他的记忆里出现过,但刻骨铭心的那些记忆如今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 他发白的唇瓣动了动,“就到这里,我累了。” “卜关州,你看我一眼” 怀里的人没有动静。 alpha紧张起来,死死盯着那薄到可以看到青色血管的眼皮。 “你等我一下,这次我找到你了,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alpha嗓音有些沙哑,但她不敢有半点其他动作。 怀里的人比冬日的落雪还要脆弱轻薄,她怕稍微一用力这个人就会在她面前碎掉。 她匆匆摘下手套,不由分说划破后颈腺体,浓郁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伴随她的动作弥散开来。 alpha信息素能让oga无法自拔,也能让他们在绝境中保持一分清醒。 她想唤醒他,不计任何代价,任何手段,哪怕伤害自己。 果不其然,怀里的人动了动,费力睁开眼睛。 这时,纷纷扬扬的雪花毫无征兆落下来,其中一片落在卜关州抬起的手背上,迟迟没有融化。 “抱歉……” 卜关州手指抚摸alpha脸颊上的伤口,手指比寒风还要刺骨。 alpha脑海里窜出一个恐怖的念头,他不记得她了,他快要死了。 “不,我不要你道歉,卜关州,卜教授,卜老师,我要你活下来……” 滚烫的泪水从alpha脸颊上滑落,灼痛了他的指尖。卜关州的羽睫再次轻颤,他默默收回手,放在自己胸口上,轻喘几口道:“……我应该很喜欢你。” “这里……跳动地很厉害。” 身体刻在灵魂的反应,心脏会为她一人而悸动。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又活了,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快要分别了,他应该说一些来世今生之类的话,但他这样的人不知道还有没有来世。 于是他闭上嘴安静等待死亡。 alpha滚烫的泪水断了线似的滴在他的脸颊上,手背上。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枪响破空而来,伴随这一声音,大雪覆盖的树林里响起扑簌簌的声响。 滑腻灼人的液体迸射到脸上。 卜关州费力掀起眼皮,视线落到alpha胸前出现的血洞上,瞳孔不受控制颤了颤。 这次的视野比先前的每一天都要清晰,他看到道路的尽头站着一个人,举着枪,脸上是的疯狂的笑容。 他打出这一枪之后便倒在雪地上,身后被一柄长刀刺穿。 卜关州看到他嘴唇动了一下——你们谁也别想活下去。 “哈……” alpha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血腥气。 “看来这次又要说再见了。” “下一辈子我会提前找到你,你等等我。” alpha在他冰冷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那个吻重重压在他心头上…… 这是第几次了……他忽然升起一种怪异的想法,第一次……第二次……第十次?不,应该是第二十八次…… 唯有这一次,死亡之前他只感觉胸膛里燃烧着怒火,要把这冰天雪地点燃。 雪落无声。 一片寂静之后,世界开始崩解,一花一草皆化作青绿色的代码串,凝聚在虚空之中,变为一本散发着淡绿色荧光的厚厚的书籍,悬浮在一只苍白的手中。 [叮——] 再次睁眼,邬千栗身处一片虚空之中,手里的绿色书籍悬浮在手中,刚好翻过最后一页。 【坞山降下今年最后一场雪,埋葬了两人的尸体,他们看着对方的生命在眼前流逝,化作空中的一缕飞白,明明双手交叠,却隔绝了生死……】 环绕在邬千栗身边的荧光组合成一个圆滚的长毛团子,它两颗绿色的豆豆眼眨了眨,有些心虚道: 【宿主,想起来了吗?】 邬千栗沉默良久,冷笑一声,用手指死死捏住书脊,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它撕掉。 0011更加发怵了,电流音都有些颤抖。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宿主想听哪一个?】 “哪个也不用告诉我,让我静一静,谢谢。” 【好消息是,男主角爱上你了哦,还孕育过你们的子嗣。】 “闭嘴。” 邬千栗感觉心脏被莫名的手攥紧,脆弱心脏仿佛下一秒就要停止跳动。 【坏消息是宿主你一点也不知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不是我最后强行唤醒你的记忆!你这辈子也见不到他】 邬千栗沉默着打开商城界面,翻动屏幕浏览上面明码标价的物品。 见她一直不说话,系统声音弱了几分,【所以您这次的结局……还是be】 第2章 重启副本 不知道是这句话的打击太大还是什么,邬千栗久久没有回应,让0011不禁怀疑自己的宿主被自己气死了。 良久,邬千栗狠狠呼吸一口气。 【这是第三次了,宿主您放弃,放弃这个任务,咱们还是稳居榜首,甩她们几条街】 【0011号系统温馨提示,不用一棵树上吊死哦~】 邬千栗,【拯救虐文男主999】计划中,被系统选中的幸运儿之一。 更幸运的是她不是女配,而是女主本人。 神仙开局,她毫不怀疑自己的实力和运气。 天生情感缺失让她能在各个虐文副本里游刃有余,剧情从来不拖泥带水,充当女主,给虐了一半的虐文男主一个更完美的结局。 但现在,在她第1000个副本里,毫无预兆翻车了。 “为什么这次开局会失忆。” 【数据库搜索中……】 【解答:因为宿主多次开启此副本,主系统为了防止“作弊”发生,封印了您的记忆。】 【这样做更利于副本的新鲜程度哦!】 “重启副本。” 邬千栗面无表情说道。 系统只只反应了两秒,随即在半空中一动不动,仿佛呆滞住了一样。 【为,为什么】 系统豆豆眼里满是疑惑,【只需要532积分,您就可以回去了,完全可以换一个副本。】 【凭借宿主您的实力,一次过不是问题。】 邬千栗手指滑动商城面板,视线落到一个价格未知的道具上,语气强硬再次强调了一遍,“我要重启这个副本。” 价格未知,数量为一,价高者得。 【滋滋——!】 0011系统传出更大的电流音。 “用所有积分兑换。” 短暂静默,系统声音响起。 【滋滋……商城界面读取中……滋滋……】 【请问宿主是否兑换读档卡。】 兑换。 【注意!积分扣除数额太大,请宿主再次确认确认完毕,扣除积分!】 邬千栗感觉身上的什么东西被人抽走了,毕竟近百万积分,被人全部拿走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原本团子似的系统因为接收了太多积分而变成一个小孩子的样子。 他瞪着圆圆的眼睛,一脸认真看着邬千栗。 “会死哦。”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攻略失败你会死。” “我不会死。” 邬千栗自信回答。 如果救不了那个人她才会生不如死。 见邬千栗执拗地可怕,0011在虚空中划开一个屏幕。 “那个时间线结束了,想要重新回去,你也不再是原文女主,那是另外一个有血有肉的,毫不相干的人。” “我得给你伪造一个黑户身份。” “害怕吗?” “……” 他手指在屏幕上停顿几秒,偷偷觑了一眼邬千栗,等她回心转意他立即归还积分。 可惜邬千栗油盐不进。 “你这么为我着想?” “因为你是我见过出手最大方的宿主。” 虚空坦白,它们的规则就是攒够一百万积分回到原来世界里,他们这些系统跟在宿主身边也是为了捞积分。 主系统提到过,它们的积分攒够了也可以转生成人。 自己跟过几次宿主,实力不行不说,关键时候还得让它来锁血救命,能捞的油水少得可怜。 邬千栗就不一样了,可能生前就是霸总之类的,花积分不眨眼,自己赚的盆满钵满的时候让系统也喝足了油水。 坦白说,它不想让她就这样死去。 “我会好好活着,换个黑户也一样活着。” 0011不情不愿扯出一长串剧情,和很多红色感叹号标记的句子。 邬千栗忽略烂熟于心的剧情,阅读之前几次没有的部分。 【宿主请注意,本次为您第四次开启此副本,规则须知如下: 1本次传送为地狱模式!!!请慎重选择!! 2本次副本为第二十九次开启,十分不稳定,随时可能出现剧情崩坏!!!(慎重选择) 3您的身份将会随机。 4本次穿书采取身穿模式,宿主记忆即将清空……】 【身份随机中——】 【此次您的身份为——滋滋某势力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穿书倒计时——3,2,1……】 【叮——】 倒计时结束,邬千栗眼前一白,再次失去意识。 《强取豪夺,高冷教授哪里逃》副本概述。 女主是豪门世家的大小姐,s级alpha,男主是身世悲惨的大学教授,隐藏身份的oga。 女主在大学见到男主的第一面就喜欢上了他的皮囊,把他作为白月光替身,开展起一路强取豪夺,囚禁py,强行标记,折断胳膊打断腿,无所不用其极,男主恨透了她,却被她永远禁锢在身边。 女主白月光回国,暗地里又是对男主一顿凌虐,虐的他体无完肤,给他无尽的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整整八百章节的豪门虐恋,虐心又虐身。男女主感情稍微缓和一点,下一章必然有一个更大的误会等着。 邬千栗看完直接ptsd。 最后二十章男主原谅了女主,心甘情愿爱上了她,为她生儿育女。 邬千栗很难说自己看完简介之后是什么样子,想把这本小说扔出去踩几脚的感觉,她差点就这么干了。 这真的是人的脑子能想出来的情节吗,逻辑在哪里,受众是谁啊,为什么这么火? 一连三问,招招致命。 这种用脚写的剧情,她遇到离谱的,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离谱的。 ,但是越离谱,代表拯救男主越容易。 邬千栗深吸一口气,摩拳擦掌,已经打算好过完这个副本就回去,谈几个价值几亿的大生意。 第一次进副本,穿越在她囚禁男主角的时候,她“痛改前非”,结果男主根本不信,以为是新的凌虐手段,一瞬间心如死灰,话音刚落就拿起手边的碎玻璃自杀了。 进副本五分钟就被传送回来,她不信邪。 第二次,她穿越在白月光回国前夕,她派人囚禁了白月光,小心翼翼跟男主角增进感情,男主心墙好容易松动,关系稍一缓和,白月光不知道作了什么妖,第二天男主角直接出国,中途飞机坠毁死无全尸。 翻车+1。 第三次,她穿越在初遇男主的时候,完美开局,但她失忆了。 她早早跟白月光断了关系,结果趁着她出国,白月光跟人串通起来诬陷囚禁男主角,那些人背景神秘,到最后快结局了她才找到男主角,但是结局早已经注定。 与之前两次不一样,前两次她知道这只是一个拯救任务都能翻车,第三次她记忆全无,就算系统中途开挂也救不了。 第四次,她没有试错的机会了。 新身份+身穿,邬千栗1000次副本都没有体验过,她不知道胜率有几分,很有可能跟系统说的一样,灰飞烟灭。 邬千栗想到一刻钟前,自己即将死亡脱离副本的时候,她怀里比纸还要薄的那个人。 她想再见他一次,哪怕一次也好。 想着,她闭上眼睛,手指拂过书脊的纸张,哗啦声作响,万千绿色代码再次席卷全世界,搭建起书中的一草一木。 ———— 一阵刺眼的白炽灯照下来,邬千栗觉得自己正被人捧在手心里,她正在不受控制地大哭。 “呀,睁开眼睛了,啊……这个孩子的眼睛…“” “是遗传疾病吗……” “还是基因突变……” “快,快送去检查……” …… “天呐,是异瞳。” “没有任何遗传缺陷,只是瞳色不一样而已。” “好奇怪的人,妈妈她长得像怪物一样。” “离我们远点,有魔鬼眼睛的人” “你,你把她的脑袋打破了!把怪胎的脑袋打破了!” “我不是故意的!” “她为什么不哭啊,她真的是个怪物。” “快跑快跑,怪物要吃人了!” 走马灯似的画面一一闪过,坐在秋千上的黑发小姑娘回过神来,目光直直的看着四散跑开的几个小孩子,眼睛里闪烁着好奇。 他们嘴里的“害怕”……是什么? 等到没人了,小邬千栗用手按了一下额角,血红一片。 她讨厌见到血,血让她恐惧,但不是害怕自己受伤。 跳下秋千回到家里,爸爸大惊小怪给她找来碘伏和纱布,将她额头上的伤口仔细清洗包扎好。 他眼睛里泪汪汪的,应该是在担忧。 第二天几个孩子的父母来赔礼道歉,邬千栗躲在墙后看她们。 她们也在担心,但是更多的是害怕和不安。 害怕和不安……是什么。 邬千栗前十几年里一直都在打量人们的情感和神态,耳边尽是“异瞳”“怪孩子”之类的话。 连这次去取录取通知书,坐在驿站旁边的几个大妈见了她仍旧在窃窃私语。 “就是她,住在32号楼单身的那个oga生的,没人见过他家的a,不知道是做什么工作的……” “啧,想想啊,从小在这种环境里长大能好吗?” “那她眼睛的颜色……不会是和很多的a……” 她们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她听见。听到这句话,邬千栗冷冷看了一眼围在一起嗑瓜子的几个邻里大妈。 金色的眼睛看过去他们立即缩了缩脖子。 八卦归八卦,她们倒是真的怕这个异瞳女娃。 邬千栗飞速在快递员那里写下自己的名字,拿到封装质朴的录取通知书准备回去买菜。 只是没等她离开身后的人便把她叫住。 “小栗啊,你今年考大学了,这是考到哪去了啊?” 一个面容慈祥的大妈朝她招招手,在她手心里放了个长相拧巴的桃子。 王妈平日里很照顾她家,说是郊外有块地种着蔬菜,每个季节都会送些瓜果时蔬给他们,邬千栗对她的印象还不错。 “我……” 她张了张嘴,却立即被靠在墙角的人出声打断,“小栗啊你看你高三的时候天天回来,心思根本没有放在学习上,没关系,就算没考上大学也没事。” 见邬千栗简简单单的录取通知书外封,她得意一笑,“我们家明哲,昨天就拿到a大的录取通知书了,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也不要有心理负担。” 说话的人是隔壁楼的,自从邬千栗有记忆起她就一直在跟自己的父亲攀比,尤其是在比孩子上,十八年来很希望能压她一头。 邬千栗闻言漫不经心录取通知书,拿出来看了一眼封面,短叹一声,“害。” 这叹息让对方不可避免地误会,她又抓了一把瓜子,用长辈的语气安慰道:“没事小栗,大不了明年再考一次,下次一定行。” 她握拳重重一举,这个年纪做这个动作有些好笑。 邬千栗笑笑,随意拿出京大的录取通知书晃了晃,“我考上的是京大,劳烦李婶操心了。” 李笑笑握拳的动作僵在原地,她脸上的神情从幸灾乐祸到不可置信。 “京大?你?怎么可能!?” “我们家哲哲才考……” “妈!” 没等她说完身后一道男声打断她,李明哲捂着脸过来拉住她胳膊,低声道:“别说了。” 他又看了一眼对面的邬千栗,更加觉得无地自容,耳朵连着脸颊烧红一片。 李明哲跟邬千栗从小学一直是同班,因此从小他就懂得了一个道理,人与人之间是存在差距的,而有的差距一辈子弥补不了,就比如他跟邬千栗之间的差距。 偏偏李母对他期望太高,处处攀比,他憋闷了十几年,愣是没有哪次比得过邬千栗,不管是数学竞赛,英语演讲,征文比赛,最后直接摆烂。 如果没有邬千栗他完全属于天之骄子的存在,a大的学生也是高考中出现的佼佼者,虽然比不过京大,也是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李明哲拉着李母朝邬千栗笑笑,准备脚底抹油开溜。 “听说你考上了a大。” 邬千栗冷冷清清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他愣了下,这似乎是邬千栗第一次主动跟他说话。他呆滞的点点头。 “考得不错。” 李明哲听到她这么说,忽然生出一种无以言表的情绪,等他回过神来邬千栗已经跟王妈道了别,去了公寓门口的菜市场。 身边是逐渐响起的窃窃私语声。 “京大啊……小栗这孩子可以啊!” “她家长也肯定是人中龙凤!” “真是个天才啊,还低调。” 李明哲心里五味杂陈,忽然他感觉袖子被扯了下,王妈把另一个拧巴的桃子放到他手心里,“你也是个好孩子,来拿着,可甜了。” 第3章 音容兼美 菜市场上,邬千栗用最快的速度选好了今天要用的菜。 她骑着沈风续的老款女式自行车,拎着番茄和芹菜,游刃有余在人群拥挤的狭小道路上行驶。 嘴里含着刚刚王妈送的拧巴桃子,alpha像往常一样一个压弯拐进公寓大门。 平日里这个时间根本没有人会出现在大门口,偏偏今天,邬千栗还没拐过去,余光立即瞥见一个走出大门口的身影。 前轮刚过减速带,她猛转车把,后车屁股直接起飞。 邬千栗一手按住嘴里的桃子,瞬间从自行车上跳下来。 她骑得生猛,跳下来之后自行车飞出前面五米远,砰的一声撞在地上,车漆被蹭去一大片。 对面的人因为眼前一幕停在原地,目光落到突然出现的少女身上。 邬千栗捏着塑料袋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于是咬了一口桃子。如果她理解这种心情,就会觉得略感尴尬。 想了想,邬千栗开口问道:“你没事” 对面弹弹西装上不存在的灰尘,轻扯衣角,举止金贵,声音清冷透露着疏离。 “没事。” 他的声音入耳,邬千栗感觉心脏猛的一沉,隐隐抽痛起来。 看过去,对面的人比她高几分。她略微抬头,入目便是梳理地一丝不苟的头发,和一双眼尾上挑的美目。 与他短暂对视,心脏的抽痛缓解不少。 去路被突然冲出来的人挡住,挡路的人并没有要走的打算。对此卜关州轻轻拧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自行车,“还有事吗。” 邬千栗立即会意,解释道:“我不是碰瓷的。” 对方不置可否。 见他不信,邬千栗往旁边避让一步,卜关州不做停留,迈步走出公寓门口。 没等走远,刚刚拦住他的alpha忽然跑过来,温热的触感出现在冷白的指尖。她把一袋子西红柿塞进他手里。 “赔礼。” 邬千栗缓缓眨了眨眼睛,放开他的手,然后扶起旁边的自行车,走向公寓深处。 自行车待过的的地方还有几个摔坏的番茄。 卜关州维持转身的动作看向指尖,手里的两三个番茄是完好的。他看着少女的背影沉思,被她捏过的手指隐隐灼热起来。 回到家,换好拖鞋。 房间里有人睡眼朦胧从卧室里出来,“栗栗,今天中午吃什么。” 邬千栗拎着几根芹菜走进厨房,道:“芹菜。” 沈风续:“我最讨厌芹菜。” 邬千栗:“我也是。” “讨厌你还买。” 沈风续边说,边夹了一筷子芹菜放嘴里。 邬千栗也夹了一筷子,“讨厌你还吃。” 沈风续又夹了一筷子,“昨天说好的,今天为什么没有西红柿炒鸡蛋。” “撞了人,拿去赔礼了。” “撞人能用西红柿赔礼?”沈风续狐疑看了她一眼,小声道,“那下次我也……” ———— 暑假结束前的一天晚上,狭小的公寓里一反常态,传来抽抽搭搭的声音。 “我们家栗栗这一走,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沈风续抽了一张抽纸,猛吸一声鼻涕。 邬千栗耐着性子安慰他。 oga都是情绪的产物,她的小o爸爸动不动就哭鼻子,虽然她知道他根本没有多少眼泪。 父亲长得很好看,眼眶一红就有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意味,不让人讨厌,但会让她担心。 王妈总是说父亲是一个神秘的人,哪怕对她也是这样说。 平日里他的一举一动会引起所有人的兴趣。那些人聚在一起讨论半天,谈论他神秘的身份,当然她也是谈资之一—身份成谜的神秘的oga,和他的异瞳女儿。 “我月末就回来。” 其实他们家距离京都大学也不过十几公里,都没出省。 “栗栗千万不要忘了粑粑呀。” “忘不了的忘不了的。” “嘤嘤嘤你这个alpha都不会安慰人,你麻麻当年可不是这么追我的。” “是是是是。” 邬千栗抽了张卫生纸递过去。 沈风续从来不避讳提她的alpha母亲,她从来没主动问起过,但沈风续偶尔会提起。 在他的叙述里二人恩爱非常,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分开,成年人的世界果真很复杂。 ———— 开学那一天很快到来,邬千栗站在镜子前梳好头发,拿起放在一旁的黑色颈环扣上,转动脖子试了试松紧,刚刚好。 她简单收拾过行李,拿着一个单薄的行李箱走出老旧公寓楼,坐上前往京都大学的出租车。 路上堵车堵的严重,她在最后一个路口下车,徒步走到大学校门。 大学校门口拉着无数横幅,上面写满了一些励志鸡汤,经典金句。 比如“有梦不觉天涯远,扬帆起航再出发。” 又比如“生活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心中有光,全力奔跑的人。” …… 从校门口直达报道处树立一排红色拱门,鲜花,气球装饰得到处都是,彩带在四处飞舞,空气里都是鲜花的甜腻味道。 邬千栗穿着朴素的学院制黑色长裙,拖着行李箱走进校门。华国的礼仪,正式场合穿正装,她的正装礼服都是黑色的长裙。 恢宏的门前广场上到处是在依依惜别的人,邬千栗脚步顿了顿,嗓子上下一动,竟有些兴奋。 她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之间,体验过这么多情绪。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怪物,在她眼里人们的情绪美味极了,让她忍不住去细细品味。 就在此时,原本嘈杂的广场忽然安静下来,众人抬起头来,视线不约而同聚焦在一处,邬千栗顺着万众目光转身。 一辆加长林肯代步车停在学校门口,邬千栗正后方。 这辆车的出现让邬千栗眼睛里的画面停滞了一瞬间,画面里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 一道电流音在耳边响起。邬千栗看了看四周,没有人说话,那声音好像只出现在她脑海里。 【……剧情开始……滋滋……】 剧情,什么剧情? 疑惑之际,车上下来三四个仆从,整齐的衣装造型,统一戴着白手套,提着精致鳄鱼皮行李箱,恭恭敬敬站在车门前等待。 车门一打开,其中一人立即伸手扶住里面的人。 一只戴着硕大钻石戒指的手搭在纯白手套上,紧接着车里出来一个少女,穿着奢华衣裙,样貌称得上万众瞩目。 邬千栗目光定定,自下而上扫视她。 那人精致的黑色小皮鞋和头上繁琐的饰品折射着太阳五彩斑斓的光,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微笑,环视四周一圈,仿若无人般撩了一下秀发。 邬千栗干巴巴看着这一切,手指不自觉捏住行李箱拉杆,身后一阵恶寒。一股羞耻感让她脚趾头抓地,仿佛那正像花孔雀一样展示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羞耻,人生第一次让她体验到。 一举一动均达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眼睛宛若受到暴击,她当即转身走进校门口,一刻也不敢停留,生怕下一秒会瞎。 逃跑途中不可避免听到周围路人甲们的窃窃私语。 “那是吴家大小姐!” “天哪天生s级alpha的气场就是不一样。” “吴家在京都可是说一不二的大家,这种排场还是太简陋了,配不上吴家大小姐!就应该三辆车开路,边撒鲜花边前进!” “哎哎你们说她信息素的味道是什么。” “这是我们这种平民能知道的?” “这不就是想想吗,有机会买同款味道的气味的抑制剂也不错。” “呀,想当吴先生想疯了你!” “难道你不想当吗!” “我当然也想!”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原本说话的几人忽然吵起来。 邬千栗看了他们一眼,反思自己为什么要用路人甲这个词,难道还有主角吗? 这太奇怪了,一切都很怪异,但她说不上来哪里让人感觉不自在。就好像自己身处电影屏幕里,一举一动都在受人观赏。 少女加快脚步走进学校,校门口有人在给新生发鲜花,给她的是一簇茉莉,散发着阵阵清香。 她喜欢。 登记完就要前往宿舍楼放行李。邬千栗拒绝了其他人的帮忙,独自一人往宿舍走去。 途经办公楼时,她的眼睛突然开始发热发痛,就像是熬夜太久的那种感觉。她暗暗担心,不会看多了孔雀开屏要瞎了。 视野边缘,教学楼里走出一个人。仿佛受到某种牵引,她下意识转头。 邬千栗瞳孔瞬间放大,与来人对上视线的一瞬间,毫无情感波动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叮——人物触发剧情】 【姓名:卜关州 身份:攻略对象 剧情:未知】 这貌似是一些不合理的场景,但邬千栗竟然觉得“本应如此”。她自己都说不清这个“本应”是哪里来的,好像自然而然适应了眼中的“身份卡”。 男人直接掠过自己,走向她来的方向。 邬千栗视线跟着他,他转过身去时身后出现一个透明边框。 【状态:滋滋滋滋……未知……滋滋滋,紧张】 “……” 未知和紧张两个词极速闪现,现在她的眼睛真的要被晃瞎了。 抛下行李箱,少女快步走向他,一把抓住走过自己身边人的手腕,轻声道:“我们又见面了。” 白如美玉的手腕躺在自己手心里,邬千栗静默几秒,捏了两下,手腕很纤细,但不失力量感。 这才是他的手腕,一点瑕疵也没有,而不是…… 而不是什么? 邬千栗脸上闪过疑惑。 被陌生人拉住,卜关州顺着少女手上的力道停下脚步,视线向下与邬千栗对视。 他的眼睛细长上挑但是轮廓很柔和,眼皮嘴唇都很薄,鼻梁高挺,长了一副薄情的样子。 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痕迹,反而让他有了一丝长辈的沉静。 邬千栗视线从眼睛下移,她比他矮了一截,此时正好抵达他浅色的唇。 “好漂亮。” 邬千栗放下行李箱,手指触碰到他柔软的唇瓣。 “……” 卜关州偏了偏脑袋,邬千栗温热的手指按在他唇角,很轻的一下。 被这样冒犯的举动骚扰,他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腕,看了看她的另一只手,声音阴沉:“放手。” 邬千栗听话放开,换成捏住他的衣袖。 圆润的袖扣正好卡住她的手指,让她轻而易举牵制住男人。 “你是老师,还是家长。” 卜关州额头抽了抽。 邬千栗歪歪脑袋,“难道是学生?” 她再次上下扫视一遍,觉得真有可能,眼前这个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 “我叫邬千栗,可以认识你吗。”顿了顿她又问道,“那天的西红柿好吃吗。” 卜关州迟迟没有回答,只剩下更加紧锁的眉头。 好像这个alpha已经触碰了他的底线,而他正在强忍怒火说服自己不跟一个晚辈计较。 他们维持这个诡异的姿势引来不少人侧目而视。这些目光让卜关州如坐针毡,他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维持礼貌的社交距离,态度冷硬,“我还有事,你没有什么事情我们以后再聊。” 趁邬千栗愣神的空档他收回胳膊,整理了一下衣袖,转身离开。 再次听到他开口,邬千栗脑子里突然冒出“音容兼美”一词,声音冷淡而不失文雅,克制而隐忍。 她搓了搓手指,那里还有温度的残留。 第4章 娇弱男主? 在十八号宿舍楼楼管阿姨那里领到钥匙,邬千栗轻轻松松把行李举到四楼,此时空旷的二人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优等生的待遇,占用全校偏移的80%的资源。当别人在挤六人间时,邬千栗已经住上了宽敞二人间,附赠一个小阳台。 行李很少,需要收拾的东西只有几件常服和洗漱用品。床铺用品提前在学校里订购好,她打开门时已经放在了床上。 把衣服挂好,alpha从衣服下面拿出自己珍藏已久的古早霸总文,恭恭敬敬摆在桌子上的书架上。 做完这一切,邬千栗抬头镜子里看到了自己。 镜子里她眼睛少有的漂亮,下三白,标准的厌世眼睛轮廓,一深一浅的眸子里藏着狠厉和乖戾。 她刘海一直很长,有时候遮住眼睛也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虽然只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 高中的时候邬千栗想到这个办法,但教导主任不放过她,严厉的带着红色眼镜框的中年女性,鸡蛋里挑骨头的理由从“带美瞳”变成“非主流发型”。 记得当时对峙的时候,不知道说到哪,她实在是不耐烦,直接抄起桌子上的剪刀对着教导主任把自己的头发剪了个齐根寸。 她现在还记得教导主任捂着心脏差点晕过去的样子。 毕竟是一个s级危险alpha,突然拿起剪刀,其他人第一想法就是要出人命。 办公室里其他人见状立即冲上去,就见邬千栗手起刀落把自己剪秃了一块,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下一秒就见教导主任捂着心脏向后倒,那些原本要阻止邬千栗的人呼啦啦去扶教导主任。 最后还是另外一个年轻老师带着邬千栗去了附近一家理发馆剪了个学生头,把脑袋后面被她自己剪秃的地方完美掩盖。 从那之后,整个学校再也没有人敢管邬千栗的闲事,教导主任见了她都绕道走。 适时发疯有利于心情愉悦。 邬千栗回忆着自己并不美妙的高中生活,镜子里浮现出今早上那人的脸。 【攻略对象】,是让他也喜欢上自己的意思…… 邬千栗沉思,让那个高冷宛若寒山月的男人爱上自己……她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她不担心自己的实力和运气,只是莫名的面对他时不自信,就像是在他身上翻车很多次。 这时外面异常吵闹,邬千栗走到阳台,向下看。吴家的花孔雀大小姐正在宿舍楼前撒钱,大把钞票引得周围的人哄抢。 邬千栗再次感到一阵恶寒,她搓了搓手臂,看向看向阳台对面的宿舍楼。 对面的宿舍楼跟普通的宿舍楼不太一样,更新一点,而且是独立的一栋,每个窗户都紧闭着,厚厚的窗帘遮挡住路人的视线,几乎没有学生往那边走。 邬千栗收回视线,起身去买晚饭。 晚饭回来她的舍友仍然没来。 她躺在床上深深打了个哈欠,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今天经历的大起大落,对她这个alpha来说,体力消耗忽略不计,更多的是情绪上的大起大落。 她从前反复觉得有情绪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但今天一瞬间的心跳,牵动鼓膜颤抖的幅度,让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而不是一堆数据,一堆乱码。 【攻略对象】……邬千栗起身,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卜关州。这是今天接近那个人时从他的教职工牌上看到的。 松软被子里,邬千栗用手撑着下巴,细细咂摸这个名字。 为什么偏偏是他而不是别人,他也是[剧情]之下的一员吗?根据古早霸总文的套路,他是娇弱男主?还是绿茶男二? 那她是谁,想到刚刚的花孔雀,邬千栗再次泛起鸡皮疙瘩,那像她这么低调的人应该是路人甲……路人甲追主角之一,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什么区别。 cpu运转过快,没过多久困醒席卷全身。 宿舍的灯开着,邬千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眼睛。 那一瞬间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梦里是个雪夜,她在奔跑,刺骨北风的触感宛若真实发生一般,毫不留情打在她脸上。 她在无止境的夜里奔跑,整个世界的光亮都来自于头顶疏影横斜的月。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没有目的地这样想着,但这条道路没有尽头。 画面一黑,连月亮都没了。 血迹在脚边蔓延,血迹的尽头是一个人, 她站在不远处,只能看见那人形销骨立,躺在地上薄薄一层。看得见肌肤的手腕上尽是纵横交错的疤痕。 她在不远处跌倒,挣扎爬起来。 那段手腕,那段手腕,她见过,就在…… 没等她记忆出现,梦境宛若镜面一样碎成几片,所有场景分崩离析,血迹里原本了无生息的人随着裂痕的出现被分割成无数碎片,她想抓住,但指尖之处的画面如潮水一样褪去。 邬千栗倏然睁眼,站在她旁边的人吓了一跳。 “你,你是邬千栗对,我叫吴千千。” 少女声音响起,邬千栗面前摆放了一块栗子味的小蛋糕。 “今天开学第一天,我请全班吃小蛋糕,这是你的。” 吴千千温柔地朝她一笑。 邬千栗指关节莫名其妙动了动,眯了眯眼看向吴千千,差点被对方头顶上金光闪闪的“女主角”三个大字闪瞎眼。 吴千千看到她长发遮掩下的颈环,惊了惊,“你也是s级alpha吗!那我们应该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邬千栗礼貌笑笑,“谢谢你的小蛋糕,我很喜欢。” 等到人离开,邬千栗觑了一眼她的身后,没有心理提词板,所以她目前只能看到卜关州一人的[心情]。 下了课,邬千栗表情复杂看着桌子上的小蛋糕,让她脚趾头抠地的吴大小姐送的,女主角送的……能不能不吃。 吴千千是女主角,所以这就是在一本书里。但是为什么这个女主角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刻板印象让她觉得对方应当是一个娇纵强取豪夺目中无人的alpha。 这个世界生活就是书的背景,而昨天的开学就是第一幕。故事的齿轮开始转动,她也会被剧情推着前进。 被动的感觉涌上心头。 离开教室,邬千栗端着那个小蛋糕往下走,下一节课的教室在另一栋楼上,她得赶过去。至于这个蛋糕,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吃掉。 沈风续节约粮食的教育可不是白教的。 正打开蛋糕盒的盖子,楼梯上忽然涌下来一群人,看样子是老师拖堂,而他们急着去另一个教室上课,所以声势浩大往下冲。 邬千栗手捧蛋糕,看着逼近的人群立即往楼梯外躲闪,却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她急忙稳住蛋糕,仰头看向身后的人。 卜关州刚下课,一会儿还有个会议等着他,有些赶,所以走得比往常快一些。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一秒不到的功夫就有人撞在他身上。 这个人他昨天刚刚见过。 他视线扫过邬千栗的眼睛,很有辨识度,又看了一眼她手里的蛋糕,以及还在往楼下冲的一群人,手指扶了一下眼镜。 这个角度能根根分明地看清少女的睫毛,嗅到她身上淡淡洗衣液的味道,跟第一次遇见时的味道一样。 他周旋于上流社会几年,竟然觉得这个味道比大牌香水的气味更容易让人接受。 邬千栗微仰着脑袋,能看到卜关州一丝不苟的头发,黑色半框眼镜后面的眼睛毫无波澜,骨节分明的手指刚刚扶了一下眼镜,整个人像是刚从美剧里走出来的斯文败类的样子,只是身形略微单薄。 她下意识看他手腕,完美无瑕,像是一块美玉,她心底略微松了一口气。 卜关州后退一步,再次看了一眼时间,声音冰冷对邬千栗道,“已经是第三次了,你是故意的?” 他狐疑看着邬千栗,再一再二不再三,如此频繁的“偶遇”,让他不得不多想一个层次。 只是这种手段很拙劣,让人一眼识破,如果是对家派来的应该会用更高明的手段,而不是用“偶遇”来接近他。思来想去,他仍旧不相信少女的出现不是“刻意而为之”。 “我不是。” 邬千栗嘴角一扯,学着记忆里别人的样子朝他微笑,“你还记得我。” 说着她用叉子举起一块蛋糕到面前,“来一口?” 叉子上的蛋糕层次分明,奶油规整,没有一点抹出去,上面还有半颗小小的栗子。 “不用了。” 卜关州抬脚欲要离开,他没有理由继续逗留在这里。 这时,走廊的尽头再次响起呼啦啦的吵闹声,夹杂着不断地抱怨。 “不是每天提前十分钟下课还能拖这么久!老子下节课直接从窗户跳到对面去上课行不行啊!” “还有五分钟上课,四楼到五楼,别光动嘴,你快跳过去帮我占个位,我跑楼梯。” “前面怎么这么慢,让让啊让让啊我还要去厕所救急!” “推什么没看见前面的小o才一米五吗!你腿长就一米五别把人踩到了!” …… 一波人在走廊上狂奔,邬千栗目睹了这一切,眼见一个飞奔的alpha撞上卜关州的肩膀,她反应了01秒立即把整块蛋糕塞进嘴里。 这身高定西装三件套,弄脏了她可赔不起。 卜关州不受控制往前移了几步,把邬千栗逼到墙根紧贴着墙面,他双手撑在墙上,皱眉看着身后呼啸而过的人群。 邬千栗被人半圈在怀里,心里有些怪异,她一个s级alpha被人壁咚了? 咽下哽在脖子里的蛋糕,她的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用叉子根部戳了戳卜关州的胸口,“卜关州,我们是不是太暧昧了些。” 声音不大,加上距离近,一字不漏落在对面人耳朵里。 听到她直呼自己名字,卜关州愣了愣,转头给她一个复杂的眼神。 好在人群很快散去,卜关州后退一步拉开安全社交距离,看见邬千栗嘴角残留的奶油,他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前的人怕弄脏他的衣服所以把蛋糕一口吞了。 他记得那块蛋糕半个巴掌大小,两层面包一层奶油,被她一口吞了……现在还能笑出来,看来是没事。 “多谢你。” 卜关州颔首,拿出纸巾递过去。他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没剩多少,于是跟邬千栗告别。 等他下楼,邬千栗打了一个饱嗝,用纸巾把嘴角擦干净,来到走廊尽头的窗户前。卜关州此时恰好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他身后还有半透明的提示框,上面什么也没有显示。 邬千栗没遇见过像他这样处事不惊的人,情绪比她自己还要空白。 上课铃声响起,邬千栗想起来自己下一节还有课,她立即起飞,直接在走廊上跳跃,一跳一排楼梯,用了十秒钟下楼,冲进对面教学楼。 第5章 汗流浃背 卜关州来到会议室,时间不算晚,只来了几个年轻的教师。他到自己的位置坐好,拿出需要的文件。 原本还剩和气融融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几个年轻的老师看上去都很畏惧他,相互交换了眼神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卜关州跟他们年纪相仿,但能力却千差万别,他年纪轻轻手里掌握了几个国家的重点项目,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而他们只是平庸之辈,跟他比起来就是鱼目和珍珠。 会议室里气氛逐渐凝重,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开门声再次响起,门口出现一个中年男人,他一进来就爽朗一笑,“呦小年轻们都来这么早吗?” 几个人微笑回应他,卜关州也朝他点点头。 见状段杨来了兴致,凑上去跟他搭话,“今天卜教授心情不错?” “跟平日里一样。” “可不一样,你今天气场都变了,平日里隔着五米远就已经生人勿近了。” 卜关州闻言幽幽看了他一眼,“你的错觉。” 段杨哈哈一笑,换了话题,“你猜我今天过来时看到了什么?一个新生alpha怕迟到,踩着上课铃从二楼走廊的窗户上跳下来了,三秒跑到对面教学楼!我当时在对面,隔着三十米就看见她跑过来,差点没刹住车一头撞到墙上去哈哈哈。” “跑这么快怎么不来跟我学体育呢,浪费了一个好苗子!” 听他这么说卜关州自上而下打量了他一番,这个描述让他想到刚刚的那个alpha。印象里她的确很能跳,跳下自行车,自行车都得飞出去十米远。 “你衣服上的是……奶油?” 段杨看了一眼卜关州指着的地方,黑色的西装外套衣摆上出现星星点点的白色。 “刚刚的那个alpha甩上的,我还庆幸她没把蛋糕盒子扔我头上,要不然我今天的造型白费了。” 段杨有些惋惜,“还好只是几个点,回去擦擦就行。” 会议室陆陆续续进来很多人,段杨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会议没过多久开始进行。 这次商讨的是新生奖学金的事情,按高考成绩每个院系的前十名,发放十万到两万不等。每个学院的代表已经整理好名单准备上报。 最后拟定获奖的八十个新生学籍信息投放在大屏幕上。卜关州在法学部的人员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照片上的邬千栗还是乖巧的学生头,但冷漠的脸庞跟脖子上的颈环一起散发着alpha特有的气场,她异色的瞳孔里半分感情都没有,甚至用睫毛很好掩盖了眼底的乖戾。 她真的很出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卜关州看了眼她的信息,高考744分。 “744分啊,赤果果的全国状元!我怎么没在新闻上见到她?” “学校曾经派人去采访,被她家人拒绝了,说是要低调。” “啧啧啧,还是家里教育的好,家风都这么严,不抛头露面的。” “应该是哪家的千金,咱们京都有姓邬的大家族吗?” “不清楚,我只听说过吴家,吴家的那个大小姐吴千千也是法学部的。” “这人文学部今年怎么群英荟萃啊,光是七百多分的就有四个,老天开眼了?” “……” 卜关州想到那天的破旧小区里的公寓楼,门口蹬自行车狂奔的全国状元,眼神不由得变了变。 这时段杨凑到他面前,点了点屏幕邬千栗的头像,小声道:“就是她,甩我蛋糕那个,全国高考状元。不行这件衣服我得拿回去供起来,等我姑娘高考的时候拜一拜,说不定也能捞一个状元当当。” “这姑娘甩的好啊!” “……” 最后结果敲定,会议结束,人们成群离开。卜关州等到最后才走,他去了趟洗手间。里面传来压低声音的打电话的动静,他止住脚步。 “……没错……对……对可以确定……金色的眼睛,是她……” 邬千栗。 卜关州对号入座,有人在调查她。 是她的仇家?想到她的家庭背景不像是来寻仇的人。 听了一会,里面的人不知为什么谨慎起来,声音压的更低,卜关州站在门外,听不见一点声音之后径直走进去,打开水龙头洗手。 趁他低头的空档,隔间传来咔嚓一声,里面走出来一个人,看了一眼卜关州之后低着头快步离开。 卜关州恍若未见,甩了甩手上的水,把手吹干后拿起文件夹离开。 ———— 吃过晚饭,邬千栗躺在床上翻阅精编版霸总小说。宿舍门砰的一声打开,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孩提着一堆大包小包站在门口。 人没见到,声音先传过来。 “呀,新舍友!” “迟了一天见到我有没有很伤心!” 邬千栗起身迎接,门口的女孩有天生自来卷的长发,洋洋洒洒扎在后脑勺,头发用卡子别住露出光洁额头。 她说完给邬千栗一个热烈的拥抱,边拥抱边拍打她后背,让邬千栗到嘴边的“你好”咽了下去。 “以后我们就是舍友了,请多关照啦!” “请多关照。” 邬千栗有些窒息,她推开来人,“我应该怎么称呼……” “我叫周柒,你叫什么。” “邬千栗。” “好的栗栗,那我先去收拾东西了。” 她再次风风火火冲进卧室,拎着她的大包小包。 邬千栗站在一旁,看着她从行李箱里拿出锅碗瓢盆一一摆好。不仅如此,还有很多没有用的小物件都被她一一摆好。 两个小时之后,邬千栗终于有了跟她面对面聊天的机会。 周柒打开一瓶罐装鸡尾酒递给她,自己也开了一瓶,仰头灌下一口,带着丝丝酒精的味道凑到邬千栗面前。 “你两只眼睛颜色竟然不一样!是美瞳吗!类似于二次元那种!” 邬千栗没有躲闪任凭她打量,周柒赤果果的打量没有恶意,她讨厌充满恶意的暗戳戳的打量。 “不是,天生的。” 听她这么说周柒一脸仰慕加惊讶,“你本来就这么好看,竟然还是异瞳,真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 邬千栗笑笑,她不擅长接受人的赞美,聊了一会儿之后转移话题,“你经常给别人做饭吗?” 她们一齐看向阳台上简易的“灶台”。 周柒骄傲挺起胸脯,“当然,我家里六个弟弟妹妹,都是我来照顾!” 邬千栗打量了她一会儿,“你是alpha?” “当然!不然我怎么可能跟你住在一起!” “我是我们村里近十年来唯一一个alpha,可稀有了!虽然只是b级的。” 说着她好奇看向邬千栗黑色颈环,凑上前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颈环,所以你是s级的咯。” “……” 酒精味道更加浓郁,邬千栗默默后退一步。 她还是不习惯跟人有这么近的接触,尤其是对方还是个alpha。如果是个小o,她倒是没有那么抵触,如果是卜关州…… 邬千栗抿了一口鸡尾酒,她今天又成功搭上话了,这种感觉很不错。 夜色正浓,在酒精的微醺之下,邬千栗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终于有了松动,她跟周柒互加了联系方式,方便以后联系, 从周柒的话里了解到,她家住在南边一个边远城镇里,城镇封闭,交通闭塞,她是这几年那里唯一一个走出去的,这一走竟然去了京都,连市里都派人下去采访他们。 修路建桥,愣是用两个月的时间把一个经济落后的山里小城镇发展起来。很多企业给他们家捐钱,甚至给她原本务农的父母一份工作,全家搬到市区里…… “那些alpha,一个个趾高气扬拿着钱过来,施舍一样,都被我给赶出去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白给钱,天上掉馅饼也没到这种程度。如果不是他们拿出那一摞合同,我真信了。” “真是城里套路深。” 邬千栗跟着点头,她从小到大永远是独立于班级里小群体的那一个,虽然她不觉得有什么,但是说出来的时候让周柒好一阵同情。 “天哪她们太过分了,小小年纪就会搞孤立,以后还得了!?” “天哪你的头发居然是教导主任逼你剪的吗?太过分了!!” “可怜我栗栗竟然过得这么辛苦,没事以后我肯定好好对你!” 邬千栗感觉这几句话怪怪的,她想解释一番,但周柒一直没停,持续输出对她遇到的境遇的不满。 “被一个alpha说出来我要好好对你这种话,真是汗流浃背。” “这有什么,这不正常吗,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黑夜里邬千栗扯了扯嘴角,被她这么一说又没有什么毛病了。 “明天还有课,早睡。” “你也是。” ———— 实验室的门被人敲响几声,一个脑袋探进来,“卜教授,有人找您。” 卜关州将手里的液体混合,头也不抬问道:“是谁。” “不清楚,他说他姓薛。” 卜关州拿着试管的手顿了顿,“带他去办公室等我。” “好的。” 卜关州做了一上午实验,中午才抽出一点时间来回办公室,他关上门,抬头对上一双幽怨的眼睛。 百无聊赖坐在他办公椅上的人转过来,语气里比深闺怨妇还要挖苦,“卜教授好忙啊,让我算算,你已经让我等了五个小时了。” “五个小时,我手里的时间都是按秒算的,一秒好几万呢。” “来找我做什么。” 卜关州脱下实验白大褂挂起来,只穿着一身轻薄衬衫,系着领带,胳膊上还有两个袖箍,一转身,纤细的腰肢便在衣服里面勾勒出形状。 薛逸看着他啧啧两声,“我们卜教授这么好的身材,真不知道以后便宜了哪个alpha。” 卜关州顿了顿,走向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眼神冰冷瞥了一眼,“你知道的,在学校里不准说这个。” “好好好。” 薛逸秒怂,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卜关州拖过来一张椅子坐在他对面,“说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你不知道?” 薛逸指了指地上的一个密码箱,“给你送这个。” 卜关州见到箱子之后沉默片刻,“多谢你了。” 薛逸正了正神色,双手交叠垫在下巴上,露出戴着百达翡丽的手腕,后面,alpha的黑色颈环上隐隐有红灯闪烁。 “你不把你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担心。” 卜关州闻言理所当然点头,瞬间把薛逸聚集起来的怒火扑灭,他手指揉了揉头发,发出一声低笑,指着地面上的箱子道: “这个剂量,三针之后的副作用我也不知道,你别用到第三针。” 这次卜关州没有说话,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 薛逸最终没忍住,率先打破安静的局面。 “有时候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怎么想的,明明很聪明的一个人非要做傻事。” “迫不得已罢了,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如果你怕这件事被人发现,可以终止合作,我可以另寻他人……” “卜关州!”薛逸厉声打断他,“我对你……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他眼底涌上血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抓住卜关州的肩膀寻求一个答案。 卜关州自始至终用平静的眼睛看着他,半分情绪也没有施舍。 薛逸再次嗤笑一声,深深呼出一口气。这双眼睛根本不懂情爱,其实他早就有了答案。 卜关州找他,扶持他成立京都最大的生物企业,用短短几年干翻同行,也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他自己,他几乎可以笃定自己放不下他。 而自己就是喜欢犯贱,去对一个根本没有感情的人死心塌地。 “下次别忘了问我要新的药剂,告辞。” 他愤怒拿起外套,踩着皮鞋重重打开办公室的门。 卜关州叫住他,“薛逸,帮我查个人。” 薛逸立即停下,“谁。” 卜关州拿出手机发给他一份资料,薛逸接收,没有问原因,“最快半个月,她生平大大小小所有发生的事就会摆在你办公桌上。” “多谢。” 卜关州起身相送,礼貌扶住门,“下次见。” 不亲不疏的回答,薛逸这次没有回应,直接走下楼梯。 ———— 学校食堂,邬千栗和周柒吃饱喝足准备回寝室,周柒一路没有停止对饭菜的吐槽。 “也就很一般,化学合成成分太多,以后我还是在宿舍自己做饭。” 这种话邬千栗已经听了三遍,她倒觉得还好,可能吃外卖吃多了所以尝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下周军训,通知上说明天要去领军训服,又要起一个大早,明明是难得没有早八的一天。” 周柒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回来继续睡。” 邬千栗回答。 周柒烦躁揉头发。 几个穿着实验服从实验楼里走出来的学生迎面朝她们走来,说话声音恰好落在邬千栗耳朵里。 “你听说了吗,不近人情的卜教授竟然让人进他的办公室!” “天,就连他最得意的郑学长都没有进去过?!他到底是谁!” “不知道,听郑学长说,那个alpha戴着颈环,手腕上带着的表是超级大牌,百达翡丽!!” “卧槽卧槽卧槽巨佬!想不到卜教授还是豪门贵族!看着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所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兄弟?情敌?” “别太离谱了家人。” 听到这里邬千栗几步微顿,卜关州是教授?那她上次直呼其名是不是……太冒昧了。 不远处的人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两个人,继续兴奋讨论。 “那你们说卜教授有结婚对象了吗?我跟着他做实验,整整三年没见他身边半个oga。实验室里的人都是alpha和bate。” “也是为了避嫌,新闻上闹得那么厉害,ao矛盾比二十年前还要尖锐。” “真的是,二十年前根本没有颈环这个东西,听说是一个特牛逼的alpha为了自己的小o,把整个上层大换血,人们这才开始忌惮高能力的alpha。” “高能力alpha,那为什么卜教授不戴颈环,真是意难平!” “谁知道,不戴颈环挺好的,起码跟着卜教授不用担心自身安全问题。” 正说地起劲,一个带着颈环的alpha迎面走向他们,几个胆子小的bate立即噤声,往同伴身后躲了躲。 等到alpha走过去,一群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小声讨论起来。 “太可怕了,我们学校今年的s级alpha真不少,前几天我还碰到过一个。” “天,你们看见她的眼睛了吗,金色的!” “挖槽真的不,我光顾着躲了,谁还有心情跟s级alpha对视啊!兄弟你超勇!” “金色的眼睛?异瞳吗?她不会是今年那个全国高考状元,叫什么来着,吴千千?” “是邬千栗我记得,又是一个未来巨佬的人物,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说话声渐远,邬千栗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遍,总结下来只有一句,一个超级有钱的s级alpha进了卜关州私人办公室。 回到宿舍,邬千栗从学校官网上找到了卜关州的任职信息。上面显示他是理学部生命科学学院的现任教授之一,年仅二十九,天才中的佼佼者。 看到性征一栏,她目光在[alpha]上扫过,嘴角抽搐一下。 她昨天还在想,一个oga怎么可能比她还高出半个脑袋,结果今天告诉她她的攻略对象是alpha。 邬千栗合上电脑,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会心情。 剧情会崩坏…… 心里冒出一个怪异的想法,邬千栗感觉空气里似乎又出现电流音,但只是她的错觉。 她打心底里害怕剧情又一次崩坏。 又? 邬千栗沉思,她感觉记忆深处隐秘的角落松动了些,似乎有什么想要冲出来。耳朵里突然开始出现噪音,嗡鸣声让她脑袋抽痛几下,那松动的角落再次隐藏在记忆深处。 ———— 第6章 我迷路了 早上六点半点,邬千栗准时起床,轻手轻脚去厕所洗漱完,穿上运动鞋准备出门。 她有晨跑的习惯,每天早上五公里,顺便参观一下校园。 清凉的风吹在肌肤上,完全没有正午的炎热,温度刚刚好。昏昏沉沉的脑袋也因此清醒不少。 她今天在距离宿舍楼最近的体育场跑步,之前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费了好些时间才找到地方。 早上操场上只有很少的人,大多数都是老师。邬千栗活动了一下筋骨,认真做了拉伸,戴上运动耳机准备开跑。 她来这个操场不只是因为它距离宿舍楼近,最主要的是另外一个原因。超话上说卜教授早上经常在这里锻炼,去偶遇是她的首要目的。 起初她跑的很慢,渐渐的,速度提上来,风一样掠过沿着跑道散步的几个人。 段杨来到体育场入口处,没等伸完一个懒腰就感觉一阵风扑在自己脸上。 他打着哈欠半睁开眼,就见一个alpha从他面前疾驰而过,瞬间清醒,顺便往后倒退两三步,手掌不自觉护着衣角。 上次衣摆上弄上奶油,他回去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有点ptsd了。 如此熟悉的画面,他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是谁大早上在操场飙车。用最快速度拉伸完,段杨朝那道身影跑过去。 他是专门练体育的,虽然人过中年,但身上的肌肉线条仍然完美,不见丝毫松弛,成年男性身上的啤酒肚双下巴一概没有。 段杨很快追上邬千栗,跟她并排跑在一起。没等她开口,邬千栗倏然加速,甩他三米远。 段杨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咬牙跟在她身后。该死的胜负欲,他绝对要跟紧了! 跑了十几圈之后,前面的alpha终于停下。段杨也跟着停在原地大喘气,他不是alpha,但今天却真实感受到s级alpha的恐怖,他累个半死,对面只出了一层薄汗,呼吸都没乱。 缓了半天,刚刚被他尾随的alpha转过身来看着他,居高临下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段杨扶着膝盖再次狠狠呼吸几口,把自己的呼吸频率压到正常,抬头就看到 alpha的异瞳。 “你这个小丫头,跑挺快。” 邬千栗不置可否,等着他继续说。 “你就是邬千栗,眼睛挺特别的。” “……” “追了我十二圈就为了夸我一句?” 邬千栗感觉莫名其妙。 段杨忽略了她的神情,抱着胳膊邪魅一笑,“你要不要跟我去学体育,当我的关门大弟子。” “……叔,你没跑过我。” 邬千栗语气平淡,愈发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 一声“叔”直接让段杨伤了心,他捂着胸口,表情破碎,“好狠啊,我明明才四十,你的无情让我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邬千栗没有理会他的戏,“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走走,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跟卜关州一样无情……” 话音刚落,原本已经离开的alpha忽然转身,“你认识卜关州?” 段杨也没想到这句话能把她留下,立即挺了挺胸脯,“当然,生命科学学院的卜教授,谁不认识,我还经常去他那串门呢。” 这人一旦有了过人之处就会膨胀起来,邬千栗听得一脸假,估计只有第一句是真的。 “他经常来这里锻炼?” “差不多,他还挺自律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早上没来,估计又被叫去开会了,天之骄子嘛,忙点是难免的。” 闻言邬千栗心里有了打算,态度恭敬起来。 “你的话我会考虑的,我要去吃饭了,老师再见。” 邬千栗只当他关门大弟子这件事,能接触到卜关州,何乐而不为。 “嗯?” 段杨在邬千栗走后很久才反应过来是哪句话,没有追究原因,他立即膨胀起来,当全国状元的老师,他今年有的吹了!他要吹嘘整整一年,不,三年! ———— 出了操场,邬千栗本打算去食堂吃饭,奈何她忘记了来时的路。转了几个弯之后,她困在陌生的两栋楼之间。 学校里的楼长了两个样子,一个是宿舍楼的样子,一个是教学楼的样子。 她肯定自己还在宿舍楼的区域,但在几十栋宿舍楼中的选出一栋,对她来说有些难,因为它们都一个样子,什么标记都没有。 拿出手机,手机在这种关键时刻显示电量低,已经进入待机模式。 “呵。” 邬千栗被蠢笑了。出门没看黄历,就差踩狗屎了。最后她决定靠感觉,她的运气又不差,总不能困死在这里。 十分钟后,她被困死在宿舍楼之间。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一块格外安静,半个人影都看不到。她略显烦躁挠头,在两个方向之间犹豫不决。这时她一抬眼,看见眼前宿舍楼四楼玻璃上的人影。 半秒钟,邬千栗原本烦躁的心归于沉寂,玻璃前站着的赫然是卜关州。 他穿着修身的衬衣,两侧手臂上衣袖向上挽起一部分,臂膀附近固定着黑色袖箍,矜贵地端着茶杯站在窗户边,盯着她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卜关州黑框眼镜下的眸子里尽是淡漠和疏远。 邬千栗朝他摆手,奈何她的表情似乎跟她的想法割裂开来,外人看来此时此刻她正冷着脸摆手。 卜关州也看到了她,面无表情摆手的少女,让他觉得诡异又怪诞。邬千栗的出现在他意料之外,他第一时间觉得对方眼线密布,很快掌握了他的住址信息。 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卜关州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茶水凉了,有些苦。 楼下,少女异色的瞳孔很认真地看着他,对视久了卜关州内心腾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跟他平日里的处事不惊的常态不太一样,让他不敢继续对视下去。 楼下,邬千栗扫了一眼玻璃后面人的提示框,从冷漠到犹豫,中间类似于恐惧一词飞速闪过。 虽然不知道这些情绪意味着什么,但他内心丰富到让邬千栗心脏狂跳。像是发现了一个秘密,她在性子冷淡的卜教授内心深处,发现了更丰富的不为人知的一面。 邬千栗舔舔牙尖,一股不合时宜的欲望初露苗头,被她用力压下。 他越是矜贵冷淡,越是能唤醒她最原始的欲望。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能看到这人云开月明,芙蓉夜放的时刻…… 没事可干又不想放弃跟卜关州相处的机会,邬千栗一直在楼下等到他下楼,他得工作,总能把他熬下楼。 卜关州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掩去清俊的脸上隐晦的情绪。 他没出声驱赶,邬千栗就安静跟在他身后,移步亦随走进教学楼,像是刚刚段杨尾随她一样 办公楼下,卜关州回头看了一眼少女,说出今天第一句话,“你要跟到什么时候。” “我迷路了。” 邬千栗无辜的脸上满是真诚,卜关州甚至能读到几分委屈。 委屈?一个s级alpha会有这种情绪吗? 他用最快时间反思自己刚刚的语气,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被她尾随一路,卜关州有些烦闷,他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身边跟着一个人让他不得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一个alpha,不管是什么等级,对他来说都是危险的存在。 “为什么不早说。” 卜关州提示板显示[怀疑]。 “真的,我手机没电了,开不了导航。” 邬千栗摸出手机,按动几下开关键。如她所料黑屏。 卜关州明显还是不信。 “是真的,我都没有吃早饭……” 上一秒面无表情的人忽然可怜巴巴低下头,手指捻着衣角,露出一副无助可怜的样子。 卜关州额角抽动了下,浑身恶寒。往前数二十八年他都不敢相信一个s级alpha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邬千栗偷偷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旁边明晃晃的[犹豫]。 身为顶天立地,危险系数一流的alpha,她一般不装可怜,除非迫不得已,比如想方设法制造相处机会的时候。 “……” 卜关州低头,二人隔着不远的距离,他把少女偷看的动作看在眼底,蝉鸣喧闹,不知道哪根神经被拨乱了下,他开口道:“跟我来。” 邬千栗立即收起可怜巴巴的表情,变成平日里的面瘫死样,“好的老师。” 变脸速度快到可怕,卜关州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转身踏上楼梯。 他的办公室在五楼,很大但不空旷,墙角里堆着很多文件,和一摞一摞的发黄纸张,墙边靠着到天花板的书架,里面堆满整整齐齐的文件夹,此外还有打印机,另一面墙上固定着一块软木板框,上面用大头钉固定了很多事宜。 很常规的办公室构造,此外房间里面有三张办公桌,但其余两张桌面上干净的什么也没有。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安静地只能听见窗外树叶扰动和蝉鸣的声音。 前一天刚听到说卜关州不让人进他办公室,今天她就进来了,还是跟在卜关州身后进来的,这个想法一出现,邬千栗脸上有了明显的得意神色。 她走进来,在门口站定,伸长脖子来回打量了一遍,暗暗记下办公室的位置。 跟她并立在一起的有一个衣架,上面搭着一件藏青色西装外套,应该是卜关州放在办公室里备用的衣服。 邬千栗忍了几次,终于斜着眼看那件跟她并排的衣服,上面有丝丝缕缕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她动了动鼻子,还有另外一种味道,香气有些熟悉,她忘记在哪里闻到过。 卜关州看过来的时候,邬千栗正准备把脸凑上去仔细闻闻。他一皱眉,邬千栗抬起来的手放顺势到后脑勺上,不动声色往旁边跨了一步。 第六(二)章 漏了一章?? 少女斜斜地站在门口,没得到他的允许就一直站在那里,用一条腿支撑起整个身体的重量。她穿着短款运动裤的腿明晃晃露在外面,笔直修长,白到晃眼。 alpha中都以高壮为美,像邬千栗这样高高的个子但细不溜的很少见,虽然她看上去并不孱弱,段杨之前还说她跑起来能撞死一头牛。 卜关州收回目光,拿出一个小盒子,“你想点吃什么。” 小盒子是薛逸上次来带来的,里面满满当当放了不少零食。那个alpha以为他喜欢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买过很多次偷偷寄给他。 邬千栗快速看了一眼,“我想吃奶油小面包。” 奶油小面包,盒子里最多的就是奶油小面包,她也只能看到奶油小面包。 不敢相信这个人多么喜欢奶油小面包。 卜关州点点下巴示意她来拿。 邬千栗走近,从桌子上的盒子里拿出一只幸运儿,抬眼看向卜关州,认真道:“谢谢。”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跟面前之人的距离有多么近,从后面看,她宛如将人拥在怀里,而那人背对着她,她只能苦巴巴把脸靠在他肩膀上。 诡异的气氛蔓延,卜关州侧脸垂眸,邬千栗恰好抬起眼帘,二人不经意对视,周身氛围变得禁忌又暧昧。 “嗯,你可以走了。” 被赶出办公室之前,邬千栗视线扫过办公室的一个角落,她眯眼打量了一瞬,收回目光,身后的门毫不留情关上。 站在门外,邬千栗撇撇嘴。继而她看了看手心里的奶油小面包,眼神逐渐炽热。 他又一次对她心软了,难道不是吗? 此时卜关州没有意识到面对alpha意图明显的进攻,他表现出的每一次让步都让未来的alpha更加嚣张,更加步步紧逼。 [oga都是情感的产物,很容易心软,只要稍微一卖惨,一装可怜他们便会放下戒备心,不知不觉进入alpha设下的陷阱里。] 邬千栗亲自实践,觉得这句话越来越有道理,虽然她的实验对象不是oga。 同时她又想到另一个问题,卜关州如此对她,是专属于她一个人的,还是其他人都有份。想到那群人的谈话,邬千栗立即断定她不是特别的,她不是特别的,最特别的是那个多金的s级alpha。 这句话让她眼底的炽热如潮落一般退下去,寒冷顺其自然取代。阴狠发冷的眼神漫无目的看着走廊尽头,她陷入沉思,偶尔皱眉,仿佛下一秒那个alpha出现就会从未知的角落跑出来,她会立即跟他打一顿。 “啧。” 邬千栗讨厌事情失控的感觉,也讨厌已经既定的[剧情]。她无法想象如果卜关州不属于她那该属于谁。 alpha该死的偏执和占有欲在每一寸血液里叫嚣,占有他,在他后颈上咬一口,留下自己的印记,把他整个人都打上自己的烙印,这样他就算是alpha,也只是她的所有物,谁也别想染指。 ———— 走出办公楼她直接去拿军训用的衣服,吃不吃早饭对她来说无关紧要。途中偶遇周柒,她有气无力边走边打哈欠,看见邬千栗,立即哀嚎一声。 “为什么,为什么要起这么早。” “为什么人一天只能睡二十四小时而不是四十八小时。” 领到军训的衣服,周柒在一瞬间忽然活过来了,她拽着邬千栗,硬要她陪着去早市上买菜,今天她们在宿舍里自己做饭吃。 京都大学在城市边缘 ,附近有很多大街小巷,早市便在一条比较宽阔的马路上,这个时间段上人很多,因此车辆故意避开这个地方,谁也不想大早上开车来这拥挤的地方凑热闹。 邬千栗戴了个帽子跟在周柒身后,看着她熟练挑选蔬菜。她们经过的地方就像是鲨鱼经过鱼群,瞬间让出一条道来。 alpha在人口总数上虽然只占比百分之二十,但华国人口基数大,再加上京都是首都,所以日常生活中alpha很常见。但戴着颈环的s级alpha可不常见,普通老百姓只在连续剧里见到过。 如今在菜市场见到传说中的危险分子,他们一边仰慕一边躲得远远的。 邬千栗早就发现,她们来到这里不久之后,旁边的巷子里就停了一辆特警车,车上的几个人正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完全相信只要她一有什么偏激举动,他们就会冲过来,用防爆叉把她插在地上。 偏见经历多了,难免会觉得自己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个社会不稳定因素。邬千栗再次用力压了压帽檐,和口罩一起把整个脸遮起来。 好在周柒并没有察觉这些,她欢天喜地选完菜,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看到一个卖桃子的卡车,她指了指冲邬千栗道:“栗栗我们去那边看看。” 邬千栗点点头,跟着她走过去。 车上装满了长相拧巴的桃子,邬千栗却知道他们很好吃,又脆又甜汁水也多,只是外表会欺骗大多数消费者。 她也跟着周柒挑了几个,摊位的大叔哆哆嗦嗦给她称了称,“三块九哈,给,给我三块就行。” 邬千栗扫了付款码,如实把钱给他。 这个摊位旁边有一家花店,在巷子深处,早市上的人很多,但是去花店的寥寥无几。邬千栗远远看过去,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很浓郁。 跟周柒打完招呼,她走进花店。 店员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单是看背影和身形,邬千栗从他身上看到卜关州的影子。 吸引他过来的不只是这个原因,更是他头上[男三]的标志。 一个关于剧情的关键人物,她肯定要结识一番。 男生听到开门的铃铛声,立即转身接客,当看到邬千栗脖子上的颈环那一颗,还没扬起的笑容就这样僵在嘴边。 他局促不安搓了搓浅绿色的围裙,小心翼翼看着邬千栗,“客人需要点什么。” 邬千栗没有回答,她环视一圈,如今是夏季,花店里到处都是鲜花,留出来走路的地方只有窄窄的一条小路。她沿着小路边走边看,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驻足。 她指着一簇开得很好的小花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茉莉。” 邬千栗想到开学第一天送到她手里的那束茉莉,指尖点了点它的花苞,“给我包扎一束。” “只要茉莉吗?” 男生轻声询问。 邬千栗点点头,她看了一眼其他已经包扎好的花束,这种小小的花只当做配花点缀在更大更漂亮的花旁边。也难怪店员会问她。 “好的我现在给您包扎。” 男生诚惶诚恐挑了花骨朵最多的几只,用浅蓝色的包装纸和彩带捆好,手法熟练,很快就系好一个蝴蝶结。 邬千栗打量着井井有条的花店问道,“这是你的店吗?” “不是,我在这里打工。” “你叫什么。” 邬千栗问完之后看见少年脸色变了变,比方才更加苍白一些。 他小声回答,声若蚊蝇,“我,我叫方思恒。” 邬千栗记住了这个名字,本来还想要个联系方式,结果就见对方吓得连嘴唇都变白了。 她接过花,花束被包扎地很漂亮,她闭了闭眼,再次嗅到卜关州衣服上若有似无的味道,原来是茉莉。 “很漂亮,谢谢你。” 付完钱,邬千栗捧着花走出去,恰好这会儿周柒拎着大包小包来找她, “咦,你喜欢这种小花吗?”周柒狠狠嗅了一口,“还挺好闻。” 邬千栗点点头,二人把菜藏好,一同回到宿舍。 走到宿舍楼前,邬千栗忽然古怪看了一眼前面的楼,有些眼熟啊。仔细看前面的宿舍楼跟其他的有些不太一样,看上去更新一些,她怎么记得她今天早上在这里转了很久。 所以她早上一直在自家门口转圈,还跟别人说自己迷路了? 邬千栗手指紧了紧,夸了自己一句牛逼。 周柒在阳台上腾出一块地方作为她的厨房,角角落落里堆满锅盆和一个电磁炉。 邬千栗记得这是违禁品,犹豫再三想劝说两句,周柒却把午饭端上来了,她吃了一口,去他的违禁品,这明明是制造美味的无上至宝。 周柒双手将自己爆炸卷的头发扎起来,嘴里含着头绳,含糊说道,“我厨艺还不错。” “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 邬千栗舔舔嘴角,吞下最后一块厚蛋烧。 难以描述的美味。 “当然,不然怎么照顾小孩子!照顾小孩子可麻烦了,他们嘴挑得很,每天都要变着花样让他们多吃点。” “你很会照顾小孩子。” “多谢夸奖!” 邬千栗笑笑,心里莫名闪过一阵惆怅和心酸,类似于痛苦和后悔的心情涌上心头。 像某个隐秘忽然松动了下,让她能够体验到属于人的情感。 周柒收拾完一切之后出门了,邬千栗一个人默默把盘子刷好,这两个盘子是周柒的,为了更长远的蹭饭,邬千栗打算过几天去超市买盘子。 与其他十指不沾阳春水的alpha比起来,她会做饭,但味道平平无奇,平波无澜以至于跟她这个没有感情的人一样。 自己的爸爸因为这件事多次嘲笑过她。 “你做饭这么……报吃,以后怎么追小o啊。” “现在可不是以前,alpha会做饭可是一个加分项!” 遇到卜关州之前,邬千栗一直觉得自己不对任何人感兴趣,情爱之类的更是天方夜谭。可能这辈子就这样,到了一定年纪可能找个oga搭伙过日子,直至死亡。 但现在,只要还有一线希望,邬千栗就会固执的去追求那个不近人情的alpha,虽然她本身也没有多少感情。 第7章 唯一变量 空旷的走廊里,借着昏暗的灯光,卜关州手指按在指纹锁上,试了几次才把门打开。 沉重的呼吸声在走廊里无限放大,在黑暗中发酵。 门锁打开,他立即关上房门,将屋子里的一切与外界隔开。 灯的开关在哪里,他摇了摇昏沉的脑袋,扶着玄关处的墙面重重呼吸几口才摸索到墙面上的开关。 一瞬间冷白的灯光照亮整个房间,卜关州再也撑不住,膝盖发抖跪在地上,整个房间里弥散开馥郁的花香。 这次的发情热比以往来的都要猛烈,毫无征兆,他在路上差点走不回来,平日里十五分钟的路程他生生走了半个小时,中途还要躲着来往的人群。 思考了一路也没有想到原因,对比之前发热期来之前,自己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同 卜关州拿抑制剂的手顿了顿,不,有不同。他想到今天早上那个尾随他一路的alpha,日复一日的生活里,她是唯一的变量。 不可能。 卜关州扶住突突直跳的额角,那个alpha颈环上的警示灯没有亮,她一丁点信息素都没有泄露,自己怎么可能被诱导发热。 颈环对s级alpha的束缚已经到了恐怖的程度,但凡泄露几微升的信息素都会发出警报声,上一次薛逸只是情绪稍微波动一下,警示灯就高频率闪烁。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邬千栗给他的感觉就是心智未成熟的alpha,对于新鲜事物的玩闹心理,不可能心机地到他面前释放信息素诱导发热。但除了她,卜关州想不到第二个原因。 卜关州颤抖着指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银色的小盒子,手掌大小,里面安安静静摆放着一个注射器。 注射器里只有很少量的蓝色液体,晃动时隐隐浮现鎏金的色泽。 体温正在以恐怖的速度上升,体液的分泌速度加快,将眼睛熏得有些干涩,卜关州感觉眼睛瞬间被一阵水雾包裹,口水争先恐后想要流出嘴角,被他尽数禁锢在口腔里。 最原始的欲望在血液里奔腾,使他的敏感度陡然升高,每一寸肌肤都在渴望alpha的触碰,五感升高的同时,他甚至能听到隔壁楼层上传来的嬉戏打闹声。 卜关州被自己的信息素呛到咳了几声,一秒钟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力量似乎在抽离身体,他浑身软作一团。 没有犹豫,卜关州摸出抑制剂撕开外包装,针头排空里面的气体之后直接扎在自己胳膊上,尖锐的针头扎进敏感的肌肤,卜关州不受控制抽搐几下。 自从分化之后,他用了十九年的抑制剂。现在的ao关系没有从前那么保守,很多oga都会选择让熟悉的alpha帮忙做一下临时标记,卜关州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他身边不缺彬彬有礼的alpha,但他选择与他们保持距离。 其中一个原因便是隐藏第二性征这件事,他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第二个原因是他自身原因,他恶心alpha的触碰,就连认识了九年的薛逸跟他相处起来,最亲近不过是维持礼貌的社交距离。 想到这里,邬千栗再一次以“意外”这个身份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卜关州再一次皱眉。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他现在已经无法继续思考下去, 所有药液被推进体内,燥热并没有得到缓解。他的眼尾此时已经变成红色,眼球裹了一层水色,看向包里另外两个密封的小盒子。 再打一针,就一针,再打一针就好 他喉结上下滚动,安静的房间里只剩下呼吸声。良久,他颤抖着瞳孔移开视线,收回那只伸向公文包的手撑着地面,站起来。 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得体的栗色西藏变得满是褶皱,被扔在一旁。冰冷的水从头散下来,顺着肌肤滑落,到地面上变成了温热的。 卜关州额头抵在墙面上,平日井井有条的思绪乱作一团,脑海逐渐被一个人的身影占据。 是谁,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还不出现 微凉的月光照下来,邬千栗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站在阳台上看向对面。此时四楼的灯忽然亮起来,邬千栗眨眨眼睛,按捺住频率加快的心脏。 ———— 军训的两周,京都大学的军训都是真枪实战,最后的考试是每个学院直接进行对决排名。策略,胆量,计谋缺一不可。 事关乎入学以来第一次集体荣誉,所有新生都像打了鸡血。他们是各省选出来的天才,绝对不允许给自学院丢脸! 法学一班的训练地点在最大操场的一角,为第32连。今天操场上异常热闹,军训开始的第一天选出军官来,至于怎么选,用武力和脑子选,俗话说就是理论考试和打架。 一个个身高马大的alpha把外套一脱,穿着军绿色背心原地开打,散打跆拳道泰拳武术八般武艺,能赢就是真本事。 在这场大乱斗里只有四个人站在旁边围观,邬千栗和吴千千不用说,没人嫌命长去挑衅s级alpha,至于周柒,她一连干翻五个人之后也没人过来惹她。 另外那个人邬千栗没见过,是个白白净净的男孩子,柔软的头发遮到眼睛,被他用一个发夹夹到一侧,即便是穿着宽大粗糙的军训服也掩盖不了他的气质。 周柒暗戳戳指了指他,对邬千栗道:“为什么一个oga会站在这里。” 声音不大,但下一秒少年冷冷看过来,声音有些温柔,但暗含冰碴子,“我不站在这难道上去跟alpha打架吗?” “那倒不用去打架”周柒挠挠头,看向另一边,“但是班里的小o都聚在那边。” 邬千栗看过去,唯一的一点树荫下面聚着一群娇娇小小的oga,他们互相推搡着看着决斗的alpha,时不时有清脆的笑声传过来。 “我过去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那就用金钱砸出来。” 吴千千在一旁掐着腰,自信看向那边。 岑雪青轻叹一口气,“试过了,她们笑的很勉强。” 两个上流社会的人对话,邬千栗和周柒在一边默默狗头,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 周柒捂着心脏,胳膊搭在邬千栗肩膀上,“还好有你陪我。” 邬千栗默默点头。 选拔结束,最后alpha们的混战从选拔军官变成了单纯为了打架而打架,平日里他们可没有这么合法的机会光明正大地开打,就算被打肿了一只眼睛,打伤了嘴角,过肩摔到地上摔断几根肋骨,他们只会觉得愈战愈勇,谁在这种时候求饶就是愧对alpha的身份。 哨声响起,所有人立即停下手头的事情看向哨声来源。没过多久有人来收集成员信息,班级负责人将最终的选拔结果交上去,今天上午的任务机就结束了。 解散之后,邬千栗顺路经过卜关州的办公楼,算着时间等了一会,没有人出来,他应该是早就去吃饭了。 楼上,卜关州站在窗帘的阴影里看着邬千栗离开,他转动着手里的笔,点在窗台上,眼底晦暗不明,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第8章 跳下去了 军训进行地很顺利,一周结束的时候进行学院间的对战,邬千栗作为总指挥,在场地的制高端统筹全局,以极其刁钻的战法打赢对面专业。 一套迂回战术下来看的周柒目瞪口呆,吴千千直接激动的跑到战场上去撒钞票。 岑雪青看向邬千栗,眼神复杂,“你怎么知道他们躲在那里。” “看见的。” 邬千栗摘下耳麦,神情自然。 看见的一个场地四个高尔夫球场大,在场的人数多达140人。她说她看见的,难不成她同一时间能把所有人的走位都看清楚并预测下一步行动吗? 岑雪青的表情有一瞬间空白,又看了一眼邬千栗的颈环,原来这才是s级alpha的真正实力,而不是成日纸醉金迷,花天酒地,进行那些肮脏的交易。 “大获全胜耶耶耶!” 周柒跑过来一把抱住邬千栗,激动地上下跳动。 “下午结束的早走走走咱们买菜去,晚上吃顿好的。” 邬千栗点头,最近几天宿舍操场两边倒,她已经很久没吃过周柒做的饭了,有些想念。 周柒自来熟地邀请了岑雪青和吴千千 岑雪青是oga,不允许进alpha宿舍楼,吴千千倒是跟着来了,带着自己的碗筷。 一进门,浓郁的火锅味道扑面而来,她不受控制吞了吞口水,这味道怎么感觉比家里的世界级大厨做的还好吃。 邬千栗和周柒已经摆好了食材,骨汤的汤底咕嘟咕嘟冒着泡。房间里空调的温度开得很低,火锅上面雾气弥漫。 “你们可以啊这东西怎么带进来的,我戴个卷发棒都被没收了。” “躲着点,说点好听的,别让宿管知道。” 周柒抓了一把青菜放进去,邬千栗剪开蘸酱包,“你吃辣吗?” 吴千千立即回答,“吃!” 邬千栗点点头,把蘸酱挤在小碟子里推给她。三个人围坐在一张小桌子前开始吃饭。 今天晚上的食材很丰富,带着吴千千去买菜时她爽快付钱,看见什么都想要买。买完现切的羊肉之后书包差点装不下,还是硬塞才塞进去。 火锅汤底是周柒买来大棒骨现场调制的,汤汁熬成了乳白色,泛着一层油光。 吴千千一口一块羊肉往嘴里炫,每吃完一口都要夸赞周柒的厨艺,丝毫不见大小姐架子,周柒大剌剌回应她,三人一举杯一口闷,一顿晚饭在赞美声和罐装鸡尾酒的碰撞声中结束。 整个房间里都是火锅的味道,邬千栗打开阳台窗户通风透气,吴千千坐在她的椅子上一边揉着肚子一遍翻着霸总追夫文,周柒拿着洗洁精在洗手池里刷锅,刷完用干净的纸巾擦干净。 就在这时走廊上突然开始热闹起来,隐约传来奔跑声。 周柒趴在门上仔细一听,从只言片语中听到校学生会这个词。 “外面好吵啊,发生什么事了。” 吴千千走过去,跟她一起趴在门上听,这时周柒的电话忽然响起,是岑雪青打过来的。 周柒开了免提,电话里岑雪青的声音传来,“你们还在吃饭吗,刚刚听到消息,校学生会今天在25-32号宿舍楼查违禁物品,从三十二号楼开始。” 三人心里均是一咯噔,齐齐看向周柒手里的锅和宿舍中央的电磁炉。 听外面的动静,他们已经检查到这层楼了。匆匆道了谢挂断电话,三个人立即收拾残局,吴千千一把把地面上七零八落的易拉罐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邬千栗则是抱着电磁炉塞到书包里。 周柒左右看了看,慌慌张张冲到邬千栗面前,毫不犹豫把锅也塞了进去。 她一把抓住邬千栗的手,眼神闪烁,“栗姐,帮帮我帮帮我,我不想被他们抓到。” 邬千栗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他们把这些东西没收,以后自己就没有美味儿的饭吃了。 吴千千蹲在门口听动静,脚步声忽然变大,门锁被人捏住转了一下,清脆的咔哒声让宿舍里的三个人均是虎躯一震。 吴千千弹射站起来,下一秒身后传来窗户被人推开的声音,一阵热风扑进来,她惊恐转头,看见大开的窗户,以及周柒地震的瞳孔。 跳,跳下去了??! 没等吴千千跑过去查看,宿舍门被推开,一群带着工牌的人走进来,用冷漠的眼神肆意打量这个房间。 领头的人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你们站在那做什么,窗户为什么大开了。” 吴千千开口,“空调有些凉,打开窗户暖和暖和” “这房间里是什么味道,你们做饭了?” 闻言周柒和吴千千齐齐摇头。那群人不管他们的回答,直接在房间里搜查起来。 周柒和吴千千站在墙角,每个人手里还攥了一把没吃完的菜。她们交换了眼神,一个打掩护,一个把菜塞进挂在墙上的军训服口袋里。 学生会没有搜查到他们想要见到的东西,看向墙角的两个人,一顿狐疑之下,他在考察记录本上画上对钩。 离开时队伍里的一个人哈哈一笑,“下次别这么鬼鬼祟祟的,我还以为你们真藏了东西呢。” 二人齐齐点头,手心出了一层冷汗。 ———— 另一边,卜关州穿着浴袍,抱着胳膊靠在沙发上,与客厅中央背着双肩包的邬千栗对视。 学生会的人进来的前一秒,邬千栗直接翻窗跳出去,惊人弹跳力的加持下她直接跳到隔壁楼四楼的阳台,双手扳住阳台的边缘,她手脚并用爬上去。一口气没喘匀,下一秒房间里的灯亮起来,邬千栗看到出现在客厅里的卜关州。 卜关州神情淡淡,瞥了一眼她身后五楼那大开的窗户和她身后的背包,立即明白她干了什么。 一分钟后邬千栗站在客厅,受到来自房间主人的审视。 卜关州歪着脑袋看了看阳台对面,邬千栗跳过来的那栋楼,幽幽开口,“你住在对面,所以那天你在自己宿舍门口迷路了。” 邬千栗: 好汉不提当年勇。 “书包里是什么。” 听到卜关州没有继续让人尴尬的话题,邬千栗盯着自己的脚尖,立即回答:“电磁炉,锅。” 良久,房间里传出一声轻笑,邬千栗难以置信抬头,却没有看到男人脸上半分笑意。 是她太敏感了。一来到这个房间,她感觉呼吸都加重了许多。邬千栗瞥见电视柜上放着的几根未点燃的熏香,明明空气里只有淡淡的气味。 一周一来她都没有看到卜关州,即便经常假装偶遇,路过教师公寓楼下或是他的办公室,无一例外扑了个空。 如今竟然与日思夜想的人面对面,她忽然紧张起来。 对面卜关州有些随意地坐在布面软沙发,沙发塌陷一块,他换了个姿势,正双手交叠看着她。 他应该刚睡醒,头发还有些凌乱,也没有戴眼镜,如此以来便没有平日里见到的那种矜贵疏离的气质,更多的是随性。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没有说教也没有继续聊其他的,只是安静地翻了几下手机。 “他们去了31号宿舍楼,你可以回去了。” 邬千栗并不想回去。她摸着衣角,看向卜关州,“教授,下周日我们军训演习,你会去吗?” 卜关州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手指转了下茶杯沿口,里面茶水荡起波纹。 “怎么改叫‘教授’了。”之前卜关州卜关州不是叫的挺好。 他在记仇。 邬千栗读懂了言外之意,汗流浃背。 “教授看着年轻,我以为你是我的学长。” 她僵着脸上的肌肉,磕磕绊绊说出并不擅长的夸奖话。就像几天前冷着脸在楼下跟他打招呼的样子。 她在自己面前尽力维持alpha形象的样子让人发笑。 卜关州没再继续逼问,“有时间会去。” 军训演戏也是学校重要活动的一种,如非必要他会出席。 邬千栗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瞬间高兴起来,虽然表情上没有什么不同。 跟卜关州道了别,邬千栗回到宿舍,开门便看到两个宛若失去灵魂的人,一左一右坐在刚刚涮火锅的小桌前。 “她们走了吗,要不要去看看。” “要不我去自首,教唆杀人也算杀人。” “我们家的医生,摔得四分五裂也能给你拼回去。” “栗栗不会这么惨。” “外面怎么还没有动静,救护车呢?” “还没有来” 周柒和吴千千有一搭没一搭地对话,邬千栗站在门口咳嗽一声,二人被吓了一跳。 三人对视,周柒忽然开口,“我好像看到鬼了。” 吴千千点头,“我也是。” 邬千栗没管她们,去阳台把锅碗瓢盆收拾好,也坐在小桌前,“我还没死。” 周柒和吴千千看着她,确认了一遍她连根头发丝都没少之后忽然松了一口气,谈及她去了哪里,邬千栗没有开口。 当时场面一片混乱,外面乌漆嘛黑一片,她们都以为她跳下去了。这里是五楼,不死也得残废。 “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下次把消息搞快点,别这么被动。” 邬千栗立即开始反思,听得其他两个人啧啧称奇,“这就是当代军官?连躲学生会都要战后反思。” 吴千千揉着眉心,一脸疲惫,“我服了邬千栗,我再也不跟你比了,当时我还想跟你打一局把军官的位置抢过来,但今天,就冲你五楼说跳就跳这件事,我服你。” 跟岑雪青报了平安之后,三人没聊多少就相互道别,好好休息准备迎接明天的训练。 第9章 一枪爆头 ———— 周一早上,方思恒早上八点到花店开门,没过多久一群人忽然涌进不大点小店,他吓了一跳。 对面来人看到他的第一眼也愣了一下,差点说出另一个名字。 “你,你们找谁。” 方思恒不明白为什么最近这么多人光顾他这个小店,前几天也来过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来看了一圈就走了。 来人打开文件夹,拿出一张彩印的大头照,“你见过这个人吗。” 对方明显是有目的才来的,方思恒看了一眼照片,认出照片上的人是几天前买他花的那个s级alpha。照片上的人很稚嫩,看上去还是一个高中生。 他犹豫点头,“他来这里买过花。” “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顿了顿,领头的人继续道:“一字不漏。” 方思恒把那天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临行前,那人让他留下联系方式,随后走出花店消失在早市的人群里。 ———— 操场上,烟雾弹让整个场地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头顶飞过几个信号弹,几声模拟的枪声响起来,立刻有救援队的人冲进迷雾中。 邬千栗戴着耳麦,捏着话筒,飞速切换路径给不同小组颁布新的指令。 她异色的瞳孔里闪着光,透露出毫不遮掩的野心和势在必得。 “吴千千,通知救援队,三号掩体有人‘伤亡’。” ‘伤亡’并不是真正的伤亡,而是身上带着的标志被仿真枪的信号击中,这些标志都在一击必死的位置,比如说心脏,头颅。 吴千千立即展开通讯,即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邬千栗这么清楚,照着做就完了。 她对邬千栗唯命是从全心全意相信她的任何判断,即便这只是模拟战场她也热血沸腾,这是她十八年都没有体验过的感觉,肆意挥洒汗水和热血,让她感觉自己是一个真正的alpha,一只丛林里的猛兽,而不是居住在酒林肉池里的大猫。 操场掩体后面,一个alpha被人抬上担架,“哎哎?我还没死呢,抬我做什么!” “邬指挥说你腿断了。” 穿着后援服戴着红十字袖箍的人不由分说把他的头按下去,防止他再弹跳起来。 “我,我腿断了?” 操场上的那人被抬下去,吴千千却见邬千栗脸色忽然一变,她抿了抿唇,把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吞下去。 “五组停止冲锋,开始撤退。” “哎?为什么?” 吴千千看着局势大好的场地,五组在的地方对手几乎已经被团灭,给坚固的防御打开一道缺口。这一次冲锋定能冲进对方的总部, 邬千栗没有回答,摘下耳麦挥手结束。 随着哨音响起,不只是吴千千,整个战局中的人都莫名其妙。 所有人的视线聚集在邬千栗身上,只见她跳下高台,一步步穿过被信号弹砸的五颜六色的操场来的对方领地。 今天的对战方是生命科学学院的人,他们一个个都很狼狈,有些畏惧地看着邬千栗。 就是这个s级alpha,她都没有摸过枪,就把他们引以为傲的防御击溃。 生命科学学院的指挥军官也是一个s级alpha,看到邬千栗走来时他嘲讽一笑,摘下耳麦跳下高台,准备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alpha吊儿郎当象征性向前走了两步,朝邬千栗挥手,“久仰” 一句话没说完,邬千栗猛的转身,抬腿踢向他脑袋,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宋雷看到邬千栗冷漠的金色瞳孔,心脏突突一跳,意识到她下了杀心,立即抬起胳膊格挡。 纵使这样,他被少女一腿踢翻在地。 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疼,所有人都一脸懵,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双方指挥打起来了? 周柒急匆匆跑过来制止,被邬千栗推开。她上前揪住宋雷的衣领把他拽起来,指着他的操控台和他方士兵,一字一句到,“让打上受伤标记的beta和冲锋alpha一起前进,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要我说别只让受伤的beta上,冲锋的人一人扛一个已经‘阵亡’的人,效果岂不更好?” 听到他这么说法学院的人不约而同看向敌方阵地,负责冲锋的身边确实都有一个挂彩的人。被其他人这么一看他们反而羞愧起来。 战场上带着缺胳膊少腿的冲锋,当人肉靶子的。 宋雷还是人吗?天下第一毒指挥? 意识到他这么做的目的,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多了分鄙夷。就连他们自己学院的人都朝他翻了个白眼,想来是早已经忍受够了这狗屁策略。 宋雷就是凭借这个方法平步青云,一路打到前四,就算他们不说什么,总觉得这种策略让人难以接受。 宋雷丝毫不在意别人看他的眼神,梗着脖子朝邬千栗低吼,“你懂个屁!战场上能赢就行!” 砰—— 邬千栗再次一脚踢上去。 吴千千没忍住朝他呸了一口,“要这么说遇到军粮短缺,你还要让你的兵吃死人肉?吃他们同生共死的战友?!败类!” 话音刚落场地上唏嘘一片。 “早看他不顺眼了,什么狗屁策略,踩着战友尸体往上爬。” “我要是跟着这种人打仗,第一个先爆了他的头。” “现在能不能申请换军官啊,什么人啊这是。” “对面太惨了,指挥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啊,还是我们的邬指挥好。” “我很有发言权,当时我被人打到了腿,自己还没有意识到救援队就跑过来,二话不说就被抬下去了。” “我也是我也是,上一次我被人瞄准了脑袋,邬指挥忽然让我趴下,再抬起头来就看到对面藏着三四个枪口对着我,如果来真的我脑袋都不够他们爆的。” “天呢你们指挥这么好吗!?我们这边不到半死不活救援队根本不来。” “什么叫根本不来,我们救援队才三个人!我就是其中之一,我满场地跑就跟那无头苍蝇一样,救不活根本救不活!” 操场上吵起来,愤愤不平的声音皆是对宋雷的控诉。 “为战场牺牲他妈的是他们的荣幸!只是没有价值的beta,死了就死了!” 他声音落在每个围观人的耳朵里,所有人脸色都阴沉下来。他根本不是alpha至上的偏激者,而是草菅人命的畜生。 今天他敢说出这样的话,明天就敢不择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 “看来你父母没有教给你‘三生教育’。” 邬千栗面无表情抽过旁边人手里的一把枪,宋雷被这举动吓得抖了三抖,“指挥从不拿枪,你想干什么!” “指挥从不拿枪?” 邬千栗歪歪头,目光巡视一圈,把手里枪扔给岑雪青,“一枪崩了他。” 岑雪青弯了弯唇角,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随着一声枪响,邬千栗一脚把人踹晕。 宋雷被踹晕之后,生命科学学院的人主动认输,邬千栗他们进入决赛,众人欢呼。 邬千栗眼神忽然一变,一把按住吴千千欲要撒钞票的手腕。吴千千疑惑看着她,口袋里的手指刚刚摸到钞票。 “别撒,留着最后聚餐。” 听到聚餐,吴千千眼睛一亮,重重点点头,还是邬千栗想得周到。 她走之后,邬千栗搓了搓手臂,把即将涌起的恶寒搓下去。 一转头,邬千栗看到操场边缘站着的两个人。她愣了愣,远远看见段杨朝她招手,旁边还站着卜关州。 邬千栗接过别人递过来的湿巾擦了擦手心和额头上的汗,朝二人走过去。 段杨用胳膊肘捅捅卜关州,“卜关州,看我的关门大弟子来了。” 走近了,段杨热情介绍,“小栗栗啊,这是卜关州卜教授,快叫一声教授好。” “教授好” 邬千栗低眉敛目,样子温顺极了。 如果不是刚刚目睹她三脚把人踹晕,卜关州真的要被她一直以来的乖巧外表给骗了。 “栗栗你刚刚太霸气了,连我都想给你喊加油了!” “宋雷这样的人真不少见,下次遇见了我也要揍一顿!” 听他絮絮叨一顿慷慨激昂,邬千栗敷衍点头,心思全在卜关州身上。 段杨还不知道她认识卜关州。倒是刚刚介绍的时候,他没有向卜关州介绍自己,说明段杨先前就知道卜关州认识她,说不定二人还讨论过。 邬千栗弯了弯唇角,压抑住不可控的喜悦。 这时段杨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明天的决赛我跟卜教授都会在场,栗栗你好好表现,争取拿个荣誉证书回来。以你的水平绰绰有余。” 邬千栗点点头,习惯性将双手插兜里,这一插不要紧,她脸色忽然变了变。 卜关州注意到她的异样,朝她口袋看了一眼。 下一秒邬千栗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生菜和金针菇。三人的目光齐聚在她的手心。 邬千栗: 卜关州: 沉默忽然降临,段杨瞥了那忽然出现的不新鲜的蔬菜,再次拍了拍邬千栗的肩膀,轻叹一口,“看把孩子饿的都随身揣草当干粮,走,为师带你吃顿好的。” “不,不用” “卜教授也一起来。” 话音刚落邬千栗刷的看向卜关州。 卜关州颔首,“也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段杨看过来,“刚刚栗栗说” 邬千栗立即改口,“我也有些饿了。” 三人正准备离开,一群医务室的人冲进操场,把地面上半死不活没人管的宋雷抬上担架,段杨拽住两个人,“先别急先别急,我先看看热闹。卜关州,那个宋雷好像是你们班的学生。 邬千栗看过去,眼神晦暗,真是好命。 卜关州不经意听见她“啧”了一声,眼尾扫了她一眼才开口,“我会联系学校,他不适合做生命科学学院的学生。” 段杨一拍手,“这就对了!走走走我们吃饭去。” 第10章 陈年旧事 ———— 段杨选了一家学校对面的家常菜小餐厅。里面装潢简朴,没有名贵的装饰品,处处透露出生活的气息。 主食选了包子,另外还有三个小菜和一锅丸子汤。 饭菜味道都恰到好处,调味品的用量很精准,完全不掩饰食物本来的味道。 邬千栗真的饿了,一整个上午她虽然只是站在那里,但却绷紧了十二根弦,将每一次对决都当做真枪实战,不允许任何一个疏忽造成死亡。 或许是沈风续从小把她教育的很好,她将生命奉为至高无上的存在,在她的认知里没有任何人有权利剥夺生命。 今天的宋雷确实很踩雷,也难怪踢了三脚还是不解气。 饭吃到一半,段杨忽然开口,“真难得,栗栗竟然知道三生教育,我以为现在的年轻人已经没人知道了。” “是我爸爸告诉我的。” 邬千栗没有隐瞒,三生教育指生命生存生活。沈风续很注重这方面的教育,他说缺少一个在混乱的年代都活不下去。 段杨唏嘘一声,“你们年纪小,没有经历过,三十年前一直到二十年前可没有现在这么平静。” 邬千栗听到他这么说立即咽下嘴里的包子,就连卜关州也停下看向他。 华国二十年前有长达十年的混乱期,具体的历史被锁在国家机密档案室,历史课本也自动将这段时间忽略过去,这件事是几千年历史上的一个污点。 但总有人经历过那个年代,没有文字记载便会口口相传。卜关州了解过,此时停下吃饭的动作是怕人多眼杂,段杨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他好立即制止。 关于二十年前的旧事邬千栗自然听说过,但并不全面,沈风续将一些事情刻意隐瞒了下来,不让她知道。 “家家门户紧闭着,十岁以下的小孩子一旦离开家长的视线,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到处都有人在打架,血直接从胡同里面流到大马路上” “当时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干的,为什么势力网遍布全国,于是开始推行三生教育,让刚刚懂事的小孩子去学习如何生存和尊重生命,真的造孽。” 段杨说的很隐晦,跟邬千栗听过的相差无几,她咬了一口肉包子,点头附和。 饭桌上这个话题就揭过去了,三人正常吃饭,卜关州吃的很少,包子塞下去之后每道菜没夹超过三口。留下邬千栗和段杨风卷残云,一副饿死鬼的样子。 擦嘴之际,卜关州看到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桌子上吃饭的几人,与卜关州视线相撞,那人立即移开视线,欲盖弥彰地叫去服务员上热水。 直觉在这一瞬间发挥作用,卜关州眯眼,心里有了考量——便衣侦探,专门调查目标任务行踪的。他假装无事端起一旁的柠檬水抿了一口,不打算打草惊蛇,对方可能是薛逸派来的。 邬千栗撑得打了个饱嗝,段杨见差不多了,招呼人过来结账。 下午三人都有各自的安排,道完别之后邬千栗返回宿舍,开门便听见周柒的惊呼声。 “栗栗,栗栗你看!视频!你火了!” 一句完整的话被她说的七零八落,邬千栗看了一眼怼到她面前的视频,视频上赫然是上午她和宋雷对峙的画面,屏幕上密密麻麻弹幕飘过,全都是踹的好之类的话。 “人渣自有天收。” 周柒大笑两声,美滋滋进行回放,又看了一遍。 为了防止作弊和犯规操作,每场比赛都有实时录像和监控,邬千栗没想到它们会拍的这么清晰,也没想到这么快会流传开来。 早知道就下手轻点了,免得又有人说她“残暴”。 这段故事她对周柒说过,高中有一段时间她总是在一条街的巷子里打架,起因是什么已经忘,记得当时她当场打掉了对方几颗牙,血溅当场。这一幕恰好被一个路过的同班同学看到了,她面带惊恐,大声指责她这么做“太残忍了。” 于是越传越邪乎,她成了一个暴力s级alpha,一度有人主张把她抓起来,只可惜未能如愿。 “栗栗,你这三脚直接踹出来三万粉丝,现在评论区全是想知道你社交账号的人。” 邬千栗挑眉,露出几分难以置信,“是吗? “当然!” “我还以为会有人说我残忍。” “要是那宋雷是个普通的alpha或是别的什么,或许真有人这么说,但他跟你一样是个s级alpha耶!他怎么不能三脚把你踹晕,还不是因为废柴!活该被人骂,估计s级的alpha都觉得他丢脸。” “啧啧啧,岑雪青这一枪跟你配合的,连我都嫉妒了,当时怎么不考虑考虑枪扔给我,我刚好可以摆个帅气的姿势然后一枪崩了他。” “” 邬千栗:“你冲锋收割人头的时候,怎么不考虑考虑后台的我。” 初次磨合尝试战场模拟的时候,她下达完命令,一不留神周柒就灭了对方一组人,听到操场上传来的她酣畅淋漓的笑声,邬千栗心里咯噔一声。比起对手周柒更让她猝不及防。 好在她很快适应了这种极速作战手法,应该说她适应了每个人的作战手法,全力配所有人在战场上冲锋。 每次对决她们方的伤亡永远最小,纵使如此结束后邬千栗仍然觉得遗憾又无可奈何,对那些被迫“战亡”的人说抱歉。 上次吃火锅买菜的时候邬千栗又买了一束茉莉花,已经过去三四天仍然在她书桌上的花瓶里散发着阵阵幽香。星星点点的小花躲在枝叶后面,含羞带怯般露出未绽放的花骨朵。 邬千栗抚摸那些花,这只手可以在战场上掌控生死,也可以托举起一人的柔情。 视频很快受到学校的重视,领导层看完之后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沉默,更有年纪大的人露出愤怒和不安的神情。 宋雷这种人在学校里不少见,但还没有一个人像他一样毫不掩饰把自己扭曲的三观说出来。如果不严惩,可想而知以后从他开始,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把alpha与生俱来的暴虐施加在对生命的亵渎上。 光是想象这种未来,就有几个人脸色发白,如此这般跟二十年前的那些事有什么区别。 在场所有人都心里明白,均看向主座上的人,等候他发话。 “赶出去,把这个学生赶出京都大学。” 深沉的声音响起,主座上原本一言不发的韩绍直接下达指令,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垂下脑袋。有人松了一口气,有人犹豫不定,但这都没有关系。韩绍一锤定音,代表这件事情没有商讨的余地,“明天拟定劝退意见书,发给他让他签字。” 韩绍今年年过五十,即将奔六,已经担任京都大学校长二十余年,位高权重,他的命令没有人敢不服从。 “诸位还有什么意见。” 所有人齐齐摇头。 “散会。” 卜关州坐在会议室一角,如同以往一样默不作声,等其他人离开之后才起身。 “小卜,你过来一下。” 韩绍起身叫住卜关州,抬抬下巴示意他跟上来。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室,来到韩绍办公室,他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把桌子上打印的公文又翻看了一遍。 “最近上面要进行人口排查,最快半年最慢一年,你最近做好准备。” 他眼睛里闪过锐利锋芒,像是久经沙场的士兵再次鲜血,但看向卜关州的时候,锐利尽数化作几分柔和。 人人都敬而远之的卜关州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他不仅在他身上寄托了无数厚望,更对他知根知底。对于他隐瞒身份这件事,他也在背后帮了一把。如今全校所有人都觉得卜关州是alpha,其实不然。 韩绍知道他有自己这么做的理由,他不会阻拦,也不会追其原由,只会适时提醒。他不忍心看见一代天才就此陨落。 单看身形,一米八还多的身高能很好掩人耳目,但这么做就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稍不留神就会进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更何况最近上面对这件事查得紧。 卜关州点头,他有分寸,半年的时间足够他处理完一些事情,到时候档案上改不改性征一栏都无关紧要。 韩绍沉默片刻,翻开另一个文件夹,手指点在纸张上,沉声问道:“你觉得邬千栗这个孩子怎么样。” “刚柔并济,是难得的s级alpha,值得重点培养。” 卜关州如实回答,语气淡淡半分情绪也没有,宛若一个评价机器。 韩绍不知道在想什么,得到答复之后很久没有说话。卜关州离开时,他的声音才从身后传过来,“卜关州,别做傻事。” 卜关州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韩绍的眼睛,但他的警告没有恶意。 他欲要离开的步调顿了一瞬,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收紧。 “我知道。” 第11章 请君入瓮 ———— 最后的决赛是法学院的三十二连对战数学科学学院的十八连。 今天所有校领导和导师都就坐于主席台,全校所有学生都来观看这场最后的冠军赛,一时间整个操场座无虚席,甚至连隔壁学校的人都偷偷溜进来观看。 当然这其中很大一个原因是先前邬千栗的视频狠狠拉了一波人气,所有人都想见识一下三脚踹晕s级alpha的人。 场地上彩旗飘扬,到处拉着应援的横幅,礼炮彩带漫天飞舞,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当红歌星在京大办演唱会。 显然连校领导都被这一幕惊到了,军训成果展示从来没有像今年这样火爆过。到处都洋溢着年轻人的呐喊欢呼声,尤其是邬千栗一群人出来的时候直接点爆全场! 法学院的新生何曾见过这阵仗,原本胜利在握的信心忽然变得忐忑起来。听闻对面学院也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几缕惴惴不安的视线落在邬千栗身上,邬千栗回以一个放心的微笑。 明明只是弯了弯唇角,但莫名让人静下心来,紧张的情绪瞬间缓解不少。 高台之上,邬千栗戴好耳麦试音。远远看向主席台,卜关州坐在上面数第二排,一如既往的半框眼镜和得体西装正装,衬托的人如天上繁星,可望不可即。 至于他旁边坐着的人邬千栗眯了眯眼睛,再三确认才认定他是段杨。那人穿了一身军礼服,军帽方方正正戴在头上,胸前缀着蓝金两色的绶带和三排徽章,光是坐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压抑,跟平日里的段杨完全不一样。 邬千栗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第一次见面,穿着肥裤衩彩色运动鞋的中年大叔身上。 坐在主席台中央首位的人也是穿着一身军礼服,区别在于看上去比段杨的更华贵一些,胸前的徽章挂满衣襟,太阳一照闪闪发光。 他不苟言笑,蹙眉时刻皱着,嘴角下压,一看就是久经沙场刀尖舔血的人,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是京都大学的大校长。 邬千栗收回视线,卜关州在场让她瞬间兴奋起来,转动手腕随时准备大打一场。 这次人员分组与之前相比做了一些调整。岑雪青从后勤调到前锋,带领第二组,跟周柒的五组的目的一样,一起把战线往前推。 一旁,吴千千手放在胸前深呼吸几口,看向主席台,今天那里坐着的可都是巨佬,平日里根本见不到的存在,不能失误。 感觉到吴千千的紧张,邬千栗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我在,没事。” 吴千千感觉自己紧张地快要哭出来了。她用力搓搓脸,自我安慰道——自己是s级alpha,天不怕地不怕,区区一个小比赛,她才不会紧张 她自小游走在各大上流晚宴,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紧张过!从来没有!但是在她旁边的可是邬千栗!她有什么可怕的! 随着一声炮响和尖锐哨声,邬千栗当即发布号令,前进!! 砰砰砰—— 烟雾弹飞遍操场,周柒第一个突出重围,在一片白茫茫里一枪打中正对面掩体后面的人,成功拿下一血。 操场四周的监控切换着角度,把战场上的一切投放到大屏幕上。一片烟雾中监控很好地捕捉到周柒一个撑跳出来爆头的场面,全场再次一片欢呼! “周柒,少杀点。” 眼见周柒已经瞄准第二个,邬千栗沉声阻止。 “好的长官!” 周柒邪笑,枪偏了几分射向对手的胳膊和大腿。 场地上顿时一片咒骂! 除了一击必死的部位,其他部位一旦被射中便开始倒计时,如果救援队不来他们全当死亡处理。 当然如果人已经[阵亡]还起来跑,直接淘汰出局。 这边周柒领着五组从边缘深入敌方内部,另一边岑雪青带领二组吸引敌方注意力,借着掩体走一步打一枪,用极其刁钻的方式消耗对方火力,杀得有来有回。 看得明白的人发现这更像是一场挑逗,明明能直接突破防御但就是给人一种欲拒还迎藕断丝连的感觉,攻击性不强侮辱性极强 。 数学科学学院的指挥刘问直接拍着控制台站起来,“欺人太甚!” “一到三组全力朝对方西北角进攻!” 他的副手立刻出来制止,“那跟对方二组对战的人怎么办!”他们看上去可不好惹,要是全部调过去对方能直逼高台总部。 “对方只是个oga领队,不足为惧。让四组过去牵制住。” 经过他的观察,三十二连西北角的掩体后面几乎没人镇守,属于防御最薄弱的地方。但发布指令之后他心里陡生疑惑,凭他对邬千栗的了解,她不可能会露出这么大一个破绽。 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用力甩甩头,不,不要乱想,这是攻破对方的好时机。 如此一来,战场上的形势立即发生变化,邬千栗这边陷入被动。 段杨在主席台上看得直摇头,“栗栗这是做什么,这不是送人头吗!?” 卜关州默不作声看着屏幕,对着段杨摇头,“她快要赢了。” 段杨一脸不可思议,“什么,哪?” “挖槽!” 随着段杨粗犷地喊了一嗓子,操场上的烟雾散去,露出现在的局势。段杨和岑雪青分别领着两个小组半包围状把对方三个小组逼在三个掩体之间。 “请君入瓮啦!” 周柒咧嘴笑,看向包围圈里脸色铁青的三组人。岑雪青跟在他身边,低声跟邬千栗汇报现在的状况。 “二组与五组汇合完毕。” 另一边,吴千千远程领导的三个小组全部围在高台之下,三个小组长高举手雷弹准备推塔。高塔之下愣是半个防守都没有,时间仿佛定格。 “怎,怎么可能!” 刘问一脸不可能,明明刚刚还胜利在望,怎么忽然局势就变了,一眨眼人家攻到自家总部来了,不对,他自始至终连眼睛都没眨! 不只是他,围观的观众也是一脸懵逼,怎么就突然结束了,他们还以为会有一场酣畅淋漓的决斗呢!结果信号弹都没有飞几个就结束了!还是碾压!? 主席台上原本沉默的韩绍忽然呵呵一笑,看向旁边的段杨,“小杨,你没有看到她做了什么吗?” 段杨沉默,把整个局面在脑子里复盘了七八遍,硬生生得出一个概率极低的可能,他自己都不信。 他吞了吞口水,谨慎回答,“开始前栗邬千栗把所有人的位置都记住了并且预判了所有接下来的可能的结果吗?” 韩绍点头,目光灼灼看向已成定局的[战场],喃喃道:“对,不仅如此,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了最快结束的方法——场地上的所有人都在她的操控中。” 段杨呼吸一滞,良久呼出一口气,忍不住爆粗口,“牛逼。”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看向卜关州,“所以你早就看出来了?” 卜关州点头,“比你早一些想到。” 谦虚又礼貌的委婉答复。 段杨竖起大拇指,“你也牛逼。” 怎么忽然感觉胸前沉甸甸的,是荣誉勋章挂不住了吗? 邬千栗一众人从一开始就给对方错误的认知,让他们以为五组冲锋二组掩护,分别从场地两侧吸引火力。实则两组都是打着各自幌子的突袭组,一边分散对手注意力,一边等待时机汇合,给深入内部的对手来个瓮中捉鳖。 自始至终周柒率人只在烟雾里露了一面,装了个逼之后其他时间她一直苟着,时不时露个脑袋吸引火力,让对方误以为她在快速行进,从而全力防御她的位置。 看似不起眼一直负责躲着的另外三组专打对方的胳膊腿,但是不收人头,只要拖的时间够长,救援队敢来前,[伤残]直接变[身亡],对手的数量就会不知不觉中减少。 用这种迂回的办法来使对面指挥官的注意力重点放在东西两边,等他反应过来中间都没人了!全部[伤残]变[身亡]! 至于那个故意的缺口,他们怎么就确定后面没人呢。邬千栗没有发话,于是躲在后面的人从来没有动过,跟骁勇善战的alpha不同,beta更喜欢潜伏,比如说这种方法。 两周前邬千栗提出来的时候让他们好生感动,一个个热泪盈眶,终于不用去跟恐怖的alpha一对一了,谁懂啊家人们! 场外观众纷纷发表自己的言论。 “好一个恶心人的打法。” “一不留神队友直接变鬼魂,哈哈哈汗流浃背了数学科学学院!” “我就是不打,我就是苟着,我就是让你觉得我在打!我要你觉得而不是我觉得!” “这也太快了!我还以为能看见识一下枪林弹雨呢!!” “此时数学科学学院想说,城市套路深啊!人家法学院揣着八百个心眼子跟你玩,你看见坑直接跳啊!” “其实也不怪法学院套路多,队友残血了奶妈还一直拖着没去,我感觉除了等死没别的选项,关键那个操控全局的人根本看不见哈哈哈哈!” 第12章 怎么抱的 场地上面已成定局,邬千栗没说什么,跳下高台来到场地中央,准备握手言和结束比赛。 刘问没说什么,纵使心有不甘也只能甘拜下风,谁让他没能看透邬千栗的手段,还以为对方真的是个跟他实力相当的alpha,结果在她面前自己就像是小学一年级跟高三生比学习,处处碾压。 双方指挥员面对面礼貌性握手,冠军赛结束,法学院毫无悬念拿下第一名。 法学院一个个冷着脸,下场之后再也按压不住上扬的嘴角,欢呼声此起彼伏。 “芜湖!我们是第一!!” “入学以来第一个比赛让我们拿到冠军了!” 吴千千用力抱了一下邬千栗,下一秒开始召集众人开始商讨去哪聚餐。 邬千栗伸展了一下发酸的脖子,没有看见周柒的身影,平日里这个时间她肯定早就冲上来跟吴千千一起讨论了。 也不见岑雪青的身影。 邬千栗觉得奇怪,就听见讨论声中有人提到周柒的名字。 “数学科学学院也玩不起,当时我就站在一边,看见那个alpha直接就掏出一把真家伙来,还是开了刃的!吓得老子往旁边一跳。” “我也看见了,那狗日的不砍alpha,专挑周柒旁边的oga下手,周姐也是勇,直接空手接白刃,血一下就流下来了。” 正在大说特说的一群人里有人看见邬千栗,急忙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周柒被岑雪青陪着去了医务室,不知道情况怎么样,邬千栗跟他们道别,又拜托吴千千事后把最终讨论结果告诉她后走向医务室。 医务室独享一栋楼,位于宿舍楼和操场之间。打听到周柒在急诊,邬千栗顺着地图找到走廊里面的一个房间。 房间里传出来周柒大喊大叫的声音。 “什么?我一点也不疼,下次见了那个孙子我把他撕成两半!” “等等等你轻点,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邬千栗推门而入,医生正拿着碘伏一点一点擦拭他的伤口,周柒低声哀嚎,岑雪青平生第一次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 看到邬千栗进来周柒就跟见到了家人一样,忽然有了主心骨,“栗栗你要给我做主啊!他们怎么能这样!还是人吗!我的手被划了这么大一个口子!” 邬千栗看向她的右手,刀口横跨整个手心,一直在流血,跟怎么也止不住似的。 岑雪青站在一边看到这个情况,捏了捏衣角,几次欲言又止。 医生终于忍不了,开口道:“没伤到筋骨,等十天半个月伤口就能愈合。” 如果不是他今天恰好值班,不然还以为医务室里面的人缺胳膊断腿了。alpha连喊起来都这么有力气。 医生摇摇头,看血差不多止住了,于是拿出金疮药撒上,用软纱布给她包扎好。 时间回到二十分钟前,赛场局势已定,但总有几个不服气的人,捏着仿真枪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被周柒和岑雪青围剿的三组人里,为首的alpha看见岑雪青,直接嗤笑一声,“竟然让一个oga打前锋,你们怎么敢的啊。” 他眼睛忽然一眯,露出里面满满的恶意,“难道你跟指挥员睡过了?” 听到这话周柒直接上前一步拽着他的衣领,眼眶睁大,一字一顿道:“手下败将就不应该有喘气的机会,珍惜你现在这张还能叭叭喷屎的嘴。” “呵,这么喜欢在oga面前装英雄?你也跟他睡了?” 男生呵呵一笑,继续挑衅。 周柒嘴角抽搐几下,抡起拳头就要砸在他面门上,一旁岑雪青放下耳麦立即制止,冲她摇头,“邬千栗他们已经握手言和,再打就是犯规了。” 在岑雪青的劝阻之下,周柒终于松开对方衣领,怎料下一秒那人袖子里滑出一把折叠刀,直接刺向背对着他的岑雪青,目标位置还是后脖颈。 周柒瞳孔收缩,身体下意识向前一步搂着岑雪青的肩膀,把他摁进自己怀里,右手上演空手接白刃。 医生上完药离开后,邬千栗从第一人称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全过程,异色的眼睛在二人身上飘忽不定,“所以你们拥抱了?” 周柒和岑雪青猛的转头,睁大眼睛看向她,不是你的关注点在这么刁钻的地方吗?! “怎么抱的。” 邬千栗睁大求知的眼睛,上前一步凑到二人面前。 岑雪青默默转头,“你问她。” 邬千栗看向周柒。 周柒感觉一股热意从脖子向上蔓延,磕磕绊绊重复了一遍,“怎,怎么抱的?” 邬千栗重重点头。 “就是,就”周柒耳朵红了,作为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alpha,她十八年连oga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突然被人问及拥抱oga的感受,整个人就像煮熟的虾一样。 明明刚刚不觉得有什么,一切都正常得很。被邬千栗这么认真的询问和注视下,她竟然有些不敢面对岑雪青,病房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但她要是不回答,邬千栗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心一横,一咬牙一闭眼,猛地搂着邬千栗的肩膀拽向自己怀里,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道:“这样,这样抱的,你满意了!” 她的声音与病房的开门声同时响起,吴千千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略显尴尬道:“不好意思,我,我不知道你们是这种关系。” “没关系,有的国家aa恋是允许的,到时候” 听她这么说周柒一把把邬千栗甩开,制止住她嘴边的话,“停!我跟她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只喜欢香香软软的小o!” 她表情坚定的像是在宣誓,邬千栗和吴千千则是看向房间里唯一的小o。 岑雪青: 汗流浃背了家人。 “别看我,我也跟她没有关系。” 丢下这句话,岑雪青走到窗户边假装不认识屋子里的三个人。 吴千千挠头,“好,那好,其实我也没觉得你们俩是一对” 邬千栗和周柒: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对了,刚刚大家投票决定了聚餐的地点,你们要不要看一下。” 吴千千飞快转移话题,从手机地图上找到一家定位在市中心的餐厅,“大家一致决定来这里。” 邬千栗盯着地图上华丽到奢靡的餐厅门口,咬了咬嘴唇。 周柒也是一脸犹豫,小心翼翼看向吴千千,“大家都这么有钱吗?” “当然是我请客!”吴千千收回手机,一脸得意,“他们说想要吃点没吃过的东西,我不过是稍微推荐了一下哦对,一开始他们的表情跟你们一样,当我说出这是我家的产业的时候,他们也像现在的你们一样。” 邬千栗和周柒齐齐长舒一口气,真要去吃一顿估计自己这个月生活费直接清零,说不定还会透支。 “小雪青觉得呢?” “我都可以。” 岑雪青跟吴千千一样是贵族圈子里的一员,算是这家餐厅的常客。不过既然大家一致同意,他也没什么意见。 “时间定在这周末,对了我刚刚听到他们说要开始颁奖了,我们快些回去。” 四人一起来到操场上,阅兵音乐已经响起,正从一连开始入场。 一共六十三个连依次入场,等到三十二连已经过去半个小时。本来安排周柒举旗走在最前面,但她手受伤了,只能邬千栗自己上。 三十二连经过的时候,邬千栗面无表情挥着旗,摄像机直接对她怼脸拍摄,整个操场三块大屏幕,全都是邬千栗惊为天人的脸。 吴千千跟在她身后,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邬千栗抿着唇,克制住自己想要看主席台的欲望。 冠军赛的时候场地上的摄像头没有拍摄到邬千栗的位置,观众对她的认识只停留在她是个特别牛逼的s级alpha这件事上。广为流传的那个视频拍摄的也比较远,邬千栗的脸在上面模糊不清,只能从她的声音断定她本人长得应该不差。 但这何止是不差!这简直世间罕见好!在场的几个oga直接连呼吸都忘记了,一颗芳心被邬千栗死死捕获。 “什么,京大还藏着掖着异瞳的alpha,你们吃这么好的吗?” “一群吃独食的混蛋,美人是大家的好不好!还不快把她的社交账号交给我!” “等等,冤枉啊!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学校还有这种极品,要不我早就开始追了好吗!哪里轮得着你们这些外校的!” “这是什么,新鲜的s级alpha,快让我吸一口!!” “我宣布邬千栗是今年第一个让我心动的alpha!” “邬千栗看看我!我在这里!” “我靠你别太过分!” 场面忽然变得混乱起来,不知道谁第一个扔了一枝鲜花下来,于是纷纷扬扬的花瓣从四周飞下来,有雏菊,有洋桔梗,还有山茶花。 纵使有花瓣雨,他们队伍前进的速度不变。忽然有一支茉莉花扔到邬千栗脚边,她脚步一顿,弯腰将地面上孤零零的一枝花捡起来,否则迎接它的只有被碾碎的结局。 邬千栗步调没有乱,捡起茉莉花之后不自觉看向主席台的位置,那个人正在看着她,她的嘴角浮现出自己没有察觉到笑意。 这一幕没有被投放到大屏幕上,却被距离近的观众用高清摄像头拍了下来,一时间在所有校园群里疯传。 卜关州坐在高台之上,注意到alpha的举动时手指忽然收紧。他没有看错,邬千栗看向的是他所在的方向。她嘴角一闪而过的笑容结结实实印在他眼底,透露出年少,才华横溢,前途无限 第13章 以恶制恶 三十二方队走过去,段杨摸着下巴啧啧道:“瞧瞧瞧瞧,我这关门徒儿以后不知道要迷死多少oga,真让为师操心。” 闻言卜关州抿唇,将自己追随alpha的目光收回来,“段老师慧眼识珠。” “哈哈过奖过奖啦!” 经过学生代表,老师代表,大校长讲话,终于迎来激动人心的颁奖时刻。邬千栗站在后台,发现除他们之外,只有另外一组人。 周柒小声道,“应该是四组才对。” 岑雪青方向手机接话,“前四有两个队伍违规,直接淘汰了。” “违规?除了宋雷那大傻子还有谁。” 岑雪青淡淡睨了她一眼,“还有刚刚对决的那组,持凶器比赛被我给举报了。” “看样子举报很成功。” 四人的目光落到隔壁队伍的四人身上,吓得他们缩成一团,连对视都不敢,活像见了猫的耗子。 他们可听说过,法学院的方阵就跟活阎王一样,收割人头战无不胜,四进二二进一一路下来,跟他们对决过的两支队伍全被淘汰了,他们可得躲着点,免得连个第三名都捞不到。 京都大学迎来自建校以来最简陋的颁奖典礼,整个班讲台上只有八个人,一队e人属性大爆发就差跟大校长来个拥抱,另一队弱小可怜站在边边角角,一点也不敢抬头,形成鲜明对比。 在场有人绷不住了,笑出声。 “怎么回事,这个场景也太好笑了,看把孩子吓得!” “从四决赛到决赛,跟他们打的好好的方队忽然都有了前科,要我我也害怕。” “真不知道该说他们幸运还是不幸,但我好想笑哈哈哈哈。” 邬千栗接过韩绍手里的荣誉证书,低头让他戴上金牌。韩绍真情实意夸奖两句,对这个未来新星表示赞许和期待。 卜关州敛着眸子,默不作声把手里的金牌戴到对面吴千千脖子上,吴千千左看右看,愣是没敢跟眼前的人搭话。 他本身就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如今连眼皮都没掀起来,更是给人一种距离感,纵使是天生自来熟的吴千千见了也犯怵。 颁奖结束,主席台上所有人合影留念。韩绍人高马大接近两米,邬千栗站在他身前完全不够看,像个小鸡仔。于是她不动声色往右边站了站,想要更靠近卜关州一些。 卜关州站在台阶上,本来就比邬千栗高一些,这个角度一低头就能看清她脸颊圆润的弧度,似乎是没有消退的婴儿肥,阳光一照,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 视线向下,落到黑色颈环上。这样收敛锋芒的一个人竟然戴着象征暴虐的标志,卜关州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像是心底打翻了调料瓶,五味杂陈。许久之后他才明白这种感觉叫同病相怜。 ———— 又是艳阳高照的一天。邬千栗抱着胳膊蹲守在大马路边,身后,两栋楼中间形成一个监控死角,里面传出拳头打在肉体上的沉闷声音。 隐隐有故意压低的说话声传出来。 “再逼次一句老子撕了你的嘴!” “呜呜呜呜!” 周柒用包着纱布的右手握着一把水果刀,一下一下缓慢拍着痛哭流涕的alpha的脸。alpha的手脚被胶带绑住,嘴上勒着一根军训裤腰带,一边眼睛肿成包子,嘴角青紫,倒在地面上狼狈不堪。 他被揍得七荤八素,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见周柒抬脚踹向他肚子上,他直接一口老血憋在嗓子眼。 这时原本在旁边围观的岑雪青蹲下来,居高临下看着他,嘴角闪过讥笑,“从小家里人就告诉我,对于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乱说就拔了舌头,乱看就挖了眼睛,拿刀砍人就断手断脚你不想毕业的时候变成一块一块的。” 说着他用鞋底捻了捻地面上肿成猪头的脸。 地面上人见状呜呜喊叫,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他们两个人完全不像在开玩笑,来真的!想到之前因为几句话,被摁在地上揍得毫无还手之力,alpha不禁打了个寒碜,瞬间把嘴闭上。 岑雪青仰头问周柒,“他在说什么。” “不知道。我是人听不懂狗叫。” 周柒把手叩在alpha的头顶,扯着他杂乱不堪的头发强迫他抬头,“下次这嘴里如果还说出让我难受的话,我不介意撕了它。” 说着周柒用水果刀刀背在他脸颊上一划。 alpha努力上仰着脖子,以此来减轻头皮上的钝痛。听到这句话他感觉脸颊一热,似乎有什么东西滑了下来。 “男子汉大屁股,这有什么好哭的。” “呜呜呜呜呜!”老子没有哭! 里面热闹一片,邬千栗在外面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时间转身走进去,摘下墨镜看着三人,“走,快到聚餐的时间了。” 周柒拍拍手站起来,“正巧我也玩够了,咱们走。” 岑雪青跟着起身,表示自己没什么问题。 三人结伴走出监控死角,直到走远了周柒才忍不住撞了撞邬千栗的肩膀,“牛逼啊栗栗,今天之前我还不觉得你是以恶制恶的人” “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弱鸡,三两下就打服了。”枉费她写了一晚上的台词剧本。 邬千栗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神色,失望里带着几分嫌恶,看上去非常瞧不上刚刚痛哭流涕的alpha。 刚刚她嗅到了alpha信息素的味道,估计是被打的alpha泄露出来的真是够逊的。 “下次别让我念那毛骨悚然的东西。” 岑雪青搓搓胳膊,完全不想回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刚刚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抢了反派的台词,再把台词以一种极其中二的方式说出来。 “我感觉你帅爆了。” 周柒朝他竖起大拇指,给予鼓励的眼神。 看到周柒手上的纱布,岑雪青眼神闪烁,几次欲言又止,最终抿着嘴走到最前面。 见他跑到前排,周柒耸肩,再次看向邬千栗,“下次打架也带上我啊!” “我不经常打架。” “我不信。” “” 像邬千栗这种一看就是打架的老手,连学校里的监控死角都门清。当她想让那个alpha付出点代价的时候,估计脑子里瞬间想好十几种方案。 她也不担心这件事被别人知道,无凭无据的,只能说他活该。那个被打的alpha肯定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忽然被人按在墙角猛捶一顿自己半分还手之力都没有,说出去只会让人笑话。 其实周柒猜的不错,邬千栗比外表看上去还能打架,但自从戴上颈环之后好像把alpha与生俱来的天性也给抑制住了,平日里说话做事垂着眼睛,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就算是抬起眼睛来,她的眼底也给人一眼望穿的感觉,干净地跟一张白纸一样。 或许是她的样子太具有欺骗性,自从汇演结束后有来要她的联系方式或是社交账号的人一群接着一群。起初邬千栗很礼貌地拒绝,到最后直接拒绝,连推辞都懒得找。 等到她把天生的乖戾不加掩饰表现出来,再也没有人凑上前来找不痛快。 眨眼到了聚餐的时间,邬千栗一行人踩着点来到聚餐地点——瑶池轩。 这个酒店是吴氏集团旗下专门用来承办宴会用的,处处雕梁画栋,水晶吊灯向下垂落几个楼层。宴厅中摆着的都是从拍卖行进货的古董,动辄上千万。 单是站在门口,邬千栗和周柒便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金钱的气息。知道邬千栗要晚些到,于是门口专门安排有接应的人,见到他们直接领着上了顶楼。 乘坐透明镶着金边的升降梯,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扑面而来淡雅香水的味道。 顶楼有很多房间,他们要去的地方在走廊的尽头,那出红木双开门微微打开,透露出庄严肃穆。 顺着手工制作的地毯走进去,侍者没有多言,顺手把房门关上。 房间内外完全像是两个世界,因为还没有上菜,所有人成群坐在沙发上玩游戏,都是很经典的棋盘游戏,不同的是棋子是玉石雕刻而成。 没有人敢去碰棋盘,于是选择打牌,此起彼伏的叫牌声让邬千栗以为来到了赌场。 “对八!” “对十!” “对二!输哈哈哈哈!” 见人站在门口,吴千千立即扔下扑克起身迎接。 “来来来就差你们了,你们先坐好我去叫人上菜。” 听到这话饿了一上午的人立即起身,扑克也不打了直接冲到位置上坐好,还贴心的预留出邬千栗他们的位置。 正在吴千千打电话时,房间门再次打开。房间里人齐了,还会有谁来?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门口的身影身上。 只见一个穿着宽大t恤和短裤的少年站在门口,栗棕色的短发,皮肤嫩白透露着粉色。跟圆桌前面的人一样,他也在打量众人。 第14章 好久不见 他一出现,邬千栗眼瞎了一瞬间,再一眨眼,她看到少年头顶突兀的[男二]一词。她手指攥紧,他也是剧情的关键人物。 众人面面相觑,眼前这个少年给他们的感觉跟另外一个人很像。邬千栗也意识到这一点,歪着脑袋看向岑雪青。 岑雪青神色淡淡,显然也不认识他。 不能是不认识,只是不熟而已,毕竟上层的圈子就这么大。 吴千千看到少年,眼睛立即亮起来,匆匆交代几句,放下电话带着人来到圆桌前介绍,“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夫,苏君彦。” 少年微笑着跟面面相觑的人打招呼。 随着吴千千的话说完,有的人立即捂住胸口,表情沉痛,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包办婚姻,传说中的郎才女貌天仙配,传说中的上流社会。 他们总算知道为什么这个少年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见过世面的人当然不一样!他又不是凡人!他是王子! 周柒没忍住戳了戳旁边的岑雪青,低声问道:“你们圈子里的?” 岑雪青点头,“苏家是数一数二的军火商,之前宴会见过几次。” “草玩真枪的啊!开了眼了!那他岂不是真的王子?” “” 邬千栗在旁边幽幽开口,“岑家,新电子芯片技术领头人,掌管一半华国命脉,你眼前的这位也是王子。” 生长在京都,邬千栗对于五大家族耳熟能详,知道岑雪青名字的那一刻,邬千栗潜意识里把他就跟上流社会挂钩。 闻言周柒再次朝岑雪青竖起大拇指,“牛逼。” 岑雪青:这逼让他给装到真的了。 “他说今天想来跟我们一起聚一聚,大家没有什么意见。” 吴千千有些歉意地说,苏君彦见状冲她吐了吐舌尖。 如此画面再次伤到了某些大龄单身alpha。他们能有什么意见,这顿饭都是吴千千请的,说白了苏君彦也算是东道主,他们还得恳求他不要把他们赶出去。 吴千千微笑着拍拍他的后背,“君彦你自己找个位置坐,反正空位很多。” 这个包间有两张很大的圆桌,大家都是随意坐的,原本吴千千的位置在邬千栗旁边,正巧那边空了两个位置。 最近这几天邬千栗一连拒绝所有人的好友申请,人众人再次有了对s级alpha的畏惧,所以他们没敢坐过去,都挤在另外一桌,只有很少几个倒霉蛋跑得慢,不得不跟邬千栗他们一桌。 苏君彦拉开椅子坐下,冲邬千栗笑笑,“不介意我坐在这里。” 邬千栗摇头,“你随意。” 在所有人眼里,苏君彦就是豪门贵族用时间金钱精力堆砌而成的最完美的oga,优雅从容,体贴温柔。不管是身形言行举止,亦或是说话的嗓音音量速度,每一处细节堪称oga的标准模板。 但这样一个完美的oga坐在身边,邬千栗只是随意端起手边的柠檬水抿了一口,没有给他过多关注。 另外一桌的alpha急得差点站起来,邬千栗你有没有点情商啊?!王子大人过去你竟然不拉椅子!!活该你单身! 出于礼貌,这张桌子上的人都简单自我介绍了一下,苏君彦一一打招呼,脸上的笑容始终维持在恰到好处的位置,跟他打过招呼的人都不约而同耳尖发烫,连oga见了都心动的程度。 “岑雪青,好久不见。” 轮到岑雪青,苏君彦熟络喊了一声。 岑雪青点头,“许久未见,叔叔阿姨还好吗?” “他们啊”苏君彦没好气地拉长了音,面露无奈,但嘴角是扬起的,“他们天天催我去京大找千千,培养感情。” 岑雪青淡淡道,“上次在苏家的宴会听人说,你们快要举办婚礼了,提前恭喜你们。” 什,什么!?要结婚?这么劲爆!? 有人还在上大学,有人竟然要结婚了?对方还是一个极品oga!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 听到这话,班里不少芳心暗许的小o瞬间耷拉下脸,一秒失恋。 跟邬千栗不同,吴千千从开学以来就是全民偶像,不论长相还是家庭背景,个人能力,她就是站在alpha顶端的人。 开学那会还有一句话在京大里流传,世界上只有两种oga,喜欢吴千千的和没见过吴千千的。从中可以看出吴千千恐怖的人气,但最近这人气被邬千栗瓜分不少。 不过想到极品alpha配极品oga,刚刚失恋的小o忽然就不那么难受了,他们能接受门当户对天造地设,但绝对接受不了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 “结婚啊” 苏君彦顿了顿,点了点下巴,“千千又不急,这事还早呢。” 这时吴千千过来拉开椅子,挨着苏君彦坐下,“什么还早?” 苏君彦笑笑,没有再说一遍。 倒是一直面无表情的邬千栗开口了,“婚礼。” 周柒在桌子底下踢了她一脚,朝她用力使眼色——你读不懂气氛啊你个气氛杀手!没看人家在调情?! “婚礼?” 吴千千看着苏君彦重复了一遍,随即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脸上挂着宠溺,“好啊,寒假就举行,让叔叔阿姨定个时间。” “你想要的东西我当然都会给你。” 现场一片牙酸的唏嘘声。 好好好就你有小o,好好好你们快要结婚了,焯! 邬千栗嘴角抵着茶杯沉默良久,忽然道:“恭喜。” 苏君彦微微一笑,“谢谢。” “邬千栗,到时候你可要来,我安排一桌小o跟你坐。” 听她这么说其他人瞬间不乐意了,“就只有邬千栗吗,那我们呢!” 吴千千哈哈一笑,“都有份,你们来就给分配对象!” 房间里气氛活跃起来,紧接着门口打开,一群侍者鱼贯而入,开始上菜。 瑶池轩的镇店之宝有三个,分别是金汤海皇羹,鲍汁有味鸭,和橙皮相思牛肉。这次聚餐自然少不了,为了让没人都能吃饱,吴千千特地嘱咐后厨加大加量。 至于酒品,鉴于有oga在场,所以只点了鸡尾酒。酒过三巡,看到邬千栗准备吃第四碗海皇羹的时候,苏君彦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异样。 从第一眼开始邬千栗给他的感觉就很奇怪,至于哪里奇怪他也说不上来,总感觉自己在他身上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 正想着,吴千千给他碗里夹了一块小嫩排,“怎么吃饭也走神,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 苏君彦笑着接过,放到嘴边啃了一口,金色的油渍粘在嘴角,让他多了几丝生活气息,“就知道你记得。” “我记得你所有的爱好,这一点你不需要怀疑。” “我从来不怀疑你。” 吃饱喝足,邬千栗起身去上厕所。虽然没说多少话,但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爱好——金汤海皇羹,并创下喝五碗的壮举。 鸡尾酒度数低,根本不醉人,不知道为什么邬千栗感觉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脑袋里胀地厉害,她走了没多久就在走廊一处扶着墙角缓慢蹲下。 蹲下的瞬间,旁边的红木门后面传出冰冷又熟悉的声音,“你找我来做什么。” 熟悉的嗓音让邬千栗略微抬起头,看向紧闭的红木双开门,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疑惑,卜关州? 这个想法一出现,她往门口挪了几步,几乎将整个人贴在门上。 房间里,卜关州坐在薛逸对面,二人面前的圆桌上摆放着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薛逸起身给卜关州倒了一杯,开门见山道: “最近有人在市场上打压薛氏,有很多原本跟薛氏长期合作的研究所倒戈,投奔那个新上市的公司去了,听闻那公司的背后是林家,南方医药世家林家。” 他压低声音,几乎是贴在卜关州耳边说。 这个距离接近他的防备界限,卜关州默不作声往后退了退,“林家也要来分一杯羹吗?” 薛逸:“不清楚,比起其他家族,林家这些年衰微得很厉害,最近新上任了一位掌权人,忽而开始重振家族,在医疗领域大量并购一些小企业。” 他笑了一下,“这偌大的市场,他们也就只能从医疗领域入手,其他领域各有各的领头羊。” “我知道了。那些倒戈的研究所问他们要违约金,不必再合作了。” 薛逸有些急,“那新产品的研发” 那些研究所手底下有很多薛氏资助的项目,更有几个已经到了最后的试验期,他也不打算让利一部分,让他们开发完上市再谈结束合作之类的事情,结果卜关州上来直接一刀两断。 “我说了,问他们索要大额违约金。不是谁都能承担违约的后果的,这个时候林氏向他们抛出橄榄枝,那就去问林氏要。” 卜关州转了转手里的玻璃杯,抬起细长的眸子,里面闪烁着果决与不容置喙,声音暗哑,,“这么贪心,当心企业刚上市就打下欠条” 知道卜关州这一开口就不是一千万两千万能解决的了,薛逸短叹一口,“有时候我觉得你不适合做大学教授,你应该在商战里混得风生水起才对。” 卜关州没接他阿谀奉承的话,毫不给面子回应,“我混的风生水起,薛家的命数就到今天了。” 薛逸紧接着询问,“那新产品研发怎么办。” “最近京大a大都成立了不少新的研究所,我稍后把资料发给你。” 第15章 别跟我装 薛逸明白了他想做什么。如今这种状况,比起挖墙脚,用高额利益去打动某些老牌研究所,从头开始拥立新的研究所,让其成为本企业的专有物性价比更高。再逐步渗透研究所上下,把研究所的利益与薛氏挂钩,让其对薛氏的依赖程度加大,起码最后没有倒戈这一选项。 一方提供大量资金吸引人才和精进研究,一方提供高质产品和绝对附属。就算最后研究所倒戈,能带走的只有这个人本身,其余资料一点也别想带走,跟出家没什么区别。 非常完美的规划,但是所需要的时间太长了。一个不会实时创新只会啃老本的企业早晚倒闭。等他们扶持起来估计林家已经把他们的蛋糕分去了一半。 卜关州也想到了这一点。 薛逸背后的薛氏集团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从一个籍籍无名连研究所都联系不到,只能依附其他企业的小企业一步步做大做强,成为现在医疗领域首屈一指的龙头企业,他功不可没。 年轻的薛逸也没想到天上掉馅饼这件事能落到自己身上,早些年还质疑过卜关州的决定,不过近些年来对他唯命是从,因为特么的卜关州的决定从来没有出错过! “我手底下有几个即将完成的项目可以与贵公司合作。” 天上掉大馅饼,这可是卜关州手底下的项目!别人挤破脑袋求神上香都求不来的那种!当时不成气候的薛氏集团就是靠卜关州的团队研发的产品起死回生的! 薛逸激动的差点站起来,他轻咳两声压抑自己的兴奋,表情严肃认真:“那就麻烦卜教授了。” 卜关州揶揄看了他一眼,装什么正经人,他几斤几两他比他自己都要清楚。 怕人事后反悔,薛逸当即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舔了舔嘴唇,努力抑制嘴角上扬,“卜教授签个字。” 对于薛逸随身携带合同这件事卜关州已经见怪不怪,他认真翻了几页,看到股份分成,卜关州扯了扯嘴角,跟投资人占的差不多。 他是想多占一点,但没想到薛逸比他想象的还要大方,直接分出三分之一来。 “你跟别人也是这样签合同的?” 薛逸知道卜关州发现了什么,摸摸鼻子,“当然不是,跟别人都是在酒桌上谈,谁先醉了谁就输了。” 卜关州嗤笑,拿出笔在合同上面签下名字。 他的笔记遒劲有力,每一个笔画都像是利刃挥出一般,在纸上刷刷作响。他握着笔的手也好看,根根指骨顶起薄薄的皮肤,随着笔画的移动似乎薄到透明。 不知不觉薛逸盯着他的手愣了神,放在桌子上的缓缓十指收紧。直到卜关州把合同递还给他,他才堪堪回神,接过放进包里。 紧接着从包里拿出另外一叠文件,薛逸手指在上面点了点,“你想要的东西。” 没等卜关州接话,他手指没有离开,再次开口,“我想问你一下,这个alpha是谁。” “” 局面陷入长久的沉默。 薛逸大概知道卜关州不会在开口了,低笑一声,“不说就算了,只是我提醒你一句,有不少人正在调查她,甚至‘那边的人’也派人来买消息。” 卜关州微不可察皱眉,他没想到这么多人会忽然开始关注她。 “我还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物。”薛逸继续道,“每次一旦有人开始调查她,一定会一股势力来抹除她存在的痕迹。” “就连‘她’出生的医院,那些关于她的记载都在一场大火里烧没了。能调查到的东西就这么多,别说我藏着不给你看。” 这次说完他收回手,卜关州接过资料翻了一下薄薄的几张纸,“谢谢你。” “想谢我就别乱用药,你用到第几支了?” 卜关州再次沉默,拒绝回答。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第三针是预留针,这你应该比我清楚。” 所有抑制剂里都要预留针,防止oga情热期失手把试剂打碎而预留出来备用的。 “我知道,我不会用的。” 卜关州说的云淡风轻,薛逸瞬间冷下脸,“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这话骗了我多少次。” “就是因为你不听话,你身体现在才会这样!” 薛逸激动地捶了三下桌子,见卜关州依旧平日里的样子,他深呼吸一口,觉得自己就是在无能狂怒,对方半点也不听。 忽然听到门口传来轻微的动静,他拧眉看去。卜关州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紧闭的大门,不动声色把文件收进公文包。 没等多久敲门声响起,“您好,需要上菜吗。” 薛逸压抑下刚刚的怒火,沉声道,“上。” 卜关州整理了一下衣袖,视线越过侍者看向门外,空气里传来若有似无的柠檬花的味道,刚刚有alpha经过这里,留下了少量信息素。 他掩了掩鼻子,心里闪过疑问,不会这么巧合反思刚刚对话的音量。他们说话声音很低,几乎是压在嗓子里,虽然最后薛逸没忍住捶了几下桌子。想到这里他稍微放宽了心, ———— 京大办公楼顶楼偌大的会议厅里,一群西装革履的老头恭恭敬敬挨着墙角站了一排,看上去十分滑稽,更有人额头上冷汗流下来,也不敢抬手去擦。 正对着校园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笔挺的女人,她穿着低奢高定西装,黑色大波浪的长发随意扎起来,指尖夹了一根烟,并没有含在嘴里,而是任凭它燃到烟蒂。 三步距离之外,韩绍站着标准的军姿,一动也不动等着女人发话。 看到大校长的如此这般,更别说刚刚聚在会议室里开会的一群领导人了,他们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不存在。 会议室的门打开,有人拿着一堆刚刚拷贝下来的资料走进来,递到女人面前,“当家的,全部拿到了。” 说话声伴随着女人吐烟圈的声音,在场所有人心脏跟着紧了紧。 气场强大的alpha放扔掉烟蒂,端起另一个人递过来的茶盏抿了一口,放下。透明密封袋递交到她手里,她用豆蔻的手指捏着密封袋一角,在手里晃了晃,阳光穿过塑料封膜,映在她浅色发亮的眼底。 “干的不错。” 一句话不知道是真的赞赏还是讽刺,会议室里没有一个人敢吱声接住这句话。 她声音低沉,带着女性特有的声线,听到的人都会觉得,此人绝对是花园里最艳丽的那朵玫瑰,高贵,优雅,又危险,连声音都带着醉人的味道。 韩绍看了一眼那份文件,开口道,“阁下如果想要资料,我可以派人将其送给您,全场保密运输,您不必亲自来一趟。” 女人悠悠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冷峻的眸子睨过去,散发着寒光,“你也别跟我装,你知道的事不比我少。” 即使是逆光,会议室里的人也看清了女人脖子上的颈环以及她的瞳色,两条细细的黑色贴在颈间细腻的皮肤上,鎏金一样的眼睛不带半分感情,让在场所有人吸了一口凉气。 双s级alpha?这是他们能见到的人物吗!?不对,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还有双s级的alpha!还有金色的眼睛?这也是真实存在的吗?! 终于还是没忍住,会议室排排站的一群人齐齐看向韩绍,一脸敬佩,校长牛逼,这种大人物都认识。 韩绍默默承受身后炽热的目光。 华国之内,细算下来共有五大家族屹立不倒,其余皆是后起的小家族。其中三大家族位于京都,另外两家则坐镇南北。 掌控军火苏家,掌控新科技的岑家,掌控地产娱乐的吴家,另有南方的林家和北方的韩家。 邬这个姓氏很少有人知晓。但邬家,是只有五大家族才知道的存在。作为常年隐居在幕后的庞大势力,横跨黑白两道,早些年间因为家族内斗死伤惨重退出众人的视野。 韩绍也没想到,如今邬家重出江湖第一件事情,就是现任当家人直接找到学校里来翻找资料,原因是今年学校招收了一个姓邬的学生。他原本以为邬家会再蛰伏几年,等元气恢复得差不多再出现。 邬姓很少见,姓这个的人几乎都跟那神秘势力沾亲带故。 在上学方面,邬家人专门有自己的私学,往日里给五大家族的人十个胆子都不敢接触邬家人,更别提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韩绍当然知道这些,就像她说的,他知道的更多。 “我以为您早就发现这些小动作了。” “我当然发现你跟他背后搞得小动作,如果不是有人把视频发给我,你们还打算藏多久?” 闻言女人转过桌子上的电脑,正对韩绍。电脑屏幕上赫然是网上疯传的军艺汇演邬千栗贴脸视频,一金一褐两个眼睛毫不遮掩出现在屏幕上。 女人啪的一声盖上电脑,经过眼睛居高临下落在韩绍身上,压低声音道,“继续帮他做事,当然可以,但别让我看到你那些自以为没人知道的心思,否则” 她顿了顿,“否则下次断的可就不是腿了。” 随着她这句话说出口,韩绍细微颤抖几下,放在身侧的手指倏然收紧,承受来自alpha的信息素压制。 他咬紧牙关,回看女人,“当然,阁下。” 第16章 父母爱情 随着他话音落下,身上的威压并没有减轻多少。女人似笑非笑看着他,似乎有一瞬间的狠厉从她眼底划过。 颈环传来低微的滴滴,她倏然回神,眼底的情绪消失不见。看似友好地拍了拍韩绍的肩膀,与他擦肩而过。 “不用送了。” 韩绍有些狼狈地抬头,可女人只留给他一个离去的背影。踩着高跟鞋不疾不徐的哒哒哒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没过多久她的身影就消失在电梯口。 她走之后,原本看守会议室的一群黑衣保镖也紧随离开。韩绍承受的断骨压力瞬间消散。 他长呼一口气,来到会议桌前坐下,揉揉眉心,看向墙根处的一群人沉声道:“继续会议。” ———— 邬岚月离开教务大楼,保镖贴心地点燃一根烟递给她。她夹在两指间,徐徐吐出一口烟雾。 望着占地面积三万平的学校图书馆,邬岚越停下脚步,低嘲道,“简陋的学校,他怎么会允许的。” 立即有人回应,“岑爷定然是有自己的想法。” “那傻子的想法?” 邬岚越冷笑一声,最后看了一眼学校,红唇又呼出一口白烟,走向早已等候在校门口的黑色低奢轿车。 轿车里双s级alpha一手撑着下巴,用鲜红的手指甲点着脸颊,翻看刚刚拿到的资料。 “744分,竟然不是满分,真是个废物。” “” 车里鸦雀无声。 司机默默汗颜,这几年高考连能考720的人都少见,744分在眼前的女人眼里竟然只是个废物。更何况下面的一叠文件全是邬千栗初高中获得的奖项,省奖国奖跟家常便饭似的都密密麻麻写在简历里,如果这都算废物那他们算什么,废物点心吗? 邬岚越忽而低笑一声,在寂静的车厢里尤为显着,“难为他这几年做的小手段,这种拙劣的掩盖手法可不像他的作风。” 嘴角笑意减淡,alpha眼睫遮住眼底的情绪,还是说他本来就没打算把她藏一辈子 这次他躲了多久?十八年十八年,她都要变成一个老太太了 再过不久可能就要入土了,到时候他还是会一直躲着她吗? 汽车出发,驶入城市中心。 今天晚上邬岚越受人邀请出席瑶池轩的一个小小宴会,举办方是很久之前的老熟人,当年跟她一样选择退出幕前,如今听到她出现的风声便马不停蹄邀请她。 邬岚越正好想知道一些事情,便同意了这次邀请。 来到瑶池轩金碧辉煌的大门口,红毯铺在几十层矮梯上通往上方正门,邬岚越笑了一声,“真是越来越庸俗了。” 未开车门,邬岚越忽而看见那红色阶梯上走下来一群年纪不大的学生,正熙熙攘攘在楼梯上推搡。但吸引她的人不是那一群,而是人群末尾的一个alpha。 是一个很年轻的alpha,依稀可以从宽大的外套下看见高瘦的身形,她穿着短裤,露在外面的腿白到晃眼。只是黑色的帽子遮住了她的面容,只能看见一个瘦削的下巴。 夕阳照在她身上,让她的轮廓变得模糊不清,少了几分真实。 邬岚越叫住欲要下车的司机,沉默良久,道:“跟上那个alpha。” 司机从车窗立即锁定,等到人群散开,他悄无声息跟在那个alpha身后。 “邬大家,那今天晚上的宴会” “让卜辞推了。” “是。” 沈风续的公寓距离京都大学不远,走出瑶池轩邬千栗自己走了一段路,在路边选了一辆幸运儿电瓶车,准备骑回去。 开学前答应过沈风续要一个月之后回去,今天刚好一个月。 没等她骑着电瓶车走出去两步,她突然止步,谨慎看向四周。现在正是红灯,机动车道上的轿车有序停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停了不少黑色轿车,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细碎的金色。 轿车停在那里,看不出什么牌子,连车牌号都是伪造的。 邬千栗抿唇,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隐隐有不好的感觉。但仍旧面色如常骑着电瓶车驶向马路,不出她所料,几辆黑车徐徐发动引擎,悄无声息跟在她身后。 只是这种跟法,有些太没有边界感了。 邬千栗回头瞥了一眼几乎快要贴到她车屁股后面的轿车,扭动把手,让小电瓶车加速到最快。 下一个红绿灯过后,她故意选了小路,在居民区错综复杂的小巷子里七扭八拐,终于把跟踪者远远甩在身后,直到再也听不见轿车焦躁的喇叭声。 本就不宽阔的小巷子里停满了汽车,司机一个头两个大,只得找个宽阔的地方把车停下。 “当家的,我们跟丢了。” 谁能想到一个刚成年的alpha警惕心这么强,还没走出多远就把他们甩了。当然如果不是邬大家勒令让他贴着alpha车屁股走,他铁定不会跟丢!这完全不怪他! 没有答复,司机小心翼翼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上的邬岚越。 邬岚越修长的双腿交叠,涂着豆蔻色指甲的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整个人微微向后倚靠着。明明是极其放松的姿势,却让人冷汗直流,生怕下一秒那只手会不由分说捏住脆弱的脖子,咔嚓一声折断。 听到司机的话,她天生上扬的嘴角轻启,“那就没有办法了。” “真是个机灵的孩子。” 邬岚越感叹,歪头看向邬千栗消失的拐角。阳光穿过车窗被大大折扣,却还是照在她金色的瞳孔里,明明像是阳光一样温暖的瞳色,在她脸上只剩寒冷,没有一丝温情。 “竟然躲在这么近的地方”她喃喃自语,“回去,我们下次再来。” “是,邬大家。” ———— 另一边,邬千栗电瓶车骑得快要冒火星了,逃跑似的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她跳下车,对危险天生敏感的她再次谨慎看了一眼四周,最后在一个胡同里扔下电瓶车,飞速跑出去。 冲过保安亭,回到让人安心的地方。邬千栗感觉自己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一口气跑到楼下,邬千栗大口呼吸几下,平复自己急促的心跳。 ———— “嗯嗯我知道了暂时先这样,不用再继续了” 橘色灯光温暖的房间里,男人的身影半隐在灯光的阴影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老旧的座机,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说话的速度恰到好处,嗓音轻柔,就像是被一只冰凉的手抚过一样,轻柔但毫无感情。 老旧的公寓里隔音并不好,楼梯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很轻,但被他捕捉到,沈风续打断对方的话,“先挂了,改天再聊。” 说完他放下听筒,拿下挂在墙上的粉色围裙去了厨房。 公寓里没有电梯,邬千栗走上四楼,在门口整理了一下衣服,用指关节敲敲门,没有回应,她拿出钥匙打开门。 房间里灯光亮着,客厅里摆放着看上去就很柔软的布艺沙发,木质的地板,很多可爱但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小摆件。 那些躲在书架上的陶瓷小兔子,桌子上圆滚滚的花瓶,墙上的贴纸每一个角落都透露着舒适,宜居,透露出温暖的气息。 跟她离开之前一样,什么东西都没有变位置。 沈风续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是栗栗回来了,栗栗还记得回来探望爸爸!爸爸好高兴!” 他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跑过来一把夺过邬千栗准备的伴手礼,“栗栗今天中午想吃什么,爸爸给你点外卖。” “想吃你做的。” 邬千栗摘下帽子扔在沙发上,顺带自己屁股一重坐在沙发上。 “我做的吗?” 邬千栗点头。 “那我现在就去做,栗栗你耐心等一会儿,可以趁现在跟爸爸说一下学校怎么样!” 邬千栗也有很多想说的,她就跟爸宝女一样事无巨细全盘托出,除了今天上午打架那件事。 听完之后沈风续揩了揩眼角,“没想到栗栗也已经这么大了,明明昨天还是小小的一只。” 他像往常一样开始说邬千栗小时候的事情。 “爸爸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白白净净的,跟其他刚出生的小宝宝不一样,不哭不闹的,我一看就知道你的她的是爸爸的宝宝。” 不知道为什么,沈风续今天有些心不在焉,说着说着就开始发呆。 邬千栗察觉到不对劲,接过他手里的锅铲,“我来做饭,爸爸你去休息。” 沈风续向后退了一步,盯着邬千栗的背影发呆,喃喃道,“栗栗长大了,知道心疼爸爸了” 邬千栗没有说话,他也没有离开,狭窄的小厨房里没有人再说话。 “我跟她很像吗?” 邬千栗忽然问了一句,沈风续愣了愣,“谁?” 邬千栗回头,抿着的唇动了动,“母亲。” 沈风续张着嘴巴愣在原地,他没想到邬千栗会说出这句话,但是那金色的眼睛看着他,又让他不可避免想到另外一个人。 第17章 心猿意马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轻笑,“像啊,你跟你妈沫当然很像,你妈沫也有金色的眼睛,像秋天一样的金色。” “是吗,她为什么从来没有找过我,找过你。” 邬千栗语气淡淡,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我还以为她早就死了。” 一时间沈风续声音有些发抖,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你,你知道了” 邬千栗弯了弯眼睛,“知道什么?” 随着话音落下,沈风续没有吭声。 她也没想到一炸就有收获,也侧面反映出沈风续今天晚上的反常,平日里他断然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易碎得像是珍贵的琉璃制品。 沈风续以为邬千栗会继续问下去,但她话音一转,道,“你今天太累了,吃完饭就去休息。” 说完邬千栗给了沈风续一个拥抱,沈风续微不可察点头,离开了厨房。 半夜,邬千栗被压抑的痛苦声唤醒,隔着墙壁声音并不真切,但她不会听错。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她听了整整十八年,沈风续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每当这个时候她就会开始怨恨她那从未谋面的母亲,为什么要抛弃让爸爸独自承受这些。 被alpha永久标记的oga,经历情热期就像在鬼门关走一趟,抑制剂都失去了作用,每次沈风续都是靠那个女人信息素的仿真剂度过的。 但是仿真剂有什么用,只是味道相同,半点信息素的作用都没有。 自从邬千栗了解性征常识之后,她曾多次暗示父亲去做手术,切除腺体总比一直经历这些要好,更何况那个女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出现,沈风续跟守活寡没什么区别。 沈风续每次都是轻笑,随即转移话题。 如果有机会见到她,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邬千栗可能真的会抑制不住跟她打起来。沈风续经历的,她也必须经历一次。 她一定会不择手段,让那个女人后悔抛夫弃子这个错误决定。 邬千栗坐起来,觉得有情绪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会因为其他人的经历而喜怒哀乐。心脏在手底跳动,隔着筋骨皮肤仍能感受到它的力度。 这不是一本小说,这是真实的世界,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的存在,更没有既定的[剧情]每个人都能自己决定未来的道路她也一样,即使她只是一个[路人甲]。 下半夜,听到沈风续安定下来,邬千栗才沉沉睡过去。她睡得并不安宁,梦境里混沌一片,很多画面闪过,没等她看清就飞速切换成下一张。 在自己的梦境里,邬千栗看到了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她很熟悉,像她自己,只是那个人有着栗棕色的卷发,身形也比她要高。 她正在一个透明的屏幕前点击,时不时手指一滑而过,似乎在挑选什么东西。 这个画面在她的脑子里自动配音。 “最后一个了,选什么好呢” “你说得对,选一个难度适中的就好,最好套路老套,可以直接套经验的那种” “这是什么,这么狗血的一本书竟然没有通关的!?你们的选人水平有待提高。” “就它,看上去很简单” 画面里只有一个人,但那人明显是在对话跟一个不存在人交谈,不,有可能对方根本不是人。 邬千栗静静地看着,直到看到那人手里的一本电子绿色的书展开,在一片虚空中构建出一个全新的世界,她瞳孔放大,刚刚还站在那里的人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宴会厅一样的场景中,那个人有着宛若天上月一样优雅的气质和精致的容貌,身上礼裙闪烁,裙摆一直垂到地面上,那个人是吴千千?! 怎么可能? 睡梦中的邬千栗倏然起身,此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照到了地板上,明亮,温暖,一时间晃得她眯了眯眼。 意识还是一片混沌,她反复回忆刚刚梦境中的场景,嘴唇忍不住呢喃,吴千千,吴千千所以吴千千到底是谁,那个人又是谁,为什么她会变成吴千千。 带着这样的疑问邬千栗去厨房做早餐。沈风续还没有起,她不想去打扰他,于是蹑手蹑脚来到厨房,从橱柜里拿出面包片放进面包机里,打开炉灶,倒上油,从橱柜里掏出两个鸡蛋磕碎,让蛋清裹着蛋黄落进锅里。 她手法娴熟,煎好荷包蛋之后又从冰箱里拿出培根来煎,这时沈风续的房间门打开,他穿着一身黑色睡衣走出来,来到厨房发现邬千栗已经在做饭了,他站到旁边。 “需要我做什么?” “洗洗生菜,马上就可以吃早饭了。我熬了小米粥,如果你想喝牛奶的话现在可以热。” 沈风续拿出生菜放到水龙头下,“不用了,小米粥就好。” 邬千栗点头,关上炉灶,夹出面包片依次放入煎蛋培根生菜番茄酱,迅速组装好三明治放到盘子里。 沈风续从柜子里拿出两个印着可爱图案的碗,盛出两碗小米粥端到餐桌上。 一切都很正常,好像昨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餐桌上只有轻微的咀嚼声。 沈风续边吃边看了一眼邬千栗,她没有什么表情,跟平日一样。 昨天他说邬千栗出生,见到第一眼他就认出了这是他的孩子,这话其实不假。除了相似的样貌,还有那从小到大面无表情的小脸,就连最初的哭声都只是象征性喊了几声就安静了。 如果不是邬千栗从小乖到可怕,他真有些担心自己做不好一个单亲爸爸。一个孤家寡o,刚生产完,带着一个小宝宝,身边连个信任的人都没有,到哪里都是被人欺负的存在。 说不定他连一年都撑不住就会去找那个人,跟她坦白所有的事情,让她收留他们沈风续拿着三明治的手指收紧。 他逃出来之前听说她要结婚了,结婚对象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识大体懂礼仪的高等级oga 原本美味的三明治忽然变得难以下咽,沈风续又咬了一口,强迫自己咽下去。他得把他们两个人都要藏好,不能被那个人和她的oga发现,会被杀掉 邬千栗此时完全被昨晚的梦给占据,思索一早上也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至于她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沈风续脸上的纠结。 他好看的眉毛一直蹙着,周围还有淡淡红玫瑰的味道。 饭桌上两人心猿意马,一场早餐就这样在沉默中结束。 吃过早饭,邬千栗返回学校,下午还有课要上,不能因为迟到被记过。 下午的课是一学期仅有一节的生理课,整整上一个下午。同时这也是每个学期最让人期待的一节课。单是听名字就会使人联想到什么脸红心跳的画面,尤其是对于大一新生,这节课的诱惑力可太大了。 从十五岁分化算下来,这可是第一次正规的第二性征启蒙课,从前他们只能从乱七八糟的网页广告或是非正规网站上见到的画面。 上课前十分钟,邬千栗来到教室,发现能够容纳二百人的阶梯教室已经人满为患,整个教室吵作一团,叫嚷声楼下都能听见。 远远的她见到周柒在教室最后排朝他招手,身边还坐着另外几个熟人,岑雪青和吴千千不用说,只是苏君彦会来邬千栗没有想到。昨天的聚餐上,她分明记得吴千千说他在隔壁a大。 为了听一节生理课专门跑来京大吗,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邬千栗迈开长腿跨上台阶,三步做两步就到了最后排,推开椅子坐在周柒身边。 其余三个人一一跟她打招呼,邬千栗回应,到吴千千时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小举动瞬间被苏君彦看在眼里。 “邬千栗也觉得千千好看吗,我也觉得。” 他委婉开口,话外含蓄有分寸,实则暗戳戳警告邬千栗,来宣誓主权。这个alpha是他的! 吴千千不轻不重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栗栗不是aa恋,她对我不感兴趣,你不要乱想。” “我才没有,是你太敏感了。” 苏君彦轻哼一声,拒不承认。 吴千千没有办法,只能向邬千栗赔罪。毕竟人家可是非常明确自己喜欢oga不对那是周柒。 她转身,发现邬千栗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她身上,甚至眼球都没动分毫。 吴千千瞬间心里发毛,她抬起胳膊左右看了看,又拿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我,我怎么了吗?” 一旁三个人疑惑看向她,邬千栗回神,把意识里两个来回变化的影子抹去。“没事,昨天晚上没休息好,注意力有些难集中。” 现在撒谎都需要找理由,她感觉自己越来越像正常人了。 “不管怎么说还是睡觉最重要,栗栗你别太辛苦了。” 邬千栗:“今天为什么这么多人。” 周柒:“什么,你是说教室里吗?” 她环视四周,神秘的看过去。“这你就不知道了,今天是一个明星教授来上课!生物系的!” 吴千千立即插话,扬起自信的唇角,“对,那个教授长得贼拉好看,不知道有多少oga想嫁给他,人气也就勉勉强强仅次于我。” 第18章 生理课堂 不怪吴千千这样自信,全校人气排行榜她稳居榜首,前一阵子被邬千栗分流大半实力粉,不过没关系,留下的都是看重她这个人的真爱粉。 当然能力也是oga择偶的一环,但试问哪个alpha没有点实力?他们还是更注重人品,比如情商高懂得哄小o开心。 听说邬千栗前一阵子把要联系方式的oga全赶走了,听到这话吴千千就恨铁不成钢,差点指着邬千栗鼻子教育,你建个新号专门加粉丝也行啊!拒绝这么干脆不知道小o脸皮薄吗!?真是活该单身。 她就有一个专门加粉丝的小号,目前正掌握在苏君彦手上,苏君彦天天问她这个那个oga是谁。 邬千栗没有在意什么明星教授,甚至想当场补觉,从凌晨算起来,她只睡了四个小时就回了学校。 今天她出公寓的时候比往日都小心谨慎,时刻注意有没有哪个拐角处躲着昨天的黑色轿车,好消息是并没有。 途经隔壁王妈家,正出门倒垃圾的王妈见她回来了,立即回屋拿了一袋香喷喷的东西出来,放到她手上,“给,王妈自己晒的,可以跟茶叶一起泡水喝。” “这一小包带去学校也不占地方,你拿去尝尝。” 邬千栗拖着那个小袋子,阵阵清雅的香气飘出来,她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是茉莉花,前一阵子去种植园采的,数量不多,小栗别嫌弃。” 邬千栗把小小的一包揣进兜里,浅笑道:“怎么会,谢谢王妈。” 王妈一看邬千栗的笑容乐了,“哎哟这大学就是不一样,我们小栗竟然会笑了。” 自从沈风续带着她搬过来,王妈在隔壁十几年都没见邬千栗笑过,最多弯弯嘴角,这次她可看出来了,是真情实意的笑。 笑起来的alpha连眉眼都是弯弯的,乍一看跟沈风续更像了。 寒暄了几句邬千栗下了楼,走出公寓很远的地方找到昨天被她抛弃的电瓶车再次骑上回了学校。 邬千栗趴在桌子上,手指在口袋里捏了捏那一袋茉莉花苞苞,似乎隐隐闻到了淡淡的香气。跟她一直放在宿舍桌子上的一束茉莉花一样,这个味道让人心安。 闭上眼睛不到两分钟,教室忽然安静,感觉到诡异的寂静,邬千栗扶着沉重的脑袋抬起头来。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一旁的周柒激动的用胳膊肘飞速戳她,“快快快快看,卜教授来了!!” 卜教授? 邬千栗诧异抬头,果然看见一个矜贵的人拎着公文包走进教室。一如既往的优雅西装三件套,鼻梁上戴着眼镜,镜片反射着细碎的阳光。 “靠,这世界上这么说好看的人,多我一个怎么了!” 周柒气愤开口。 其实她长得不差,麦色的皮肤和又大又亮的眼睛,五官比邬千栗等人都要立体一些,像是荒野里的与大漠孤烟作伴的羚羊,有一种野性的美感。 是很多oga的理想型。 岑雪青睨了她一眼,又默默移开目光。 教室里大部分人都发出类似周柒的感叹,是啊世界上多他们一个好看的人怎么了?!地球就转不动了吗? 像卜关州这样的才是女娲的得意作品,他们撑死撑活就是随意甩出去的泥点子。一想到这样一个风光霁月不食人间烟火,谪仙一样的人要给他们上生理课,玛德更兴奋了! 从卜关州进门那一刻,数百双眼睛全都黏在他身上,扒也扒不掉。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淡定走上讲台打开教学媒体。 他不是一个人进来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负责搬运模型的alpha,与卜关州的风轻云淡不一样,他面目狰狞把一个大箱子搬运到讲台前,累得要死,偏偏还要轻手轻脚把箱子放下。 放下模型,郑启扶着酸痛的腰站起来。 他这个得意大弟子可不是白当的,在一众学生里接触卜关州的机会最多,平日里跑腿的活铁定少不了。有时候他都忘记自己是生物系第一这件事了,他还以为自己只是个打零工的伙计。 但卜关州对他是真的好,把好几个重要项目放心交给他,发表的论文第一作者也给他。这么好的导师打着灯笼也难找。做这些他是心甘情愿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进这间教室就有如芒在背的感觉,凉嗖嗖的。郑启看了一眼空调温度,正常的二十七摄氏度,那是什么原因,总不能这些大一新生见了一面就把他记恨上了。 他无所谓耸肩,在最前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教室末尾,邬千栗持续放眼刀。她眼睛死盯着郑启,这个人就是卜关州的得意大弟子?看上去太普通了,跟自己比起来简直天差地远,卜关州眼光怎么这么差。 搬这么一个小小的箱子都这么费劲,细狗。 讲课的内容万变不离其宗,一共七个环节,从第二性征的简介到信息素的相互吸引,从清热期的准备到易感期如何处理,从临时标记到永久标记,以及最后体内成结模拟。 教学媒体上出现课程目录,最后一个环节无疑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玩这么大吗?!光天化日之下看这个不太好!但是老师请放心,我们完全没有问题! “现在上课,第一节是‘什么是第二性征’。” 卜关州面不改色讲课,教室里所有人目不转睛听他讲。好看的人上课就是比别的课更有吸引力,一节课下来连玩手机的人都没有,一个个呈现出一副别的课堂上永远见不到的,格外好学的样子。 时间很快就过去,一节课到了尾声,卜关州在下课铃声响起之后就停下来,“休息一下,我们下节课继续。” 卜关州人还在教室,其他人根本不愿意离开,多看一眼都算他们赚到了。 苏君彦咋舌,“啧啧啧,你们京大有什么魔力吗,把长得好看的人都聚集到这里了。” 吴千千,“我承认我长得有几分姿色,但你不能迷恋别的alpha,最多看两眼。” 苏君彦挑眉,“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见了oga就走不动道吗?” 吴千千立即暴起,“什么?!污蔑!赤果果的污蔑!” 二人在前排打闹,邬千栗坐在后排,地势高一些,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吴千千,她凝眸片刻,在她身上发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苏君彦再一次敏锐捕捉到邬千栗的视线,他有些不高兴,“已经是第二次了,千千对你的吸引力这么大吗?” 知道他又想歪了什么,邬千栗视线移到他身上,“你的信息素是橙子?” 一时间周围四个人的视线一起落在她身上,苏君彦皱眉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他平日里信息素控制的很好,气味阻隔剂一天喷三次,除非对方长了狗鼻子,要不然不可能闻到。 邬千栗移开视线,看向虚空中的一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脖子,又指了指吴千千,声音平淡冷静,“看到了。” 周柒和岑雪青还一脸懵逼,前排坐着的吴千千忽然耳朵红了,欲盖弥彰一样扯了扯衣领。 这个举动立即吸引了其余三个人注意。周柒一把搂过吴千千,一脸坏笑,“什么东西是我伟大的用户不能看的!” 边说,她的另一只手边去拽吴千千死死护住的衣领。 一旁的苏君彦忽然想到了什么,精致的脸上立即挂上得意的笑容,想也没想抱住吴千千正在拼搏抵抗的手,“千千怕什么,让她们看!” 面对周柒吴千千还能把人掀出去,但对方如果是苏君彦,她是万万不可能动手的。双手被苏君彦禁锢住,她只能认命般闭上眼。 周柒倒吸一口凉气,“嘶” 邬千栗也看到了吴千千后颈腺体周围密密麻麻的小橙子的标志,隐约能看出青紫的牙印,被黑色颈环遮掩大半。她默默朝苏君彦竖起大拇指。 牛逼。 苏君彦脸上闪过得意,如果不是oga牙齿圆润,他真想给吴千千咬破,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个alpha是他的! 藏了许久的秘密被人发现,吴千千脸上一片恼怒,只让他们看了一眼就扯着领子藏好。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她s级alpha的面子也可以不用要了。 不料这个举动苏君彦更受用,朝她无辜的眨了眨眼。 “豁,原来oga也能标记alpha吗?” 周柒一脸天真,她家那里连个alpha都少见,更别说oga了,见都没见过,对于这些生理知识的接触几乎为零。 岑雪青回答:“可以,但只会在皮肤表面留下标记,没有任何实际作用oga等级很低的话没法留下标记,牙印倒是可以。” 周柒感叹:“果然城里人就是见多识广。不愧是王子。” 岑雪青:…… 这话他是非说不可吗。 勤学好问的周柒再次开口,“那alpha可以” 岑雪青立即制止,“上课了,下课再说。” 卜关州继续开始他的讲课,谈到临时标记,道:“对于情热期的oga,来自alpha的临时标记具有和抑制剂相同的作用。临时标记会让alpha在oga身上留下自己的标记,一周之内便可消失。” 中途他停顿片刻,换下一张课件。这时后排的一个人忽然举着手站起来,问道:“老师,alpha可以标记alpha吗。” 苏君彦简直震惊了,他不停的用眼神暗示吴千千,看!我就说她喜欢a!! 周柒在下面默默鼓掌,栗栗牛逼,把她想问却不敢问的话直接说出来了,还是在公共教室,在卜教授的课上。 教室里一片寂静,死寂。 邬千栗面不改色,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她的眼睛里自始至终只有卜关州一个人。 第19章 求知若渴 不出意外,讲台上的卜关州推了推眼镜,没有分毫温度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教室,“可以。” 原本寂静的教室传来疑惑声。 教室里求知若渴的一群人没想到卜教授真的会回答这个问题,他们还以为他会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s级alpha赶出去。这是所有人没有考虑过的问题,一时间他们感觉自己比那个提问的人还要想知道答案。 紧接着卜关州翻到下一页课件,“alpha标记alpha也很简单,在对方腺体上或是皮肤上注入信息素就会留下标记。” “alpha标记oga象征安抚和占有,alpha标记alpha象征奴役和征服。对于被标记的alpha来说,这是一种屈辱,所以很少有alpha心甘情愿被标记,一般要死一个。” 他语气淡淡,说出的内容让在座的各位alpha点头称是,表示赞同。 谁说不是呢,他们可以接受香香软软的小o在身上留下爱的标记,但不会允许跟他们一样alpha咬自己一口,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恶寒胃里翻腾。 这是血脉给予他们的本能,是决斗的开始,这场决斗会最终以一方死亡结束。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解惑完,卜关州的语气冷了八度,原本就疏远的气场更是能把人拒之千里之外。他黝黑的眸子盯着后排的少女,等着对方坐下。 郑启坐在最前排脖子都要扭断了,如果不是在卜关州眼皮子底下他真的想站起来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alpha在老虎屁股上拔毛。他使屁股稍微腾空,努力转身才看清后排发问的人。 这个人他认识,自从生命科学学院大一军训的指挥员上了热搜之后,他经常听别人提起。邬千栗 ,个除了牛逼没法用别的话形容的s级alpha。 果然s级的alpha就是牛逼,再加上初生牛犊不怕虎的buff,这都敢直面卜关州冰天雪地一样的神色和语气。 平日在实验室,他们见到他这个表情第一时间就会头脑空白,用01秒的时间反应自己做错了什么,哪里做的不合他心意,持续一段时间直接一整个实验室ptsd。 郑启自我感觉还好,但是实验室里有的beta面对他时直接一整个要哭出来似的,卜关州愣是凭自己的实力吓跑好多人。 不知道他这辈子还有没有见到师娘的那一天,谁让卜关州天生长了一副注定要寡三辈子的脸。 郑启心累,如果不是卜关州对待谁都一个样子,他真的以为对方喜欢a。 其实刚刚那个邬千栗就很不错,他观察了这么多年,除了大校长韩绍和之前他带去办公室的那个alpha,也就只有邬千栗能堪堪配得上卜教授。 师生恋?!好禁忌!!好险差点又兴奋了! “……” “郑启。” 一声全称,让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郑启瞬间应激,脑子里闪过无数差点猝死在实验室里的场景,他当即起身,“在!” 响亮的回应让卜关州直接皱眉,不只是他,在座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卜关州:“温雪那边出了些事情,你去看看。” 温雪,他们实验室今年新来的小师妹。郑启看了一眼时间,明明他只是发呆了一会儿,想了一点破文内容而已,怎么忽然又下课了? 顶着卜关州沉重的目光,郑启几乎半弯着腰小步跑出教室。他感觉身后又传来一道紧盯的视线,如芒在背的感觉瞬间浮现。他今天招谁惹谁了一个个在背后放眼刀刺他! 邬千栗鼻子发出一声轻哼,真是好命。 周柒捏了捏鼻子,“怎么这么酸呢,谁喝醋了。” 吴千千:“闲的没事喝醋做什么,你们宿舍今天晚上吃什么?” 她跃跃欲试,就差把“我要去”写在脸上。 “我专门打听过了,今天没有人查违禁品,咱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吃!” 周柒一脸为难,“我最近几天在校外兼职,要工作到晚十一点。” 苏君彦:“校外兼职?晚上?” 周柒急忙解释:“是正经的兼职!在学校对面的一家家常菜馆,如果你们感兴趣今天晚上可以去吃,我跟老板娘说一下。” 岑雪青:“乡间小筑?” 周柒:“你,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 岑雪青抿唇,敛眸压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最近超话里非常火,天天晚上排不上号。” 他故意强调了一遍,“只有晚上排不上号。” 周柒挠头笑笑:“是吗哈哈,那这个菜馆人气还挺高的。” 吴千千委婉提醒:“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去做饭人气才高的。” “等等,排不上号?我现在就给老板娘打电话让她给我们留出位置来!” 周柒冲出教室讲电话,对于她对自己的绝佳厨艺完全不自知这件事,在场各位也见怪不怪,左右苦不了他们的嘴。 只有苏君彦没有尝过周柒做的饭,但最近乡间小筑人气如此之高,他几天前就想去凑热闹,没想到今天竟然让他凑了个大的。 看见吴千千脸上掩饰不住的期待,苏君彦决定自己也浅浅期待一下。 最后一节课只有半个小时,前面三个小时的课直接把他们屁股坐废,最后一节课还算有点良心。 最后一节课也是众望所归的体内成结模拟演示课,原本上课上到百无聊赖的众人瞬间又来了精神,终于等到了,他们倒是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个演示法! 大屏幕上休止符号点开,一连串英文直接钻进众人耳朵里。 屏幕上真的出现了模拟演示视频,还是剖面的,像是做工精良的教学课件。不对,这本身就是教学课件! 教室里一片唏嘘声,夹杂着浓厚的失望。 他们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想象了一下午少儿不宜的画面最后用这个来敷衍他们,他们不同意。 教室里人群躁动不安,讲台上卜关州沉声道:“收起你们的小心思,抬头看屏幕。” 都是过来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在座各位所念所想。但他看破不说破。 流畅的毫无感情的电子英文持续播放,屏幕上画面随之而动,直到两个模型严丝合缝结合在一起,一处模型底部壮大,死死卡在另一个模型之间。 “靠,怎么光是看这种模拟视频就有感觉了,真是没救了!” “真是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我脏了!” “不是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这么渴!这只是个模型!”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 前座的苏君彦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吴千千耳朵上的红色蔓延到脸颊上,看得周柒一顿唏嘘,有小o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好酸啊,是谁酸了我不说。 时间一到,卜关州光速关闭视频,“下课。” 邬千栗跟周柒他们约好一会过去,人走之后她走向讲台。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完,卜关州仍然站在那里没有动。 他手指轻滑动手机屏幕,看上去像在摇人,但很可惜他的大弟子没有及时赶回来。最后他默默放下手机,把所有模型收回箱子里,整齐摆放好。 刚要搬起来,一双纤细的胳膊抢先一步,把地上的箱子搬起来,很轻松地掂了掂。 卜关州抬眸,眼底划过一丝情绪,又是她。那双异色的瞳孔里满是他的,只有他。 “我自己来。” 邬千栗半侧过身子阻挡他,“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西装革履的人需要自己搬箱子。” 卜关州放下张开的双臂,没有再去抢,“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 让郑启把模型搬过来是因为他恰好在实验室,而他自己则刚从领导饭局回来,为了不耽误上课时间的选择。 难不成在这个人眼里他就金贵到连个箱子都搬不动吗?卜关州皱眉。 他本身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人,相反,他的出身比任何人都要低,如果不是……卜关州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胸口。 邬千栗跟在他身后,看到他的状态栏从空白忽然变成了[悲痛],只是一瞬间的功夫。 刚才还好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邬千栗忽然想到那天在饭店里听到的另外一个男音,那人跟卜关州共处一室,从声音可以辨别对方明显是个alpha,等级还不低。 “教授,给我你的联系方式,以后有需要直接联系我,我平日里没什么事情。”比你的大弟子还要随叫随到。 最后一句邬千栗没有说出来,但卜关州冥冥之中觉得她是这个意思。 郑启搬起来费力的模型,在少女手里像是轻飘飘的一片。她呼吸都没有乱,那双纤细白亮的胳膊里似乎蕴含着独属于s级alpha的力量。 跟着卜关州走进实验楼,邬千栗原本觉得自己今天要不到他的联系方式了,不免有些失望。把纸箱放到实验台上,邬千栗帮忙把模型一一摆回柜子里。 这时,一只白里透着淡青色的血管的手伸到她面前,手里握着的手机上赫然是一个二维码。 视线顺着手腕往上,没等邬千栗反应,她下意识把手机掏出来扫了一下。 第20章 好好吃饭 卜关州收回手机,把空纸箱放到一边。随着他弯腰,邬千栗能清楚看到白衬衫勾勒出的纤细腰肢,比她想象的还要细。 卜关州:“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 说着他想到上课前途经几个学生听到的对话。沉默着看了一眼邬千栗的手机,似乎有些不信这个明星s级alpha没有加任何粉丝的社交账号。 邬千栗以为他在担心什么,道:“放心我不会给别人的。” 卜关州点头。 房间里忽然陷入一片沉默,二人大眼瞪小眼,谁也没再开口。 卜关州的视线落到邬千栗身后的柜子上,刚刚alpha急着掏手机加联系方式,最后一个模型摆放的接近边缘,轻微的晃动都会掉下来,比如现在,它正在最顶层摇摇欲坠。 正当邬千栗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卜关州忽然上前一步,伸出胳膊撑在她身后的柜子上。 洗衣液的味道夹杂着不明显的茉莉花香将她裹挟起来,像是拥抱。 邬千栗的瞳孔颤抖着收缩,视线转动,那清冷的眸子近在咫尺,仔细看可以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很长,但是不翘。一时间她连呼吸都停滞片刻,甚至忘记了呼吸是什么。 她想到之前医务室周柒粗鲁的一抱,她抱oga的时候肯定不是那样,起码她不是。她甚至感觉眼前的人一抱就会碎,好像这个人在她怀里破碎过无数次似的。 她张了张胳膊,又放下。 唰—— 实验室的推拉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郑启听说卜关州回来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忘记去搬道具。急冲冲跑来赔罪,没想到一进门就见到高冷到不近人情的卜教授在壁咚一个少女。他灵魂都伴随着这个画面颤了颤。 房间里从两个人相顾无言变成了三个人相顾无言。 望着快要石化的郑启,卜关州把模型往里推了推,收回胳膊。 “温雪的问题解决了吗。” “啊,哦,解,解决了,是试剂过期了,我刚刚去清算了一下药材,发现不少临期的,都做了单子,正要拿过去给您。” 他毕恭毕敬,低着头走到卜关州面前把一个纸条递给他。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他,撞破了卜关州的好事,他或许真的会寡一辈子,都是因为自己,自己罪该万死!师娘原谅我! 不敢看卜关州,他总不能也不敢看师娘!就一眼! 郑启极速后退到实验室门口,伸着脑袋朝邬千栗的方向看过去。一眼过后他捂着心脏踉踉跄跄撞到门上,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异瞳,邬千栗!? 他们!不是?什么情况?! 今天的信息量太大,郑启一整个被炮轰了一样,麻麻我刚开始磕就吃这么好吗?邬千栗竟然会跟卜关州一样放眼刀,这不愧是我磕的一对! 等等,难道上课的时候也是她在看自己吗。苍天大老爷,又让我磕了一嘴。 这该死的控制欲,这该死的设定,控制欲爆表的s级alpha和高冷到不近人情的alpha,双a碰撞又能摩擦出怎样的火花! 郑启扶着门框,把自己即将要写的同人文名字都拟好了,就叫《强取豪夺,高冷教授哪里逃》! 他先写个一百万字再说! 郑启看过来的眼神从畏惧到惊恐到炽热,毫无疑问把邬千栗吸引住了,她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一个人的眼睛真的可以反映出情绪变化。 卜关州轻咳,“你还有事吗,没有就回去。” 郑启听了立即脚底抹油:“当然,当然卜教授,我现在就润。” 此时卜关州的直接对话对象,邬千栗看了他一眼,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没看见卜关州是对她说的吗? 熟悉的眼刀飞过来,郑启捂住砰砰直跳的心脏,妈呀,好好磕!连看狗的眼神都一样! 郑启跑没影之后,邬千栗跟卜关州道别,“那我走了,你……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卜关州:“……” 知道邬千栗说不出什么漂亮话,他点头,“你也是。” 凭他这一句话,邬千栗今天晚上食欲大开。 出了校门口,来到对面胡同的小菜馆,发现周柒兼职的就是之前段杨带他们来吃过的那家,邬千栗对这里的印象不错。 跟上一次不同的地方是,今天菜馆门口排起了长队,人手一张号码牌,成群结队等在外面。 见邬千栗直接越过他们来到餐馆门口,他们露出羡慕的神色。 说了周柒的名字,老板娘把她热情招待进去,去了二楼的一个小阳台。 今天晚上很凉爽,阳台上挂着一盏老式吊灯,灯光照亮了下面一片地方。阳台周围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娇翠欲滴。被灯光镀上了一层暖色。 “这里这里。” 周柒起身挥手,拍了拍身边的一个位置。 邬千栗坐过去,问道:“今晚不用你掌勺吗?” 周柒嘿嘿一笑,“先等我吃完。” 邬千栗:“有茶吗,我带了干茉莉花泡茶。” 吴千千笑着摇头:“果然在这里吃饭氛围就是不一样,我刚刚也想喝茶来着。” “有有有我这就去拿!” 泡完茶周柒就去了后厨,做了六道菜,二荤二素和丸子汤,主食是包子,还有一份甜点。 上菜速度很快,细问之下才听周柒解释道:“其实这家店本来就做的好吃,我来之后碰巧火了起来。” 众人被美食糊住了嘴,根本没工夫回她,皆是用嗯嗯嗯来敷衍。 上好的家常小菜,配上温热的茉莉花茶,周身伴着虫鸣和凉风,不远处燃着的艾草露出几星火光,一时间竟让几个大学生生出岁月静好的感觉。 吃过晚饭浅聊两句就散了。在家留下来继续工作,吴千千送苏君彦回学校,只剩邬千栗和岑雪青结伴走了一段路。 两人都不是擅长说话的人,平日里一个比一个冷淡。 邬千栗原本以为他们能一直沉默到分开,没想到岑雪青竟然率先开口。 “我父亲想见你一面。” “我?” 邬千栗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他们谁也不认识谁,这么见一面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岑雪青重复一遍,“对,他说要见法学院邬千栗一面,你最近有时间吗。” 在脑子里把认识的人搜索了一圈,邬千栗也没想起来除了岑雪青,自己还跟哪个岑家人有交集,但她还是点头:“周末,我随时都有时间。” 岑雪青答应下来,“我会跟你一起去的。” 他压下心底的不耐烦,谁知道那个老东西又发什么神经。那天晚上他忽然打电话给他,问他他们班里是不是有个叫邬千栗的人。他声音很急促,好像能顺着网线爬过来一样。 在外面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岑家家主,在家里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得亏当时岑雪青离得远,要不然耳朵都得聋三天。 看出来邬千栗的疑惑,他安慰到:“我父亲他人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邬千栗看见他嘴角一闪而过的温和微笑,想来是在认真安慰她。她倒不是担心对方想做什么,对方如果真的想做什么,就会像之前的黑色轿车一样默默跟踪,而不是让岑雪青来找她。 既然派出岑雪青来,以同学的身份邀请他过去,想来对方不想让她拒绝的太干脆,是真的希望正式见她一面。 对方诚意摆在那里,邬千栗欣然同意。 ———— 京都周边的小公寓外,一辆黑色轿车已经蹲守很多天,但是丝毫没有成果。 车里坐着的两个人齐齐打了个哈欠。一个看上去年纪小的人忍不住开口询问,“海哥,你跟在当家的身边最久,所以当家的到底想找谁啊。” 江海笑笑,视线移开窗外点了一根烟含住,顺便递给旁边的年轻人一根,含糊道:“我哪知道,当家人的心思哪有那么好猜。劝你也别天天想着猜心思,小心头掉了捡不起来。” 张品接过烟缩了缩脖子,“我也没想猜,就是觉得当家的知道人在这还派我们来眼巴巴守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藏了什么宝贝在这栋破楼里呢。” 江海朝窗外吐出一口烟,迷蒙的白雾笼罩在他脸上,看不清他的神情,他喃喃道:“谁知道呢,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宝贝。” “海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江海最后又吸了一口,把快要燃尽的烟头捏灭,扔到旁边垃圾桶里,“好好看着,别天天想些都没有都没得,死得快的人就是想太多。” 张品觉得对方在藏着什么事情,闷闷道:“哦。” 这几天他们就一直蹲在这里,他连蹲守的对象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汇报行踪啊。 虽然这活计也不错,一天天蹲在车里蹲守十二个小时就换班,还天天有工资拿,一天还不少呢,足足三百块,比其他同事出去拼死拼活赚的还多。 忽而他视线扫过公寓门口,看到一个非常漂亮的人走出来,他激动的拍拍江海,“海哥,海哥快看,那有个顶漂亮的人。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标志的oga,真是饱了眼福了,到底是那个alpha这么幸运啊!” 别的alpha温香软玉在怀,他们天天披星戴月到处奔波。干他们这行的真没什么缺点,就是难找对象。平日里天天出任务,连女生小手都摸不到,等到最后三十多还是处男,普十能结婚都是少见。他现在才二十多,这事连想都不敢想。 江海被拍醒,半眯着眼顺着张品指的方向看过去。忽然他腾的一声坐起来,用力揉了揉眼睛,另一只摸烟盒的手摸了几次没拿住,烟盒直直掉到座位底下。 狭小的车内空间,张品甚至能听到他加重的喘息音。 他的表情实在是精彩,错愕和恐惧交加,还有很多张品看不懂的情绪。震惊之下他满是老茧的手轻微颤抖。 他这副样子实在罕见,张品不由得也紧张起来。怎么了,难道这个漂亮的人还能杀人不成? 第21章 毫无人性 江海深目光微眯,凝眸远望。那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胡同里,他才听见自己找回了呼吸。 重重喘息几口,他弯腰把掉到座椅下面的烟盒捡起来,打开时发现自己的指尖仍旧发麻。那种恐惧不只是来自对那人本身的恐惧,更多的是对与他相关的一系列事情的恐惧。 就像张品说的,他跟在当家人身边很久,但没有人知道他最开始就是当家人的保镖,家族分配他的任务是保护当时仅有十岁的当家人。 三十年,从她还是一个小孩子直到现在,身边旧人离去之后又有新人替补上来,他仍旧跟在邬岚越身边,知道关于现任当家人所有事情。 但这件事只有邬岚越和他自己知道。这一次听说那个人找到了,邬岚越便让他前来,任务的指令很简单,只要确认那个人在京都就行。 再一次听到那个消失了十八年的名字,江海并没有表露出其他情绪。耳听不如眼见,当他切切实实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承认他露出了一生少有的胆怯。 用人生最快速度抽完一根烟,江海终于找回一点自我。他朝张品比了个噤声的动嘴,拨通一个没有任何出产标志的手机。 张品认识这种手机,里面只存了一个号码,能够直接拨通当家人本人的手机。之前听别人讲江海身份特殊,几天前见到一面时他还不信,并且不以为然。 但是他拿出手机的那一刻,张品信了,并且江海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瞬间拔地而起,异常高大起来。 “当家人,看到岑爷了。” “……” “是的,今天是第一次见到。” “……” “好的,我们会用三分钟驶离这片区域。” 江海说完,对面忽然一片沉默。 电话里安静几秒,传来女人的一声低笑:“海哥,三分钟太慢了,你会送命。” 这话说完江海瞬间毛骨悚然,他下意识踩离合,准备立刻逃窜驶离这里。谁料意外比他的动作更迅速。 他歪头看向车窗外,那个早已经离开的人忽然出现在胡同口,像一个鬼魅,悄无声息站在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鬼魅抬起胳膊,正对他们所在的方向。 现在是凌晨,天边只有蒙蒙的一道白色,阳光透过地平线堪堪照亮一片陆地表面,包括那个胡同口人的双脚。 那人趿拉着一双很大的黑色拖鞋,对比之下将他的脚踝衬托得纤细,苍白。他手里提着一个超市塑料袋,估计是刚刚去了公寓旁边的便利店,里面兜着两三个红彤彤的番茄。 江海的眼睛忽然无法转动,他骂了一声娘,想扇自己两巴掌。两分钟前他怎么就那么自信,觉得岑爷没有发现他们!岑爷是什么人?风吹草动都能灭了对方一个连的人!是一言不合就掏真家伙的人。 看到那人举起胳膊,隐隐听到消音枪的枪响,江海瞳孔针缩一下,立即转头喊道:“小品,趴下!” 话音刚落,一枚以分秒计时的子弹穿透特制的防弹玻璃,擦着江海的鬓角飞过去,穿透另一面玻璃窗户。 极速飞驰的子弹带起一阵利刃似的风,刮的他脸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他心跳漏跳几拍,因为这子弹,因为这命悬一线的感觉。 不用去揣度那人的表情,江海看得出这是他的警告,那人早就发现他们了。一天前,两天前,或是更早,他们来到这里第一天就发现了。他们还自以为是以为对方是个傻子。 江海摇摇头,不不不他从来不敢觉得岑爷是傻子,几年没见他几乎已经忘记了,那种生死存亡命悬一线的恐惧。当年的岑爷不会打偏任何一发子弹。 如今灵魂深处的记忆被唤醒,他明白了岑爷的意思。这是警告,再出现下次打碎的就不只是玻璃了,而是他们的头盖骨。 玛德几年不见还是这个脾气,估计只有当家人才能让他露出不一样的一面。 曾经的某些场景划过脑海,江海一阵反胃。不等趴在座椅上的张品抬起头来,他离合猛踩 直接飞速逃离。 那部三无手机一直通着电话,这边的动静一点不落被邬岚越听了去,她心满意足挂断手机。 站在远处的人影看着逃跑的起床,又看了看手里新买的的三个西红柿,轻叹一口喃喃道:“栗栗说番茄可以赔礼道歉跑的真快。” 他收了枪,走回老旧公寓。 —— 深山内的一处行宫里,大理石铺满一百平的浴池,圆形浴池八个方向各安装了一个铜塑龙首,正哗哗吐着热水。 整个浴池表面笼罩起一层雾气,中央的人影变得影影绰绰不真切,像是镜中花水中月一般,神秘,高贵,令人沉醉着迷。 雾气笼罩的水面传来水流扰动的声音,陪侍在垂地纱帘后面的人听到后,取来浴衣和毛巾,各种精油水乳,整整齐齐摆放在镀金篮筐里。 女人上岸,乌黑湿发贴在后背,衬得人更加白皙妖冶。 这时一个步履匆匆的人赶过来,递过来她的手机:“当家人,有人找。” 邬岚越点击接听,里面传来江海的声音,他汇报的消息让人安心,起码让她知道,那个人还在这京都之内,只要在她的势力范围之内,她便能把人永远留在这里。 “第一次见到……”邬千栗把玩着眼前首饰盒里唯一的一枚黄宝石戒指,鸽子蛋大小,能够反射出她的影子。 “我觉得你应该离开了。” 邬岚越幽幽开口。 对面答复了一句之后忽然安静下来,随即传来江海的惊呼,以及子弹击穿防弹玻璃的声音。 “呵。” 邬岚越乐了,这种狠辣手段除了他别无二人。 只是他好像没有发现是她派去的人,如果发现是她派去的,估计会一枪爆头脑花四溅。 对面没了动静,邬岚越挂断电话,叫停正在为她精心护理的人,起身离开。她穿着酒红色浴袍,披散半干的卷发乖顺垂在修长脖颈之后,赤着脚走出浴室,所到之处留下浅淡玫瑰的味道。 往往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敢阻拦,一个不戴颈环的双s级alpha,如果谁敢多说一句话那他估计应该活够了。 邬岚越畅通无阻来到书房,巨大红木桌子上的电脑还亮着,上面是一个视频的暂停画面。 alpha坐在皮质转椅上,电脑上的画面开始播放。 ——“看来你父母没有教给你‘三生教育’。” “砰——” 画面精准暂停在邬千栗一脚踹晕宋雷的那一刻。电脑前的alpha发出一声唏嘘,视线死死盯着邬千栗的脸,“连踹人的姿势都跟他一样。” 敲门声适时响起,邬岚越关上电脑,“进来。” 一个年轻alpha走进来,朝桌前的人稍一鞠躬。他穿着白衬衫收腰马甲,手上戴着半掌手套,端端正正握着一个平板。 邬岚越:“什么事。” alpha靠近几步,在距离她桌子五步外停下。 “最近几个家族听闻邬家当家人入世,有些躁动不安。其中吴家和苏家通过各种手段联系上我,希望宴请您,请当家人给出指示。” alpha垂着眼睛,恭恭敬敬站在安全距离外,没有多说一句话。从他身上能看到一种特殊的气质,勿听勿言勿看,像一个影子一般跟在主人身后。 前有邬岚越爽约一次,把林家人干巴巴晾了一个中午。卜辞这次更加谨慎,把五大家族的动向都谈了一遍,等邬岚越发布最后的指令。 “吴家最近有什么大事。” 她口中的大事涉及吴家全家上下方方面面,这个“大事”的定义最终由她决定。 “吴家最近在南方开发新的地产模式,收并了几个当地小公司,另有五个大型购物广场在省会城市建成。” 卜辞顿了顿,继续道:“吴家的千金吴千千近日对外宣布,将于年末跟苏家公子举办订婚宴……” 邬岚越抬手打断,“订婚宴?” “是,他们自幼相识,加上两家是世交,二人你情我愿。” “真好啊,两情相悦。” 邬岚越感叹一声,手指点了点桌面:“关于吴千千的资料呢?” 卜辞当即在平板上找到,递交给邬岚越面前。 邬岚越接过草草看了一眼,最终视线停留在她最近出席宴会的照片上,她手上牵着一个娇俏可人的oga,是苏家的少爷。 照片之上,京都大学的名字出现在简介上,邬岚越看了一会,道:“订婚宴是什么时候。” “十二月三十日。” “替我要邀请函。” “是。” 随后邬岚越问了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卜辞低眉顺眼一一解答。 临行前,邬岚越深深望着他,浅色透明的眼睛里的暗含让他警铃大作的东西。 这几年他跟在邬岚越身边,见识过邬岚越的手段。毒辣残暴毫无人性,有时候让人觉得她是一个混沌的结合体,根本不可能有人的情感和人的思维。 他甚至能与临死前的俘虏共情,一起直面来自于邬岚越的恐惧。现在邬岚越看他的眼神,跟当初看俘虏没有什么区别,愣是让他在凉爽的房间里流下冷汗。 “你最近去哪了。” 卜辞心里咯噔一下,声音乖顺:“去调查您交代的事情。” 邬岚越看了一眼指甲,幽幽开口:“以后别去花店了,一个店员能知道什么事。” 卜辞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他手指贴着裤缝,弯腰致歉:“抱歉,谨遵您的命令。” “不用道歉,你衣服上的花味太浓了。” “没什么事情就走,一堆事等着你处理。” 邬岚越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赶人离开。 卜辞离开时贴心带上门。 走出京都白宫,他的眸子就冷了下来,他仔细嗅了嗅衣服上的味道,什么也没有。于是叫来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沉声问道:“有谁跟当家人通风报信了。” 这几天一直跟着他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半晌没有回应。只有手枪上膛的声音。 “砰——” 枪声落下,一个人应声倒地,血液缓慢蔓延开来,带走那具尸体的温度。 卜辞收回枪,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多说一个字,你们的下场也是这样。” 第22章 儒雅随和 其他几人垂手侧立,一令一动宛若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即便是面对死去同类的尸体,他们也没有任何情绪外泄。 “是。” 卜辞:“收拾干净点。” “是。” 这座山上不需要任何有情感的人,那些有情有义的已经死了,稍不留神就会送命的地方,感情是最没用的东西。 远处,私人住宅露出白玉般花纹繁琐的一角,京都白宫是见到的给它取得名字,它本身是一座阶梯式立体空中别墅,不管是连廊还是空中庭院,阳光花房,露天泳池,无一不少,一座楼就是一座城。 只有真正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才能见的它,这里面住着的单拎出来一个,都让华国抖三抖。 卜辞走后,几个人将尸体抬出去,不久之后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将地上的血迹冲刷得一干二净,整个山林如同之前的每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这山里的深处,一个人生命的逝去显得无比渺小。 ———— 入秋之后密密蒙蒙的小雨很少见,京都近日连着下了很久的雨,雨点小雨量大,让生在南江的人误以为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 京大宿舍楼,天已经亮了,但因为几天不见太阳,室内光线依旧暗沉。早上九点,五楼的一间寝室亮灯。 周柒坐在床上打电话,一口家乡音让邬千栗难以辨别说的是什么,但能看出来她很高兴,电话里时不时传来此起彼伏喊姊姊的声音。 洗漱完,邬千栗在衣柜前反复挑选,自己除了宽大松垮的连帽背心和短袖短裤之外,只有开学时的那一件黑裙子算半个正装。但是去别人家做客总不能一身黑,跟奔丧似的。 今天是跟岑雪青一起去岑家的日子,她想了一周都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能惊动岑家人的地方,岑雪青也说他不清楚为什么,并表示他父亲一直很莫名其妙。 —— 胡同里的花店最近开门有些晚,因为小雨一直下,方思恒从家里走到花店需要一点时间。 今天的雨下的比往日都要大,这条胡同里失去往日的热闹,只有寥寥几个卖菜摊位还在坚持。来往的电动车自行车匆匆开过,没有一个停下询问蔬菜的价格。 他撑着一把格子伞步履艰难,走到花店门口时裤腿和鞋子已经湿透了。雨帘后面,花店门口早就站着一个穿黑衣服的人。 “今天来得有些晚,不好意思先生久等了。” “没事。”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方思恒朝他看了一眼,露出一个笑容:“又是您,今天也要来买茉莉花吗?” 卜辞笑笑,“对。” 视线向下,他看到对方湿透的帆布鞋,裤腿上还沾着泥点子,看得出跑来的时候很匆忙。 他的脚踝很细,常年不见阳光的白色皮肤下面隐约可见青色血管。 方思恒给门开锁,一转头,旁边站着的alpha忽然蹲下,隔着手帕握住他的脚踝。 他下意识往旁边迈了一步,但对方的手仍然稳稳贴在上面,将粘上的泥水擦干净。 “先生,这,这……” 他心里有些慌乱,想立即抽回脚,又怕自己鞋上的泥土弄脏男人的西装。比起那些中了基因福利分化成oga,想拼命往上爬的人,他还是能保持几分理智,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的。 这个alpha一眼望过去便是非富即贵的类型,绝对不是他能攀高枝的人。 卜辞半跪着把他脚踝上的水渍擦干净,起身收回手帕,脸上仍然是儒雅随和的笑容,“没关系,今天也和之前的一样要一束茉莉。” 方思恒慌忙点头:“好的,好的,先生您稍等一下。” 来到花架前取了花,方思恒选出开的最好的几枝,放到淡蓝色包装纸上。 不远处alpha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微不可察慌乱了一下,捏着包扎绸缎的手指有些不听使唤。 门口的铃声响起,又有人推门而入。方思恒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不过很快这种感觉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认出来人,努力抑制住颤抖的手,勉强端起微笑,眼神却忍不住看向身边的人,“你好需要些什么花。” 邬千栗站在花店门口,门半开着,收回的雨伞被放到门外。从进到花店到现在,邬千栗始终保持推门的动作,花店门口被她撑起一道缝隙,有小雨飘进来。 花店内方思恒在朝她微笑,但视线一直扫视身边,他身边的花架旁还站着另外一个男人。 邬千栗足足停滞了三秒才走进去,她压了压帽檐,顺势看向旁边的花架,“有什么适合送给长辈的花吗?” 方思恒不知道这两个人中间有什么恩怨,但上次被卜辞拿着邬千栗的照片询问过,此时他有些不敢面对邬千栗的眼睛,更何况现在卜辞就在身边。对方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让他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他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用几根不同颜色的丝带飞速打了个好看的结。重新整理表情回答邬千栗的问题,“有的,现在最多人买的有康乃馨和洋桔梗,都很适合送给长辈。” “还有向日葵,百合和剑兰,看您喜欢哪种,我会为您搭配。” 帽檐之下邬千栗飞速扫了一眼方思恒旁边的男人,他正笑眯眯的盯着方思恒包扎花束,目不转睛。他没有看自己,但余光也没有放过自己,他正在毫不掩饰地,从头到脚打量她。 进门的那一刻邬千栗看到那人身上有熟悉的角色框,跟方思恒的并排在一起,但是上面什么也没写,只有[——]。 同一时间她耳朵里忽然出现杂七杂八的噪音,伴随着持续的嗡鸣声一起攻击她的鼓膜,以至于她出现一瞬间的恍惚,呆滞在花店门口。 隐约间又听见了那贯穿脑海的滋滋声。 这次的滋滋声响的更加剧烈,让她觉得滋滋声之后应该有类似于[警告]的紧急提醒,结果是没有,但她仍然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那人审视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对方。 身高190,体重目测125斤,身形笔直,肩宽腰细腿长,嘴角始终保持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身上儒雅的气质浑然天成。 童话故事里说,野兽就算披上了羊皮,也始终掩饰不住眼神中的杀戮。 大多数人眼中,眼前这个人有着随和的外表,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但在邬千栗眼里,他的微笑他的言行举止宛若那种羊皮,所有的伪装都是为了掩盖他身上最本质的东西。 视线往下,他颈上没有项圈。这个人不是s级别的alpha,但他的等级绝对不低。 邬千栗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花架,语气平静非常,“给我包扎一束剑兰。” 显然邬千栗不认识卜辞,方思恒稍微松了一口气,立即道:“好的请稍等!” 他走向卜辞,把花递给他:“先生您的花包好了,55元可以在这边支付。” 卜辞道过谢,转账过去。距离他五米远,一直站在门口的少女alpha正在看花架上的剑兰,完全没有往里走一步的意思。 方思恒跑过去,为她挑选花束。 他看了二人一会儿,推门离开。 邬千栗的余光追随着他的背影,看到他抬腿上了一辆黑色迈巴赫s480。 等人走开,邬千栗忽然问道:“那个人经常来?” 方思恒也在看着那个方向,他顿了顿,摇摇头,“偶尔来过几次。”但是第一次找到他这里是为了打听你。 说着他咬咬嘴唇,把最后一句话咽下去。 邬千栗看着他包扎花束,从前她很愿意接触【剧情】任人物,不管是吴千千还是方思恒,她都会尝试接触一番,但那个人,见到他第一眼她就想逃离。 邬千栗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方思恒抿嘴,半晌道:“我也不清楚。” 他又撒谎了。 邬千栗没有追问下去,等他系完蝴蝶结便付钱离开。 上午十点整,邬千栗准时出现在京大北门,与华丽非凡的东大门相比,这个门口小很多,而且隐蔽性很好。 岑雪青站在一辆银白色宾利欧陆旁朝她招手,旁边站着一个上了些年纪的男人,看上去更像是管家,穿着一身灰色西装给他撑伞。 上了车,岑雪青看了一眼旁边的邬千栗,道:“得亏你特地打电话问我穿什么衣服,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又不是你求着去见他。” 他语气很恶劣,听上去跟自己父亲相处地并不好。专心开车的管家见怪不怪,眼观鼻鼻观心。 考虑了一早上,邬千栗最终还是穿着背心短裤出了门。即便今天阴天,但她仍然白的发光。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她慢条斯理摘下帽子,露出毫不逊色于小少爷的精致眉眼。 他抬了抬眼睛,短叹长吁,好看的人就应该跟好看的人一起玩。小少爷真的会找朋友,但很可惜,她不是小少爷喜欢的类型。 汽车很快驶离大学区,开向象征富甲一方的南苑区。 一路上整个车里没再有说话声,大约一个小时,宾利欧陆驶入一个高档小区内,开向一栋别墅的地下车库。 邬千栗下了车,跟在岑雪青身后上楼。 别墅里很安静,只有一个打扫的阿姨在大厅里走动。 走到会客厅,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是雪青带同学回来了吗?” 她的声音柔柔的,如同阳光下的薄雪一样。 岑雪青没有接话,把书包扔到沙发上,“他人呢?” 身后传来轮椅的声音,由远及近,在邬千栗身后停下。 邬千栗回头,对上一双瞳色很浅的眸子,她坐在轮椅上,看过来的目光跟她的声音一样,柔柔的。 “阿姨好。” 花游微笑点头,“小朋友好。” 她指了指旁边的沙发:“快坐下,我去给你们洗桃子吃。” 邬千栗点头,把捏了一路的花束往前递了递,道:“这是给您带的见面礼。” 花游脸上笑意更浓,“是剑兰吗,谢谢小朋友。雪青,快把我的花瓶拿出来插上。” 岑雪青认命取来花瓶,把那剑兰放进去。 “阿姨喜欢就好。” 花游示意邬千栗弯弯腰,抬手在她发顶上揉了揉,“你和雪青一样都是好孩子。” 说完她去了厨房,亲自为他们洗水果。 第23章 他的崽崽 路上听岑雪青提过一嘴,他们今天行程很简单,去他妈妈那里吃个午饭就行,至于别的什么,他只让她不用担心。 厨房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和花游的说话声,她轻轻跟那个洒扫阿姨道:“李婶,帮我把这壶茶端过去,小心烫。” “好的小姐。” 花游端着水果盘过来,放到桌上,并为二人倒了一杯柠檬水,笑眯眯道:“我丈夫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他让我好好招待你。” “叨扰了。” “怎么会,这个房子本来没有这样冷冷清清,至少还有小雪青陪着我,但大学开学之后就只剩下我和李婶两个人了,我倒是喜欢家里小朋友多一些。” 花游面庞很少清瘦,嘴唇颜色很淡,像是大病未愈的样子。她说话声音气音多,听上去带着oga特有的柔弱感。 她坐在轮椅上灵活移动,似乎已经习惯把轮椅视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邬千栗接过桃子咬上一口,甜滋滋的,很好吃。跟她之前吃过的长相拧巴的桃子相比,手里的桃子简直可以称得上色香味俱全,不像是能在市场上买到的样子。 沙发另一端,岑雪青正毫无感情抠手机,见她又拿起了第二个桃子,他嘴唇弯了弯,朝他比了个手势。 五十,一颗。 邬千栗:……有些不敢下口了。 见她好笑的样子岑雪青心情大好,站起身拿起一串葡萄,连带盘子一起端进怀里,朝嘴里扔了一个。 “原来你喜欢吃桃子,来这里还有很多。” 花游挑出一个最大最红润的朝她扔过去,邬千栗慌忙接住,“谢,谢谢。” 没过多久,不知道去哪的李婶回来,在花游小声说了句,先生回来了。 邬千栗抬眸,像是回应她这句话一般,门口传来脚步声。 走过来的男人年过中年,西装革履,脸上挂着经年累月的严肃神情,跟身旁的秘书交谈几声,就略带不耐烦地挥挥手把人打发走。 但当看到沙发上窝着的岑雪青和面带笑容的花游,他身上那股独属于上位者的气场立即收敛起来,转而变得柔和慈祥,身份也随之由一个独裁者变成了好丈夫好父亲。 他脚步加快来到会客厅。先是碰了碰花游的额头,又转身走向岑雪青。岑雪青见人双臂张开朝他走来,想也没想翻着沙发靠背跳过去。明确表示拒绝。 岑向明落空的手臂熟练做了个伸懒腰的假动作,然后落回到身侧。他干咳两声看向邬千栗:“你就是邬千栗,错不了,这双眼睛全天下没有第二个人有。” “我是邬千栗,久仰岑先生大名。” 邬千栗半鞠躬,同他稍微握握手。与此同时二人都在互相打量。 男人看见她鞠躬的动作,忽然莞尔,“来,坐,午饭准备好了吗?” 花游道:“在准备了,那些老宅的厨师恨不得使出十八般武艺来。” 今天来这里做饭的厨师是临时从老宅调过来的,平日里别墅里人少,李婶做几个家常菜她们就能饱餐一顿。如今为了宴请邬千栗,老宅厨艺好的厨子都在餐厅里了。 “听雪青说你喜欢金汤海皇羹,我特地订购的外海螃蟹,今天早上刚刚空运来,保证让你吃个够。” 岑向明笑着拍了拍邬千栗的肩膀,便准备在午餐前推着花游出去转转。 二人走后,邬千栗瞥见岑雪青始终没有抬头,专心玩手机。肉眼可见这其中有什么家庭纠纷。 邬千栗打开话题:“阿姨的病很严重吗?” 岑雪青没有抬头:“挺严重的,起码我有记忆开始她就坐在轮椅上。” “李婶说她之前身体也不好,但还没到坐轮椅的地步,是生下我之后才变成这样的。” 难得岑雪青第一次主动提起他自己的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邬千栗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三分埋怨和七分的憋闷。 “不是你的错。”邬千栗毫无感情安慰道。 岑雪青终于舍得抬起眼睛来看她:“你跟他们安慰的话一样。”他回嘴道,“就是我的错。” 邬千栗立即改口,“好是你的错。” 岑雪青白眼差点翻到脑后,“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其实比周柒还要直。” “有。”邬千栗实话实说,这个评价在她十八年的人生里屡见不鲜,她还被沈风续戏称为情商为负的代言人。 岑雪青与她对视,直面她坦荡又无所畏惧的眼睛。他忽然意识到争执这些事情完全没有意义,邬千栗最后可能连在争什么都不知道。 他换了话题,“十月末尾会放国庆,就在一周后,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打算。”邬千栗如实回答,紧接着她又说,“可能在学校里待十天。” 岑雪青捂住额头,“我真是服了,你从小到大没朋友吗!” “我说这句话的意思你难道猜不到吗?我在邀请你!一起出去玩!” 邬千栗眼睛颤了颤,捏住手里啃了一半的桃子:“没有朋友,我第一次交朋友是在大学。” 岑雪青一时间不知道该安慰什么,许久他吐出一口气:“不是你的错。” 邬千栗:…… 半小时之后岑向明推着花游走进来,二人言笑晏晏,相敬如宾,只要一个眼神对方便能心领神会。 看着这个场景邬千栗忽然想起沈风续,如果那个女人一直在他身边,那他们那个小公寓里是不是也有这般其乐融融的氛围。 花游刚刚说的话让她失神片刻。自有记忆开始沈风续身边只有她一个人,没有朋友更没有亲人,她上学离开之后,那个房子里只剩他一人,的确可以称得上冷清。 饭桌上气氛很融洽,岑向明时不时问她几句学习上的问题,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对方的话题在往她自己身上牵引,有目的地询问。 看在岑雪青主动透露他的家庭情况的份上,邬千栗也没太过谨慎。 倒是岑向明,听她的家庭情况立即皱紧了眉头,“你是说你一直跟着自己的oga爸爸生活?你母亲呢?” “没见过,死了。”邬千栗一脸无所谓,没见过的人一律当死了处理,如果没死怎么十八年来不去找沈风续叙旧情。 沈风续也算半个恋爱脑,还在为她守身如玉呢。一时间邬千栗想像岑雪青一样翻白眼。 饭桌上,岑向明的表情愈发古怪,几次欲言又止, 吃完饭邬千栗临走之前他还是一副复杂的表情,邬千栗没有在意,跟着岑雪青坐上车,一起回了学校。 她一走,岑向明直接开口,语气算不上好:“那个人死了?去他妈的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她都不可能死!” 花游在一边拍拍他的手背,一脸担忧看向远去的车辆,“邬千栗真的是他的孩子吗。” 岑向明一时语塞,他怎么知道,他已经接近二十年没有见过那人了,连那个女人都找不到那个人,更别说他。 想不明白二十年前那件事结束之后,为什么二人齐齐失踪,还生了个这么大的alpha!他还以为二人he了,饭桌上差点没压抑住上扬的嘴角笑出声来,结果忽然跟她说,那个女人死了?开什么玩笑! 要他说,那两人在一起那就是和和美美大团圆,两人分开这华国怕不是还要分崩离析一次?能不能别这么不让人喘口气啊! 花游思索片刻,看向岑向明,“前几天听你说,那个人出山了?” “对。” 这件事在上五家里算不得秘密,前几日林家被爽约让他笑话了好一阵,什么档次啊就敢邀请那种大人物,要他说这新上任的林家当家人怕不是想当出头鸟?也不想想为什么其他四个长辈都按兵不动,要邬大家会出现,哪还轮得到他这个小辈出头。 花游;“是因为看到了网上流传的邬千栗的视频?” 岑向明忽然灵光一闪:“她不会不知道邬千栗是她的崽。” “可能比你早知道一些。” 想到这里岑向明忽然想松口气。那个人在邬大家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崽子生下来一个人养大,这不是真爱是什么?邬大家知道了她崽的存在立即出山,这不是真爱是什么?如果他们是假的,那还有真的吗?! 花游也跟他想的一样,温和地笑笑:“放心小朋友有小朋友解决问题的方式,你就天天咸吃萝卜淡操心。” 岑向明附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这不是担心如果再乱起来,你给我生的两个崽崽出什么意外吗。” “不乱起来也够呛,你没见雪青到现在都不愿意亲近你。”花游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那件事是我的错,以后肯定不会再发生。来,我推你进去,你该睡午觉了。” ———— 自从学校发布一周后放假通知,整个学校都活跃起来。 连一向扑在兼职上的周柒都开始做计划。 学校奶茶店里,周柒熟练为二人调好奶茶,“一杯杨枝甘露,一杯茉香奶绿常温半糖,请。” 邬千栗和岑雪青接过奶茶,坐在距离柜台最近的位置上,顺便随时跟周柒聊天。 提到假期安排,周柒边晃着手里的奶茶边回复:“我肯定要回家一趟的,我家的情况嘛你们也知道,照顾小孩子可是非常麻烦的事情,我可不想让我妈妈累着。” “你之前说你家在山沟沟里建了新房子,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家地还在山上,我得回去种地。”周柒坦荡荡回复。 岑雪青沉默一会儿,道:“华国上下能旅游的地方我都去过了,要不这次去你家那里玩玩。” 闻言周柒没忍住嗤笑一声:“不是王子,你要跟着我去地里啃干馒头吗,我可不敢。” 第24章 周家长女 “有什么不敢的,我这么亲民。” 周柒挑眉,看向邬千栗:“那你呢,你也想去啃干馒头?” 邬千栗:“如果可以的话。” 周柒:“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城里人,放着好好的神仙日子不过,偏要跟我去山上干活。 ” 听她这么说,邬千栗脸上浮现跃跃欲试的表情:“说不定我也可以帮忙。” 周柒咧嘴一笑,“这可是你说的。” 一周之后,在岑雪青的资助之下,三人坐上了前往阳宁的飞机。 登上飞机舱,周柒提着两个小行李箱找到自己的位置,忍不住再次发出感叹:“啧啧啧,有王子跟着就是不一样,连坐飞机都是商务舱。” 岑雪青不以为然,在她旁边找到自己的位置,“小钱。” 连小钱都没有,就差头顶写着“穷鬼”两个字的周柒和邬千栗朝他竖起大拇指,“牛逼。” 阳宁距离京都有些距离,飞机飞了三个小时到达阳宁机场。一行人下了飞机,坐上前往边陲小城镇的大巴车。 驶入山区,又历经两个小时的颠簸,他们终于在遥远的地平线附近看到几栋低矮的瓦房。整齐有序的红瓦建筑群在金色的田野间显得古朴又宁静。 这个有着红瓦建筑的城镇以低矮的平房为主,偶尔有几栋小复式穿插其中,建筑楼只有远处一片未完工的工地和一个小学。 大巴车毫无阻拦行驶进城镇,这个城镇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大街小巷上随处可见丢弃的碎酒瓶,废纸箱,偶尔途经几个垃圾桶也已经爆满,再也堆不上一点东西。 终于不再是荒无人烟,被车颠簸得胃里翻腾的二人如同看见了救星,齐齐看向周柒,其中岑雪青白着脸开口:“还没到吗?” 路边乘凉的人面无表情看见大巴车,他们睁大眼睛,眼白很突兀,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原本大巴车上还有十几个人,但进入这里之前只剩下他们三个。看到车窗外的情景,原本有些期待的岑雪青瞬间不太想下车。 好在周柒的回答没有让他失望。 周柒:“想什么呢,我家怎么可能住在这么好的镇子上,还要再过一阵才到。” 岑雪青干脆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邬千栗趴在窗户上看了一会,指着不远处正在施工的建筑问道:“那里在建什么东西。” 周柒瞥了一眼过去:“前几天跟我妈妈通电话,她说最近镇上在建工厂,还在招工,谁都可以去。” “那里已经建好了几栋楼,就在那边。这小破地方能建个工厂也不容易,所以好多人都去了,有钱不赚王八蛋。” 邬千栗:“你家里人没去吗?” 周柒嗤笑一声:“他们倒是想,我父亲可想去赚那几块钱了,奈何条件不允许啊!” 等到来到周柒老家,邬千栗终于知道条件不允许是什么意思。 比刚刚情况还要恶劣的村庄,除去几条主要的道路修成水泥路之外,其他地方还是土路。最近下过几天雨,路面上泥泞不堪,坑坑洼洼跟被兔子刨了几个洞似的。 周柒率先跳下车,接过邬千栗扔过来的两个小行李箱。这两个行李箱是岑雪青的,他们两个人只带了两个背包。 等邬千栗下车,周柒绅士地伸出胳膊,让还在车上的岑雪青扶着下车。 岑雪青一落地,地上飞起的浮尘便给他白色运动鞋换了个颜色。他额角抽动。 村里来一趟大巴车都可以算得上是罕见的事,一进村就有很多大街小巷里的邻居出来观望,更有不少小孩子跟着车在马路边跑。 黄昏时村里的人陆陆续续从田里回来,有的人迎着夕阳,拿着锄头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辆与这小村庄格格不入的庞然大物驶入,停留几分钟之后又离开。 今天是假期第一天,周鹿一早便跟小伙伴一起去了镇上,村子到镇上有两个小时的脚程,他们分毫不敢耽搁。 每逢假日他们便会成群结伴到镇上一次,去采买家里需要的油盐米酱醋。临行前妈妈往他手里塞了不少钱,说是今天有客人,让他多买点吃的回来。 镇上的小超市里,他在一群小伙伴羡慕的眼神里买了一包水糖果,这种糖本身价格并不贵,但他们平时只敢多看两眼,买是万万不可能的。 买糖的钱省下来可以买很多更有用的东西,比如说弟弟妹妹上学要用的本子和钢笔。 周鹿把糖果谨慎小心塞进背包里,又买了两串又大又圆的葡萄,他很少吃过几次这种不易保存的水果,所以不知道怎样挑选,只能凭感觉选最大最圆的那一串。 几个月前京大的录取通知书发到镇上来,又几经辗转才到周柒手上。那时候他正在跟周柒在山里收花生,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听到田头有人喊。 那一天他记得特别清楚,比往常早回家两个小时。回到熟悉的低矮屋子里,原本拥挤昏暗的小屋挤满了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个个雍容华贵,与他们一身价格不菲的衣服唯一不匹配的是裤腿和皮鞋上的泥点子。 他在一群人里认出了面容苍老的村长,腆着肚子的镇长,和镇上的几个书记。另外不认识的听父亲说是市长,那个只存在于电视上的人。 周柒随意洗了一把手擦干净,从一身狼狈的快递员手里接过包装简朴的录取通知书,签收。 众目睽睽之下,她撕开外包装,把里面华丽非常如同竹简的录取通知书展开,对着所有人的目光晃了晃,咧嘴一笑:“等什么啊,快拍照。”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上前来轮着跟他的长姐握手,说了一堆他记不住的漂亮话。那群人脸上的笑容是他这辈子没见过的。 他见那个腆着肚子眼高于顶的镇长不住地点头哈腰,为了村子熬白了头发的村子偷偷抹眼泪,看见父母亲疲惫的容颜露出了罕见的笑意,看见弟弟妹妹害怕地躲在门后面,偷看地面上成堆的慰问品。 长姐是村子里唯一的alpha,是中等偏上的等级,听说她十五岁分化的时候,村子里举办了一场空前盛大的宴会。 村长曾经连夜到镇上去汇报这件事。以往看到的新闻里,村里只要有一个alpha,那这个村子飞黄腾达只是五年之内的问题。 但他连去了三次,均被打发出来。当时那个大肚子镇长还没有这么豪气,但也瞧不上这些乡下人,几次就没了耐心,开始出口威胁。 村长见飞黄腾达是指望不上了,虽说心里有些落寞,但他也没说什么。 凭借一个孩子来飞黄腾达,在他这样的老实人眼里,跟人口买卖别无二致。他回去堵住了悠悠众口,期望周柒能像村子里的其他孩子一样健康长大。 周柒不负众望,长成了人人期望的才貌双全的alpha。她有力量,有乡下人淳朴的品德,也有alpha独有的胆量和眼界,村子里面的人一辈子没见过别的alpha,她就是最完美的alpha。 —— 走了两个小时回到村子,罕见的一辆大巴车停在那条通往镇上的路上,车上正下来三个人。 同行的一个小伙伴指了指站在车边的三个人,问道:“周鹿,那是不是你姐姐?” 周鹿立即看过去,瞳孔放大。只见一个穿着绿格子薄外套和军绿色工装裤的alpha正伸出手去,扶着一个男生走出车门。 “刚刚下车的那个……诶?是oga吗?” “真的假的,哪呢?” “哎呦呵真的!跟周家姐姐一起回来的!” 也不管周围人说了什么,周鹿一个箭步跑过去,像他们那群弟弟妹妹那样扑在alpha身上。 周柒被撞得一个趔趄,十五岁的少年已经有了成年人的力量,这一撞可不轻,周柒直接后退两步。 “鹿?小鹿?”周柒认出来人,满脸惊喜,结结实实回抱了他。 抱完周柒毫不留情把人拖出去一米远,来到邬千栗他们面前,“来来来叫人。” “这个是邬千栗栗姐姐,来,叫人。”周柒在邬千栗肩膀上拍了拍,顺便推了一把自家弟弟。 周鹿有些害怕地看了邬千栗一眼,后背紧紧贴在周柒身上,小声说了句:“姐姐好。” 周柒不争气地看了他一眼,把他拉到岑雪青面前,再次扬起笑容,“来,这个是王子嘶——!” 岑雪青在她身后重重一拧,周柒直接弹射而起,跳到邬千栗身前。周鹿被吓了一跳,看了一眼周柒也慢吞吞挪到邬千栗旁边。 岑雪青被这一幕逗笑了:“三打一?” 周柒嘿嘿一笑,揉着发疼的腰往前走了一步:“怎么会,来来来周鹿,叫人,岑雪青,叫雪青哥。” “雪青哥好……”周鹿小心翼翼看了眼岑雪青。这个人是跟着姐姐从京都来的,就是那些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大人物。 “嗯。”岑雪青回应。 周鹿缩了缩脖子。 第25章 周望周岁 他还是不敢面对这些镇意外来的人,几个月前那一批接着一批的人来到村子,都是周柒打发回去的。他比不上自己姐姐,却没想到自己这时候竟然这么怂。 周柒再次恨铁不成钢叹了一口气,拍了下他的后脑勺,“看你怂样,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周鹿看了她一眼,小声嘀咕:“你不也怕吗” “什么?”周柒声音陡然升高,周鹿缩了缩脖子,“什么也没有。” 一群人踩着半湿不干的路来到村东头的一户院子,门口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正远远看向他们来的方向。 妇人身形纤细,上半张脸跟周柒一模一样,只是一双好看的美毛似蹙非蹙,眉眼间依稀可见当年的风韵。她身边的男人一手扶着她,一手撑着一副拐杖,眼神比寻常的庄稼人犀利很多。 “妈妈!”周鹿见到了亲人立即跑过去, 妇人一惊,忍不住向前迈出半步,但男人还得靠她扶着,她又生生忍住。 周柒跟上去,把行李放到一旁,对着二人张开双臂:“看看是谁回来了!” 妇人眼睛看着周柒,连连点头:“我们家小柒回来了,她爸,你倒是笑一下啊。”她晃了晃男人的手臂,旁边的男人干咳一声,“回来就好。” 周妈瘪了瘪嘴,对他这个反应很不满意。 周父立即岔开话题,看向周柒身后的二人,“后面是小柒的同学,大老远过来也没有什么招待你们的,先回屋吃饭。” “叔叔阿姨好。” 周父周母立即回应,当看到女儿带着一个oga回来的时候,他们先是一惊,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等到他们看到最后面末尾戴着颈环的alpha时,又是齐齐一惊。 周母没忍住,往周父身后躲了半步。 周父回头,安慰地拍拍牢牢扶住他的手。 这里连个alpha都少见,更别提s级的alpha了。如果不是每天的法治新闻s级alpha花样频出的血腥新闻,他们可能还不知道颈环意味着什么。 在他们这些普通人眼中,黑色颈环是“犯罪”“高危险”“非人”的代名词,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周柒会带个s级alpha回来。 邬千栗走在最后,却把二人表情的细微变化全看在眼里,走到他们跟前她很有礼貌道:“叔叔阿姨好。” 岑雪青急忙跟着道:“叔叔阿姨好。” “哎哎,你们一路上辛苦了。” 周父周母慌忙应下。 黄昏光线不好,等邬千栗走近了他们才看到她异色的眼睛,里面半分属于“人”的温度都没有,周母的心脏又是狠狠一跳。 周父年轻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虽然有些忌惮,但他终归没有表现得太明显。他小心翼翼开口,“年轻人,你的眼睛是……” 对于这种疑问邬千栗早已习以为常,她眨了两下眼睛,指着道:“是天生的,都可以看见,不是疾病。” 周父被她一系列回答堵了一下,随后又有些感慨,看来这年纪轻轻的s级alpha经历了不少偏见才能这么熟练的应对这样的问题。 周母心疼地看了她一眼,“你也不容易。” 邬千栗弯弯眉眼,接受来自周母的温柔对待:“习惯了。” 见s级alpha没有电视上表现出来的那种攻击力,周父周母稍微松了一口气,放下半个心。 跟在周柒身后,一行人一起走进这个小院子。 这个院子有点像京都的四合院,但是要小一些简单一些,没有那些几进制,一进门就能看见铺着地砖的宽敞的院子。 屋子的数量也很少,只有东西南三间屋子,一间正房两间厢房,最北面有一间杂物间。原本不大的院子里专门开辟了一块地种着蔬菜,菜园旁是一口水井。 院子看上去很新,像是刚刚翻修过一次。 事实证明这个猜想是正确的。 趁着周父周妈去给二人收拾房间,周柒附在他们耳边小声道:“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市里给了好多钱,我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所以有了钱就立即把那风吹就倒的屋子翻新了一遍。” “呃……说是翻新,其实相当于重建,原来的老房子也塌得差不多了。” 周柒挠挠腮,解释一通后把二人留在客厅,自己跟着周父去收拾房间。 当初建房子的时候周父周母执意要把正房留给周柒,自己领着其他三个孩子住厢房。虽然这样决定的,但周柒开学离开的时候房子还没建完,她自己都不知道最后的成品是什么样子。 如今跟在周父身后逛了一圈,发现在外面看上去其貌不扬的房子内部构造大有乾坤。单是正房就是一个三室二厅一卫的小居室,东西厢房都是单独的二室一厅,厕所在外面菜园旁边。 周父周母住东厢房,其他三个小朋友住西厢房。他们打算好了,等以后几个孩子都长大了,要不就分家要不就给这房子扩建,那都是以后需要考虑的事,现眼下就先这样住着。 看到自己分了最大的房子,周柒心里一阵苦笑。她知道周父周母在这件事上不会让步,她也没跟他们起什么纷争。如今邬千栗和岑雪青来做客,刚好可以睡在正房的。 因为处于山间,这里夏天的晚上很凉爽,白天气温也不高,就是蚊虫多。周鹿刚回来就在院子各处点上晒干的艾草来驱虫,整个院子里都是艾草提神的气味。 饭桌上邬千栗和岑雪青见到了其他几个孩子,除了周鹿之外还有一个小一点的男孩,看上去十二岁,和一个更小一点的女孩,还是刚刚十岁。 他们比周鹿还要拘谨,家里没来过什么客人,除了上一次的一堆市领导这还是第一次,而且这次的客人竟然直接是京都来的。 京都在村里的孩子眼中只是传说中的词汇,是他们一辈子触碰不到的存在,他们不可能跟周柒姐姐一样是基因彩票的获奖者,他们可能会走出这个村子,但京都距离他们还是太远了。 周父严肃开口,“周望周岁叫人。” 他们二人得了命令似的齐声高喊,“哥哥姐姐好!” 邬千栗原本想挤出一个微笑来,结果一咧嘴两个小孩就往周柒怀里蹭,周柒急忙打断施法,“行了别笑了怪吓人的。” 邬千栗表示赞同,又不是谁都是卜关州,喜欢看人皮笑肉不笑。 岑雪青礼貌打招呼。他是oga,原本随便一笑就能笑的很温和,但他一年笑不了几次,面部肌肉僵硬程度与邬千栗不相上下。 周柒扶额,她怎么带了这两个面瘫回来。她揉了揉两个小脑袋,“没事小望小岁,他们一直这样,不笑是因为天生不爱笑,不是因为不喜欢你们。” 话糙理不糙,邬千栗和岑雪青默契点头。 晚饭虽然不见几个肉菜,但每道菜都很精美,周柒能有如此好的手艺还得周母言传身教。 一顿饭下来邬千栗有些撑,她按了按肚子,有些依依不舍放下筷子。 一旁岑雪青还在慢条斯理进食,他吃的不紧不慢,但一粒米饭也没有掉出来,一滴油也没有滴到桌子上,颇有京都大少爷的风范。 邬千栗依稀记得他的筷子从来没有停下过,永远都是在夹菜和往嘴里送两个选项之一。她吃饱后十五分钟,岑雪青才堪堪放下筷子。 周母原本很高兴这些客人喜欢自己做的饭,但岑雪青的饭量超出她的认知,所以她有些担心。甚至觉得是这个孩子不忍心让自己伤心才强迫自己吃下这么多东西。 岑雪青本身就是偏瘦的类型,人一眼就能认出来他是oga,平日里穿个西装小腰一勒,那可是妥妥的两只手都能握住。 “妈你不用担心,他千吃不胖,胃跟无底洞一样。” 岑雪青干咳两声打断,似乎是在挽回自己的颜面,他垂着眼尾小声道:“也分吃的什么。” 这话让周母放下心来,他话里暗含她做的饭很好吃的意思,让原本疲惫的周母很是高兴。周母起身道:“我去给你们洗水果。” 吃过晚饭后的一大家子围坐在客厅里,周父坐在一把单人椅上,邬千栗岑雪青坐在沙发一端,两个小朋友挤在另一端,紧挨着周父。 周柒没地坐,拖了个小板凳过来坐在沙发旁。 电视上正在播放当地的新闻,一位西装革履的人正在接受采访,他身后是正在施工的工地。 岑雪青本来吃的很撑,但看到端上来的葡萄又忍不住往嘴里塞了两颗。葡萄说不上甜,但酸甜可口。 几个小朋友老实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跟周父周母说了一声就跑出家门。门口已经有三两个小孩正在等他们,看到大门打开他们纷纷往里面探头张望。 这么大的院子在村里可不常见,可让他们这些同龄人羡慕了好一阵。 看着周望周岁跑出去的身影,周母感叹一声,“当初小柒也这么大点,转眼间已经上大学了。” 周父也看向周柒,她是他们第一个宝宝,又是一个alpha,他们在她身上耗费的心思远比其他孩子要多。 大部分医院给产妇接生时能够进行基因检测,给小宝宝预测未来性征。周柒出生时也被检测过,是不出所料的beta。周父周母都是beta,周柒是beta并不奇怪,相反他们因为她的到来而高兴。 但是上天偶尔会垂怜他们这些普通人,周柒在他们意料之外进入易感期开始分化,最初只是高烧不退,烧的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夫妻二人找邻居帮忙照顾剩下的三个孩子,借来一辆三轮车带着她去了县上的医院。 第26章 罪证记录 之后三天周柒一直在观察室,周父周母也没敢回去,就在外面的椅子上吃饭睡觉。一时间医院里的医生都来了,他们说这种概率很低,低到发生率只有十万分之一,有很大分化失败的风险。 医生给他们科普分化失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alpha以后会存在多种隐形疾病,只需要一个触发点就能结束这个年轻alpha的生命。 观察室里周柒生命体征时而平稳时而紊乱,与外面的世界有一窗之隔,却像隔绝了两个世界。 周母听完之后偷偷抹了几次眼泪,周父也唉声叹气好几天。但是奇迹还是眷顾周柒的,在父母不惜钱财的药物支持下她分化成了b级alpha,一个中等偏上的等级。 自己孩子熬过第二性征分化期这个消息让失眠几夜的夫妻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们自己本身只是普通人,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快乐长大,能够像普通人一样崇天地尊四十守时序。 但周柒最终站在他们仰望的高度上,在所有人羡慕嫉妒的眼神里踏入京都,她有能力去追寻更广阔的天空。或许他们早就学会放手了,在周柒从观察室里出来的那一天,他们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又惊又怕之下他们收到周柒的消息,周柒放假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为此周母又哭了一阵。 周柒走之后村里其他人忍不住戳他们脊梁骨,那些曾经嫉妒羡慕他们家出了一个alpha的人立即站出来,说周柒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人周柒是要赚大钱的人,可得让他们夫妻二人好好巴结巴结。 那群人轻飘飘说的话让周父周母感觉喝凉水都塞牙,她自己的崽崽怎么会做出抛弃父母的事情! 但这些话还是不可避免影响到他们望女成龙的心,周柒走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敢擅自联系周柒,怕打扰到她。 坐在小板凳上的周柒捏了一颗葡萄含进嘴里,看向周父周母:“你们一直不联系我,我还以为你们不要我了让我自己在京都讨生活呢。” 周母不可避免紧张起来,她可不想邻里说的那些话被自家崽崽听去。 “说什么胡话,你开学那会赶上秋收,谁有空管你。”周父安慰地看了一眼周母,又看了一眼周柒,似乎对她非常不满。 周柒瘪瘪嘴,“好我信了。” “周柒,你还记得那个说媒的刘姨不。” 周柒:“记得啊,我还记得她之前给我搞了个娃娃亲呢,结果对方不同意哈哈。” 娃娃亲?邬千栗和岑雪青一下来了兴趣,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听八卦。 周母叹了一口气,偷偷觑了一眼岑雪青,“她也是胡来的,那娃娃不做事。” 她依旧想不明白自家alpha女儿带个oga回来做什么,也不好猜测,毕竟人家是京都的oga,所以说话尽可能小心了些。 “难道他们返回了?”周柒露也来了兴致,“可惜喽,现在我是alpha,配不上人家好小伙了。” 周母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平日里这样也就罢了,别在学校里也没个正行。 “说起来这件事跟那家人脱不开干系,当年跟你定娃娃亲的那个男生明天要结婚了。” 闻言周柒收了脸上的笑容,“这么突然吗?” 岑雪青:“你还有旧情未了?” 邬千栗用一脸八卦的表情看着她,似乎在期待一个答案。 “我都没见过他。”周柒挠挠头,轻叹一口气,“就是挺感慨的,在我上学的年纪已经有同龄人结婚了。” “不奇怪,吴千千和苏君彦年底也要订婚。” 闻言周柒更大声地叹了一口气,“可惜啊,我连oga的小手都没摸过。” 虽然知道很冒昧,但邬千栗还是忍不住看向岑雪青,那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看,似乎在说“你们不是已经抱过了吗”。 岑雪青:……拒绝旧事重提。 周父周母立即捕捉到一丝异样,房间里的视线再次齐聚在周柒身上。 许久周父咳嗽一声,眉头紧蹙朝周柒指了指,“你,跟我来。”声音里除去威严,更有类似于寒天冰碴子的语气,仿佛周柒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周柒跟着周父去了东厢房,走出房门前不忘死不瞑目一样狠狠看着邬千栗,她嘴唇动了动,说的什么没等邬千栗看清就被周父一声冷喝打断。 “周柒 你在磨蹭什么。” “来了来了。”周柒立即狗腿子似的跟过去。 周母把果盘往岑雪青面前推了推:“来,咱们别管他们,她父亲是严厉了些,但终归不会真打孩子……” 话还没说完,隔壁传来拐杖敲在肉体上的声音,随即是周柒的哀嚎:“你想打死你亲闺女吗!我妈妈说你从来不打孩子的!” “你说说你还是个孩子吗?十八了!你都敢对别人动手动脚了!”周父说的急连着咳嗽了几声。 周柒边给他拍背边扯着嗓子喊:“谁动手动脚!简直是空穴来风!” 邬千栗有幸体验了一把坐立难安的感觉,她要是两分钟前管住自己的眼珠子也别乱看,周柒也不至于这么惨。 周妈拿起茶杯掩饰了一下尴尬,小声道:“没打过十八岁之前的孩子。” 岑雪青比邬千栗还坐立难安,他几次想解释一番,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会越描越黑。他咬咬嘴唇,最终瞪着邬千栗。 邬千栗回避目光假装没看到。 东厢房周柒给周父顺完背立即靠着墙角站定,她昂首挺胸,视线偷看坐着的周父,“其实我可以解释。” “好,那你解释。” 得到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周柒立即打开手机翻找视频。当时冠军赛一对一的现场视频她全留着,整个视频只有短短二十分钟,但却异常精彩。 周父看完视频,原本紧皱的眉头忽然放松了不少,浑浊的眼睛里带上了些许怀疑。他指了指视频中腾空跃起的两个人,“这是你?” 周柒点头。 他又指了指另外一个人,“岑雪青?” 周柒点头频率加大,周父把手机还给她,“解释呢。” 周柒立即把进度条拖到最后,那是一个低矮的摄像头拍摄的,画面里都是行走着寻找小伙伴的同学,他只在画面边缘很小的一部分。 视频里周柒跟岑雪青并肩作战站在一起,对面人忽然从衣袖里抖出一把折叠刀来刺向岑雪青。周柒瞬间做出反应,左手扣着岑雪青的肩膀,毫不犹豫抬起右手挡住那只迅速划过来的锋利刀刃。 周父眯眼看了一会儿,幽幽开口:“你的罪证记录?” “什么?这明明是证明我清白的视频!!” “你再靠近点仔细看看,我手上的伤还在呢!” 周柒把手机往前推了推,快要抵到周父的鼻梁,被一只苍老的手无情推开。周父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周柒,“人在做天在看,你要是真敢做什么大逆不道欺负人的事,我第一个打断你的腿。” 兴许是很少被威胁,周柒勾着唇角痞痞一笑:“知道了知道了。” 第27章 人高马大 回到正房,周柒发现桌子上放着两封新婚请帖,她一猜就猜到是那个娃娃亲的。于是她长叹一口,坐到自己的小板凳上左右翻看了下,没有什么特别的标注,只有新郎新娘的名字和婚礼日期。 “周茗天?”周柒哇哦了一声,“跟咱家还是同姓呢。” 周母笑笑,“地里的活也不急,你明天带着同学去凑一下热闹,说不定还能顺把糖果回来。” “成啊,你们的意见呢。”周柒又把请帖看了三两遍,问邬千栗。 因为被邬千栗狠狠坑了一把,她说话完全算得上咬牙切齿,邬千栗捏了捏手指,“去。” 岑雪青陷入沉思,询问道:“需要准备什么礼物吗。” 他记得自己表哥结婚的时候,他们家随礼了六万六,自己亲哥结婚的时候彩礼有三百斤的足金,外加三辆豪车两套海边别墅,还赠送给他未来嫂嫂百分之五的公司股份…… 没等他细数完,周柒立即打断他:“不用,我就带了,你先把你的想法收一下!” 周柒完全可以想象到岑雪青在想什么,他们要是真送出去,等到回礼的时候对方恐怕要把婚房卖了来随礼。 “不需要就算了。”岑雪青放下手机,删除即将拨出的电话号码。 聊了一会儿周望周岁玩完回来了,他们高高兴兴跑到院子里,朝屋子里的周柒挥手,晃了晃自己手里的瓶子。 周鹿适时出现在门口,解释道;“姐,他们给客人带了礼物回来。” 几个年轻人来到院子里,见周望周岁各拿着一个塑料瓶,里面散发着时隐时现的橙黄色光点。 周望周岁见邬千栗和岑雪青出来了,二人一起松开叩在瓶口的手。漫漫流萤从瓶口飞出,像是落入人间的破碎星河,在寂静凄凉的夜里散发出暖意,照亮一小片天地。 天空之上没有半片云,只有闪烁的繁星,流萤熹微的光便向那片广袤无垠的天边飞去,浸透了艾草的幽香,承载着夏夜的蝉鸣。 —— 岑雪青静静望着飘向天空的光芒,视线里的天空比记忆里的任何时候都要明亮闪烁。这个京都里含着金汤匙长大的王子第一次觉得世界之大,金钱之外仍有人类无法到达的地方……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岑雪青抬手揉了揉面前的两个脑袋,他的手如同夏夜凉风,轻柔地像是一阵风吹过。 周岁年纪小,所以胆子大一些,抱着岑雪青月白色的手在脸上蹭了蹭,露出世界上最纯洁无害的笑容来。 她笑起来的样子跟周柒一样,眉眼弯弯,咧着嘴,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 深夜,整个村庄像是老电影按下了暂停键,鸡鸣狗吠也一并消失于黑暗。 第二日,周家人起了个大早,赶往镇上。 那户要结婚的人家祖上是大地主,家底殷实,算是整个村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当年之所以差点跟周柒结下娃娃亲,是因为当时周柒身子骨没有如今这样健硕,普通小孩子的身高,但五官全继承了周父周母的优点,长个一张无人能比的精致娃娃脸。连周鹿周望周岁都不及她好看。 一大早周柒拎着两件衣服站在岑雪青门口比划,隔壁邬千栗趴在洗漱台上刷牙,漱口水漱得哗哗响。 岑雪青一觉睡到天亮,连梦都没做,这感觉让他心情大好,早上难得有个好心情。结果周柒在门外急切敲了两声门,得到应允之后她猛地把门推开,两只手里拿着两个不一样的衬衫在身上来回比划 。 “这件怎么样,还是说这件更好一些。”周柒咧嘴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岑雪青神情恍惚了一会儿,视线移动到她手里的两件衣服上。 眼睛好像被侵犯了。 岑雪青手指抓着被子闭了闭眼,“这是什么时候买的衣服。” 学校里周柒天天穿着打工饭店的制服,要不就是背心短裤或是军训服,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周柒其他衣服,如今猝不及防看了一眼,直接让他十八年来积攒起来的审美刺痛了眼睛。 周柒沉思片刻,“两三年前” “哪件也别穿。”岑雪青说着揉了揉眉心,一早上起来就头疼。 周柒睁大眼睛:“裸奔啊,王子你对我有些太刻薄了。” 岑雪青没听他胡言乱语,起身穿上白体恤,“你就没有别的衣服吗?” “有是有,就是有些小了。分化之后能穿的就这两件。”周柒可怜巴巴收起衣服。 “穿军训服,起码像件衣服 ”,岑雪青又看了一眼她手上被称之为“衣服”的布料,是一件宽松的灰粉色的短袖,胸前印着某个卡通形象。 另一件更过分,黑色碎闪,直接闪瞎他的眼。 好在周柒真的能把他的话听进去。等他穿好衣服出门,周柒和邬千栗已经坐在餐桌前吃早饭。周柒穿着军训时候的军绿色背心和宽松迷彩工装裤,邬千栗更随意一些,还穿着昨天那件藏青色连帽短袖和短裤。 这才是看上去像个正常人,岑雪青有些后怕,怕周柒真的会穿那两件非主流出去。 一大早两个长相无比俊美的alpha陪着吃饭,一个冷漠似冰一个热情似火,纵使岑雪青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颜控,此刻也忍不住喟叹一声,怎么感觉食欲都变好了。 昨天傍晚载着周柒他们来村里的大巴车今早返程,正好可以再载他们一程。 吃过早饭三人来到门口,周父周母把他们送到村口,那里已经聚了不少人,大包小包拎着,交谈声可以穿到这边。 想来是那个周家给每一户都发了请帖,他们也想趁机到镇上逛一圈。平日里每个正经理由谁家大人会成天往镇上跑?小心别人在背后嚼舌根,就像那谁家一样,家里考出来一个状元,连小院都建上了,背后眼红的人不少,天天挖苦讽刺…… 话题聊到周家身上,村民不约而同想到了另一个“周家”,这两个周家虽说同姓,但处境天差地别,是村里的两个极端。 话题聊上来,聚在村口的一人越说越兴奋,甚至动手比划起来。 “要我说啊那一大家子就是太清高,市里的大工厂来挖人,给了多少你们晓得不,整整三十万!还送了一套家属院,结果周家那丫头摆手给拒绝了,合着那将近一百万在他们眼里根本不是钱,都等着周家丫头上完大学发大财呢……” “可不是嘛,听说还有拿着五十万现金来的,那个个保险箱里可都是钱,结果还不是怎么提来的怎么提回去。” “也不想想当年家里揭不开锅,到处借钱看病的时候了。周家当家的半残干不了重活,家里一年省下来的估计就百十块,他们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可别这么说,积点口德。人周柒看着也确实是有本事的,说不定真能发大财……” “嘿!那丫头片子当年可不就是走了狗屎运了嘛!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都能给那破落户一家遇上,也算是祖上积德了!” 正说着起劲,周围忽然没了声音,那人立即朝一个方向看过去,那边走近三个人,两个人长得人高马大细长,一看就是两个alpha。 第28章 惺惺相惜 村子里只有一个alpha,他们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至于另一个虽然没有多少人见过,但他们听说是昨天跟着周柒一起回来的,想来是她大学的同学。 她们说话声音不大,奈何三个人的听力都是一顶一的好,隔着老远就能把话听个八九不离十。 岑雪青面色沉了沉,真是哪里都有嚼舌根看不得别人过得好的人,惹人厌烦。侧头瞧瞧看身边两个人的反应,她们风轻云淡的,仿佛真的没听到一般,但他一百个不信。 想当初邬千栗在军事模拟,有几次他和周柒冲到了对面高台下,没有开耳麦邬千栗都能听见他们说了什么,更别说在寂静的早上人们的交谈声。 邬千栗和周柒能表现得如此淡定,完全是因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环境。岑雪青从小娇生惯养,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些。她们对视一眼,颇有惺惺相惜之感。 三人来到村口,在距离那群人五十厘米外的位置站定。周柒穿着干净利落的迷彩服,双手抱臂,面色不愉。 一旁邬千栗更过分,左手并掌,假装很热在颈边扇了扇,众人视线顺着她上下摆动的手看到她纯黑的颈环,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均默不作声往远处挪了半分。 恐惧往往比虚与委蛇有更直观的震慑力,邬千栗经常利用这一点,不爽的时候暗示一顿,在她眼里颈环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能发挥点作用。 这边邬千栗给了一个巴掌,就该周柒上前给一个甜枣了。她抛去脸上的阴霾之色,笑得一如既往的灿烂,面对他们挨个叫了一遍伯伯婶婶大爷大娘大嫂,纵使再不爽他们也得接着。 “哎好,小柒回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啊,累不累。” “你们也去镇上?去周家的婚宴吗?” 周柒:“对啊,跟同学出去玩玩。” 她小时候跟周茗天那点破事人尽皆知,被那户人严词拒绝并扬言周柒配不上他家儿子这件事也人尽皆知,当年被人这么一顿折面子,众人很难不认为周柒是去找茬的。 “诶,你家大弟弟也跟着呢?怎么隔着那么远。” 闻言周柒转身,看到站在远处的周鹿。 周鹿比她小两岁,今年高二,在镇上的高中上学,这次假期只有三天,明天就要回学校学习。 跟周父周母一样,他是beta,目前没有分化成其他性征的征兆,估计会一直这样。 周鹿被发现,本能想要逃跑,只是周柒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三步就到了他面前,一把拽住他的后衣领。 “跑什么,走,跟我一起去镇上。”周柒捏了捏他有些肉的脸, 周鹿想躲,听到这话眼睛闪了一下,旋即收敛了目光,有些忌惮地看了一眼她身后,那边邬千栗正在低声跟岑雪青说着什么。 “我,我就过来看看,我回去了,地里还有好多活没干。” “假期干什么活,走走走多一个人他们又不会介意,明天你回学校之后我跟邬千栗去山上,家里的事不用你管。”周柒拉着周鹿就往那边走,周鹿反抗无效。 正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少年的心性,攀比心还是有的,他也想多出去玩玩。同班同学里有好多人都去过市里,甚至有的人去过京都,只有他连镇子都没有出去过。 他站在人群里,不管是周柒还是邬千栗都比他高几乎一个脑袋,只有岑雪青跟他差不多高。但他不敢面对邬千栗,也不敢面对岑雪青。 一个被姐姐称之为“王子”的人,那就是京都里的有钱人,他有些犯怵。对方长得肤白貌美,纤细修长,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他感觉多看一眼都是一种冒犯。 周围不少人的视线投射到这边,不知道为什么,他本能往旁边站了半步,替人挡住那些暗戳戳各有心思的视线。 这个小举动引起岑雪青的注意。之前不是没有人打量过她,但像现在这样赤裸裸不带丝毫修饰的,他只经历过一次。不好的回忆露出一角,他下意识捂住嘴想要干呕。 这时一个身高跟他相差无几的人忽然把那些视线挡住,他看了那人一眼,跟周柒相差无几的侧脸。 “谢谢。” oga开口,令年少的beta心神恍惚,他急忙摆手,小声道,“没,没什么。”说是没什么,其实脸都红了。 岑雪青睁大眼睛,看着少年刻意回避视线的眼睛。连脸红的样子都跟周柒一样,有些可爱。 大巴车缓慢停下,周柒先一步站在门口挡住后面的人,她笑了笑,“来王子,您先上,挑您喜欢的位置坐。” 岑雪青翻了个白眼,扶着栏杆上了车,“少贫嘴。” 邬千栗紧随其后,接着是周鹿,周柒。 他们坐在大巴车中部的位置,等到所有人上来,大巴车里已经满满当当全是人。 邬千栗和岑雪青坐在前一排,周柒和周鹿坐在后一排,他们前后都有人,正大声聊着邻里的八卦。 坐在周柒身后的一个大婶戳戳周柒,“小声问:周家老大啊,那人真是oga吗?”她的声音只是相对而言小一些,坐在前排的二人立即竖起耳朵,等着周柒的回答。 “不是oga,大婶您觉得他是啥。” “唔,俺也没见过oga……”老妇人顿了顿,视线越过周柒看向前排的岑雪青,“好看是看,这小身板虽然能生,但肯定干不了重活……俺肯定不会让俺儿子娶这样的。” 周柒没忍住笑出了声,“您儿子可能娶不了人家。”连解决对方基本需求的能力都没有。 “为啥,聘礼高到离谱?” 农村的第二性征教育没有普及,所以很多老人都不知道这方面的知识,再加上没有哪家哪户生出来过oga,她们不知道也可以理解。 但奈何周柒旁边坐了个知道的,周鹿上过高中,听到周柒的“娶不了”就自动把后一句补全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耳朵瞬间烧起来。 周柒憋笑,朝前座喊到:“王子,如果娶你的话聘礼需要多少啊?” 岑雪青慢悠悠回头。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想到自己哥哥娶嫂子的场景,他抿了抿嘴,看了一眼周柒,真的要说吗? 周柒大手一挥:“大声喊出来,让她们都听听。” 岑雪青眼睛翻了一下,随意开口道:“法拉利布加迪各一辆,城中城外度假山庄别墅各一套,三百平方米大平层三套,太平洋度假小岛一座,黄金首饰999斤,现金三千万。” “当然,这不包括举办婚礼的费用,婚礼大概再需要500万。” 话音刚落,车里寂静无声。 乡下人听不懂豪车豪宅之类的,只听懂了那一千斤黄金和三千万现金。刚刚问话的大婶嘴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那黄金原来是按斤算的?!这怕不是真的娶了个王子回来?那还干什么活啊摆家里供着多好! 周柒也没想到岑雪青家这么豪横,小心翼翼问:“尊度假度?” 岑雪青点头:“这是我哥哥娶嫂子时候的聘礼,坦白说还有我家公司的股份没算上。” 他顿了顿:“一年保底一千万。” 第29章 长相厮守 忽视周柒石化的表情,岑雪青慢悠悠转身坐好。余光环视一圈周围的人,又开始了,明晃晃的打量。 他不动声色按了按肚子,好难受。 邬千栗察觉到他的异样,轻咳一声坐直身体,环视四周的人群。不少人无意中与邬千栗对视,被抓现行后迅速低下头。 邬千栗:“你不喜欢被人盯着。” 岑雪青按了几下肚子,点头:“小时候发生过一些事情……” 点到为止,他没再说下去,邬千栗了然 ,立即跟母鸡护崽一样把岑雪青藏在里座,顺手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扔岑雪青头上。 后座周柒仍然没能从石化中恢复,周鹿幽幽道:“姐你这辈子都娶不到人家,那是真王子,你是假千金。” 无情一刀,周柒捂着发疼的胸口,表情痛苦:“你这句话跟伤口上撒盐一样。” 周鹿默不作声,剩下周柒忍不住唉声叹气。 ———— 来到镇上,四人跟着几个老乡来到一栋小区门口,那里早就装点好了红色龙凤气球拱门,铺了满满一路红囍字。 小区对面有一条宽阔的河,河对岸有一排银白色建筑群正在施工,远远传来机械敲打的声音。 没有人跟他们四人同行,交流止步于打招呼。可能是岑雪青让他们看到了巨大的经济鸿沟,可能是邬千栗让他们看到了巨大的实力差异,总之后来没有人主动靠近他们。 周柒停下脚步,拽了周鹿一把,“我听妈妈说,爸想去对面找活干?” 周鹿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对,但全家都不允许。” “让他别折腾,本来腿就不好。” “知道。” 邬千栗适时过来插话:“对面是制药的工厂?,还没建成招工做什么。” 周鹿耸肩,“谁知道,昨天我见有一批人进去了,都乐呵呵的,听说任务群福利多,都抢着报名。” “那等会咱们也去打听打听,万一我最后大学毕不了业,说不定还能在家附近找个活干。” 周鹿:“你毕不了业?”他满脸不信。 周柒无所谓笑笑:“这谁说得准,我已经打算好了,现在外面这么卷,以后我要是找不到工作就去王子家当伙夫。” 岑雪青:“那你来,一个月工资两万。” 邬千栗:“我也可以” 岑雪青:“你不行。” 先前偶然吃了一次邬千栗做得饭,他感觉自己好像进入到了一种无欲无求的境界。明明葱姜蒜盐都用了,但她做的饭依旧没有味道,跟吃没有任何调料的大面筋一样。 不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紧接着戴着红花的婚车从拐角处出现,几个举着鞭炮的人走在前面领路,一根接着一根地放。 岑雪青没见过这种婚礼形式,被鞭炮震得耳朵疼,索性直接捂住耳朵。邬千栗住的老公寓很少有人结婚,她倒是在别处远远见过几次,跟眼前的场面大差不差,热闹非凡。 小区旁边就是一家饭店,一会儿估计要去那边吃饭。 鞭炮停息,四五辆小轿车没有直接进小区,而是去了隔壁的餐馆。新娘子没有下车,周柒在饭馆门口找到负责迎客的新郎官父母,当即走上前把红包交到一个妇人手里。 “叔叔阿姨恭喜恭喜啊!” 那对老夫妻拿着红包,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周柒,不确定地问了句:“周柒?” 周柒点头:“对对,是我,伯父伯母许久不见。” 得到确定的回答二人脸上的表情顿时十分精彩。周鹿没忍住笑出了声,立即用手捂住嘴。 邬千栗盯着对方变幻莫测的神情,忽然难以想象那对老夫妻的心情,当年被自己退亲的亲家女娃娃忽然出现在自家儿子婚礼上,搞不好是来闹婚礼的,但手上还拿着对方的红包又不好意思退回去。 挣扎片刻妇人把红包塞进口袋,强撑起笑容请周柒进去。对方现在是alpha,凭他们两人铁定惹不起。 周柒非但没有进去,而是朝不远处招招手,立即走上来三个人,其中一个那对老夫妻认识,周柒的弟弟周鹿。至于另外两个……他们视线移动到邬千栗颈环上,惊吓之下忙不迭往后退了半步,看向周柒。 “周柒啊……这,这二位是……” 中年男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们,但又害怕那个戴着黑色颈环的alpha,求助般看向周柒。 “我带来的,呃……远房亲戚!” 邬千栗睁大眼睛,这骗人技术,鬼听了都感动。 “远房亲戚?怎么没听你父母提起过……”村里八卦传来传去能把谁家屁大点事也讨论一遍,周柒家有远房亲戚?如果真有早就被翻来覆去讲了好多个版本了,怎么可能没人知道。 周柒脸上一片坦然:“这几个月刚认的,我爸妈让我给令郎送上祝福。”说着她看了一眼周鹿,周鹿立即用力点头。 中年男人满脸狐疑,但再问下去就不礼貌了,于是让开道路放人。四人被安排在最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四人单独一张,也乐得清净。 菜还没有上齐,只有圆桌中间摆着酒水,周柒把其他椅子搬到别处,四人占有这张桌子。她开了一瓶当地产的五十度的酒,分别给自己和邬千栗倒上。又打开一瓶葡萄味饮料,给岑雪青和周鹿倒上。 周鹿原本以为自己也能分到一点酒,结果最后只有一杯葡萄汁转到自己面前。 他怨恨地看了一眼周柒,周柒挑眉:“怎么了,以前不也是葡萄汁吗?”忽然她像明白了什么俯身凑到周鹿面前,小声道:“你不会是想在岑少爷面前逞英雄…:” “我不是!”周鹿立即否认,耳朵却红了一片,“葡萄汁就葡萄汁!” “小孩头。”周柒弹了他个脑壳蹦。 主持台上司仪讲完话,轮到新娘出场了。但是对于角落里的四人来说,新娘子的吸引力远不如饭菜来的大。周柒饿的用筷子敲了敲桌子,“怎么还没上菜啊!” 走到半路的新娘听到这边的动静,视线移过来,瞳孔瞬间紧缩。她不着痕迹捏了捏手捧花,佯装淡定走到新郎旁边。 什么“长相厮守”什么“生生世世”,一堆漂亮话说完之后周柒趴在桌子上只剩半口气。 好在饭菜及时端上来,大鱼大肉色香味俱全。有钱的周家在这件事上倒是不吝啬,什么好吃的都端上来了。 岑雪青没有急着吃饭,而是看向主席台上站着的新郎官和新娘子,都是普普通通的人,长相普通家世普通学历普通,在他目光不及的地方,普通人就是这样生活的。 邬千栗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那个新郎官目测身高只有一米八,但周柒足足接近一米九,难以想象当年娃娃亲要是成了,那场景该怎样好笑。 第30章 你们认识? 周柒风卷残云一顿吃,活像饿死鬼附身。 岑雪青冷冷看着她,道:“你是什么东西,快从周柒身上离开。” 周柒立即含糊回应:“生前得吃饱喝好,饿死鬼连投胎都困难。” 岑雪青:“你就扯。” “真的。” 岑雪青翻了个白眼,端起葡萄汁抿了一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新娘新郎开始敬酒,邬千栗看着越来越近的二人,忽然看向周柒,问道:“他们认识你吗?” “不认识,也就小时候见过几面,周茗天高中没考上,我上高中的生活他就出去打拼赚钱了,这不就是他拼搏的成果吗,年仅二十就娶妻了,还挺好。” 说完周柒往嘴里塞了一块鱼肉,评价道:“腥味还在,做的一般好吃,浪费一条鱼。” 她又夹起一只虾,剥完塞进嘴里,随即露出一个复杂的神情,嚼了两下之后艰难吞下:“这虾死多久了,肉都散了!” 邬千栗:“王子都没有你这么挑。” 周柒立即大声反驳:“把食物做的这么难吃简直是对食材的极大不尊重!它们好不容易活在世上,九死一生长大,最近竟然被做成了这么报吃的东西!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周柒淋漓尽致展现自己的精神状态,邬千栗忽然咳嗽两声,指关节敲了敲桌子,示意她往后看。 四人一起看过去,终于看清了传说中的新郎官和新娘子。 六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邬千栗觉得他们二人似乎并没有认出周柒是谁。倒是那个新娘子,邬千栗又看了她一眼,她在躲什么? 周柒端起酒杯在新郎酒杯沿上碰了碰:“兄弟,今天你大喜,我敬你一杯。” “谢,谢谢啊……”新郎官还想问对方是谁,忽然脑袋里灵光一闪,睁大眼睛,“你是周柒?” “怎么,这还不明显吗,你搁哪能认识我这么玉树临风的人。” 周茗天尴尬的笑笑,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喝了。他拍了拍身边新娘的肩膀:“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妻子,前几年在京都认识的。” “这位是周柒,今年我们村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还是我们市的高考状元。” 周柒维持着笑容看向那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妹妹好。” “你好……”她有些紧张捏了捏手捧花,耳朵完全没有听见周茗天在说什么,视线却不自觉看向邬千栗。她咬咬牙,她怎么会在这! 感受到视线,邬千栗看过去。新娘子看上去只有十八岁,跟自己年纪差不多,但为什么看她的眼神这么奇怪呢。 邬千栗思来想去,只是觉得这个人的脸型有点眼熟,忽然她抬起手来,在视野中遮住新娘子上半张脸,忽然恍然大悟。 “徐沁?”她不确定喊了一声,那新娘子顿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她盯着邬千栗是异色的眸子和黑色颈环,佯装刚刚认出她来,不确定道:“是你?” 她怎么可能刚刚认出来,一走进这个婚礼大厅她就被alpha独有的气场猝不及防压了一下。 徐沁在京都生活这么多年,早对alpha释放的气场十分敏感。平常不管是beta还是oga,alpha,都对高阶级释放出的气场无感知,但她不晓得为什么感知超级明显,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来着灵魂的颤栗。 她当时看到老朋友——邬千栗坐在角落里的时候,差点踩到裙摆摔倒。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对方是来“报复”她,第二个念头就是逃跑。但今天是她自己的婚礼,逃跑跟逃婚有什么区别。 最后她咬着牙走向主席台,跟周茗天站在一起。原本以为那人跟周茗天有什么亲戚关系,结果什么也没有,人就是来蹭饭的,周茗天甚至不认识她们! 周茗天看看二人:“你们认识?” 徐沁点头,有些忌惮道:“高,高中同学。” 高中的事不知道邬千栗还能不能记得,希望她记不得了。 邬千栗人生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眼力见,她没再说什么,连对视的目光都收敛下去,“对。” 见周茗天还想继续问下去,邬千栗立即打断:“我高中一心全在学习上,没认识几个人。” 话点到为止,周茗天没有再追问。他摸了摸徐沁的发顶,眼神里流露出心疼。他岳父岳母家不同意这门婚事,所以女方那边只来了几个亲戚,但徐沁执意要嫁给他,甚至不惜跟家里闹翻,他很感激。 二人走后,周柒问邬千栗:“你真认识那个徐沁?” 邬千栗点头,“认识,高中能记住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她之前不是这样,我没认出来。” 周柒想到了什么,捂住嘴:“不会她就是那个残忍姐!” 邬千栗点头,毕业之后第一次回忆起高中时候的生活。 ———— 那是前年发生的事,距离现在也不是很遥远。那天她分化之后第一次返回学校,戴着象征s级alpha的黑色颈环出现在学校里,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她上的高中只是京都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学校里也没有大富大贵的官二代富二代。整个学校外观上很普通,两米高的围墙围着三个教学楼两个宿舍楼,一个食堂,室内室外运动场地。 除去国际私立,高校附中,校企合办中学,这种普通的公立高中在京都外围很常见,每个城区都会办一个。 邬千栗所在的高中处于中下游水平,明明处于京都,但是考上京都好的学校的却没有几个,高考650以上的考生都出不来几个,说白了就是一个大的混混聚集地,最近这几年面临撤校的风险。 还有人说这个学校送走现存的三个级部学生就要改造成高校的研究院,也不知是真是假。 邬千栗出现在教室后门口的那一刻,原本响亮得如同吵闹的教室忽然安静下来,众人齐刷刷回头看过来。邬千栗本能停下,看了看身后,没有老师来巡逻。 她回到自己位置上,桌子上已经积攒了厚厚的一叠试卷,还有一个月前晚自习发下来的练习册,原模原样放在桌子上。 教室里的位置都是一人一桌,邬千栗的位置靠窗。把书包放到里面的挂钩上,她推开椅子坐上,沉默着整理试卷。 一个月前的晚自习,她原本在位置上做数学题,有一个瞬间脑袋里面突然出现响亮的嗡鸣,震得她脑袋空白了一瞬间。随即便是接续不断的滴滴声和代码报错的声音。她原本已经走到教室外走廊上了,准备请假回家,结果一时没有承受住,当场就晕倒在外面。 昏迷前的一瞬间她甚至能听见有人跑出来,趴在她身边大喊:“邬千栗死了?!快去告诉老师!” “分化,是分化的前兆!快去找老师!”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她彻底失去意识。 第31章 上二休五 时隔一个月再次回来,她的位置原封不动,练习册还停留在没写完的位置,连当初头痛欲裂之下划出来的笔痕都完美呈现在几张草稿纸上。 他整理试卷,教室里所有人就看着她整理。直到她忽然抬头扫视一圈,众人立即把脑袋埋进课本。 早读的教室只有寥寥几人,几个揣着手机的人立即在班级群里发消息,一时间邬千栗回来并且分化成s级alpha的事传遍京都三十二中。 教室里的人肉眼可见迅速增长,进教室的人无一例外,视线首先落在角落里邬千栗身上,看到她修长脖子上的黑色颈环瞬间兴奋起来。 早读?不可能的!他们要把班上有人分化成s级alpha的事情奔走相告! 六点四十,早读结束的铃声响起,班级里的几个人停下敲字敲得发酸的手指,再次看向邬千栗。 窗外一线橙白的阳光照在邬千栗身上,让她整个人忽然变得高贵不可侵犯。他们不得不承认邬千栗的确有蝉联京都十三中两年校草的资格。 晨光里她的眼睛像两颗璀璨夺目的宝石,镶嵌在出在世界顶级雕刻师雕刻出的精致容颜上,一时间不知道是谁衬托了谁,又或者相得益彰,二者相加只会让她看上去更加神圣不可高攀。 走廊上,一群少男少女放弃吃早饭的时间,全力奔跑在走廊上,飞速下楼上楼,开到十八班所在的三楼。 他们已经打听到那个alpha的具体位置,就在十八班,班里还有自己的探子盯着呢! 走廊上能隐约听到讨论京都三十二中今日头条新闻的声音。 “听说了吗,今天早上有人看到一个s级alpha,我们级部有人分化成了d级alpha!” “天呢!真的不,有没有人说是哪个班的,咱们快去看看。” “不知道啊,我网速还是太慢了,一觉醒来我们学校竟然有s级alpha了?” “我去我去,咱们这破学校还能这么牛逼?谁家富二代来我们学校上学?体验生活吗?” 几波人托关系得知位置的人在走廊上一碰面,对于聚集在三楼的原因立马心领神会。他们相顾无言,拼起速度。 京都s级alpha不少,但是都聚集在上层中心的位置,即使同时在京都也见不到真人几次,更何况这次,他们学校可是见证了alpha的诞生! 纵使知道s级alpha是高危分子,他们还是忍不住联想到偶像剧里s级alpha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场景!靠!好想见一见真正的s级alpha,错过这一次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了! 教室里原本不去吃早饭的人估计是觉得手机在学校里不通用,换成班班奔走相告。剩下几个人趴在桌子上补觉,但是每隔几分钟都会抬头看一眼邬千栗的位置,像怕人在位置上丢了似的。 邬千栗写完未完成的练习册,合上塞进桌子里,拿出沈风续给她准备的早饭——一个色香味俱全的三明治和热牛奶。 她咬下第一口,教室外面忽然聚集了很多人,目光灼灼看向这边。 门口的人群后面,一个有着厚刘海的女生拎着书包,眼见挤不进去,于是远远朝里面看了一眼就跑开了。来到一处没有摄像头的角落,她拨通电话:“凯哥,我看到那个alpha了,真的,是s级别alpha。” “是我们班的,我进不去,门口全是人……” 接下来几天,不管是放学上学还是课间,邬千栗能感受到很多人正在悄悄跟着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感受不到恶意,也就没有在意。 这几天她挺忙的,原本有工作的沈风续忽然被辞退了,好像是因为工作上的失误,于是她找了个酒上夜班。 京都地段的酒,一夜的小费可不少,但是不收未成年。更何况她还是个戴颈环的alpha,除了一些背后势力很大的酒,没有人敢要她。 连续访问了一周的各个酒,最后她在一家名叫【繁落】的高档酒落脚。这个酒兼歌厅舞厅一体,繁华之后掩饰着混乱,但没人敢来约束,属于一处地头蛇。她的职责就是拿着棍子打群架,把闹事的人赶出去。 邬千栗已经十七岁,而且是分化完全的s级alpha,战斗能力不输成年alpha,必要时刻可以一打四,看在这一点上,酒管理人立即把她录取。 她一周上两天班,周五和周六的夜间到凌晨,平时晚上没事的时候她就坐在调酒台旁边当服务员,有时候调酒的小哥哥会偷偷给她调一杯低酒精的果汁,说是让她试喝新品。 这段时间邬千栗喝过不少小酒,也能尝出好坏来,只是度数不高。 她换好衣服从休息室出来,白玖一眼捕捉到她,立即拿出新调制好的酒放到她面前,眼睛闪烁:“栗栗栗栗,快尝尝我最满意的新品!茉莉青提酒酿!” 邬千栗找了个柜台边缘的位置坐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茉莉花的味道很足,喝一口还能尝到青提的果肉,酒精让人沉醉但不上头,冰块给了它恰到好处的口感。 “很好喝。”邬千栗给出自己的最高评价,白玖朝他微微一笑,转身前面的柜台上坐了七八个人,他就去忙工作了,手法熟稔地添酒倒酒。 邬千栗一个人默默坐在角落,让人目眩神迷的灯光恰好被挡住,她处在一处阴影里,很适合的位置,邬千栗表示很满意。端着她的小酒杯靠在旁边,小口抿着杯子里面的酒。 这个位置能看到酒的正门,已经过了凌晨两点,但进进出出的人丝毫没有减少。站着进来横着出去的人大有人在。 忽然她眨了眨眼睛,歪头看向门口。有个跟这里格格不入的人出现在门口,吸引了她全部的目光。来人一身西装,皮鞋在灯光下闪着光,领带的位置摆的极正,就跟他这个人一样。 他不紧不慢走进来,慢条斯理上了楼。几个跳舞的人遮挡住她的视线,等人走开,那人已经不见踪影。邬千栗没有看清那人的样貌,只看到他耳边有一条金色的链子,像是眼镜上挂着的,显得人矜贵又神秘。 没过多久,楼上的一个包间里发来订单,白玖迅速调制完成,拜托邬千栗端进去。 第32章 真是饿了 邬千栗虽然是打手身份,但穿着一身服务员的衣服。深v黑色马甲配白衬衫,马甲很修身,更显得她腰细腿长,已经把好几个来点酒的oga迷的神魂颠倒。 衬衫微高的衣领刚好可以遮住颈环,再加上对外的身份是十九岁大学生来兼职,因此有不少上前搭话的人。 每当这个时候白玖就会过来解围,邬千栗看着还很稚嫩,面容跟一张白纸一样,搞不好会被人骗了去。白玖最见不得这些,他十几岁就来京都打拼,又是beta,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才混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不想人人都像他这样被生活磋磨,所以对邬千栗很照顾。 “这是新来的妹妹呢,跟着我调酒的,不懂规矩为人木讷,怕惹贵客心烦,我特把她放到身边教导,等时间差不多了再让她去陪你们。” 听他这么说原本动了心思的人立即点头:“小白说的对,你给好好管教管教,跟她讲讲我们这里的规矩。” 这里能有什么规矩,金钱至上罢了。白玖微笑点头,转身眸色就暗下来。 凭你们也配? 邬千栗安静把酒喝完,询问完房间号,端起白玖调好的两杯酒上了三楼。 两杯酒,一杯临别一语,一杯内格罗林,都是白玖的拿手活。 放到包间外面的托盘上,邬千栗敲响紧闭的房门。兼职一个月,里面出现什么样的场景她已经见怪不怪,不管是混战男女还是赌场牌局,这一个月来也见了不少。 房间门打开,她敛着眸子走进去,把酒杯放到桌子上,“您的酒,请慢用。”说完拿着托盘,礼貌躬身,像是舞蹈演员的退场。 房间里只安静坐着两个人,桌子上摆着一台电脑,连烟味都没有。很少见的场景,起码邬千栗从来没有遇到过,她微微抬眼,看到眼镜下垂着的一根金色挂链,以及挂链旁边微长的碎发。 “谢谢。”那人起身接过临别一语,又坐回座位上。从邬千栗的角度,他交叠的双腿使裤腿往上衬了衬,露出一小截被包裹在黑色袜子里的小腿。 邬千栗毫不怀疑他小腿上绑着袜夹。她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起身离去。 身后的人叫住了她,声音低沉,“以后别做这个了。” 邬千栗转身,看向说话的那人。房间昏暗的光线让她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她知道对方说这句话时一定皱着眉头,他能看出自己的实际年龄,不是怀疑,是确定。 “做这个来钱快,我不会吃亏。”邬千栗手指不自觉去松领口,顿了顿,她道,“别说我,你也是,以后少来这种地方。” 她离开时咔一声关上门,关门前屋里传出另一个人的笑声,她没有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周日凌晨四五点,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酒里几乎已经没人了,今天也没人闹事,她又做了一晚上服务员。今天她也见到那个穿西装的人了,他依旧点的临别一语。只是今天那人没再跟他搭话,包间里除了昨天的人还有另外几人,气氛比凝重许多。 那不是她该关心的事。到点换下工作服,邬千栗跟白玖告别,拎着书包往回走。现在是初冬,在酒里感觉不出来,一出门冷风直往脖子里灌。 学校原本周六周日都需要上课,但邬千栗拒绝去。她一周少上两天,也没人能考过她。 上次模拟考她因为缺席一个月,被安排在最后的一个考场,里面的人全是吊车尾的那种。带了手机进去的人都懒得搜答案,跟周围的人组团开黑。但也是那一次,她考出校历史上模拟考的最高分,凭一己之力拉动全校平均分。 她现在还能记得她坐在考场中央,旁边几个脑袋使劲往这边看的场景,原本根本没打算考试的人被她的奋笔疾书打动,输了两局之后直接拿着笔站起来抄。 街上路灯还开着,天还没有亮。邬千栗往外套里缩了缩脖子,双手插兜,尽可能保留住最后一点温度。 经过酒后街,她忽然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像是大剂量的气味阻隔剂争先恐后涌过来。邬千栗循着气味来源走到一个胡同口,里面很深,没有灯光,她身后的灯光只照亮了很小一片地面。 胡同里很安静,但alpha感官十分敏锐,她能够听见里面传来压抑着的痛苦的声音。 oga?她心头一跳,是没带抑制剂吗…… 忽然,她又听见另一边传来踢踢踏踏杂乱的脚步声,隐约夹杂着几声粗鄙的咒骂。 “玛德,给老子这么点钱就想让我办事?他们薛家行不行啊,可别他娘的破产了!” “老大,他们说对方只是个文弱的alpha,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还是个细皮嫩肉的大学教授,您看……嘿嘿……” “出息!你真是饿了!怎么今天没约到炮?连alpha都不放过!” “老大我先前瞧见一次,长得真没的说 跟那oga似的花容月貌。到时候老大可别忘了我们!” “等老子先享用完再说!”为首的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大手一挥,舔舔黑紫的嘴唇,小眼睛里流露出赤果果的目光。 他一个身强力壮的alpha,平日里约炮能约到的oga少的可怜,beta连信息素都没有,他几次玩的都不够尽兴。 信息素能反应oga的情绪,对他来说,强上的时候信息素里那种恐惧和害怕的情绪才是最美味的,那些被人操烂的贱货只会比他还爽,他都没法品味情绪丰富的信息素! 约不到第一次的oga,除了beta,alpha也是很不错的选择。没有哪个alpha能拒绝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快感!在他们脖子上咬一口,留下自己的标记!比起oga,对于性征相同的alpha,他们也会有很强的征服欲! 说话间他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不只是他,所有人都闻到了。 龙哥心里一喜,脚步立即加快。 昏暗胡同里,邬千栗看到那个穿着西装的矜贵男人,正虚脱地靠在墙上,双腿直发抖,一副已经撑不住的样子。他的脚边是打空的抑制剂注射器和抑制剂外包装。 第33章 鸡飞蛋打 男人听见有人来了,心里跳了跳,皱着眉艰难睁开眼,但他眼前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后脖颈,那里滚烫的厉害,不仅是腺体,连腹部那个隐秘的腔室都在发烫,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流下来。 突然有人站在他面前,他鼻子一动,闻到自己受惊之后不受控制外泄的信息素,刚刚好不容易才压制住。 “你是谁。”男人警惕问道。但声音又腻又软,这让他喉结动了动,似乎不相信这是他说出来的话。 一刻钟前,薛家人已经离开酒,薛逸也驱车离开,本来他提议载他一程,但被他拒绝了。 离开酒,没走出两步他就感受到身体的异样,最后连路都走不了,全身被情欲侵扰。他摸到这个巷子里,立即拿住备用抑制剂往自己身上扎。 他自身对抑制剂有抗性,抑制剂不可能立即生效,而那些人也不会因此放过自己。自己联合薛逸挡了他们发财的道路,估计他们找来的灭口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他身上没带任何防身的工具,如果被那些人找到,自己这个样子不知道能不能跑出去。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法来威胁他的,他想不到别人。如果因为这一次失误暴露了身份,以后可能就麻烦了。 卜关州绞尽脑汁努力转动大脑想出个办法来,但血液里过量的信息素值让他像是发烧了一般,无法思考。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待宰的牛羊,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明明他都这么努力走到这一步,差一点就能规划好未来,逃避必死的结局,结果上天还要如此对他。 如果真的逃不掉躲不开……卜关州做了最坏的打算。 这时他面前忽然站了一个人,他不知道那人是谁,于是警惕询问。但对方没有给予他回应。 是个alpha。卜关州捏紧了指关节,一股若有似无的信息素飘进鼻腔,清新稚嫩,不带一丝情绪。还是个刚分化的alpha。卜关州立即断定,但他不敢放下警惕,他现在的状况,信息素满天飞,一个刚分化的alpha没有立即扑上来,他都要夸对方定力好。 未成年alpha没有说话,正在思考要不要先下手为强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头顶上被扔了一件衣服。 几乎是瞬间他明白alpha为什么要这样做。被诱导进入情热期,他五感下降,但眼前的alpha没有,她早就听到有人在靠近才进来的,她在保护他? 卜关州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信息素外泄地更厉害了。他隐约听见头顶外套之外的人骂了一声“婊子”。 不等他稍加反应,身体深处的情热再次传来,这次他连思考都被打断几次,双腿再也支撑不住你跪在地上。 呼吸都是烫的,烫的眼睛发涩。卜关州单手捂住小腹,那里的温度已经达到了某个特殊温度,疼痛感传来。距离他不足三米的距离,那个未成年的alpha面对一群来势汹汹的alpha,一言不合已经开打。 邬千栗从书包里拿出棒球棍,朝领头的alpha当头抡过去。那个被称为龙哥的人也不甘示弱,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锋利匕首,闪身避开,朝邬千栗胸口刺过去。 让自己受伤,血液中信息素的味道会缓解oga情热期的症状。 这个声音忽然出现在脑海里,可能是年少无知的英雄主义作祟,邬千栗往后退了半步,的的确确让人砍了一刀,伤口从左肩划到胸口,浅浅一刀,避开要害,但血液立即涌出来,粘在她黑色的卫衣上。 她不能用腺体释放信息素,会唤醒颈环的报警机制,到时候自己可能是第一个倒下的。 空气alpha信息素的浓度升高,对面一群人察觉到不对劲。把那个年纪轻轻的alpha吸进肺腑之后,只觉得有股力量使他们双腿打颤,来自上位者的血脉压制让他们弯了膝盖,忍不住跪在地上。 “龙哥,她是,她是s级的alpha……” 龙哥自然也觉察到了,应该是他是第一个觉察到的。眼前这个alpha的血液滴到他皮肤上,他都想当场跪下去!他一个a级alpha,豪横好多年了,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而对方竟然只是一个未成年刚分化的alpha! 他冷冷看了邬千栗一眼,“一个丫头片子,能有多大本事,剁了她。” 邬千栗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半跪在地上的人,再次与龙哥对视时,右手的棒球棍毫无征兆抡过去,全程不过一秒,邬千栗直接打向他想要躲的位置,结结实实骨头碎了的声音穿进所有人的鼓膜。 那可是十五斤重的棒球棍,说是棒球棍,其实是有着棒球棍外表的铁棍,邬千栗使出十足的劲,一棍敲碎对面肱骨,让他连惨叫声都发不出。 “你们是特码狗日的饭桶吗!还不快去废了她!”龙哥抱着自己的断臂,声嘶力竭。 卜关州在alpha信息素里恢复几分清醒,稠淡交叠的柠檬花味道混杂着血腥味萦绕鼻间,差点让他开始上一辈子的走马灯。 有了力气,他从不远处地面上捡起手机,向薛逸求救。他不能去警察局,要不然自己伪装alpha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在这一点上邬千栗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如果警察真的细问下来,那她未成年打工这件事就兜不住了。 衣服落到他臂弯里,他看到一个清瘦到可怜的身影被人包围,左右前后夹击,不给年少的alpha一丝出路,势必要打死她的架势。 再一眨眼,alpha握着棒球棍转头又敲晕一个。明明还是一个学生的样子,杀起人来毫不手软,像是干过无数次。 单枪匹马,只有一根棒球棍防身,邬千栗硬生生把所有人都给敲晕,折断胳膊的折断胳膊,打断腿的打断腿,地上躺了一片,没晕的人正抱着自己的断肢哀嚎。 邬千栗走向躲在一旁的龙哥,轻飘飘朝他身下一瞥。 没有任何援手的龙哥顿觉鸟蛋一紧,有种快要鸡飞蛋打的痛感。没等拿起匕首来指着邬千栗,邬千栗朝他裆部一脚踹过去。 “嗷嗷——!” 他痛的捂住跪在地上,邬千栗一脚踩上他的肩膀上,毫不留情把他踹倒,一拳接着一拳捶在他满是横肉的脸上。男人连求饶都没来得及直接被打断了三颗牙,打的鼻血眼泪一起流,继而昏死过去。 她那纤细的胳膊里好像蕴藏着无数力量,能把身形大她三倍的成年人干倒。 卜关州手里抱着邬千栗的外套,目睹了少女连环踹人全过程,一踹一致命,她才是不给人活路的那一个。他撑着墙,慢慢从地面上站起身。 第34章 九龙拉棺 手心里攥着的手机响起震动,薛逸的声音传来,“喂?” 凌晨五点半,天边已经有了一线光亮,上学的高中生时不时经过胡同外面。 已经到了上早读的时间了。邬千栗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alpha强大的自愈能力让她胸口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有些痒。 这时胡同口忽然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她厚重的刘海下面露出惊恐的眼睛,与一片狼藉之间的邬千栗对视。她呆滞在原地,看样子是认出了邬千栗。 邬千栗对她有点印象,班里的小姑娘,曾经因为刘海问题跟她一起去过教导主任办公室,好像叫刘沁还是李沁来着。 她挠挠头,刚想打招呼,忽然错觉自己棒球棍上还有血,于是往地面上半死不活的人身上擦了擦。再次看向小姑娘,邬千栗一个“嗨”字没说出口,对方立即后退一大步,像是多看一眼都会被灭口一样。 “太,太残忍(牛逼)了……”徐沁捂住嘴,最后看了一眼邬千栗,用平生最快的速度逃跑。 徐沁书包带永远挂在臂弯里,因为这样看上去更时尚(?),此时她也顾不上书包带的位置,能跑多快就跑多快。邬千栗觉得她本来想边喊边跑,但怕真的被她灭口。 用地面上人的衣服擦干棒球棍上的血,邬千栗瞥了一眼靠在墙角的人。他垂着脑袋,依旧让人看不清脸,但这次邬千栗看到他的头发很长,此时没有东西捆绑,墨色长发散落在耳边。 邬千栗低头看向自己胸口上的伤口,应该是受伤的缘故,心脏跳的很厉害。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自己也有心和心跳这种东西。 那个oga没有动,她便没有靠近。他似乎没有去医院的打算,邬千栗关上手机,屏幕熄灭前显示未拨出的120电话。 胡同外面再次传来急促奔跑上脚步声,邬千栗立即警惕,将那人护在身后,严严实实挡住前方的视线。 薛逸简直是飞奔而来,刚刚拐到酒后巷就被一股浓烈的气味阻隔剂顶了一下。他咳嗽两声,立即往最近的胡同跑去。 还没看清里面是什么,一个铁棍似的东西迎头敲过来,他心脏重重一跳,急忙闪身躲避,边躲边爆粗口,“挖槽!” 对面没人回话,眼瞧着第二根棍子就要打下来,他急忙道:“我我我自己人!再打就死了!” 说话间他往胡同深处看了一眼,看到熟悉的擦的发亮的皮鞋后松了一口气。 这句话很管用,那打向他脑壳的棍棒在他头顶四五厘米处挺住,他睁开眼,看到面前站着一个刚刚一米八的少女,又看了一眼后面的一地人。 薛逸满脸不可置信:“就你一个人?”他看清了对方手里拿着的赫然是一个目测至少十斤重的棒球棍。 少女举起棒球棍指着他下巴,微微仰头:“我一个人就够了。” 薛逸举手投降,迅速绕开挡在前面的人,跑到卜关州面前把他半推半扶塞进车里。 到最后邬千栗都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直到太阳出现在地平线,胡同被阳光照的一览无余,她还站着远远的看着汽车离开的方向。 ———— “所以呢,徐沁跑开了,她就去散播你的谣言,然后主张把你退学?” “啊……”邬千栗稍作思考,“不是,她只偶尔跟我对视的时候用看人贩子的眼神看我,背地里说过我‘暴力女’而已。” alpha的听觉异常灵敏,教室里的声音再小声,邬千栗也能听清楚,她几次听到徐沁跟人窃窃私语,说的很隐晦,说班里有人暴力倾向,杀人不眨眼。 邬千栗本来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谣言传出去,但谣言传出去之后徐沁看她的眼神似乎变得更复杂了。 后来她没再管这件事,直到毕业这些传言仍然存在,而且变换了很多个版本。她最后听到的一个最有说服力的版本就是,她抢了一个地头蛇的oga,那oga比她大十岁,但她不在意,对人家一顿强取豪夺,最后把黑老大的位置都抢了,终于把那oga占为己有。 “噗,你还真别说,你确实有当黑老大的潜质。最好是那种胳膊上锻炼出夸张的肌肉,纹着九龙拉棺纹身,熏着厚重的烟熏妆,手指掐着雪茄,穿着一身凶器似的衣服,钉啊串啊扎一身!”周柒哈哈一笑,顺手剥了一只虾放到岑雪青盘子里。“到时候记得罩着我啊邬老大。” 邬千栗盯着她手里的虾,目光跟着移动到岑雪青的盘子里,她看向周柒:“我也要。” 周柒又给邬千栗剥了一只,最后又在周鹿眼巴巴的视线里给他也剥了一个。 岑雪青嚼着虾,想到周柒对邬千栗的描述,真别说,还真有那么一点感觉。 婚礼接近尾声,邬千栗找到厕所,出来时发现门口站了一个人,是穿着简单敬酒服的徐沁。 徐沁长得不差,红色很衬气色。她现在的形象跟邬千栗记忆里的那个铁刘海少女相比简直好多了。 邬千栗甩了甩手上的水:“有事吗。” 徐沁有些害怕地后退一步,邬千栗给她的恐惧两年都没有消退一点。她咬咬嘴唇:“那些谣言不是我散播的,我原本……”她顿了顿,悄悄觑了一眼邬千栗,“是龙哥那些人找到学校里的小混混——就是跟我玩的很好的那些人,给了他们不少钱让他们在学校里讲你坏话。” 我原本还想帮你辩解两句,因为她看到当时邬千栗其实是在保护一个人。徐沁把后一句默默咽下。 邬千栗皱眉,徐沁见了立即补充,“你你你别不信,是真的。” 谣言这种事可大可小,但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所以那些人对于自己的手法很有自信。现在返回去想想,徐沁只觉得幼稚不堪,甚至想替当年自己的好朋友用脚趾挖座城堡。 邬千栗与她擦身而过,“我知道了,谢谢你。” 回去的路上邬千栗从记忆里抠出当年的事情,仔仔细细复盘了几遍,完全想不到为什么成年人会用这么幼稚的手段。 大巴车在路上行驶,邬千栗盯着外面晚归的倦鸟,刚破壳的幼鸟跟随着亲鸟觅食,穿梭在丛林山峰高天之上。忽然她灵光一闪,一团乱麻的脑海里蹦出唯一一个能说的过去的理由。 她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手机通讯录,翻到一个只在节假日发祝福语的联系人,名称一栏写着简短的称呼——白玖。 邬千栗拨通电话,对面忙音许久才接起来,“喂?小栗栗?你打错了吗?” 第35章 暗恋明恋 国庆剩下的几天,邬千栗天天跟着周柒上山,起早贪黑把十几亩地的玉米全都掰完了。原本细腻白净的皮肤晒成了健康的小麦色,显得眼睛又黑又亮,五官更加深邃,像是异域来的王子。 每次跟周柒背着背篓从村里走过的时候,一群少男少女远远地便看红了脸,身体忍不住跟着他们走出很远才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羞红了脸。 这种场景属实有些好笑,一天下来周柒至少打趣邬千栗十次。 “看看那个少年,一颗心都快扒在你身上了!” “看看看看,那边那个大婶脸都红了,栗栗的的魅力真是无边无际,上到八十岁老妪下到咿呀学语的小儿,都被你迷住了。” “啧啧啧,这绝美侧脸,这深邃眼眸,真是狗看了都动情……” 邬千栗扶额,从背篓里拿出一个桃子止住她叭叭叭个不停的嘴。 偶尔有几次岑雪青心血来潮跟着他们去地里,想帮忙。一路上蚊蝇虫蛇相继造访,他脸白了又白,忍了半天回去之后再也没提过帮忙这件事。 转眼到了回京都的日子。走过来时的路,大巴车转飞机,半天之后在傍晚抵达京都机场。 候机室里面一群黑衣人严阵以待,岑向明坐在排椅上,膝盖上放着电脑正在开会,即便是忙的跟无头苍蝇一样,岑雪青回来这天他还是亲自来机场接机。 他放在手里怕摔了的崽崽,竟然跟两个黄毛alpha出去待了八天!?简直不能原谅。关键是岑雪青这次出门根本没跟他 出机口一有人走出来,岑向明立即结束会议,把笔记本交给秘书,自己起身整理了一下领带。 他虽然是奔五的人,但因为经常锻炼,身上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脸上不明显的皱纹反而让他更有成熟魅力。头发梳理地一丝不苟,面容冷峻,眉头微皱,这张脸摆在公司里,几个部门经理和分公司老板一见一个不吱声。 周柒拎着岑雪青的两个小行李箱,正有说有笑出站,忽然眼前堵了一面人墙,几个黑衣人刷的站在她面前,不由分说抢过她手里的行李箱。 岑雪青脸上笑意凝固,看向人墙后面那个高大的alpha,“切。” “你们先回去,有人来接我。”岑雪青挥手跟邬千栗和周柒告别,看都没看那男人一眼。岑府的管家立马心领神会,跟上岑雪青。 父子关系差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那场意外发生之后岑雪青再也没搭理过他的a父。 虽然那是一场生意上的意外,但恶劣程度实在让人共愤,小少爷这几年的记仇并不是毫无理由。 【繁落酒】—— 今天薛逸生日,他找了几个朋友来繁落喝酒聊天。虽身为一代年轻总裁,但他没有摆脱公子哥的心性,总喜欢找一些不入流的地方聚餐玩乐。 音乐声震得人头脑发晕,几个年轻男女聚在棋桌旁玩扑克投骰子,另外一桌还有打麻将的四人,摸牌洗牌的声音稀里哗啦响。 包间的沙发上,一个格格不入的人坐在那里,膝盖上放着电脑,手指在电脑屏幕上敲出一行行代码。 薛逸走过来,拿着三角酒杯碰了碰他的脸:“怎么今天还要工作,不是说好要陪我玩吗?”他在卜关州旁边沙发上坐下,举着酒杯等他接过去。 “你最喜欢的临别一语,还是白玖老师调的。” 卜关州接过酒杯放到桌子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怎么想起来到这里聚会。” “这不是许久没来了吗,得有两年了?还是一年。”薛逸抿了一口小酒,感叹一声,“你敢信吗卜关州,短短两年,我就完成了身份上的转变。现在谁见了我都要尊称一声薛总,哪还敢提我当年京都第一纨绔子弟的名声。” 他转动酒杯,里面清亮的酒水晃动,卜关州合上电脑,转动了一下手腕:“新研究所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新型药物研发的项目也交接完成,你那边赔偿金要的怎么样了。” “喂喂喂,我今天不是来谈工作上的事情的,是我是,生日宴会!你是当代卷王吗?聚会上还带着笔记本搞项目!”薛逸直接拉下脸,抢过电脑扔到一旁,把酒杯往卜关州面前怼了怼,“喝。” 卜关州接过,再次放到桌子上,这次放的距离薛逸有些距离,“明天有早会。” 薛逸立即绕道桌子另一边,“那都是明天的事了,你明天开会跟今天能不能喝酒有什么关系!喝!” 卜关州沉默片刻,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繁落后面,邬千栗背着书包熟练溜进去,在休息室换好衣服,去了酒一楼调酒台。 调酒台旁边摆放着一个小凳子,她之前一直坐在这里看着白玖调酒。两年来这个凳子的位置都没有变过。 “一杯茉莉青提酒酿。”邬千栗靠在调酒台上,把一份伴手礼放在上面。 白玖刚刚调完一杯酒,立即惊喜转身,“栗栗回来了!”隔着调酒台他结结实实给了邬千栗一个拥抱,又捧着脸左看右看,“我们栗栗怎么两年长这么大了,都快一米九了!呜呜呜当年一米七的可爱栗栗去哪里了。” 说着他捏了捏邬千栗的脸:“脸上连肉肉都没有了,好失望。” 邬千栗安静任他揉搓, 等他稀罕完把伴手礼交给他,“出去玩给你带的礼物。” 白玖立即接住,“栗栗没有忘记我,还给我带礼物,我好感动!”他拆开,是一个红色的护身符。 周柒的家乡多山,所以山上有很多关于山神的寺庙,一部分没有残破寺庙重新装修之后成为旅游景点,可以上香祈福。离开的最后一天,三人去了当地最有名的一个寺庙求护身符,顺便当做伴手礼送给别人。 “你几天前打电话问我,我还以为只是哄我开心呢,没想到真的来看我了。”白玖拿着护身符爱不释手,左右看了三遍才塞进上衣口袋里。 “等我一下,我仔细想想当年的配方是什么样子的。”他迅速翻找起材料调酒,“你已经是成年人了,那这次果汁少一些?” “跟之前一样。” 茉莉青提酒酿是白玖给邬千栗专门调制的,两年没调他的手法生疏了很多。 一位从楼上下来的侍者走过来,给白玖新的订单 ,“302号包间。” 邬千栗抬了抬眼睛,待那人走后她看向白玖:“我来。” “哎哟你偷溜进来还嫌不够惹眼吗,让服务员去送,你安心待在这陪我聊天。”白玖熟练搅拌晃杯过滤,调了一杯临别一语,紧接着是一杯内格罗林。 等到白玖开始调第五杯,邬千栗忍不住问道:“这么多?” 白玖嗯了一声:“今天有个公子哥过生日,在里面开party呢。” “大学生活怎么样,是不是很酷。” 邬千栗咬着酒杯,含糊点头,她思绪放远,道:“我交了一些朋友……还认识了一个人。” 白玖立即睁大眼睛打趣:“哦豁?单独提那个人?你暗恋还是明恋?” 邬千栗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第36章 病得不轻 白玖打趣:“哦豁?是男女朋友吗?” 邬千栗:“不是。” 她脑海里浮现卜关州的身影。 那个突如其来的【剧情】和【读心术】,把她和[卜关州]联系到一起,如果没有了这种外挂,他真的会是一个特别的人吗? 想了很久,得到的结果让她心脏一沉。她可能都注意不到卜关州这个人,纵使暑假里有一面之缘,但两次见面让她萌生出的感情,真的是喜欢和爱吗? 她不知道。 剧情是什么,卜关州又是谁,为什么要攻略他而不是别人,攻略是什么意思,攻略是让他爱上自己还是帮他完成什么任务,随着【剧情】而来的脑海里的杂音是什么……疑惑越来越多,但是她能够解答的却没有。 她不能跟别人说,有时候她的行为,甚至一举一动都有被人监视的感觉。不是那种明目张胆的窥视,而像是有一对持续的,从来没有停歇过的视线在天空之外,注视着这里的所有人。 那个梦,那个人为什么是她,变成的人为什么是吴千千,吴千千最后会怎样…… 想到东西多起来,邬千栗眉头逐渐拧起来。 白玖误会了她的意思,啧啧两声打断她的思绪:“我们栗栗也长大了,都学会渣别人了……” 邬千栗:“我没有。” “栗栗这么单纯,可千万别被渣o给骗了!”白玖用力晃着摇壶,里面冰块哐啷哐啷响,他愤愤到,“现在世道可不像之前,之前都有渣男渣女骗感情,更别说现在了!” 邬千栗忽然抬起眼睛:“你被渣过?” 白玖看上去年轻,但他曾经悄悄跟邬千栗提过自己的年龄,导致邬千栗一段时间看到小学生都怀疑是二十几岁的成年人。 自从邬千栗认识他,这个人身边一直没有另外的人,让人怀疑是不是他年轻时被人伤了感情,所以一直不娶不嫁。 “我?被人渣?笑话!”白玖哈哈一笑,他来了兴致,把最后一杯酒调好,“你真别说,我还真认识一个被渣的人。” 白玖嘴一快,也忘了面对的是谁,直接倒豆子一样全盘托出,道:“我那好友真的是被骗惨了。被渣女强取豪夺终身标记之后怀了孕,结果那女的转头跟人结了婚,抛夫弃子一条龙毫不拖泥带水。现在十几年过去孩子估计都生了一地了,我那恋爱脑好友还巴巴等着对方来找他……” 邬千栗:“谁啊。” 白玖:“他啊……他你不认识吗?就是你……”白玖的话戛然而止,他脸白了白,咬了咬嘴唇,“哦对你年纪还小,肯定不认识……去去去小孩子少打听事!” 邬千栗瘪嘴,很是无语看了他一眼,换了个话题,“你就这么把我这个无关人员放进来,穿着服务生的衣服招摇撞骗,不怕老板怪你吗?” 白玖听完之后愣了愣,转过头去好久才转回来,嘴角挂着笑意:“老板啊,没事,他不管。” 邬千栗:“……你在跟他谈对象?” 白玖立即大声否认:“怎么可能!” 邬千栗面无表情歪了歪脑袋,一脸无辜夹杂着疑问。 白玖咳嗽一声:“他就是不管,你不用担心。” 【繁落】三楼—— 薛逸玩完牌之后去拿服务员新送来的酒,瞥见沙发上的人已经熟睡了,卜关州面前桌子上的酒杯已经空了,但是电脑还亮着。他看了一眼时间,钟表上的分针已经指到6,凌晨一点半。 他看了一眼新上的酒,酒杯里倒映出远处还在欢闹的人以及与之相对的,在沙发上熟睡的卜关州。他走到人群那里把酒分发下去,“来,最后喝一杯就散了。” 人群里有人发出疑惑,“怎么了薛总,以往不是玩到三四点吗,今天怎么这么早。” 薛逸嫌弃回复:“去去去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闲散公子哥啊!我现在是薛总。”他拖长了音,“薛——总——,懂?我很忙的。” “成成成。”那人举手投降,“您真是,光顾着独吞了,也不跟我们这些好友分享一下发财秘籍。” 薛逸:“发财秘籍,你配吗?好好当你的公子哥,这些受苦受累的事还是我来做。” 那人讪讪一笑,“也是,不是谁都有薛总这样的毅力,我最擅长的还是喝花酒玩小o。” 这边的动静吵醒了卜关州,他睁开眼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喝了杯水,“要走了吗。”他声音里有未退却的浓浓的睡意,薛逸走过来替他拎起公文包,“对,你早些回去休息。” 他替卜关州打开房间的门,二人身影消失的时候房间里不知道谁吹了声口哨。 “我说薛哥不会喜欢a了?” “他之前玩过的那些香软小o呢,都不联系了?不会!” “啧啧啧,这事真是没的说,那个alpha看上去不爱搭理薛哥啊,难不成薛哥倒贴?” “哈哈哈,你还真别说,薛哥狂了这么多年,睡了那么多小o都不见他对谁感兴趣,难不成喜欢热脸贴冷屁股?” “薛哥可能就好这口,谁对他冷冰冰越喜欢谁,属性大爆发。” “我感觉他病了,还病的不轻。” …… 卜关州小睡了一会,醒过来还有些头晕。他平日一天睡两个小时就行,最近几天开始嗜睡,估计又快到情热期了。 薛逸走在他身前,拎着他的公文包下楼,步子迈的很大,走出他很远距离。 他揉了揉模糊的眼睛,眯眼看向灯光闪烁的一楼,忽视视线凝固,落在一处角落里。那人半个身影隐藏于黑暗,灯光顺着裤腿爬到那人的腿上,照的一双手白皙修长。 那人双手握着一杯淡青色的酒,轻轻晃动,歌厅绚烂的灯光都搅碎在酒杯里。 卜关州呼吸一滞,乱了脚步。薛逸已经走远,等他来到一楼,角落的那处身影早已不在,只留原地一个空空的高脚凳。 神经受到酒精的微醺,让他的感知有些不真切。他揉了揉额头,走出繁落。 门口,薛逸已经把车停在马路边。看到卜关州,他来到副驾驶座拉开副驾车门。但卜关州绕过他,坐到了后排座位上。 薛逸无所谓耸肩,把门摔上。这是他第n次被拒,如果还没习惯,那他的小心脏恐怕会受不了。如果哪一天卜关州真的坐到他副驾上,他才应该怀疑有诈。 漆黑色的玛莎拉蒂低调驶出灯火通明的繁华街巷,邬千栗捏着酒杯从酒后门走出来,眸光闪动,她侧着脑袋,视线划过车辆离开的巷口。 那辆车……邬千栗喃喃低语:“……又见到了。”那个oga会不会也在车上…… 她举起酒杯放到唇边浅嗅,淡淡的茉莉花香,似乎总是跟血味形影不离。喝完酒杯里最后一口,邬千栗看向浓稠漆黑的夜,几颗星子闪着微弱灯光。 说起来,卜教授的信息素好像也是茉莉花……一个alpha是茉莉花味的信息素,还挺独特的。 第37章 张冠李戴 又有一群人簇拥着经过邬千栗身边,她略微抬起眸子,他们的谈话传进耳朵里。 “你们记得不,薛少两年前一直喜欢把一个长发oga带在身边,怎么这几年不见了。” “你还真别说,那长发oga性子也冷冰冰的,那时候薛逸喜欢的紧,现在换了另外一个冷冰冰的,估计喜欢一段时间就厌恶了。” “什么长发oga,那个长发男人是oga!?挖槽?” “兄弟你怎么回事,两年前薛少在巷子里英雄救美的事你不知道啊!别看薛哥平日里文文弱弱的,单挑地头蛇龙哥呢!我打听了一顿,听说他单枪匹马把对面一群人撂倒了!牛逼得很!” “挖槽挖槽,怎么回事!” “啧,你这老封闭,来来来我跟你说说……” “薛哥牛逼啊!这下那个oga还不对他死心塌地非他不可?” “还真是,往后的传言里,有人说在薛逸的私人别墅看见过那个oga,他们肯定标记了!” “那那个oga呢?怎么突然消失了?” “被薛哥始乱终弃了呗,之前被他睡了之后用钱打发的人也不少,估计这次也差不多……” “真是渣男啊……” 他们走后,邬千栗端着酒杯在外面站了很久,空荡荡的酒杯折射着灯光,映出她紧抿着的薄唇。 凌晨三点,繁落人头渐少。 白玖没什么活可干,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碟花生米,正百无聊赖往嘴里扔。 那群纨绔子弟走后,邬千栗在各巷口转了一圈,又转了回来。她坐到自己的高脚凳上,当场抓了一把花生米,她没有忘记这次专门来找白玖的目的。 “喂喂喂少拿点,我就这些,还要用来当宵夜呢!”白玖立即护住,摆手驱赶。 邬千栗学着他的样子,把花生米往上一抛,用嘴接住,“那个龙哥怎么不在这一块转悠了;” 白玖:“谁?” 邬千栗:“龙哥。” 白玖与邬千栗对视,似乎在很努力思索这个人。 邬千栗:“两年前被我打残那个。” 白玖听到后一拍手,了然道:“原来是阿龙啊。”说完他表情一变,变得阴森起来:“那年他把你划伤,我半个月之内就送了那些人一对高定隐藏银手镯,现在估计在里面踩缝纫机。” 邬千栗默默竖了个大拇指。 白玖继续道:“说起来也可恶,那群人屎到临头还想着你,专门找人去散播你的传言,所以我把他们送进去之前扇了他们几个大嘴巴子,手疼了好几天。” 邬千栗:“是吗?” 白玖:“是呀!” 邬千栗盯着他的眼睛,嘴角一扯,道;“那群人被你恐吓了一顿,所以只敢去散播谣言。” 白玖歪着脑袋:“你这是在怪我吗?” 邬千栗摇头,只是确认一件事罢了。 联想到两年前打工时白玖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不管是替她挡酒还是与骚扰她的那群人周旋,白玖似乎太护着她了,远超于一个陌生的前辈关照新人。 邬千栗捏着花生米,轻轻搓去外皮,露出里面白嫩的果仁,“你有些太照顾我了,是沈风续让你这么干的吗。” 她语气里没有疑问,是肯定。 这句话一出,白玖刚抛起一枚花生,猝不及防卡了一下,整个囫囵咽下去。 他急促咳嗽,谨慎看了看左右,拽着邬千栗的领子把她凑到自己面前,眼睛仍然是弯弯的,但是没有了温度,“不错嘛,栗栗很敏锐。” 他直起身,耸肩叹气道:“我早就跟风续说了,栗栗这么敏锐,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他如此大方承认,邬千栗直接抛出另一个炸弹。“我母亲是谁。” 白玖迟迟没有回复,他甚至都没有看邬千栗,假装自己很忙开始收拾酒柜。 跟沈风续一样,连谎都不撒。 “你们都不告诉我,是因为她有了一地的孩子……” 话还没说完,白玖立即打断,“她敢!” 邬千栗看过去,白玖缩了缩脖子。 “我那是夸张,夸——张——”他清了清嗓子,面色为难,“风续都没跟你说,那我怎么敢……” 邬千栗突然啜泣一声,以手掩面,声音是伪装的沙哑:“从小到大,学校里的人都说我是没妈妈要的野孩子……” 白玖立即心软了,快速走出酒台把高他一个头的邬千栗搂在怀里,语气温柔,:“栗栗乖,不哭不哭哦。我跟你说,你想听什么我都告诉你。” 邬千栗立即抬头,面无表情重复了一遍问题:“我母亲是谁。” 白玖:“……死孩子,变脸变得真快。” 深夜,京大研究生宿舍—— 最擅长熬夜的人这个点也应该睡了,房间里静悄悄,只有被子里透出一点光亮。没过多久,被子隆起的弧度剧烈抖动,隐约传来忍笑的喘气声。 一阵抖动停息后,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被子里的人终于忍不住,猛的坐起身来剧烈喘息。 她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目光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几行文字。 这时候房间外面传来声音,她的舍友起床上厕所,发现房间里有异动,敲了敲门:“田田,发生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回复:“没,没事!我在研究文学作品呢……” 文学作品?许晴想到刚刚听到的诡异笑声,研究怎么跳大神吗。“明天还要去实验室,别熬了。” “知道了,晚安晚安。”房间里面的人急不可耐。许晴深深看了一眼屋门,叹了口气,算了,反正明天被卜教授骂的不是她。方田田跟着卜教授做实验,成果当然有,但是也有劈头盖脸的骂。 等她回到房间里,隔壁再次传来诡异的笑声,时高时低,有时高昂了半句立即打住,活像叫了半句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第二日,方田田顶着两个黑眼睛来到实验室。见到实验室里某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她的嘴角开始忍不住上扬。 因为一宿没睡,方田田几次操作出现失误,没来得及补救就被卜关州单独拎了出去。 卜关州说话很伤人,但她脑子里满是昨天晚上看到的同人文画面。 第38章 双A对峙 ——伍浅粒把步官洲一步步抵到墙角,他声音里藏着情色,眼睛不敢直视面前的少女,“你不要乱来,这里是实验室。” 他声音发抖,垂着眸子来掩饰与少女灵魂的契合。少女闻言浅笑一声,凑到她鬓间轻轻衔住面前粉色的耳珠,浅笑一声,“教授,如果这个时候你的学生进来,你会怎么办。” …… !!! “我可以!!” 方田田忽然喊了一声,卜关州止住话头,眉头皱的更深。“方田田,你说什么。” “我,我……”对上卜关州厉色的眸子,方田田后退半步靠在墙角,手指捏了捏实验服下摆,“我什么也没说……” 她偷偷觑了一眼卜关州的冷脸,果然现实与同人的反差越大,同人文里卜关州越娇,她吃的饭越香。估计她这辈子都见不到卜关州脸红的时候。 方田田,京大生物系研究所,深资aa恋爱好者,浏览外网最大同人爱好者交流网站的时候偶然发现了宝藏。据她追文三年通过蛛丝马迹得知,写同人文的太太也是京大的,专写aa文! 前几个月不知道为什么太太突然封笔,几个月没有更新,孩子饿了好几个月,每天都巴巴去翻太太的主页,凑合着吃些旧粮。结果就在昨天晚上!太太突然更新了!写的还是最近京大 的风云新人邬千栗,和老牌风云人物卜关州!的同人文!! 虽然不知道太太这么产的目的是什么,但她吃的香啊!她知道邬千栗这个人,开学那段时间老火了,她还偶然碰见了一次,一面之缘,她就是赤果果的s级alpha!比真金还真的那种高质alpha! 加上后期她的视频漫天飞舞,她对邬千栗又熟悉了不少。卜关州她更熟悉,天天提着她骂的无情alpha,她磕的文一半是关于卜关州的。 同人文双强组合,校园背景,教授与学生的禁忌之恋,最大年龄差,面冷与无心的极限拉扯,就这几个标签贴下去,谁能不爱!!这口饭吃完死也值了!! 见方田田盯着他再次走神,卜关州直接从口袋里抽出教杆,“伸手。” 吴千千怂了,“老板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一定不熬夜。” 卜关州不做声,盯着方田田背在身后的手,示意她拿出来。 方田田抿嘴,慢吞吞扭了扭屁股,把手从背后伸出来抓在实验服两侧,再次试探,“我真的错了卜教授。” 卜关州默不作声,方田田朝他伸出手,闭眼。 卜教授从不打骂压榨学生,最严重的警告就是打手心。即使只是皮肉疼痛,但真的很疼!事后连疤都没有!方田田被打过几次,她都没地诉苦! 准备好迎接暴风雨,突然楼梯上跑上来一个人,郑启见到卜关州如同见了亲娘,立即冲过来,喊道:“老板!有个姓薛的客人和邬同学在您办公室打起来了!!您快去看来!” 他喊的很大声,以至于所有人都错过了他声音里的一丝兴奋。 卜关州额头跳动,对郑启道:“你去看着他们做实验,我去办公室一趟。” 郑启立即答应,但在卜关州下楼之后,偷偷跟了上去。 —— 三天之后要进行全校新生体检,在这之前每个班级的负责人需要把个人信息表发下去填好,再一起交到卜教授办公室。 邬千栗在教室里收完最后一本个人信息表,抱着小山高的信息表来到办公楼五楼。卜关州的办公室紧闭着,她上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 算了算时间,卜关州现在应该在实验室,就是不知道他多久才会回来。 邬千栗翻开手机,在寥寥无几的联系人一栏找到[卜关州]三个字。她手指滑动屏幕,在那名字上停留片刻。末了她收起手机,靠在墙上准备等他回来。 办公室墙边已经排了好几摞信息表,估计是之前有人来没找到人直接放下的。 先前听别人说卜关州做实验的时候直接住在实验室里,看情况是真的。要真在这里等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邬千栗放下怀里的一摞,伸了伸发酸的腰,准备下楼。 楼梯上响起规律的脚步声,一个alpha走上来,带来男士香水的味道。他穿着骚包的黑色风衣,头发梳的整整齐齐,戴着墨镜,手里捏着几枝红玫瑰,在卜关州办公室门口停下。 见办公室关着门,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百万手表,掏出手机来打电话,对面一片忙音,最终挂断。 薛逸叹了一口气,准备直接去办公室坐着等。卜关州明明跟他说好要跟他吃午餐,他熬夜把今天的工作做完,准备今天下午多和卜关州待一会儿。 他的手刚刚握住门把手,突然被人捏住手腕。侧目过去,薛逸看见一个少女alpha。 用另一只手摘下墨镜,薛逸皱着眉,对这个失礼的alpha非常不满。可能是同为alpha,他对这个卜关州办公室门口的alpha抱有很强的敌意。 邬千栗与alpha对视,平静道:“教授不在。”言外之意很明显,他不准进去。 “呵。”薛逸短促一笑,凑近了看她,“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薛家人。” 邬千栗脸色冰冷,薛逸摘下墨镜她就认出来他是谁。眼前似乎飘过几周前的晚上,卜关州坐着他的车离开,以及那群纨绔子弟的对话。 眼前这个人似乎并没有认出她来,当时光线昏暗,她没有看清那个oga的样子,这个人没有看清他的样子也是理所当然。 薛逸挑眉,甩开她的手,懒懒散散靠在门上,“所以你是谁。” 邬千栗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来擦手,她听说跟太多人上床皮肤会烂掉,可别把她传染了。 面对alpha的问题,她没有直接回答,“两年前我认识了一个长发的oga……”邬千栗幽幽道,抬起眼睛看着他,“你把他怎么样了……” 那群纨绔子弟的话模棱两可,总结下来就是他们也不知道那个oga怎么样了,与其自己家纠结,她不如直接问当事人。 薛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觉得眼前这个人莫名其妙,上来就打听人的私生活。他说话也分毫不客气,嗤笑一声,“我身边有哪个oga,有多少oga,关你什么事。” 说着说着他话题一转,想逗逗眼前这个莽撞的少女。 第39章 茶言茶语 “怎么,你喜欢过我身边的oga?” 薛逸脸上露出轻浮的笑容,他当了二十多年纨绔子弟,当然知道什么表情最气人,尤其是面对感情纠纷的时候,适当的表情能把对方气死。 邬千栗不说话,他继续道:“我想想啊,长发的oga,嗯……有好多啊,如果是两年前,那范围可就小了,只有一个。”他笑了笑,“你想知道我跟她的感情史吗?” 两年前卜关州把他从oga堆里拎出来,带着他打拼事业,所以他印象很深刻。那一年春天的时候他只跟一个小o相好过,是一个演艺圈新人妹妹。 说起来那个oga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明明一开始只有钱色交易,玩着玩着竟然想当薛家夫人。不惜引诱他把她深度标记。 谁知道那次意外标记之后那她真的怀孕了,跑到薛家闹。当时薛家原本当家人是他父母,二人意外双亡之后偌大家业交给叔父叔母打理,他们最忌讳的就是他这个薛家正牌继承人的存在。 看到有个演艺圈戏子被薛逸搞怀孕了,他们立即张罗着把人娶进门。薛逸手上没有家族实权,只能靠联姻对象来跟他们抢家产,这样一来薛逸什么都没有了,他们乐得见薛逸跟这样的人结婚。 一听这话,薛逸当场发疯。他收敛锋芒十几年,他们真拿他当傻子。遇到卜关州之前他薛逸可不是怜香惜玉的a,提溜着那个oga小花旦去了医院,任凭她怎么哀求都没有用。 那个人给薛逸留下了不小阴影,眼见着那个oga还有追求者,薛逸忽然觉得邬千栗也是一个可怜人。 邬千栗自始至终没有回复他,他就继续说:“那个oga心机深沉,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劝你别被她骗了。怀了我的孩子就想当薛家夫人,简直可笑,最后还不是连标记都洗的干干净净。” 他的话自以为是给邬千栗劝告,但对方油盐不进,固执地看着他。等到他说洗标记的时候,少女alpha脸色微变。 从薛逸的口中听到的oga的形象,跟邬千栗印象里的完全不一样,明明她见到的是一个清冷出尘,风光霁月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上位不择手段。薛逸标记了他,逼着他堕胎,还强行洗去了标记。 她听说清洗标记是非常痛苦的事情,相当于在脆弱的腺体上用刀片切割数十次,不仅是腺体,还有更隐蔽的生殖腔,都需要残忍的清洗过程。 她辛辛苦苦救下的人,竟然被人如此对待。前面的话说不定是这个alpha为了开脱,特地准备好的一套说辞…… 邬千栗感觉理智在一点点流失,薛逸上扬的嘴角在她视线里,理所当然变成了幸灾乐祸,是那种专门用来挑衅alpha的表情。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握成拳,有些痒,想打人。 不等她压下火气,拳已经挥了出去,方向正是薛逸的面门。 薛逸也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发难,立即躲避,却还是被打到了嘴角,牙齿咬破嘴唇,流出几滴鲜血。 他揩了揩嘴角,指尖一抹红,积压的火气噌地冒上来,“一个野alpha,你以为你是谁,敢对我动手!” 扭打间,邬千栗给人扯着领子抵在门上,胳膊肘压到门把手,二人齐齐倒向办公室里。 被压倒在邬千栗的当即做出反应,趁对方不察捏着他肩上的衣服,双腿一蹬踹向他的肚子,把他从头顶翻过去。 “我擦!”薛逸感觉肋骨都被摔断几根,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他真怒了,趁邬千栗起身的瞬间一腿扫过她的腿弯,邬千栗噗通一声磕在地上,对着卜关州的办公桌直接来了一个叩拜。 倒吸一口冷气,她艰难抬起头,发现卜关州桌子下面那个金属色密封箱子。上一次她来也看到了这个箱子,莫名其妙很在意。 一时间她忘了自己正在打架,想要打开那个箱子。刚伸出手去,她整个人被提溜着后衣领拎了起来。邬千栗立即向后肘击,对方二话没说把她扔出去。 不管是身高还是力气,还是格斗技巧,邬千栗都比不过薛逸,每次都落在下风。薛逸再次朝他走过来,邬千栗抄起手边的羽毛球拍朝薛逸挥过去。 熟悉的画面扑面而来,薛逸忽然联想到两年前那个拿棒球棍的未成年,单枪匹马站在一堆哀嚎的人堆里,比谁都疯。 他躲过一记球拍,一步跨到邬千栗面前,扯着她的衣领让她跟他平视:“你要喜欢那个oga就自己去找她,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烂人,ok?老子我今天要t去约会,你把我打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淤青混杂着一点血迹呈现在邬千栗面前。 邬千栗喘着气,捏紧了球拍还想再打一次。门口忽然出现脚步声,邬千栗立即扔掉球拍,垂下脑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见她这样薛逸顿时如芒在背,一股不好的预感从脚底升起。 下一秒办公室门被人推开,穿着白大褂的卜关州急匆匆走进来,看到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和被薛逸拎起来的邬千栗,他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薛逸,放手!” 薛逸额头上青筋冒出来,死死盯着邬千栗的头顶,咬牙切齿道:“死丫头你t害我!”说完没等卜关州走过来,他就松开拽住邬千栗衣领的手。 得了自由邬千栗立即跑到卜关州身后,一副受尽欺凌的样子。如果不是身上挂了彩薛逸真信了。 她的衣领被薛逸扯得极大,露出月牙白肌肤上深色伤痕的一角。卜关州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看到肩膀上的伤痕之后眉头一皱。 薛逸这时候走过来,也是可怜巴巴看着卜关州:“是她先动手的。”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这就是她打的。” 邬千栗躲在卜关州身后,丝毫不示弱,她轻轻扯了扯卜关州的衣摆:“教授,他把我拽的好疼,我脖子都红了。” 薛逸:“!!!” 你是一点也不说过肩摔之后摔断我三根肋骨这件事! 第40章 好饭当赏 办公室外面,郑启和方田田狗狗祟祟趴在楼梯口,努力伸着脖子往办公室里面看。 这个世界终于癫了!竟然真的有人敢在卜关州办公室里打起来!这破天荒的大瓜他们不能不吃啊! 郑启推了推方田田,视线却死死盯着办公室没有偏离半分:“你跟过来做什么?实验室忙的不可开交,你倒是清闲还有空吃瓜。” 方田田跟他神情一样认真,这可是她磕的cp真正接触的时刻,她不能错过这口仙品! “教授还没惩罚我,我赶着来讨打你管得着吗?”说完她继续道,“我倒是听说教授让你去看着实验室,不知道你跑来做什么。” 郑启:“你懂什么,我是卜教授大弟子,说白了就是他在学校里的秘书!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得来收拾残局。” 二人心照不宣扒在门口,卜关州走进去没一会儿,邬千栗便跑到他身后躲着,看上去没有在混战里讨到好处。 方田田这个角度,活像是邬千栗从后背抱住了卜关州。靠,一不小心吃了一口皇家粮。她们怎么能这么配!alpha在外面当刺头,一言不合就开打,自己oga一来才把一身刺收起来,露出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神情等着自家小o主持公道!谁见了不得吃一口啊!! 方田田打了个嗝,“饱了,好饭当赏。” 郑启比她还要过分,卜关州进办公室那一刻他就已经举起手机,开始录屏。 办公室里,卜关州摆着臭脸坐在椅子上,薛逸和邬千栗乖乖站在他面前,二人都低着头,难得靠这么近没撕起来。 从他们两人的话里卜关州大概拼凑起全过程,早上邬千栗来送信息表,跟舍友打电话说今天中午吃火锅,要鸳鸯锅,这话被薛逸听见了,嘴贱道:吃个屁鸳鸯锅,是真alpha就吃辣锅! 二人bettle了两句就打起来了。 卜关州捏了捏眉心,“莫名其妙。” 门外两人听到之后直接憋笑。 此时垂着脑袋的两个人互相暗戳戳瞪着对方——敢多说一个字你就死了! 薛逸:不能让卜关州知道他那一堆情债! 邬千栗:不能让卜关州知道自己为了一个oga跟别人打起来了! 二人难得默契起来,突然统一了战线。 卜关州短叹一声,看向薛逸,道:“你今年贵庚?二十七,跟一个十八的alpha闹,真是……”他指了指四周,“还是在这里。” 门外郑启直接掐着嗓子配音:“你们怎么敢打的起来的!就不怕我打你们手心吗!” “噗嗤!”方田田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声,又慌忙捂住嘴。 办公室里安静片刻,方田田直接不好了,她用胳膊肘悄悄蹭了蹭郑启:“要不咱们跑。” 郑启无所谓耸肩,嘴角扯起笑容,“跑什么,笑死,根本跑不了。” 话音刚落,卜关州出现在办公室门口,他居高临下站在二人面前,手指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阳光,看不清他的眼神,“你们……” 郑启立即扯起方田田往楼下跑,三秒跑下三层楼,方田田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她看了看四周,发现他们在办公楼二楼,“我们不回去吗?” 郑启松开她胳膊,喘着气:“当然不,咱们待会还得上去吃后续瓜。” 方田田眼睛睁大,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她追同人这么多年终于遇到了同好,看着郑启,她顿时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方田田用力点了点头,看向郑启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全民偶像!她发誓,自己只有在面对那个同人文太太写的文的时候才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五楼,卜关州看着飞奔下楼的二人,再次觉得额角突突地跳。他习惯性想要揉额角,不料另一双手快他一步,纤细温热的手指在他的额头旁轻轻揉动。 他的身形瞬间呆住,三秒之后突然拍开邬千栗的手,冷声道:“你做什么。” 邬千栗被拍开的双手无辜停留在半空中,她眨了眨眼睛,缓缓放下手,又恢复了刚刚的委屈的样子。 站在一旁的薛逸原本还在为邬千栗快他一步而恼怒,看到卜关州嫌弃地拍开他的手,薛逸瞬间高兴了,甚至晃悠到邬千栗身边哼起了小曲。 卜关州一记眼刀飞过去,指了指墙角的一摞摞信息表,“午餐取消,今天下午整理这些。” 薛逸上扬的嘴角立即垮下来,在卜关州的注视下,他穿着价格五万的风衣蹲在地上,把所有信息表运到办公室。 邬千栗原本以为没她什么事了,正在绞尽脑汁想留下来,卜关州的声音适时响起:“你也去搬。” 一整个下午,邬千栗和薛逸二次合作,对照着各学院名单清点人数,再把各个专业的信息表按照学院分类,依次摆好。 薛逸刚好拿到法学的那一摞,眼神瞥到第一张就是邬千栗的。这个alpha在信息表上的照片很显小,看上去只是一个稚嫩的高中生,垂着眸子,像一只温顺的绵羊,完全没有现在的锋芒毕露。 多看了几眼,薛逸觉得她越来越像一个人,像是那个在繁落后巷一打十的未成年。 他皱着眉,遮住照片上的上半张脸,光看脸型和嘴巴,更像了,如果这半张脸再配上拿羽毛球拍的姿势……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瞳孔颤抖几下。 他记得很清楚,两年前刚刚认识卜关州的时候,卜关州一直都是长发。听他说是在躲避什么人才戴假发的。这个alpha要问的那个人……不会是卜关州…… 想到这里薛逸喉结动了动,那他说了什么……把人搞怀孕之后,逼着他流产清洗标记……始乱终弃…… 逼着卜关州流产?他妈的把自己阉了他都不可能让卜关州把他的孩子打掉!卜关州愿意给他生宝宝,是他八辈子求来的! 这边薛逸幡然醒悟,那边邬千栗还在一个一个的眼刀飞过来。薛逸看过去的时间邬千栗学着岑雪青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来表示自己对渣男的唾弃。 她发誓,以后跟人渣势不两立。 第41章 春天来了 夜晚,教师公寓—— 卜关州在浴池冷水里泡了半个小时,直到冷水变成热水,自己高烧无法缓解。 他揉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湿漉漉的短发贴在脸侧。因为长久浸泡在冷水里的缘故,他眼尾冻得略微发红,破碎感扑面而来。 高热的体温很快把身上的水珠蒸发,卜关州裹着浴衣从浴室里出来,扑在床上的瞬间思绪忽然飘了很远。 高烧昏迷的时候根本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他感觉自己肩膀被人触碰,一条柔软的毯子盖在他肩上。紧接着一双温暖纤细的手指轻轻揉着他疼痛的额头,试图缓解他一身的疲惫。 “不要工作,我们要休息了……”女人的下巴抵在他头顶,发丝垂下来,若有似无剐蹭着他的脸颊。她声音柔和,有着alpha为数不多的沉静内敛气质。 卜关州仰头,额头抵着她的下巴,有意无意蹭了两下,“好。” 得到应允,女人把他横抱起,往二人的房间走去。 …… 床上,卜关州无意识抱紧了被子。肚子好痛,好烫……信息素,要那个人的信息素…… 她……为什么……还不…… 等卜关州清醒过来的时候,他身上再次被热汗浸湿,整个房间里都是茉莉花味的信息素,熏得他眼睛发酸。 身体达到那个特殊温度,生殖腔开始孵化,如此便可以更好地孕育后代。他的肚子又酸又胀,像是一点一点的,把那本就没有发育完全的地方拼命扯大,能完全承受的住来自alpha的成结。 疼到意识模糊,浑身颤栗的时候,卜关州会忍不住想,之前也这么疼过吗?会不会一切都只是死后的一场梦,其实他早就死在了那个山林里,那个雪夜,那个alpha逐渐冷去的怀抱里。 抑制剂在床头柜上,他伸直手臂去拿,但发抖的手腕抓不稳试剂,拿了几次才拿起了。 蓝色液体被推入血液,卜关州呼吸加重,再有一次,这个抑制剂也不能用了。 这个世界alpha被分为三六九等,而更稀少的oga则没有等级,如果把oga也划分等级,那么像他这种腺体腔室发育不全的人,估计会排在最末尾。 可能是发育的缺陷,他的身体对抑制剂的免疫能力很强,随着年龄的加大,抑制剂的效果越来越差。直到一年前,市面上所有种类的抑制剂都没法再对他起作用。 当初帮助薛逸获得薛氏制药集团的掌控权的一部分原因很明确——帮他制药,让他能撑一段时间。 —— 研究生公寓—— 方田田打开同人文网站,为了让老师加速产粮,她决定以卜关州弟子的身份亲自给老师送灵感,就凭今天她目睹的一切,虽然最后逃不了一顿敲打,但值了! 她打开与【起起起妈】的聊天框,敲上一行字。没想到对面立即回复,方田田惊喜地腾的一下从被子里翻身而起。 老,老师回复我了!还是秒回?! 她立即敲击键盘,生怕起老师跑掉。 【劳斯劳斯,可以写调‖教的情节吗!就是步官洲拿着小教杆,s。捆。绑之类的!!真的炒鸡想看,球球劳斯了qaq!】 聊天框上对方的名字显示【在输入中……】过了一会对面发过来一个ok的手势,然后对方的头像就暗下去了。 方田田:!!! 她激动地在床上扑腾几下,像是跳上岸的鱼,兴奋到极致她都忘记了尖叫,随后又是一顿捶胸顿足,从床上跳到床下化作飞天吗喽跳舞!!足足有十分钟她才冷静下来,抱着手机回复对面。 【呜呜呜呜劳斯你真是我的再生父母!!肥肠感谢!!】 又是一个不眠夜,方田田兴奋到半夜三点才浅睡过去。 第二天毫无例外迟到,快十点了她才蓬头垢面跑到实验室,站在门口,方田田深呼吸三次,准备迎接今天新一轮的暴风雨。 心理暗示一顿之后,她轻手轻脚推开门,磨磨蹭蹭来到卜关州身边。 “老板,我又迟到了,今天我不躲了,你打我。”说着她把手心伸过去,看都不敢看卜关州一眼,随时准备闭上眼睛。 谁知道卜关州只是点了点头,眼球都没有转动:“嗯,下次记得早些来。” 方田田因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满脸不可思议看着他绝美侧颜,不可置信重复了一遍:“老板我迟到了。” 这次卜关州在她说完之后看了她一眼,浅色的眼睛与往日一样含着寒冰,他扶了一下眼镜:“我听见了。” 在卜关州的注视下,方田田一步三回头来到自己的位置,她偷偷往旁边靠了靠,问道:“老板今天怎么了?” 旁边的人往卜关州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一如既往的迷人。” “啧。”方田田不满意这个回答,又问道:“他今天心情很好?” 旁边的人思索片刻,道:“不是很好……?他哪一天心情好过?” 方田田疑惑,怎么感觉今天的卜关州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怎么形容呢?一种母性的光辉? 思索至此,她忽然浑身恶寒,谁?卜关州?母性?她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么可怕的东西!她宁愿相信全天下的人都是oga! 心里一旦有了疑惑,她就开始心不在焉,短短三个小时,她加错了一次试剂,打翻了两次试剂,还差点让酒精灯燎到头发。 饶是她心理在强大,她也有点破防,想哭,更害怕看见卜关州的表情。 这边的兵荒马乱很快吸引卜关州的注意力,他朝这边走过来,每走一步方田田就把头缩一分,到最后半张脸塞进卫衣的衣领里面。 “怎么回事。” 卜关州熄灭酒精灯,看了一眼方田田被烧焦的一撮头发,又看向桌子上发生奇怪反应的试剂,道:“小心一些。” 他声音还是往日的声音,只不过嗓音不知道为什么软了一些,原本有些有气无力,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多了半分依赖和流连婉转。 方田田再次被她自己的想法吓得瞳孔地震。 “老板你罚我。” 快让我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驱散掉!她不能再想了! 卜关州没听她的话,看了一眼时间,“时间不早了,你们去吃饭。”说完他抬起胳膊用手揉了揉后颈,第一个走出实验室。 这下轮到整个实验室里的人沉默了。他们互相对视,好像经历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皆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恐惧加震惊的复杂情绪。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从前一致以为火星撞地球都不可能出现眼前这一幕,卜教授竟然第一个走出实验室,还说让他们“去吃饭”?! 一个人磕磕绊绊道:“吃,吃错药了?” 另一人回复:“春天来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脑子里飘过两个字——不信。 第42章 想入非非 卜关州很少去学校餐厅吃饭,他一般早上做好便当,中午在办公室或是实验楼的休息室解决。如果实验进行得顺利,他晚上回去再随意吃点。如果不顺利,晚上只能通宵挨饿。 今天早上他起的晚,看时间的时候已经七点四十五,脑袋像是灌了铅,昏昏沉沉的,头重脚轻,一点力气都没有,便没有做午饭。 生熬清热期的感觉并不好受,今天早上腺体肿胀,信息素不受控制泄露出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从抽屉里翻出气味阻隔贴贴在后颈。阻隔贴虽然是隐形的,但贴久了后颈会十分难受。 他揉着脖子,环视一圈餐厅,随机选择了一个窗口买饭。现在没到下课的时间,窗口只有忙碌的后厨人员和偶尔几个兼职的学生。 “一份米饭,土豆丝和西红柿炒鸡蛋,谢谢。”他选了两个素菜,掏出手机付款的片刻,对面传来一股熟悉的视线。他抬眸,对上一双异色的眸子。 异色瞳孔的人不说全华国,反正整个京大就只有一个人。邬千栗戴着后厨的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双极具辨识度的眼睛。她穿着围裙挽着袖子,手上戴着一次性手套,看上去很专业。 这么专业的人正拿着锅铲看着他。 触碰到卜关州的视线,邬千栗回神,状似无意往四周看了看,问道:“带走吗?” “在这里吃。” 卜关州回答之后,看着邬千栗跟防贼似的,迅速拿了一大份米饭,先浇上半勺骨汤,又舀了一大勺土豆丝盖在上面,最后一大勺西红柿炒鸡蛋,压的实实的。 【付款,七点五元】 付完钱,卜关州抿唇,端着自己的一大盘菜找了个空位坐下。他没有来过餐厅,不知道原来在餐厅买这么实惠。早知道之前来餐厅里吃,早上做便当需要不少时间,空出这些时间他可以多用在工作上。 掰开一次性筷子,他先吃了一口米饭,常规大米的味道,可能因为加了骨汤,味道很好。 餐厅的人逐渐多起来,卜关州抬头,刚刚买饭的那个窗口排起长队。他在的位置距离那里不远,可以隐约听到邬千栗的说话声。 或许那个窗口人多,不只是因为物美价廉,还有可能是被美色吸引过去。 窗口后面邬千栗熟练打饭,但菜的数量远少于自己的那份。可能是里面很热,她偶尔用手指勾勾口罩,长长呼出一口气。 少女alpha双眸盯着排队的人,一遍遍询问,“需要加汤吗。” 卜关州忽然低头,看着自己餐盘里的饭,邬千栗刚刚没有问自己这句话。 他不喜欢干巴巴的米饭,浇上汤汁会更好吃一些,这是他的习惯,但邬千栗是怎么知道的?他稍微思索片刻,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情热期结束之后,他神经敏感到连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都要考虑半天。或许对方只是无意之间的举动,单纯忘记问了。 打饭窗口后面的邬千栗,一边假装专心致志乘饭,一边注意着卜关州这边的情况。 原本食堂打饭这个工作是周柒的,但是她今天上午有一个关于美食的选修课,两边都不想放弃,于是拜托邬千栗替她干一天,等发了全勤奖金再给她算今天的工钱。 替工这种事一周一次,一次三个小时,一小时十五块,还能白吃一顿午饭,这样一月下来就180块钱,外加四顿午饭,很划算,邬千栗欣然同意。 只是她工作这么久,从来没有在食堂里见到过卜关州,今天他竟然破天荒来了一趟,还恰巧到她这个窗口买饭,真是老天有眼。 如果不是当时有个大妈从后面经过,她高低整个鸡腿放他碗里。 人群后面,她注意到卜关州一点一点努力把饭吃完,吃到实在吃不下了才放下筷子,她觉得对方有些惋惜地盯着剩余的饭看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端着盘子离开。 邬千栗的视线一直跟在他身后,一心二用。他看到卜关州劲瘦的腰线,撇了撇嘴,吃了这么多,怎么肚子还是平的,一副喂不胖的样子。 纵使知道对方是alpha,邬千栗还是忍不住想对方的肚子如果撑得圆润起来,会不会就像孕肚一样…… 带着某些不可描述的想法,邬千栗视线扫视卜关州西装笔挺的一身,觉得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他更适合西装这一类正式场合穿的衣服。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穿别的衣服…… 不对,见过一次。那天晚上跳窗户跳到对方阳台上的时候,卜关州在家里穿的是浴袍。也就是说他刚刚沐浴完,就发现屋子里进了贼,还是从阳台上跳进来的。 …… 想入非非被自己打断,邬千栗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敢抬起头来多看两眼,那可是热气腾腾的卜关州,浑身上下只有一件浴袍,说不定他的皮肤会被蒸成粉色,挂着露珠,眼尾泛红…… 越想越离谱,邬千栗立即回神,但是那个位置上早就没有了卜关州的身影。 中午餐厅的人潮在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才退去,邬千栗揉揉发酸的肩膀,脱下周柒的围裙和帽子挂回原处,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她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吴千千打来的,下面有她的留言,邀请她这周末出去聚餐。 确认好时间地点,邬千栗给她回了短信,表示自己会准时到达。 收拾妥当,邬千栗离开后厨。刚走出餐厅,两道不明显的视线从一个角落横扫过来,她抿唇,毫不避讳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一群刚从实验室出来的人正聚在一起吃饭,有些人连白大褂都没脱,估计是下午还需要实验。她看过去的瞬间两道视线消失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邬千栗一时间无法分辨是谁。 假装走出半步,她再次迅速回头,准确逮捕一个举着手机拍照的女生。方田田突然与传说中的s级alpha对视,手机一抖差点掉汤碗里。 看着慌乱捡手机的女生,邬千栗在记忆里搜寻一圈,得出结论——不认识。 军训时期的视频传出之后,她已经习惯时不时有人跟在身后偷拍她。都不是什么危险人物,她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刚刚那一瞬间,她还以为先前那几辆车的黑衣人追到她学校里来了。那群人很危险,虽然不知道对方目的是什么,但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总没有错,搞不好一不留神就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 她走之后,方田田拍了拍胸口,压下刚刚对s级alpha的恐惧,转头喜滋滋打开手机翻看刚刚拍摄的照片。 不错,虽然距离有些差强人意,有些模糊,但总算拍到了邬千栗的全身照,目测一米八四,竟然跟卜教授差不多高。方田田脑子里闪过破文片段,忽然想让卜关州在上面一次。 【起起起妈】太太每次只写年下,虽然饭很香,但她想看自己的老板反攻一次,哪怕只有一次。 事不宜迟,她立即打开与老师的聊天框输入—— 【口口十十:劳斯劳斯,能让步官洲在上面一次吗?!我感觉他也很a啊!】 没想到对面这次又是秒回。 【起起起妈:ok脐橙是,满足你。】 方田田:???不是,等等,不是她不是这个意思!! 刚要反驳,她忽然停下手指。等等,脐橙?好像也不错……嘿……嘿嘿…… 吃着吃着饭身边的人忽然发出诡异的笑声,与方田田同桌的人看过去,神情复杂,怎么回事,今天怎么一个两个都疯了? 第43章 教育方针 清晨的操场,邬千栗如愿以偿等来了想见到的人——段杨。他穿了一身荧光绿的运动服,见到邬千栗,当即追上去挥手打招呼,“徒儿,这么早啊!”说完她原本以为邬千栗会像之前一样冷漠回应,但今天,她竟然用起了敬语。 “老师,早上好。”邬千栗盯着段杨,眼神非常真诚。 看得段杨浑身起鸡皮疙瘩,他竟然觉得邬千栗平日里的爱搭不理是一种恩赐。 自从上一次在办公室里被薛逸压了一头,邬千栗决定主动找到自己捡来的便宜师傅想打架。因为段杨看上去,就是那种从小打到大,很会打架的类型。 了解了原因,段杨摸着自己早上剃的光溜溜的下巴,有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你真的不是像说我长得很凶吗?” “不是。”邬千栗语气决绝,神情坚定,除了没有看他的眼睛,一切都是那么真挚诚恳。 段杨挑眉:“想打架?” 邬千栗重重点头。 思索片刻,段杨咧嘴一笑:“成全你!”他这个便宜师父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虽然也是因为他本身就好战,俗话说就是一天不找人打架就闲得慌,心里憋闷。 段杨点头同意让邬千栗松了一口气,为自己省下一大笔找老师的费用而沾沾自喜。二人皆是认为自己捡到了大便宜。 虽然邬千栗高中时经常打架,但传言有夸大的成分在里面。至于传言的真假,邬千栗不能全否认,她确实有几次干架被人看到了,才会助长类似的传闻。 追其根本原因在她自身。刚分化的alpha大多数时候体内激素不稳定,处于失调状态,a值和san值波动起伏异常剧烈。 a值太高san值狂掉时,她总想毁灭点什么,于是在【繁落】后面那条街上走街串巷跟人约架。【繁落】的后街巷子里,不知道打掉了多少人的牙齿。 经常打架,但会的只有蛮力,她没有学过技巧,那天才会落下风。纵使最后卜关州把薛逸批了一顿,但她还是很气愤。这就像是在动物世界里争夺雌兽的交配权一样,这次败了,下次就要把他狠狠揍一顿,把自己看上的人抢回来,她不可能会输第二次。 段杨一拳打过来,邬千栗堪堪躲避,但又差点被他横扫过来的腿绊倒。 段杨忍不住发出得意的笑声:“我还以为好徒儿有两把刷子,没想到只有花架子。” 邬千栗对此一言不发,硬生生挨下几次生硬的拳头,凝眸观察每一次的破绽。段杨在训练她,不可能一点破绽没有,他想让自己找出来,那就如他所愿。 经过一早上训练,邬千栗从一开始被单方面虐打到最后找到了一点诀窍,开始逐渐反击。 段杨的教育方针很明显,实践就是最好的学习,所以一上来就开打。打了邬千栗七八个回合对方都没还手,都是生生接住他的拳头,他还以为对方需要适应一下,刚一打算放水,看似柔柔弱弱的alpha忽然一拳扫过来,差点把他脑袋拍出去。 他下腰躲闪,耳边似乎还有手臂破开空气的声音,这一瞬间,他后背的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他从一个年轻的s级alpha身上感受到死亡的威胁,那种只有在战场上自己才能感受到的感觉。 斗志在一瞬间被激发。什么放水?放他娘个!开打!! 二人从操场南边打到北边,东边滚到西边,直到早八的铃声响起来邬千栗才喊停。 段杨喘着气,露出洁白的牙得意一笑:“怎么样,怕了!” 邬千栗擦擦下巴上的汗,深秋的早上很凉爽,但她仍然热出了一身汗。 她跟段杨坦白,“不是怕,是待会要体检,我不想顶着一身汗味去医务室。” “行行行,我信了。” 跟段杨告别,邬千栗回宿舍冲了个澡,顺便把周柒叫起来,二人一同前往医务室门口等候。 班级的位置在医务室左边的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周柒打完第十个哈欠,浑身没有骨头似的靠在邬千栗身上。她这副柔软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当时在山上,她一人扛三袋子玉米往山下跑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早,呼吸好困难我要嘎了啊!”她双手掐住脖子哀嚎一声,再次重重打了个哈欠。 邬千栗站在她身边,任由她靠着,但是有些害怕她一口把自己脑袋咬掉。 “快毕业,毕业了我就去给岑雪青当厨子,这苦日子过不了一点,学学学,上个屁学。” 这边周柒叭叭叭一顿抱怨,尽情散发早八的怨恨,另一边邬千栗拽着她,跟着班级的队伍陆续进入医务室。 体检的区域是分开的,把原本宽阔的医务室分成了四部分,前三部分分别给alpha,oga,beta检查,最后一块区域测量普通是身体数据,俗称身高体重等。 门口学姐那捧着一摞信息表,正分发给进去的每一个。跟着队伍拿到自己的体检信息表,邬千栗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学姐——一个矮她一头的beta。对方低着脑袋,但她一眼认出来,是昨天在餐厅偷拍她的那个人。 队伍前进,邬千栗收回目光。 捕猎者的视线一收回,方田田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压力瞬间消失。她刚刚感觉自己是一只弱小无助又无害的食草动物,突然被来着野兽的视线盯上,瞄准,有一种下一秒就要丧命的危机感。 好可怕……唔…… 队伍排了很长,周柒透过门缝,看到负责alpha身体各项指标检查的是一个中年女性。她头发是深棕色的卷发,用几根卡子别着,没有刘海,戴着一副厚厚的无框眼镜,蓝色医用口罩遮住半张脸,看不清她的样貌。她手上戴着医用橡胶手套,正捏着一根注射器,扎在一个alpha的后颈上。 “嘶——”周柒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按住自己的脖子,仿佛那正在被扎的人是她自己。她不敢想象后颈腺体被捏住之后得有多爽,也不敢想象针扎进去得有多疼。 这叫什么,欲仙欲死? 周柒躲在邬千栗身后,感觉睡意全无,她瞳孔地震,小声道:“那根针扎进去,我会死……” “不会。”邬千栗给予肯定答复,语气十分平淡。 说完,房间里喊下一位,喊的是周柒。 邬千栗似乎看见有什么透明的东西从周柒嘴里飘出来。 第44章 有点小爽 目送周柒小步挪进去,房门被关紧,没过多久里面传出周柒的声音。 “……挖槽有点小爽……”紧接着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柒的声音变得有些发抖,“阿姨,不,姐姐,姐姐!你行行好,我特别怕疼……等等!我还没准备好!啊啊!!” 邬千栗闭上眼睛,为她默哀三分钟。 五分钟后,周柒捂住脖子走出来,像是被注射器抽走了三魂七魄。她双目无神呆滞,忽然举起手来,朝邬千栗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随后扶着墙颤颤巍巍去了下一个区域。 周柒后面紧接着就是邬千栗,她沉默片刻后敲门,走进去在椅子上安静坐好。细白的手指捏着信息表放到桌子上。一时间房间里安静的可怕。 医生胸前夹着一个工作证上,最上面是医院名称——京都第三人民医院,姓名一栏写着【杨一】二字。下面是科室职务和工号,血液科科室主任。 把这些消息记在脑子里,邬千栗移开目光,转为盯着医生看。 名叫杨一的医生嘴唇自然下压,表情严肃,看上去有一股领导主任的气质。这让邬千栗进来的一瞬间立即联想到高中被自己吓到的教导主任。高中时从后门看到的人脸,好像就是这个样子。 杨医生浏览一遍信息表,又根据电脑核实了一遍,最后看向邬千栗。邬千栗跟随她的目光,同她对视。 下一秒,杨一的神情从一成不变的严肃转为震惊,整个人不可思议地呆滞两秒,继而用手指推了一下眼镜,对着邬千栗的脸左右仔细打量。 邬千栗缓缓眨眼,以为她是在看自己的颈环,于是自觉仰起脖子,伸出手指在脖子上点了点,“我打不开。” 如果要提取化验信息素,取下颈环是必要步骤,需要钥匙才能打开。她颈环的钥匙只有一个,如今在沈风续手里。 “你是京都人?”杨医生忽然问道,一个儿跟体检毫不相干的问题。 邬千栗点了点头。信息表上有籍贯一栏,不明白杨一再问一遍是什么意思。 杨医生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她笑笑,主动解释:“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有些意外,竟然能在京都大学里碰见你。” 看得出来她不经常微笑,笑起来很别扭。邬千栗端详着她的神情,问道:“你认识我?” 杨一又笑了一下,“算是,你出生的时候见过一面,隔着保温箱,我给你做过观察记录。” “是吗……”听到十八年前关于自己的事情,邬千栗眼睛闪烁几下,“我觉得你有事想让我知道。”这是一个诱饵,来钓她这条大鱼。 杨一摇了摇头,取出一枚新的注射器,道:“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如果你想知道一些事情,我们可以私下聊。”说着她递给邬千栗一张名片,“这是我工作的医院,周一周三周五的时候你可以来找我。” 邬千栗伸手接过,随手把薄薄的名片放进口袋里。 “现在,请你扬起头,我给你把颈环取下来。” 跟随她的命令低头,邬千栗主动剥开后颈披散的头发,侧目。杨一捏着的一枚黑色金属片放到少女颈环上,滴的一声,脖子上的束缚消失,她的颈环便被取了下来放到桌子上。 她盯着那颈环看了片刻,伸出手将其捏住,绕在手指上捏了捏。很轻薄的质地,像是植绒,但有弹性。 只是为了约束alpha,便动用大量人力财力设计出如此精密的装置。颈环的启动机制很简单,不会伤及alpha本身。一旦检测到腺体附件信息素浓度超过限值,便会在体附近注入强效麻醉剂,让即将飙信息素施压的alpha三秒之内就地安眠。 “可能会有些疼,你忍一下。”杨一轻言,手指捏住她的后颈。 一股奇怪的感觉直蹿天灵盖,邬千栗眼睛睁大,放在膝盖上的手忽然收紧。不等她反应片刻,紧接着是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顺着颈部神经传至大脑皮层,疼到她感觉自己意识模糊了瞬间。不怪周柒叫那么惨,这一刻她感觉自己骨髓都要被抽出来了。 注射器扎进皮肤又拔出来,颈部出现些许鲜血,邬千栗闻到空气里弥漫开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很清很淡,带着一丝丝柑橘的气息。 杨一收回手,将注射器中的液体装进一个小瓶子里,贴上标签,放进冷藏箱。冷藏箱中已经有很多一模一样的小瓶子,按顺序一一排好。 她在邬千栗后颈上按上一根棉棒,“好了,后颈上有伤口,这几天先不用带颈环,我会帮你报备,你可以去下一个项目了。” 邬千栗将颈环放进自己口袋里,起身跟杨一告别。 她一走,杨一叫了下一个人进来。她平淡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手机屏幕,显示的通话状态随之挂断。 提取完信息素就是一系列常规的体检流程,身高体重肺活量视力血压。她一走进体检的大房间,几百道视线忽然全部集中过来,距离邬千栗不足两米距离的人更是齐齐往旁边退,推搡时撞到人,底底的道歉声在人满为患的房间里此起彼伏。 如果说戴着颈环的s级alpha会让他们心生惧意,那么一个不戴颈环的s级alpha会让所有人退避三舍。 与beta和oga相比,同为alpha的对等级的感受会更强烈一些。邬千栗一踏入房间的那一瞬间,忽然出现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让他们双膝发软,迫使他们弯曲膝盖。 原来这就是来自s级alpha的压迫,好恐怖。 邬千栗不明所以,她每往前走一步,身边的人就往旁边退一步。她停下,他们也跟着停下。虽然看上去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但实际每个人都时时刻刻关注邬千栗的举动,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栗栗!等等我!” 响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没等邬千栗转身,一个人扑在她身上,压的她往前一踉跄。吴千千的出现,让房间里原本紧张兮兮的人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双腿,开始往出口挪动。 什么体检不体检!两个s级alpha齐聚一堂!这t足够毁天灭地了!还是逃命要紧!! 倒不是他们本身想逃,而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此时双腿就跟不受控制一样,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吴千千对这件事见怪不怪,扯了扯邬千栗的脸:“栗栗啊,这周末可千万别忘了来啊!是我跟苏君彦的订婚宴哦!”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边红底的信封,“给,邀请函。” 邬千栗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之后放进口袋,“我没去过订婚宴,需要带什么礼物吗?” 吴千千:“我们两家又不缺钱,什么东西买不了,你人到了就可以。” 闻言邬千栗点头,手指摩挲几下邀请函上面镂空的纹络。忽然她发现了什么,凝视吴千千良久,轻轻扬起嘴角道:“你们感情还是这么好。” 吴千千有些不明所以,邬千栗移开视线,手指捏着自己的衣领笑笑,没再说话,转身去了测量身高体重的负责区。 吴千千原地静了两秒,忽然捂住脸,用力扯了扯自己的高领卫衣。她低骂一声,这都能发现,透视眼吗!! 衣领之下,赫然是一个个小橙子的标记,不仅仅限于脖子上,包括锁骨肩膀,到处都有,所以她今天才穿了一件高领的衣服。 苏君彦知道她今天要体检,说什么怕oga觊觎她的身体,特地给她留下了标记。她拗不过他,打算伸着脖子让他咬几口算球,但是苏君彦一开始就停不下来,愣是给她啃了一脖子! 整理好衣服,她把衣领拽到下巴,小步跟上邬千栗,压低声音道:“栗栗可以啊,这你都能看到,我真怕你爱上我了——你不准跟其他人说。” 上一次在生理课堂上被那么多人看到,她本身已经很不要面子了,本来以为今天藏得很好,结果又被邬千栗看到了。 邬千栗踩在测量仪下面,默默记录下自己的身高,186,点头道:“我不会跟别人说的。”说完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那意味仿佛在说,你们感情好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据她所知岑雪青对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应该经常发生。 “姑且信你,我当你是我真姐妹。” 吴千千紧随其后量身高,记录下来,187。 她们两人的身高虽然比不过那些高大威猛的男性alpha,但在人群里已然是佼佼者。俗话说一览众山小,吴千千一仰头就瞥见门口走进来的几个人。她拽住正要离开的邬千栗,用眼神暗示,小声道:“看看看看,一群老古董陪着明星教授来视察了。” 邬千栗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卜关州跟在一群老牌领导人身后,低眉顺目,眉头轻扭,看上去有些……温顺? 嘶……邬千栗打了个寒颤。 第45章 醉知归处 瞥了几眼之后,吴千千啧啧开口:“栗栗你看到卜教授的大腿上的纹路了吗?”说完她隐晦指了指。 邬千栗视线移动,从卜关州的脸上移动到他笔直修长的双腿上。普通的西装裤,没看出什么名堂,她诚实摇头。 吴千千见状立即开口科普,“这你就不知道了,据我多年参加宴会的经验看来,我打赌,卜教授绝对穿了衬衣夹,左右两边前中后三根带子那种。”她趁着卜关州背对着她们,又指了指他大腿根部屁股的位置,“哝你看,现在很明显。” 邬千栗:……别说,屁股挺翘。 沉默片刻,邬千栗开口,“我觉得我们两个有些变态……盯着一个alpha的……大腿看。” 吴千千立即不乐意了,“我这是在跟你科普!像卜教授这样正经到一丝不苟的人肯定每天都会穿什么衬衣夹,袖箍,袜夹,背带之类的,全套下来一堆配件呢!这么穿的人一般都比较……嗯……闷骚。” 邬千栗:“……谢谢懂姐的科普,我记住了,非常感谢。”貌似没有用的知识增加了,她转动眼睛再次看向卜关州的薄腰,手指动了动。 好细,两只手可以抓过来。 吴千千大手一挥:“客气。” 今天全校大一新生全面体检,卜关州的几个学生被安排在医务室值班,他自己也被安排了任务,上午需要到校医院视察几次。 跟在一群领导身后,卜关州抱着一个记录用平板,走进测量身高体重的房间。这个房间abo型人都有,因为前一个项目刚刚测完信息素,部分人的信息素外泄或是身上沾染的信息素未散去,房间里的味道有些复杂味,道不大,甚至可以说得上稀薄。 但卜关州一向对信息素格外敏感,如今这么多气味混杂在一起,处于这么多信息素中间,他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拿着平板的手指关节捏到发白,卜关州捂住口鼻咳嗽几声,这一咳嗽,更多的信息素涌入气管,让他想就此屏息。 前方一个校领导听到咳嗽声,回头关心地问候他:“卜教授,身体不舒服吗?” 卜关州闭上眼睛缓慢呼吸两口,收起疲惫的神情礼貌回复道:“我没事,劳您费心。” 领导点点头,没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继续慢悠悠边走边巡视。 估计还需要很久才能离开,卜关州尽量压低自己的呼吸,不至于让身体出现太难受的反应。 忽然,他从成分复杂的信息素里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夹杂在大量的气味中,不明显,但却被他留心捕捉到。 他瞳孔颤了颤,抬起头巡视四周,到处都是人,alpha,beta,oga都有,根本不知道那个味道来自哪里。无法确定气味的来源,他有些焦躁,但是一转头,两个很突兀的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原本很拥挤的房间愣是给她们二人空出一小块留白的区域。像是鲨鱼混进了鱼群里,就算是自己挤一挤,也绝对不会靠近捕食者。 卜关州认出其中一个alpha的异色眸子,是邬千栗。他眼神动了动,没有戴颈环。旁边的人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二人忽然齐齐朝他看过来。 邬千栗身边的人跟她一样有着出色的容貌,身形高挑,是个alpha。半分钟之后他便从新生学籍信息里匹配到另外一个人,吴千千,京都吴家的长女,也是一个s级alpha。 与平日里不一样的地方是,二人都没有佩戴标志性的黑色颈环。 两个没有戴颈环的alpha聚在一起,难怪旁人会躲到角落里。 卜关州不动声色打量二人,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邬千栗脖子上,纤细,修长,毫无瑕疵,比一般alpha看上去还要柔弱,完全不像是s级。 不知道为什么卜关州忽然想到两年前那个未成年的alpha,那个挡在自己面前以一当十的人。自己接近三十年的生命里,他遇到过很多困境,被一个比自己弱小的多的人护在身后还是第一次。 她也像邬千栗一样纤细,因为未成年,甚至还要更矮更瘦一些。难以想象当时她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也可能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来着少年alpha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性。 想到这里卜关州微不可察轻叹一声,移开目光。只是思绪忽然飘出去很远。 如果当时那群人没有放过那个少女,她今后可能会遇到不小的麻烦。如果那只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家里没有应对那些人的能力,那她可能已经…… 卜关州的思维不受控制往最坏的地方思考。想着想着他突然回神,有些疲惫揉着眉心,又开始胡思乱想。他深吸几口气发散注意力,努力不去想那些事。 不远处两个s级alpha又开始窃窃私语,偶尔有视线落在他身上。卜关州瞥了一眼,周围很嘈杂,他听不见,但可以在邬千栗表情上读出“无语”两个字。 一天的体检结束之后,红日低垂,霞光漫天,杨一换上常服,跟在其他医生的队伍里走出京大校园。 一路上几个医生的交谈声传来,她听了几句。 “我怎么发现这些年oga的数量越来越少了?我那个房间为oga做检查,数了一下,比去年少好多。好像其他学校也是这样。” “还真是,今年我在的医院分化的ao比差距也很大,七比五,整整少了两成。” “这样下去不知道要有多少孤家寡a打一辈子光棍,从前这种状况出现的时候,那可真不得了。” 一位年长的医生闻言忽然咳嗽两声,暗示道:“先不说这个,我倒是觉得alpha的平均等级有些偏低,以往的a等一抓一大把,今年倒是b,c居多,a等级的没见到多少。” 聊天的几个人立即止住话题,顺着年长者点头,“今天杨医生那边检测出两个s级的alpha,这还是比较可观的,先前一整个年级都不一定出现一个。” “对对,还有oga这边,oga虽然少,但有发育缺陷的人却不多,偶尔有三两个对信息素不敏感的,后期可以调理……” …… 杨一跟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聊了几句,出校门之后跟其他几人道别。分开后她打了一辆出租车,跟师傅说明地址,车辆在学校门口转了个弯,朝京都中心地段飞驰而去。 几个医生看着杨一离开的背影窃窃私语起来。 “杨医生的身份可真不简单,这还有车接送,她爱人是做什么的。” “听我同事说,杨医生还没有结婚,四十多了都没谈对象。” “啊?真的啊?我还以为她孩子起码得上高中了。” “其实我一直都有些害怕杨医生,不管是坐班还是查房,都没见她笑过。” “这样的人找对象也困难,难怪……” 【醉知归】—— 【醉知归】是京都最能够彰显身份地位的顶级私人会所,老板成谜。 这里每年只招待全京都的100位会员。成为会员的条件十分苛刻,消费总额达一千万只是敲门砖。会员申请看的不只是财力,还要有相当的社会地位。 比起豪华的摩天大楼建筑群,这里更像是一处古色古香的私人院落,处处造景,一瓦一梁用的都是稀世珍材,上面雕刻着繁琐的花纹让材料本身千金的价格翻上三倍不止。 不仅如此,梁柱之上镂空的刻字用金箔镶嵌,地上排列的砖取自太湖湖底淤泥,日夜不停烧制三年才成,一块砖价值连城,在外人看来是一处典雅院落,在懂行的人眼里,这里就是一座金窟。 杨一站在院落外,朝门口看守的人员出示身份证件。核实完毕之后立即走出来一位穿着青色马褂的beta服务生,剪着齐齐的短发,替她接过手中的提包,微垂着脑袋邀请她前去赴约。 “杨小姐,这边请。” 经过曲曲折折的停水拱桥,杨一被带到一处最中央的院子里。至此,门外的侍者不再靠近,而是恭敬立在门侧,把她的手提包还给她。 “大人就在里面,杨小姐请进。” 门外,杨一深呼吸几口,跨过高高的门框走进去。 屋内雕梁画栋,罗帷重重,点燃的熏香环绕着整间屋子,飘到院子里。房间中央安置了一张罗汉床,中间炕几上摆着茶盏茶壶,冒着股股热气。 罗汉床一侧,一华美女子靠在上面,身着黑金的旗袍,双腿自然交叠在一起,头发挽成发髻,插着两根点翠的发簪。旗袍高高的衣领恰好遮住她颈间两条黑色的颈环。她眉目微敛,明明是一种很柔和的姿态,但没有人敢多看她一眼。 “你来了。” 杨一走进去的时候,那人并未抬头看一眼,但却给予了她简单的问候。 闻言,杨一身上如同降临了一座高山,压的她喘不过气来。她标准四十五度鞠躬之后,从单调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双手递到邬岚越面前。 “邬大家,您要的东西。” 邬岚越抬眸,注视那小巧玻璃瓶良久,忽而轻笑一声,伸出手去将其捏起来。瓶口打开,一股淡淡的柠檬花的气味传出。 杨一一动不敢动,静静等候邬岚越接下来的指示。 第46章 父母爱情2 “竟然没有。” 邬岚越语气里听不出是失望还是高兴,但她皱着眉,双眸注视那小瓶子良久,放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眼,最后才把那小瓶子还回去。 “她咬钩了吗?”邬岚越问道。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我已经把名片交给她了,她会联系的。”杨一给予肯定的答复,邬岚越很满意,随手抓了一把金瓜子扔到她手里,“办的不错。” 杨一捧着金瓜子,跟小玻璃瓶一起放回手提包里。 邬岚越随意摆了摆手,“没你什么事了,走。” 此话一出杨一立即起身离开。 出了院门,杨一回头看了一眼,神情复杂。跟江海一样,她是邬岚越身边的老人,知道很多事情,关于这次邬岚越让她在京都大学搞得这些小动作,她也能猜到几分眉目。 十九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应该到了圆满大结局的时候,邬大家突然跟岑爷谈崩,自此二人销声匿迹到如今。顶头上司忽然失踪,倒是让她过了一年安稳日子,以至于她都忘记自己是刀尖舔血的亡命徒。 直到自己就职的那家私人医院,忽然来了一个待产的oga那是一个深秋的夜晚,晚上她在门诊值班,见到oga的第一眼,几乎认不出来他就是邬岚越身边的那个神枪手…… oga太瘦了,浑身上下只有肚子是圆的。肚子里霸道的宝宝毫不犹豫在汲取他身上的养分,她的生命。 oga没有认出她,他来到急诊室的下一秒就晕了过去。幸亏杨一眼疾手快接住他,否则这一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是个beta,此时抱着oga,胳膊上几乎没有什么重量。杨一带着他去了三楼,立即给oga和他肚子里的胎儿做一系列检查。 杨一拿着检查的报告单,表情凝重。胎儿连心跳都没有,到医院来之前就已经死掉了。胎儿死了,但是这个oga还要救,准备好一系列维持生命的仪器,oga在她的注视下被推进手术室。 推进手术室前一秒,oga突然醒了,他用瘦弱到颤抖的手抓住杨一的衣服,微弱声音在呼吸机后面有些不太真切。 他在说,“救救我的宝宝……” 一句话没说完,手术室的门随之关闭。 他是一个人来的,杨一便当做他的监护人,为他签了一系列声明书和风险告知预警。做完这些之后,她忽然感觉有些疲惫。做顶头上司的情人的监护人,也不知道自己够不够格。 她不知道oga肚子里的宝宝的父亲或是母亲是谁,或许真的是邬大家的。那一晚上坐在手术室外面的只有她一个人,没等来任何一个alpha。 这种情况她也能想到临产前胎儿死掉的原因,从怀孕开始就没有alpha的信息素养育,胎儿会疯狂汲取母体的营养,然后在某一天毫无征兆地停止心跳,死去。 她在医院工作,一年里见了太多这样的事情,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想要凭子贵的那些人,最后都保不住肚子里的那个。 没想到这个oga最后会落得如此下场。 好歹她一直跟在邬岚越身边,看到这样的场景不免有些唏嘘。就在这时,手术里一阵吵闹,杨一急忙站起来,不消片刻,里面传出来一阵本不该存在的哭声,很小,跟小猫一样。 杨一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睁大眼睛,这不可能!这不符合常识! 直到一个护士把一个红彤彤的小婴儿抱出来,杨一才接受这玄幻的一幕。 真的……活了?! 小护士说:“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杨一看了一眼简单一次性包被里闭着眼睛的小婴儿,确实……很漂亮,从小就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小护士继续道:“基因检测的结果很快就出来,您稍等片刻。她早产两个半月,需要进保温箱待两个月,您可以跟我来办手续。” 跟在护士身后,目睹小婴儿身上插上各种管子,杨一感觉自己声音沙哑地厉害,“他,他呢?” “放心,产夫很快就出来了,伤口还在缝合。” 办完手续,直到oga被推出手术室,杨一才再一次确信这个世界是真的,短短的半个小时之内,她感觉自己是假的。 oga情况跟婴儿不相上下,一个进保温箱,一个进icu。 半个月之后,她给oga安排了最高级的病房,里面就跟家一样温馨。但是那个小婴儿没有跟他在一起,他仍然在三楼的保温箱里观察体征。 从icu里出来的oga没有看到自己宝宝,一双本就大的眼睛里瞬间蕴满了泪水。他喃喃道:“她没有心跳了,她也抛弃我了……”眼睛里的光瞬间消散,杨一过来时oga一整个快要碎掉了。 在邬岚越身边雷厉风行心狠手辣的oga神枪手,忽然变得情绪敏感,杨一头一下就大了。她把一个平板丢到他被子上:“看,你女儿,还活着。” oga盯着平板上的屏幕许久,直到看到监控画面里忽然伸出来一只白里透红的小手,在空气中抓了几下。他的眼眶瞬间睁大,手指死死捏住平板,视线再也没有移开过。 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这个宝宝还活着。 “她还好吗?”oga大大的眼睛忽然看向杨一。 杨一抱着胳膊站在门口,表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不太好。” “早出生两个半月,胎心停跳三四次,你最好现在开始祈祷,祈祷她能活着跟你见面。” 杨一语气算得上恶劣,她没工夫管自家上司跟情人的恩恩怨怨,也不关心这个孩子是谁的,主要是,别死在她工作的医院里,别死在她手上。这年头找工作不容易。 oga乖顺点头,但杨一觉得,这种时候她应该掏出一把枪来抵在她头上,并命令她把自己的舌头咽下去才对。 她目睹了太多类似的场面,如今oga乖巧点头的样子反而最恐怖。 又过了一个半月,oga按时吃饭睡觉,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抱着平板看监控。直到他身上长了点肉,能够下床走路,杨一才带着他去了观察室,亲眼见了他的宝宝一面。 宽大的病号服让他看上去更加瘦弱,他的宝宝也跟他一样,瘦弱的跟豆芽菜一样。 杨一把基因检测报告丢给他,道:“自己看。” oga翻看着数十页的检测报告, 遗传病风险评估——极低 健康指数——合格 先天性疾病——无, 标注:异色瞳 第二性征评估:90%alpha,8%oga,2%beta。 每条项目下面列出来各种分析预测,以及所涉及的基因片段,总结下来就是,除了比较瘦弱,总体状况十分优秀。 “这个异色瞳是什么意思。”oga指着先天性疾病那一栏,仰头问杨一。 杨一瞥了一眼,道:“字面意思,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具体是什么颜色我没见过。” oga不说话了,安静看着自己的宝宝。 直到小宝宝从保温箱移动到oga的身边,自那之后杨一再也没见到那个孩子。oga把她保护地极好,谁也不给看,生怕别人把她夺走一般。 他带着那个早产儿出院之后,医院发生了一场意外,关于他跟早产儿的全部记载全部毁于火场,恰巧那一天杨一去外地出差,没有将她卷进来。 那一场火灾虽然声势浩大,烧坏了大部分纸质材料和装有重要住院资料的电脑,除此之外没有人伤亡,只有几个吸进烟尘昏迷的值班医生。 自此关于二人的一切都如同一年前一样,销声匿迹,像是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两个人。 第47章 久别重逢 杨一走后,邬岚越唤来卜辞:“安排江海,去帮我取一件东西回来。” 卜辞:“我这就去联系。” “等一下。”邬岚越忽然换了个想法,起身走到门口,“我跟你一起去。” ———— “风续,今天为栗栗体检的是一个叫杨一的人,需要解决了她吗。” “……不用,把她看好,别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好。” 迎着月色,邬千栗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来到校北门,门口沈风续拎着一袋番茄,看到她出来了,朝手机对面说了两句,通讯挂断。 邬千栗穿着她的夏季睡衣,外面套了个黑色的外套,夜色朦胧,走过来时竟是让沈风续恍惚了一阵。 他出门办事,途经京都大学,虽然很晚但还是想过来看看他的崽崽。看着眼前身高一米八几的alpha,心里又是忍不住一阵心酸。 他的崽崽从小到大没有闻过一口自己母亲的信息素,从出生开始他就对她有所亏欠。他听闻这种宝宝就算你侥幸生下来却也不大,百分之百死于出生后两个月。因为邬千栗出生,这个概率降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如果邬千栗真的想见自己的麻麻,那他主动去找一下那个人也不是不行……虽然可能有被对方的oga杀死的风险…… 至于她现在的地址,听说行踪很明显,应该不难找。 “爸爸,这么晚了还不睡,专程跑来学校看我吗?”邬千栗站在他面前,歪着脑袋用肩膀上的毛巾擦擦头发。 这个角度,如果只看那一个金色的眼睛,更像那个人了…… “还早呢,爸爸出去工作,顺路来给你送些吃的。”沈风续把手里的一袋子番茄举起来,递给邬千栗。 邬千栗接过来左右看了看,忽然注意到沈风续脸上有一道伤痕,她轻轻擦了擦,已经干涸了,留下一点血迹在脸上:“什么工作会留下伤口。” 沈风续手指摸向自己脸颊,果然摸到了一道口子。他垂下眸子,刚刚扔炸药的时候没看到,应该是被炸飞的玻璃划到了。 “这个啊……可能是指甲不小心划到的。” 邬千栗眸光流转几分,没有追问下去。 “见到你爸爸就放心了,那我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沈风续穿着深灰色的大衣,朝邬千栗挥挥手。 邬千栗走上前,把额头枕在他肩膀上,“晚安,爸爸。” 拎着一袋番茄回到宿舍,周柒正在看晚间新闻,一场性质恶劣的绑架案现场,但此时现场已经被炸的不成样子,一幢郊区的五层烂尾楼被炸出个缺口,像是被啃了一大口的饼干。 她屏幕上写着几个大字——京都富商少爷遭劫匪绑架,劫匪要求五千万赎人。 “据先前报道,报案人将与嫌疑犯的通讯记录呈交给警方,并约定今晚进行当面交易。警方跟随报案人员来到交易现场,就是我身后这栋,潜伏准备跟踪抓捕罪犯……” “下午五点三十分,我身后这栋烂尾房忽然发生爆炸,随后传出剧烈的枪声,警方立即施展救援……” “目前报案人及其家属均相安无事,警方在五楼发现数十名劫匪尸体,均死于枪杀……案发现场的的地面上发现三颗新鲜的番茄,不知劫匪寓意为何……” 邬千栗凑到她的屏幕前,问道:“在看什么。” “一个劫匪绑架富家少爷勒索撕票的事。”周柒把手机朝向邬千栗,“看,这年头人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 邬千栗看到的画面刚巧是一闪而过的地面上的三个番茄。她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衣袋,表情深思。 “是警方抓获的吗?这年头警方这么猛?”邬千栗表示难以置信。 周柒立即否定,“虽然报道没说,但是我觉得肯定不是警方炸的,炸楼枪杀,哈,我只见过杀手这么干。” “就是那种电视剧里拿着狙,身上绑着手雷炸药的那种,一言不合直接刀人那种。” “杀手……吗?”邬千栗仔细品味了一番这两个字,走到阳台把番茄放到“灶台”上,“我爸爸给我们送了一些番茄过来,明天炒了。” “刚好明天不用买菜了,你爸爸真好。” 邬千栗闻言一笑,“当然。” ———— 穿过夜色,沈风续走回自己的小公寓,此时已经凌晨三点,公寓里路灯熄灭,周围一片漆黑。 哒哒哒的上楼声响起,随即是开锁的声音。 门被推开一个缝隙,沈风续忽然停下脚步,眼睛看向漆黑的室内。他没有多做停留,凝望片刻后提步走进屋,关上房门。 摸索着打开灯,温暖的白光瞬间照亮整间屋子。他换上拖鞋,脱下深灰色的外套挂在衣架上。房间里一如既往地整洁,似乎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 沈风续来到餐桌前,桌子上放着他常用的水杯,里面装满了热牛奶。但他看都没看一眼,从杯架上拿出另外一个杯子,倒上热水,放到嘴边轻轻呼了一口气。 “上一次那个人,也是你。” 沈风续突然说话,躲在暗处的江海瞬间流下一身的冷汗。没想到岑爷还记得他,也是,毕竟自己废了他一个子弹,他当然能记住,只是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认出他来了。 “岑爷,请您宽恕。” 江海步入室内,神情恭敬,朝餐桌前的人鞠躬。 “宽恕你……我记得自己好像宽恕过一次。”oga的嗓音瞬间冰冷起来,他听见子弹上膛的声音,不用想,那个漆黑的枪口一定对准自己的脑袋。 “你是她的人,让她别来烦我……不对,死人好像不能开口说话。” 江海想跑,但双脚似乎灌了铅生了根,怎么也挪不动半步。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oga扣动扳机。 空气变得有些浓稠,连时间都缓慢几分整个房间里安静到可怕。 他记得曾经见过岑爷开枪,明明看上去随意的一枪,但却弹无虚发,一枪一个敌人。如今岑爷的枪口对准他的脑袋,自己下一秒就得人头落地。他连开口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呵。” 一声轻笑,打破房间的寂静。 听到深入骨髓的那个声音,沈风续瞳孔瞬间紧缩。 第48章 鸠占鹊巢 高跟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红玫瑰气息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贴在他的身后,炽热的呼吸喷薄在他的后颈,后颈的腺体似乎也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兴奋地一下下跳动。 此时的沈风续宛若一座石雕,僵在原地。他藏在衣袖里的手指不可避免开始颤抖。 邬岚越站在他身后,轻轻俯身,下巴便能触碰到他的耳朵。她懒懒抬起眼皮,打量他脸上被灯光照耀的细微绒毛,他小巧的鼻子,他的锁骨,他的每一寸肌肤,他发红的后颈…… “咔哒。”面前的人忽然转身,枪口不由分说怼在她下巴上。沈风续冷着脸,与身后危险的女人面对面。 女人并未躲闪,而是弯着嘴角,顺势将手搭在对方纤细的腰肢上,大有恃宠而骄之意。只是身份颠倒,恃宠而骄的不是oga,而是危险系数顶峰的alpha。 “这么久没见面,你就这么对你的旧情人?”邬岚越嘴角噙着笑,手指自然搭在oga身侧,轻轻揉捏,引起他的一阵颤栗。 沈风续打掉她的手,下手很快,丝毫没有留情。他冷着脸,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什么情人,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成为她邬岚越的情人才是他这辈子最屈辱的事情。 “是吗?”邬岚越俯身,趁oga怔愣的瞬间捏住他的手腕,将枪口缓缓移动到自己的心口处。她轻佻一笑,“来,朝这打,给你这个上不了台面的旧情人来一枪。” 沈风续抿着的唇逐渐发白,他挣脱两下,没挣脱alpha的束缚。alpha金色的眼睛停留在他身上,一刻也不曾离开。沈风续与她对视,似乎被她金色的如同火焰的眸子灼伤了心口。舌尖有很多话,但到了嘴边,他一句也说不出。 沈风续移开目光,将眼中复杂的情绪敛去,“放手。” “放手?然后让你再跑一次吗。”邬岚越嘴角下压,笑意荡然无存。她对oga这种逃避的态度很气愤,此时她宁愿跟这个人大打一场,大骂一顿,都不要这样疏远地跟他交流。 逃跑?沈风续满脸不可思议,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算什么,被她倒打一耙吗?明明是她把他赶走的!这个女人连自己的崽崽都不要! “你,明明是你!”沈风续气到失语,甩开邬岚越禁锢他的那只手,扔了枪,往她脸上狠狠甩了一巴掌,声音清脆响亮,打过之后整个房间里落针可闻。 江海见情况不妙立即往旁边躲闪,站在阳台上大气不敢出,恨不得当场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他看到了什么,邬大家被甩了脸,他现在要不要自戳双目表忠心?! 邬岚越半边清透的脸颊立即红了起来,尖锐的犬齿咬到嘴唇,嘴角留下血迹。 沈风续见到了血,刚刚积攒起的气焰荡然无存。他觉得自己有些冲动,打在alpha身上的手掌还在发麻,可想而知他刚刚用了多大的力气。他习惯性把双手背到身后,眼神躲闪,“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缩着肩膀,已经做好alpha回击的准备,大不了让她打一顿出气。 邬岚越看着他发白的小脸,只觉得有些恼火。不是因为被打,而是眼前这个oga似乎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他一点都不知道他对自己多么重要。他竟然觉得,自己会因为这种事情惩罚他? 邬岚越压抑着胸中的怒火,问道:“那怎么办,我受伤了。”她的舌尖舔过嘴角,一点血渍被她带入口中。 沈风续后退半步,但腰身还被女人抓在手里,他逃也逃不掉,他闭了闭眼,眉毛似乎皱起来,“你打我。” 这次是真躲不掉了。 “好啊,我现在就揍你一顿。”说着,邬岚越一步步逼近。她每前进一步,沈风续便后退一步。忽然她停止动作,锋利的目光看向角落里吃瓜的江海。 那意思不言而喻——你怎么还不滚。 江海得令,着急忙慌连滚带爬跑出房门口,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跤,差点把牙磕碎。但他不忘把房门带上。 老旧的房门发出牙酸的吱呀声,没有了别人打扰。邬岚越便更加肆意妄为,一只手捏住他瘦削的下巴,红唇欺压而上。 霸道的玫瑰侵入鼻腔,嘴中的呼吸被人肆意夺取,沈风续没想到邬岚越会这样对他!他眼角憋出了眼泪,他双手握成拳无力捶打邬岚越的胸口。 女人得了好处,在亲到窒息的时候给了他喘息的机会。她嘴角的鲜血沾染在oga浅色的唇瓣上,比美酒还要醉人。 沈风续被她亲的又羞又愤,双腿瘫软到不行。他奋力推开邬岚越,倒退三步站在墙角,擦去唇上的口红印和血迹。手背上出现一片红,与他白到可怕的手背形成鲜明对比。这片红色似乎扎到了他的眼睛,他拿出纸巾用力擦掉。 他的行为让邬岚越误以为他恶心她的触碰。邬岚越讥笑一声,再次把他按在墙角,亲到他发出细碎的呻吟。沈风续拼命捶着她的胸口,像是岸上濒死的鱼。 但这一次,邬岚越没有轻易放开他,直到亲到自己满意,她才恋恋不舍地放弃呼吸紊乱的oga。 口腔里满是玫瑰的味道,沈风续感觉alpha的信息素顺着唾液融入他的血管,激起他体内信息素的共鸣。他接近二十年都没有接触过alpha信息素,现在一但接触,alpha信息素的威力堪比毒。品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瘾君子,渴望眼前alpha的信息素。 沈风续靠在墙角上,用力压制住濒临决堤的欲望。再次抬起头来,除去发红的眼尾和紊乱的呼吸,他又恢复成平日里冷冷淡淡的样子。强装镇定的外表之下,沈风续感觉自己的腺体有信息素不受控制溢出来。 “请你,现在,从我家出去。”沈风续冷着脸,气场完全不输邬岚越。都是经历过真枪实战的人,身上难免沾上些掩盖不住的血性。 邬岚越不为所动,懒懒散散靠在橱柜上,歪着脑袋打量小公寓的两个卧室。目光看到一个紧闭的房门,房门上挂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牌,上面写着“栗栗”。 “听说你自己生了一个姑娘,还把她养大了。”邬岚越把语气里的寒意收敛了一些,“有时候我希望你能跟我坦白一下,你是跟哪个野a苟且生下的她。” 说着,邬岚越锋利细长的眼眸看向对面的沈风续,上下扫视一番,她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侵略和占有。 oga跟二十年前一样清瘦,身上没多出半两肉。她的目光在他小腹上打转,心里的嫉妒和怒意几乎要溢出来。 沈风续怀孕的样子她只在她梦里出现过,那个alpha怎么敢。 沈风续抿着唇,完全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 邬岚越强装的温和在他近乎冷暴力的对待下荡然无存,她快步走上前,捏住oga已经发红的下巴,“我不介意给你打上二重标记,让你跟温柔窟的那些妓子一样,千人骑万人压。” “毕竟是在那种地方长大的,你对这些事情熟悉得很,毕竟当时连我都被你骗了……让我想想你的老顾客都有哪些……我的好大哥?他是不是也跟你睡过……” 话没说完,沈风续厉声打断,“邬岚越,你不要太过分!”他红着眼睛,三步作两步来到邬岚越身边,拽着她的衣领强迫她与自己对视,“邬岚亭已经死了!死了二十年了!” 邬岚越没忍住轻笑一声,低头看向处于发疯边缘,即将崩溃的沈风续,“这就生气了吗?恼羞成怒?”她手指拂过他的脸颊,忽而用力捏住,语气里是咬牙切齿的恨意:“那个野种,跟他很像不是吗?特地跟着他姓,你心里是不是还有那个人,那个……死人?” 沈风续一点也不关心她在说什么,他只听懂了一句话,她说自己的崽崽是野孩子! 沈风续掰着她的手指,一字一句道:“你才是野种。” 邬岚越气笑了,“对,我是野种,我就是鸠占鹊巢的那个鸠,但那又怎样,最后是我赢了。” “而我的好大哥,坟头草估计比你都高了。” 邬岚越越说越气,最让她生气的是,沈风续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哪怕解释那么一句半句,她都信!哪怕他主动承认那个孩子的身世,她也会原谅他!但是他八棍子打不出个屁,最后跟她说了句,“你才是野种。” 她从前最忌讳旁人说出这个词,仿佛她真的名不正言不顺。这些年成为邬家真正的当家人,再也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个词,除了今天的沈风续。 如同撕开陈年的伤口,将刀片再次放进去一样,邬岚越感觉自己的心脏因为疼痛停跳了一瞬。 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恢复平日里的冷酷无情,“你最好别让你那个野种落在我手里,否则我把她的肉片了喂你吃下去。” 说完邬岚越冷哼一声,甩开手里的人推门而出,又砰的一声把门摔上。 第49章 霸总追夫 这边邬岚越破门而出,另一边江海已经在楼下停下车等着。如果今天二人关系能和缓一些,那也算美事一桩。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上,靠在楼下电线杆上嗒嗒抽了两口。一根烟还没有抽完,身后传来女人高跟鞋的声音。 他夹着烟的手指抖了抖,烟灰掉到他皮鞋上。这破公寓里连个年轻人都没有,能踩着高跟鞋走这么快的人,没有第二个。 江海当即捻灭烟蒂,下一秒转头看见黑着脸出来的邬大家。她走路带风,黑色高跟鞋踩得咔哒咔哒响,像是要把水泥地面戳个洞。 江海见到邬岚越差到极致的脸色,差点被没吐出去的烟呛到。看来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他干笑两声,主动开口,“这么快啊,当家人。” 邬岚越一个眼刀飞过去,江海立即闭嘴。看来没有比现在更差的结果了,哈哈。他干笑,帮邬岚越打开后车门。 上车前邬岚越抬起眼睛,最后看了一眼老旧公寓楼,嗤笑一声,“你去跟卜辞说,明天把这一片老城区买下来。” 江海:“是。” 许久未见的霸总追夫场面,他一时有些不习惯。 邬岚越上了车,摊开手心,掉出一小片黑色金属,细细的链子缠绕在她的指尖,反射着金色的灯光。金属片的右下角原本刻着名字的缩写,只是现在却被人用什么东西磨了去,留下几道粗糙的划痕。 这个钥匙是他刚刚从沈风续身上顺走的,今天来的目的便是问他要她的钥匙。 她捏着那片金属看了许久,才往自己颈环上的感应区触碰了下,颈上两道黑色的颈环应声而落。 此时此刻邬岚越的神情变得更古怪起来。翻遍了整个公寓,那个人竟然会把自己的钥匙随身携带,还是挂在脖子上,他想干什么?邬岚越头脑里快速闪过十几种念头,但都被她一一否决。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对她……不知想到了什么,邬岚越眸子里的光黯淡下去,捏着金属片的手逐渐发紧,指尖皮肤被划破,一颗硕大的血珠滚落在金属片上。 又过了二十年,她还有几个二十年可活……那个人他根本就没有心,他的眼睛里只有活人和死人两种。她的死活,完全不会引起他的任何注意力。 “给我把他的老底挖穿,他这些年干了什么事去了什么地方接触了什么人,事无巨细每分每秒全部给我翻出来,我下周就要在桌子上见到关于他的所有资料。” 他邬岚越就不信,挖不出背后那个抛夫弃子的渣a。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最好已经死了,要不然她让他活的生不如死。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江海点头应着,准头就给调查组发消息。估计调查组这一周又要加班了,他们的头发危机一直很严重,这下真是雪上加霜,以后年底福利得给他们多发一瓶生发剂才行。 汽车驶出繁华的大都市,朝僻静的地段走去。 邬岚越见着车窗外变得昏暗,车窗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原本一颗被怒意填满的心脏忽然感到几分落寞。如果当时,如果她一开始就能迈出最正确的那一步,他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 今天是周末,卜关州难得休息一天。一大早,床头的手机开始嗡嗡震动,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紧接着响起。卜关州睁开眼睛,迷迷糊糊按下接通,薛逸的声音在电话另一边响起。 “卜关州,你再救我一次,行不行,求你了。”薛逸直切主题,抱着手机一阵哀嚎。说是哀嚎,实际上声音全都被压在嗓子里,气大声小。 卜关州加班一晚上,难得凌晨睡个安稳觉又被吵醒,对面一大早给他送来哀嚎大礼包,说的话又这么云里雾里的话,登时紧皱眉头,太阳穴跟着突突跳动两下。 他按着额头从被子里钻出来,“讲清楚一些。” “我今天要去参加一个宴会,你得陪我去……以男朋友的身份。” “……” 卜关州抬手挂断电话,没过三秒对面又打过来。 “真是无情,再帮我这一次,就戴之前的那个假发——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不帮。” “我!”薛逸想辩解什么,身后忽然传来喧哗声。话筒被瞬间捂住,嘈杂了一顿之后,卜关州听出来薛逸似乎在据理力争什么,但是对面也很强势,说话半点也不饶人。 模糊的吵闹声中夹杂着“婚礼”,“小小年纪”,等词汇。 等到喧闹归于安静,薛逸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语气里的讨好之意更浓,暗含无奈,“说,你什么要求,我一定满足你。” 别墅换衣间,薛逸让侍者帮忙拿着手机,自己在一排排高定首饰面前挑选,各种款式价格不菲的名表,领带,袖扣,口袋巾,胸针,一应俱全。他是当过公子哥的人,对于讨oga欢心这件事,他得心应手。 他从饰品柜上挑选出一条绛紫色带暗金花纹的领带,以及一枚小提琴样子的挂链胸针,戴好后,电话里才传来卜关州的答复。 “时间,地点。” 薛逸得到准确答案,嘴角忍不住上扬,很快报出聚餐的地点:“在吴家的老宅,听闻是两个小辈的订婚宴。” “没看出来你跟吴家也有交情。” 薛逸:“呔,有个鬼交情。吴家人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事都要宴请四方,上层圈子里管你认识不认识,他通通发请帖。” 卜关州:“恭喜薛老板成为上层人士。” 薛逸:“别阴阳怪气,我十点去学校门口接你,你快准备一下。不用穿的太隆重,咱们就是走个过场,顺便堵住那些逼我结婚人的嘴。” 卜关州:“有时候听长辈的话也是一件好事。” 薛逸在手机那头翻了个白眼,“你也说了,有的时候。” 挂断通话,卜关州起床洗漱,从清一色西装的衣柜里面拿出一套藏青色的绅士三件套换上,这一套比较修身,能显得他身形纤瘦一些,更容易伪装成oga。整理地差不多,他从柜子顶部取出密封的假发。 将手里的假发散开,卜关州抿唇,他没想到还会有用到它的一天。 对照着镜子把假发戴好,卜关州扫了一眼镜子里的人,有些陌生。穿上假发之后他从一个大学教授摇身一变,变成了国外专搞艺术的那些艺术家。 短发变成长发,一截短短的发尾由发带松松地束着,垂在肩上,衬托得他身上温文尔雅的气质更甚,甚至单看鼻子和嘴唇,都会让人觉得如同夏日泉水,清透清冽。 没有人会把这个形象跟那个不近人情的卜关州联系在一起。只要他再刻意改变一下嗓音和性格,完全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 镜子里的人好熟悉,卜关州想到记忆深处的一个人。明明几世记忆重叠,他应该对那人的记忆更深刻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模糊了,像是原本清晰的回忆被人糊上了一层窗户纸,想要让他把那人忘掉。 直到现在,他都快把那个人的声音忘掉了。 简单吃完早饭,上午十点,卜关州来到学校的西门口。这边门口只有教职工可以出入,几乎没有学生来往。他到时,薛逸已经在等他。 卜关州一走出来,薛逸立即跟闻着味了似的跑过来。看到卜关州为了他精心打扮一番,薛逸心情不要太好,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卜关州不为所动,但不否认他有一张帅脸,一旦微笑起来,那简直就是追oga的最大资本。起码根据卜关州29年的人生阅历,他的颜值能排前三。 “走,教授请上副驾。”薛逸一如既往打开副驾的门,手贴心的放在顶部防止撞到脑袋。 卜关州见他一副即将孔雀开屏的样子,再次忽视那装点的花里胡哨的副驾,坐到后排,“副驾还是留给你未来的伴侣。” 薛逸耸肩,关上车门坐进驾驶舱。 “其实咱们就是去走个过场,送点礼送点祝福什么的,没别的事……” 卜关州冷声打断,“你自己一个人走不了过场吗。” 薛逸:“你今天不陪我来,我就要被迫去陪那范家二小姐尚家三少爷,反正家里肯定会给我安排个人,来膈应我。” 这次卜关州没再说话,但看薛逸的眼神是明晃晃的“不相信”,凭当年把薛逸从oga堆揍醒那件事,他一直认为薛逸离开oga活不了。 窗外风景向后移动,卜关州缓缓吐出一句发自肺腑的话:“我觉得我的存在也很膈应人。” 薛逸:“你是在挖苦我吗?” 卜关州真诚摇头:“我的学生都很怕我。” 他实验室里有很多学生,都是alpha或是beta,但他们很怕他,即便是远远碰到了他们也会绕着他走。他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但是卜关州对这些事情一清二楚。 虽然郑启跟他关系还算和缓,但他的脑子里总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时候看他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 这么说来,只剩下一个跟他说过话的学生,邬千栗。 第50章 平民百姓 她给他的感觉很奇怪,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但是看别人的眼神空洞洞的,像是没有感情。不像是经历过什么重大变故产生的心理疾病,更像是天生如此。 情感缺失吗……卜关州陷入沉思,他的周围似乎总是存在没有太多情绪波动的人。她也是,邬千栗也是。 车辆行驶至华美庄园,从门口开始,一路红毯铺到室内,当日新鲜的花朵刚从赤道附近的城市空运过来,装点吴家的门面。一进入院子,花香扑鼻。 与鲜花一起的还有各种气球和彩带,被人细心绑在院子的每一个角落。院子里摆着轻纱覆盖的茶会桌椅,每张桌子上都有茶水盘和甜品架,以及插着一束花的长颈瓷瓶。 如果有客人想要出来透气醒酒,这个院子就是最佳的去处。 卜关州随在薛逸身后到达宴会厅。宴会厅与外面相比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红毯长桌之上是各种精致甜品,五花八门酒品和果汁摆在旁边,供来往的人任取。 能够进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人们坚信出门在外一个人的衣着最能体现自己的家财和地位。因此在上层走动的人皆光鲜亮丽,即便内部已经腐朽成烂泥,人们还是畏惧这一身的衣服。 他们二人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这里面的人最不缺的就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五大家族的人来了三个,比较全了。除去在南方的林家和不方便出席这些活动的韩家,岑家吴家薛家的人以及上流社会大大小小的家族都派了人过来。 这场面毕竟是五大家族内部的联姻,盛况空前。薛逸作为商界的新秀,有不少人端着酒杯和笑脸前来嘘寒问暖。 “薛少真是年轻有为,不仅把家族产业做大,成为医药界龙头企业,还在努力拓展别的业务。” “前辈过奖,晚辈在生意上只是初出茅庐,不值得班门弄斧。” …… 一顿商界标准打马球下来,薛逸脸上的笑容有些僵。打发完那几个跟他有商业摩擦的老油条,薛逸才得空寻找卜关州的身影。 人群里,卜关州身形本就纤细一些,薛逸从一楼找到二楼,才在宴会大厅的休息区找到他。此时他正悠哉悠哉晃着小酒杯,跟几个商圈大佬的家眷交流,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跟卜关州交谈的人都是他下一步要接触的商圈人物的家眷。他只是一个搞学术研究的书呆子,对这些觥筹交错的事情不是很在意。但想到能帮助薛逸,进而给自己谋求更大的利益,他便主动出击,游走于陌生的社交场所,寻找机缘。 千人千面,他可以变成任何别人希望的样子,一个儒雅随和,彬彬有礼且毫无威胁的oga,往往更容易让他人产生好感。 换做以前他他不屑于做这种事,商圈和学术界一向关系紧密又互相看不上,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更何况老天给他第二次机会,为了不重蹈覆辙,总要做一些为自己铺路的事情。 送走一群嬉嬉闹闹的oga,转头卜关州看到薛逸一脸醋意的臭表情,“你那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薛逸闷声闷气回答,移开视线看向别处,“你喜欢oga?” 卜关州:…… “要是闲得慌,你可以去谈几个价值千万的大生意。” 薛逸:“那你就是喜欢alpha,既然你喜欢alpha,为什么不能喜欢我?”他上前一步捏住卜关州的手腕,露出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迷茫表情,他在向卜关州讨要一个答案。 “薛逸,你喝醉了。”卜关州冷声回复,从他滚烫的掌心抽回自己的手,没抽动。他叹气,扶着眼镜看他,“我不喜欢alpha也不喜欢beta,我不喜欢任何人。” 薛逸沉默良久放开他的手腕,“抱歉,我会等你。”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他这种低迷状态状态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很快恢复成往日公子哥的样子,带着卜关州在大厅里走动,“今天聚会上碰到了几个老朋友,我带你去见见。” 卜关州认命跟在他身后,去见他的狐朋狗友。薛逸这次带他出门的目的,一是为了堵住家里人的嘴,二是为了堵住那些哥们的嘴。只要带着卜关州转一圈,这些目的就达到了。 吴家老宅坐落于京都富人地带,独立的五层别墅,私人区域十分广阔。 早上九点,邬千栗准时到了这里,穿着一身运动服。门卫上下打量了她几十遍,即便她拿出邀请函,他们也坚决不放人进去。 吴千千接到邬千栗的求救电话的时候刚刚起床,她随意套上一身衣服,骑着电动车亲自前来迎接她。 老远邬千栗看见吴千千骑着一辆粉色电瓶车,以极快的速度移动过来,在她面前稳稳停住,一脚撑地,摆了一个满意的pose。 门卫见了大小姐来了,立马闪开。 邬千栗拍了拍身后的空位,“上车,我带你。” 邬千栗跨坐在她身后,小声询问:“我会掉下去吗。”她不信任大小姐的车技。 “呔!绰绰有余。”吴千千自信一笑,扭动把手,载着邬千栗飞速朝道路尽头老宅奔驰。 吴千千把车子甩给院子里的一个侍者,带着邬千栗来到三楼自己的卧室。 穿过庭院时,一群男女侍者正在装饰每一棵花草树木,地面刷了三遍,连叶子上的灰都要擦干净。看得出来她家人对这门婚事很满意。 邬千栗左右看了看,问道,“我需要跟伯父伯母问好吗?” “他们一早去岑家了,估计还要等一会才能回来。等会儿你再去也不迟。” 邬千栗了然,把手上的礼物递给她:“我和周柒的份。”顺便解释道,周柒原本应该跟她一起过来,但她又被兼职绊住了脚,没能赶过来。人没到但是礼物到了,让她帮忙带回来。 她把手里的两份礼物一起递给吴千千。 吴千千没让她带伴手礼,但她还是非常自觉的准备了一份礼物——一幅百囍图,她亲自写的,用相框裱起来。现在夹在手提包里带了过来。 “你们就是太客气了,回头让你们给我做一顿火锅就够了,就那晚逼得你跳楼的那种。” 邬千栗:……请忘记,她不想再次回忆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草那个场景。 吴千千收下礼物,热情地推着邬千栗来到她的专属衣帽间,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崭新未开封的定制衣裙。“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今天要穿的衣服,快过来试一下。” 她十分得意地给邬千栗展示,“我的专属裁缝做的,你穿上一定非常漂亮。” 邬千栗看了一眼那高定礼裙,感觉自己的有些不太配,“你订婚宴,还要给我准备衣服。”她原本打算来送个礼物走个过场,没想到吴千千竟然想让她陪全程 “放心周柒也有份,开学我再带给她。”说完她状似无奈地高贵摇头:“谁教你们只是平民百姓呢,这不得让我多费点心,万一一不留神,你们在宴会上自卑了怎么办。” 如果周柒在场一定会痛骂“万恶的有钱人!” 邬千栗接过那礼服,看似繁琐,但其实用的是很轻薄的面料。学院制礼裙,有着白色花边薄纱的衣领和袖口,朴素但是很漂亮。 为了更好的凸显身材,藏青色过膝裙里面穿了裙撑。为了更高贵一点,礼服设计了半肩披风,带有金色麦穗和流苏。 “这……我真的需要穿吗。”邬千栗有些犹豫,穿上之后,她跟行走的金钱有什么区别。 吴千千拍拍手,立即走进来三个侍者,接过邬千栗手里的礼裙,把她推到化妆桌前面。 吴千千抱着胳膊,看着邬千栗被按在椅子上,嘿嘿一笑,“当然需要,你们好好打扮她。别让她抢我风头哦。” 三个侍者齐齐回复:“好的小姐。” 说话间他们把邬千栗的头发扎起来,带着礼服把她推进换衣室。 第51章 宴会初始 这一折腾便是一个小时,邬千栗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头发在侍者手里温顺地编织成各种造型,最后将其挽在侧边,用很多顶端有珠珠的银针固定。 头上没有装饰太多饰品,只有一个学院制小帽子,帽子上长长的黑色绑带垂在脖颈之下。这个邬千栗熟悉,要想行为举止得体,垂在身后的绑带便不能晃动。 吴千千换上华丽衣裙,在旁边被另外三个侍者一顿揉搓,她的饰品比邬千栗的繁琐很多,叮叮当当挂了满身,每一寸都是精品。 邬千栗深深看了一眼吴千千的深v,默默移开目光,双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原来体现在这里。 眼见快要到十一点,邬千栗在衣帽间坐了两个小时,坐的肚子有些饿。自己收拾地也差不多了,侍者已经在收拾化妆桌。楼下传来人群的声响,估计宴会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 邬千栗看着镜子里异色瞳孔的人,觉得现在这个样子不适合做任何事,只适合坐在凳子上当吉祥物,跟橱柜里那些华丽的娃娃一样。 但一些社会上的成功人士喜欢这样,不管是用来约束别人还是对自己。 最后一个侍者往她身上喷了一些香水,淡淡的柠檬味,这场打扮便到结尾。邬千栗从椅子上起身,问道:“我饿了,有吃的吗。” 吴千千立即回复,“当然有,在一楼宴会厅。出门的左边有升降梯可以直达。” 告别吴千千,邬千栗顺着她指的路线来到一楼。电梯“叮”的一声开门,喧闹的宴会大厅呈现在她的眼前。 —— “这是我现在的男朋友,黎阡,你们之前见过,现在我们在认真谈恋爱,会结婚的那种。”面对三四道好奇的目光,薛逸轻咳一声特地强调,颇为得意。 都是混了好几年的狐朋狗友,能不知道她的意思吗,四人几乎秒懂,在卜关州面前纷纷说起薛逸的好话来。 他们看不见的背后,卜关州在薛逸后腰上猛的一掐,薛逸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跳起来。 避开所有人,他揉了揉被掐疼的地方,薛逸小声控诉,“你掐我干嘛?” “注意你的言辞。”卜关州冷声警告,显然对他刚刚的说辞十分不满意。 薛逸揉了揉鼻子,小声道:“明明是事实……” 卜关州又是冷冷看了他一眼,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薛逸的几个兄弟打断。 “哥夫你看上我兄弟可太有眼光了,年纪轻轻就一手创办了自己的企业,现在混的可是风生水起,以后保准吃穿不愁!” “我这兄弟啊非常啊洁身自好,从不鬼混,是个夫管严,以后在家里他肯定以你为大。” 听到他们吹到这种地步,卜关州深深看了一眼薛逸,薛逸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这话他自己都不信,而且卜关州见过他纸醉金迷的样子,这下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卜关州幽幽开口,“是吗?” “是的呀!”那人咧嘴一笑,完全看不见薛逸的疯狂暗示。 答复坚定到薛逸想直接把这个人拍飞,没点眼力见的人在这个圈子里是怎么混这么大的! 他忘记了这个人一直以来跟他混,跟他混的人几乎没怎么有脑子。 邬千栗穿过人群找到甜点桌,精致的容颜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她走过去之后都在纷纷猜测这是哪家大户人家雪藏起来的小小姐。 还是个s级alpha,难怪要藏这么多年。众人眼神里流露出羡慕嫉妒的神情,盯着邬千栗的背影几乎想要把她看个洞出来。 有不少人唤来自己的秘书,让其去调查那个戴着颈环的s级少女alpha。在这个圈子里不,能存在连他们也不知道的人! 这边邬千栗捏起一块栗子味小蛋糕,用叉子插下一块放进嘴里,甜腻腻的香味在舌尖蔓延,奶油混着蛋糕,比她之前吃过的所有甜点都好吃。 因为太喜欢,她又拿起一个,顺便去旁边端了一杯果汁。 正吃的高兴,身后忽然走来一群人,高声交谈着来到甜品桌前,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其中一个撞在她的肩膀上,手里被她咬了一口的蛋糕差点飞出去。 邬千栗眼疾手快立即稳住那半块蛋糕,不由分说把它塞进嘴里。但是撞到她的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朝前面走去。 这里到处都是眼高于顶的人,邬千栗完全没有请期待会有后文。她咬着酒杯抿了一口橙汁,在刚刚走过去的那群人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群人也在觅食,很快在长桌的另一边停下来,一人端起一块小蛋糕品味。邬千栗盯着其中一个人的脸仔细分辨了两眼。 薛逸? 她眨了眨眼,看着那打扮地跟个花孔雀一样的人,那他身边的是……忽然邬千栗嘴巴张大,杯子里的橙汁差点漏出来。 她盯着人群里略显纤瘦的人,是那个oga,为什么,他们还在一起?看那个样子,他们这次是一起来参加宴会的。 刚刚撞到他的那个人说什么?哥夫?婚礼? 旧情复燃吗……邬千栗捏了捏酒杯,想想之前薛逸在她面前得意的嘴脸和他的话,逼着oga堕胎清洗标记,反过来又来纠缠对方。另外在学校里还跟卜关州纠缠不清,这个薛逸怎么,都像个渣男,烂人。 还穿的这么招摇过市,不就是为了吸引oga的注意,再次来个一夜情吗。所以他是章鱼吗?脚踩这么多只船。 邬千栗好看的眉毛难得皱起来。她往前走了两步,忽然她发现自己的脚边落了什么东西,一根浅蓝色的发带。邬千栗把它捡起来,手指揉搓几下滑滑的面料,应该是刚刚那群人走过去的时候掉下来的。 那群人里能用到发带的,好像只有oga一人。 卜关州这边被五个alpha吵的有些头疼,本想去吃点东西,结果五个alpha跟着他来到甜品区,在他耳边继续叨叨起来。 他习惯安静的实验室,长时间处于喧闹的宴会厅让他的耳朵里出现阵阵嗡鸣声,连带头有些疼。这一瞬间连手里的蛋糕都不香了。 “你们知道李家那二儿子吗,他谈了个十八线小明星还被甩了哈哈哈……” 听到熟悉的新话题的开始,卜关州几乎要将盘子捏碎。他转身想要出去透透气,“我出去……” “请问你掉了东西吗。” 跟他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是纤细的少女音。卜关州愣了愣,转身朝声音来源看去。 身后,异色眸子的少女拨开人群来到他面前,那双看向他的眼睛纤尘不染。她跟在学校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精心打扮一番后从一个懒散少女摇身一变,成了贵族的千金。 不管是谈吐还是行为举止亦或是着装,都得体到让卜关州发指的地步。无暇顾及别的,面对少女的眼睛,卜关州用最快的速度思索了一番自己身上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身上没有半点跟【卜关州】相关的因素,不管是造型还是行为举止,经过他的精心设计,绝对符合【黎阡】的人设,而不是卜关州。 第52章 回头是岸 邬千栗见对方没有回应,紧接着道:“我在那边发现了一根发带,是你的吗?”说话间她不着痕迹捏了捏手心里的发带,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漂移。 卜关州手指摸了下自己肩膀上的长发,发带果然已经不见了,头发披散在肩膀上,被他随意拨到身后,“在哪边。” 邬千栗朝一个方向指了指,“在那边,我带你过去。”说完她深深看了一眼一旁呆滞的薛逸,“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的男伴就不用跟着了。” 邬千栗出现的那一瞬间,薛逸脑子空白了几分。心里立即蹦出来一句感叹,怎么哪哪都有她。 卜关州让他调查过她,所以他清楚记得邬千栗的资料上的每一个字。她一个普通的京都人,家住四环开外,单亲家庭,父亲失业在家。如此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怎么混进这个纸醉金迷的上层圈子里来了? 还穿的这么……薛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比他还像孔雀开屏。 少女alpha说话的时候全程盯着身边【黎阡】,薛逸好像明白了什么。在她眼里,自己身边这个人被他逼着堕胎洗标记,结果自己犯贱又跟人好上了。 说不定还有脚踏两只船的buff。 卜关州朝她那边走去,薛逸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瞳孔地震。卜关州这一去,自己指不定会被那个什么邬千栗黑成什么样子。 卜关州拍了拍他的手背,露出符合【黎阡】的温和笑容,“我很快就回来。” 邬千栗死死盯着他们两个人的手,皱着眉看了一眼薛逸,说不出此刻是什么心情,只能说真是恶人有好命。眼前的oga在她眼里,俨然是一个被薛逸欺骗的失足oga形象。 话说到这份上薛逸也不得不放手,周围的几个兄弟直接用“啧啧啧”的表情看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薛哥你多没安全感呢,以往一天换三个oga的情况都有,怎么现在一副痴心汉的样子都知根知底,在这上演苦情戏呢。 卜关州跟在邬千栗身后,但邬千栗并没有往之前她指的那个方向去,而是去了一个人少的地方。 订婚宴似乎快要开始了,宴会厅里的均往一个方向聚拢。等到周围人渐少,邬千栗把手心里的发带举到卜关州面前,“你的发带。” 卜关州接过那湖蓝色的发带,把肩膀上的头发束起来,绑了几下,手指灵活打了一个结。 邬千栗默默注视着他的手指,以及随着他的动作,衣袖下面露出的一小截皓腕。这双手手腕白得可怜,她在什么地方见过。 卜关州看了一眼盯着他手腕愣神的alpha,垂下手臂,移开目光直切正题,“你把我叫过来是想做什么。” 邬千栗回神,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但他这么问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两年前的凌晨他没有见过她,现在认不出合情合理,对他来说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她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双手在身前交叠,随意按着指关节思考怎么开口。陌生人之间的谈话一般怎么开始来着…… “你的发带很漂亮。” “谢谢。” 哈……气氛完全冷场。邬千栗抿着唇,干脆直接跳过那些言辞来往的弯弯绕绕,正色道:“薛逸配不上你,你不要跟他结婚。” “你认识我?”卜关州有些意外,他还以为邬千栗把他叫过来是想搭讪,这一路上这么做的人不少,都被他“温和”拒绝了。 邬千栗原本落在他脸上的眼睛忽然移动到别处,“……不认识。” 卜关州心道:撒谎。邬千栗比他想象的还要好懂,一个眼神都能暴露心理活动。她见过他,是什么时候? “那我们就是陌生人,你跟薛逸有仇?”问完话,卜关州看到邬千栗的眸子忽然垂了下去。 邬千栗这次没有回答,她跟薛逸有仇是因为瞧不上这种玩弄oga,欺骗oga感情的人,她跟薛逸有仇是因为眼前这个人。但是如果承认了,这个oga一定会认为她在挑拨离间,这样自己就成为恶人了。 她邬千栗什么时候这么心思细腻过,把其中的弯弯绕绕想明白之后她只觉得不理解,不明白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为什么这么复杂。 想了想,邬千栗如实道:“他之前很得意地跟我提起他玩弄oga的经历。”那个oga就是你。 此话一出,卜关立即想到二人在自己办公室里干仗那次。据他所知邬千栗跟薛逸的接触似乎只有那一次,所以那天邬千栗动手的原因是,薛逸在她面前很得意地说了自己玩弄oga感情的经历?以至于邬千栗很生气,才跟他打起来吗…… 那他玩弄的那个oga不会是邬千栗的亲人……想到之前薛逸在酒里跟oga醉生梦死的画面,卜关州的眉头拧成“川”字。薛逸可真的……该死。 他原本以为薛逸再不正经也不会在一个学生面前说他的花花情史,但邬千栗当时反应那么激烈,办公室都快被二人拆了,他可真的是说了不只一星半点。 卜关州的表情凝重起来,邬千栗觉得他应该是听进去了,立即乘胜追击,“他这么不检点,你……回头是岸。” 她憋了半天,才想出这么委婉的词汇,说出去的瞬间她感觉整个人都疲惫了。 不等卜关州给予回应,司仪的声音顺着话筒传至整个宴会厅,邬千栗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耳朵里嗡嗡直响,感觉鼓膜快要震破了。 “尊敬的各位来宾,各位亲友,大家中午好!我是今天的主持,今天由我来主持吴家千金吴千千与苏家少爷苏君彦的订婚宴!大家掌声有请两位主人公入场!” 邬千栗捂着耳朵,视线越过人群看向宴会厅最中央,上面的主持人激情澎湃演讲,几乎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卜关州站到她身侧,深吸一口气,看上去情况不比她好多少。 “吴家人的一派作风,习惯就好。” 邬千栗艰难点头,她竟然觉得oga已经露出跟她一样的无奈神情。人群的喧闹混杂着主持人的呐喊,吴千千在这近乎演唱会现场的热闹下出现在众人视野。 第53章 紧急避险 她穿着一袭酒红色曳地长裙,裙摆上点缀着碎闪,身上披着鎏金的薄纱,随着动作,薄纱像是金色透明的蝉翼。她栗棕色的头发烫成卷卷,披散在轻纱遮掩的后背上,头上戴着小小的金色花朵,坠着流苏,流苏的末端是一颗颗金色的小橙子,一步一动,反射着宴会厅里耀眼的灯光。 比起吴千千的华贵,跟在吴千千身边的苏君彦更要精致。他穿的是一袭白色的高定礼服,从肩膀上垂下吴千千同款金色薄纱,只是比她的要长很多,一直拖曳在地面上。他的衬衣选择了天蓝色,宝蓝色底色的领带绣着金色暗纹, 苏君彦的发色是跟吴千千一样的栗棕色,只不过与邬千栗最初见到时的短发相比长长了许多,能在脑后扎一个小揪揪。灯光之下,他满眼都是身边的吴千千。 邬千栗远远看着,默默给他们二人送上祝福。 吴千千出场,倒是让卜关州明白了为什么邬千栗会出现在这里。与人结下友谊,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曾经他也有一个挚友,只可惜…… 婚宴过半,吴爸爸上台,将一个小方盒郑重递到苏君彦手里。这个盒子华美非常,里面放着的是很重要的东西。 “彦彦,这是我跟千千的妈妈送给你的订婚礼物,之一。” 吴爸爸朝苏君彦温和一笑,打开盒子,一枚黑色的金属薄片安安静静放置在盒子中央。 苏君彦有些震惊,同时差点掩饰不住心底的兴奋。他没有接下那个小盒子,而是去看吴千千的态度。 吴爸爸呵呵一笑,一手捏过他的手,把方盒放在他手心,“收下,千千已经同意了。” 一旁,吴千千附和点头,小声道:“早晚是你的东西。” 苏君彦耳朵红了一半,飞速收下那小盒子。 只有吴千千跟他两个人的时候,他非常放的开,什么都敢玩什么都敢说,但是一但在公共场合,他比i人还自闭,几乎全程牙齿咬着唇瓣。 这次订婚宴吴千千提议过让他们自己主持,但是被苏君彦非常强硬拒绝了。他这十几年连宴会都没出席过几次,更别说自己主持自己的订婚宴了。他们i人不是你们e人的玩具! 移交完吴千千的钥匙,二人在在吴家老人的注视下签订婚书,在此起彼伏的祝福声中交换手捧花和戒指,一起切下十八层大蛋糕。 这些流程结束,订婚宴基本接近尾声,吴千千接过话筒,开始讲话。 婚宴的人群里,卜辞混入其中,将听到的八卦信息事无巨细全部记录下来。对于邬家来说,搞到一个小小吴家的宴会邀请函很容易,而邬岚越最近正在着手准备出世的事情,需要社会上各种信息来作辅。 现在在京城里走动的邬家势力不只有他,还有很多亲卫。让他不爽的是那个江海也在这次京城探访的人里。 今日邬大家频繁跟江海接触,连出门都只带江海一个人,他看在眼里记仇在心里。身为邬岚越身边的第一秘书,竟然被一个区区亲卫赶超了。 在他眼里,江海唯一能比得过他的地方只有年龄。听说他一直跟在邬岚越身边,比他早几十年,所以他知道更多关于邬岚越私下的事情,包括最近频繁调查的那个oga。 “哼。”他快笔疾书记录下耳边充斥的各种杂闻,江海年纪大了,该退休了。 嗯?卜辞忽然停下脚步,朝宴会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过去,那里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那个男的的身形莫名让他感到眼熟。 尘封已久的记忆忽然打开,卜辞表情变得扭曲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让他不能接受和痛苦的人。 如果是那个人……他的指节攥地发白,额头隐约有青筋浮现。他放下笔记本,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邬千栗和卜关州全程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婚宴接近尾声,卜关州也没有回应她的话,邬千栗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她忽然很理解那些不愿意发生改变的人,毕竟错不在他们,却要为了别人的过错而买单。 如果眼前的oga执意要嫁给薛逸…… 邬千栗忽然觉得自己也无可奈何。人生在世不要随意介入他人因果,人各有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oga这么关心,她又不认识他。 刚刚自己说的话太强硬了,如果对面是沈风续,估计他都要哭出来了。她不确定身边的oga会不会哭出来,但肯定非常不高兴。 她瞥了一眼oga,对方神色如常,并没有将她说的话听进心里。好像也没有生气或是伤心。 邬千栗轻轻咬牙,张嘴想要跟oga解释两句,忽然注意到oga的表情变得十分怪异。他远远地盯着一个方向,慢慢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在宴会厅的角落里,一个不明显的拐角处,如果有人从另一边走过来,需要走到他们正前方才能看到人。 oga的神色愈加不自在,像是在躲避什么,瞳孔盯着她身后,颤了颤。这个位置虽然不易被人发现,但是也不容易悄无声息离开,如果有人要拦,他们绝对跑不掉。 邬千栗瞬间提起十二分警惕,刚想转身,眼前的oga忽然抓住她的手臂,往自己方向顺带一扯。邬千栗猝不及防往前踉跄两步,身体防御机制启动,两只手啪的一声按在oga身后的墙上。 此时他冷白的手指还扶在她的胳膊上,手指下滑顺着她手腕的弧度弯曲,堪堪能绕一圈。他手心的温度跟看上去的一样凉,像是白玉手环戴在手腕上。 邬千栗从来没有跟哪一个人距离这么近过,二人的胸膛几乎快要贴在一起。因为那一步半步的踉跄,她一个膝盖精确叉开oga的双腿,抵在他身后的墙上。只见过两面的oga就这样,被她牢牢禁锢在手臂与墙环成的狭小区域内。 oga的呼出的炽热气息轻轻扫过她的脸颊和耳朵,为其染上一点粉色。距离过近,让邬千栗出现片刻的错觉,仿佛鼻息间再次被oga茉莉花味道的信息素环绕,混合在淡雅清幽信息素之中的,是挥之不去大剂量的气味阻隔剂的味道。 第54章 孤A寡O 一声抱歉被邬千栗说得磕磕绊绊,她本想立即起身,但oga听到这句话之后,那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忽然改变了位置,转变为抓扶着她的肩膀。很快,第二只手也搭在上面。 隔着薄薄的布料,那原本冰凉凉的手忽然滚烫灼热起来,她感觉自己肩膀上的皮肤几乎要被oga烫伤。 oga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二人维持着这个动作许久,久到邬千栗撑着墙壁的手臂出现酸意。 卜关州越过邬千栗的肩膀,抿着唇,默默注视着朝这边走过来的那个人。他眯了眯眼,脑海里蹦出一个让他寝食难安的名字——卜辞。 在他的记忆里,卜辞一直都板着脸,一举一动都被他烙在记忆里。纵使那个人的记忆已经模糊,但卜辞,一点也不曾褪色。 很久之前发生了一些事情,以至于他不敢面对他。估计卜辞也很想要了他的命。他只在两年前听说过卜辞来到了京都,他戴着假发躲藏了一段时间,直到关于他的消息再次消失,他才终止自己的伪装。 卜辞认为他是alpha,那他就装成oga。 所以今天,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些年他一直都在京都…… 卜关州表情凝重,抓在邬千栗肩膀上的手指有些紧。 卜辞仍旧不紧不慢往这个方向走,步伐未曾发生改变。这边没旁人,他的目的很明确。 还不停下?卜关州皱眉,又把身体往邬千栗怀里缩了一下,试图借助她的身形挡住自己。随着他的动作,邬千栗肩膀上的手指不自觉往她脖子上靠拢。 无意间,他的指腹在alpha的后颈扫过,alpha呼吸瞬间加重,像是受不了这种刺激,她的喉间发出一声低低的泄音。像是娇嗔,又似野兽低吼。 卜辞在距离拐角十步处忽然停住,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眼神复杂看向十步开外的拐角处。拐角处露出一片藏青色衣角,是一个女性alpha,正在趁着宴会,跟宴会上的oga…… “啧。” 卜辞晦气地挠头,摘下眼镜用力擦了擦。他死都不会相信那个人会跟一个alpha酱酱酿酿,还是在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真是不知礼义廉耻! 擦完眼镜,他转身就走。他还没有恶趣味到围观别人互啃。 卜辞转过身去的瞬间,拐角处的邬千栗似乎是再也受不了,忽然抓住卜关州乱动的手,把它们规规矩矩放到他身侧,然后倒退一大步。 “孤a寡o,你不要过来,我们这样不太好。”她声音里是不加掩盖的慌张和愤怒,原本正经的一个人愣是脸上飘起红云。她嗓音颤抖,整个人还未从oga给她的刺激余韵中缓过来。 卜关州一动不动,靠在墙上垂着脑袋,一副犯错之后等着乖乖受罚的样子。样子归样子,说出的话尖锐又刻薄:“你们alpha,不是很喜欢跟oga搞暧昧吗?” 只有薛逸才会喜欢的干这种事。 “我不喜欢……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们应该保持距离。”像是未从刚刚的惊恐中回神,邬千栗再次往后倒退一步,距离oga三米开外。 “oga在外要保护好自己,你现在还年轻,不用alpha也能活下去,以后别对alpha做这种事情了……” 这种事情,哪种事情? 卜关州被她说得有些呆滞,开始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承认刚刚利用了邬千栗,但只是靠近而已……靠近?他忽然想通了,脸色黑了几分,邬千栗不会以为他是“干那个”的…… 这种误会,好像很难解释啊…… 他卜关州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被自己的学生说教。对方表情凝重,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年纪轻轻的,竟然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卜关州幽幽道,一如既往地刻薄,像是一只浑身都是刺的小动物,到处扎,“怎么不带他来宴会?还是说,你是想在外面沾花惹草开鱼塘。” 污蔑!但她为什么要跟这个人解释这些!这个oga纯粹是在找茬。 邬千栗语气里落寞迷茫之意昭然若揭,“他还不知道我喜欢他……。” 面对卜关州,她感觉自己的小心思完全逃不过他的眼睛,但是他好像完全不在意。他平等地不在意任何事情,包括她。 而且,喜欢是什么情绪。不管看多少偶像剧和言情小说,没有亲身经历,她不知道那是何种情绪。 在她眼里卜关州跟周柒吴千千一样,都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存在。但是对于卜关州,她的情绪要更复杂一点,复杂到只要想起他,心里某处就会泛起苦涩,像是她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邬千栗从见到卜关州第一面就有这种感觉,而每当她要想起来的时候,会有奇怪的力量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无法继续挖掘更深处的东西。她感觉这个世界是一个十分荒唐的存在,世界背后的真相,到底是…… 【…滋滋滋……】 熟悉的电流音响起,邬千栗的思维被瞬间打断。 卜关州看了一眼时间,订婚宴已经结束,他不打算在这里靠下去了,但旁边的alpha似乎还未从落寞中走出来,看得出来,青春疼痛文学。卜关州在她交往的里找了一圈,竟是没找到一个能作为她暗恋对象的人。 他没有深究alpha究竟喜欢谁,即便邬千栗天天想方设法在他面前晃悠,但他对打探别人的私生活没兴趣。最初他怕邬千栗是对家找来的人,特地人薛逸去调查了一番,结果表明她身世清清白白的,清白到有一丝神秘。 自那之后他没有再打探邬千栗的私生活,偶尔听到关于邬千栗的事情,是班上的几个学生对她非常感兴趣。 卜关州道:“暗恋不长久,你应该主动出击。” 此时毫无恋爱经验的两个人,一个敢教一个敢学。邬千栗真的有考虑他的建议。 “万一那个人只是把你当成乐子来看,你还是放弃,毕竟oga也不都是好人。”就比如他。 邬千栗立即反驳:“他才不是……”他才不是oga,他就是好人! 后面的即将说出口时,邬千栗立即咬住自己的舌头,她疼的嘶了一声,她睁开闪着点点泪珠的眸子看向卜关州,语气意外坚定,“他就是好人。” 卜关州觉得这个样子的邬千栗有些莫名的可爱,小傻子。 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人身上总会有一种少年气,而邬千栗是他见过的所有人里,少年气最重的。她果敢决绝,遇事冷静,从不理会一些弯弯绕绕,甚至会因为看不惯一场模拟大打出手。 她这样的人,就应该跟他划分到两个世界去。 时间不早了,宴会厅里的人已经到了餐厅就坐,卜关州跟她挥手作别,他顿了顿,道:“发带是我故意丢的。” 说完他手指拂过发梢的湖蓝色发带,眼角弯了弯,“下次你不要捡了,我还能趁着寻找发带的空档出门透气。” 邬千栗一愣一愣听着他的话,最近被那个笑搞得失神片刻。等回过神来,她感觉脸上比刚才更热,像是火烧一般。 如果这个oga说话没有那么刻薄,仅仅是弯了弯眉眼,就能勾的一群alpha为他卖命。质疑薛逸,理解薛逸,成为…… 邬千栗用力甩甩脑袋,双手往自己脸上拍了拍,企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oga刚刚的笑容在她脑海里久久不散,让她有一种近乎飘飘然的感觉。 “碰。” 邬千栗脑袋砸在墙面上,不行她不能这样,她得一心一意追卜关州,不能被别的oga勾引。 卜关州走出去很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撞墙的声音,他转身,看到邬千栗撞了一会之后陷入极其低迷的状态,她周围连气压都变了。 “傻子。” 第55章 竞争对手 薛逸看见卜关州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走过来,立即推开人群来到他身边,“你去哪了,订婚宴也不跟我待在一起。” 肯定是跟那个邬千栗待在一起!这么久,她可真是好手段!估计又是之前办公室的那招,装疯卖傻装可怜,真给s级alpha丢脸,可偏偏卜关州很吃这一招。 不卜关州不紧不慢理理衣袖,“去了解了一些事情。” 他声音冰冷的厉害,薛逸心里发毛。从邬千栗那里了解了一些事情,太委婉了,你直接信一些她说的的坏话呗! 薛逸立即否认,“她污蔑我。” 卜关州:“我还什么都没说。” 薛逸:“她说我坏话,你信了。” 卜关州:…… 他好像很有自知之明,搞得他不知道从哪开口了。 卜关州斜视他一眼:“你以后少来学校找我,尽量不要跟我的学生接触。”怕你带坏他们。 薛逸:“邬千栗是哪门子你的学生!”那明明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卜关州看不出来,他薛逸能看不出来吗?!邬千栗那丫头看卜关州的眼神都不对!那是明晃晃的捕猎者的眼神!! 卜关州:…… “你以后不准跟学校里的学生接触,有事直接进办公室等我。” 薛逸感觉很冤:“我上次就是这么干的,结果那个叫邬千栗的,上来就打我。” 又是一个新版本,卜关州深呼吸一口,他都不知道二人到底谁说的是真的,目前邬千栗的说法更具说服力。 “……我跟她说一声,让她碰到了别拦你。” 这话让薛逸更不高兴了,“嘿,凭什么还要单独跟她说,得到她的允许,她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卜关州:…… 他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跟薛逸说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一旁薛逸正愤愤不平,卜关州手指放到他面前让他住嘴。 “以后要见面,你约我出来。” “不。” 卜关州不想再纠缠下去,“薛逸,你今天是不是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话没说完,薛逸的狐朋狗友围上来,七嘴八舌道: “哎哎别吵别吵,吵架影响感情。” “薛逸你怎么回事,哥夫都这么给你脸了,你怎么不知好歹呢?” “真的是,给脸不要脸……” 卜关州:…… 出现了,他的嘴替。 鉴于在宴会上碰到卜辞,卜关州并没有留下来吃午宴,而是自己叫了出租车回去。 卜辞会出现在这里,那他背后的势力定然不比吴家小,他暗地里调查了他两年,都没找到关于一点他的线索,以至于他以为他已经离开了京都。 看来以后行事要小心一些。 但他隐隐又感觉事情有哪里不对,上一次,上上次,上上上次……每一次的经历的人生里,后来没有出现过【卜辞】这个人,为什么这一次不一样了。 不对,除了卜辞之外还有另一个变数。经历的人生太多,他会非主动性忘记一部分无关紧要的事情,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那【邬千栗】这个人根本没有存在过。 这一次,她也是世界之外的来物吗…… ———— 吴千千找到邬千栗的时候,她正在拿头咣咣撞大墙。她目瞪口呆之后快步走上前,把把邬千栗拉到一边,定睛一看额头已经红了一块。 “怎么了栗栗,怎么一会不见就着魔了!” 吴千千挎着她的肩膀,边走边用手在她面前来回摆动:“喂?现在还是栗栗吗,我不管你是谁,快从栗栗身上走开!” 邬千栗一把抓住她来回摆动的手,沉默许久盯着吴千千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诶?” 吴千千表情一僵,嘴角抽搐,这话怎么云里雾里的,什么怎么样,难不成邬千栗真的看上她了? 她脑子蒙了一瞬。邬千栗正用她看狗都神情的眼睛看着她,秀眉微皱,表情为难,脸上隐约带着可疑的红晕,那眼神不像假的……但也不可能是真的! 等等,这暧昧的氛围上怎么回事!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我把你当姐妹,你却想跟我谈恋爱!?姐,我是alpha!而且今天是我的订婚宴!双重buff加持下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什么! 吴千千感觉自己丧失了语言功能,但是她不能不解释,不解释不就成了默认了吗! 不等吴千千捋直舌头,一阵急冲冲的脚步声走来,一掌劈开邬千栗抓着吴千千的手,把她拽着往后退了三步。 苏君彦忽然出现,身上的礼服没有换,像是一只金蝴蝶。他挡在吴千千身前,试图凭借自己的小身板完全挡住吴千千,直面邬千栗道:“你,你那是什么眼神!千千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吴千千嘴角再次一抽,她感觉苏君彦的到来把浑水搅得更浑。 “彦彦,你误会了……” 苏君彦转头瞪着她,“误会?我误会什么!她,她都跟你十指相扣了!他还问你喜不喜欢她!” 吴千千脸上写了三个大大的问号,什么?什么十指相扣,什么喜不喜欢? 吴千千轻咳一声,有些汗颜,“你误会了,她是问我‘觉得她怎么样’。” 苏君彦沉默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这句话跟他说的那句有什么不一样吗? 这个时候,原本站在一边的邬千栗忽然大步上前来到苏君彦身边,稍微俯身,与一米七的oga对视 “苏君彦,你觉得我怎么样。” 苏君彦:…… 吴千千:…… 苏君彦:!!! “啊,啊……”他支吾半天,看着邬千栗异色的眼睛,心脏剧烈跳动几下。忽然被怼脸开大,他吓得一溜烟窜到吴千千身后。 “千千你听她在说什么!!” 吴千千朝邬千栗竖起大拇指。“你这墙角挖的,牛逼。” 如果不是邬千栗一副死直女的样子,她还真担心她把苏君彦一颗芳心挖过去。之前她还提防着邬千栗不要跟自己的彦彦接触,现在想来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怎么逮着个人就问。”吴千千探了探她的额头,不烫,甚至还有些凉,可能是撞墙撞得,撞坏了脑子。 第56章 三年生俩 “我没事,就是觉得自己不专一。” “豁?专一?”吴千千难以置信,“是我理解的那个专一吗,你专一什么了?” 苏君彦在一边捧哏,斜睨着邬千栗道:“专一她的金汤海皇羹。”他可还记得邬千栗的五碗壮举。 邬千栗:…… 这次轮到她沉默了。好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全无。 “说起来今天的午宴也有金汤海皇羹,专门给你准备的。”吴千千朝邬千栗一笑,拉着苏君彦往宴会厅走,“走了走了,我都饿了。栗栗快跟上来。” 吴千千朝她挥手,带着二人去了宴会厅的另一侧。 吴千千没有忘记上一次给邬千栗的承诺,专门给年轻的“同辈”安排了一桌。邬千栗坐下时,一整张大圆桌上全是oga——17到23岁不等——齐刷刷看向她的位置。 邬千栗:……汗流浃背了家人。 如果当时她强硬一些,带着周柒过来,可能还没有这么尴尬…… 她全程没敢抬起头来,菜转到她这边就吃,不转过来就等着。期间,来自oga的视线从来没有停止过,他们在议论她,她假装听不见,实则所有对话内容被她一字不漏听了去。 “是s级alpha耶,还有异色的眼睛,好漂亮,强大又漂亮。” “千千和彦彦认识的人吗,好像没在我们圈子里见过。” “是千千的同学,京都本地人。” “唉~平民家的s级alpha耶,从来没有听说过平民家还会有s级alpha出生,这绝对是基因彩票。” “颜值很磕啊,不会是什么没落贵族。” “不知道耶,你去问问,顺便问问她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嘿嘿!” “你笑的跟老流氓一样,怎么不自己去问。” “人家羞涩嘛~” “之前往alpha身上扑的时候也没见你多羞涩。” “那不一样,这个小妹妹更可爱一些,我怕把她吓到。” “为什么她现在就跟飞机耳的小猫一样,好想去搭讪……” …… 邬千栗感觉自己现在就像砧板上的鱼肉,被许多oga围在中间观看,时不时评判两句。这比当年一打十的时间还让人煎熬。 “一顿饭快要结束了,她连眼睛都没有抬起来。” “好冷漠,冷漠的小妹妹,更想揉捏了。” “黑色颈环戴在她脖子上,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有魅力,我也要搞一根戴戴。” “oga的颈环吗?我记得分化那会儿家里给我搞了一个,戴着可难受了……” “我倒是觉得黑色颈环一戴,整个人又正经又欲的,很撩人。” “颈环,alpha专属的全季时尚单品。” “说起来,吴爸爸给苏君彦的,是吴千千颈环的钥匙。” “是的是的!吴千千和苏君彦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还挺磕他们的!” “我赌他们三年生俩。” “加一。” …… 邬千栗没有想到自己也有坐在oga堆里听八卦的一天,oga细小的说话声不算吵闹,但自始至终没停过,话题时不时转到她身上,转到吴千千身上,转到不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身上。 一顿饭她没有吃多少,等到聚会快要结束才有几个大胆的oga来搭话,聊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邬千栗耐心一一回复。倒是这顿饭让她吃了不少豪门的瓜,有些撑得慌。 等到人离席得差不多了,邬千栗起身拍拍裙子,也准备离开。 吴千千跟着吴家父母在门口送客,她一眼见到邬千栗,远远地小跑过去,带她去见吴家父母。 邬千栗看了一圈,没见到苏君彦,她还以为吴千千一百米之内必定会有苏君彦在暗处窥伺。“苏君彦呢,怎么不见他。” 吴千千:“他今天太累了,oga本就不适合太劳累,我让他去休息了。” 说着二人来到吴父吴母面前,吴千千颇自豪地跟吴家父母介绍,“母亲,爸爸,这是邬千栗,我跟你们提到过。” 吴家的父母也是宠女儿的,见吴千千喜欢邬千栗便爱屋及乌,态度温和跟她打招呼。 吴母是典型的都市女强人,a等级alpha,年逾四十却风韵犹存,眉宇间皆是职场领导人的冷酷和沉静,吴千千的样貌八分像她的母亲。吴父态度则更温和,看过去的时候眉眼弯弯,让人一看就是个没脾气的人。 二人的容颜印在邬千栗的瞳孔里,她忽然多出来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与其说是记忆,不如说是破碎的画面。 画面中她的视线很低,应该是跪在地上。身前的吴母一脸怒容,手里拿着棍棒毫不留情敲在她身上,吴父坐在远处的沙发上低声啜泣。像是在她的脑海里播放哑剧,只有画面,没有声音。 但她能自动脑补出棍棒打在身上的声音,吴母恨铁不成钢的说教,吴父低低的叹息…… 好真实,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栗栗,栗栗你怎么了?”吴千千的脸在她面前放大,邬千栗倏然回神。 “抱歉。”她诚恳地地跟吴父吴母道歉,说话有些一板一眼,“叔叔阿姨好,我是邬千栗,很高兴能来参加千千的订婚宴……” 吴千千听不下去了,立即打断,“停停停打住,别套公式了,我爸妈认识你。” 吴父上前一步,关心地摸了摸邬千栗的脑袋:“孩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 “哎呀,这额头怎么红了一块。” 邬千栗摸了摸自己撞墙的位置,“不,不用了,谢谢叔叔,我很好。” 吴千千插嘴:“你很不好,今天走神好几次了,还是去医院看一看。” “没关系,睡一觉就行。” 被她这么一说,邬千栗感觉自己脑子疼,很需要立即睡一觉来复活。没做太多停留,邬千栗拜别吴家人, 回到宿舍洗漱完,邬千栗倒头就睡,连周柒喊了她什么都没听见。进入梦境便如同进入万丈深渊,有一种失重感席卷全身。 邬千栗感觉她在往下坠落,周围是走马灯似的画面,一帧帧在她眼前闪过,但是没有一张画面里有她,只有另外一个人。那人的喜怒哀乐明晃晃写在脸上,邬千栗认识她,她是——吴千千。 第57章 伶牙俐齿 这个梦睡得极其不安稳,邬千栗感觉身体被撕成了几部分,每一块都在不同的世界经历不同的事情。许多噪音充斥在耳朵里,让她头痛欲裂。 梦中的各种人面对她,嘴里叫着的却是不同的名字。她在一个个名字中迷失自我,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直到一道清冷到不近人情的男声在她的脑海里响起,他唤着她的名字,他在叫她——“邬千栗”。 邬千栗当即从梦境里惊醒,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卧室里,橘黄色的灯光照地面的很暖,厚重的窗帘遮住窗外的一切。 房间的陈设简单,整洁,像是经常打扫。她仰面躺在一张非常宽阔的床上,手下是丝绸滑腻的质地。她起身,墨色长发顺着肩膀滑落,邬千栗扯了一把头发,有些疼。 这张床上不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另外一个…… 邬千栗看向躺在自己身侧的那人,他们二人盖着同一床被子,随着她起身,盖在那人身上的一部分被拽起来,只剩下一个被角搭在他身上,被子下面露出大片光洁如玉的肌肤。 邬千栗呆滞三秒,立即检查自己全身。她双手拎起胸前两根小吊带,很好,低胸吊带半透睡裙,总归不是没穿衣服。但这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身侧的人动了动,似乎是受了凉,他揉着眼睛,从床头拿起眼镜戴上,疲惫地转身看着邬千栗,“怎么还不睡觉,还想继续吗……” 好耳熟的声音,只不过音色似乎变得更温润了些。邬千栗呆滞转头,看清楚自己身边躺着的究竟是谁之后,她倒吸一口气,心脏骤停之后剧烈跳动起来。 “卜关州”,正毫无防备躺在她身边,橘色灯光给他的肌肤镀上了一层蜜似的,竟不显得他瘦骨嶙峋。 他本就不是很瘦的那种人,浑身有一层薄薄的肌肉,富有力量感,看得出来经常锻炼。邬千栗虽然没有见过真的,但眼前这个人跟她想象中的卜关州形象一模一样。 他双手交叠枕在枕头上,用半张脸面对着邬千栗,眼镜被压得有些变形,呼出的热气在他眼镜上形成一层薄雾。他趴在床上,能露出颈部的腺体和后背流畅的线条,线条蔓延至尾椎,隐没于隆起的被子里。 “你那是什么表情,最后一次,做,还是不做。” 邬千栗嗓子上下动了动,抓着被子的手指忽然松了一瞬,鬼使神差得,她主动向那边移动。手指即触碰到alpha的后颈,传来alpha低低的压抑着快感的喘息声。 正当邬千栗纠结要不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浴室的门忽然打开,一阵热气喷薄而出。白茫茫雾气中,一个人随意裹着浴袍,赤着脚从里面走出来,他身上未擦干的水渍滴落,从浴室蔓延到床边。 “不是说好等我的吗?你吃的倒是挺快。” 好刻薄的语气,邬千栗心虚一样迅速收回手,自下往上看过去。那人双腿笔直修长,窄臀细腰,微长的头发沾着水珠,搭在来人的肩膀上。她视线一寸寸移动,目光最后停留在来人的脸上,oga瘦削的面容使她瞳孔不受控制得剧烈地震。 黎阡? 黎阡这个名字是从薛逸那里听来的,不会错,但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邬千栗神情呆滞,看了一眼床上趴着的人,又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床前的人,觉得这个世界变得诡异起来。 黎阡走近,弯腰,俯视着邬千栗。在浴室里被蒸的温热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轻轻摸索着迫使她抬头。另一只手则随意撩开自己的浴袍,长腿一迈跨坐在她身上,露出大片春光。 “谁对你冷冰冰你就喜欢谁,是吗?” oga的声音里跟含了蜜一样,贴在邬千栗耳边小声呢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丝丝缕缕茉莉花的味道传入鼻腔,诱惑般引发身体更深处的颤栗。 邬千栗耳朵和脸颊已经燃烧起来了,她认命地闭上眼睛,推了推身上衣袍半解的人,“下去。” oga非但没停,反而变本加厉。 这时身侧的alpha也慢慢移动过来,独属于alpha的尖锐牙齿咬住邬千栗的耳珠,在那块软肉上来回研磨几下,声音暗哑:“邬千栗,原来你更喜欢oga,那还追我做什么……” 邬千栗脑子一抽,道:“积极……积极响应国家‘一a一o’政策?” “呵。”卜关州在她耳廓上吹了一口气,“这张嘴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平时八竿子打不出一句好听的话……” 说着,他顺着黎阡抬起邬千栗下巴的弧度,朝那柔软粉色的唇瓣咬下去…… 深邃的五官在面前放大,呼吸间都是茉莉花的味道。卜关州咬下去的瞬间,邬千栗倏然睁眼。 宿舍里一片漆黑,她大汗淋漓躺在自己床上,浑身被汗水浸透,胸口剧烈起伏。耳朵和脖子像是燃烧般,黑色颈环发出几声滴滴的警告声。 比起颈环的信息素检测发出警报,邬千栗更在意另一个地方。 她扶着额头,瞥了一眼自己不可描述的身体反应,羞耻的挠了挠头发,春梦吗……为什么会是两个人。 眼前卜关州和黎阡的样子交替出现,她黑夜里她在自己脸上拍了一巴掌,露出难得惊恐的表情。 她猛的捶捶脑子,邬千栗你可以,真的变成白玖说的渣a了。三心二意,还“一a一o”制度,满嘴胡话,你这样的就应该被抓进去劳改。 她轻手轻脚起身去了浴室,大半夜宿舍里传出哗哗的水流声。 花洒冲刷去全身的燥热,邬千栗微垂着脑袋,抬起手臂,几根手指按在她自己的后颈上,腺体处传来令人着迷的快感。她从前不知道,利用这里也可以缓解欲望。 梦境中卜关州喘息的样子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她收回手,任凭激烈的水流冲刷全身,热意消退之后,皮肤被水冲得冰凉,她自己也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第58章 学长学姐 邬千栗在躲着他,为什么? 卜关州在楼梯上,一个不经意的抬头看到正在往下走的邬千栗,她走得很随意,慢悠悠的,手里抱着课本,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 他正要去五楼上课,看她的样子已经下课。走这么不紧不慢,接下来应该没有课。 邬千栗那只金色的眼睛看到了他,旋即移开目光,原本应该继续下楼的少女脚步一转,往他面前的二楼走去。卜关州站在楼梯上,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这种拙劣的掩饰手法他见得很多,实验室里有几个胆子小的学生总是这么干。 邬千栗站在一间教室的门后面,听见皮鞋踏地的声音远去。她探出一个脑袋左右看了看,确认走廊里没有人,随后飞速下楼。 自从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之后,她每次碰到卜关州的时候都会不经意想起来,梦里的画面不受控制在她脑海里舞动。这种样子一定非常奇怪,她怕遇见卜关州,更怕把自己难以启齿的心思暴露在他面前。 楼梯上,早上十点才醒的方田田一脸餍足的表情。今天又熬到早上三点,晚睡的孩子有粮吃,她又满意了。【起起起妈】太太只在半夜产粮,没有办法她想吃最新的一口,那就陪着太太熬夜。 她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三喘,每走一步都跟快要晕过去一样。头脑不清醒间,她隐约看见楼上跑下来什么人,那人没有注意到她,直接朝这边掠来。 来人有一双异色的眸子,颈上是黑色的颈环。alpha撞在她肩膀上,她脚下一滑,在楼梯上直接踩空。方田田瞬间清醒,原本飞快的画面在她眼里忽然变成05倍速,她看见传说中的邬千栗露出吃惊的神情,似乎没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个人。 如此近距离见到同人文的主人公之一,方田田一颗心脏几乎要蹦出胸腔,她满眼都是“cp”二字,全屏公示,完全顾不上自己接下来要从楼梯上滚下去的结局。 邬千栗看到被自己撞到的一只小土豆没站稳,即将面临滚下楼梯的悲剧,这一滚不会成旋风薯塔……邬千栗边吐槽,边眼疾手快拎着她胸前的衣服,把她一整个提溜起来。 半空中,方田田几乎要哭出来了。她还没看到发生了什么,就被【传说中的邬千栗】一把拎起来,脚底悬空,完全看不到地面。 s级alpha,好可怕,嘤…… 邬千栗也没想到自己能这么轻易把一个人拎起来。她手忙脚乱把方田田放在楼梯上,对方露出要哭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 别看面前的小土豆比她矮一个脑袋还多,但在这学校里除了跟她同级的,只有学长学姐。 “姐姐,你别哭啊,我请你吃东西。” 一声姐姐,让方田田原本惊恐的泪水卡在眼眶里, 她立即擦干没掉下来的眼泪,往后退了一步,“我,我没事,谢谢你,要上课了,再,再见。” 方田田一句话说的跟卡带了一样,朝邬千栗鞠躬,慌忙往楼上跑去。逃跑途中没看到被楼梯绊了一下,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直接给她膝盖干破,站都站不起来。 邬千栗见状连忙上楼,把她扶起来。“我陪你去医务室。” 方田田一脸愁容,眼泪这次没忍住,扑簌簌落下来,“我还要跟老师请假……”一边哭一边痛恨自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么背!这该死的眼泪怎么就落下来!她可是雄鹰一样的女人! “你老师在哪,我给你去请假。” 方田田手机已经拿出来了,本想自己给卜关州发个消息听到这话直接放下手机,转念一想,如果邬千栗能够帮她去请假,那她岂不是给他们制造了接触机会?她可真是当代小红娘! “五楼,5003。”方田田立即报家门,小心翼翼看向邬千栗,“要不你给我拍个照,我怕他不相信……”自己有过不少前科,装病逃课简直是她的家常便饭。 邬千栗拿出手机对着她拍了一张,“等我一下。”随后起身上楼。 方田田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上层楼梯上,感觉这个世界太玄幻了,总不能因为她吃了很多粮,就给她这么大一个福利…… 不过现实生活中,她的确没有见过邬千栗和卜关州有什么接触,除了上次在办公室。她不相信他们二人之间清清白白一点交集没有!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打探打探,只要有交集,她就能给太太提供产粮的动力,她就有吃不完的粮! 世界上怎么会有她这么聪明的人。方田田得意一笑。 这边邬千栗来到五楼,对照着门牌找到5003教室。她用手指关节轻轻叩了叩门,边低头找出手机翻开相册。 “请进。” 冷淡到不近人情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邬千栗动作顿了顿,保持着敲门的动作呆愣在原地。 她弯曲指关节,把手放下来,抿着唇推开门,“老师,我要请假。” 陌生的少女出现在教室,教室里的人纷纷伸长脖子观看。郑启坐在前排最中间,一眼就看到来的人是谁。 “豁!”他兴奋掏出手机,准备录像。 卜关州没想到会是邬千栗,他瞥了眼教室里的人,原本吵闹的教室瞬间恢复寂静,所有人把头埋得低低的。他这才来到教室前门,与邬千栗对视,道:“请什么假。” 邬千栗翻开手机相册给卜关州,“我把一个学姐撞倒了,她说是你的学生,要我来帮忙请假……” 卜关州瞥了一眼她的手指,只看了一眼照片中的方田田,他的注意力就被少女的手指吸引去,他沉默片刻:“她自己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 邬千栗:“啊?”她还真没想到这一茬。 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她干脆闭嘴。 卜关州倒是没怎么为难她,“让她好好养病,去。” “谢谢老师。” 说完邬千栗就走了,态度恭敬到让卜关州感觉匪夷所思。他到现在仍然记得开学时邬千栗冒犯的行为,不管是直呼其名,还是对他动手动脚。怎么才过去两个月,竟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莫名其妙。 卜关州一回来,郑启便坐不住了,他收起录像的手机,“老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我!”怎么着都成,您好歹让我吃一口现成的! 卜关州看都没看他一眼,“回去坐好,开始上课。” 第59章 当然可以 方田田人长得小,体重也很轻,邬千栗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带到了医务室。值班的医生给她检查一番,除去膝盖上的擦伤,她的脚踝也扭到了。 “不是你撞得,这是我自己上楼梯摔的……在你之后那次。”方田田歉意地扯扯嘴角,她真没想到会在别人面前丢这么大脸。 邬千栗站在床边,看着她肿成包子一样的脚踝,“很痛。” 方田田急忙回道:“还好还好,也没有那么痛。” 医生找来一个冰袋盖在她脚背上,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她打了个寒颤。医生见状絮絮叨道:“小姑娘怎么把脚崴成这样,年纪轻轻就是好动,这伤筋动骨一百天的,等完全恢复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还好骨头没断,要不然更疼。” 方田田被他说得深深埋下了自己的头。 医生说完病号开始说站在一边像是没事的邬千栗:“你也是 怎么不好好当个监护人,看着自己的妹妹摔成这样。” 听到这话,邬千栗左右看了看,最后指着,“你说我?”她眼前闪过疑惑,妹妹?哪呢妹妹。 医生自信道,“对,不是吗?” 邬千栗:“是……?”学姐学妹也算姐妹。 方田田立即摆手解释:“不,不,我,我都22了,她才是妹妹……”说完她脑袋埋得更低了,像是一只抵御外敌的鸵鸟,实则是羞耻地无法抬起头来。 她也想长成又性感又成熟的大姐姐鸭!但是基因的力量到头了,她穿上鞋也才一米六五!这个梦想这辈子不可能实现。 医生尴尬地呵呵一笑,把邬千栗和方田田上下打量好几遍,救场道:“现在有很多人都想显小,你这样的就很好。” “谢谢……” 医生叮嘱几句,再次深深看了一眼邬千栗和方田田,离开了这个房间。 邬千栗率先打破沉默,“你饿吗,我去帮你带些吃的。” 方田田摇头:“……不饿。跟着卜教授做实验,很多时候来不及吃午饭,也能熬下去。” 邬千栗:“好辛苦。” 医务室只有她们二人,此时邬千栗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方田田床边,方田田躺在病床上,左腿抬高,脚背被医生用绷带绑了起来,上面压着冰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邬千栗回了一句“好辛苦”之后再无下文,方田田原本打算她这句话引出卜关州,能让邬千栗多问一些关于卜关州的事情,事无巨细,她绝对会全盘托出,连做实验的时候卜关州扶了几次眼镜,去了几次厕所都跟她说明白。 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她的意料,邬千栗看上去对卜关州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方田田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险,难道她磕的cp是假的?按捺不住躁动的心绪,她主动道:“卜教授对我们可凶了,动不动就用尺子打手心。” “还有还有,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脸上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可能生下来就是一脸严肃的样子……” 邬千栗神情有些恍惚:“是吗?” 她又不可避免想到几天前的梦,梦里卜关州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腺体,而她用自己的手指让那人颤栗,让他一成不变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红晕。 “啪。” 邬千栗抬手,直接在自己脸上甩了一巴掌,白净的脸蛋瞬间红了一片。 这一举动让方田田原本想说的话一下子卡在嗓子里,她微张着嘴,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邬千栗就在她面前打了自己一巴掌。 邬千栗闭了闭眼,再想下去估计颈环要开始报警了。她还没到白日宣淫的地步。 “卜关……卜教授平日这么严厉吗,我一直觉得他是很佛系的那种人。”对万事万物都不在乎,什么事情都进不到他的眼睛里,高冷,高高在上。 方田田注意到邬千栗想直呼其名又立即改口的一瞬间,她开了干劲,道:“他一心扑在学术上,对别的事情都很佛系,唯独在实验室,严肃地吓人。他一整天冷脸下来,不知道要吓哭多少小姑娘。”我就被吓哭过。 方田田默默咽下最后一句话,这种往事还是忘记比较好。 她今年开学刚刚进入卜关州的实验室,什么都不熟悉什么都最不好,经常出错,卜关州并没有因为她是新来的就对她态度好些,出错就要受罚。跟她同一期的人跑了不少,剩下的寥寥无几。 可能她就是天生大犟种,不让做什么偏去做。不让学生物偏要学生物,不要找卜关州当导师偏要找他。现在已经熟悉了挨骂日常,觉得一天下来不被卜关州说两句浑身刺挠。 邬千栗非常认真听她讲话,附和着点点头。 “我怀疑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谈恋爱,跟实验室过一辈子。”方田田说出了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没错就是这样。他长了一副这辈子断情绝欲的脸,根本不可能会有oga喜欢他这样的人。 邬千栗觉得她说的太对了,非常认真地听她说关于卜关州的一切。 方田田:“他们说卜教授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之前我还不信呢,现在我觉得他不谈恋爱挺好的,没有那个oga会受得了他这种脾气。”不跟小o谈恋爱,她就能正大光明磕邬卜cp。 卜关州今年29,即将奔三,没有谈过恋爱这件事大部分人都不相信。但只要跟他接触久了就会觉得,这种人不谈恋爱挺好的,谈恋爱有点费人,费脑子费心情,谁也不想一天到晚面对一个死面瘫脸,还会时不时说出两句话气人的那种。 方田田一旦开始说话就叭叭个不停,不知不觉教学楼的下课铃响起,她才顿感口干舌燥,自己竟然叭叭叭说了一个半小时。她偷偷看了一眼邬千栗的表情,发现她并没有任何不耐烦的举动,略微松了一口气。 她舔舔干燥的嘴唇,下一步邬千栗就给她递过来一杯温热的水,不冰不烫,温度刚刚好。 方田田感激又惶恐地接过,心里忍不住啧啧赞叹,小栗子真会来事,等我病好了就去卜教授面前给你美言几句。 邬千栗看了一眼时间,起身道:“我去给学姐买饭,中午吃盖浇饭行吗?” “当然可以!” 邬千从起身,衣架上取下外套穿上,打开病房的门欲要出去。结果门的对面猝不及防出现一个人,她险些撞到下巴。 第60章 打探消息 一个人猫猫祟祟站在后面,显然也被突如其来的人吓了一跳。 “草!” 他骂了一声,看到邬千栗的脸之后默默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郑启咽了口唾沫,“你,你好,我来探望方田田,她……是在这个房间。” 邬千栗点头,没有多看他一眼。 她走之后,郑启的手有些颤抖,“哈……活的……素材!?” 给方田田买到饭回去之后,那个来探病的人还待在病房里,二人正谈什么谈的很欢乐,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邬千栗推门而入,二人立即默契把嘴闭上。 医生来过一次,给方田田脚踝上涂上药,用新的绷带捆绑起来。看上去情况不错。 邬千栗把饭放到桌子上,道:“学姐先吃饭,吃完饭我再送你回宿舍。” 说完她看向郑启:“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还在。”说着颇有暗示看了一眼方田田餐桌上的饭。 郑启立即摆摆手:“我已经吃过了,你不用照顾我!” 邬千栗点头,没再看他一眼。 郑启貌似能够看出来邬千栗对他的不待见。他心里立即警惕起来,回想自己跟她有没有什么过节,有什么事情,能让一个s级alpha这么不待见他。 他瞥到病房外一整面墙的药柜,忽然想起他帮卜关州搬教具那天,第一次见到邬千栗和卜关州同框时的画面。他一拍手,豁然开朗,难怪一下午都觉得背后凉嗖嗖的,原来是把他当成假想敌了。 午后,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方田田小声咀嚼的声音。 邬千栗坐在窗前,静静望着窗外移动的树影。神情慵懒,像是遣倦的猫,阳光照在她的眼底,泛起金色的碎闪。 她不语,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开口。 郑启没忍住,直接举起手机来拍照。手指按下快门,恰逢邬千栗扬起眉眼,朝他懒懒看过来。 “你干吗?” 郑启干巴巴一笑:“拍,拍照呢。”他知道邬千栗对他意见大,但没想到误会这么深。 “哦,拍照呢~”邬千栗阴阳怪气跟着回了一句。 郑启在一旁又是干巴巴一笑,这是什么意思,让拍还是不让拍。 邬千栗随口道:“拍好看点,最好让卜关州也看到。” 这话让郑启和正在恰饭的方田田立即来了精神。他们竖起耳朵,互相确认了一遍眼神,这句话,应该就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邬,邬同学,你跟卜教授,是怎么认识的啊。”郑启实在没忍住,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邬千栗的视线从窗外转移到他身上,那意思仿佛在说,“关你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郑启闭了嘴,他怎么知道,他总不能说自己写他和卜教授的同人文!为此他把能找到的所有关于邬千栗的信息都搜集了一遍,不管是名字还是生日还是爱好兴趣,从现实取材! “这个……”郑启说着,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坚定的像是对天发誓,“鄙人有幸看过你的视频,并为此被你深深吸引。” 邬千栗果不其然露出“鬼才信”的表情。 “呵呵。” 尬笑之后再无声音,病房里的气氛忽然降低至冰点,原本吃的正香的方田田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一抖,邬千栗朝她瞥过去,“吃完了?” 方田田咽下最后一口,点点头。 “那我们走。”邬千栗从窗边站起身,来到床边,毫不费力直接把病床上抬着腿的方田田公主抱起来。 方田田震惊的直接失语,红着脸欲言又止。最后用手臂牢牢拽着邬千栗的外套,没敢把手搭在她肩膀上。 虽然这是第二次被邬千栗抱起来,但她真的好有魅力!话不多的行动派!这不得把oga……不对,这不得把卜教授迷死啊!所以她决定,以后对“邬卜”cp磕生磕死! 半路,方田田被抱在怀里,努力克制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和眼睛,尽力保持距离。 她抬起眼睛盯着邬千栗的下颌线看了一会儿,小声道:“同学,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邬千栗垂眼,看见一双飞速闪避的眼睛,“什么问题。”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可能的话,你,你会喜欢alpha吗?” “……”好炸裂,邬千栗移开视线,“……现在的我无法为未来的我做出任何一个选择。如果有人之于我来说不可或缺,我会为他跨越性征的壁垒……”她顿了顿,“我谈的,也是如果。” 送回方田田,邬千栗带着课本去了自习室。一直在自习室待到晚上九点,她才起身回宿舍。 对于一个连喜怒哀乐都分不清的人,她爱好的东西也不多,学习成了打发时间最好用的办法,也是获得回报最快的乐趣。 路边的灯光打破夜色,天上没有月亮,凉风刮扯着树梢,树叶晃动着灯色,忽明忽暗,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 有暴雨将落的感觉。 秋天的雨连绵孤寂,很少有这样的前兆。看来一场大雨不可避免。 猛烈的风把空气吹得很凉,邬千栗裹紧身上的衣服,却还是避免不了冷风钻进脖子里。 一天的学习结束,她脑子并没有清醒多少,反而因为白天听了更多有关卜关州的事情,现在头脑和心绪有些乱。她驻足,望着泛着光晕的路灯,一时间竟有悲秋伤时之感,她明明没有情绪,却觉得心脏空空的。 时间还早,她去了经常锻炼的操场,戴上耳机,开始跑今天的五公里。最近她为了避开卜关州,连跑步都挪到了晚上。 可是晚醒带来的并不是心满意足,她愈加烦躁。 空旷的操场只有她一个人在跑圈。邬千栗的速度越来越慢,直到最后停在跑道中央,身后的路灯把她的身影拉的无限长。头发肆意扬在脸颊,看不清她的神色。 天上传来几声闷雷,把风惊地更猛烈地吹,风中夹杂了湿意,不一会儿便下起雨来。 秋天的雨,有些凉。 细绵的雨像是幕布,瞬间就落了下来,砸在邬千栗身上。她扬起头,落雨不知来处,却无情落在她身上。 她想知道卜关州的一切,事无巨细,她都想知道……原来这种心情,就是喜欢吗…… 不知道在雨里停留了多久,她头顶多了一把伞,地上原本形单影只的影子旁边,多了另外一个影子。 “邬千栗,该回去了。” 比秋雨还要薄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邬千栗眼睛颤了颤,机器缓慢地转身。她眼前是一双被灯光照的月白的手,捏着伞柄将雨伞向她靠拢,任凭雨水打湿他一侧的肩膀。 第61章 被捡回家 教师公寓—— 简约朴素的客厅,邬千栗正乖乖巧巧坐在整洁到没有一分褶皱的沙发上。头发上盖着一条宽大的棕色浴巾,手里端着暖姜茶。 十五分钟前,卜关州在操场上好心给她遮雨,并把她带到了自己学校内的住处。邬千栗捧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视线看向客厅旁边的阳台。 上一次她是从那里跳过来的,没想到第二次到卜关州家里竟然是从正门,被卜关州领进来的。 她捧着茶杯的手指逐渐用力,指尖发白。 头上顶着的浴巾是卜关州的,上面有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是一种让人感到心安的气味,但现在她的心脏并不能平静。 可能是心脏跳的太用力太快了,她感觉自己胸口泛疼,脑袋因为供血不足有点晕。 这里是卜关州的房子,这个沙发是卜关州坐的地方。每天下班回到家,他一定会坐在这里休息很久才去洗漱。 邬千栗能够想象到他仰面靠在沙发上,略微喘息的样子。随着他的这个动作,他的喉结会很明显地凸起,滚动,锁骨会被凹得很明显…… 门锁声响起,把邬千栗越飘越远的思绪强行收拢回来。 卜关州混着热气从浴室里走出来,穿着灰色简约的居家睡衣,发梢还在滴水,在他肩膀上留下一小块水渍,他不在意地用毛巾擦了擦发梢。 被水汽蒸腾过得眸子有些湿润泛红,卜关州眨眨眼睛,来到客厅,随手捡起茶几上的眼镜戴上。 邬千栗低着头,瞥了一眼他湿漉漉的惨白脚背,又抿着唇移开目光。不用看,她的眼前自动浮现那晚黎阡出浴的画面,她闭了闭眼,不敢往下想接下来的剧情。卜关州走到他对面,她手指捏的杯子愈发紧,完全不在意杯子本身烫手的温度。 卜关州从茶几上端起另外一杯暖姜茶,轻轻呼了一口气,“松一下,杯子要捏碎了。” 邬千栗手抖了一下,分毫没有减轻力度。手背被溅出的热茶烫出一片粉色,她也没作任何反应,仍然盖着浴巾低着头,抠杯子,“……如果捏碎了,我会赔给你……” 卜关州神态自若喝了一口姜茶,视线落到邬千栗发红的耳根。 他今天很晚才结束实验,走出实验楼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下的很大。她撑着伞途径操场时,看到有个人呆呆愣愣站在跑道中间,一动不动,浑身已经湿透,跟魔怔了似的。 明明当时很乐意来做客,怎么现在倒拘谨起来了。 卜关州喝下一口姜茶。雨中的邬千栗露出流浪小狗一样的表情,似乎那个心软的人不开口带她回去,她就会一直站在那里。 —— 雨水稠密,来人的身形都模糊了,卜关州身上独特的气味融入雨水里,像是天然的迷情药剂。邬千栗眼睫颤了颤,“卜关州?” 她不想叫他“卜教授”,“教授”二字,仿佛一道天堑横沟横绝在二人之间,横沟之下是名为“纪纲人伦”未知深渊。身份将他们二人禁锢在深渊两侧,一方越界,也只是消耗自身的幼稚举动。 “嗯。”卜关州低低回应,“走,夜色深了。” 邬千栗缩在沙发,没想到卜关州真的会把她带到自己家里, “咔哒。” 卜关州不知道从哪拿来了两瓶白酒,放到邬千栗面前的茶几上,单看包装,度数绝对不低。 “来喝一些?”卜关州从碗柜里取出两个酒杯,开酒瓶倒酒一气呵成,一杯酒被推到邬千栗面前。 邬千栗有些犹豫看着卜关州,劝学生喝酒,卜关州比她想的还要大胆。 “你那是什么眼神,叫我‘卜关州’,还想让我觉得你是一个学生吗。” 卜关州五指拿着酒杯,放到唇边嗤笑一声。 邬千栗眼神闪动。盯着卜关州的脸端起酒杯,朝他扬了扬,“那我先喝。”随后一饮而尽。 卜关州喝酒的时候很安静,邬千栗也是,二人一声不吭,仿佛喝酒是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需要他们专心致志去完成。 成为京都教授之后需要经常混迹酒局,再加上帮助薛逸扶持他的集团,卜关州早已练出了一身好酒量。 但是邬千栗不一样,她上一次喝的酒还是白玖调的茉莉青提酒酿,酒精含量百分之五。平日里聚会最多喝酒精含量百分之八的鸡尾酒。 卜关州默不作声,一杯接一杯的倒。他不会那些酒桌上劝喝的话术,但是他倒一杯,邬千栗喝一杯,半句话都不多说。直到卜关州见她脸色酡红,俨然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喝醉的样子也好安静,不会耍酒疯的s级alpha。 他是一个教生物的老师,与常人比起来,对于性征方面的知识知道得更多。他深知灌醉一个高等级alpha的危害。轻则耍酒理智全无,如果遇到情绪极其不稳定的,酒桌直接变身撕逼现场。 他年轻时有幸遇到过,差点留下阴影。 卜关州咬着酒杯边缘,偷偷看沙发上坐着的邬千栗。看得出她在尽力维持自己的平衡,不让自己倒下去。 好安静,这就是她喝醉的样子吗,跟薛逸完全不一样。 薛逸一但喝醉,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原本就能叭叭的那张嘴更不会闭上,看见一条狗都得一起合唱,看见垃圾桶都要跪下磕一个。 “邬千栗,你醉了。” 听见卜关州在跟她说话,邬千栗用力点点头,以为是逐客令,声音含糊:“对,我醉了,我该走了。”话虽这么说,但她双腿跟塞满了棉花似的,站了几次没站起来。 “我听说,你在追求一个oga。”卜关州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谈吐清晰地询问已经醉了的alpha。这一招就叫做“无中生o”。 邬千栗原本醉醺醺的,听见这句话瞬间醒了三分,她睁开朦胧的眼睛,原本消失很久的【提示框】再次出现在卜关州身上。 【状态:紧张……胆怯……期待……犹豫……】 好多字…… 邬千栗用力睁了睁眼睛,胳膊肘放到膝盖上,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甩了甩,深吸一口气,“我没有追求oga。” “那你在追求谁。” “……”意料之中的沉默。 邬千栗再次抬起眼睛时,她眼睛里一片清明。她被酒浸染的晶亮的嘴唇动了动,“你真的不知道吗?” 第62章 另一个人 那一瞬间卜关州以为她的醉酒是装的,但下一秒少女的脑袋忽然一沉,差点磕在桌子上。 卜关州眼疾手快拖住她的脑袋,深呼吸一口气,看来是真醉了。 窗外雨声渐大,二人这么近的距离徒生出一股暧昧感。雨夜之下,像是为世间降下一块遮羞布。 卜关州嘴唇动了动:“我是alpha。” 酒精开始在大脑发挥作用,把邬千栗原本组织好的话打碎重拼,说出口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滚烫的脸颊贴着卜关州微凉的掌心,忍不住蹭了蹭,带着讨好之意。 “你……他……alpha……我也可以……我喜欢他,他可以咬我,咬在……任何地方……都……可以……” 少女呼出的气息滚烫,像是在碳上烤过一样,颤抖地呼在他的掌心。 她说的话,远比她的举动来的直白。 卜关州想要收回手,但手腕却被alpha捏在手里,挣脱不开。他心底狠狠一颤,连呼吸都乱了。 突然有些后悔把alpha留下来,还给她酒喝。 正犹豫怎么继续开口,埋在他手心里的alpha不知为什么僵了一瞬,紧接着嘿嘿一笑,抬起头来,猝不及防撞入卜关州的眼底。 alpha脸上带着笑意,醉意全无,她把脸颊蹭着卜关州的手心,抬起一双眸子来看着他,金色瞳孔宛若夕阳落春水,碧波荡漾含情。这副样子,让卜关州在她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 “还是老伎俩——想知道答案但不敢直接问,就把人灌醉……” alpha低低一笑,闭上眼睛紧贴在卜关州的手指上,嘴唇贴在他的指腹,“想我了吗,阿州。” 阿州…… 卜关州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即起身抽回自己的手,倒退三步撞到墙面上。 后背传来一阵钝痛,不是梦。 沙发上的“邬千栗”站起身来,跟没事人一样伸了个懒腰,走到餐桌前,端起卜关州的杯子喝了一口凉水,“都是酒味,难闻死了。” 角落里,卜关州静静看着这一切,手指死死搅住衣服,呼吸急促,嘴唇微不可察颤抖。 注意到卜关州的异常,“邬千栗”愣了愣,嘿嘿一笑,“啊,你肯定不记得我了,[邬千栗]真是的……” 没说完,“邬千栗”就跟宕机了一样,许久才像重启一样动了动,这一动,脸上原本带着的浅笑荡然无存,带上了一丝忧郁,“时间到了,又要做多愁善感的小傻子了……” 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护身符,来到卜关州面前,将护身符递到他面前:“她给你求来的,山上的所有寺庙,庙里的所有神仙都挨个拜了一遍,续了一把香火,可虔诚了……” 日日夜夜带在身上,就是不敢给你。 “邬千栗”垂下眉眼,露出悲戚的神情:“平安,健康,永寿,幸福,快乐……你一定要等我……卜关州……” alpha用几乎微不可察的声音叫出卜关州的名字,最后一个字说出口,她维持着举护身符的动作倒在地板上。 角落里卜关州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眼睛睁得很大,几乎忘记了呼吸。 地面上的邬千栗动了动,但并没有从地面上爬起来,似乎已经沉睡过去。 卜关州缓了很久才从复杂的情绪里挣脱出来,他垂着眼睛静静看着地面上昏睡过去的少女,黝黑的眸子里没有任何高光。少女手心里还捏着那个护身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卜关州弯腰,从邬千栗手心里拿出那个护身符,塞进自己口袋里,顺手在口袋外面拍了拍。 ———— 又是梦…… 邬千栗感觉自己处于另外一个时空,无边无际,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莹绿色字符串,将她包裹其中。 【宿主,这个副本好像……出bug了……】 耳边响起奇怪的电流音,没有人说话,那道声音凭空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宿主……副本……熟悉又陌生的词汇…… 说话的人是谁,为什么只有她能听见。 【宿主,副本显示[身份无法占有],副本它……自己开启了!?】 【等等,宿主还没进去呢!】 【时间,时间线错了,宿主!它在强行让你进去,来维持这个副本的稳定!】 【宿主坚持住,等我一分钟,我很快就能联系上主系统!】 【哎哎?宿主?宿主你怎么自己进去了?!】 电流音一但有了情绪就变得吵闹起来,仿佛从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变成了一个只会叽叽歪歪乱叫的小孩子。喊话的时候滋滋声不断,邬千栗感觉脑子要炸了。 随着吵闹的声音逐渐变得焦急,她手里突然浮现出一本散发着莹绿色光芒的书籍,书籍封面上印着几个哥特风格的大字——《豪门强娶,娇夫的逃婚日常》。 她感觉自己的嘴不受自己控制,面对这一切,她的嗓音里也没有半分的恐惧和害怕:“它都邀请我,我倒是想看看崩坏的剧本长什么样子。” 【但不参与剧情的话,积分……】 “少一个副本的积分又能怎样,跟着我,有我在的一天就饿不死你,这次就当是度假了,我走啦。” 下一秒书籍翻开,无数书页哗啦啦全部翻开,化作一串串数据,组织成另外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这次她没有在这个时间点醒过来,而是跟着【宿主】一起进了【副本】世界。 “客人,来看[商品]吗,我这里只要你提出要求,我都能给您找到。”一个人搓着手凑到邬千栗身边,脸上露出谄媚的笑。 眼前这个人一看就很有身价,是个大客户。有钱人嘛,就爱玩些变态的,他们干这一行的都见怪不怪。 “各年龄段,各性征,我这里都有,客人您尽管挑。” [邬千栗]走在他前面,对这里的地形相当熟悉。她随意看了几眼,打量着低矮笼子里的几个小孩子身上肮脏,瘦弱,营养不良,眼神呆滞。 “这一块都是经过鉴定,只能分化成beta的[商品],没有潜力的,要不客人跟我去更高品质的区域看看?那里的小孩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长相,身材,性格,保准您满意。” [邬千栗]正要走,忽然脚步一顿,低头看向层层叠叠的笼子,只见被压在最底下的笼子里伸处一只骨瘦如柴的小手,脏兮兮的,抓着她洁白的裤腿。 笼子里的[商品]费力转身,从铁网后面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他声音沙哑地厉害,在狭小的空间里明明连喘息都困难,但他还是用尽力气说话。 “我,我叫阡,会识字,会,会读书,姐姐,你买下我好不好……我吃的很少,一点吃的就能干很多活,求你,求你了……” “小贱蹄子!你怎么敢动手抓大人!”卖家瘦猴举起长满倒刺的皮鞭,朝那树枝似的小手打上去。 第63章 触发机制 这一打最轻也要打断骨头。但那个[商品]一动不动,眼睛死死盯着[邬千栗],似乎只要不把他带走,他就会一直抓住,哪怕废了一只胳膊。 [邬千栗]眼睛动了动,眼疾手快抓住那即将打下去的皮鞭,倒刺刺入皮肤,“慢着,这个[商品]我也买了。” “多少钱,把他放出来。” 卖家立即收回皮鞭,战战兢兢从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挨个试验,终于在最后几把钥匙里找到与笼子配套的那把。 长长的路链条哗啦啦作响,笼子的门打开了,一个比猫儿大不了多少的的身影缓慢爬出来。 他瘦的可怕,脊背上的骨头根根可见,被薄薄的不合身的衣服遮着。那个叫“阡”的[商品]不知道被关了多久,出来的时候站都站不稳,双腿细地可怜,甚至已经忘记要怎样走路。 但是为了不回到笼子里,他咬着牙站起来,缓慢移动步伐到[邬千栗]身边。 “磨磨唧唧的!”人贩子给他后背来了一脚,他本就不稳,这一踹竟是让他直接滚到[邬千栗]脚边。 这种b类商品一抓一大把,值不了几个钱,人贩子对于这些“便宜货”没什么好脸色。 但是一想到这个赔钱货就要卖出去了,他的小眼睛里里闪过一丝狡黠,“大人你有所不知啊,这个赔……这个[商品]自打到了我这里,天天生病,光是买药就花去不少钱……” [邬千栗]目光晦暗看了一眼人贩子,“三十万,现在带我去看a类[商品]。” 三十万?!人贩子差点惊喜地跳起来,他是想多加点钱,但是没想到这个人会一下子加这么多! 人贩子立即端起笑容,鞠着躬引路,“好好好,客人这边请。” [邬千栗]蹲下来,拎着他的后衣领,把被踹翻在地爬不起来的阡拎起来,跟提起一只小猫一样,没有多少重量。 随着小孩被提起来,邬千栗见他后腰上有个异样的图案,像是几朵盛开的花,在遍体鳞伤的皮肤上很不明显。 …… 第二日一早邬千栗是从地面上醒过来的,她双目呆滞看着陌生的天花板,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宿醉的感觉不好受,不仅胃里难受,脑子里更是昏沉沉的一片。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回忆起前一天晚上的场景,卜关州默不作声地倒酒,她默不作声地喝……好诡异的场景。 然后她在卜关州家里喝醉了,醉的不省人事。邬千栗捂着脸深吸一口气,坐起身来习惯性摸自己上衣口袋。 方方正正的手感不见了,口袋里什么都没有。她霍然起身,身上盖着的被子滑落在地上 看上去异常松软的被子堆叠在身侧,带着淡淡的花香,被褥是浅浅的黄色。这样温暖的颜色与房间的整体风格相比格格不入。 她刚刚只顾着自己一身的异常,竟然没有注意到这条被子。她手指在上面摸了摸,很软,被她的体温烘地暖暖的。 邬千栗把脸埋在被子里,猛吸一口,被子上有卜关州身上的味道。她努力回忆自己喝断片之后发生的事情,但什么都想不起来。她看向几步之遥的沙发,所以她为什么会在地面上睡着。 “你在做什么。” 卜关州从厨房里走出来,就看到邬千栗异常猥琐地抱着被子一顿猛吸。对上少女迷茫的眼睛,卜关州嘴唇一动:“你喝醉了,我抱不动你。” 所以你就在原地睡了一晚上。 “你你……你抱我?”邬千栗不可思议睁大眼睛。 卜关州:…… 好牛逼的断章取义。 卜关州揉揉额头,“把被子叠好,放到那个卧室。”他用手里的锅铲指了指对面一个紧闭的房间。 邬千栗立即起身,恋恋不舍从被子里钻出来。把被子抱到沙发上叠好,再次依依不舍地把手放上去摸了摸。 她回去也要搞一床这个样子的被子。 厨房里传来油烟机的隆隆声,卜关州在做早饭。 夹着被子,邬千栗来到卜关州给他指的那个房间,按着把手把门推开。房间里只有一张床,盖着防尘罩,墙上有一个衣橱,靠在墙边有一张同样盖着防尘罩的桌子。 房间一眼望到头,像是什么设施都没有的旅馆一样。邬千栗看了看,来到衣橱面前,打开衣橱把被子塞了进去。 走出来时她顺手把门带上。来到餐厅,餐桌上已经摆了早饭,两个盘子两双筷子。 邬千栗抿唇,看向厨房里仍旧忙碌的卜关州:“需要我帮忙吗?” 卜关州似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专注于自己手上的工作。他身上穿着围裙,在厨房的样子跟在实验室里一样,一丝不苟井井有条。专注到根本听不到别人叫他。 邬千栗站在他身后,提高了音量:“卜关州,需要我做什么。” 卜关州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肉眼可见抖了一下。邬千栗站在他身后,接住他即将切到自己手指的刀柄。 这个体位,就好像把卜关州抱在怀里,对她露出最为脆弱不堪的后颈。邬千栗眼神动了动,朝她眼前的白亮的后颈吹出一口凉气。 果不其然,卜关州又是一抖,差点连菜刀都拿不住。邬千栗看着那块皮肤逐渐变成粉色,忍不住舔了舔尖锐的犬齿。 想咬下去,即便这个人是跟她一样的alpha。 卜关州转头,斜睨着眸子看向身后满腹坏水的人,出言警告道:“邬千栗。” 邬千栗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敛眸遮掩住自己的情绪。她悄悄打量了一下卜关州上下,没有任何关于【状态】的提示框,难道还有触发机制吗? 她肯定没有记错,昨天晚上迷迷糊糊之间,那个框框上的文字在自己眼前反复跳跃,今天毫无征兆消失地无影无踪。 “我来切菜。” 邬千栗自然来到卜关州站的位置,把他挤开,接过他手里的菜刀开始切胡萝卜。 她扫了一眼桌台上其他已经切好的蔬菜,询问道:“要做便当吗?” “嗯。”卜关州用毛巾擦干手,从电饭煲里盛出小米粥端到餐桌上,“你喜欢吃什么馅的包子。” “肉的。” 卜关州从蒸锅里夹出两个包子,似乎觉得她吃不饱,又问道:“两个够吗?” 邬千栗咔咔咔切着菜,闻言回头瞥了一眼蒸锅,包子只有半个手掌大小。 “饿不死。” 卜关州默然,又往她盘子里放了一个素的包子。 把两个盘子放到餐桌上,卜关州返回厨房,拿过邬千栗手里的锅铲,“你去吃饭。”他不习惯吃别人做的东西。 邬千栗没有争执,坐在餐桌前咬下一口包子。包子是预制的,放在蒸锅里一蒸就可以吃,味道跟周柒早上做的早饭天壤之别,但不难吃。 一口热粥下肚,邬千栗感觉自己的胃总算好受了些。 邬千栗咬下最后一个包子,是白菜粉条的素包子。 卜关州吃饭的速度很快,邬千栗吃完不久卜关州就关上炉灶,收拾好自己的饭盒,来到餐桌前把已经凉了的粥一饮而尽,三口把剩下的一个素包子吃完。 他的速度跟平日里慢条斯理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吃完之后回房间换衣服,邬千栗主动把盘子洗干净,放到碗柜里。二人的一切都如此自然,如此心照不宣,让邬千栗腾生出怪异的感觉,好像自己已经跟卜关州搭伙过日子很久了。 第64章 醉翁之意 卜关州衣着整齐走出房间,换下舒适的居家服,穿上他的经典绅士三件套,距离感立即涌上来。 邬千栗已经帮他把饭盒装好,并放到了餐桌上。 卜关州边穿鞋边说道,“时间还早,你可以回宿舍洗漱一番,我今天一整天都会待在实验室,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去找我。” 穿上西装,连说话都带上了官方的口吻。 邬千栗把饭盒递过去:“记得吃午饭。” 如此熟稔的动作,让卜关州没忍住侧视她一眼,“谢谢。” 卜关州拎起公文包,从口袋里顺手摸出什么东西欲要放进去,邬千栗立马捕捉到他手心里红色的一角……怎么有点眼熟…… 许是邬千栗的眼神太过炽热,卜关州将手心摊开在她面前,手心里安安静静躺着一个红色的护身符,“昨天晚上你送给我的,想收回去?” 明知道她不会收回去,但他就是忍不住这么问她。 邬千栗眼睛睁大,卜关州握着的护身符确是她求来的,所以她喝醉的时候到底干了什么!一旁,卜关州正静静等待她的回答。 “本就是要送给你的,我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她心虚移开视线,机会不少,但是她会莫名感到胆怯,怕被眼前的人拒绝。谁拒绝她都可以,唯独眼前这个人不行。 “谢谢。”卜关州收回手,把护身符放到公文包里。他侧身打开房门,看向邬千栗,“请。” 请出去。 邬千栗换上自己昨天湿透运动鞋。跟在他身后一起走出公寓楼。 走出公寓楼的下一秒,邬千栗的脚步突然顿住。她停留在单元门内,细长的眸子扫视着门外周围的环境,s级alpha天生的超敏感官捕捉到一丝异样,她清楚感受到刚刚从外面传来一股视线,目标就在他们身上。 这种视线跟学校里人畜无害的大学生的视线有本质的区别,带着居心叵测,打量和审视。 卜关州感受到她的停顿,停下脚步用眼神询问她。 邬千栗再次把周围的一草一木审查了一遍,那视线消失了,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那人注意到她了,邬千栗心里有了打算,她垂下眼帘摇摇头,“没事。” 卜关州不再多问,朝实验室的方向走去。邬千栗则脚步一转,没有跟上去,而是回了宿舍。 昨天下午淋了雨,晚上喝了酒,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还带上了酒味,她没有洁癖也受不了现在这种状况。而且她的鞋子经过一晚上根本没有干,一踩,鞋垫里吸足的水分便会挤出来。 邬千栗回到宿舍,周柒还没醒。窗帘遮挡住阳光,房间里一片昏暗。 她轻手轻脚换上拖鞋,从衣柜里拿出一身衣服,准备去洗漱。就在这时,周柒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站起来,当场开始指控她,“你!竟然抛下我一个人在宿舍!” 邬千栗被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她眨眨眼,“我没给你发消息吗?” “发了,说在朋友家借住。”周柒从床上跳下来,凑到邬千栗面前用力嗅了几口,“你去朋友家,喝这么多酒干什么,你朋友失恋了?” 邬千栗:…… 周柒像是拿着放大镜,立即化身名侦探,开始在邬千栗身上搜寻撒谎的蛛丝马迹。 “酒味之外还有香水味,你才没有去朋友家!你去酒跟小o约会了?!”周柒大惊小怪尖叫起来,“妈呀妈呀!” 邬千栗给了她一锤,她立马安下来静。 “没去酒,没有小o。”邬千栗面不改色给她正确答案,顺便把衣服口袋掏干净,准备拿去洗。 周柒看着她把口袋里的东西一点一点拿出来,咦了一声:“我怎么记得你口袋里有一个护身符来着,就是在我老家求得那个。” 假期里邬千栗求了三个护身符,一个给了沈风续,一个给了白玖,剩下的一个迟迟没有送出去,而是天天捏着它发呆。周柒每天早上都能看见她把护身符揣兜里,还以为她是给自己求的。 “送人了。” 对于周柒知道她随身携带护身符这件事,邬千栗没有多大反应,她没有刻意藏着掖着,被人看去了也无妨。 “送给……心上人?”周柒不正经地靠在她身上,语气末尾忽然上扬,带着隐隐的挑逗。 她一句玩笑话,邬千栗倒是认真给予了回复:“差不多 ” 周柒笑容僵在嘴角,表情从乐子人转变为震惊,“什么?你!?心上人?!!” 邬千栗肯定地点头,表示你没有听错。 周柒忽然颓废得倒在椅子上,掰着指头开始算,“吴千千,订婚宴都结束了,你,护身符送出去了,估计离事成也不远了,只有我,只有我!还是孤单一人。” 她说着说着给自己唱起了凉凉,邬千栗看着她不断摇头和叹气,询问道:“岑雪青家里人不同意吗?” “岑雪青?什么家里人,什么同不同意。”周柒像是被人看破了什么,立即跳起来,声音都带着磕磕绊绊。 “哦~” 邬千栗学着她的口吻回复她,声音里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 被她这么一说,周柒恢复正常,幽幽叹了口气:“他是王子,我怎么能高攀,那不就成了那什么了吗……” “成了什么。” 周柒欲言又止,表情为难,“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邬千栗:……你duck不必对自己这么刻薄。 周柒长吁短叹时,邬千栗抱着衣服去了浴室,等她洗漱完出来的时候,周柒已经恢复正常,正欢天喜地在阳台做饭。 邬千栗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去,看见她正在做照烧鸡腿肉。红滋滋的煎肉在锅铲下摆动,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来吃一顿?”周柒用筷子夹起一块已经熟透的鸡腿肉递到她嘴边,邬千栗张嘴咬下。 酱料的浓度恰到好处,鸡腿肉又滑又嫩,邬千栗感觉自己舌尖一碰到就咽了下去。 “好吃。” 周柒得意一笑:“是,我也觉得我很厉害。”她哪里都可以自卑,唯独厨艺。 “明天的食材我去买,请教我怎样做。”邬千栗睁大眼睛认真看向周柒,舔了舔嘴角。 “豁,连敬语都用上了。”周柒挑眉,“怎么,讨你的小o欢心?” “不,我昨天撞了一个学姐……” 邬千栗把昨天下课后的经历说了一遍,自动跳过有关卜关州的部分,周柒听了个大概,明白了邬千栗这是想去赔礼道歉。 但她冥冥之中又觉得哪里不对,总有一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感觉。 第65章 收买人心 周柒边讲边做,邬千栗在一边认认真真学习,记笔记,等到又一锅色香味俱全的鸡腿肉出炉,邬千栗感觉自己信心满满。 她迫不及待亲自上手尝试,一顿程序操作下来,明明是照着做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跟周柒做出来的差距很大。周柒吃了一口,觉得自己在吃没加任何调料的大面筋。 周柒扶额:“又是,这个味道。” 邬千栗做的饭她有幸尝过一次,寡淡得跟她这个人一样,一点味道都没有,明明什么调料都放了,经过邬千栗双手的翻炒,忽然就失去了灵魂。 “姐妹,不是我劝你,你适合厨房以外的任何地方,乖,别勉强自己。” 邬千栗面无表情夹了一筷子,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她幽幽看过去,想说难吃直接说,她没有那么脆弱。 “这样,你把我的这份带过去,我还焖了米饭,等会我在做几个饭团,就能算作一份便当了。你以后就别碰锅铲了,它们不喜欢没有灵魂的人。” 周柒手脚麻利打开焖米饭的电饭煲,舀出一大勺米饭放进碗里,倒上寿司醋和香油搅拌均匀,又加上海苔芝麻碎和肉松,用保鲜膜捏成不大不小的几个团子。 她朝邬千栗伸出手:“来,给我饭盒。” 邬千栗麻利把自己的单层小饭盒递过去,看着周柒替她精致摆盘,甚至愿意为了她付出自己一半的午饭。 “喏,注意别撒了。”周柒递过去满满一盒饭的菜。邬千栗心里有些感动,但不知道为什么周柒看她的眼神里满是怜悯。 她看了一眼邬千栗,看了一眼饭盒,叹了一口气,做饭不好吃的人,跟自己没有灵魂有什么区别!栗栗真可怜。 邬千栗大概猜到了她在感叹什么,默然片刻问道:“明天想吃什么,我今天下午去买菜。” 周柒想了想,“既然你都开口了,那就买点鲜虾,明天炸天妇罗吃,蘑菇茄子你也可以买一些。” “好。” 邬千栗吹干头发,从洗衣机里拿出甩干的衣服晾起来,穿上外套便拎着便当出了门。 她今天无课,原本打算去图书馆熬一天,但早上的时候卜关州跟他说,自己可以去找他(断章取义g),她果断改变主意去往实验楼的方向。 从前跟着卜关州来送过教材,她对实验楼比较熟悉。顺着楼梯走到四楼,在楼梯口就看见了从实验室出来的郑启。 邬千栗眯眼,上下打量他一番,出现了,卜关州的大弟子。 郑启见到他,嘴角直接咧到耳根,压都压不下来。一个非理学专业的人来实验室,能干什么?探亲呗!!他忍着要磕cp的念头朝她走过来,非常贴心地询问:“邬学妹,你找谁。” 找卜教授!卜教授!!!一定要是卜关州啊啊!! 郑启内心咆哮,在心里哐哐磕头,请八方神仙保佑,邬千栗一定要说出那个名字!! “卜关州在吗。”邬千栗轻声询问。 宛若一枪击中心脏,周柒脸上露出死而无憾超然世外的神情,语气有些恍惚,侧身让开道路:“这边请,卜教授现在在实验室,你可以去休息室等他。” “我不可以去实验室吗?” 郑启犹豫道:“卜教授不喜欢外人进他的实验室。” 你不是外人,你当然可以!如果你这么问我就会这么回答,但如果你硬要去我绝对不会拦着你!! 邬千栗没有说话,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实验服,又暗示似的往下拉了拉拉链。郑启立即接收到,“休息室里有许多备用的实验服,你可以穿。” 不愧是卜关州的关门大弟子,人都这么机灵。 邬千栗感觉自己对他的印象有所改变。她谢过郑启,去了他所指的休息室。 邬千栗拿出手机,点开外卖网页询问道。“你们喝些什么吗,我请客。” 郑启又捕捉到了什么,立即点头:“实验室加上卜教授有十一个人,老板不喝甜的,也不喜欢奶茶,其他人都无所谓。” 师娘这是跟他们拉关系呢! 邬千栗火速下单,十一杯茉香奶绿,加一杯茉莉乌龙茶,少糖。 郑启满意地回了实验室,一路上嘴角就没压下来。 卜关州的学生分三个实验室,做不同的项目,实验室里所有人都在埋头苦干,不知道什么时候老板会来,不能被他抓到摸鱼的时候,要不然就惨了。 “同志们,师娘给我们买了奶茶!”郑启晃晃悠悠靠在门框上,比了个夸张的动作。 做实验的日子枯燥无味,所有人的心态都很紧张,每天都在发疯的边缘徘徊,唯一能让他们缓解情绪的估计只有卜关州的花边新闻。 “师娘?” “挖槽,快展开细说。” “老天开眼?终于有人能把老板收服了?” “你该不会骗人。” “师娘是a还是o啊,我怎么有点磕邬千栗和老板呢……” 这人话刚说完,郑启一个猛转头看过去,用“孺子可教”的表情对他肯定地点点头。 不等那人给出回应,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猛的低下头,忙自己的事。 郑启心里咯噔一下,浑身汗毛支棱起来,他悻悻收回动作,小心翼翼往实验室里挪步。 该来的还是要来,卜关州冰冻三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郑启。” 郑启立即转身,“老板好。” “……没事可做可以去清洗仪器。” 郑启后退一步,“哈……哈,当然有事可做,我这忙着呢,老板再见。” 他飞速撤离,一头钻进实验器具和各种药品里。 卜关州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走向下一个实验室。 没过多久,邬千栗叫的外卖就到了。她随便找了一件实验服换上,戴着口罩去串实验室。 这一层楼这个位置的三个实验室都是卜关州在用,她很轻松就找到了卜关州的身影。 他正背对着这边忙碌,没有注意到门口出现的身影,倒是实验里其他几个人注意到了她,脸上均是露出疑惑和吃瓜的表情。 正在埋头苦干的温雪感觉到气氛却有些奇怪,转头看向门口,发现一只异瞳的s级alpha正在窥伺这边。 她吓得手一哆嗦,仪器磕碰得叮当响。 这动静被卜关州听到,他皱着眉转身,视线却扫到了门外的身影。来人规规矩矩穿着实验服,戴着白口罩,正目光定定看向这边。 卜关州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三十。没到吃午饭的时间。 他眉头放松又收紧,放下手中的仪器,快步来到邬千栗身边,“你怎么来了。” 实验室里所有人心里发出了“哦豁”的惊叹。 第66章 吃瓜群众 “我带了茶,要休息一下吗?” 邬千栗举了举手里拎着的两袋子奶茶,“你学生也有份。” 实验室忽然躁动起来,卜关州轻咳一声,看向身后实验室里的一群人,那群人不约而同垂下脑袋,眼神却忍不住往这边看。 什么东西是我伟大的卜关州弟子不能看的! 他们就算低下头,眼睛也会一直看向那个方向。 邬千栗看得出卜关州的犹豫,微微低下头,声音小了几分,隐约带着酒几分委屈:“我打扰到你的工作了吗?” 卜关州陷入沉思。 三个实验室有两个的研发已经接近尾声,只剩下最后的数据整理和论文的撰写。至于剩余的校企合作研发试用之类的事情,由他和学校来完成。 邬千栗来的也巧,专门挑了最闲的时候。 “没有。”他摇头,转身叫来温雪,“去跟其他人说一下,休息半小时。” 温雪睁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露出白日见鬼的表情,“现,现在吗?” 卜关州点头,第一个走出实验室。 邬千栗靠在门口,朝她晃了晃手里的奶茶,“卜关州请你们喝。” 温雪脸上写着大大的“不信”,她宁愿相信白日撞鬼。但她还是奔走相告,把邬千栗买了奶茶的事情告诉其他实验室里的人。 研究生公寓,方田田接到电话的时候正睡得昏天黑地,不分昼夜。她迷迷糊糊点开手机,“歪?” 温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带着少有的兴奋:“田田,你今天没来真是亏大发了,你猜实验室今天谁来了!” “谁啊?总不可能是师娘……”方田田打了个哈欠,顶着一头鸡窝爬起来,期间嘶哈声不断,表情狰狞,她脚上缠着绷带,动一下都困难。 “是啊!!你怎么知道师娘来了!!”温雪激动地无声狂叫。 方田田瞬间清醒,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谁,你说谁?!” 温雪:“邬千栗啊!那个迷倒一群oga的s级alpha!” “卧槽卧槽卧槽!”方田田捏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什么情况,探亲吗?” “谁知道,反正给每个人都买了奶茶。”温雪咬着吸管猛吸一口,发出喟叹声:“真别说,这奶茶还是的最好喝。” 方田田感觉自己错失了一个亿! “等我!我就算是爬也要爬过去!” 说着她起身,拖着伤残的脚去厕所洗漱。不顾身体的疼痛,今天这口饭她吃定了! 实验楼每一层的休息室里都有两张很大的方木桌,十二个人聚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绰绰有余。但此时九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全部挤在一张桌子上,手里捧着热乎的奶茶,边喝边看向卜关州在的方向。 另一张桌子上,邬千栗和卜关州分别坐在桌子两个方向,正对着鹌鹑似的一群人。 “下午还有实验吗?什么时候能下班。” “不知道,还有一些收尾的工作没有完成。” 卜关州撕开吸管包装,对着奶茶杯用力一戳。他拽了下口罩,对着吸管喝了一口。 西装白大褂,配奶茶。邬千栗默默收回视线,真别说,违和里带着十分违和。他手里拿着的仿佛不是一杯奶茶,而是高脚酒杯,里面装着的是老窖红酒。 温雪喝着奶茶,看过去的时候忽然穿上了一身礼服,站在高档宴会厅里。她用力甩了甩脑袋,完了,今天反常的事情有些多,她出现幻觉了。 “我能去实验室帮忙吗?”邬千栗跃跃欲试。 卜关州松开吸管,“可以。” 多一个打扫卫生的人,他何乐而不为。 郑启躲在角落里,手指噼里啪啦敲着键盘,眼睛里似乎有火苗在燃烧,他时不时抬头朝邬千栗卜关州的方向看一眼,继而更加快速地码字。 这泼天的粮,他终于也吃到了! 邬千栗把自己的饭盒推到卜关州面前:“今天早上多吃了你一个包子,这是谢礼。” 虽然不是她做的…… 不是她不努力!只是没有回报而已。 卜关州再怎么说也是一个成年人,在邬千栗眼里,一顿饭只有一个包子一碗粥根本吃不饱,更何况他每天都要工作。 卜关州没有拒绝,他扫了一眼邬千栗的盒饭:“中午再说。”他不一定会吃饭。 对于一个已经饿习惯了的人来说,什么时候吃饭都无所谓,他对饭点的观念没有那么执着。 “那我十二点在这里等你。” “不用了,你去我办公室等我。”卜关州环视四周,“这里人太多了。” 人太多了?! 他说话声不大,所有人都听到了。 怎么了人太多碍着你们亲热了吗?我们可以自己润谢谢,不用这样暗示我们这群三千瓦大灯泡。 几人心照不宣互相对视,默默起身,嘴一张就开始找理由。 “老板我们去干活了哈哈,你们先聊。” “对呀对呀,还有好多事没忙完呢,我们先走了哈哈……” “老板你不用急,接下来要做什么我们都知道,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 几人打着哈哈起身,一一跟二人道别。 他们走后,邬千栗看向卜关州,表情难得严肃起来,“昨天晚上,你是故意的。” 她指喝酒那件事。 她想了一上午也没回忆起来自己究竟还说过,做过什么事情。 卜关州掀起眼皮,算作默认。 “为什么,你想从我嘴里套话?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邬千栗对于他把自己灌醉这件事很生气,少有的生气。卜关州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他就是给她一种极其不信任的感觉,每一次的接触疏远又克制。 他跟其他人相处起来,肯定不是现在这样。他专门针对他,他讨厌她? 其次,把一个alpha灌醉,真是不知道他胆大包天还是怎么,竟然会做出这么危险的举动。一想到卜关州对其他alpha也这么做过,她有一种棺材板压不住的感觉。 什么事情,能让他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也要从她嘴里骗出来? “你想多了,我只是想找个人喝酒。” 卜关州转着手里的奶茶,晃了晃,还剩不少。 邬千栗幽幽盯着他,没有看到那个象征情绪的框框,但他也没有说实话。 撒谎成性。 “撒谎。”邬千栗起身,“你能骗得了别人,那是因为他们蠢,他们根本不在乎你。” 卜关州抿唇皱眉,好耳熟的一句话,但他已经记不清在哪听过了。 “在乎我?你跟我一样,一样是个骗子。”一个连情感都搞不清楚的人,竟然会知道“在乎”是什么感受。 他现在最不相信的,就是类似于真心一样的鬼话。 “去办公室,要不你就去忙自己的事。” 卜关州一张逐客令甩出去,言辞里带着冷意。 他这半辈子骗了很多人,说的谎话不计其数,但是只要对方信了,什么谎话不谎话,都是真的。包括自己alpha的身份,只要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一个alpha,那他就是一个alpha。 欺骗,可以让他自己被上一层厚厚的外壳,将他与外界隔绝开来,这样才能避免那些来自四面八方有形无形的伤害。 三世的记忆堆叠在他的脑海里,他比任何人都怕死。非常,非常怕。 邬千栗脱下身上的实验服,用力甩在桌子上,负气离开。 门口围观的吃瓜群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他们刚刚离开一秒就吵架了?是不是太快了些! 他们刚刚听到了什么?在乎?好好好,邬千栗喜欢老板实锤了。 望着邬千栗离开的身影,所有人默默咽了口唾沫。能跟卜关州正面硬碰硬的人,除了邬千栗,他们想不出第二个。 还有,“昨天晚上”“故意的”,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什么故意的?能不能不要直说这几个模糊的词汇啊喂!他们会想歪的!他们完全不介意展开细说! 把邬千栗气走之后,卜关州慢条斯理喝着杯子里的乌龙茶,丝毫不在意把人气走。 邬千栗转身离开的瞬间,卜关州身边突然出现透明情绪框,上面跃起字符,只可惜邬千栗根本没有看到。 ———— 第67章 他的视角 “卜关州,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对你了,你再信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灯光昏暗,铺着暗红色床单的大床上蜷缩着一个人,他皮肤白的耀眼,像是落在岩浆滚过大地上的一片雪花,脆弱,转瞬即逝。 空气里是交叠的信息素的味道,从混乱的卧室可以看出,刚刚的战况很激烈,地面上是打翻的蜡,麻绳,锋利的刀具…… 床上的人用两只纤细的胳膊支撑起自己的身体,胳膊颤抖,肩上唯一的一件衣服摇摇欲坠,只堪堪笼罩住他遍体鳞伤的身躯。 他的后颈被咬破,鲜血汩汩流出来,沾在白衬衫上,顺着苍白的脖颈滑落。 alpha一开口,他浑身不可控制地颤抖,想要往角落里躲,但是自己的手脚均被手铐锁住,用细细的链条锁在床的四角。手腕脚踝磨破,手铐上的血迹已经反复干涸多次。 “求你,放了我……” 此时他还活着,但并没有作为“人”而活着,他被囚禁在这里,只是这个alpha泄欲泄愤的工具,半分尊严都没有。 他感受到alpha解开他脸上蒙住眼睛的布条,许久未见过灯光的眼睛一时间无法睁开。 alpha半跪在床边,看着床上oga惨白的唇,和一双无神的眼睛。她不确定这双眼睛是否还能看见,抬起手来在他面前晃了晃。 她抬手的瞬间,oga反射般缩起脖子。 alpha短叹一声,用钥匙打开他手脚上的禁锢。 不知道刚刚的话他听进去了没有,alpha轻轻捏住他颤抖的手,又重复一遍,“我放你自由,好不好。” 话音刚落,oga颤抖地更厉害,他咬着发白的嘴唇,不敢看alpha的眼睛,声音里满是疲惫和绝望:“这次,又想玩什么……” alpha愣神的空档,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奋力挣脱开alpha火热的手掌,跌跌撞撞跑到床下,随意捡起一块碎玻璃便朝胸口刺去。 原来疼痛的极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他握着玻璃碎片,再次往自己薄薄的胸腔里扎进几分。胸口冰冷的皮肤感受到滚烫的热意,他恍惚间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自己的血液是热的…… 他以为自己早就死了,死在alpha带他走的那一天。 alpha似乎被他吓到了,许久才跑过来。濒死之际,他终于有了勇气去看那个对他好,又给他带来无尽痛苦的人。 oga看向来人的脸,呼吸忽然停顿片刻,他颤栗着瞳孔,不再移开半分视线。 她是谁…… 一样的脸,一样的气息,一样的信息素的味道,但透过那双望着他的眼睛,里面分明是另一个人的灵魂…… 因为这个灵魂,他心脏用最后的力气跳动几下,像是在告示他什么。 oga嘴角浮现一丝苦笑,声音闷在嗓子里,“你怎么才来……” 他感受到alpha抱着他的手掌紧紧捧住他的肩膀,他感受到alpha的体温越来越高,自己的眼睛逐渐沉重,直到意识归于沉寂。 ———— “阿州,你看这对婚戒的样式怎么样。” alpha把手中的平板递过来,屏幕上是一对做工精巧的婚戒。没有过分突兀的宝石,看上去只是两个素圈,只不过上面花纹繁琐复杂,花纹中间点缀着像星星一样的钻石。 “很漂亮。”卜关州点头,语气并非亲密无间,但却不生疏。 “那就这一对,金钱工匠都到位,就等你点头答应。”alpha兴冲冲把照片发给平板对面的人。 卜关州道:“我答应什么?” alpha哈哈一笑:“我们的婚戒样式啊!” 卜关州冷言拒绝,“我没有同意跟你结婚。” alpha假装没有听到,自顾自说道,“你觉得粟粟这个名字怎么样?” 卜关州:“……好听。” alpha脸上露出更明显的喜悦:“是,我也觉得!我的宝宝叫这个名字一定会非常可爱!” 卜关州别开脸:“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可是我宝宝的生父!” “卜关州,我给你一个未来好不好呀。” …… 夜间,卜关州被alpha折磨地久久不能平复,婚戒,结婚,宝宝……一切对他来说的如此遥远,但今天,它们一同被人提起……那个alpha在规划他们的未来…… 卜关州捂住胸口,心有些乱,她会和他相伴一生吗?仔细想想,他们二人,再加上未来一个两个宝宝,那一定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是,他真的配吗? 那个跟阳光一样的女孩子,分明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并不匹配。 但是如果她执意要跟他……那他未尝不可一试…… 思索了很多天,卜关州下定决心要给alpha一个答复,一定是那人期待的结果。现在光是想想,他都觉得未来可期,这一生他都没有这么期待过什么事情。 在镜子前面打理好自己,卜关州换上鞋准备出发,他跟alpha约好在一家餐厅见面。 打开门的一瞬间,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卜关州愣在原地。 来者是一个容貌秀丽可爱的男性oga,齐肩的栗棕色短发,眼睛又大又亮,正抬头望着他。他的眉宇间没有其他情绪,只剩忧愁。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 公寓楼,卜关州手指不自觉捏紧膝盖上的西装裤。oga坐在对面,动作轻柔哄着怀里的婴儿,他的视线被oga怀里的婴儿吸引去。 “他很可爱……”oga浅浅一笑,眼里的爱意几乎要泄露出来。 卜关州不知道怎样回答,假装平静移开目光。他咬紧牙关不去看对面oga父子二人,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叫……是……的未婚夫,我们的婚约是在二十年前,双方父母家族的见证下完成。”oga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一份两大家族商定的婚书,上面写了二人的名字,婚约成立的日期,但订婚宴和结婚宴的日期却空着。 卜关州不想看,但视线却没有从那份赤红色婚书上移开。 “她说……她会……会给我一个……”卜关州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最后“未来”二人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第68章 金属箱子 oga的表情忽然变得悲戚,他抱紧臂弯里的宝宝,似是不忍:“我知道他不喜欢这场交易婚姻,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宝宝没有妈妈,他才刚刚满月,要是没有母亲的信息素,他……” 一句话如晴天霹雳,打在卜关州身上。 “他是……她的孩子?” oga轻轻点头。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面前真实存在的二人。 那个人,已经有了家室,已经有另外一个人给她生了宝宝,她竟然还…… 接二连三的打击之下,卜关州找回了一点冷静,他皱着眉质问oga,“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oga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一双充满渴求,让人不忍直视的眼睛。他欲要开口说话,这时怀里的婴孩突然哼唧几声,啼哭起来。 oga只是一个新手爸爸,手忙脚乱哄着怀里的婴儿。 “乖,乖,粟粟不哭,爸爸在这……” 粟……粟粟? 卜关州忽然感觉眼前一片眩晕,脑海里似乎有什么崩塌的声音。胸口绞痛到无法呼吸。 他只觉得耳朵里嗡鸣一片,嗓子好像被人死死捏住,“这个名字,也是她取的?” 许是他的异样太过明显,oga有些害怕地点点头。 婴儿的啼哭声中,卜关州不记得什么时候送走了那二人。他们走后,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很久,手边的手机一直嗡嗡作响,显示45个未接来电。 喧闹的手机铃声过后,房间重归平静,只是没过多久聊天的提示音叮叮叮提示他有新的消息,他只觉得烦躁,将手机关机之后扔到地上。 同样在地面上的,还有大大小小的空酒瓶。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在夕阳的普照之中起身,找出自己的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 几件衣服,洗漱用品,毛巾,电脑,书和资料,都被他工工整整放进行李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只是在为一个小小的旅行做准备。 找到自己的身份证件,捡起手机,卜关州走出公寓。 第二日,alpha正在满京都找卜关州,车里的收音机正在播报当日新闻——一架飞往国的飞机在太平洋上空坠毁,所有乘客未能幸免于难…… alpha心里乱了几分,她想到昨天晚上收到的一条短信,是卜关州发来的,没头没尾,祝愿她今后要幸福快乐。 新闻结束,alpha耳边响起熟悉的提示音——“宿主大人,很遗憾本次【拯救虐文男主999】计划第1000次任务攻略失败,攻略对象已身亡……” …… ———— 邬千栗来到卜关州办公室,肚子里的火气没有消减半分,反而因为在办公室门口回忆起曾经跟薛逸打架的事情,而火气更甚。 她站在门口,一脚踹开紧闭的房门走进去,再“碰”地一声甩上。 办公室里仍然存在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混杂着几近于无的花香。 邬千栗深吸一口气,忽略办公室里柔软的皮质沙发,一屁股瘫倒在卜关州的椅子上,满怀怨气转了两圈。 卜关州的办公桌被擦的一尘不染,上面只有一台电脑,一个保温杯,除此之外桌子角落里有一叠整齐到像是被切过一样的文件,文件旁边有一株翠绿的植物。 邬千栗瞥了那盆草一眼,鼻翼翕动,突然伸出手揪下来一片来塞进嘴里。 柠檬的味道在舌尖蔓延,邬千栗嚼了两口吞了下去。她视线落到那盆植物旁边,很违和地摆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盒子里有两个奶油小面包,几块薄荷糖。 她左右看了看,伸手拿出一块薄荷糖,撕开塞进嘴里。辛辣混着甜味冲击味蕾,她不喜欢这种味道,干脆直接嚼碎了吞下去。 糖一吃完,她又捏起小面包来,熟练撕开包装,一口咬掉半只。 这种小面包自从上上次在卜关州办公室吃过之后,她再也没买到过。学校周边的超市全部逛了一遍她都没找到同款,甜而不腻的口感,她喜欢。 等下问问卜关州从哪里买的。 在办公室待一会儿还行,待久了就感觉没事可干,邬千栗把另外一个小面包吃完,百无聊赖站起来在办公室里走动。 门口的衣架上换了一件厚的外套,仍然有那股好闻的味道。邬千栗眼眸动了动,把西装外套拿下来套在自己身上,对照着旁边的镜子好好欣赏起来。 真别说,卜关州的衣服穿在她身上竟然分外合身。 她在镜子前面转了转,突然表情严肃,眉头皱起,摆出卜关州最常见的站立动作。 她冷着声音,模仿卜关州的声线,“郑启,去把邬千栗叫到我办公室来。” “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我跟你师娘之间的事你少打听。” 镜子中的样子太过好笑,邬千栗嘴角弯起一抹弧度,满意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正要一屁股坐下,桌子底下一个金属手提箱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想起上一次跟薛逸在这里打架,自己差点撞在上面把脑袋磕碎。卜关州还没有移动它的位置,殊不知这个箱子已经被邬千栗盯上了。 好在意,邬千栗弯腰来到桌子下面,把金属箱子从隐蔽的位置拖出来,开口处有一个六位数的密码锁,此时上面的数字被打乱,完全看不出一点密码的痕迹。 邬千栗盘腿坐在桌子下面,弯着腰,把箱子放到地上。她想了会儿,先试卜关州的出生年月。 金属箱子发出意外的“咔”的一声,邬千栗眼睛睁大,双手维持着试密码的动作。 开,开了? 她不太敢相信卜关州真的会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码,但事实摆在这里她不得不相信。 箱子开了,象征卜关州秘密的箱子被她打开,她拧着眉头,内心有些激动,又有些犹豫。 她盯着金属箱子打开的那条缝隙,像是在邀请她打开,去窥伺卜关州最大的秘密。 邬千栗吞了吞口水,手指覆上金属箱子,缓慢打开。 桌子底下光线昏暗,当邬千栗看到里面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瞳孔忍不住颤了颤。 抑,抑制剂? 第69章 薛逸送的 她不确定,轻轻拿出一只注射器,透明的外包装上什么字也没有,怎么看都不像是正规生产的药剂。但密封针筒里银蓝色的药剂又时时刻刻表明,这就是她想的东西。 沈风续常年用抑制剂,她对这种密封包装的注射器非常熟悉,家里到处都能看见它的身影。 但是卜关州一个alpha,用抑制剂做什么。 邬千栗捏着那小小的药剂陷入沉思,看剩下两支药剂的位置,之前应该还有两支,但是已经被用掉了,谁会在卜关州的办公室里用抑制剂。 卜关州他……有喜欢的oga? 这个想法宛若一道惊雷,劈得邬千栗外焦里嫩。 办公室是卜关州的私人区域,一般不会有人到这里来,据她所知来过的人只有薛逸和她自己。所以有这么一个oga可以肆无忌惮出入卜关州的私人场地,甚至曾经在这里度过……情热期? 邬千栗失神片刻,她无法说明自己现在的心情,舌根泛起苦涩,连带着胸口像是塞了棉花。 那卜关州是不是已经标记那个oga了? 邬千栗默默把手里的抑制剂放回去,锁上金属箱子,打乱密码。 他喜欢alpha,邬千栗觉得自己势在必得,没有人能从她手里抢走卜关州。但是如果他喜欢oga,那她……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全身,邬千栗轻轻眨了眨眼睛,因为长久没有眨眼,眼睛有些酸涩。 那她怎么办……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面传来脚步声,卜关州回来了。 邬千栗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卜关州也已经回来了。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邬千栗把金属箱子放回原地,匆匆忙忙从桌子下面跑出来,坐回椅子上。 她瞥了一眼那株绿植,采了一把塞进嘴里,顺便胡乱嚼了几口,仿佛这样才能缓解舌根的苦涩。 门锁打开的声音响起,卜关州推门而入,看到的第一幕就是邬千栗坐在他的位置上,嘴里不知道含着什么,嘴边沾着半片叶子。 他顿了顿,看向桌子上的那盆绿植——已经秃了一半。 他习惯性脱下外套放到衣服架上,发现衣架上原本的那件外套不翼而飞。他的视线再次移动到邬千栗身上。 “需要我给你开空调吗。” 闻言邬千栗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摸了摸鼻子:“不用了谢谢。” 她从椅子上起身,给卜关州让出位置。 卜关州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去饮水机前面接完水之后坐到了沙发上,幽幽看向邬千栗,“给你留的吃的不够吃吗,还是你更喜欢吃草。” 邬千栗舔舔牙齿,撑着办公桌坐了上去,“那个奶油小面包你从哪里买的,我喜欢那个。” “薛逸送的,你要是喜欢吃就都拿去。” 说着他起身来到邬千栗面前,拉开椅子把桌子下面的一箱零食搬出来,放到桌子上——邬千栗身边。他自己顺势坐到椅子上。 邬千栗坐在办公桌上,自上而下朝他看过去,视线落在他开了一个扣子的领口,眯了眯眼道:“你知道我会来?”不然为什么提前准备好了零食等着。 “不知道。” 卜关州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后仰,以一种极其舒适的姿势回望邬千栗。“这只是其中一种可能,我也想过你会直接离开” 看到他这副样子,邬千栗心里腾升起怪异的感觉,她停顿片刻:“是吗。” 二人相望无言,最后邬千栗率先移开目光,把自己的盒饭推到卜关州面前:“给,午饭。” “你不吃吗?” “吃草吃饱了。” “……” 卜关州打开两份盒饭,从自己饭盒旁边拿出筷子,他看了几秒,视线再次抬起,落在邬千栗脸上。 “你自己做的吗?” “不是。”邬千栗坦诚摆手,“借花献佛罢了。” 说完她从桌子上跳下来,三步两步走到沙发边,没骨头一样躺下。 卜关州没说什么,安静吃自己的午饭。 没有人再开口,邬千栗枕着自己的手臂望着天花板,一副入定冥想的样子。忽然她视线一转,落到卜关州身上。 因为上衣窝在裤腰里的缘故,从侧面看过去卜关州的腰尤其纤细。 她目光在他身上流连片刻,不知看到了什么忽然一凝,眉头皱了皱。 这个角度……好明显…… 衬衣夹勒紧大腿肌肉的缘故,卜关州的大腿上凹陷下浅浅的一道。 她默默移开视线,这时卜关州忽然起身,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头顶饮水机工作,邬千栗盯着卜关州的下颌线:“我要喝水。” “在办公室坐了三个小时都没见你喝一口,现在竟来找我要水喝。” 卜关州没看她,从旁边拿了一个纸杯接了一杯温水,放到沙发前的矮几上。 嘴硬心软。 邬千栗随便扯了个理由,“我怕把你办公室里的东西碰坏了。” 卜关州睨了她一眼:“桌子上那盆草秃了一半。” “……” 邬千栗:“我赔你一颗还不行嘛,那是什么草。” 卜关州:“不用了,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跟卜关州拌嘴这件事邬千栗讨不到什么好处,她坐起身来,端起纸杯一饮而尽。 “吃完了吗。” 卜关州喝了一口水:“没吃完,但是我吃饱了。” 邬千栗走到他办公桌前,看到自己盒饭里还剩两个饭团,用筷子夹起来三口消灭掉一个。 做饭还得是周柒,好吃。 “喝水,别噎着。” 卜关州重新接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邬千栗再次一饮而尽。她咬了一口最后的饭团,道“下午我去实验室帮忙?” 卜关州视线落到她手里的筷子上,抿了抿嘴,“今天上午他们以为是我把你气走的,担惊受怕了一上午。” 邬千栗:“……怕你发火?还是怕我返回去把你实验室掀了?” 卜关州:“……吃完了就去洗饭盒。” 怕你发火。邬千栗默默给了自己答案,谁不怕啊,她也怕。 洗完饭盒,邬千栗擦干拿回去。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卜关州已经侧躺在沙发上小憩。听见开门的动静,他略微睁开眼睛,声音疲惫,“放到桌子上就行。” 邬千栗把二人的饭盒放到桌子上,又来到沙发前,把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卜关州睫毛颤动几下,没有睁眼。“你也去休息一下。” “……休息好了,才有力气继续摔实验服走人。” 邬千栗:……你是懂阴阳怪气的。 但是这阴阳怪气的口吻,怎么这么耳熟。 邬千栗想到吴千千订婚宴上的黎阡,也是一身刺,说话夹枪带棒噎死人。 第70章 好想知道 下午一点半,邬千栗跟在卜关州身后来到实验室。她怀里抱着一个大箱子,里面满满的是卜关州“送”她的奶油小面包。 如果不知道这玩意是薛逸送的,邬千栗真的会去买卜关州同款小面包,如今知道了,卜关州还全部送给了她,那她可就不能善待这些“薛逸的礼物”了。 在卜关州手下工作的人已经熟悉了魔鬼的脚步声,卜关州出现在楼梯上的时候,三个实验室的人纷纷探出脑袋来观望,等看到他身后的那个人,又心满意足把脑袋缩回去,假装在做自己的事。 “我就说老板有办法把人哄好。” “什么?老板不可能放低姿态去哄别人,我觉得是邬千栗自己找老板和好的。” “所以中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想知道。” “好想知道。” “谁去问问?” “不敢。” “不敢。” 邬千栗来到实验室,开始分发小面包,一人两个。 上午喝了邬千栗送的奶茶,下午竟然还能吃到邬千栗送的小面包!?这是什么好日子!这师娘是实锤了! 拿到小面包的人起初还在看卜关州的脸色,但卜关州似乎根本不理这边的情况,他们便心安理得接了过来。 很快三个实验室的人都聚了过来,围在邬千栗身边等待投喂。 这小面包是进口的,还挺贵,见邬千栗这么大方,学长学姐们一边感谢,一边祝福她跟老板百年好合。 这么好的妹妹!绝对配得上老板!! 很快一箱小面包见底,邬千栗露出满意的笑容。借花献佛这招真是被她玩明白了,这人心不就这样收买过来了吗! 薛逸的实力也就这么点,讨好卜关州送的东西被她拿了来分给别人,他知道了会气疯。 最后急得跳脚,她邬千栗非常期待那个画面。 轮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邬千栗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她盯着方田田的脸,眨了眨眼,“学姐,你脚好了吗?” 方田田被温雪搀扶着,听见邬千栗对她说话吓得一缩:“啊?啊!对,我好的差不多了。” 她总不能说是为了磕cp才带病出山的! 紧接着卜关州看过来,方田田立即心虚地低下脑袋。 好在卜关州没太为难她,“来了就工作。” 邬千栗点点头,立马回收实验台上的未来的及冲洗的仪器——她今天的工作听上去轻松又简单,洗刷实验器具,打扫实验室卫生。 期间,方田田几次凑到邬千栗面前试图打探消息,均被卜关州用眼神击退。 邬千栗干活很迅速,洗净的仪器被整起放在水池边。 “师娘,我来拿五个烧杯。” 邬千栗用下巴点了点,“轻便。” “师娘,我用完的仪器放这里可以吗?” 邬千栗点头,“放。” “师娘,我药品没了……” 邬千栗:“我去拿。” 她甩干手,在实验服上擦了擦,转身对上卜关州的脸。 卜关州拧紧眉头,眼神复杂看着她,许久他叹了一口气,移开视线,“……试剂在4015房间。” 来到药房,有一人正从里面往外走,脚步有些匆忙,直撞在邬千栗肩上。撞了人,他头也没回往外走。 邬千栗怪异地看了那人一眼,没有多想,转身去取要用的药品。 回到实验室,却见到卜关州站在门口跟人交谈,她看了一眼站在卜关州对面的那个人,是一个有些年纪的老师,估摸着应该快要四十岁了,表情严肃,看着很不好相处。 那人注意到了邬千栗,忽然冷笑一声,“卜教授,你的实验室什么人都能进了吗?” 卜关州顺着他的视线朝邬千栗看过来,邬千栗无辜望着他,不明白这个人对她的敌意怎么这么大。 卜关州推了一下眼镜,冷着脸回复:“曹教授,她只是一个勤工俭学的学生,来我实验室帮忙。” “勤工俭学?没想到卜教授还有这么心善的时候,我一直以为那这样的年轻人不会可怜别人。” 这话一出,卜关州皱眉。 邬千栗走进实验室,发现实验室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扒在门口看热闹。她也凑了上去。 “那是谁,为什么对卜关州这么大的敌意。” 邬千栗一来,把原本专心看热闹的人吓了一跳。他们齐齐对邬千栗比了个“嘘”是手势。 其中一人解释道:“那个是曹教授,也是生物系的一位教授,跟卜教授的研究课题有些关联,在三楼做实验。传闻他曾经为了一项研发呕心沥血,功劳却被卜教授抢了。” 邬千栗表情意外:“卜关州还会抢人功劳?” 那位同学挠挠头:“反正我们是不信啊,但曹教授对卜教授的敌意可不小。” 这时方田田在旁边补充:“连带着我们这些人平日里都会被他冷嘲热讽两句,说他们是卜关州的跟屁虫,舔狗。” 邬千栗:“说话这么尖锐吗?” 方田田:“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委婉一些,不明说。” 温雪道:“卜教授年纪轻轻,在生物学界的地位早就远高于他,他可能就是嫉妒。要我说早点知足常乐就挺好,何必去跟天才置气。” 邬千栗表示赞同地点点头。 方田田:“但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卜教授撒谎。”说完她内涵地看了一眼邬千栗。 她指的是“勤工俭学”这句话,明明就是来探亲的,非得说成勤工俭学,欲~盖~弥~彰~ 温雪附和点头:“凭卜教授刚正不阿的性格,我觉得他根本不可能撒谎。” 邬千栗咬了咬嘴唇,原来卜关州形象这么真诚吗? 她上午还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骗子”。 思及到这里,她闭了闭眼睛,她承认自己语气是不好,等找个时间跟他好好道歉。 外面卜关州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气的曹教授忍不住说了几句脏话,然后离开了。 邬千栗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问了句:“你们实验楼各层之间可以互相借药品吗?” 温雪摇头:“每层楼的药品都是按数量给的,进出药品室都有登记表,试剂的出入都有记录,每层楼之间都不能互借。” 邬千栗点头。 温雪忽然问了一句:“你问这个做什么,想跑去三楼偷药材给卜教授报仇?” “不,我刚刚在药品室门口看到那个曹教授了。” 方田田和温雪睁大眼睛:“挖槽,偷药剂被他抢先一步!” 门口出现卜关州的身影,二人条件反射一样逃窜,剩下一个反应不及时的跟卜关州大眼瞪小眼。 邬千栗左右看了一眼,往旁边挪了两步:“那我……去刷碗了?” 卜关州:“去。” 方田田一边注意着这边的情况,一边跟温雪疯狂比划。 “我就说,邬千栗是最特殊是那一个!老板都没发火!” 温雪脸上露出顿悟的表情,似乎误入了什么奇怪的圈子。 “对了,我认识一个太太,写文贼啦好,晚上推给你。” 第71章 跟他最像 这几日邬千栗没有事干便会去找卜关州,实验室办公室简直成了她每日必去的地方,虽然大概率碰不上卜关州,他为了几个科研项目的事情每天只睡两个小时。 跟在卜关州身边的另一个目的,邬千栗想知道,那个“oga”到底是谁。 听实验室里的人说,卜关州从来不招oga进他的实验室。很多人都觉得他是性征歧视,这其实跟他的科研项目有关系,涉及到抑制剂的原材料问题,因此不得不谨慎。 听闻有一次实验室事故,诱导他团队里的oga突然开始情热期,给当时所有人都造成了不少阴影。自那之后他便没收过oga。 那个暴躁曹老师最近也没有出现,邬千栗只当上次他去药品室只是走错了,没太放在心上。 今天又没有找到卜关州,邬千栗翻开手机想要给他发个消息,结果收到沈风续打来的电话。 “喂,爸爸。” 电话另一边传来沈风续浅浅的呼吸声,她声音传过去之后,沈风续像是刚刚清醒一样回了她一句:“栗栗啊,怎么给爸爸打电话呀,遇到麻烦事了吗。” 邬千栗:“是爸爸打给我的。” 沈风续那边静了很久,他才像如梦初醒一样回复:“啊,是我不小心点到了,没有给栗栗造成困扰?” 邬千栗眉眼弯了弯,“没有,我也想跟爸爸讲一个事情。” “哎?是栗栗的小秘密吗?” 沈风续一猜就能猜到,邬千栗本来也没打算绕弯子,“我最近交了一个朋友,想带他回家吃顿饭。” 沈风续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喜:“好呀,爸爸给你们做好吃的,什么时候来?” “再过一段时间,他最近很忙。” 沈风续:“定下日期了记得告诉爸爸,我给你们提起买菜。” 邬千栗:“好。” 挂断电话,邬千栗脸上温和的笑消失地无影无踪。 沈风续不可能大白天睡觉,他一直非常谨慎小心,在各个方面都保持着高度警惕,也不可能在睡觉的时候点开手机都没有察觉。 又到情热期了吗…… 她手指无意识滑动屏幕,邬千栗看到了屏幕上的一个名字,她眼神动了动,点开与她空白的聊天框,许久输入一串字: “杨医生,你最近有时间吗?” 京都白宫—— “当家人,岑爷把号码拉黑了。” 邬岚越:“呵,这是第几个了?” 那人有些犹豫:“回当家人,第十八个。” 他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写文件的邬岚越,心里局促不安。眼前这位可是华国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无数人想要得到她的每日行踪,谁也不会想到邬岚越每天的首要任务就是打电话,换不同的手机号打电话。 要是被五大家族的人知道了,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惊悚的表情。 邬岚越冷声道:“第十八个打不通,就换第十九个,第二十个,还需要我教你吗?” 张品立即摇头:“不,不需要。”他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 邬岚越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就说,没人把你嘴缝上。” 张品抿了抿嘴,小声道:“大人您要是想见岑爷,可,可以直接去找他啊……” “打电话什么,太被动了……” 最后一句他小声嘟囔出口,不料被邬岚越一字不漏听了去。 她冷哼一声:“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我在给他机会,让他不要不知好歹。我在告诉他我也是有底线的人。” 张品:“您都给了十八次机会了……”底线什么的一降再降都不为过…… 邬岚越停下笔,抬起眼睛盯着张品看了一会儿,看到张品浑身发毛才开口:“你说得对。” 张品被她这一顿沉默吓得差点兜不住心脏,他大气不敢出,就怕自己这张把不住关的嘴说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话来。 上一次他跟着江海海叔出外勤,差点被那个“岑爷”一枪崩了。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的福气这不就来了,外勤回来当家人心情愉快给他放了三天假,假期结束自己就升官了。 虽然只是一个闲散小官,但是每日要做的事情起码没有生命危险。端茶倒水打电话,卜秘书不在的时候就是他这个小助理来干这些活。 他人生的目标就是有一天能够成为卜辞卜秘书那样的人。 邬岚越写完文件,合上文件夹,忽然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三张照片来,其中两张明显是从中间撕开,留下参差不齐的撕痕。 她先是皱着眉头冷着脸,把三张照片来回看了一遍,又把三张照片在桌子上一一摆开,朝向张品。 “你来,顺便找出手机里那个异瞳少女的照片。” 张品迅速从相册里调出邬千栗的照片——学校档案上的大头照,捧着手机走过去,把手机放在三张照片中间。然后立即移开视线,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邬岚越手指在四张照片上点了点:“低头。” 张品低头,就听到邬岚越道:“看着这几张照片,你觉得,她,跟哪个人长得最像。” 邬岚越长长的指甲在邬千栗的照片上一指,然后绕着周围三张照片转了一圈,最后收回手,等待张品回答。 张品盯着照片默默吞了吞口水。 三张照片,其中一张是沈风续的,照片上的沈风续还很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头发剪的很短,眼睛和脸都很圆,眉目精致,就是脸上没有表情,直勾勾地盯着镜头。 其余两张是能拼成一整张的,上面的两个人长得很像,都是金色的眼睛,自来卷的黑发,穿着形制一样的制服。 只不过其中身高高一些的那个男性alpha脸上带着平易近人的微笑,另一个女alpha则是皱着眉……跟眼前的邬岚越一模一样。 张品瞬间就知道了邬岚越想干什么,他的腿开始发抖,声音差点吞进嗓子里:“当家人,我,我脸盲……” 这纯纯大型认亲现场,给中间的少女配父母呢!要是配错了,他脑袋估计就要掉了…… 闻言,邬岚越靠在椅子上危险眯了眯眼睛:“说。” 张品看了看alpha的眼睛,视线又落到她的颈环上,最后移动到红木桌面上,伸出颤抖的指尖在沈风续的照片上点了点:“他,他,我觉得跟他长得最像。” 邬岚越:…… 第72章 自愿上钩 “除此之外呢?” 张品视死如归一样闭了闭眼,睁开后眼睛里连高光都没有了。他指尖移动到高个alpha那边的下一秒,铺天盖地的杀意顺着衣服往他的脊背上钻。 他手指没有停下,最后停在了女alpha的照片上。 “这个,这个一看就是少女的亲生母亲。” 嗓音差点抖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话音刚落,杀意全部消失了。 邬岚越脸上的五官都舒展起来,她满意点点头:“你说的很对,伸手。” 张品把发抖的手伸过去,手心一凉,一把金瓜子落在他颤抖的手心里。打眼看过去不少于三十颗。 他眼珠子都看直了,“谢,谢谢当家人。” 但他真的很想说,如果当家人想要知道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完全可以去偷点基因鉴定一下。 是个人都会掉头发,让他去偷个头发丝他还是可以办好的。 还是说,她就是想听他说出这句话来。 张品眼角抽抽两下,眼神复杂盯着手里的金瓜子,真是大佬的心思你别猜。 捧着一把金瓜子,张品静默片刻,情绪上来了一个没忍住差点掉下眼泪来。 天杀的!他都不知道照片上的是谁,天天担惊受怕,现在又玩让他指认父母这一出!他连岑爷是谁都不知道,天天给他打电话,换了十八个手机号对面都能准确无误把他拉黑! 果然秘书的位置不是那么容易当的,每天都有掉头的风险。 邬岚越满意收起三张照片,拿起手机准备离开,手机忽然震动了下,她抬眸看过去,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的杨一。 空白的聊天框内出现第一条消息:“十一月三十一日,上午九点,醉知归。” 邬岚越盯着时间屏幕看了很久,忽然轻笑一声:“小品,最近不用打电话了。” 张品立即应着,小心翼翼询问:“需要给您备车吗?” 邬岚越:“不必,我自己出去走走。” —————— 等到约定好的日期,邬千栗叫了个出租车前往会面地点。 出租车上,司机每隔五分钟就要看一次导航,终于,他看向后视镜,小心翼翼问道:“您确定没说错位置?” 这地图上的位置怎么看都不像是他这种小市民能进去地方。 邬千栗翻了一遍与杨一的对话框,“没有错,醉知归。” 醉知归…… 老京都人可都知道那个地方,听说那里去一次就要几十万,也不知道钱花在哪里,但那些有钱人都爱去。 甚至醉知归所处的一片区域都给划分出去,像是一座城中城一样,里面的世界是外面远不能比的。 这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小姑娘说要去那里,虽然她身上的衣服不是名牌,但胜在气质不俗,司机只能想到她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世家小姐。 司机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您是偷偷跑出来的的吗,您家里人知道吗。” “……” 邬千栗陷入沉思,她这次出门肯定不能让沈风续知道,说是偷跑出来也没没有错。 邬千栗默默点头。 司机心里忽然就门清了。 只是那个地方,他一个普通人还是少去为好,万一见到了某些大人物的交易,那他可能就断送在那了。 大人物说话做事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 那片区域虽然没有什么护栏围起来,但他还是凭借感觉把乘客送到那片区域的边界,便立即驱车返回,留下少女一人站在路边。 邬千栗看着手机地图,没剩多少路程了,站在这里能看到远处玄色的大门。 她想过醉知归会是餐厅,酒,再搞一个层次就是大酒店,但没想到这里却是一个私人会所。 她边走边暗自腹诽,想不到当医生这么赚钱,都能在会所约人见面,早知道她就去学医了。 这个会所跟她印象里的高耸入云酒楼完全不一样,像是一个古风院落,不管是墙面还是大门,都不像是现代的产物,倒像是古代的建筑,被人刻意小心留存下来,改造成了会所。 远远的她看到了站在门口等候的人。 杨一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眉宇间带着漠不关心的冷淡。见邬千栗来了,朝她点头致意。 “我们进去。” 邬千栗应着,跟在她身后进了这所古存建筑。 思索刚刚杨一的出场和态度,倒像是她是客人,而她是引领人。 “你是要带我去见什么人吗?” 邬千栗直接询问,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杨一坦诚称是,二人都不是喜欢弯弯绕绕的人,直接开始打直球:“那个大人知道的比我多。” 她顿了顿,补充道:“如果你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父亲的事情。” 二人只有体检时的一面之缘,短短几个对视之间眼前这个人已经把她的心思摸了清楚。 邬千栗垂着眸子看不出喜怒。 沈风续对她来说一直是一个神秘的人物,即便他是她生理学上的父亲,但她知道他的身份绝对不简单,起码不像是表面上那么单纯。 他就像是用一层脆弱的外壳包裹住真正的自己一样。但邬千栗不认为他在她面前展示的不是实真的一面,他对她有无限的关心和包容,他在努力用真情实感表演一个好父亲的角色。 那么这层外表之下真正的【沈风续】,是什么样子的…… 当他单独一人的时候,她无数次看到过他脸上即将破碎的神情,连背影都是形单影只的一个,像是下一秒就会随风飘散。 他心里藏着连自己女儿都不知道的秘密,她想体恤自己的父亲,缓解他无法言说的痛苦,于是他想尽办法去了解他。 十八年间,唯一一个能称得上“认识沈风续”的人,只有两年前她遇到的白玖。 但白玖能告诉她的只有类似于花边新闻的八卦,她对他所有的话都持有半信半疑的态度。 但是杨一不一样,作为她能接触到的,唯二认识沈风续的人,她知道更多他的过去。即便知道她这么做纯粹是在钓鱼,但她自愿上钩。 说不定还能借她去接触那个女人——那个曾经深度标记沈风续的alpha。 穿过曲折迂回的长廊庭院,邬千栗跟着她来到了一处熏香缭绕的屋子。 杨一停下脚步,朝屋内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当家的,我把她带来了。” 邬千栗跟着她停下脚步,朝屋内望去。 刹那间她听见一声极轻的笑声,一双金色的眸子在烟雾缭绕中若隐若现。 第73章 一言不合 女人穿着金色的旗袍,身材曼妙,肩上懒懒散散披着黑色兔绒披肩,手里托着一支暗色烟杆,烟杆里正燃着香烟,隐隐浮现红色的火光。 邬千栗视线落到她修长的脖颈上,旗袍高高的衣领外面,是一条纤细的链子,链子末尾挂着一枚金属片。 她眯了眯眼,放在身侧的手指缓缓收紧。 不知道什么时候杨一已经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帮她们把门带了上去。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她跟眼前的人两个人。 女人毫不掩饰看向邬千栗的目光。她用好奇的目光将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转而换上了嫌弃的眼神。 邬岚越吸了一口烟杆,弯腰对着邬千栗的眼睛缓缓吐出一口白色烟雾。 烟杆里放的都是好烟,闻起来并不呛人,反而带着醇和的清香。 邬千栗睫毛颤了颤,视线因为几口烟模糊起来,但她没有动,保持刚刚进门的动作站在原地,任凭邬岚越绕着她转了好几圈。 她经过时,周身空气扰动,带起淡淡的非常正宗的玫瑰的味道。 这个味道邬千栗很熟悉,沈风续房间里放着的信息素仿真剂就是这个味道。从前她失手打翻过一次,被沈风续知道了,捧着碎掉的瓶子伤心了好一阵子。 她知道沈风续不是在心疼那瓶随处可见的仿真剂,而是在想那个抛夫弃子的alpha。 “之前跟踪我的那个人,是你。” 邬千栗转动眼珠,与邬岚越的金色眸子对视。 邬邬岚越挑眉,算作默认,她距离邬千栗很近,伸出修长的手指一把就捏住了她的下巴,手腕用力,掰着少女的脸蛋左右看了几眼,眼睛里流露出怅然。 “张品说的对,你一看见就是他的孩子。” 眼前的少女不管是脸型还是眉眼的位置,都继承了沈风续的样子。较为圆润的小瓜子脸,宛若复制一样的远山眉,以及那双眼睛…… 邬岚越皱着眉,眼前浮现那日所见的沈风续的样子。同他比较起来,邬千栗的五官更锋利一些。 忽略ao性征之间的差异,邬千栗的样子就像是……她自己。 邬岚越被这个荒唐的念头逗笑了。那双眼睛,明明更像另一个人。 她嫌弃地甩开邬千栗的脸,手指在空气里挥了挥。冷冷开口:“能有七分像他,是你的福气。” 邬千栗盯着邬岚越的侧脸,气势上分毫不退让,她眯起异色的眸子,冷冷道:“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我跟他的关系,你猜不到吗?邬千栗同学~” 邬岚越声音上调,站在她对面直起身来,满脸挑衅看向她。 就算是沈风续的孩子又怎样,她半点也不会留情。相反,正是因为她是沈风续的孩子,她才看她更不顺眼。 一想到沈风续跟一个野生alpha生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心里的嫉妒简直到了要将她吞噬掉的地步。 要是他们当时能有个孩子,哪里还轮得到其他人插足? 她要是有个崽崽,比眼前的少女肯定会优秀一万倍。 邬千栗抬眸瞪着她,下三白的眼睛里半分感情都没有。这个样子在邬岚越眼里,简直跟沈风续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她愣了几秒,思绪瞬间飘了很远。 邬千栗见她魂游天外的样子,嘴唇动了动,“什么关系?炮友。” 空气凝固几秒,房间里的气压瞬间降低。 不等邬千栗反应,一只手伸过来揪起她的衣领,把她狠狠撞在墙面上,放出沉闷的“咚”的一声。 胸口脏器受到碰撞挤压,邬千栗捂着嘴干咳几声,胸前背后均传来钝痛。 眼前这个人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骨头要被撞碎了。 邬千栗扶着她停留在她胸前的那只手,知道自己的话真真切切激怒到了眼前的人。她难得得意一笑,“不然呢,你以为你是谁。” 她的样子再次刺痛了邬岚越的眼睛。 连这个样子,都跟沈风续一模一样。 邬岚越身侧的拳头捏的咔咔响,她目光阴毒地看着邬千栗,咒骂一声。 该死的,她凭什么长得这么像他,她都不忍心下手。 但凡她没有这张脸,她分分钟送她上路。然后逼迫沈风续给她生一个崽崽,生一窝崽崽。 邬千栗本想轻笑一声,结果嘴唇还没扯起来,喉管里传来一阵堵塞感,她再次捂着嘴剧烈咳嗽两声,像是要把肺咳嗽出来似的。 她捏着女人手腕的力度逐渐加大,但仍然撼动不了她半分。 这几日跟着段杨学习打架已经小有成就,起码跟同为s级alpha的薛逸打完全不是问题。但她如今竟然挣脱不开眼前人的禁锢。 完全是单方面虐打。 邬岚越嗓音幽冷,拽着邬千栗的力度加大,将她用力怼在墙壁上,力度大的好像要把她塞进墙里。 “别以为你跟他长了相似的脸,我就不敢动你。” “在这里,你死了都没人敢过来收尸。” 邬千栗不以为然,垂敛着眸子,眼里闪过一丝狠意。 要不是看她跟沈风续有几分关系,她才不会这么给她脸。 抛夫弃子的渣女。 想到这里她扳着邬岚越的手腕,腰腹收紧,抬腿朝她腹部踹过去。 邬岚越冷哼一声,侧身闪避,将手里的人摔向一侧的地面。手法狠决,完全是想摔死她。 但邬千栗在地面上灵巧翻身,很快站住脚跟。她扯着胸口的衣服看了看,已经被拽变形了,因为是沈风续给她买的,她还挺喜欢这件衣服。 邬岚越压下心底的怒火,抱着胳膊上前一步,“身法不错,就是太生疏了,他从来没有教过你……” 看来你也不怎么讨他欢喜。 邬千栗抿唇,冷着脸注视着眼前的alpha。 只见alpha掩唇笑了一下,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洋洋得意:“他的身法,都是我教的,你半点也没有学到。真是个废物。” 说完,她的拳头劈开空气,朝邬千栗面门打去。 屋子里传出噼里啪啦打斗的声音,估计打翻了不少东西。要知道里面的一件家具就价值上百万,这一顿下来不知道打漂了多少个亿。 张品站在门外,双腿吓到发抖,一方面害怕里面出人命,一方面心疼那些钱。 钱不要可以给他啊!为什么要跟可怜的钱钱过不去! 他看了一眼身边泰然自若的杨一:“我们,我们要去拉架吗?” 杨一睨了他一眼:“要去你自己去。”她还没活够。 张品面露苦涩,他也还年轻。 忽然他灵光一闪,哆哆嗦嗦来到门口,透过门缝录了一个简短的视频。把视频保存好,他立即输入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把视频发了过去,并备注:救命,附加一个位置。 第74章 知根知底 京都大学—— 大校长办公室里,韩绍坐在会客桌前,正表情复杂看着眼前的人。 就在一刻钟前,他接到秘书给他打的电话,说有人找他,听到那人的名字,他快马加鞭结束会议来到办公室,生怕耽搁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阿续,你不必亲自来,只要你打电话,我就会去找你。” 他对面坐着一个高高瘦瘦的oga,皮肤白的好像月光照在地面上的一层霜,高领卫衣和帽子将他大部分脸都遮住,只露出一小片脸颊。 沈风续手指动了动,摘下自己的帽子放到桌子上,没有说话。 那表情,韩绍几乎瞬间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他停顿片刻,似乎叹了一口气。 “最近没有工作,上一次救出来的那个富家少爷给的钱够你半辈子吃喝了,你完全不需要干这么危险的事。” “我知道,但是她……” 一提到自己崽崽,沈风续脸上本分的犹豫都消失不见,“你知道,她的易感期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 就会死。 韩绍自动补齐后面的话。 算起来他跟眼前的oga已经认识很久了。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眼前的人才刚刚成年。转眼间他女儿已经十八岁了。 想到邬千栗,韩绍不可避免联想到那日来学校的那人,虽然他在双s级alpha走后联系过沈风续,但邬岚越和沈风续的态度仍旧让他捉摸不透。 三人认识的时间很久,甚至算得上自幼交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们二人的关系崩到如今的地步。 沈风续不说,但他心里门儿清,邬千栗就是那个人的孩子。 当年他力排众议让一个姓邬的学生入学,也是看在沈风续是他老友的份上。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掺杂了多少私人情感。 “到现在还是没有解决办法吗……” 韩绍遗憾摇头。邬千栗的情况他清楚,作为新世纪的医学奇迹,一个从来没有接受过alpha母亲信息素的s级alpha,整个世界罕见。 为了将她的身份隐瞒下来,他跟沈风续付出了很多努力才把相关资料都毁了。如今能够调查到的,都是经过他们层层筛选得到的,“普通人”该有的一点人生历程。 韩家世代从政从军,手眼遍布整个统治阶级。而韩绍作为韩家中的一员,篡改资料这种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连沈风续的“工作”,都是他在安排。 听到沈风续略显失望的语气,纵使他再心软,也只能给出他不想要的结果。 “最近学校里有教授完成了几个项目,时间空出来了,我会尽快安排科研项目交给他。专门为了邬千栗拟制的项目,将会对社会保密。” “负责项目的教授你尽管放心,他年轻有为,且知根知底,肯定会给我们一个答复。” 沈风续点点头,这个消息再好不过了。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以往他都是直接忽略这些骚扰信息,不知为什么他今天忽然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瞳孔紧缩。 韩绍看到沈风续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没等他开口,面前的oga腾地站起来,佯装淡定跟他告别:“韩校长,今天就到这里,再次感谢您,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他连敬语都用上了。 韩绍皱着眉头,目光追随着oga跑远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隐匿了几十年的情感。 只要是他开口,他能做到的都会竭尽可能给他。哪怕那个oga心里只有一个人,哪怕他的目光从来没有为他停留过。 沈风续用最快的速度下楼,速度快到直接跳跃一整节楼梯。 他手里捏着的手机上正无声播放一个视频,画面里一个少女刚好被另一个人掼在地面上,镜头扫过她异色的眸子和脸上的淤青,让沈风续瞬间失去理智。 当他飞驰掠过办公楼四楼时,卜关州正拿着一份资料关上办公室的门。 忽然瞥见楼梯上一个人用非常夸张的速度冲下楼,即使那人的身影只出现在楼梯上一秒,他也看清了他的脸。 卜关州推了一下眼镜,那人有着跟邬千栗相差无几的侧脸,但一看就是oga。 卜关州深吸一口气,不知道为何看见一个人就会跟邬千栗联想起来。他把这个现象归结于最近见到邬千栗的次数太多了。 卜关州暗暗决定下次见面的时候,告诉她以后少来找他。快要期末考试了,她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他最后看了一眼整理好的一叠资料,往楼上韩绍办公室走去。 此时韩绍办公室门口大开,像是刚刚有什么人从这里跑出去。卜关州想到刚刚跑下楼的那个oga,如果不是他对八卦不感兴趣,这种情况高低得问一句。 如果是段杨的话,来办公室的第一句肯定是向韩绍套话。 “你来了。”韩绍捏了捏眉心,接过卜关州手里的几份文件夹。 卜关州打开电脑,开始向他汇报此次结束的两个项目的结果。 他说的很详细,所展示的资料上都详细标注了原材料,每个步骤所需要的操作和注意事项,以及环境的处理,最后的风险预知和建议都一目了然。 对于韩绍任何提出疑问的地方,他也能毫不费劲尽快做出解答。最后韩绍满意在资料上签字。放笔的瞬间,他抬起头来盯着卜关州的眼睛,道:“我正在起草一个项目,准备让你接手。” 韩绍很少有这样跟他说话的时候,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他在给他拒绝的机会,但卜关州知道,这种时候不能拒绝。 他能这样开口,就代表这个项目十分重要,必须交给他不可。 “只要您开口,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完成。” 卜关州的回答很官方,但揪不出错误。 韩绍沉默片刻,起身把办公室的窗户关上,他站到卜关州身侧,低声道:“邬千栗这个学生,你熟悉。” 卜关州眼神动了动,点头,“听闻过一些。” “这次项目是关于她个人的,这件事你要绝对保密。我可以为你提供单独的实验室和最为隐私的环境,提供你需要的所有资料。” 韩绍声音低沉,或许是家族世代混迹于官场,他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上位者的压迫感。 在外人看来他只是一个大学校长,但其背后的势力盘根错节。能够压得住暗流涌动的上层社会,他的实力远比看上去的更加深不见底。 听到他提起“所有资料”,卜关州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关于邬千栗的那些薛逸调查不到的事情,多半是被韩家抹除了痕迹。 能够引起韩家的重视,邬千栗的背景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 卜关州立即想到刚刚跑下楼的那个人,韩绍能专门委托他来办事,多半跟他有关有关。 韩绍继续道:“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我不希望在结果出来之前,有人知道这个项目的存在。” 他眸光似钩,紧盯着卜关州,“你明白吗,卜教授。” 如果刚才他的语气里略带求人办事的恭敬,那么现在则完全是威胁。 他在用他手里掌握的把柄威胁卜关州。 卜关州抿唇,与他对视片刻后将右手放在胸口上,身体向前微倾,“我会完成任务。” ———— 第75章 儿孙满堂 根据陌生账号发来的位置,沈风续很快来到醉知归门口。但此时醉知归大门紧闭,没有一个人站在门口看守。 沈风续暗着眸子倒退两步,后脚蓄力,助跑一段距离,凭借惊人的弹跳力直接跃上围墙,双手用力扳住墙沿,奋力一跃,他的鞋底便在白净的墙面上留下一个个脚印。 翻过围墙,沈风续在空气里闻到淡淡的玫瑰的味道,像是混杂着血液流出来的一样,与铁锈的味道混在一起。 顺着气味沈风续很快找到一处院落,他提步跑去,院子里的人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完全没有看到过这个人,安安静静矗立在一旁,全然没有阻拦的意思。 屋内一片狼藉,有几个人正在收拾残局,看见来人后立即退了出去。只留下正在给邬岚越处理伤口的杨一,和正在面壁的张品。 沈风续扫视屋子里的一切,没有看到他相见的人,冷眼看向房间中央的alpha,声音里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她呢?” 邬岚越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收回杨一正在处理的手臂站起身,缓缓朝他走去。 一旁,杨一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医药箱,拽着还在面壁的张品迅速逃离现场。 她毫不怀疑邬岚越会再跟沈风续打一架,即便刚刚跟那个少女打架挂了彩。她贴心为二人关上门,带着张品退到院子外面。 张品只看到一个清瘦的oga身影,没等他看清院落的门也被杨一关上了。 她看了一眼懵逼的张品,警告道:“别看不该看的,别听不该听的,命才会长。” 张品狠狠抖了一下,他看着眼前的门,问道:“那个人,就是岑爷吗?” 杨一瞥了他一眼,“还有一句,别问不该问的。” 室内,邬岚越朝沈风续举起胳膊,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女儿把我打伤,然后跑了。” 听到这句话沈风续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一点。他不知道为什么邬千栗会来这里找这个人,但只要她没有受伤,就是最好的结果。 沈风续看着她包裹住整个手臂上的纱布,逐渐有血液从伤口处渗透出来。 地面上还有碎掉的茶盏,瓷白之上沾着血迹,估计她的手臂就是被碎瓷片划伤的。 仅仅是这一个伤口,空气里满是红玫瑰热烈的味道。 沈风续努力降低呼吸的频率,那些混合在血液里的信息素正在想方设法钻入他的体内,撩动起心底最隐秘的情绪。 “为什么要找她,你想做什么。” 他警惕看着眼前的alpha,殊不知他眼睛里的疏离刺痛了邬岚越的眼睛。 “怎么,在你眼里,我压根就不是一个好人呗?” 邬岚越上前一步抓住他纤细的胳膊,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她找邬千栗?笑话!明明是她找的她!她明明只是稍微撒了一点饵罢了。 沈风续没有说话,目光定定看着她的金色眼睛。那双眼睛还像是以前一样,清澈到他能望见自己的倒影。 但是这双眼睛已经不属于他了,而是属于另一个oga。 就连空气里让他魂牵梦萦的玫瑰香,都不再属于他。 沈风续的手指抓紧衣角,垂下脑袋收回对视的目光。 “为什么要来缠着我们,你现在的生活不好吗,还是单纯想寻个乐子,想看我的笑话。” 他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句扎在邬岚越的心脏上。 邬岚越第一次体验到人在气急的时候是会笑出来的,她喉咙里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笑声,死死盯着沈风续的发顶,眼神逐渐阴暗下来。 他是什么意思,他一直以为她过得很好? 她怎么可能过得好?! 鬼知道她当初经历了什么,明明悔婚的是眼前这个人,却低头来都成了她的错!?自己昏迷醒来第一个消息就是,她最初的爱人生了一个孩子,还不知道是哪个野alpha的,他特么的还把那个野种养大了? 看他的笑话?她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邬岚越阴恻恻盯着oga的后颈,“你觉得我现在哪里过得好?” 沈风续被她抓的有些疼,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哪里不好,娇夫在侧,儿孙满堂,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什么,沈风续感觉眼睛有些发酸,他已经很久没体验过这种情绪了,嗓子像是哽住一样,逐渐有水汽蔓延至眼眶,一眨眼就会落下来。 手里的人不再说话,二人对峙良久,邬岚越忽然见他抖了一下肩膀,缓缓抬起手臂在脸上擦了一下。 邬岚越心乱了一拍,忽然觉得手心的温度有些灼人,不像是人身上正常的体温。 她立即松手,没想到oga就跟脚软一样踉跄了半步。被她再次一把扶住。 这一次手心里的高温愈加明显,她隐约感觉到不对劲,捏起oga的脸来查看。 沈风续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他有些高估自己对这个alpha信息素的抵抗能力。实际情况却是,他半点也抵抗不了,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要她的信息素。 他的眼眶通红,像是哭过一样,脸颊和耳朵都染上了粉色,全然一副正处于情热期的样子。 邬岚越心脏漏了一拍,就听到沈风续轻微的呢喃声:“信息素,给我,信息素……” “我特么去哪找那个野alpha的信息素!?” 邬岚越额头突突地跳动。 沈风续被人完全标记,情热期只有那个人的信息素才有用,她难不成还要亲自把她恋人孩子她妈找来吗?奇耻大辱! 此时沈风续已经毫无意识抱住她那只渗血的胳膊,将脸凑过去,轻轻蹭着那伤口,像是瘾君子见了毒品,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沈风续能凭意志一个人熬过十八年的情热期,但不代表她不会为这个alpha的信息素沦陷。玫瑰的味道从前能够使他沉溺,如今的功效更甚,只一口就能让他忘记所有,激起最原始的欲望。 邬岚越被他蹭的额角突突地跳,她看着oga咬牙切齿:“你别后悔。” 但沈风续完全听不见她在说什么,脑袋里被渴望信息素的念头所占据,再也无法思考其他事情。 邬岚越将人扛起来,拨开珠帘走进里屋。 里屋中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架子床,这里原本是供她一个人休息的地方,这还是第一次有oga进来,躺在她床上。 她将人扔到最里面,欺身而上。手指捏着颈上的金属片扫过颈环,那象征着枷锁的颈环应声而落,被她嫌弃丢到一旁。 床帏散落,春思荡,翻红浪。 第76章 生个崽崽 沈风续被一阵阵热潮搞得浑身乏力,他被热出一身汗,手无缚鸡之力躺在床上。 他感觉有一只手在描摹他身上的一道道伤痕,很轻,带着缠缠绵绵的情意,激起他肌肤的颤栗。 伤痕是他年轻的时候留下来的,因为年轻气盛,很多时候受伤都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处理。 到了现在,疤痕成了当年他年少轻狂的证据,成为岁月毫不留情鞭打在他身上的痕迹。 他年纪大了,但腹中的腔室如同每一次情热期时一样,随着体温的升高缓慢孵化。皮肤外面有一双温度更高的手,正覆盖在他小腹上。 “用这里,给我生个崽崽。” 邬岚越声音沙哑,牙齿研磨着他颤栗的肩膀。 “我,我年纪大了,生,生不出崽崽了……” 沈风续下意识回复,说出的话完全不过脑子。此时他沉浸在alpha的信息素中,后颈突突跳动,想要alpha的标记。 “只给别人生崽崽,不给我生吗?” “不,不是,她不是……” 他想要解释。情动间,他难得找到一分清醒,发觉自己在做什么之后猛的推开alpha,露出惊恐的表情。 “不,不,你不要靠近我。” 他在做什么,勾引有o之妇吗,会被打死!? 邬岚越只当他是不想被覆盖标记。被另外一个alpha覆盖标记,是一件痛苦程度不亚于清洗腺体标记的事情。 她压着心底的苦涩,“让我咬一口,就一口。” “不行,我会被杀死。” 邬岚越只当他是在胡言乱语,安慰道:“没有人会杀死你。” “……” 沈风续不说话了,这一切在alpha眼里都视为默认。 她扶着oga的锁骨,将一个像羽毛一样的吻吻在他的后颈…… 邬千栗从醉知归出来之后,沿着路沿石往学校的方向走去。不是她不想叫车,但在这块区域的道路上只有来往的总裁代步车,出租车的影子半点没有。 因为躲避不及时,她嘴角被邬岚越的拳头蹭到,起初只有发麻的感觉,现在麻过之后只剩下丝丝疼痛。 邬岚越在她这里也没有吃到什么好处,被她用瓷片在手臂上划出很长一道口子。原本她还以为邬岚越肯定不会放过她,正准备打个你死我活,但没想到她用手撑着额头癫笑几声之后就把她放了。 她也不爱跟她打,一把年纪了被她打残了还得垫付医药费。 邬千栗不着痕迹翻了个白眼,老不死的,下次见面打断她一条腿。 不知道走了多久,路上的车流量逐渐多了起来,邬千栗抬眼瞥见路边一家诊所,她在门口的玻璃门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你谁? 她呆滞两秒,掏出手机自拍功能,被屏幕上狼狈的人噎了一嘴。 下手真够狠的啊。虽然她也不遑多让。 她原本以为自己脸上只有嘴角处的一个伤口,结果除此之外脸上还有额头上都有擦伤,因为肾上腺激素飙升所以忽略了这些细小的疼痛,现在突然见到伤口,感觉自己整张脸都疼。 邬千栗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诊所,推门走进去。 再次出来时,她脸上贴了几张防水透气创可贴,手上拎了一盒金疮药和一瓶碘伏。她有些感叹邬岚越没太对着脸打,要不然她还真不想回学校。 出了诊所,邬千栗在路边随意叫了一辆车,车辆朝学校的方向驶去。 临近学校的路段,道路变得拥挤起来,连续堵了两三个红灯。 司机看了一眼导航,全线飘红。 “小姑娘,你着急回学校吗,这段路要等疏通还得半个小时。” 邬千栗看了一眼车窗外,外面鸣笛声不断,都在用喇叭宣泄自己的不满。 “唉呀,前面到底怎么了,这段路从来没有堵过,怎么今天堵成这样。” 司机边说边推开门站在路上,外面已经从车里面下来了不少人,都在纷纷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邬千栗也跟着走了出去,站在车一旁听司机跟几个人交谈。 “不知道,听说前面都围起来了,不让经过,就京都大学门口。” “还有人说刚刚听到了爆炸声,刚刚几辆救护车都过去了,警车也过去好几辆。” “爆炸啊……那还挺吓人的,是哪爆炸,燃气管道吗?” “不,好像是实验室,专门搞生物的那种,突然就炸了。” “天娘来,那里面的人跑出来了没?” “谁知道,现在聚在这里挡路的,有一半是专程来看热闹的。” “希望人没事……” “我可听说实验室里有不少学生呢……” 邬千栗站在一旁安静听着,忽然她的视线瞥见路边一个飞驰的人影。 她心脏跳了跳,立即看向那人。 薛逸? alpha跑的很快,几乎是推着人群跑,方向正是京都大学的位置。 一股不好的感觉在心底腾升起来。 京都大学?实验室? 她当即想到一个人,心里咯噔一声。 她立即拉开车门付了车费,跟司机招呼一声,绕着马路上的车辆往那个堵车的方向跑去。 京都大学门口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几个警察拉起警戒线维持秩序,更有胆子大的开始跟值班的警卫员询问状况。 看到一个戴着颈环的少女alpha朝这边跑来,他们立即上前挡住她的去路。 “里面是危险重地,无关人员不准进去。” 邬千栗被挡在门口,她深吸一口气,掏出自己的学生证耐着性子解释:“我是学校的学生,上课快要迟到了。” 看守的几人看了一眼她的学生证,互相对视一眼,还是摇头,“不行,现在谁也不准进去。” 邬千栗暗骂一声,忽然看见不远处,薛逸借着人群的遮掩正在闯过警戒线,她当即对着那个方向大喊:“那边有人要闯进去!” 警卫员的视线迅速移过去,他们拿着防爆叉冲向那边:“喂!里面禁止进入!” 牺牲一个薛逸,换她邬千栗畅通无阻。 趁他们去阻止薛逸,邬千栗立即越过警戒线,闪身往门口跑去。 立刻有人发现了她,朝她这边拦截:“喂!你也不准进!” 有人朝她追过来,邬千栗头也不回,听见有人追她,她深吸一口气,拼尽全力往实验楼的方向跑去。 她走之后,校门外立即出现很多记者,纷纷举着摄像机怼着京大校门拍。学校外围全是此起彼伏的各家报导声。 校门口,薛逸因为硬闯,被几个警卫员团团围住。他身穿高定西装,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硬闯警戒线的人。如果非要引发冲突,他这身行头会牵制住他的一半战斗力。 他脸色阴沉看着突破重围跑向校园的邬千栗,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 显然那个邬千栗知道些什么,要不然也不可能跑的这么快。学校里能让她惊慌失措的人,除了卜关州,薛逸想不到第二个人。 这次又被她抢先一步。 校园外面有很多看热闹的人,但是一身行头标准到像是要去参加宴会一样的人只有薛逸一个。场地的摄像机很快就捕捉到这个气质不俗却被警卫队团团围住的人。 有心者立即开始调整焦距,将薛逸的神情拍了个彻彻底底。直到他最后离开,摄像机的镜头才再次切到京都校门。 第77章 挺般配的 邬千栗肺都要跑出来了,一路小跑到实验楼。实验楼五楼几个实验室的玻璃已经碎了,有滚滚黑烟正在往外冒。 旁边一辆消防车正从外面通过窗口灭火。 看到是五楼,邬千栗悬着的心落下来一半。一但放松下来,她感觉自己的双腿都在打颤,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跑得太快。 因为不知道是什么物质发生的爆炸,爆炸原因也不明确。校方怕有什么危险物质泄露,第一时间疏散所有人。 如今实验楼方圆一百米全部围了起来,有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正在周围消毒。旁边停着几辆救护车。 但还是有很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围堵在警戒线外面用手机录像。即使是被人驱赶也秉持着永不言弃的精神举着手机,甚至有的人因为抢夺好位置而打起来。 邬千栗在人群里看到正在吃瓜的周柒,以及站在她身边扣手机的岑雪青。 正吃瓜高兴的周柒见有人风风火火跑过来,还以为是急着来凑热闹的,准备指着她笑话一番。结果定睛一看,是自家s级alpha舍友,顿时脸上的笑容收了回去。 她朝邬千栗招手,“这边,绝佳好位置!” 来到二人的位置,打过招呼,邬千栗站在人群里远远往警戒线里望去,里面不仅有防爆组,连学校的几个上层领导都来了,实力均在b级alpha之上。 看来硬闯是不行了。 邬千栗紧锁眉头,深深看着吐白烟的建筑。 周柒抓了一把华丽的爆米花塞进嘴里,把爆米花桶往邬千栗方向递了递:“来点?” 邬千栗摇头:“我不吃。” 周柒转头把爆米花桶递给岑雪青,岑雪青捏了一颗塞进嘴里。 “你亲自掰的玉米,不尝一下吗?” 邬千栗再次摇头,看向冒烟的实验楼,神色凝重:“里面还有人吗?” 周柒想了想:“没有人了,几个导致实验事故的学生被送进救护车了。” 岑雪青看了一眼邬千栗,补充道:“今天生物组实验室有三分之二都休假了,剩下的三分之一是三楼的人。所以为什么五楼会爆炸,我们也很想知道。”所以就跟着来凑热闹了。 卜关州的实验室在四楼,他也跟她说过今天实验室休假一天。但不知道的为什么,听见实验室爆炸她头脑一热就跑了进来。 他没事就好。 邬千栗暗暗松了一口气,抓了三个爆米花球塞进嘴里。 周柒盯了她一会儿,把她的微表情全都看在眼里,“咋了,你暗恋的人在实验楼,一听说爆炸就跑回来救他?” 这种被看破小心思的感觉让人汗流浃背。 恰好这时岑雪青也看过来,两双眼睛看得她莫名心虚。 挣扎片刻,她微不可察点头。 二人忽然异口同声问道:“谁?” “……” “一个……教授……” 周柒和岑雪青对视一眼,朝她竖起大拇指:“你牛。” 不等二人发表他们的感想,立即有人来驱赶这群看热闹的乐子人。是个年纪不大但一脸凶相的教导主任。 他穿着行政夹克,挥手驱赶,“都聚在这干什么?!真是嫌自己命太长了,没看见实验室爆炸吗?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 见人群没动弹,他立即掏出手机来:“我拍照了啊!被我拍到的一律记过处分!” 一听处分,原本聚在一起秉持着人多力量大的原则的一群人四散奔逃,生怕慢了一步会喜提记过大礼包。 这其中,周柒邬千栗岑雪青一行人跑的最快,边跑边捂着脸,可谓是谨慎到了极致。 周柒:“来,现在跟我说说,是哪个教授。” 邬千栗刚刚跑完,现在又接着跑,还是百米冲刺的速度,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噎过去。 一旁岑雪青煽风点火:“说出来,我来当你的军师。” 邬千栗:“……” 让两个单身汉当军师,她这辈子都可能单着。 周柒:“你那是什么表情,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懂什么,我们这是人多力量大。” 邬千栗在一处墙角停下来,重重喘息几口,朝周柒比了个ok的手势:“等我的好消息。” 周柒:“行行,随时来找我帮忙。” 邬千栗:“当然,”你可是要做爱心早餐午餐晚餐的工具人。 “话说回来,你今天出去不会是跟人约架了。”周柒指指她脸上的几个创可贴,啧啧两声,“那人专门对着你脸打啊,下手真够狠的。” 邬千栗摸了一下唇边,其实邬岚越没太针对她的脸,应该是这张脸长得太像沈风续了。脸上的伤口都是她躲避的时候自己蹭到的。 周柒继续絮絮叨,“要我说,打架这种事我在行,你今天早上应该带着我。”说完往嘴里塞了几颗爆米花。 “嗯。下次一定带着你。” 这次情况特殊,总不能带着姐妹去打自己渣母。 坦白说她们两个加起来可能都打不过那个女人。她可看见那人脖子上两条明晃晃的颈环了。 “你今天还出去不,不出去的话帮我把爆米花带回宿舍,我出去买菜做晚饭。” 周柒说着把一桶爆米花塞进邬千栗怀里,“岑雪青说今天晚上想吃天妇罗,就咱们上次吃的那种,我要陪王子去选食材了,你自己回去哈。” 她语气里的得意差点没兜住,邬千栗抿唇,看了一眼勾肩搭背的二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她沉吟片刻,狐疑道:“你们……在一起了?” “咳咳咳!” 周柒被爆米花卡了一嗓子,剧烈咳嗽起来。 岑雪青维持着扣手机的动作缓慢转头看过去,表情一片空白,脸上完全一副“你在说什么胡话”的样子。 周柒当即上前把邬千栗拽到角落里,挤眉弄眼,小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一个oga,这话传出去多损人形象!” 邬千栗:“我感觉你们挺配的。” 周柒捂脸:“他是王子,我把自己卖了都配不上他。” 邬千栗:“万一可以呢。” 周柒:“不,不可以。以后千万别开这种玩笑,我怕王子生气不跟我玩了。” 邬千栗:“……” 站在不远处的岑雪青默默翻了一个白眼。这悄悄话说的,完全不把他当外人。 第78章 什么意思 京大实验室算得上全国高校里面数一数二的实验室,重要系数四颗星,里面存放着历届以来的科研成果,以及一些珍贵的,高危的药品试剂。 因此这几栋实验楼有专属的区域,就是为了以防意外发生,比如今天这种,情况不明的爆炸事件。 卜关州从办公楼走出来,就听到生物楼那边传来一声爆炸声,隔着很远听不真切。 实验楼那一片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生爆炸,轻微的严重的,卜关州从教以来几乎每年都会碰上两三次。 今天他给自己的学生放假一天,就算是实验失误造成的爆炸也伤不到郑启他们。也算是碰巧了。 出了这档子事,自己身为其中几个实验室的负责人应该前去检查一番。忽然他想到另外一个总是出现在他意料之外的人——邬千栗。如果她今天恰好去实验室找他,那她岂不是…… 凭他对她的了解,如果没有明确告诉她他本人不会出现在实验室,她想找他绝对会把任何地方都找一遍。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卜关州这辈子最害怕碰巧的事情,这些事情往往出现在他的意料之外,又会对他造成不小是影响。 他当即转变了方向,往实验楼的方向快步走去。 赶路匆忙,他到达事故现场时呼吸有些紊乱,发丝有几缕滑落脸侧,给他平日里生人勿近的气场平添几分烟火气,让他不再像教科书那样标志到极致。 赶到时,他看到一个主任拿着手机驱赶一群学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那群聚堆看热闹的人忽然一哄而散。 四散逃开的人群里,他看到了邬千栗的身影。 少女alpha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原本绝美的脸上贴着创可贴,此时正冷着眸子随人群逃散,脸上没有半分惊慌,似乎只是为了随大流而跑。 打架了?卜关州把她上下看了一遍,腿没瘸胳膊也没断,看来应该是打赢了。 她不像是会让自己吃亏的样子,能把她伤成这样还能让她善罢甘休,估计对方受了更严重的伤。 他目光随着邬千栗,直到人群遮挡住她的身影才移开视线,一步步走向警戒线附近。 此时几个实验室老师已经来了,都在警戒线外面说着什么。卜关州朝他们走过去。 那几个实验室教授年纪都不小,跟曹教授差不多,平日里卜关州跟他们没什么话题可聊,他也不是会聊天的人,只在一些必要会面的场合维持着表面关系。 向他们几人问过好,卜关州便安静站在一旁听几人的聊天。 “这次爆炸是怎么回事,不会像上次那样整了一整个实验室的面粉然后点燃了。” “看着不像,您看看爆炸了多久了还在冒烟呢,是什么东西点燃了,消防车都来了。” 其中一个老教授看向曹教授,询问道,“哎?那几个学生是跟着曹教授的啊,你们最近在搞这么危险的事情吗?” 曹教授额角抽抽:“实验不危险,如果配错试剂就有些危险了。” 他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实验室里那几个人竟然给他整出这么大一个事故,真是让他出尽了洋相。 卜关州看了他一眼,言辞犀利,“你的学生不在三楼做实验,跑去五楼做什么。” 几个教授齐齐看向曹右恩,对呀,你实验室不在三楼吗,学生跑五楼去做什么?专门跑去炸实验室? 五楼类似于一个博物馆,历代研发的产品都存留了一部分保存在那里,每周六开放一天,随时可以去参观。得亏今天去实验楼的人不对,要是真出了人命又不知该算在谁头上。 “谁知道他们做实验的时候忽然跑去五楼做什么。唉,现在这些学生脑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是我年纪大了不理解这些年轻人了……” 曹右恩佯装叹息一声,“那几个毛毛躁躁的小子,等他们回来我得好好敲打敲打。” 这几句话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净。正在做实验的时候忽然跑去五楼,他们可不信没有自家教授的指示。 但是曹右恩不说他们也没办法,几人岔开话题又随意扯了两句,见如今聚拢在实验楼门口也帮不上什么忙,干脆回去等通知,到时候再来清点实验室损坏的试剂和仪器。 几位老前辈走后,曹右恩叫住欲要离开的卜关州,冷冷看过去,“卜教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是我故意让实验室爆炸的?” 卜关州停下脚步,用平波无澜的眼睛看向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学生的命也是命,秉着所谓实验科研的精神让他们去做危险的事本身不可取,更何况次已经造成了这么大的事故。 他太过平静的样子激怒了曹右恩,他冷哼一声:“卜教授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说话也没个把门的。” 卜关州扶了一下眼镜:“我对已知的情况提出疑问,不知道曹教授在遮掩什么。” “与其来跟我争论,不如去关心你那几个受伤的学生。” 卜关州指了一下身后停在原地的救护车,不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去。 他来的时候经过救护车瞥了一眼,那几个学生躲避的很好,除了灰头土脸被火舌燎到了衣角之外,身上只有玻璃炸飞时划下的几处伤口。 但这次事故属实把几个学生吓坏了,一个个蹲在救护车里惊魂未定,甚至几个胆子小的直接吓哭了。 实验室爆炸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校园,郑启刚睡醒,一睁眼睛就看到这么大一个惊天新闻,爆炸的还是生物实验室,他立即清醒,以最快的速度给老板打电话。 电话接通前的每一秒都是煎熬,他都感觉自己心脏要跳出来了,生怕下一秒出现手机未在身边的提醒。 虽然卜关州以严厉着称,但他实实在在把他们这些学生当人看,完不成任务撑死骂两句打手心,最后都是他来处理难搞的操作。 最主要的是卜教授从来不克扣工资,放在京大校园圈里他是一等一的好教授,他真情实意不想他出现意外。 铃声在在最近一秒被接通,里面传来卜关州平静的嗓音:“什么事。” 郑启原本忐忑不安的心脏被瞬间安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还从来没有因为工作之外的事联系过卜关州,此时有些犯怵。 如果他能有邬千栗一半的胆子也不至于现在半个屁蹦不出来。 第79章 没被炸飞 “老板,您,您没被炸飞啊……” 说完这句话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对着自己的嘴给了两巴掌。这破嘴关键时候怎么老是说些不中听的东西,你那是关心老板吗,你那是巴不得他死! 对面传来长久的沉默,郑启都快要跪下了,他不会在毕业前夕被赶出实验室……现在负荆请罪有用吗,哪里有卖荆的,要不从网上买两捆九块九包邮…… “没炸飞,让你失望了。” 这话说出来郑启心都凉了,“不不不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关心一下!报答您的教养之恩! “嗯嗯,我知道。你跟其他人说一下,下一个周都不用来实验室了。” 此时郑启头顶上浮现出巨大的两个字——完了。老板不仅要把她赶走,还要把所有的人都赶走,都怪他这张破嘴。 他心如死灰,决定牺牲他一人来挽救大家。 “老板我……” “实验室炸了,下周我要清点损失,实验楼也需要重新装修……你想说什么?” 原来是老板有事要忙,郑启松了一口气,他都差点舍小家顾大家,“没,没事,老板辛苦了。” “嗯。” 挂断电话,郑启在实验群里立即发通知,群名是所有人共同商议的——懒猪技术养殖中心。 [户口:老板说下一周都没活干,让我们好好休息休息(撒花)] [口十:不是不是,你别不是做错了事,气的老板把我们全开了] [飞来横祸哈哈哈] [温:所以是因为什么放假] [户口:实验室爆炸,下周要重新修整,老板顾不上我们] [口十:哎?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不知道啊?跟学校断流了?] [刚刚,才过去不到四个小时,惊天一声爆炸声] [卧槽老板没事,要是把老板炸飞了可就没人给我发工资了!] [户口:……老板没事,让你失望了] [口十:啊,没赶去第一现场吃瓜,好后悔啊!] [温:我叫你了,你没起来] [哎哎你们谁知道哪个教授的实验室炸了吗] [户口:我打听到了,是曹教授的学生] [曹教授?我怎么听说是五楼炸的呢?] [曹教授的学生不在三楼在五楼干什么?] [不是,我宁愿相信是曹教授本人炸的实验室,他那几个学生平日里被压榨的跟一群受惊的鹌鹑似的,看见他都ptsd] [是真的,我也看到了,在救护车里抱头痛哭,曹右恩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呢] [他真是……比老板还黑心] [这是什么话,明明老板才是最心疼学生的人] [支持,隔壁一个月才休息一次,老板给我们每周都有假期,下周还给我们七天小长假]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觉得我们太菜了……] [+1] [+1] …… [所以曹右恩他那几个学生什么情况,我好想知道啊,谁能混进他们的聊天群里] [我舍友在,都在骂呢,好像这事有隐情,但他们都不说] [给封口费了?] [说不定是屈服于那老东西的淫威] [早看他不顺眼了,天天来我们楼层顺药材,偏偏老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次还被师娘抓了个现行] [等会,你们谁有师娘的联系方式,我必须加] [户口:呔!我知道老板有,这边建议你问老板要] 此时,身处宿舍的方田田默默握紧了手机,上次楼梯二重摔让她成功加上了邬千栗的社交账号,但是!她绝对不可能告诉别人!师娘的第一手消息必须是她的! 邬千栗抱着一桶爆米花穿梭在校园里,还真别说,自己徒手掰的玉米味道就是不一样。 临近期末考试,她回宿舍拿了课本打算去图书馆复习。尽管她这学期都没怎么看书,除了上课其余时间绝对不会看课本,但她会看别的专业的课本,比如说生物系的教学书。 途径食堂,她忽然脚步一顿,往里面看了一眼。十五分钟后她拎着一份栗子味的小蛋糕走出来,另一只手上还拎着两杯奶茶。 她异常熟练地走进办公楼,顺着楼梯到了四楼,找到卜关州的办公室,敲三声,推门而入。 卜关州正坐在椅子上敲键盘,,面前摆着一堆文件,她进来时眼皮都没抬一下。 邬千栗把手里的粮食放在他超大办公桌的一角,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再把书包用力扔到沙发上。不知道从哪推来一个椅子坐在他对面,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卜关州的桌子真的很大,他所有的东西只占用了三分之一,邬千栗把她自己的几本书摊开,也只占用了二分之一。 邬千栗撕开吸管把两杯奶茶插好,一杯递到卜关州面前,“喝吗。” 不喝的话她就放肆一把,喝两杯。 这次的奶茶还是上次给实验室请客时给卜关州买的那种,茉莉乌龙茶。 卜关州看了一眼接过:“谢谢。” “不客气。” 邬千栗真没跟他客气,伸手抓了一把他旁边盘子里的一颗薄荷糖,翻开书。 办公室里只剩下沙沙写字的和纸页翻动的声音,卜关州看了一眼正在飞速写字的少女,把敲击键盘的声音降到最低。 最近天气忽冷忽热,隐隐约约有寒潮将至的趋势。邬千栗穿的很厚,但是到了办公室便觉得热起来。 她觑了一眼始终没有抬头的卜关州,撇撇嘴,把嘴里的薄荷糖嚼碎,舌尖蹿起一股辛辣的感觉,她吐了吐舌头,“这薄荷糖不好吃。” “我看上的是它提神的功能。” 卜关州难得放下文件回看她,见她维持着脱衣服的动作,视线却在窗户边来回张望,于是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那里的桌子上有一个圆环的形状,像是有什么一直呆在那里,阳光把周围的桌面照褪色了,那里仍旧保留着原来的颜色。 邬千栗咽了口唾沫,指了指那个位置,“真被我咬……咬死了?” “你养的什么啊,这么脆弱。” 卜关州:“……一棵小柠檬树,它叶子的味道比薄荷糖难吃多了。” 邬千栗愣了一下,自动忽略他后半句话的挖苦,手掌不自觉按向后颈,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她立即收回手,把半挂在胳膊上的外套脱下来,挂到衣架上。 卜关州默默注视着她的举动,补充道:“我费了好大劲才养活。” 话音刚落邬千栗缩了缩脖子。 第80章 柴棚冻雪 “难养你还养,养死了还要伤心好久。” 邬千栗嘟嘟道,把自己的衣服挂到衣架上,视线瞥见旁边卜关州的外套,伸手摸了摸。 从卜关州的视线看过去,少女身形修长,穿着宽大的白色拼接卫衣和直筒裤,露出一小片瓷白的脖颈。此时她正在悄咪咪捏他的衣服,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坦白说,在卜关州眼睛里这举动过分幼稚,就像是逛商场的小孩子看到了喜欢的东西但是不直说,专等别人去猜一样。更何况邬千栗暗暗打量的目光看向这边,生怕他看不懂她的暗示。 卜关州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眉心,“想穿就穿,别冻感冒了。” alpha肉眼可见开心起来,拿起他的西装外套就穿在了身上。 邬千栗穿他的衣服有些……偏小,但少女本身是alpha,骨头架大一些很合理,如果真的跟他一般身高体型,他到该怀疑邬千栗的真实身份了。 穿上他的衣服唯一不和谐的地方大概就是……胸围。 虽然没有哺育后代的功能,但是女alpha的胸都是十分傲人的,邬千栗也差不多,但她才刚成年,还有些比不上大众认知。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卜关州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真是疯了,他竟然会盯着别人的胸看那么久。 “在你来我办公室之前它都是好好的,那棵柠檬树。” 邬千栗再次心虚缩了缩脖子,“我就摘了几片叶子它就嘎了,真矫情。” 卜关州不知想到了什么,推了一下眼睛,视线看向桌子上暗色的圆环:“世上比柠檬树难养的东西多了。” 比如说他。 稍一不注意就会死。 “是吗?”邬千栗坐回位置上,身上穿着卜关州的衣服,她心满意足吸了一口奶茶。 “我还没有遇到过,很幸运。” 卜关州盯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道:“今天上午我见到了一个跟你很像的人,是个oga。” 邬千栗看向他,“在哪?” 卜关州:“出门右拐的楼梯上。” “跟我很像的oga,应该是我爸爸。”邬千栗露出倍感无奈的表情,沈风续又在背着她忙什么。 卜关州声音里带上疑惑,“你爸爸?”那人看上去才三十几岁的样子,比他大不了多少。 邬千栗点点头:“看不出来,我有记忆的时候他就长这个样子,现在我都成年了,他的样貌半点没变。” 卜关州想到先前调查的邬千栗的资料,她来自一个单亲家庭,由oga父亲养育,母亲不详。 “那他挺辛苦的。” 一个毫无社会地位的oga单独抚养一个s级的alpha女儿,光是分化期的费用便不计其数,更何况以后要面对突发的易感期。 邬千栗不置可否,“所以我好好上学为了以后报答他。”顺便驱赶一下那个女人。 卜关州这次没再说话。 他脑海里自动浮现今天上午跟韩绍的谈话内容,关于一部分被隐藏的邬千栗事情。 眼前这个少女,从一颗受精卵开始便没有接触过alpha母亲的信息素,在胎儿时期几次心跳停止,最后不仅平安降生,还度过了分化期活到了十八岁。 在卜关州眼里她跟定时炸弹没有什么区别。 alpha幼年生长发育时,受体内激素影响会频繁出现a值过高的情况,就是体内信息素含量过高,具体表现症状为不停地啼哭,好动,甚至出现自虐的现象。 这些症状在分化期将会一直存在,a值过高的alpha不是在伤害自己就是在伤害别人的路上,甚至最后san值全无,成为恐怖性暴力分子。 这种人的存在会给社会安定带来巨大危险,alpha等级越高,危险指数越高。 能够抑制幼儿体内alpha信息素过高的唯一办法是,用alpha亲属的信息素来压制,俗话说的血脉压制。 婴幼儿时期接触的alpha亲属的信息素越多,他们的性情越稳定,以后会分化成高等级但是没有直接威胁力的alpha。 但是邬千栗不一样,她是一个从小没接触过alpha母亲信息素而性情极度稳定的s级alpha,这几个词极其矛盾又统一地出现在她身上。 卜关州前几天拿到了邬千栗的体检单,他看了一眼就觉得头疼。她是全校唯一一个a值和san值都高到离谱的存在,也就是说,她是一个极其冷静的疯子。 谁也不知道在她冷静的外表之下,内心是多么疯狂暴虐。 她就像一座休眠的火山,地底下蕴含着随时能够喷笔几千米的岩浆,谁也不知道这份平静能维持多久,火山什么时候崩溃。 但此时少女垂着眸子,拿着笔在纸上飞快记忆着知识点,没过多久一整张纸都被写满。 又写完五张纸,邬千栗甩了甩发酸的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含着奶茶的吸管凑到卜关州面前,眨着眸子问道:“卜关州,你父母是怎样的人。” “……我不记得了,他们很小的时候就把我卖了。”卖到人贩子手里,专门收集小孩做人体实验的人贩子。 卜关州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跟他毫不相关的事情。 听到他的回答邬千栗愣了愣,有些后悔问这个问题,无意中提到了卜关州的伤心事,他一定很伤心自己被父母亲卖了。 卜关州像是猜透了她的心思,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掀起眼帘看向邬千栗澄澈的眸子,“那时年纪小,但我很高兴离开他们。” 他对幼时的记忆只停留在一次次挥鞭毒打和定点的残羹剩饭上。 记忆里总是风雪天,他的双手上满是冻疮,身上穿的是单衣。那一天因为没给家里挑水砍柴,耽误了其他人吃饭,而被关在门外一整天。 门外什么也没有,唯一能遮风挡雨的地方是柴房。他实在是饿极了,就蹲在地上扒拉门口的雪吃。 那一天他记得非常清楚,雪被咽进肚子里是冰凉的,仿佛要把五脏六腑也给冻住。直到院子里来了人,他的“父母”像是推销商品一样,用三百块钱的价格把他卖了出去。 第81章 算作安慰 仅仅用了三百块,但是那个女人把他买回去却花了三十万,翻了一千倍。 邬千栗注意到卜关州皱起眉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表情十分不好。 卜关州刚刚那句话是告诉她,自己不介意提曾经,但现在他的脸色的的确确变差了,看来还是介意的。但是她不急,来日方长,卜关州早晚全部告诉她。 于是她把嘴边的“为什么”吞了下去,顺手拆开小蛋糕的包装盒。 里面精致的栗子蛋糕没有丝毫变形,打开时维持着它最完美的状态。 “尝一下吗,很好吃哦。” 邬千栗坐着椅子滑到卜关州面前,给他递了一把叉子。 卜关州默默接过,看了一眼桌子上让人食欲大开的蛋糕。他回忆起二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邬千栗一口吞下一整块蛋糕的画面,他光是看看都觉得噎得慌,没想到她现在还是对栗子蛋糕情有独钟。 他不喜欢吃蛋糕之类的东西,除了很甜腻,还会让自己感觉跟oga一样。 但是如果是偶尔一次,他也想尝尝,究竟是什么味道,能让少女噎得慌也要咽下去。 他叉了一勺子放入口中,甜而不腻的奶油在舌尖融化,连面包胚都十分松软,像是咬了一口云一样。 于是乎卜关州当即明白了为什么这会是邬千栗的最爱。 邬千栗自己叉了一大口炫嘴里,东西还是要大口吃才有滋味。她嚼了两下,含糊道:“卜关州,我第二次见你的时候手里端着的那个小蛋糕才是真的好吃,吴千千家里的厨师做的,你当时就应该从我手中抢过去咬一口。” “上次我在吴千千的订婚宴又吃到了,真的非常好吃,等我有机会给你要一块。” 吴家订婚宴上的小蛋糕吗……卜关州咂了两下嘴,好像的确很好吃,只是当初薛逸一行人太吵了,他没有耐心细细品味。 吃饱喝足,邬千栗满意打了一个嗝。 学了一下午,今天的复习任务完成,还跟卜关州增进了感情,邬千栗满意咋舌,坐在转椅上转了几圈。 卜关州收拾好桌子上散落的文件,松了松有些紧的领带站起身来,“我下周要处理爆炸实验室的事情,会很忙,你专心复习。” “哦。” 这句话传进邬千栗耳朵里,自动转换成“我下周要处理爆炸实验室的事情,你有事去实验室找我”。 不用他说,她邬千栗也能找他。 出了行政办公楼的时间天已经黑了,天上挂着几颗星子,在黑沉的夜空中闪烁着微弱不可见的亮光。 校园里已经没有多少溜达的人了,最近天亮,尤其是晚上,出门被风吹得脸疼。 邬千栗跟在卜关州后面,一前一后,她很喜欢跟在他后面走路,因为一抬头一睁眼就能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冷风灌进衣领里,她缩了缩脖子,对前面的身影道:“卜关州,要不要去我家做客。” 卜关州没有立即回答,当邬千栗以为这是她痴心妄想的时候,卜关州嗯了一声。 邬千栗停下脚步,眨眨眼,怀疑是她耳朵听错了。 他的回答声音虽然不大,但很坚定,卜关州没有给她模棱两可的回答。邬千栗胸口多跳了一拍。 看到卜关州走远,她紧追两步跟上去。 卜关州的肩膀并不像她想象中的宽阔,明明在她印象里,二人第一次见面时还需要仰视他,如今倒是长得比他还要高了,虽然没有高多少。 她看着卜关州走在前面的身影,没忍住叫了他一声。 “卜关州。” “嗯。” 卜关州没有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停留,但却回头看了她一眼。 邬千栗立即追了几步,跟在他身侧。男人的面部轮廓被灯光模糊了几分,让他棱角分明的面容失去了平日里的锋利,更加柔和起来。邬千栗没忍住,对着他的侧脸又说了一声。 “卜关州。” 灯光下卜关州像是泛着碎金的眸子微动,看向身边的少女,又回了一句。 “嗯。” 这次回答之后,邬千栗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望着他走出几步后停下的身影,直到他缓慢转身看向她。 灯光照在卜关州的头顶,影子落在邬千栗脚边,她所处的地方则是一片黑暗。她嘴唇动了动,“卜关州,你会好好活着的,对吗?” 灯光里,卜关州的身形更加瘦削,给她一种这个人随时都会消散的感觉,仿佛只要她稍不留神,眼前这个人就会死去。 死在脏污的地面上,禁闭的房间里,飞机失事中,死在她眼前…… “死不了,要让你失望了。” 卜关州回答道,类似的问题他今天听了两遍,他们所有人好像都很怕他死去,自己明明还是好好的,那个人没有出现,他就不会死。 邬千栗上前几步,走出灯光照不到的黑暗,踏进卜关州的安全领域之内。 她额头抵在他肩膀上,深吸一口气,微长的墨发顺着她的动作滑落在卜关州的肩头上,与他的头发交织在一起。 邬千栗举起放在身侧的双臂,动作非常小心地环上卜关州的腰,直到感觉这个人在她怀里,她才非常用力把他按压在胸口上。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她有一丝安全感。 卜关州借着这个姿势,仰头能看见几颗星子。天空似乎比刚刚明亮了些,能看到的星星多了起来。 寂静无声的环境,天上的星星化作了眼睛,注视着地面上本不应该抱在一起的二人。 卜关州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他的样子像是处理任何棘手的事情时一样,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但胸口的震颤让他手指发麻。 胸口里那颗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想要脱离他独立存在。 最终他颤着睫毛,双手抬起来在邬千栗后背上轻轻拍了拍,算作安慰。虽然他不明白这个alpha在害怕什么。 明明是s级alpha,但她害怕的东西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多的多。 在路口与alpha,那一拥抱之后他们二人默契地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回到家里,清冷的灯光照着空荡荡的客厅,他脱下外套,换上拖鞋,将公文包放在柜子里。像无数个下班的夜晚一样,他给自己烧了一壶水,冲了一杯茶叶。 茶水入喉,跟从前一样微苦微甘的味道,但是茶水停留在舌尖迟迟没有下咽。 客厅的另一端,卜关州的视线落到地面上,当时那个人,是什么意思…… 等她……难道那个人不是邬千栗吗……难道“她”会像之前一样,在另外一个人……在邬千栗身上醒过来吗…… 不会再捏紧水杯,他已经经历了太多超出常理的事情,甚至有些期待那个人快点来……但是如果她来了,现在的邬千栗会去哪? 会死吗…… 如果邬千栗不是那个人,那黑夜里心脏的震颤算什么…… 卜关州捏着眉心深吸一口气,他先前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多情的人,甚至一度对情情爱爱不感兴趣,如果那个人一直不来,他一定会去切除腺体,而不是另外找一个alpha。 但是计划比不上变化,他竟然会对另外一个人心动,好讽刺…… 第82章 一碗白粥 京都白宫—— 位于白宫顶楼的一个房间里,复古欧式的装修,咖色整木墙面透露出威严与奢侈,天花板上是一个璀璨的水晶吊灯,地面上是价值百万的地毯。 厚重的窗帘露出一线光芒,照亮屋内古朴厚重的陈设,铺着香槟色床单的大床上,略有起伏的被子动了动,紧接着那处起伏缓慢移动,挪到床边滚了下去。 沈风续裹着薄薄的被子坐在地毯上,身体的酸痛让他直不起腰来,他撑着床站起身,那床薄毯滑落肩膀,露出的皮肤上是大片大片玫瑰的痕迹。 玫瑰越大,那人在他皮肤下注入的信息素越多。 真是够狠的…… 沈风续揉着揉发酸的肩膀走了两步。 双腿因为长时间弯曲,各种费腿的姿势都被他做了一遍,此刻连走一步都困难。邬岚越倒是连绑他的力气都省了,凭他现在的状态,他根本走不出这个房间。 沈风续也不想出去,要是被她的oga看到了,说不定会打死他。他还是继续缩在这里,等身体恢复了些再伺机逃跑。 这个房间位于白宫顶楼,他从前硬闯过。除了邬家家主和守卫,其他人一概不能靠近。放到现在,只有邬岚越才能到这一层,他目前为止是安全的。 这个房间的隔音效果已经到了恐怖的程度,沈风续一直觉得这里就是私藏情人的地方,俗称金丝雀鸟笼。 情人,好讽刺。自己竟然也成为这种下贱的存在了。沈风续阴沉着脸,恨不得现在就抓烂腺体然后跑出去。 他环视着房间,华丽,但却跟铜墙铁壁一般,门一锁,外面的人进不了,里面的人出不去。 正想着玻璃有没有可能打碎时,他恐怖的听力很快捕捉到走廊上传来的脚步声,人不多,只有两个。 只有两个,平日里让他逃出去简直易如反掌。但现在不行,他浑身上下就跟敲碎了重组一样,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疲惫。 他起身,缓慢移动到门口。就算逃不了,那他试一下对方的实力也是没有问题的…… 厚重的双开门打开,邬岚越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白花花的上半身,白的耀眼的皮肤上是朵朵绽放的玫瑰花。 她嗓子忽然一紧,01秒反应过后把自己肩膀上的兔绒大衣盖在那人头上,对着身后的卜辞下了逐客令,“没什么事你就回去。” 卜辞抬眼看了一眼邬岚越身前被他牢牢护住的人,整个人被她按在胸前,只露出一个脑袋。 “那我把早餐车放在外面,您趁热吃。” 说完卜辞贴心给她们关上门,门关上的最后一秒,门缝里出现一个满是点点玫瑰花的肩膀。 沈风续抬起手就要往邬岚越脸上招呼,被她一把钳制住。 “用我教你的本事打我?” 邬岚越挑眉,轻而易举把他压在墙面上,完全不把眼前的人放在眼里。 “嘶……” 沈风续痛苦哀叫一声,邬岚越立即松开手,怎料下一秒,那人的拳风毫不犹豫朝他落下来。 沈风续的拳头再次被邬岚越抓住。他像是突然放弃一般卸了力度,被alpha拎到床上。 邬岚越见他突然变乖,像是收起利爪的小猫一样,忍不住挑眉道:“我以为你会再坚持一下,说不定我会让你两局。” “不打了,没意思。” 沈风续望着头顶的窗帘上的流苏,伸手扯了扯,“什么时候放我走。” “你这张嘴就不能说点我喜欢听的吗?” 邬岚越捏着沈风续的脸看向自己,“为什么要走。” 沈风续没挣扎,他脸上很快留下几个红手印,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嘴唇动了动,“我怕死。” “嗤。”邬岚越笑了,“谁敢杀你,不被你砍了算他本事大。” 这次沈风续没有接话,邬岚越收回手,把门外的早餐车推进了,上下三层十二个不重样的菜品,任他挑选。 “都是你之前喜欢吃的。” 沈风续看着琳琅满目的美食,从最角落里端起一碗白粥,用勺子慢慢喝了两口。 邬岚越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只觉得刺眼得很,“你从前最不喜欢喝粥。” 沈风续拿着勺子搅动两下。他不是不喜欢喝,是觉得粥里的米太多了,给他喝很浪费。他说不喜欢,邬岚越就会替他全部喝下去,用这样的办法让对面这个人多吃一些。 她是alpha,比他更容易饿。 “没办法,不喝粥就会饿死。”他又撒谎了。 当初他生崽崽的时候,一穷二白连白粥都喝不上,他怎么可能会嫌弃一碗满是大米的白粥。 早知道赚钱那么难,他当初逃跑的时候就不应该把自己的工资卡还给邬岚越。 邬岚越皱眉,盯着他把剩余半碗粥全部咽下去,然后乖巧地跟她说:“我吃饱了,谢谢你的款待。” 拙劣的撒谎手段,他真以为她邬岚越不知道吗?从前她年轻,以为他真的不爱喝粥,但是年纪大了就会想通很多事情。 在贫民窟长大的人,估计连一整碗粥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会嫌弃。 这样想想,估计是他觉得自己不配吃更好的东西,才选择了卖相最普通的白粥。 邬岚越起身,“穿好衣服,现在像是什么样子。”说着往他头上扔了一个加绒白衬衫。 沈风续看了一眼自己浑身上下,点点刺目的痕迹告示着他前几日二人的疯狂。他心道,罪魁祸首还在这说风凉话。 只是他没想到,明明这个人快要抑制不住了,却仍然没有要深度标记他的意思,估计是她的oga不允许……等他逃出去,第一个要做的事就是把这腺体和腔室切了去,免得对方小o误会什么。 沈风续忽然感觉胸口有些酸涩,切去腺体,那她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就一点也没有了…… 邬岚越不明白眼前这个人为什么忽然落寞起来,她起身,“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如果想出去透气,尽管出去。” 就算他能逃走,自己也有信心把他抓回来。 只是下一次抓回来就得关起来了,她总要给不听话的小o一点教训。 第83章 有个孩子 邬岚越在白宫里弯弯绕绕,最终来到一处阴暗的地牢,牢门外面,卜辞抱着一叠文件正等着她。 “当家人,全都抓到了。” “审出什么了,背后哪个家族。” 邬岚越随意翻开一本文件,看了两眼又扔了回去。 见卜辞有些欲言又止,邬岚越看了他一眼,“说。” 卜辞翻开一个文件夹,翻开,递到邬岚越面前,“那批走私犯里有个孩子。” 这份文件里是此次捕获的人身份信息,包括走私罪犯和他们的接头人,还有几个正在交易的潜逃在外的犯罪分子。总体来说收获颇丰。 “孩子?” 邬岚越接过来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小孩瘦瘦小小,头发剪的寸寸的,因为营养不良而像柴草一样黄,皮肤惨白地可以看起皮肤下面是青色的血管。 “他什么情况。” “捕获那批人的时候,他正躲在窗帘后面,手里拿着菜刀,被突然冲进去的我们的人吓到了,差点砍伤自己。” “因为他出现在交易现场,我们的人就把他也带回来了。” 邬千栗捏着烟看了一眼纸上的身份信息,吐出一口烟雾,“他能知道些什么,这个年纪的小孩不都在尿尿和泥巴吗?” 卜辞:“他把我们几个人咬伤了。” 邬岚越:“……给那些人报销狂犬疫苗的费用。” 邬岚越的手指在他家庭信息一栏点了点,“捣毁的窝点距离这里远吗?” 卜辞:“只有五公里。” 邬岚越合上文件交给他,“派人去门口盯着,要是看到有什么鬼鬼祟祟的人就抓过来。” 说完她进了牢狱。 牢狱里面跟外面的豪华城堡大相径庭,单人单间,铁栅栏上满是血污,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潮湿血腥的味道。 随着她走进来,墙面上几盏昏黄的灯光把人影照的十分高大,投射的影子如鬼魅在地面上行走。 最里面的房间,门口守着的人见到来人,半躬着身恭敬打开门,邬岚越踩着高跟鞋走进去。 房间的灯光比外面还要昏暗,她在一张皮质沙发上坐下,以一种极其舒适的姿势看着地面上的人。 她面前,地面上跪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那人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看着是跪在地面上,其实只剩下半口气。 “说,谁让你去边境倒腾禁药的。” “嚯嚯嚯……”那人发出口齿不明的声音,朝地面上吐了一口血沫子。 “没想到……这次……竟然能见到华国最大暗势力,我死也值了……” 邬岚越笑笑:“别急着死,你这条命还很值钱呢,单是你的尸体,在国外悬赏五千万,活着的话……当然我希望你能活着,这样我就可以拿到更多钱。” 那人睁着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外面都说你已经死了,我一直不信……再一次见面,你竟然要卖了换钱,其实你本质上……跟我一样。” “都是为了钱,跟我合作,我可以给你更多……” 邬岚越打住他,把玩手里的一支消音手枪,“外面的消息还是有些慢,邬家早就从良了,我现在只收干净的钱。” “从良?”那人嘲讽地笑了几下,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邬家怎么可能从良?” 作为上个世纪华国最大黑手党,杀人越货的事情,眼前这人比他熟悉。如果只收干净的钱,她拿枪做什么。 “看来你听不懂我说话,那就不废话了。”邬岚越起身,往前走两步站在他身侧,枪口直接抵在那人头上,“下去替我跟你的小伙伴们问好。” 无视那人惊恐的眸子,伴随一声枪响,地面上只剩一具尸体。 邬岚越甩甩手,“去处理了,下一个。” 她再次坐回沙发上,立即有人上来把冷下来的尸体拖出去,从对面阴暗的角落里拖出另外一个人。 地面上还留着上一个人的鲜血,刚刚目睹完同伴的死亡,那人上来腿都软了,他没有头头知道的多,也没有他硬气,嘴一抖把所有知道的事情都抖了出来。 邬邬岚越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她站起身,遗憾道:“你是个识时务的人,我敬佩你,但……” 没等她说完,对面角落里突然跑出来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小孩子,头发如枯槁,赤着的脚上满是泥土和淤青。 “大,大人,让我杀了他!” 照片里那个六岁的男孩扑通一声跪在邬岚越脚边,膝盖撞出响亮的声音。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立即有人跑上来把人带走。 邬岚越盯着瘦的跟小猴一样的人,耳边凑上来一个人,给她解释道:“这人为了钱,让一村子的人都染了毒,那个孩子的父母就是这么死的。” 邬岚越不是心软的人,但她从那个孩子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身影。 她第一次见到沈风续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弱的可怜,但那小小的身体里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邬岚越制止住阻止那孩子的人,把枪扔到他脚边,“打。” 男孩趴在地上颤颤巍巍捡起枪,指着地面上的人,却连扳机都扣不动。 地面上的人想跑,却被人用力按住肩膀。 不是人人都像沈风续,第一次见面就把人爆了头。邬岚越还记得那个场景,红的白色流了一地。 男孩闭了闭眼,细小的手指把扳机扣下,一枚子弹刺破空气,打在地面的人身上,那人惨叫一声,直愣愣倒在地上。 这一幕把男孩吓得够呛,他手一抖,枪支掉到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邬岚越鼓鼓掌,立刻有人把枪送回她手上。 “不错,这仇也报了,你们把他带下去。”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汇报:“当家人,卜秘书来了。” “让他别进来了,顺便把这个孩子也给他带过去,好好洗洗,臭死了。” 邬岚越嫌弃挥手。 来人什么也没说,邬岚越就好像知道他要干什么一样,提前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张品猝不及防接了个孩子,被赶出房间的下一秒二人大眼瞪小眼。 他挠挠腮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门。 顺便把这个孩子也洗了?当家人怎么知道卜辞带了个娃娃进来,还是哭个不停的那种。 第84章 张又张双 张又出被人带出去后,一声撕心裂肺看哭声直冲他的鼓膜。 卜辞站在门外,早就被哭声折磨得头昏脑涨。 他听了当家人的话,果然从门口的草丛里拎出来一个小孩,那小孩一见到他就跑,被他揪住了就开始哭。 “小双!” 张又立即跑过去,扒拉着卜辞的衣服就要够被他夹在臂弯里里的小姑娘。 原本夹着一个小孩已经够闹心了,这下卜辞直接黑了脸,两个小垃圾场围着他,他好想鼠。 “当家人怎么说。” 卜辞嗓音阴冷,把来人冻得打了个哆嗦。,“当家人让你带他们去洗澡。” 卜辞笑了一下,看向那个人:“不,当家人让你带他们去洗澡。”说完把怀里的小豆丁往他身上一扔,拍屁股走人 他才是最应该洗澡的那个人。 张品立即接住飞来的小姑娘,把她放到地面上。两个相差不大的小孩立即抱在一起,生怕有人把他们分开。 那个年纪小的女孩子看上去肉嘟嘟的,头发乌黑,看上去被养的很好。相比较而言那个男孩子瘦的一阵风都能吹倒。 张品朝那个男孩子伸出手,“我带你们去洗澡。” 男孩顺从伸出手,另一只手牵着小女孩,看向张品:“你也是那个大人的手下吗?” 张品点头,“我誓死追随大人。” 男孩睁大眼睛看着张品,“怎样才能成为她的手下。” 张品心道:招聘网站投简历呗,他当时就是这么进来的。五险一金,还有医保,薪资待遇好,要是不小心死了还有高额赔偿金。 老实说他这辈子没见过一个月发这么多工资的存在。 “你可以去自荐。” 他记得卜辞卜秘书就是这样成为二把手的位置的。 张又似懂非懂看着他,没再吭声。 沈风续得了命令,一刻也没有多待在房间里。虽然他对白宫的结构很熟悉,但那边毕竟是二十年前,许多细节都忘了,要是想顺利逃出去,就要摸清地形。 他一路上走得很小心,生怕碰到未知的oga来索命。 但这一路东张西望的后果就是他完全忘记自己来时的路。 邬家的皇宫是阶梯式别墅建筑,像是空中花园一样,看着是在一楼,窗外有喷泉和花园,实则是在七楼,每一层都有每一层的景色,让人分不清到底身在何处。 沈风续揉了揉头发,略显烦躁。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住在这里,又大又没有安全感,不仅难打扫,还得多花一分钱雇保镖看家。 走了半天他终于看到了人,那人从拐角里走出来,看见他时愣了一下。 沈风续见过他,今天早上他跟在邬岚越身后送早餐进来。 卜辞洗完澡从房间里出来,一出门就撞见自己上司私藏的情人,他停顿片刻,同那人打招呼。 “岑爷,上午好。” 沈风续站在三步开外盯着他的眼睛,“我不姓岑,我姓沈。” “好的沈爷。” 卜辞才不关心他叫什么,他的工作就是为邬岚越处理一堆麻烦事,这些麻烦事里也包括面前这个人。 “您是迷路了吗,请问您想去哪里。” 这里是“员工宿舍”,不是上司情人该来的地方。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摸到这里来的,但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进了alpha堆里,估计自己上司第一个发疯。 就凭今天早上自己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被轰出房间,他完全相信邬岚越吃飞醋的水平。 沈风续捏捏衣角,“我随便逛逛,你去忙。” “那我带您去当家人所在的楼层。” 沈风续立即制止,“不用了!”他不想去,万一遇到不该遇到的人怎么办!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房间里传来吵闹声,夹杂着小孩子的哭闹声。沈风续面色一变,往后退了几步,如临大敌般盯着那个半开的房门。 张品从来不觉得给小孩子洗澡是一件多么费劲的事情,直到他亲自动手。 “你既然怕水,那就站着,站着我也能搓。” 此时那个小女孩安安心心趴在浴缸里,但是男孩却死活不肯靠近,张品无奈,用花洒给他把身上的泥土全冲干净。 这里是他的房间,最近他升职莫名很快,竟然能住到二把手的隔壁,属实是让他受宠若惊。房间里都是高级的配置,就连厕所里都有浴缸。 张品来回把张又搓了三遍,直到搓的他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才罢休。也不知道他多久没洗过澡了,连头发都是馊了的味道。 擦上沐浴露冲完,他把搓澡巾扔到张又手里,“我一个男人,不适合给小姑娘洗澡,你是她哥哥,你去。” 说完他去拿给二人穿的衣服。 这个白宫里以前住了不少人,邬家是大家族,上一任家主有三个兄弟,合计共有八个孩子,再加上对方的伴侣和老祖宗,二十口人全都住在这里。 虽然被当家人该杀的杀,该驱赶的驱赶出去了,但仓库里存留了不少当年小孩子的衣物。 纯粹是当家人忘了处理。这几年她能醒过来之后,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想不起这些琐碎的事也正常。 他专门跑了一趟,得到邬岚越的允许才带着衣服回来给他们洗澡。 收拾妥帖,二人规规矩矩站在张品面前,张品一时间有些欣慰。看不出来这两个小孩子还真耐看,收拾一番顺眼不少。 可能带着一点混血,二人都是自来卷的头发,哥哥的发黄,妹妹的则是乌黑发亮。不得不说卷发就是带点加分项的,给原本普普通通的两个小孩子增添了可爱的气质。 张品仔细回味了下,当家人的头发就是让人羡慕的黑色大波浪,他们这些死士里有好多人羡慕当家人的头发。 张品挥挥手,“走,我带你们去吃饭。” 一听到吃饭二字,二人立即来了精神,屁颠颠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间。 张品没有意识到门外有人,当他看到沈风续身形的那一刻,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他。 那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子弹贴着头皮飞过去的瞬间。 一时间汗毛从上往下直立起来,他不受控制抖了一下,往后退了一大步。 他求助似的看向卜辞:“二把手,这,这位是……” “岑爷,你现在可以叫他沈爷。” 张品感觉膝盖发软,就差跪在地上给沈风续行大礼。 他朝人恭恭敬敬鞠躬:“沈爷好。” 沈风续没有看他,视线一直落在他身后的两个孩子身上。张又和张双二人睁着滴溜圆的眼睛看着他,他感觉自己心脏漏了一拍,大脑一片空白。 “这两个孩子是……” 声音不受控制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他捏着衣角,几乎想要逃窜。 第85章 一腔怨气 “啊这……是当家人让我……” 张品想要解释,却被卜辞打断。 “是当家人在门外捡来的孩子。”他瞪了一眼张品,微笑看向沈风续,“他们无父无母,看着可怜,当家人便带回来了。” 张品立即把嘴闭上,如果真的因为他的话让岑爷误会了当家人,他脑袋也该掉了。 沈风续紧抿着嘴唇,“这是要带他们去哪?” “要去吃饭,看着快要到午饭时间了,沈爷也一起吗?” 沈风续犹豫片刻,点点头。 原本张品是想带他们去员工餐厅吃饭,但是沈风续加入之后那规格可就不一样了,卜辞传话,专门开了二楼的家庭宴会餐厅。 华丽的水晶灯吊顶,垂地的植绒窗帘,还有巨大的圆桌摆在中间。 张品是乡下人没见过多少世面,一下子眼睛都看直了。 一路上沈风续没有说话,视线却时不时落到身边两个孩子身上。 妹妹很自来熟,走着走着就牵起了沈风续的手指。哥哥警惕一些,站在妹妹另一边,跟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可能是沈风续是在场唯一一个oga,两个小孩子更亲近他一些。 自己的两根手指被捏住,沈风续盯着她圆圆的脑袋,忽然想到邬千栗小时候。她也是经常这样抓着他的手指,像个没有情感的小娃娃一样走在他身边。 现在他的栗栗已经比他还高了,不用再牵着他的手走路了。 处理完那群人的事情,从剩下的人里邬岚越大大缩小这件事情背后的操纵者的范围,走私禁药的幕后人就在五大家族里,能一下拿出几十亿现金买禁药,如此大张旗鼓,怕是上面有人遮掩。 那只有贩卖军火的苏家,在政圈只手遮天的韩家,和搞医药的林家有可能这样做,但这个范围还是太大了些,她把人审成几堆肉泥也得不出具体是哪个。 说是大张旗鼓,禁药说买就买个几千斤,但接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经过层层移交才能到买家手里,在这方面倒是谨慎小心的很,倒是有韩家那味道了。 邬岚越手里摆弄着一包包密封良好的蓝色粉末,外包装上只有生产日期,在算上运输的路程,这些初级药一制出来就被送到了这里。 这种药品之所以被列为禁药,是因为许多管制的药品都需要以它为原材料,比如强效的抑制剂,易感期需要的镇定剂,以及一小部分强效麻醉剂。 私自购入这么多药品,鬼知道背后的人想干什么。 邬岚越把药品扔回去,拿起笔签署桌子上的几份文件。 “把那群人送走,我的白宫不养闲人,警局到是很喜欢这个活。” “是。” 卜辞接过刚签好的文件,正打算离开,却又被邬岚越叫住。 “他在干什么。” 一天都没听到人来汇报有人私自翻越护栏,她可不信是沈风续转性了。不利用一切办法逃走绝对不是他的风格,她还打算等他逃一次,自己就把他手脚锁起来关房间里呢。 “沈爷在陪两个孩子玩。” “孩子?” 邬岚越皱了皱眉,她这里什么时候有过孩子。 卜辞解释道:“是今天早上意外抓到的那两个,张品已经把他们洗漱好了。” 邬岚越这才想起来今天早上那一出,她揉揉眉心,“他们现在在哪。” “在书房里。” 邬岚越起身,抓起椅子靠背上的衣服披在肩膀上:“我知道了,你去忙。” 卜辞目送女人踩着高跟鞋离开办公室,拿起桌子上的一包蓝粉跟着走了出去。 邬岚越走得很快,早知道一个两个孩子就能把他留下来,她当时就应该多努力努力,让他一胎生三个,看他还往哪跑。 邬岚越带着一腔怨气来到书房,开门就见一大两小三个人坐在柔软的白色地毯上看书,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但这画面刺痛了邬岚越的眼睛。 沈风续正翻动着绘本的下一页,身后忽然出现一个身影,把阳光遮挡了大半。 他抬目望去,对上邬岚越紧皱的眉头。 空气里飘逸着oga淡淡的信息素的味道。oga在照顾幼儿时会释放安抚性信息素,就像现在这样。 两个小孩子一个紧靠着他,一个趴在他腿上,正津津有味看着他手里的绘本。 “你在做什么。” 邬岚越感觉额头突突跳了几下,直觉告诉她她不应该这么问。 沈风续收回目光,轻轻读出绘本上的内容,“我爱你,像这条小路伸到小河那么远。小兔子喊起来。” 他翻了下一页:“我爱你,远到跨过小河,再翻越山丘……” 不等他念完,手里的绘本被无情抽走,邬岚越朝门外招招手:“把他们带下去。” 两个小朋友一步三回头被带走之后,沈风续平淡从地面上站起来,拍拍衣角,“我在做什么……教养你的崽崽。” 邬岚越额头暴起几条青筋,嘴角抽动几下,“谁跟你说他们是我的崽崽。” 沈风续不语,立即想到刚刚那两个孩子的小卷毛,跟邬岚越的如出一辙。 他的栗栗出生时,他还因为她没有继承母亲的卷发伤心了好久。没想到她已经有两个卷发崽崽了,那就更不需要他生的崽崽了。 “你的秘书说是你捡的,你竟然会心软……我不信。” 沈风续用气死人的轻飘飘的语气,对邬岚越的问题做出了回答。忽视对方铁青的脸色,他感觉自己说的对极了。 末了又加了一句,“难道不是吗?” “啧。” 邬岚越黑着脸,一拳打在旁边的书架上,牵制住沈风续的手腕往门口拖拽,“好好好,你想养育我的崽是,老子现在就让你揣一个。” 这个人,总是在她的底线上反复跳跃,尝试突破新的底线。而她偏偏对他无可奈何,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明明都打算一辈子不见他了,但时间一久,随着她年龄增长,那股年少轻狂的决绝似乎也化作遣倦的惆怅。 她想见到这个人,想把自己那颗心剖给他看,但沈风续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感情什么是爱。他看向她的眼神从来都能够澄澈地一眼望穿。 在外雷厉风行的邬家当家人,在感情这件事上却十分的不自信和被动的,因为她喜欢一个本身没有多少感情的人,多次试探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后,她变得胆小,神经敏感,怕听到一切不利于她的消息。 即便是知道沈风续有一个孩子,但她不敢去调查那个叫邬千栗的孩子的身份一样,她怕最后的结果成为雪崩前的最后一片雪花,骆驼死之前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要她不去问,不去调查,不去想,沈风续就仍然在她身边。 只要她继续欺骗自己,她就会潜意识认为,没有人会是那个孩子的alpha母亲或是父亲。 第86章 掉金豆子 粗鲁将人按在床上,邬岚越扔掉颈环,翻江倒海的双s级信息素瞬间席卷整个房间,沈风续被呛了几口,身体不可避免逐渐发烫。 他从浓郁的玫瑰味道里闻到了巨大惶恐和不安,情绪的热烈到了能通过信息素让他感知到的程度。 他不明白她在害怕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alpha,能有什么软肋吗? 他咬了咬嘴唇:“你不想听这话,我以后不说了。” 邬岚越气笑了,她是因为这句话生气的吗?她是因为沈风续对他冷漠到几乎无情的态度生气的! 她滚烫的手掌按在沈风续平坦光洁的小腹上,缓慢滑动,“为我打开它。” 沈风续瞳孔震了震,制止住她的大掌。邬岚越不知道,他的腔室昨夜已经为她打开过一次,只是她未曾触及那隐秘的角落。 “你这么做,不怕你的oga伤心吗?” 他努力克制住牙关的颤栗,试图分泌一点安抚性信息素缓解alpha的负面情绪。 alpha等级越高越容易失控。如果再经历一次几天前的事情,他恐怕会死在床上。直觉告诉他alpha这一次不会再对他留情了。 “我的oga?怎么的你给我安排了一个吗?我还没问你那个野alpha是谁,你倒是先来质问我来了,呵。” 说着她用力吻向沈风续发白的唇瓣,试图掠夺他肺里最后一丝空气。 “什么……alpha……” 沈风续被她亲的有些头脑发晕,像濒死的鱼一样大口喘息。 “你想护着他就别让我找到,万一哪一天被我发现了,到时候用他的头盖骨给你当酒杯。” “连他那个野孩子一起。” 沈风续奋力挣扎两下,用蕴含着怒气的眸子盯着她的眼睛:“我的栗栗,不是野孩子。” 邬岚越被他的神情伤到了,他只否认了后一句,那前面她说的那些话呢? 她舔舔牙尖,用力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一个印记。 沈风续痛的惊呼一声,意识到alpha想要做什么,沈风续用拳头捶打在她的后背上,用尽全身力气反抗。 “放开我,你放开我!邬岚越!!” …… 尖锐的犬齿毫不怜惜咬破后颈娇嫩的皮肤,邬岚越捏着oga的脸,她能感受到他浑身的颤栗。她舔了一下牙齿上沾着的血迹,血迹里有很淡的信息素的味道,丁香花的味道。 此时的oga失神得背靠着他,后颈呈现在她眼前,留下一个渗出血迹的牙印。 两种不同味道的信息素纠缠在一起,让她稍微寻得一丝理智。 她盯着oga的后颈,眼神愈发难看。不管她标记多少次,始终没有感受到那个alpha的痕迹。 “他根本没有咬过你,只是让你怀了个孩子……” 沈风续被她的话撤回几分了理智,从被标记的余韵里稍微回神,沙哑着嗓子反问道:“你……没有让你的oga怀一个崽崽吗?” 那两个小孩,邬岚越说“不是她的崽崽”的时候他就就信了,说不信只是为了气她。 就算那两个小孩子不是,那她总有崽崽,说不定跟栗栗差不了多少…… 邬岚越额头抽动,气到极致直接没了脾气。她说城门楼子他说胯骨轴子,这个oga到底知不知道他这么让人恼火。 她掰着沈风续挂着汗珠的小脸看向她,“你凭什么那么确定我有oga。这个白宫里除了你,半个oga都没有!” 她原本以为沈风续是为了气她才说这些话的,但他好像没有这个心眼。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那么确定,她娶了其他oga。 沈风续颤抖着睫毛,不知道是刚被咬了腺体的oga各位情绪化还是什么,他声音有些发抖,眼眶里泪珠打转,难得露出软弱的一面。 “他们说,你跟一个世家的oga订婚了,觉得我在这里碍眼,就把我赶了出去。” “那些人是你的亲信……”他们说话,等同于邬岚越本人跟他说话。 同样是跟在邬岚越身边的下属,那些人的地位比他高多了,把他赶走也相当于命令,他不能反抗。 越说,他感觉越委屈,一委屈,金豆子啪嗒啪嗒往下掉,砸在邬岚越的手臂上,手心里。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情绪,哪怕当时被人捏着手腕像是驱赶流浪狗一样把他赶出这个地方,他都没有半分委屈过,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错。 他离开白宫的时候只带走了一条项链,陪他走远的是他自己的影子。 自那以后邬岚越的身影经常出现在自己脑海里,无时无刻,每时每刻,直到点滴的思恋化成细流,汇成江海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腹中有了一个小生命。 他不记得是哪次留下的种子在他腹中结成果实,但是小生命像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留下……这是她的崽崽…… 他有私心,他只是想留下她而已。他不想破坏alpha以后的生活,于是开始东躲西藏。 发现有崽崽之前他还是想让邬岚越找到他的,做一个呼来唤去手下也可以,起码能留在她身边。 但她没有找他。 发现自己有崽崽之后,他铁了心不让邬岚越找到他,他不要当第三者,他的崽崽就是他一个人的崽崽,谁也不可以说她是是私生子。 他开始躲,没有人能找得到他。 明明是一流的刺客杀手,却当过服务员,刷碗工,酒调酒师…… 有时候赚不到钱他就睡在桥洞里,站台里,披星戴月,与凉风共枕一席。在这期间他碰到了许久未见的白玖。 白玖从前跟他一样,干一些暗势力的工作,只是他早就辞职了,经营了一家酒。二人关系不错,他帮了他很多。 栗栗出生之后,为了奶粉钱他通过白玖去找了韩绍。韩家参政参军,势力庞大,一半踏足暗势力,三人曾有过几次合作,有几分交情。 在韩绍的帮助下,他重新干回老本行,天天刀尖舔血,朝不顾夕。这样的情况下,他都没生出哪怕一丝委屈的来。 从贫民窟走出来的人都知道,内心脆弱是致命的。把心脏和无用的情感用重重枷锁捆起来,才是最保命要紧的事情。 沈风续就是其中的典型,打碎了牙齿咽下去,都不会让自己有一番软弱的破绽。 但此刻他好像再也藏不住自己埋藏已久的情绪,此刻他宛若一座即将决堤的大坝,想找任何一个宣泄口。 他都躲起来这么久了,为什么她忽然又找到了他。他需要她的时候半点影子也没有,现在跑出来说风凉话,还三番两次说自己的崽崽是野孩子…… 邬岚越看到沈风续发红眼眶的那一刻就收敛了怒火,她脸色由阴沉到错愕,最后到惊慌失措。 她手忙脚乱,有些生疏地给他擦掉金豆子,轻轻抚摸沈风续的脊背,试图通过这个举动安慰他。 沈风续从来没哭过,起码在她面前自己做的狠了才会哼哼着掉几滴眼泪,从来没有因为情绪哭过。 这得受了天大的委屈才能金豆子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沈风续连哭都是安安静静的,红着眼眶,瘪着嘴,睫毛被打湿,每一次轻颤都扇在邬岚越越来越疼痛的心脏上。 第87章 全球悬赏 “风续,阿续,你别哭,我,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邬岚越慌了,她这辈子没哄过oga,沈风续从前比她还刚,见谁不爽就开砍,见谁不爽就一枪崩了,什么时候掉过这么多金豆子。 当年她去国外追杀邬家残余势力,听说自己的好大哥仍在华国境内,她飞速杀回来,回来之后身边的人就跟她说岑爷跑了。 那些人说得含糊隐晦,邬岚亭也在同一时间失去踪迹,她瞬间将二人联系在一起。 她爱的人跟她哥哥跑了!天大的笑话! 一时间愤怒烧毁理智,她一边怨恨着自己遇人不淑,派人去搜集沈风续的踪迹,一边对邬岚亭下了追杀令,全球悬赏。 不久之后邬岚越收到了一个好消息,邬岚亭死了,她身边的人杀的。但是她没有得到关于沈风续任何一点消息。 现在想想,为什么会找不到一点踪迹,因为她身边的那些人根本没有去找,他们的目的就是要离间他们。 不久之后她意识到自己的亲信里混入了叛徒,开始清理隐藏的线人。当时她把身边所有人都怀疑了一遍,唯独没有怀疑上一任秘书。 最后,她揪出了叛徒,把唯一一个相信的人,那个秘书杀了。 追杀的过程并不容易,对方是一个s级的alpha,单凭实力跟她不相上下。虽然她赢了,但即将进入休眠期。 透支使用腺体的后果就是陷入长时间的休眠,加上腺体重度损伤和身体里慢性毒药的影响,她一觉睡了很久,久到她以为自己将会醒不过来,一直持续到死亡。 休眠前的那段时间里,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和沉重,最后呼吸机下的她连动动手指都困难。 她一遍遍的询问,仍然没有得到沈风续任何消息。 沈风续的存在相当于她的左膀右臂,是别人眼里她邬岚越最大的杀人武器,只有割裂开她们二人,在逐渐瓜分她积攒的势力,她好大哥就有卷土重来抢家主之位的一天。 只是他们没想到沈风续这么轻易就被骗走了,也没想到她邬岚越这么快就能把他们势力的一点苗头掐灭。 她邬岚越看似赢了,但当他们把她最厉害的武器骗走,她将沈风续和邬岚亭联系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就输了。 她落入了他们给她设置好的圈套里,二人离心,以至于最后她进入休眠期时,半分想要存活的欲望都没有。 如果以后的生活没有沈风续,这个世界之于她只是一个毫不相关的存在。 她一个邬家私生女,流落在外,本就是家族抛弃的那一个。家族抛弃了她,她便抛弃整个世界,世人的死活跟她有鸡毛关系。 邬家干的杀人越货的生意,踩着多少人的尸骨赚亡命钱,这跟她邬岚越有什么关系。 但她为了一个人去抢夺邬家继承权,去跟他们明争暗斗最后成为唯一的赢家。 她去屠尽家族带着邬家“改邪归正”。只是因为沈风续当年差点死在邬家势力之下。只是因为,她比那些人更早遇见了他,她规划的未来里有他,有他们的崽崽。 她想救他,她不想他们后代子孙头顶上,悬着邬家这个索命鬼。 她会为了一个人而活,也能在失去那个人的时候毫不犹豫结束生命。 邬岚越长呼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谁是傻子。她才是那个傻子,因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认为沈风续背叛了她。 她当年用尽手段把他骗到身边的,结果到头来又被人骗走了二十年。可能这就是报应。 邬岚越吻在沈风续脸颊,轻盈的吻像是羽毛一般。 “我没有标记过除你之外的oga,也没有崽崽。”邬岚越握着沈风续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她像金箔一样的眸子里自始至终倒映着一个人。 这样趋近于解释和请求原谅的话,似乎不会从这个alpha嘴中说出来。 她回忆着这几天对沈风续做的事情,想对着心口来两锤。 你邬岚越才是最大的那个混蛋。 沈风续呼吸音有些发抖,他墨发披散在香槟色的床单上,上面被眼泪晕开一片水迹。 他喘息几口,用裹了一层泪珠的眼睛与她对视欲。 骗一个无权无势的oga,邬岚越不会做出这么无聊的事。她说的都是真的…… “你,你没有跟别人结婚……也……没有崽崽……” 沈风续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似乎是在说服自己。 他会无条件相信邬岚越的话,很多年以前他就只相信邬岚越一个人。 沈风续睁大眼睛,眼眶里又有一滴兜不住的眼泪滚落到耳边,“但是我有崽崽了……” 他嗫嚅着,似乎完全没有意识自己在说什么。 闻言邬岚越狠狠咬在他的唇上,贝齿研磨几下,那瓣唇红的宛若滴血。 她皱眉看了oga一眼,语气生冷,“那个alpha到底是谁。” 为什么那个人能跟他生出金色眼眸的孩子,也是邬家的余孽吗?如果真的是,那就别怪她找到之后千刀万剐,把骨头剁碎了喂狗。 她的oga这么单纯,很容易被骗。沈风续一定是被他骗了,才会给他生一个崽崽。 那个人拿什么跟她比,她有钱有权,给数千个人发工资,手伸到政圈他们都不敢放一个屁,而且自己有颜值,因为休眠期身体生长速度减缓,她现在仍然风华正茂,气大活好。 沈风续最喜欢的就是自己的黑色大波浪和金色的眼睛,他有吗?他配吗? 他只会抛夫弃子,把oga丢在破旧的老城区公寓,让他的崽崽像个普通人一样庸庸碌碌一辈子。 她邬岚越不一样,只有沈风续开口,什么房子什么地段随便挑,国内外私人家教公学随便上,她的崽崽生下来就是要站在世界顶端的人。 沈风续瞪大晶亮的眸子,唇瓣被咬的像是涂了一层蜜色。他收回手,在自己的小腹上摸了一下。 他的崽崽出生后,那里就留下了一道很长的疤,在他瓷白的皮肤上异常刺眼。 邬岚越顺着他的动作看向横跨一整个肚皮的显着疤痕。她眼睛里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如果她当时找到他,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她用手按住他的手背,拇指顺着增生的皮肉滑动,她沙哑着声音问道:“疼吗?” 沈风续能感受到她掌心的滚烫,他收回手,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不疼。” 他晕过去了,能感受到的疼痛只有即将失去崽崽的心疼和惊慌。 邬岚越深吸一口气,像是苦笑一声,“你不告诉我他是谁,那我就自己去找。” 她找到的那一天就是那个人的死期。 说话间两只细白的的手盖在那只正抚摸着小腹的手上,她抬头,对上沈风续清澈透底的眸子。 沈风续睫毛眨了眨,下一秒移开视线,耳尖挂上了粉色,他声音很小,几乎是憋在嗓子里。 “这里……只给你打开过,没有别人……” 他只给她一个人生过崽崽。 这话宛若晴空一声惊雷,空气静止几分,邬岚越头脑蒙了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在一下下敲击自己鼓膜,胸口有什么东西即将跳出来。 诶? 沈风续捏着邬岚越的手愈发紧,他歪着脑袋,把他脆弱的脖颈露出来,声音闷闷的:“我没经过你的允许就,就把她留下了……你会生气吗?” 他说的小心翼翼,说完还不忘瞥一眼邬岚越的脸观察她的态度。 他不想alpha对他的崽崽生气,也不想alpha对她自己生气。但她可以对他生气,以前他做错事的时候她都会生气。 但邬岚越自始至终都是直着眼睛看着他,一点多余的表情动作都没有。 沈风续看了她几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眼前这个alpha要碎掉了。 他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滴到自己脸上,抬手一抹,是几滴水,不对,应该是几滴泪珠,正从邬岚越面无表情的脸上滴落到他脸上。 栗栗也会这样面无表情地哭,栗栗很像自己的妈沫。 邬岚越此时正处于神游的状态,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滴了下去,猛然回神,一甩脸,摸起手机就给卜辞打电话。 “现在,把图书室所有育儿的书都找给我,送到十一楼。” 白宫边缘的宿舍,躺在床上的卜辞久久不能入眠。 他的隔壁,那个叫张品的,踩了狗屎运一路升官加薪的人正带着两个小孩子开派对,音乐声隔着墙传过来,这对于一个神经敏感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新式折磨。 即便耳朵里塞了耳塞外面戴了降噪耳机,但隔壁的声音如吸附在他耳朵里,久久无法散去。 就在他即将暴起的时候,电话响起,是当家人打来的。 一接通,就听对面下达了诡异的命令。说完就挂断了。 卜辞维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努力揣测邬岚越的心思。 育儿书?这么快就怀了? 他陷入沉思,最终起身感慨,他上司就是牛逼,连这事都能预知到,不愧是alpha的楷模。 第88章 假装路过 走出考场,邬千栗感觉水汽在睫毛上结了冰,她把自己缩在围巾里,一路小跑出了教学楼。 京都大学历年考试都很早,往往天一开始冷就会结束课程备考期末,这样便能在放假前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让它的学生自主活动。 创业,实习,参加实验,参加比赛,或者是宅在宿舍,提前放假,都由他们自主选择。 邬千栗像往常一样走进教学楼,轻车熟路来到四楼一个办公室门口,停下脚步。 办公室里面传出交谈的声音,透过隔音很好的大门她辨别不出里面是谁,但熟练转身,假装什么没有发生继续在这座行政楼里转悠。 期末前后卜关州办公室里随时都有人光临,她就跟他的地下情人一样东藏西躲,来人的时候就躲起来,躲在卜关州桌子底下。 虽然卜关州告诉她不用躲,但是她却从中体会到了莫名的乐趣。 如果在卜关州给别人讲题的时候她默默探出脑袋,那场面一定会很有趣。 躲在桌子下面让她有一种把卜关州拿捏在手里的快感和强烈占有欲,让她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当然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损坏卜教授名声的事情。他多么要面子的一个人,这种事完全是在他底线上跳舞,说不定她作死一次,自己积攒起来的好感值就归零了。 如果在她到来之前办公室里有问问题的人,她就会像现在这样到处逛游,假装自己只是路过。 这种拙劣的演技早就被几个经常前往办公室的人看透了,比如说周柒,比如说方田田,还有最近新加进去的温雪。 卜关州之前从来不允许别人进出他的办公室,历年来都是如此。自从被邬千栗天天串门似的造访折磨过后,他也被磨平了棱角。于是出入办公室这件事从邬千栗专属变成了普及。 对此邬千栗非常愤懑,多次表现出不满,结果均是被轰出办公室。 碰壁多次之后她也不自讨没趣,果断让权。 但是今天里面的人待的时间太久了,邬千栗晃悠了半天最后累的蹲在墙角,撕开一个柠檬味道的棒棒糖塞进嘴里。 她只舔了两口,一墙之隔的办公室里忽然发出一人暴怒的声响,她当即就拎着书包站起来 准备进去收拾人。 可不可以不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卜关州办公室里撒泼。能在他办公室来打架的只有她邬千栗一个人! 不等她抬腿踹开门,紧闭的大门倏地打开,里面大步走出一个面色不善的人,他冷冷瞥了一眼门口的邬千栗,从牙缝里露出充满恶意的讥笑。 “你是邬千栗,天天往卜教授办公室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亲传学生。你们法学院那边容不下你了吗。” 曹右恩睁着下垂的眼皮看向邬千栗,哐哐哐一顿输出,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卜关州那里受了天大的怒气。斗不过卜关州随便揪着一个无辜的路人发脾气。 他大踏步走下楼梯,邬千栗潇洒把书包甩在肩膀上,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 一踏进办公室,她立即换上另外一副表情,捏着书包带有些委屈道:“教授,他好呛人,我又没惹到他。” 卜关州坐在椅子上,手指一刻不停翻阅文件。听邬千栗的进门一顿控诉,他不用看都能想象到alpha进门时变脸的瞬间。 “他脾气就是那个样子,你多包容包容。” 邬千栗晃进办公室,坐在她的专属小椅子上转了两圈,“他踢一脚路边的野狗还会被咬一口呢,而我只是一个无辜的学生。” “这次因为什么,在你办公室里撒泼。” 这次卜关州抬起眼睛来看了她一眼,他推了一下眼镜,“没什么大事。”无非是关于新项目的事。 校长马不停蹄给他申请了几个新项目,其中一个还是保密级别的,总会有眼热的人,但沉不住气的只有曹右恩一个。 这几年共事相处下来,卜关州对他有了几分了解,一个很容易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的人。 这次在他办公室里大闹一通不知道是谁在耳边暗示的。卜关州对此不感兴趣,被一来二去闹上几次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且对他表示深深地同情。 “没什么大事~” 邬千栗阴阳怪气跟着说了一句,对上卜关州杀人的眼神,她立即收敛了神色,摆弄了几下桌子上几个文件夹,“那对于卜教授来说什么是大事。” 卜关州再次把心思移到自己的文件上,“……那是文件夹,不能吃。” 闻言邬千栗把手里刚刚拿起来的一个文件夹扔回桌子上,“第一,我对你桌子上的东西不感兴趣,不可能全都炫嘴里,第二,我不是傻子。” 她难道不知道那是文件夹吗? “我知道了……考试还顺利吗。” 邬千栗,“还行……学到都考了。”考的学没学就不知道了。 卜关州点头表示听见了,“这一个月打算做什么。” “跟着你做实验。” 卜关州轻哼一声,“想考我的实验室,基础分数350。” “最低价,50。” “……要想砍价,出校门左拐菜市场,随便你砍。” 邬千栗张了张嘴,还想再争辩什么。 卜关州见状立即从桌子另一边推过来一堆小零食,“你要是嘴闲得慌就堵住。”他现在不想听她叭叭叭。 “好叭~” 邬千栗瘪瘪嘴,从里面挑了一个果冻撕开。 卜关州在学校里的职务很广,他负责教大一的普通生物学。这些零食是几天前来问问题的学生带来的,带着贿赂的意味。 其中有人直接打直球,跪求不挂科,跪完就跑了,留下一地零食。 这些东西没有人吃,早晚被他扔进垃圾桶。 办公室里陷入一片安静,一直持续到卜关州停笔,对面的人都没发出半点声响,连咀嚼的声音都微不可察。 零食里混了不少饼干薯片等吃起来卡嘣脆的东西,但是邬千栗专门挑嚼起来没有声响的,比如一口吞果冻,比如放在嘴里慢慢化开的糖果。 在某些方面这个alpha可以做到体贴入微,比oga还细心。 只是房间安静久了卜关州开始不习惯,他抬眸看向对面的少女。 电脑后面,邬千栗用胳膊歪歪支着脑袋,闭着眼睛像在小憩。 办公室里开着暖气,房间里很暖和,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高领毛衣 ,她的黑色颈环便藏在那衣领后面。 正在假寐的少女似乎有所察觉,脸颊动了几下,把嘴里的糖果卡巴卡巴嚼碎。 卜关州盯着她颜色浅淡的唇,忽然探出来一小节舌尖舔了一下唇瓣,他心头一跳,视线往上,落入alpha异色的双眸里。 第89章 玩这么大 alpha的眼睛似笑非笑望着他,卜关州捏了捏笔杆,想要移开视线。 但邬千栗比他还要快,那双满是他的身影的眼眸眨了一下,继而移动到他手边一堆零食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随着她的手在一堆零食里挑选,他看到邬千栗顿了一下,从一袋果冻里挑出一颗粉色的,桃子味的果冻。 她慢条斯理撕开包装纸,顶着卜关州的视线把桃子味果冻移动到嘴边。 双唇贴在q弹的果肉上,看见卜关州在看她,她回视一眼,嘟起嘴巴唧亲了一口果冻。 她唇瓣的颜色跟果冻相似,一时间分不出哪一个更诱人。 对此卜关州狠狠皱了一下眉头,他抿了抿略感不适的嘴唇,总感觉她亲的不是果冻,而是…… “想吃就正经吃,不想吃你就滚出去把它扔了。” 邬千栗一口吞下果冻:“这么冷酷无情你的学生们知道吗?” “谢谢夸奖,他们都很喜欢给我这个冷酷无情的人干活。” 邬千栗脸色一秒变差,都很喜欢他? 卜关州:…… 他好像听到了邬千栗的心声,不对,不用听,他一猜就能猜得到。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两下,卜关州沉声说了一句“进。” 门被人打开了一条缝,郑启的脑袋从门缝里露出来,看到办公室里的二人又默默把脑袋缩了回去,过了几秒又探出来。 邬千栗冷哼一声,“秘书哥,怎么不进来,怕我吃了你不成?” 郑启讪讪扶着门走出来,不是怕邬千栗把他吃了,是怕破坏老板的好事,老板先把他撕了然后喂给邬千栗。 据他所知邬千栗啃万物,老板桌子上的那棵柠檬树就被她啃死了。 还有,秘书哥是什么鬼,他们二人又在办公室里玩什么py?好想知道,好想知道…… 郑启有些抓耳挠腮,要是能让他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他被啃也愿意。 好想知道,好想知道…… 卜关州见郑启站在门口迟迟不进来,揉着眉心主动开口,“你来做什么。” 郑启当即回神,走近几步露出手里拿着的几叠文件,“老板,这是我拟定的本次论文提纲和相关论文资料。” “放下。” 他顶着来自邬千栗审视的目光来到卜关州身边,放下手里的资料。他无意中瞥了一眼卜关州,脑子里灵光一闪。 上一次老板坐的……距离桌子这么近吗? 好像没有。 上一次他来送资料,对面只有一把椅子,所以他直接放在了桌子对面。他明明记得卜关州的位置距离桌子有一段距离,但他手里却拿着笔,不像是刚刚坐下的样子。 哎?如果对面没有人坐,那老板对面放一把椅子做什么,总不可能是给他坐的。…… 郑启匆匆瞥了一眼邬千栗的位置,邬千栗正翘着二郎腿面对他,椅子的方向跟他那天来时一样。 他想到了什么心脏狠狠一跳。不会是邬千栗当时钻到卜教授桌子底下了……靠,玩这么大吗? 在桌子底下做什么!这里可是学校!光天化日的!为什么不叫上他!! 好好好,我郑启今天晚上就回去怒码两万字,来弥补对精神食粮视而不见的遗憾。 郑启走后,邬千栗幽幽开口,“他看我的眼神好奇怪。” “他会不会发现了那天是我躲在……” 不等她说完,卜关州插声打断,“他没发现,你闭上嘴可以离开了。” 邬千栗拎着书包起身,从零食里捡了一颗柠檬味的汽水糖,剥开,用舌尖卷着滚了两圈,含糊道:“今天晚上有时间吗,要不要跟我出去吃饭。” “没空。” 卜关州毫不留情拒绝,邬千栗切了一声,习以为常习以为常。 今天晚上周柒在宿舍里开party,他不跟她出去吃饭那她就去参加派对。 晚上七点,宿舍门被敲响,邬千栗放下手里的菜去开门,门外是吴千千,带着经过乔装打扮的岑雪青和苏君彦。 最近寝室检查异常宽松,随随便便就能混进其他宿舍楼。因此两个oga进来也没有太费劲。 吴千千和苏君彦拎了一箱啤酒和一箱鸡尾酒,岑雪青抱着一袋子刚刚片好的肉卷,今天晚上吃火锅。 原本还算宽敞的宿舍涌进来三个人,瞬间显得拥挤起来。 周柒把已经煮好的汤底倒进锅里,搬着电磁炉安放在房间中间的一个小桌上,插上电,没过多久泛着红油的汤底便散发出辣椒和骨汤的味道。 在场所有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早就品尝过周柒火锅的吴千千已经拿起筷子开始夹肉。 岑雪青带来的篮子里一半放着羊肉,一半放着牛肉,猪肉和蔬菜是邬千栗买的,此时一股脑加进去,原本不大的锅被塞的满满的。 苏君彦拿着开酒器打开鸡尾酒和啤酒。 他递给邬千栗一瓶鸡尾酒,但邬千栗果断选了啤酒。 苏君彦挑眉:“你一个alpha,喝度数这么低的,行吗?” 一声行吗听得邬千栗嘴角抽动,她夺过苏君彦手里的啤酒放在桌子上。 “看不起谁。” 苏君彦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她的幼稚行为,转头看向吴千千,“千千,你喝什么。” “跟你一样的就行。” “好哦,给你。”他把一瓶橙子味鸡尾酒放到吴千千面前,对着她浅浅一笑。 吴千千也回看了他一眼,不等说些什么,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 周柒毫不留情切断二人视线,“你们够了,我现在不想吃狗粮。” 苏君彦笑容里带了几分杀意,“没有人逼你吃哦。” 周柒收回手搓了搓胳膊。 好可怕,不愧是玩热武器的家族,杀气这么重。 火锅开始咕嘟嘟翻滚,可以开吃了。 五个人举杯碰了一下,旋即开始风卷残云。论吃饭速度,谁也不遑多让。 唯一吃得慢的只有苏君彦,但他面前的盘子从来没有空过,吴千千夹菜的手几乎挥出残影。 吃周柒做的饭不仅可以品尝美食,更能练就快速炫饭的本领——好吃的东西只有这么点,慢一下就无了。 邬千栗喝完第三瓶啤酒,打了个饱嗝。鼻息间的酒味让她深吸一口气。 她放下筷子费力揉了一下肚子,好撑,感觉肚子要炸开了。 饭局接近尾声,所有食材被洗劫一空,空酒瓶东倒西歪,不至于让人醉,但会让人撑得想吐。 两个oga还好,但是其他三个人吃的有些多。尤其是吴千千,躺在地上哎呦呦叫唤,让苏君彦给她揉肚子。 为此还获得了苏君彦一巴掌。 邬千栗站在阳台上透气,阳台正对的那栋楼里有不少灯光,但是属于卜关州的那间屋子没有亮灯。 她撑在窗户旁,让凉风吹走她身上火锅味和酒气。 卜关州还在加班,自从上次实验室爆炸之后他总是在加班,好像手里的工作根本处理不完。 他没有时间那她就去实验室找他。 正盘算着未来一个月的计划,就在这时,一声震荡空气的爆炸声在黑夜里响起,不远处位于实验楼圈子的方向泛起滚滚白烟,在黑暗里凝聚,扩大。 目睹这一切的邬千栗瞳孔颤了颤,那个方向是,卜关州的实验楼? 身体比脑子反应的还快,她立即跑回外套,抓起椅子上的外套就往外跑。 屋子里正在打牌的几个人也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到邬千栗即将冲出去的背影,周柒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邬千栗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咬了咬嘴唇:“实验楼又爆炸了。” 第90章 一种本事 黑夜里,邬千栗的身影穿梭于浓墨般的黑色,闪现在一个个灯光下面。 她只穿了一件单衣,冷空气毫不留情灌入衣服里,夺走她肌肤上的热度。 如果说上一次听到实验室爆炸让她心头一跳,那么这一次就是脑袋里疯狂滴滴滴的提示音牵扯着心脏,每一下都撞击在胸腔里,撞得她胸口发麻。 滴滴滴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高频率出现过,如果这是剧情下必要的警示,那么身为剧情中心人物的卜关州如果出现什么意外,足够让牠疯狂艾特她去救场。 她奔跑于校园里,第一次觉得这段路程如此漫长。 三十分钟前,生物实验楼—— 卜关州带着几个学生在实验楼里清点器材和药品,以便开展后续的工作。 所有人对夜班这件事习以为常,并不会对这件事多置喙,上夜班加工资,卜关州一向很大方。 看到师生几人齐心协力把珍贵药剂放到密码柜里,有人开始不乐意了,比如大半夜跑来“监工”的曹教授。 “卜教授真是年轻有为,这么快就拿到了药品柜的钥匙,不愧是韩校长相中的人。” 他靠在墙上,酸溜溜看着忙碌的卜关州。 卜关州不客气回复,“论认真谨慎,卜某比不上资历深的曹教授。” 谨慎到闲的没事干半夜来盯着他。 说完这句话卜关州顿了顿,没想到自己下意识反驳了一句。他平日里都是直接忽视他阴阳怪气的语气,免得让他纠缠不清。 但他又想到白日里邬千栗委屈巴巴的样子,抿了抿唇。反驳就反驳,他曹右恩在他面前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你是暗讽我没事找事干吗?” 曹右恩沉了脸色。 卜关州今天敢这么对他,一定是他新项目的事已经批准了。只要他再完美完成一次项目,他就能升职到领导集团,名正言顺的那种。怪不得今天对他这么不客气,原来是有底气了。 卜关州淡淡回应:“晚辈不敢。” 跟着卜关州身后的几个学生,以郑启为首,听见二人对话之后边干活边翻白眼。 几人默契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语”二字。 真是服了这个神仙,一边说话让老板不痛快,一边跟防贼似的盯着他们,合着真把自己当成世界中心了,所有人都得哄着他。 他们忙前忙后,热出一身汗来,老板都没闲着,也不见他搭把手帮忙,说话还夹枪带棒 就怕老板不生气。 自从上一次实验楼爆炸事件后,郑启算是真的认识到了他是个什么人物。 不仅不安慰几个受伤的学生,反而问他们索要实验室赔偿金,克扣了一个月的工资。 现在那几个人连实验室都不去了,下定决心就算毕不了业也不跟着他。 这人活着能被所有人讨厌,也是一种本事。 一群人完全忽视站在一旁貌似“统领全局”的某个人,把精力放在手头的工作上。早干完早睡觉,没有人要耗在实验室里看他脸色。 等一切收拾完,原本站在一边看热闹曹教授也不见了身影,他只是转身的功夫,那人就不见了。 卜关州皱眉,大晚上的他可别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郑启,没什么事你们先回去。” 郑启几人得令,换下实验服跟他告别。 把几个学生送到楼梯口,目送他们下楼之后,他一个人往五楼走去。 上一次实验楼事故是意外,原因是几个学生打翻了展藏柜里的几种药品,瞬间发生了爆炸,爆炸使展柜里局部升温过快,点燃了其他药品,因此引发了火灾。 五楼又多是木质展柜易燃物品,火势很快蔓延。 好在这一层墙壁上固定了一层特殊的化工材料,防火防水防危险品泄露,火最多烧到窗户边就停下了,没有向下蔓延。 只有五楼被烧干净了,但最近又被重新清理出来,跟原来的样子相差无几。这次展柜也换成了防火防爆的材料,而且全部落了锁,只有导师能用指纹解锁。 虽然但是,几个学生去五楼偷药剂,怎么看都有些匪夷所思,他们偷药剂能做什么?作案现场被全部破坏,加上他们嘴巴闭的非常严实,最后连他们要偷什么都不知道。 卜关州顺着楼梯扶手来到了五楼。五楼一片漆黑,他根据记忆找到灯的开关,按下去之后,几个白炽灯由前往后依次亮起来,灯光照亮每一个角落。 这里都是历届研究成果的存储地,有珍贵的试剂,也有市场上流通的,医疗上广泛使用的药剂。 五花八门的药品被整齐放在展柜里,作为背景,瓶瓶罐罐上映出曹右恩一瞬间的惊慌失措。 他捏了捏手里的东西,用最快速度恢复了神态,旁若无人关上柜子,靠在紧闭的玻璃柜门上与卜关州对视。 “卜教授怎么来了。” 卜关州视线轻飘飘扫过他背在身后的胳膊,又回到他的脸上,“这么晚了,曹教授还不回吗?” “卜教授这不也没走吗?”他往门口走了两步,视线却不曾从卜关州身上移开分毫。 一天的劳作下来,卜关州不打算跟他弯来绕去,直接开门见山,“曹教授在五楼做什么。” “卜教授不也在五楼吗?难道这层楼只允许你一个人上来吗,卜关州好大的架子,连同事的私事都要插手几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才是生物界的中心。” 这种被人倒打一耙的感觉让卜关州皱紧了眉头。 他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朝他伸出手去:“拿出来,你偷的那个东西。” 曹右恩脸上的笑容扭曲起来,他收敛了笑容,手指捏紧口袋里的一个小盒子。 “卜关州,别让我们之间闹得太难看。” 他声音里暗含威胁,环境中似乎传来来自信息素的压迫。 曹右恩是a级的alpha,生物系里a级的alpha只有三个,卜关州显然不在其中。真要硬碰硬,他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一但卜关州服软让他离开,那他也就不用担心后续的事情,如果这个卜关州不懂人情世故要去检举他,他就一口咬死卜关州是帮凶,谁也别想好过。 比起来自alpha信息素的压迫,卜关州受到其他影响更甚。 但他对alpha的信息素本身不敏感,此时便有一种刀架在脖子上还临危不乱的感觉。 他目光一凛,对突然发难的人闪身躲避。 第91章 你别过来 走下楼梯到了一楼,方田田看到前面的周柒忽然停下脚步,她疑惑望过去:“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方田田心头一跳,捏紧了旁边的温雪,往身后的黑暗里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你,你别吓我……” 听到这话走廊里一群人停下脚步,齐齐回头看。门口在不远处,如果真的有什么超自然的存在,他们也能立即跑出去。 郑启没有说话,而是往黝黑深邃的楼梯口看了一眼,刚刚他好像听到了打斗的声音,从楼上传下来。 alpha的听力比一般人灵敏很多,所以他能听到更远更隐蔽的声音。 类似打斗的声音没有再出现,郑启挠挠头发,“可能是我听错了……” 正当所有人略带惋惜长舒一口气的时候,楼上忽然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音,这次所有人都听到了,他们睁大眼睛,带着惊恐看向楼上。 很快楼梯上传来一种奇妙的味道,那味道很甜腻,像是打翻了花蜜一样,混着呛人的烟味散播开。 在场所有人都是混迹于实验室几年的人,一感觉到这种奇怪的味道就捂住了口鼻。不知道谁开口道:“老板还在上面……” 郑启皱眉,立即开启统筹全局的作用,当即安排道:“你们出去找校长,打120,我上去找老板。” 空气里弥漫起一股紧张的气氛,谁也没有动作,他们都想跟着上去抢救老板。 虽然卜关州平日里对待他们严厉的很,但谁都能看出来他跟曹右恩那人不一样,万一老板有个好歹,他们估计得哭一场…… 温雪这时候开口道:“你一个人会不会……” 郑启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她,“老板是alpha,要是他出事了,你一个beta上去能做什么。” 温雪闭了嘴。话糙理不糙,要是遇到老板都难对付的局面,她上去纯纯送人头,拖累人。 方田田上前一步,还想说什么,温雪一把拉住她开始往实验楼外跑。 跑出建筑时达到一定安全距离时,她们二人才停下来往实验楼看去,又是五楼,只是这一次玻璃没有碎,也没有起火,只有阵阵的白烟从敞开的窗口往外冒。 有几个人已经跑去行政楼找大校长,他们和其他人聚在一起打了医院电话。 正当所有人目光忧愁望向那栋隐匿在黑夜中的高大建筑时,一个身影忽然冲向这边。 近了,她金色的那只眼睛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底。 方田田像是看到了另外一个主心骨,立即跑上去抓住邬千栗的胳膊。 她脚伤还没好多久,跑起来仍旧一瘸一拐,但此时她顾不上身体传来的疼痛,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看向邬千栗。 纵使知道这个alpha比她小三岁,但她是s级的alpha啊,她肯定有办法。要是碰到什么棘手的情况,肯定能把卜关州从里面带出来。 实验室爆炸,伤亡程度完全靠运气。虽然这个实验楼里没有多少危险品,但是就是在这种条件下,一直以来事故伤亡人数居高不下。 上一次那几个学生躲避及时救济及时,现在还在医院里。 但是现在是晚上,整个大校园里找不到一个能主事的人。万一老板遇到的就是最坏的情况,怎么办…… 看到方田田出现在眼底的一瞬间,邬千栗脑袋里空白了一瞬。不用她开口,她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在她身后,路灯底下站着几个伸长了脖子看向这边的人,那个样子就像是弄丢了妈妈的小鸡崽一样,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了。 邬千栗喘息几口,看向方田田,“我去找他,谁还在里面。” “郑启,还有,曹,曹教授。” 得到回答,邬千栗深吸一口气,往实验楼大开的门口跑去。 刚一靠近门口,她就被一股强烈的甜腻味道顶了一下,像是打翻了各种芳香族元素聚在一起混合而成的试剂,她被呛得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楼层越往上,香味越浓烈,不知道五楼到底发生了什么,能散发出这么大的味道。 她几天前借着卜关州“监工”的缘故去五楼参观过一次。卜关州带着她在上面逛了一下午,不耐其烦回答她各种呆不楞登的问题,末了还夸她“天资聪颖”。 能感觉到对方是为了敷衍,但她为此高兴了好久。 如果她当时能用心记一下当时卜关州告诉她的那些药物的表观知识,那她说不定现在能从这些气味里判断出来到底打翻了什么。 但是她分辨不出,加上alpha超敏的嗅觉,她站在楼下都想晕过去。 一定是曹右恩那个老东西又为难卜关州,但是把事情闹这么大,他真的不怕吗? 跑到四楼的时候,他遇到了止步不前的郑启。 郑启的样子不比她好多少,他十分难受地扶着楼梯不停干呕,连邬千栗靠近都没察觉到。 “都这样子了还装什么英雄,滚下去。” 邬千栗毫不客气踢了他两脚,抬步往楼上走去。 “你,你等等……” 他一把抓住邬千栗的衣服,抬起惨白的脸望着她:“我跟你一起上去……” 不等邬千栗把他甩开,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步三停,像是受了重伤似的。 邬千栗熟悉卜关州的脚步声,这个人不是卜关州,那就是那个曹教授了。 看到他出现,邬千栗抑制住自己想冲上去找卜关州的欲望,拽着郑启躲到对面视线死角处。 如今不确定对方的实力,万一他带着危险品到处扔怎么办。反正她现在完全不相信这个人。 跟卜关州对立的存在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那个人出现在她的视野里的时候,手里什么都没拿,单凭这一点,对方露出半个脑袋的时候,邬千栗毫不客气劈过去。 曹右恩没想到会有偷袭,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恐,没等他看清是谁就晕了过去。 邬千栗把人扔给郑启:“现在你有任务了,把他带下去。” 郑启脸色苍白的跟死人一样,在这栋楼里他呼吸频率减少了三分之二,连空气的吸入量都只是之前的三分之一,有一种随时会窒息的感觉。 邬千栗真怕他忽然死过去。 看到邬千栗丝毫没有被这味道影响,郑启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是给她添麻烦,麻溜背起曹右恩往下走。 她轻手轻脚来到五楼,整个五楼此时黑了一半,估计是爆炸把灯给震碎了,地面上到处是玻璃片,角落里还有被炸飞的门。 邬千栗用衣袖捂着口鼻环视四周一圈,在房间的阴暗交界处发现了卜关州的身影。 他靠在窗边站着,身影被灯光勾勒出一个轮廓,身上原本工工整整穿戴的衣服有些凌乱,看上去并没有受伤。 邬千栗长呼一口气,正要朝他那边走,却被一道冰冷的男音打断。 “站在那,别过来。” alpha的身体非常顺从地停下脚步,邬千栗带着不解看向他的身影,“为什么,你受伤了?” 窗边的人闻言动了动,手掌紧贴着修长洁白的后颈上,最后转为用力捏住。他身后窗户大开着,吹来的冷风带走空气里不安分的茉莉信息素。 第92章 仅限于此 邬千栗会听他的话,但也仅限于此。 要是真发现他有什么异常,这个alpha一定是第一个冲过来的,到时候就麻烦了。 卜关州深吸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试图压抑住身体深处躁动不安的欲望。 那支试剂,曹右恩取走的那支,是暗金色的试剂盒,表明它的珍稀程度。整个五楼有这样包装的不多于十个,都是非常珍贵的试剂。 这十个试剂涉及到的领域也很广,有动植物方面控制基因突变的试剂,以及经过减毒病毒的疫苗,第二性征分化的促进剂……它们都被放在那个爆炸的柜子里,已经没法辨别他取走的是哪一个。 空气里的味道是另一个柜子里被推翻之后散发出来的,里面存放很多试剂的原材料,很大一部分带有挥发性香味。 其中有很多具有类似催情剂的功效,能加速oga的情热期时间,诱导发情。但是对于alpha,可能只是难闻到想吐。 卜关州能感觉到自己的情热期临近,经过药物一催化直接将他推到情热期高峰。 他站在窗边,克制住自己想要大口呼吸的欲望,缓慢呼出的热气在镜片上形成一层水雾。 邬千栗的听觉比他想象的还要灵敏,要是被她发现…… 他稳住自己的嗓音,开始驱赶不请自来的alpha,“邬千栗,你先回去,去找曹右恩偷走的那个试剂。” 邬千栗站在不远处,他看不清她的身影,只知道她站在那里。 竟然突然给她发了个任务……邬千栗皱眉,她第一次觉得卜关州是这么好猜的一个人,他想支开她,为什么。 那人一半的身影在黑夜里,身后窗户大开,她不敢靠近一步,但是却能清晰看见他身边浮现出来的情绪框。 【害怕,恐惧,紧张……】 他的情绪跟表现出来的冷静截然相反,情绪框后面跟着一串乱码,估计连这个bug都难以解析他现在的心情。 所以是因为什么,他受伤了吗。 邬千栗往前试探性迈出一步,卜关州听到她鞋底踩在碎玻璃上的声音,心脏猝不及防漏了一拍。 在过分紧张的情况下他的信息素不受控制溢出更多,他被呛得咳嗽两声。 邬千栗的脚步倏然停下,她忍着被各种气味熏得头晕反胃的感觉,放下捂着鼻子的手。果不其然,他在杂乱的味道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茉莉气味。 信息素含量很少,但她能敏感感受到微量中蕴含的恐惧情绪。 卜关州在害怕她……不对,他是害怕被人看到什么。 因为腺体受伤了所以抑制不住信息素泄露出来吗…… aa信息素生理上互斥,会激发彼此的暴力倾向,一般在互殴的时候才会比拼信息素。他是害怕跟她打起来吗? 邬千栗皱眉,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她总觉得漏了什么,让她自以为的逻辑链不成立。 就在这时,卜关州的声音打断她继续想下去的举动。 “邬千栗,你听话,快回去。” 他的声音还是平日里冰冰凉凉的样子,但又有不同。 卜关州感觉自己视线模糊了,这一次被强行诱发的情热期来势迅猛,他有些支撑不住了。 那只按在后颈的手指尖用力到发白,但信息素仍然不受控制从他指缝溢出来。 抑制剂在办公室,现在去拿已经非常不现实。他唯一的要求就是邬千栗快点离开,让他能在最后时间里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度过这次情热期。 郑启他们肯定已经叫来了救护车,说不定连韩绍都找过来了,他不能被其他人发现他是oga这件事。 华国对第二性征这件事管理地很严格,绝对不允许o装a的事情发生。要是被发现了,自己可能会遭到监禁,然后强制婚配生子,说不定连替他隐瞒的韩绍也会受到影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结局跟上辈子没有什么区别。 像他这样低等级的oga,如果强制婚配,结局无非是被一些大家族里特殊的alpha“买”了去,这一类alpha不是发育缺陷就是暴躁分子。一但被他们家族克制住,下半辈子就基本定型了。 她还没来,她还没有来……他会一直等……他不要再被大家族囚禁了……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往往会想起人生至暗时刻,那些让他恐惧的记忆如潮水一样突然翻滚起来,迫使他去想,去看。 卜关州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现在在哪,那些被他遗忘的伤痕此刻又回到了他的肌肤上,逐渐溃烂,疼痛难忍的感觉让他红了眼眶。 忽然一种失重感传来,他身形晃了晃,不受控制往身后的窗口倒去。 遥远又熟悉的急促脚步声传来,一只手忽然托住他后仰的脊背,稍一用力便把他结结实实抱在怀里。 那一瞬间所有困住他的梦魇消弭,眼前的景象返回破破烂烂的实验楼五楼。 他艰难眨眼,少女alpha被夜色带走温度后的微凉皮肤贴在他鬓边,顺着腰腹上传来的力度,他双腿像是塞了棉花一样立即软下去。 这一刻卜关州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十八岁的alpha已经比他高出不少,明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需要仰头看他,现在她的下巴都能触碰到他的额头了。 与皮肤温度截然相反的alpha炽热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耳边,他猛然回神,找回自己的力气猛的推开怀抱着自己的alpha。 拉开一定距离,他看到邬千栗维持着刚刚被他推开的动作,瞪大了眼睛看向这边。那眼神里是费解的和疑惑,他看到邬千栗下意识舔了舔牙尖。 邬千栗不明白现在自己在想什么,她把人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轰然爆炸。同一时间,她的视线透过卜关州松开的手掌看到他光洁的,变成粉色的后颈。 茉莉的味道比任何时刻都要浓郁,让她想到花店里一簇簇的茉莉花束。她牙齿动了动,一种不合时宜的念头突然冒出来。 “你腺体没有受伤……所以这个信息素是……” 是oga的信息素…… 她把后面半句咽下去,与防狼似看着她的卜关州对峙。 卜关州长长的睫毛收敛住他眼底的情绪。他后退两步,想也没想就要往楼梯口跑。 但alpha以更快的速度来到他身边,她捏着他的一只手腕把他反压在墙面上。突如其来的撞击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邬千栗减轻了手上的力度,弯着身体,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睫毛轻颤,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卜关州,你骗我。” 第93章 他的标记 “我骗你什么……了……邬千栗,你给我松开!” 如此姿势将自己的腺体毫无防备暴露在alpha眼底,这种局面失控的感觉比当场杀了他还难受。 邬千栗忽视卜关州的怒火,一只手伸到他身前,紧紧匝住他纤细的腰,把整个脑袋都埋在他的脖颈里。 这里的味道太难闻了,如果没有闻到卜关州的信息素,或许她还能坚持一会。但现在她一刻也不想多闻空气里的味道。 她搂着卜关州的腰愈发紧,在他颈肩上沉重呼吸,像是瘾君子见了毒药,离开就会发疯。 邬千栗没发疯,倒是卜关州快要疯了。 他用唯一一只还能够活动的手去扒邬千栗的手臂,偏头躲避邬千栗的进攻,“别,别闻!邬千栗,松开!” 心跳的声音一下下撞击着鼓膜,任凭卜关州如何奋力挣脱,但少女纹丝不动。邬千栗每呼吸一口气,他就要跟着心惊胆战一次。 oga信息素对alpha有催情的作用。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腺体释放信息素,像邬千栗这样跟猫见了耗子似的抱着他一顿猛吸,很快就会诱导发情。 到时候干柴烈火……卜关州闭了闭眼,完全不敢往下想。 邬千栗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像是山顶的恶龙找回了被强盗夺回来的宝藏一般,她不想松开眼前这个人分毫。 楼下传来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人正在上楼。 她感觉怀里的人在细细发抖,一抬头,对上卜关州发红的眼眶和像是哭过一样的眼睛。 他们的距离如此近,邬千栗能看到他咬出血的嘴唇,还有眼眶里将要落下来的泪水。 她这一瞬间的松懈让卜关州有了挣脱的机会,他从她的禁锢中挣脱出来,没跑出去几步就被手腕上传来的力度往后扯了一下。 挣脱不开,他愤愤咬在那人的手腕上,随着他犬齿咬破皮肤,手腕上的力道倏然一松,他踉踉跄跄往前面跑去。 邬千栗看着自己手腕上冒出来的一排牙印和四枚小血珠,牙印附近,皮肤下面隐隐开始浮现出一朵白色的小花。 不远处,卜关州没跑出去几步就再也支撑不住。忽然,一个外套被扔在他头顶,紧接着失重感再次传来,他下意识搂住来人的肩膀。 邬千栗直接将人横抱起来,楼梯上的声音越来越大,她环视一圈,从层层叠叠的架子后面找到另外一个安全出口。 不再犹豫,她立即抱起人,迈开大步开始逃逸,三两步就消失在安全出口。 他们离开的下一秒,一群穿着防护服的人来到五楼,开始消杀。 楼下再次聚集起警车救护车消防车,邬千栗远远看了一眼,差点被车辆上面闪烁的灯闪瞎了眼。 趁着他们没有把整栋楼围起来,她挑了最隐蔽的一条路离开。 卜关州安静在她怀里,抓着她衣服的手指发白。她距离他这样近,却没有听到怀中人分毫的喘息声。 “去哪里。” “……” 邬千栗扯了扯嘴角,直觉告诉她他生气了。 卜关州看着跟他差不多高,但是抱起来却很轻。她把卜关州往上颠了颠,怀里的人不经意发出略感痛苦的喘息音。 “……别,别回公寓。” 邬千栗了然。她忽然想到卜关州办公室里里那支抑制剂,她先前还以为是卜关州有哪个亲密无间的oga,凭空吃了半个月的飞醋。 “我带你去酒店,再回去帮你拿抑制剂。” 沉默片刻,卜关州深吸一口气。 邬千栗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了嘴,开始胡乱找补。 “我那是……不小心看到的。” 越描越黑。 卜关州大概能想象到邬千栗闲的没事在他办公室里乱逛,然后躲在桌子下面翻抑制剂的场景。 薛逸给保险箱设置的密码,有心人一想就能想出来。邬千栗要是看不到那个箱子才奇怪。 他当时藏的时候没想到自己以后会让一个alpha在办公室里肆意横行,早知道邬千栗的存在,他应该会藏的更隐蔽些。 京都大学不知道是为了方便学生还是什么的,周边的商业街里有很多酒店,其中不乏有高档酒店的存在。 邬千栗一眼望过去看上一家最正式的酒店,酒店门口,卜关州死活不让邬千栗抱着他进去。 看他恢复了些力气,邬千栗也不坚持,反而握住他的手,随着他的速度走进去。 柜台前,邬千栗整个人完全挡住卜关州的身影,把自己的身份证递过去,“一间标间。” 前台的小姐秉持极好的职业素养接过她的身份证,“好的女士请稍等。” 她职业素养良好,但还是忍不住看了几眼邬千栗。她人生第一次见到异瞳人诶,但是好像名花有主了。 “您的房间在哦,请乘坐这边的电梯去三楼。” 她面带微笑目送二人离开,转头在手机消息框里输入一行数字。 聊天框的对面是一片空白。 到达三楼的时候卜关州已经完全支持不住,但为了自己教授的面子仍然在强撑。邬千栗看不下去了,把人抱起来打开房间门扔进去。 “有时候真不知道你们这些成功人士在坚持什么。” 她把自己肩膀上的外套扔在卜关州身上,打开空调调到27摄氏度,“我去给你拿抑制剂,你乖乖等我回来。” 卜关州坐在床边,耳朵里嗡鸣一片,邬千栗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一概不知。 他抓着邬千栗丢给他的那件衣服,手指动了动,把脑袋埋进那件衣服里。 只有洗衣液的味道,分毫alpha的信息素都没有。 身体的本能叫嚣着alpha的信息素,像是干涸了几十年的身体渴望一丝甘露一样。 他在床上蜷缩起自己的身体,怀里牢牢抱着那件外套。 邬千栗用最快的速度来到卜关州的办公室,从桌子下面拖出那个金属箱子,轻车熟路输入密码,把仅剩的两支揣在怀里。 回去的路上她给郑启打了电话,告诉他卜关州已经被她送去了医院,让他不用担心。 其实是怕他大喇叭把卜关州还在楼里的事情说出去。她是为了卜关州,要不然这辈子不可能主动跟他说话。 回到酒店,打开房间的那一刻,一个身影忽然朝她倒过来。邬千栗眼疾手快接住即将摔在地上的人,手掌碰到的肌肤像是烧烫的烙铁一般。 平常人这个体温,估计早就把脑子烧坏了。 她关上门,从口袋里拿出卜关州需要的抑制剂,眼神晦暗,用余光看着埋在自己颈窝里的人,“我帮你打。” 这时忽然有什么东西掉在她脚边,她低头,是那件扔给卜关州的外套。 邬千栗感觉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崩断了一样,她横抱起神志不清扒着她大口喘息的oga,想要把人放在床上。 但卜关州丝毫没有配合她的意思,他的瞳孔里没有焦距,但能清晰感觉到眼前的脖颈的血管里翻滚的alpha信息素。 脖子上的皮肤薄,隔着薄薄的一层皮肤,信息素的味道简直像是沙漠里的人寻到水源,他急切的把嘴唇凑到邬千栗的颈侧,张开嘴,尖尖的牙齿刺破皮肤,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的信息素的味道钻进他的口腔喉管。 第94章 恶意打趣 “嘶……”邬千栗吃痛,卜关州火热的唇吻在他脖颈上,带着致死的诱惑力。 邬千栗把人从自己脖子上扯开,犹豫片刻放在床上。 卜关州身上原本一丝不苟的西装此时凌乱不堪,领带不知道被扯到了哪里,衣领大开,露出一小片透着粉色的锁骨。 他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一样。 分明是冬初,房间里的温度才堪堪达到27摄氏度,他额头上却布满汗珠。 邬千栗身上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卫衣,似乎收到他的影响,她只感觉浑身燥热不堪,手里捏着抑制剂撕了几次都没有撕开。 卜关州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外套和马甲脱了扔到地上,整个人凑到邬千栗身后,下巴搁在她的肩上,耳朵有意无意地摩擦她的脸颊,像是一次次不带任何情欲的撩拨。 邬千栗感觉自己快要憋出内伤了,她侧过脸去,嘴唇碰到不安分的耳朵,她无意识啄了一下,那只耳朵肉眼可见变成了熟虾一样的颜色。 从前沈风续情热期来到时候,即便是有一墙之隔她也能感受到对方的痛苦。如今到了卜关州的情热期,她感觉对方正在用尽十八般武艺,并且十分生疏地……勾引她。 如果卜关州有今晚的记忆,不知道等明早醒过来的时候会不会疯。 “哈……给,给我咬一口……” 邬千栗像是不解风情的石像一样躲在床边,任凭卜关州又贴又蹭,茉莉味道的信息素环绕在身边,无孔不入地撩拨。 她皱紧眉头,平日里她有多喜欢卜关州,现在就有多冷静,濒临崩溃的冷静。 自己从一开始见到卜关州的那一刻,就做好喜欢一个alpha一辈子的准备了。结果今天告诉她,自己追了一个学期的alpha其实是oga,很难形容那种把自己掰弯又掰直的感觉,叫人酣畅淋漓。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躁动不安的卜关州忽然安静下来,邬千栗察觉到异样,放下准备好的抑制剂立即去查看。 “好烫……邬千……我肚子好痛……” 明知道对方是无意识的,但她就是会为他心软。对方一但露出一点示弱的样子,她连命都想给他。 “痛……” 卜关州捂着肚子,额头布满冷汗。那个发育不完全的腔室开始绽放,带着刮肉一般的痛感。 在疼痛里卜关州找回一丝清醒,他咬咬牙,一时间认为这就是他的报应。 他明知道薛逸给他的抑制剂是开发不完全的,伴随未知的副作用,但他还是一直坚持,把强烈药效的抑制剂注射到自己身体里。 这就是副作用的一种……让那个孕育生命的腔室逐渐萎缩,直到再也无法打开。 邬千栗皱眉,即便是腔室发育的温度很高,但也不应该这般痛。她拿开他捂着肚子的手,将自己的手掌按在他的小腹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oga腹部的高温传导至她的手掌。 卜关州给她们上的生理课上讲过,生殖腔在情热期完全孵化的温度是五十度左右,稍微烫手的温度,但是现在他这里此刻的温度显然已经高出许多,甚至有更多的趋势。 邬千栗眯起眼睛,把卜关州讲过的内容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最后视线落到自己手里的抑制剂上,“卜关州,你告诉我,这个抑制剂的副作用是什么。” 卜关州晃了晃脑袋,拒绝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望向那支装着蓝色试剂的注射器,他舔舔嘴唇,“……把它给我。” 他的声音没有多大力气,有的只是气音,但为了“震慑”住邬千栗,他依旧板起一张脸。仿佛在他的潜意识里,只要自己一板起脸来,邬千栗就会服软。 但这一次邬千栗没有听他的,她捏住卜关州的下巴,粗糙的手指蹭过他的唇角,那里还存留着自己的血迹。 “卜关州,回答我的问题。” “把它……给我……” 情欲再一次涌上来,卜关州连呼吸都在颤抖,他颤了颤睫毛,挣脱邬千栗捏着他下巴的手,垂下脑袋试图掩盖自己的难堪。 在他眼里邬千栗只是一个小孩子,刚刚分化没几年的小孩子,他再怎么也不会对她下手。 他现在唯一的解药就是她手里捏着的抑制剂,只要注射下去,就能缓解他现在的症状…… 但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抑制剂对于他来说药效等同于无。前两支试剂已经促使他身体产生了抗药性,第三支的效果连前两支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他连自己都骗,更何况是别人。 “卜关州,我最后问你一遍,这个温度,是你乱用抑制剂造成的吗。” 邬千栗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她紧盯着卜关州的发顶,等待他回答,或者那个情绪框出来。 【心虚】 啧。 邬千栗闭了闭眼睛,骗子。 她松了松指尖,那支抑制剂应声而落。 “不……不……” 卜关州伸出手去试图接住它,但慢了一步,那支装着金蓝色液体的注射器碎在地上,液体留了一地。 同一时间,邬千栗盯着卜关州暴露在她面前的后颈,脖子上黑色的颈环红灯闪烁,发出滴滴的声音。 “卜关州,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oga信息素能唤醒情欲,也能放大所有的情绪,她第一次感受到滔天的怒火是什么感觉。 心里的那种愤怒燃烧着理智,他就那么喜欢那个抑制剂吗,明明那才是伤害他的东西。 卜关州瞳孔颤了颤,许久,他抬起头来,红着眼眶伸手指向门口,“你,你给我滚出去。” 邬千栗站起身,冷着脸凑到他面前,一只手托起他的后颈,强迫他仰视她。 “薛逸是制药的,那个试剂是他给你的,他送你的东西,你就那么喜欢吗?” 她不可避免想到那个叫黎阡的oga,他薛逸魅力真有那么大吗,一个两个的,全都被他迷的死死的。 “你……滚……” 卜关州用胳膊撑着身体,才不至于让自己一秒倒下去。 他不想自己这副难堪的样子被眼前的alpha看到。即使是用最恶劣的语气,他也要赶走她。 邬千栗嗤笑一声,“我滚,然后你打电话把那个叫薛逸的alpha叫过来咬你一口吗?”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简直把卜关州气的发抖,不等他反驳,邬千栗的脸在他面前倏然放大,他的嘴唇上忽然贴上了一片柔软,带着妙不可言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 是柠檬的味道…… 邬千栗戴着颈环,一个吻下来隐忍又克制,稍不留神信息素泄露出来,她当场就得晕过去。 她才不会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亏她几分钟前还故作君子般,对卜关州的示好不为所动。万一他不喜欢她,那被情欲驱使下对她的主动靠近,会不会让他更讨厌自己。 但现在,去他妈的君子,她现在就要咬这个人,要标记这个人,把他占为己有。 一吻完毕,邬千栗别过卜关州泛着潮红的脸,将他脆弱颤抖的脖颈面对自己露出来。 意识到邬千栗要做什么,卜关州瞳孔骤缩,“不,不……邬千栗,你不准……” 他抬起本就没有力气的胳膊,试图把邬千栗推开。但少女用另一只手与他十指相扣,吻在他的手背上。 她异色的眸子低垂着,眼眸含着笑意和占有的欲望。 “教授,教教我怎么临时标记。” 她恶意打趣的语气让卜关州狠狠皱起眉。果然alpha都是恶劣非常的性子,最会趁人之危。 “教授几天前夸我天资聪颖来着,就算教授不教我,我也会。” 说着,她对着oga后颈上凸起的腺体咬下去,与oga截然不同的尖锐牙齿咬破肌肤,鲜血混杂着信息素的味道在她的舌尖蔓延。 第95章 形单影只 卜关州忽然浑身颤栗起来,alpha把独属于自己的信息素注入到他脆弱的腺体。 他想逃,但身体却不自觉贴近alpha,试图从她那里得到一丝慰藉。 邬千栗的手指不自觉握住卜关州的细腰,几根手指用力,他束于腰间的衬衣便垂了下来。 他的后腰上有一处凹凸不平的痕迹,像是一片很早之前留下的疤痕。 同一时间,她眼前自动浮现一个场景,画面是第一视角,有个瘦骨伶仃的男孩背对着她,死死护住身上的衣服,他的后腰上有三朵红色的花,像是皮肤被烟蒂烫过之后留下的。 邬千栗皱眉,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疤痕。她像是窃取了别人的记忆一般,以另外一种方式窥伺了一遍卜关州的童年。 她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抬头看向卜关州低垂的发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脑袋里形成闭环。 两年前巷子里那个oga,那个同样有着茉莉味道的oga,是他。 他是黎阡。 想到之前她在卜关州面前一顿捶胸顿足的劝说,有一种脚趾扣地的尴尬在心底涌现。 她一直以为今年的暑假是二人的初见日,原来在更早以前她就见过他。 但卜关州好像到现在都没有认出她来。 邬千栗的手不自觉移动到胸口处,偏向左肩的位置有一道锐器划伤留下的疤痕。 那个夜晚的巷子里是她第一次用暴力解决问题,她受了伤但是不敢让沈风续知道,匆匆处理过后便没有放在心上,但是伤口发炎溃烂,以至于她发了一次高烧,没有及时处理的伤口最后留下了一条无法除去的疤痕。 处于标记的余韵里的卜关州并没有意识到邬千栗的失神。他靠在她肩膀上,手指抓紧邬千栗单薄的衣服,使原本整洁的衣服皱作一团。 不够,还不够,空气里alpha信息素的含量稀薄到浅薄,他想要更多。 alpha咬住他腺体注入信息素的时候是如此大方,但是为什么现在始终不肯把信息素释放到空气里,明明她知道自己多么需要她的信息素。 她就是一个土匪,咬了自己腺体,又用这种方法缓慢折磨他。 他的意识完全被“渴望这个alpha的信息素”的念头占据,病急乱投医,他扬起自己脖子,吻在邬千栗不明显的喉结上。 一层薄薄的皮肤无法掩盖血管里奔涌的信息素,他颤动着睫毛,努力仰着脖子亲吻邬千栗。 但这样做只是隔靴搔痒,丝毫不起作用。 他有些着急,再次对着那脆弱的喉管露出牙齿。 下一秒下巴被人挑起,他的唇被人吻住,柠檬味的信息素毫不吝啬地传递到他舌尖。 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味道,他支撑着仅剩的理智的那口气忽然松了下来,四肢百骸传来疲惫感,让他想要立即昏睡过去。 alpha亲吻在他的唇边,吻过他的眉眼,遣倦又连绵,这个举动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 人在脆弱的时候会依赖更为强大的存在,即便他现在睡过去,他的潜意识里会觉得自己身边有个可靠的alpha,能够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怀里的人紧皱的眉头松懈下来,邬千栗最后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用极尽温柔的动作把他放进被子里。 她看着卜关州蜷缩着只露出一个发顶,用极其防备的姿势保护自己。 他一直都是形单影只,一个人在偌大的校园里走动,偶尔段杨或是郑启会跟在他身后,但他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 脑海里闪过一次次跟卜关州偶遇的画面,他身边应该一直站着一个人才对,好像他身边空着的那个位置就是在等待那个人。 颈环发出烦人心绪的滴滴警告音,邬千栗烦躁一揉头发,感觉自己现在比易感期的时候还要暴躁易怒,她都不知道自己正在为了什么烦躁。 她脱了卫衣扔到地上,蹬掉鞋袜走进浴室。哗哗的水声响起,冰冷刺骨的水顺着肌肤滑动,带走身上过高的热度。 今天思考了太多的事情,不管是卜关州是oga,还是卜关州是黎阡,还是自己标记了卜关州……每一件事都是让她头脑乱成一团的存在,偏偏都聚集到了一起。 她舌尖划过牙尖,牙尖上仍然存在茉莉花的味道。 她标记了卜关州…… 有些高兴。 不知道今天是不是经历了太多,她感觉有时隐时现的滋滋滋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有什么东西正在通过这种方式,企图跟她获得联系。 邬千栗走出浴室,用肩膀上的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头发上的水珠。她另一只手里正拿着手机,一一回复铺天盖地的消息。 【周老七:栗栗栗栗,你人呢!滴滴滴滴滴!!】21:36 【对方已挂断】21:37 【周老七:什么!你竟然不接我电话!快告诉我你在哪!班导挨个房间查寝!!老子快要藏不住了!】21:40 …… 【周老七:……你完了我完了,咱俩明天导员办公室见】22:05 除了周柒,还有吴千千和岑雪青都在滴滴她。 郑启也给她回了消息,让她不用担心安心陪床,他会把事情处理好。 邬千栗一一回复完,坐在空调底下吹干头发。吹风机的声音太大,会吵到卜关州休息。 深夜,邬千栗感觉什么东西忽然压在她身上,恍惚间宛若鬼压床一样,明明意识清醒却动弹不得。紧接着她感觉被子被掀开,那个压着她的生物钻进她的被窝。 好烫,鬼真的有这样的温度吗,它可真是一个热情似火的鬼…… 她迷迷瞪瞪睁开眼,熟悉的茉莉花味瞬间在她周围绽放,她感觉脑子蜂鸣了一下,脖子上的颈环疯狂滴滴滴提示。 第96章 惩罚我吧 京都白宫,邬岚越穿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正准备跟自己的oga好好亲热一番,却被突如其来短信的提示音打断。 她面色不愉看了一眼消息,没忍住笑出声。 沈风续懒洋洋趴在床上,手里翻动一本关于近期医学成果的杂志,听到她幸灾乐祸的声音,抬眸看过去。 “怎么了?” 邬岚越走到床边晃了晃手机:“我的人刚给我发了消息,看到你姑娘领着一个oga去开了房。” “……” 房间里一片死寂,沈风续扯了扯嘴角,眼睛非常不友善地眯起来:“再胡说我撕了你。” 他的崽崽是天底下最乖的,怎么可能这么随便!从小到大栗栗跟同龄oga说话的次数绝对不超过十句,骗oga跟她去酒店,简直天方夜谭。 “真的。” 邬岚越把手机扔过去,沈风续接住,点开那个加密的文件。 文件里有调取监控的记录,还有邬千栗的面部高清大图。 照片上邬千栗穿得很单薄,正在给前台递交身份证。她用自己的肩膀把身后的人挡地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这个人那么高,怎么可能是oga。” 沈风续坚决不信。 “接受现实亲爱的,oga里也有一米八的存在。要我说alpha这样没什么不好,多交往几个oga,增长人生阅历。” “……但是栗栗她什么都不会。” 沈风续一脸担忧,更有些担忧那个oga。 alpha下手没轻没重的,万一伤到人就不好了…… 他一个人把崽崽带大,关于第二性征的知识他自己都一知半解,最后什么都没有教给他的崽崽。 偏偏某个负责这方面启蒙的,不负责任的人不在,在alpha性征教育这一块,邬千栗就是一张白纸。 什么都不会…… 邬岚越张了张嘴,心虚转头。 完了,她的好大姑娘不会连标记oga都不会…… 真是有损她一世英名。 她可知道外面的大学里第二性征相关知识讲的多么隐晦,估计连临时标记都不会细讲,撑死讲讲理论知识。 “……她是我邬岚越的崽崽,肯定没那么蠢。” 沈风续半掀起眼皮看向alpha,“不,我们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此话一出,邬岚越便知道今天晚上自己别想好过。 沈风续一向是记仇的人。一句“野孩子”,他已经挂在嘴边一个月了。 “我说错话了,求你原谅。” 邬岚越绅士鞠躬,托起沈风续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金色的眸子抬起来,像一汪金色泉水,眼底全是他的倒影。 他别过脑袋,决定不理会这些花言巧语。 怎料下一秒邬岚越擅自摸出他脖子上挂的钥匙,滴的一声,颈环被扔出去。 “你!” “怎么,还不让我用行动求原谅吗?” “……” —— 卜关州醒过来时已经到了下午,窗外天色阴沉,似乎是冷空气过境。 房间里没有开灯,空调运作的声音格外明显,暖气流吹在他身上,并不觉得寒冷。 视线前一片模糊,空气里尽是未散去的信息素的味道。 现下的姿势让他很难受,他动了动,不知道按在了哪里,耳边传来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意识回笼,他眯起眼睛,仍然看不清如今的局面,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视力下降的时候,连听力都会受到影响。卜关州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你不只是个骗子,还是个半瞎。” 少女声音里透露着疲惫,补充道:“要不你干脆别当教授了,没前途,搬个小凳坐学校门口算命更适合你。” 卜关州被凉气刺激地缩了缩脖子,紧接着鼻梁上被人放上凉凉的镜框,还很贴心地帮他推了推。 这下轮到三十年临危不乱的卜教授倒吸凉气了。他瞳孔地震,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立即把手从少女身上拿开。 邬千栗一个alpha突然闷哼一声不是没有理由的,她揉了下被按疼的胸口,嘀咕了一句,“本来就不大……”万一被压的更平了怎么办。 声音不大,一字不漏落进卜关州耳朵里,他耳廓上染上一点粉色,那只罪魁祸首的手搅紧床单。 邬千栗面无表情靠在床头的一叠枕头上,眼下一片淡淡的青色,嘴唇有些干裂。察觉到卜关州在看她,她舔舔发干的嘴唇,歪着脑袋望向天花板,默默叹息一声。 随着邬千栗扭动脖子,卜关州看到alpha衣领被扯到丧失松紧,从锁骨到颈肩露出一大片咬痕和吻痕,有的下口很重,留下一圈牙印。牙印上还有印记很淡的茉莉花的纹样。 茉莉花……他咬的…… 卜关州下意识舔了舔牙尖,仅存的alpha信息素早就消散了。 邬千栗也没想到卜关州会抱着她脖子一顿啃,抱着她一顿猛吸,她现在整个脖子都疼。 她都没舍得咬卜关州第二次。 亏了。 让卜关州脸色更加惨白的不只是自己一时不察的举动,更是二人现在的姿势。 他竟然……跨坐在alpha身上…… 大腿上一片凉意,他白着脸闭上眼睛,这个动作如果起身的话,邬千栗还有什么看不到的。 除了内衣,自己浑身上下只有衬衫还挂在身上。 昨夜,自己就跟见了腥味的猫一样,如狼似虎地把学校里的学生扑倒后强制留下咬痕。 认知里名为“为人师表”的牌匾忽然碎了一条裂缝出来。他皱着眉,神情挣扎。 “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吃干抹净不想负责吗?” 邬千栗懒洋洋盯着他头顶的情绪框,上面字符飞速替换,跳动,像是要爆炸一样。 “我……没有……” 卜关州艰难开口,拒绝跟邬千栗对视。 邬千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捏着他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卜关州收到拉扯,另一只手下意识往前支撑。 手下传来的弧度让他脸上最后的血色也退了下去。他想抬手,但是抬起手的后果就是自己会直接扑在邬千栗怀里。 “嘶……你真是一个都不放过。” 邬千栗干脆坐起来,深吸一口气把倒腾了一晚上满肚子的话给全部倒出来。 “你别给我露出那种表情我又不是你的学生我是要追你的alpha并且已经追了半年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让薛逸给你造违禁药装a,是,我是咬了你,随便你要打要骂要砍要剁,但是你以后别想碰半点那种三无产品。” “你要是还敢碰,我……” 我什么来着。 邬千栗放空思绪,想不起半个词来威胁他,好像昨天晚上想到这里就困到不行了。 她顿了顿,“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说着她松开卜关州的手腕再次往枕头上一靠,露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来,打死我。作为我咬你的惩罚。” 卜关州怎么可能真的会下手,他沉默盯着邬千栗半晌,不知道要作何举动。 他的身份被这个alpha识破了,还有薛逸给他的违禁药,都被alpha知道了。但她不仅没有以此来威胁他做什么,反而帮了他一把。 后颈上传来丝丝疼痛的感觉,让他断断续续想起前一晚上的荒唐事。 邬千栗一直小心谨慎和他相处,虽然很多时候都给人一种大逆不道的感觉,但真正触碰到他底线的事情没有几次。 或许她觉得,他讨厌oga这个身份,更不喜欢被人标记,被人标记了会很生气或是愤懑,所以才会做出这样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等着他惩罚。 “你没做错事,我打你做什么。” 第97章 厨子哑巴 卜关州声音有些沙哑,并不难听,反而带上了娇嗔的感觉。 娇嗔…… 邬千栗抬手捂住脸,她真是没救了,为什么会把这个词跟相隔十万八千里的卜关州联系到一起。 “过了这村没这店。” “……” 见卜关州没有分毫要动手的意思,情绪框里也没有显示【生气】一类的词语,他看上去真的不讨厌被她咬了一口。 是不讨厌被她咬一口,还是不讨厌被任何人咬一口。 老实说她差点就这么问了,话到嘴边被她狠狠吞了下去。 她才不说这么不成熟的话。 邬千栗坐起身,伸手把卜关州肩膀上的被子扯过来,给他包裹的严严实实之后掀到床的另一边。 她眼球上浮现出不明显的血丝,被压了一晚上之后下半身完全没有知觉了…… 有生之年她有幸体验了一把半身不遂的感觉,真是酣畅淋漓。 她缓了一会,从床上站起来拉伸自己的胳膊腿。 “我去一趟学校,你待在这等我,不准乱跑。” “学校里的事情郑启说他帮忙搞定,你这几天别出去。” 出去被人发现oga的身份就不好了。 邬千栗关上门,身影消失在房间里。但是她没有把门卡带走,走到玄关不忘帮卜关州把房间的灯全打开。 过了片刻,他从床上站起来去了盥洗室。 墙面上有一个全身镜,他停在镜子前,看到凌乱不堪的自己。 除了嘴唇有些红肿之外,自己身上完全没有那些象征爱意的痕迹,邬千栗对待他当真的千分注意万分小心,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一样。 但是他不是珍宝,他只是一个无法与命运抗争的蝼蚁。 邬千栗对于他,或许只是“那个人”的容器,又或者只是一个路人,一个过客。 只要有那个人存在,自己绝对不可能对其他人心动。 卜关州手指伸向镜子中的自己,镜子里的那人又高,肩膀又宽,腰腹又窄,完全就是一个alpha的样子,没有一点oga的感觉。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这个样子的自己,他年纪大了,也不好看,更不会说甜言蜜语…… 镜子中的人与他对视,那双眼睛里满含无法言说的心绪,各种复杂的情感充斥在里面,让他无法直视。 他不可能喜欢邬千栗,他不可能……喜欢…… 卜关州抿唇,想起邬千栗天天挂在嘴边的“骗子”二字。 他只骗人,不骗感情,邬千栗不应该对他抱有那种想法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把跟邬千栗跟他的相识的过程捋了一遍,他心脏的频率逐渐不似先前平静。 卜关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忽略某种隐秘的悸动。 他,不可能,喜欢,邬千栗。 —— 下了电梯,路过酒店前台,邬千栗跟前台的姐姐点头打招呼。 前台回以一个礼貌的微笑。 走出酒店,邬千栗在商业街上找到一家服装店,她走进去,想到卜关州成天穿西装,虽然好看又显身型,不知道的还以为多么得劲,反正她穿在身上浑身刺挠。 他的衣服肯定不能再穿了,她的也一样,再穿一次低着头就能一眼看穿。 昨天晚上她把自己的外套洗了晾在厕所,今天穿上后仍旧有淡淡的香味,洗不掉,邬千栗干脆把拉链拉到顶上,戴上帽子把自己裹起来。 服装店的人见有个包裹严实的alpha走进来,竟然一时半会没有人敢上前招待。 邬千栗选了两件毛衣两条裤子,还有棉外套。她考虑的很全面,自己穿一身回去,被导员训完再去宿舍拿自己的外套,然后就凑齐两套衣服了,好省了一件外套的钱。 导购接过衣服,对照吊牌开始清算金额。 “这件外套原价是1399打八折,现价1119,然后两条牛仔裤打七折,现价一共是478,两件毛衣都是新款不参与折扣一共是798,您一共消费2395元,这边可以扫码支付。” 邬千栗付完钱,拿起其中一件卫衣和一条裤子,“请问更衣室在哪。” 导购给她指明了方向,邬千栗把自己一身皱巴巴的衣服换了下来。 再次回到前台,导购已经把剩余的衣服全部打包好,还贴心帮她准备了一个空袋子。 “您可以把换下来的衣服放进这里面。” 邬千栗点头,整顿好一切之后走出服装店。她瞥了一眼手里的手提袋,把那件新的外套拿出来穿上。 这是男士的外套,按照卜关州的尺码买的,她穿上倒也不显小,只是袖子短了一截。 两千四,她一个月生活费都没了,如果不是先前有点积蓄,这一次都买不了这么多衣服…… 算算现在已经是月末了,如果提起问沈风续要生活费,他应该不会拒绝…… 于是她给沈风续发了条短信,就收起手机去了学校。 学校实验楼那一片还封着,但是一个人也没有。所有人都绕着那一片走。 听周柒今天早上跟她说,校长因为这件事发了好大的火,说要整顿学校风纪,上午召集在全校师生开了一次集体会议,说这几天谁也不准靠近实验楼,要不然就给处分。 她当时正在床上动弹不得,自然是翘了。 看来今天下午免不了要被整一顿。 邬千栗到办公室的时候周柒已经到了。她只对卜关州的办公室熟悉,对于其他人办公室一概不知在哪,再加上路痴属性,光是找位置浪费了不少时间。 他们的导员是一个大叔,年纪不大的大叔,没有秃顶的迹象,很难得。 一般很少有人到了这个年纪还只是辅导员,他只说自己是因为热爱这份工作才当导员的。 邬千栗把大包小包放在门口,进去之后自觉站在周柒身边,露出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崔志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二人态度都太良好了,而且他要絮叨絮叨的事情,今天上午开大会的时候校长已经说完了,无非是校风校纪的问题,还有就是别哪里危险往哪里跑。 才说了十分钟他便觉得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桌子,把两张报名表扔到二人面前。 “下学期的辩论赛,你们再找两个人,跟你们一起去代表咱们学院参加,要求不高,拿第一就行。” 话题跳跃速度之快,让邬千栗和周柒齐齐抬头看向他,二人对视一眼,又把视线放到那张报名表上。 “老登……不是,老师您没事,我就是一个厨子,她一个哑巴,您让我们俩去,上去丢人还差不多。” 周柒嘀嘀咕咕,宣泄自己的不满。 她就没见邬千栗一天说超过二十句话,让她上去舌战群儒,舌头真的不会打结吗。 而且说白了,她们两个只喜欢暴力解决问题,万一到时候比赛现场成为事故现场,谁也别想好过。 “这就是你们认错的态度?明知道那里爆炸了还往那边跑,嫌自己命长吗?” 话题不知道为什么又反了回来,邬千栗看了一眼那张报名表,从桌子上拿起一支笔,“我参加。” “挖槽你背刺我。”周柒满脸不可置信,“姐妹你来真的啊!” 见邬千栗默不作声写报名表,周柒一咬牙,拿过另外一张写上报名信息。 邬千栗的打算就是,快点结束这场无聊的谈话,她还要给卜关州买晚饭,饿了一天,她现在只想干饭。 崔志义满意接过两份报名表,大手一挥,“你们回去。” 邬千栗抬步就往办公室外面走,周柒匆匆跟导员告别,追了上去。 第98章 归心似箭 一路上邬千栗走得飞快,归心似箭。周柒一边追上她的脚步一边询问,“你认真的啊,那个辩论赛。” “嗯。”要不然现在都出不来。 周柒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把邬千栗上下打量了一遍,“等等,你出去过夜还顺便买了身新衣服?” “你中彩票了?” “话说这是男装。” 她聒噪个不停,邬千栗忽然停下脚步,把手指放到嘴前,嘘了一声。 周柒:“……” 好的我知道你是哑巴。 她不问了,跟着邬千栗回了宿舍,看见她换了一个外套拎着大包小包又要出门。 终于还是没忍住,周柒问道:“别跟我说你今晚还不回来。” “一个人看好宿舍,谢谢你。” 周柒:“……” 她要是不看,宿舍能长腿跑了吗。 告别周柒,邬千栗再次回到商业街。 这时天边还有一线橘橙色,但明亮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两边道路上有很多小吃摊。 这边靠近大学,生意好,所以即便天气变冷,还是有很多人坚持出摊。 邬千栗多看了几眼,发现有很多卖板栗糕的摊位。秋冬季节正是栗子成熟的时候,板栗糕是这个季节的特色,沈风续每年都会买给她吃。 她买了四块,包好之后揣在怀里,去了之前周柒兼职过的菜馆。 天黑了,卜关州坐在靠近窗户的床边,看向下面来往的车流,一条条街道就像是流动的灯光河流一般,给这个神秘大都市带来一次次脉动,连冰冷的夜晚似乎都变得有温度了起来。 肚子再一次发出抗议声,卜关州随意用手按了按。 并不是每一次饥饿都需要吃饭,饥饿是占据他童年大多数时间的事情,他早已经熟悉了饥饿。 床上的手机响起电话铃声,是薛逸,加上这次,他今天一共打来了十三个电话。 卜关州犹豫片刻,按下接听键。 手机另一边立即传来薛逸急促的声音。 “卜关州,我听说京都大学实验室又爆炸了,你没事!” 他那边传来哗啦啦翻动纸张的声音,听上去很忙,背景音里隐隐有秘书说话的声音。 这么忙碌,却还是坚持每隔一个小时给他打一遍电话。 “……我没事。你还有工作要忙,不用给我打电话。” 薛逸没想到这次对话卜关州会把他踢这么远,心底忽然冒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被人夺走一般。 “我就不能关心一下你吗?” 卜关州回复:“比起关心我,你有更多更重要的事要忙。”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很有规律,也很有礼仪。先敲了一下,然后又敲了两下。 卜关州对电话另一边说道:“我还有事,挂了。” 不等薛逸说什么,对面只剩下一片忙音。 他气的一把将手机甩在地面上,屏幕瞬间开裂。 面对桌子上成堆需要一一过目的项目文件,他只感觉想摧毁点什么。 卜关州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他越是亲近,那个人就越是逃离。 烦躁感愈甚,他脖子上的颈环发出警报。 “薛总,这边是林氏企业最近的动向资料,已经整理好并进行了初步的企业规划预算。” 不等新进门的小助理说完,薛逸扔过去一个文件夹,“你给我滚!” 小助理挨了一下也只能敢怒不敢言,他把文件夹捡起来,缩着肩膀靠近办公桌,把怀里的两份文件小心翼翼放到薛逸的桌子上。 正准备溜,薛逸叫住他:“让行政部去调查一个人,把他最近的行动轨迹都告诉我。” 小助理走后,薛逸脸色愈加暗沉。 卜关州,他要让他知道,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卜关州开门,邬千栗胳膊上挂满大包小包挪进来。 晚上外面气温骤降,还是屋子里暖和。她瞥了一眼卜关州上下,见他又把自己那件皱巴巴的西装穿上了。 她把新买的衣服递给他,“我给你带了衣服,把这件换下来。” “谢谢。” 卜关州接过来,一个袋子里面是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和一条牛仔裤。另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件很厚的深灰色外套。 “多少钱,我转给你。” “我一起付的钱,发票应该被我放宿舍了。”邬千栗朝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黑色毛衣,神情无辜。 卜关州深知邬千栗的手段,她不说,他以后总能还回去。 趁卜关州去厕所换衣服,邬千栗把保温袋里的五个一次性饭盒拿出来,还有一个大保温杯。 其中两个饭盒里是米饭,她把剩下的三个一一打开——番茄滑蛋牛肉,油焖大虾,山药炒木耳,外加看在周柒面子上用保温杯盛放的排骨汤。 卜关州出来的时候,邬千栗已经把饭菜全摆了出来,正坐在桌子前等他过来吃饭。 看到卜关州非常合适的一身,邬千栗默默竖起大拇指。卜关州就是传说中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会好看。 一闻到饭味,卜关州感觉肚子便开始剧烈反抗起来。他走过去坐在邬千栗对面,拿起筷子,习惯性等候饭桌上其他人吃第一口。 邬千栗喝了一大口排骨汤,直接夹了一筷子番茄塞进嘴里。 饭桌上两人谁也没开口,安静把桌子上的饭菜横扫一空。 邬千栗吃得快的,她吃完把筷子一放,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着手剥虾。每剥完一只都放到卜关州盒饭上。 卜关州淡淡看了她一眼,夹起虾肉塞进嘴里。 二人谁也没有说话,一个剥一个吃,诡异地和谐。 最后一只邬千栗塞进自己嘴里,真别说,虾肉劲道,辣味和油都恰到好处,有一股咸甜的味道。 周柒严选,必然不差。 等卜关州慢条斯理吃完饭,邬千栗已经把他的衣服洗好晾起来了。 她视线落到厕所衣架上,两根从来没有见过的带子,还是皮质的。 终于没忍住,她把其中一根拿起来打量一番,忽然看到镜子里自己长腿,灵光一闪。 原来这就是衬衣夹。 邬千栗捏在手里晃了晃,这么勒在腿上真的不难受吗。 她心底冒出一个念头,喉结上下滚动了下,默不作声把衬衣夹放回去。 卜关州把桌子上最后一口菜咽下去,又将桌子上的垃圾都塞进垃圾桶,二人心照不宣干着自己的事,就跟老夫老妻一样熟练。 卜关州站在落地窗前,再次将思绪投入到外面的城市中。 邬千栗走上前,手指指向一个位置,“这里能看到我上高中的地方。” “看到了吗,那个乌漆嘛黑的楼就是。” 卜关州看过去,果然有一片没有光亮的区域。 “说起来也奇怪,不管是幼儿园还是小学还是中学,我在哪上的哪里就倒闭,现在那个学校也暗下去了。我是那里最后一级学生。” 听上去像是偶然,但是更像是人为的。 自己让薛逸调查的资料上也是这种情况,一切痕迹都被刻意抹除了。 卜关州想到那日见到的邬千栗的爸爸,他是从韩绍办公室里出来的,想必也是一个神秘的人物,只是邬千栗好像并不知道自己是京都贵族的身份。 她一直以来穿的普通为人低调,如果不是s级alpha,这种性格的人扔到人群里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邬千栗转动眸子,看向身边的卜关州,嘴唇微动,“卜关州,我想追你。” 卜关州与她对视,夜色融入少女的眼底,他却只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和名为认真的态度。 他从来没有在别的alpha眼睛里看到过这样的景色。薛逸成日把喜欢他挂在嘴边,但看向他的眼睛里深藏着alpha惯有的轻浮和自傲之色。但是邬千栗的眼睛,透亮到让他自惭形秽。 他手指攥紧,心跳却不听从他的使唤,想要让alpha注意到它的存在。 “你不是一直在追吗。” 邬千栗闻言,唇角扬起一抹年少轻狂的笑容,“实验室里最让人心跳加速是结果未知,教授,我能从你那里得到想要的结果吗?” 面对少女的眼眸,卜关州再一次失神。 第99章 一月五万 等到沈风续看到邬千栗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十二个小时未读消息提示,他手指点开,一瞬间睡意全无。 沈风续腾地一下坐起来,把被子扯起一大片,身侧的邬岚越不满的皱了皱眉。沈风续的神色有些怪异,她望向oga的手机,“怎么了?” 沈风续再次确认了一遍对话框,“栗栗问我要生活费……” “多正常,给她转过去三万块,不对,五万,一个月五万,别亏待了自己。” 沈风续仍然皱着眉,“但是栗栗从来没有主动要过。” 一般都是他主动给她。联想到前天看到的邬千栗给一个oga去酒店的照片,沈风续再一次瞳孔地震,他抓住邬岚越的胳膊:“栗栗她不会,不会让oga怀崽崽了,她,她不会要把自己的崽崽打掉!” 说着沈风续就要下床,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邬千栗问个明白。 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崽崽养成了一个绝世大渣a!!抛夫弃子,那这样跟她自己的妈沫有什么区别! 邬岚越对上沈风续暗幽幽的目光,顿时感觉如芒在背。 她坐起身,把方寸大乱的oga搂进怀里,“哪有那么容易怀崽。” 她无语望天,要真那么容易,凭她现在身强力壮的体格和频率,为什么沈风续还没怀上。 alpha等级越高越不容易有后代,所以那些有s级alpha的大家族会很早就物色高品质孕率高的oga。 算是s级alpha基因的劣性,因为有很多偏暴力倾向基因存在,不会为生物界所容忍,因此在受精卵时期,未成形胚胎的部分基因会失去功能,无法进行分裂分化,最后自主凋亡,被母体吸收。 而alpha等级越高,暴力倾向的基因越多,其伴随的凋亡基因便会更快更早发挥作用。 所以邬岚越根本不相信自己会有后代,双s级别的alpha几乎是断子绝孙的存在。 倒不是她不行,而是生物界不允许这样的存在。 谁能想到忽然有一天,她的爱人跟她说,她们有一个崽崽。她没有当场冲到外面放声高歌加撒钱,都说明她已经很克制了。 要是她没有沉睡,沈风续没有负气离开,单是她崽崽的生日宴,她都要在京都摆七天流水席,从城东摆到城西,摆到其他人见了流水席就想吐为止。 从前她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把孩子娇纵地无法无天,但当自己有了崽崽,她觉得那些人还是保守了。 要她说,家里没有资本就少惯孩子,但是不好意思,她就是全国最有资本的那个人。 就算邬岚越怎么说,沈风续还是不放心,“那,万一呢……你不就是两次就……”就让他怀崽崽了。 当时年轻气盛,也很傻,被邬岚越哄骗着,他稀里糊涂就跟人睡在了一起。只有两次,他就怀孕了。 说起这个邬岚越就一脸骄傲,她得意捋了一把头发。她邬岚越,双s级alpha,两次就有崽了,其他s级alpha几十次都没怀上! 沈风续发现邬岚越跟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他愤愤起身,要去学校问个明白。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沈风续瞥了一眼,是邬千栗,他立即接通。 “喂,栗栗。” 邬岚越挑眉,把耳朵贴上手机另一边,朝沈风续眨眨眼睛。 “栗栗你,你千万别做傻事啊!” “噗。” 邬岚越没忍住笑出声,随即被沈风续狠狠剜了一眼,转身换另外一个方向接电话。 “傻事,什么傻事?” 酒店里,邬千栗半蹲在地面上,肩膀上夹着手机,表情却十分严肃,视线全部集中在卜关州白晃晃的腿上。 她非常认真地拿起衬衣夹给他绑在腿上,绑了几次没成功,倒是卜关州快要站不稳了。 他手指死死捏住邬千栗肩膀上的衣服,耳尖泛红,一时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同意让邬千栗给他穿衬衣夹。 alpha炽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腿上,他觉得那块皮肤被火舌燎到一样,滚烫,颤栗。 但这个alpha一对他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他就忍不住答应她所有乞求,包括现在这样的无理要求。 “我自己来。” 卜关州试图打断alpha,但被强烈拒绝。 他别过脑袋,有些庆幸邬千栗此时没有抬头,要不然他真的会无地自容。 邬千栗对手机里说道:“傻事,什么傻事,我只是想这周回去一次。” “……啊,啊好啊,要带同学回来玩吗?” “差不多。” “周日中午可以吗?爸爸给你们做饭。” “嗯,谢谢爸爸。” 电话挂断,邬千栗终于把一条腿上的衬衣夹扣好,她试了一下松紧,觉得还行,边抬头看向卜关州:“紧吗?” 卜关州摇头,眉头紧蹙在一起,没有看她,而是闭上眼睛。 这对他来说无异于上刑。 邬千栗也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她满意点头,转战另一边。 另一边顺利多了 她很快把衬衣边缘夹上,顺便帮卜关州提上裤子。 虽然她觉得今天穿休闲装去学校完全没有问题,但遭到了卜关州的反对。 卜关州扣腰带的时候,她撕开一张隐形的气味阻隔贴,给他贴在后颈上。 白净的后颈留有她的痕迹,莫大的满足感在她心底浮现。这个人有她的标记,是不是就代表已经接纳她了? 手指不小心蹭到卜关州还有些肿胀的腺体,他抖了一下,转头幽怨看了她一眼。 邬千栗举起双手:“我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的卜关州不想追究,他熟练系好领带,穿上皮鞋,就去了舆洗室打理发型。 二十分钟后二人收拾好,去前台办理退房。 来到一楼,他们瞬间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各种各样的视线从四面八方传来,邬千栗习惯性站在卜关州身前替他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凝视。 拿到身份证,邬千栗扭头一一看回去,那些人瞬间低下脑袋,试图遮掩自己的举动。 走出酒店时,躲在大厅角落里的一个人举起手机,压着帽檐,对着二人的背影连拍数十张照片。 他露出一只阴沉的眼睛,看向卜关州的眼神似乎淬了毒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意图太过热烈,原本走出去的邬千栗忽然转头,往他的方向扫了一眼。 但是他身前巨大的植物把他遮挡的严严实实,那个方向肯定注意不到他。 “怎么了?” 卜关州问突然停下的邬千栗,眼神带着询问。 邬千栗皱眉,收回目光:“没什么。” 她刚刚感受到一股不怀好意的视线,但那个方向什么人也没有,应该是最近神经太敏感的缘故。 自从知道卜关州是oga之后,她觉得自己变得神经兮兮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她的警惕。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 卜关州和邬千栗走后,躲在植物后面的人慢慢走出来,他带着黑色的口罩和棒球帽,露出来的头发异常杂乱,一双眼睛病态地看着酒店门口,许久才走出去。 他漫无目的走在街上,途经一家花店,他停下脚步,紧盯着门口的一抹身影。 跟卜关州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好像。 他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走向那人。 方思恒见有人过来,抱着花热情招待,“您好需要买点什么吗?” 可能是他脸上明媚的笑容刺痛了来人,他口罩下的一张脸变得扭曲起来。 方思恒歪着脑袋,看向这个奇怪的人,“先生?” 他嘴里发出嚯嚯的口齿不清的声音,“我,买,买花……” 第100章 略感疲惫 连着两天卜关州没有音讯,实验室的人都有些心慌慌。终于有人坐不住了,直接在大群里询问起郑启。 郑启只收到邬千栗的一次回复之后就杳无音信。他也很着急老板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了,毕竟那个曹右恩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看不出来老板打架这么狠,再加上邬千栗的补刀,二人联合把他敲晕之后他躺倒现在还没缓过来。 方田田跟温雪靠在一起,百无聊赖翻着手机屏幕,她希望现在就收到一条消息说卜关州回来了,要不然她这几天晚上看同人文都食笋无味。 话说回来,【邬卜】同人文的太太已经好久没更新了,不知道她那边是不是也出现什么意外状况,所以才迟迟没有更新。 她望着外面又阴沉下来的天气,真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呸,不对,她在说什么。 温雪也受到她负面情绪的影响,觉得干什么都没法投入,只想一心扑在有关老板的消息上。 最后那个叫邬千栗的人跑了进去,也不知道两个人最后怎么样了,果然等待的时候才是最难熬的。 “中午了,要不我们去吃个饭。”温雪提议道。 方田田有气无力点头。 走出宿舍楼,群里突然响起重要消息的提示音。 方田田打开手机,看到有人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两个人的身影,让她很熟悉的身影。两个高高的alpha,一个西装革履,一个随意休闲,怎么看都是很般配的存在。 方田田瞪大眼睛,不知不觉眼眶竟然红了一圈。她手指不小心点开那个人发的一条语音,粗犷的声音像是安了喇叭似的跑出来。 “家人们!!我在学校门口看到老板了,南门!!速来!!我先去拦一步了!!” 他几乎是喊出来的,方田田觉得这个音量卜关州觉得已经听见了。 她跟温雪对视一眼,心领神会,骑上电动车就去了南门。 她们到时,郑启正抱着卜关州鬼哭狼嚎,他连头发都没梳,穿着拖鞋,估计也是看到消息之后立即跑过来的。 在他身后,邬千栗用力扯着他的外套帽子,把他硬生生拽离卜关州。 原本温馨的场面瞬间变得有些滑稽。 邬千栗拽着郑启的帽子把他扯到自己嘴边,声音暗哑,暗藏威胁,“再不把你的爪子拿开,我剁了它泡酒。” “老板你终于回来了,我这几天寝食难安,天天等你回来,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我们都好担心你啊!” 郑启一个alpha,现在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起来。 邬千栗手下继续用力:“卜关州凭什么回你消息!他都没回过我消息!” 已经变得处事不惊的卜关州推了一下眼镜,邬千栗发给他的消息,无非是询问他在哪,等他看到的时候她已经找过来了,完全不需要回复。 如今不回消息也成了她争风吃醋的对象。难怪之前有人主张把alpha心理学和儿童心理学合并,并不是没有道理。 人逐渐多了起来,都是他带的学生。 卜关州不动声色,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上挂着担忧,像是有人在她原本寒冷如北极冰川的心底生起温暖的火堆。 从来没有这么多坦诚的,真挚的感情对他流露,他的活了几世,面对的永远是无休止的背叛,猜疑,和算计。 世界将所有的阴暗面加之于他身上,他便以冷漠回馈这个世界。不知不觉中他给自己披上坚硬的外壳,把自己层层封存起来,学会了用谎言保护自己,学会了从不往外流露情感。 前几世,他也很想问这个世界,他所经历的,都是每个人必须要经历的吗,为什么苦难和不甘偏偏降临到他身上,为什么要对他这么不公平。 他的世界里原本有一束光,但是来到太晚了,救不了早就被封于冰层之下的他。 这一世,他变得更加猜忌,更加阴晴不定,更加难以捉摸,但上天好像对他仁慈了些,让他暂时没有接触到那些苦难和背叛,反而…… “老板,我们可担心你了!” “老板你下次可别突然失踪啊,就是不联系我们,好歹告诉郑秘书一声!” “呜呜呜老板你终于回来了……” “老板我天天食不下咽寝不安眠,天天捧着手机等你消息……” “屁咧,老板他昨天晚上捧着手机都哭了!” “放屁!” …… 卜关州望着把他围起来的一张张面孔,抿了抿唇。郑启还挂在他身上,他破天荒地伸出手摸了摸郑启的发顶。 邬千栗脸色瞬间难看,郑启连哭嚎都忘了,愣神间被邬千栗甩出三里地。 “你!你摸他……”不摸我! 邬千栗刚要控诉,被卜关州瞪了回去。 她可怜巴巴低下头,站在他身边不再说话。 卜关州又推了一下眼镜,“你们关心我,我很高兴,所以,我让你们看的论文,看到哪里了。” 话音刚落,原本嘈杂的哭喊声归于沉寂,众人脸上露出明晃晃地忐忑不安,都学着邬千栗的样子,心虚地把头低下去。 靠,半点没看。 “那个,老板,我忽然想起来我餐厅买了饭……先走了。” 第一个人开始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紧接着杂七杂八的退场理由出现,到最后只剩下郑启一个人。 他被扔出去老远,现在刚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卜关州看向郑启清澈的眼神,压了压嘴角,“去吃饭,今天下午来我办公室,论文汇报。” 郑启忽然就明白为什么原本围在这里的人一哄而散了。 邬千栗抬起头,朝他露出一个一路走好的表情。 郑启一脸哭样,好好好,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是,我今天晚上就写你们两万字的同人文! 送走萎靡不振的郑启,邬千栗难得心情舒畅:“明天我在门口等你。” “……” “你不会要反悔,骗——子。” 卜关州扶额,略显疲惫,“好。” 邬千栗得意转身,一转身,看到身后站着的周柒,以及岑雪青。 对上二人如出一辙见了鬼的表情,她干咳两声,收敛了笑容,“你们天天如影随形的,谈恋爱吗?” 周柒拎着一兜的菜,嘴角抽抽,“你那个表情什么鬼,感情面无表情是专属于我一个人的?” 邬千栗摇摇头,“也属于包括岑雪青在内的,很多人。” 第101章 扔了出去 当天晚上,凌晨三点,郑启愤愤完成卜关州给他布置的任务。他这几天只看了几篇论文,面对卜关州的问题根本回答不出来。卜关州看出来了,毫不留情给他布置了作业。 当然不只有他,所有人都得完成。 他把新建的文件保存下来,署名,保存在桌面上。 在座位上坐了六个小时,他腰疼的厉害,感觉要断了,不用说,他年纪轻轻会腰间盘突出,都是写论文写的。 想着最后还有把任务收齐,他干脆在群里建了一个收集表,把自己的文件放了进去。等所有人在规定时间内交齐,他打包全部发给卜关州。 做完这一切,他就美美的入睡了,分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刚刚上传的文件并不是作业文件,而是新写的同人文。 ———— 为了今天中午的家庭聚餐,邬千栗特地换了一身看得过去的衣服。 平日里她穿的最多的就是卫衣加休闲裤,但不代表她没有正式的衣服。 沈风续十八年来致力于把她培养成一个“淑女”可谓是煞费苦心,正装全是价格不菲的裙子,穿上裙子就没法随时随地打架了,她上了大学之后就没怎么穿过。 沈风续还不知道她打架特猛这件事,她得捂好自己的马甲。所以今天她不仅穿了裙子,还穿了高跟鞋。 卜关州看着时间准时来到南门口,他扫视一眼,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身影动了一下,似是受到感应,朝他这边看过来。 少女,应该说是具有更加成熟魅力的女alpha,穿着一身黑色收腰的长裙,外套是一件白色厚针织衫,鞋子也不是平日里的运动鞋,而是粗跟的简约小皮鞋。 有一种高贵又慵懒,正经又不羁的诡异协调感。 邬千栗。 他一眼便认出来了,但仍然确认了一遍,才往那边走过去。 第一次在学校里见到邬千栗的时候,她穿的是学院制礼服裙子,反而平日里穿的卫衣之类的,只有两件来回换。想来她衣柜里大部分都是裙子。 见卜关州走近,邬千栗扬起嘴角,指了一下停在她身边的共享电瓶车,还是罕见的双人座。 “我带你。” 卜关州推了下眼镜框,似乎想说什么,但邬千栗已经坐上了,拍了拍后座催促他上去。 一顿思想斗争之后,他稳稳坐上后座,双手扶住邬千栗的腰。 邬千栗露出诡计得逞的反派表情,戴上头盔出发。 这个场景或许有些罕见,一时间原本聚在门口打车的人都侧目看过来。 “那个人是……生物系很恐怖的那个教授……” “挖槽,那个人是大一的邬千栗吗!” “诶诶,为什么这个画面这么诡异,但是我反而觉得很和谐?” …… 议论声不大不小传到卜关州耳朵里,他闭了闭眼,手指捏紧邬千栗的衣服。 两个穿的很正式的人同乘一辆共享电瓶车,还都是全校皆知的人物,他都能想到明天的校园头条是什么。 邬千栗电瓶车骑得飞快,寒风撩起她的青丝,把她身上独有的气味吹了好远。 卜关州坐在他身后,若有若无的味道像是有生命一样,不经意的在他耳边挑逗。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答应邬千栗这种请求。跟着她回家吃饭之类的,本就是不应该发生的事。 他把这一切归咎于信息素作祟。当一个oga被alpha临时标记之后,便会本能地对这个alpha产生依赖感,想要靠的更近,想要每时每刻都能看到alpha。 卜关州短暂皱了一下眉,他昨天晚上做的梦里,都是邬千栗的身影,但不是邬千栗,而是那个人…… 邬千栗会被那个人取而代之吗? 他不明白现在的心情,但是他知道,熊掌与鱼不可兼得,必须要放弃一个。 半个小时之后,邬千栗骑着电瓶车来到老城区,层层幢幢的灰色低矮建筑取代了高楼大厦和人海车流。 卜关州来过这一片,在某一世他曾经住在这里,住在这一片某一座公寓里。第一次遇见邬千栗的时候,他原本打算回来看一眼,但是最终还是胆怯了。 他不敢去面对前几世的未来,也不愿意面对前几世的自己。 邬千栗带着他绕过一个个巷口,穿过一条条街道,最后走进一个老旧小区。 直行,然后右拐,绕过物业楼之后在第一个路口再左拐……邬千栗走到路线,与他心里所想的一模一样。 他呆滞片刻,眨眼间邬千栗就来到了自己曾经居住的楼下。 “到了。” 邬千栗停下车,伸出手本能地准备扶一下后座上的卜关州。卜关州盯着她的那只手看了一会,站起来绕到她身边。 肌肉的记忆让邬千栗觉得现在的景象有些似曾相识。 她在一辆低调奢华的车辆后车门前打开车门,准备扶后座的人下来,但是那人根本不需要,直接挥开绕到她后面。 卜关州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单元门口等她,一边等,一边仰头数着楼层。 邬千栗拎起放在单元门口的一袋子蔬菜和一捧鲜花——她在学校预定好的,直接送到家门口,这样她就可以在路上耗费更久的时间,这样她就可以跟卜关州多待一会儿。 “走。” 闻言,卜关州收回视线,跟着邬千栗走了进去。 四楼,邬千栗站在门外,忽然感觉到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她蹙了蹙眉,放在门把手上的手迟迟没有打开。 屋子里有另外一个人,一个……很危险的人。 是那群人……那个金色眼睛的女人派来的吗…… “卜关州,你等我一下。” 邬千栗转动门锁,对卜关州说道。 她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正经,卜关州没有多问,转身下了楼。 一开门,她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她翘着二郎腿非常舒适坐在那里,黑色卷曲的长发和金色的眼睛非常显眼。她手腕上挂着一串佛珠,手里习惯性握着烟杆,但是没有点烟。 她的样子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邬千栗眼睛嘴角同时一抽,脱下高跟鞋就朝她扔了过去。 她后悔了,今天就不应该穿裙子,打架都碍手碍脚。 第102章 什么档次 “你为什么在我家,滚出去。” 邬千栗赤着脚皱眉走到沙发前,拽着邬岚越的衣领,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危险样子。 她不像是考上京都大学的高材生,而是街头混子,穿的人模狗样的那种混子。 但邬岚越懒洋洋用烟杆敲了一下沙发,浑身跟没骨头任凭拉扯,短叹一声,她幽幽道: “这件衣服是定制的,三百万。” 邬岚越平淡一句,下一秒就被邬千栗扔回沙发。 靠,把她卖了都买不起,这人是懂她的软肋的。 邬岚越轻轻一笑,一时间得意起来。 沈风续一个小财迷养了另外一只小财迷。果然爱钱的性格是会遗传的。虽然她对钱没有兴趣,但是她有钱。 上一次在公馆跟邬千栗开打的时候,她一直畏手畏脚很小心,只敢对她动手,房间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都不敢碰。 最后她不小心撞到到桌子,茶盏掉地上碎成几片,那邬千栗小脸刷一下就白了,用碎瓷片挣脱开她的束缚就跑了出去。 殊不知她邬岚越身价几百亿,她才是那个房间里最值钱的存在。竟然把她划伤了,简直……让人不爽。 她休眠前才跟沈风续认识了不到十五年,凭什么这个alpha能跟自己的oga一起居住近二十年, 啧,更不爽了,她凭什么。 要是沈风续出现在现场,肯定会大骂一声你真有病,连自己姑娘的飞醋都吃! 邬岚越才不管,她冷哼一声,双手插兜,朝站在一边敢怒不敢言,一副憋屈样子的邬千栗走过去。 一米九几的alpha站在邬千栗面前,显得她有些……弱小和可怜。 邬千栗毫不畏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不含一点温度。要是邬岚越有半点举动,她抬起手就挥上去。不就是打架吗,alpha凑到一起不打架做什么,难不成是大型认亲现场? 她越是这样,邬岚越犯贱的欲望越甚。她微微俯身,嘴唇刚好落于邬千栗耳边的位置,用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 “我不仅在你家,我还把你爹睡了。” 二人距离如此之近,她甚至能听到邬千栗牙齿摩擦发出的咯吱声。转头,她挑衅看过去,你能把我怎样。 邬千栗瞳孔针缩,后槽牙咬紧,脸色黑的要滴出墨来。 去他妈的三百万,这个人简直在找死。 她往后退半步,一手成拳直冲邬岚越面门挥去。 伴随一声轻笑,邬岚越灵活往后倒退半步,迅速闪击到邬千栗背后。邬千栗预感到她抬起胳膊肘要在自己后颈上敲一下,心脏跳动一时间加速,但是躲闪肯定已经来不及了。 但她才不会任人宰割,迅速转身打算硬抗,却没想到自己拽住邬岚越衣领的下一秒,她忽然收了力度,又像几分钟前没骨头那样,被邬千栗一把捏住下颌骨,顺着她的力度倒在沙发上。 邬千栗皱眉,一时间没弄明白她在作什么妖。 身后传来开门声,她看到被她压制的邬岚越眼底一丝得逞。 什么毛病。 邬千栗自从看到她,眼角抽动的情况就没有缓解过。她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沈风续轻微惊呼的声音响起,邬千栗转身,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身影。 沈风续一脸慌张小跑过来分开二人,卜关州则是站在门口,朝这边淡淡看了一眼,然后装作无事发生什么也没有看到,把视线移到别处。 alpha恶人先告状,嘴角一压,露出跟邬千栗如出一辙的委屈表情,“阿续你养的好崽子打我。” 邬千栗感觉眼角抽动地更厉害了,看向她的眼神活像见鬼。她听到卜关州在她身后轻哼了一下,不知道在笑什么。 “我的栗栗怎么可能会打你,一定是你惹她不高兴了。” 沈风续把邬千栗拽到身后,老母鸡护崽一样。但这个崽子比他还高大半个脑袋。 沈风续不站在自己这边,邬岚越吃了一大个憋屈,她仰起头指着自己的脖子道:“看,她干的。” 但刚刚邬千栗下手的确不轻,她脖子都被捏红了。但沈风续根本不看她。 凭借二人的身高差,就算她不仰头,沈风续也能看得到。 有心者不用说,无心者说了也没用,沈风续的心思不在他这里,她再怎么装可怜也没用。 哼。 她端起架子,除非沈风续主动亲她一口,她就原谅邬千栗那个小兔崽子。 沈风续率先打破沉默的局面,换上家长惯有的热气表情,“栗栗怎么回来这么早,我还想去接你呢。” 此话一出便完全忽略一旁的邬岚越,但邬千栗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女人。 她皱了皱鼻子:“她为什么在我们家。” 沈风续愣了一下,回头看向邬岚越。邬岚越抱着胳膊,恢复往日不可一世的神情,完全不打算走。 听到邬千栗这么问,她也看向沈风续,期待他的回答。 沈风续放在身侧的手指拽了一下衣服,没有意识地搅动着衣角。显然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邬岚越居高临下看向邬千栗,嘴唇动了动,“小兔崽子。” 邬千栗回瞪回去,“老贼。” 场面一度剑拔弩张,两个高等级的alpha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原本就狭窄的房间里顿时有种窒息感,卜关州胸口起伏几下,觉得呼吸有些难受,忍不住扯了扯邬千栗的衣服,低声道: “差不多够了。” 同一时间,不知道沈风续跟那人说了什么,那个alpha也移开目光,神色一秒柔和下来。。 沈风续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看向邬千栗,“栗栗,叫妈沫。” 他转身的瞬间,邬岚越一脸得意看着不远处的少女。 好想揍她。 邬千栗眼角抽动,但还是回复了沈风续。 “哦。我饿了。” 她得装一下人畜无害的alpha的样子,不管是面对沈风续还是卜关州,她都会尽可能装出很乖的感觉。但不代表她不想揍那个alpha。 什么档次就敢当她母亲。 沈风续看到局势和缓,踢了一脚邬岚越:“快去做饭。” 邬岚越看着邬千栗,一脸不情愿。 什么档次吃她做的饭。 第103章 尊师重道 邬岚越被催促着穿上沈风续的粉色小围裙,去了厨房。 邬千栗从玄关拎起自己买的蔬菜蛋肉,特别有眼色给她放到厨房里,贴心帮她把厨房的门关上。 与世隔绝的你。 邬岚越拿着锅铲的手收紧,抑制住想要一铲子拍上去的冲动。 回到客厅。 沈风续已经拽着卜关州来到沙发前,把有些凌乱的沙发重新铺了一下,亲切地拉着卜关州坐下,“小朋友怎么称呼呀。” 小朋友…… “噗。” 这次轮到邬千栗没忍住笑出声。 “……” 卜关州幽幽看过去,邬千栗立即抢答:“他姓卜,卜关州。” “哎呀也是很不常见的姓氏,小州你想喝点什么?” “茶水就好,谢谢。” 沈风续起身去泡茶,卜关州咳了一声,询问邬千栗:“你跟你爸爸说了什么。”他为什么感觉场面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现在这个场面就跟上一世,跟“她”回去见家长一样,让人莫名其妙感觉到紧张。 “我说什么了?冤枉人。” 邬千栗拖着一个小凳子过来,坐到他对面,顺手剥了一个橘子递给他。 “我就说要带一个人回来吃饭,他什么也没问。” 卜关州接过那个橘子,橘子瓣被剥得干干净净,但他迟迟没有下嘴。 看出来卜关州的紧张,邬千栗安慰道:“我爸爸人很好哦,他包容性很强,完全不会介意我们aa恋。” “咳咳咳!” 卜关州被橘子汁呛了一下,抬眸瞪了她一眼:“你别胡说八道。”就万事大吉。 邬千栗无所谓摆手,早晚的事。 厨房里,邬岚越也在跟沈风续咬耳朵。 沈风续把茶叶找出来,看了一下门外,小声道:“他就是栗栗的男朋友吗,看上去好高冷啊,也不知道栗栗是怎么追到手的。” 邬岚越放下锅铲帮他接了一壶热水,等他放好茶叶之后倒进茶壶里。 “你问出你想要知道的事情了吗?” 她是指邬千栗要钱那件事。 沈风续想了几天晚上都觉得,是他的渣崽崽把人搞怀孕了。因为她妈沫有前科,让他未婚先孕。 “我这么担心还不是因为你,万一栗栗跟你一样,没有结婚证没有结婚就把别的oga搞大了肚子,那我的孙孙岂不是很可怜?” 孙孙,邬岚越嘴角一抽。 合着沈风续想了几天晚上,光想他不存在的孙孙了。 她上前一步把人压在洗碗池旁,“你是在怪我没有给你一个婚礼吗?” “哼。” 沈风续冷哼一声,他为什么要承认,他不说难道这个alpha就不知道了吗,不知道为什么还跟他在一起? 别说婚礼了,他连那个红色本本都没有,他的崽崽到现在都是一个私生子。 “我的崽崽是私生子。” “你从前最讨厌私生子的身份。” 沈风续闷闷道,眨巴着眼睛看着邬岚越。 邬岚越皱眉,是她考虑不周了,这几个月她一直想跟沈风续黏在一起,没有想到这一点。 但是她如果要办结婚证……好像有点麻烦。因为外界都说她死了,关于她还活着这件事,目前只有那几大家族知道。 “外面说我十几年前就死了,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情就把民政局叫到白宫,你想要几个红色本本都行。” 邬岚越把人搂进怀里安慰,等她处理完自己休眠之间发生的破事,她去把五大家族都犁一遍,看看他们这几年吞了她多少东西,吞了多少吐出来多少。 一直持续到现在仍有无休止的邀请函飞到白宫,他们无非是想打探她的态度,要是她不追究他们也能吞的心安理得。 她邬岚越从来都被不缺钱花,但是没办法,她家有两个小财迷,要是被沈风续知道自己部分产业被人吞了,估计几天都睡不着。 “哼。” 沈风续勉强接受。 沈风续走出来,邬千栗接过他手里的茶壶冲茶,把一个印有猫猫图案的杯子放到卜关州面前。 “小卜今年几岁了,是怎么认识栗栗的?” 不知道为什么邬千栗又想笑。 卜关州平淡回复:“虚岁明年三十岁,我是邬千栗的……老师。” 哈哈嗝! 邬千栗转过头去,不去看这个画面。她怕多看一眼都会笑出来。 卜关州今年才28,比她大十岁而已,非要把自己说这么老,是想暗示他跟自己关系清白。 但效果可能不会如他所愿。 沈风续表情有些呆滞,三十岁,诶?比他只小六岁。 他的栗栗有些……牛逼!这样他还担心处理不好老丈人跟女婿的关系吗?他会处理的非常完美,绰绰有余! 卜关州见沈风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由呆滞转为兴奋,和跃跃欲试。 一声叹息在心底默默出现,他就知道。 沈风续还在进行他天马行空的想象。他还是栗栗的老师!是老师诶!铁饭碗!以后栗栗要是想吃软饭也有的吃! “咳咳。” 想到更重要的事情,沈风续忽然收敛了神色,问道:“小卜是老师啊,那栗栗在学校里表现得怎么样,有没有不听话?” 卜关州:“……很听话,积极帮助同学,乐于助人尊重师长。” 每说一句邬千栗脖子缩一截,她可太心虚了。 乐于助人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完全没有印象,印象里她只会一脚踹飞一个人。 还有尊重师长……她只想把卜关州扑倒,他说的话自己永远是一耳进一耳出,没有例外。 卜关州面无表情扫视过来,邬千栗心虚地缩在一边,努力降低存在感。 沈风续一向很尊重老师这个职业,卜关州说什么他信什么。此刻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么说栗栗在学校里跟老师同学相处地很好咯? 在他固有的印象里,邬千栗上从幼儿园到高一,不说是规规矩矩,但是刺头一个,让她往东她肯定会往东,但是一但惹到她,西南北全走一遍都不会顺着你来。 一身反骨藏的很深,平日里所有事情都仿佛与她无关,必要的时候呛对方一句。 分化后她的壮举包括但不限于,拿剪刀把教导主任吓到之后把自己的头发剪了,如果不是当时有人拦着估计自己就剪成齐根寸了。 还有就是他从白玖那里知道,他的崽崽不学好天天在灰色地带打架,还不让他知道。她不说他难道就不知道吗?他什么都知道!他就是要等邬千栗自己掉马甲的那天! 第104章 北苍扬区 饭桌上,邬千栗人生第一次吃到“母亲”做的饭,如果是沈风续做的饭卖相好但是没有味道,她做的就是卖相凄惨但味道异常地好吃。 邬岚越一共做了八个菜,三素三肉,外加一个莲藕排骨汤和一碟子小点心。 邬千栗用筷子戳了一下仰天长啸,像是含冤而死之后眼珠子都不知道去哪了的鱼头,看向对面的邬岚越,“想毒死我?” 邬岚越正在成米饭,分出一张嘴来专门怼她 “知道还不快放到碗里一口吞下去。吃鱼头补脑子,你高考成绩太低了,得补补。” “我脑子不好使是因为我基因不行,可能我妈也挺蠢。” “啧。” 邬岚越端起狐狸似的假笑,“我也没想到基因突变这么小概率的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 “呵。” 邬千栗轻笑,不再理会她。她对这个凭空出现,或者是死而复生的母亲没有什么好感。 既然没死为什么不早点出现,让沈风续白辛苦这么久,现在来坐享其成来了。 等沈风续吃下第一口饭菜之后,邬千栗跟着夹了一筷子。她带着怀疑的眼神盯着那菜看了很久,终于辨别出是一块芹菜,她还以为是一块肉。 为什么会有人把芹菜做的跟烤糊的鸡皮一样,她还以为串菜了,这不是想害人吗。 “栗栗快吃一口,妈沫做饭真的很好吃哦!” 沈风续强烈安利邬岚越做的饭,满怀期待眼神看向邬千栗。 邬岚越给他剥了一个虾,轻声道:“没品的人不配吃饭,喝空气就行。” 她看向沈风续的眼睛温柔地能滴出水来,沈风续心安理得接受她的照顾。 这话让邬千栗十分不爽,但身边的卜关州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吃,看上去吃不死人。 她半信半疑把鸡皮芹菜吃下去,味道竟然异常的不错。他原本以为凭这个卖相,能把菜做成沈风续那样平平淡淡就很不错了,但没想到还有些好吃。 真是人不可貌相。她能够追到沈风续,属实有些本事在身上。 邬千栗拿起汤勺往自己碗里舀了一勺排骨汤,把手伸向卜关州,“我记得你很喜欢。” 卜关州把饭碗递过去,“谢谢。” 他竟不知道邬千栗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关于他的事情,还知道他喜欢米饭里加汤。 “对了小卜,你家是那里的,看上去不像是北方人呢。” 沈风续好奇的询问卜关州。 卜关州有一米八,但对应的身形比起北方人还是偏纤细一些,估计是骨架本身就小,符合南方人的特征。 沈风续一直觉得,如果自己能长到一米八绝对不止他这么瘦,卜关州现在跟他体型差不多。 卜关州停下手中的动作,发现邬千栗也在看他,明显对这个他回避了很多次的问题非常感兴趣。 “……我家在……那里之前被人称为北苍扬区。” 北苍扬区,之所以称之为北,是因为它坐落于一个城的北面,那座城叫做苍扬区。 上回到三十年前,那座城是全国最大的灰色地带,人口买卖交易市场,全国失踪的人口有九成都被拐到了那里。 加上科技医疗技术比较发达,那里成了一块独立于华国存在的地方。里面终日进行丧尽天良的活体实验和人口器官交易。 他当时就被父母卖去了那里,经历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时候。 饭桌上的空气凝重起来。 沈风续皱着眉,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邬岚越。 邬岚越脸色也不太好。苍扬区她熟悉得很,上辈子邬家的发家之地,攒下来的全是买卖人命的钱。那里的财富聚集在上层少数人手里,其中八成在上任邬家家主手里。 那里与世隔绝,对外宣称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把人骗到那里的人活不下去,只进不出。苍扬区的人为了活命什么办法都用上了,乞讨的,盗窃的,出卖身体的…… 上一任邬家家主四处留情,在那里临幸了一个可怜的女子,那个出卖身体的oga能认得出这个人的身份不一般,想方设法留下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后来的邬岚越。 邬家发迹之后来到京都,也是一手遮天的存在,没有人敢去调查那个地方,没有人敢跟邬家对着干。 但是总会有不要命的人存在。 邬岚越当年只有十岁,分化之后被作为沧海遗珠接回邬家,凭自己的本事把整个邬家搅得天翻地覆,最后把那些背德的实验室全部摧毁,把邬家都杀了一遍。 苍扬区得到了解放,但是始终是被人忌讳的存在。如今过去二十多年,那里的恐惧还是留在所有人心里。 “啊。”沈风续短叹,拍了拍卜关州的手背,“看来你小时候也不快乐……”跟他和邬岚越一样。 卜关州没有说话。快不快乐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幸运的一个,被亲生父母卖了不到一个月,就等来了收养自己的人。 当时她只是经过b区,经过他身边,被他牢牢抓住了。可能是求生的本能让他不愿意放弃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一个月没有人买他,他就会被便宜卖进那些实验室。专门研究反人类药剂的实验室。 最后的拼死一搏,他根本没想到那人真的会买下他,还是以三十万的价钱。他养母的出现算是他一生,为数不多但你称之为幸运的事。 如果当时没有人买他,他可能二十年前就死了。 “现在那个地方,叫什么?”邬岚越询问。 卜关州想了一会,道:“阳宁。” 阳宁……听到熟悉的名字,邬千栗睁大眼睛,阳宁?阳宁不就是周柒老家吗? “栗栗知道找个地方吗?” 沈风续有些诧异,他没想到邬千栗也会知道这个地方,同时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这段历史应该不会传播才对,当时邬岚越肃清了邬家之后,跟统治集团打过招呼了。 邬家的丑闻传出去,邬家的子孙后代恐怕都是人人唾弃的存在。 邬千栗摇头,“不知道,但我知道阳宁。” 众所周知,苍扬区和阳宁完全是两个地方。一个人间地狱一个落后乡镇,谁也不会把二者联系起来。 “前一阵子我还去过,山上的寺庙很多,听说许愿挺灵验。” 邬岚越冷笑一声,“人只有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求神拜佛,要是还有一线生机谁会去信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第105章 坐牢系统 看得出来,邬岚越很讨厌那个地方。饭桌上的人没有继续说下去。 沈风续和那个alpha都心照不宣寻找其他话题,邬千栗能看得出他们在刻意瞒着她,不让她接触到几十年前的事情,尤其是邬家的事情。 她对这些年代的伤痛完全不感兴趣,她只关心卜关州一个人。 人人都说卜关州矜贵难以接近,纷纷猜测他的身份不是贵族便是世家子弟,否则不可能养成如此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 拒人千里之外拒绝的不只有阿谀奉承的人,还有坏人。 苍扬区的实验室,单从沈风续的反应就能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连他都害怕的地方,跟地狱有什么区别。 脑海里闪过电流音,几个断断续续的片段突然浮现出来,不是她的记忆,但很清晰。 弃置着各种器官的地板,血溅过的白色墙面,带着防护栏的门窗,以及实验台上状若人形的尸体。 一想到卜关州差一点被送进那种地方,她陡然生出一阵后怕,明明自己对那个地方并不熟悉,但脑海里浮现的场景就跟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好玄幻,这个电流音好像每次都在刻意提醒她什么事情,但她并不能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此时某个角落里,一团金色的毛球气的直撞墙,无能狂怒。 这坐牢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为什么还不快出现bug,这样它就能去帮助自己的宿主了。 邬千栗第四次开启副本的时候献祭了所有的积分,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决定。彼时主神正在休眠,它的小动作瞒过了主神,身为邬千栗的系统也会跟着进入这次副本,但只能坐在观众席旁观。 所以它这旁观一看就是十几年,盯着邬千栗从又小又肉的一团长成一米八八的alpha,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冲击【主神代理机制】设置的禁闭冲出去陪她走剧情,给点提示也行啊!结果一次次失败,身上的封印越来越多。 它手握的积分,想干什么还不是为所欲为,但【主神代理机制】好像料到了这一点,把它财产冻结了。它从原本还能够在梦里提醒几句,或者突然灵光一现,到现在它就只能滋滋滋滋跟个老式收音机一样叫个不停。 0011系统表示难受极了,抓耳挠腮那种难受。 每一年,宿主跟那个攻略对象遇到的次数它一只手都数不完,但是宿主根本眼瞎心盲看不到。还以为今年的夏天是初遇。 第一年,邬千栗一岁的时候,还在沈风续怀里天天睡觉。沈风续天天带着她去一家超市当收银员。超市位于一个小学旁边,当时卜关州十一岁,每天早上都会来买早饭。 …… 第六年,邬千栗六岁,上了一家小学,小学的隔壁是一个高中,她经常溜进高中的图书馆看书。当时卜关州十六岁,成绩在学校名列前茅,天天泡在图书馆。 …… 第十六年,邬千栗十六岁,在一家酒兼职,卜关州二十六岁,天天去那家酒谈生意。 …… 第十八年,邬千栗十八岁…… 0011系统用自己本就虚无缥缈的身体哐哐撞着自己的十八道禁制。 十八道禁制都是它急到坐不住想要出手的时候被附加上的。真的很管用!这下它又能安心看自己的宿主走糟心剧情了!这看到最后早晚要把它急死。 好在宿主最近脑子在线,还能想起来自己两年前帮的那个oga是攻略对象。它一想到邬千栗下定决心aa恋的时候就想呕出一口老血。 它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卜关州那么大那么明显的一个oga,宿主她怎么会看不出来!重开了几次副本难道连脑子都跟着减半吗?虽然宿主现在失忆了,但也不至于这么蠢才对!要不然怎么登上攻略排行榜第一啊! 天知道它最后一道枷锁就是邬千栗决定aa恋那天晚上给施加上的。 不冤,当时它就算魂飞魄散也想要冲出去给她一巴掌。 就是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为什么这个世界的攻略者还不出现,只要她一出现,自己就能再搞一些小动作,说不定自己就自由了。 但是攻略者一来,那可就是两个攻略者的修罗场,不知道这个剧情能不能承受得住不崩…… 剧情崩坏对攻略者没有影响,最严重就是读档重来,但是对于自己的宿主,那可真是灰飞烟灭了。 金色毛球滋滋两声,用脑过多,cpu有点承受不住,毛球上段升起一缕白烟。它在半空中漂浮几下,忽然一道封印打下来,直接把正在冒烟的毛球抽晕过去。 正在吃饭的邬千栗忽然感觉脑海里一声电流音,莫名其妙像是惨叫一般,她脑袋有些疼,迅速扒拉了两口饭缓解一下。 饭桌上的八个盘子被四人洗劫一空,卜关州捏着小饼干咬了一口,味道很好。 他看向邬岚越,眼睛不着痕迹打量了半晌。这个人就是邬千栗的母亲,一个战斗力爆炸的双s级alpha。 关于这几年第二性征的统计报告他见过,每年分化的人中,连s级alpha都不超过三位数,双s级别的alpha简直空前绝后,整个华国估计只有她一个人。 她是邬家人,但好像跟他印象里苍扬区的邬家人不一样。传闻邬家当家人倒台,新一任家主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就是这个私生子因为自己的私仇把邬家血洗了一遍,不知真假。 但当年的邬家死了也是一件好事。 如今社会的安定程度,才过去二十几年,已经很少有人记得邬家人代表恐惧和不祥,或许那个私生子当年的做法不只是新仇旧恨,她想到了更远的事情。 所以邬千栗是这个alpha的女儿,为什么厨艺上会差别这么大? 上一次她为他准备的便当,他两口便能尝出是两个人做的,一个四香味俱全,一个只有色。不用说,没有味道的肯定是邬千栗做的。 不过看样子,她最后没有吃到自己做的饭团,反而是自己吃了不少,让他一度怀疑自己味蕾出了问题。 身边的人打了个饱嗝,卜关州停下擦嘴角的动作,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看着邬千栗起身收拾餐盘拿去刷,还挺自觉。 她不仅在自己面前装乖,还在她爸爸面前装乖。但很明显,她爸爸什么事都知道,而她自己却依旧蒙在鼓里。 卜关州起身,跟邬千栗一起把桌子收拾干净。碗筷放进洗碗池,邬千栗已经自觉穿上围裙挤洗洁精。 她一把抓住正要离开的卜关州,从烤箱里拿出一块栗子糕塞进卜关州嘴里。 不进厨房她还不知道,邬岚越搁这里给沈风续开小灶呢,很可惜被她发现了,栗子糕她就笑纳了。 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带着栗子的香味。卜关州舔了舔嘴角,连唇瓣似乎都变成甜的了。 一只手伸过来,替他揩去嘴角的残渣。 卜关州顺着手的力度抬头,与邬千栗垂着的眸子撞到一起,一时间气氛变得缱绻起来。 客厅沙发上,两位家长密切关注厨房的情况,沈风续感叹道:“栗栗和小卜感情真的很好诶!” 他表示对卜关州这个女婿很满意! 邬岚越附和着点头,沈风续说什么她全力支持。 “你说到时候我们家出多少彩礼比较合适?” 迟迟没有听到刷碗的水声,邬岚越忽然想到自己放在烤箱里的“惊喜”,心道一声坏了。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邬千栗有八百个心眼,肯定知道那是她专门为沈风续做的,凭借她事事跟她作对的态度,自己的栗子糕恐怕已经尸骨无存了。 “呵,彩礼?她能从我这里抠出来半毛钱都算她有本事,自己娶oga自己赚钱,又不是我娶oga。” “还有下个月生活费,都快二十了连钱都不会赚,下个月生活费自己想办法去!” 第106章 卷王气质 午饭过后,沈风续跟邬岚越借口出门,把邬千栗和卜关州二人留在房子里。一方面给小年轻提供私人空间,一方面也省去二人亲热被人打扰的麻烦。 家长走后,温馨的小房间里只留下两个人,邬千栗还在收拾厨房,干的专心致志,厨房里时不时传出水流声。 卜关州终于有时间细细打量这个八十平的房子。四个成年人聚在一起吃饭略显拥挤,但是如果只剩下两个人居住,那就会有一种安全感和归属感。 一样的公寓一样的楼层一样的房间,第一世,他曾经在这里居住过一段时间。从小对家人和亲情的缺失让他很想有自己的房子,不用太大,但要有满满的安全感。 但是…… 不知想到什么,沙发上,卜关州白了脸色,手指不自觉搅紧柔软的沙发垫。眼前充满暖色调的温馨公寓,似乎在一瞬间变成记忆里冷清,冰凉,空无一物的房子。 每一世的记忆他都记得很清楚,他记得学校里有一个alpha煞费苦心追求他,追求失败后恼羞成怒,把他囚禁起来,在他的房子里,在他的身上,留下各种暴虐的痕迹。 但是她从不碰他,她心里有个白月光,一直小心翼翼存留在心底。相比之下,那个alpha对他展露出来自alpha最大程度的残忍和暴力。仿佛在她眼里自己不是人,而是一个可以用钱买到的,泄愤的工具。 不可控地陷入糟糕回忆里,卜关州肩膀微不可察抖动。 他记得每一世的记忆,唯独记不住那个人的样子,那个几世寻找他的恋人。明明是与他朝夕相处的alpha,到头来在他的记忆里只剩下一团白雾,声音,气味,信息素,一切的一切都被莫名的力量从他的记忆里抹除了。 如果抹除的力度再强一些,他会不会什么记忆都留不下,既然如此,那自己会不会一次又一次重生,然后一次次被人凌虐致死。 每当这种恐怖的想法冒出来,卜关州都会害怕。仅仅三世的记忆都让他痛苦不堪,如果再多几次…… 这种情况不无可能,连自己的爱人都能够一次次从另外的人身上“苏醒”过来,自己也会一次次死亡,然后重新开始走一遍人生历程,然后再次死亡,再活过来…… 在他看来,这无异于精神和肉体的折磨。 三年前他经历了一次痛苦的情热期之后,突然拥有了三世的记忆,那些昭示着他凄惨结局一般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反胃加头晕,让他差点当场疯掉。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但他绝对不能让重蹈覆辙,走上必死的老路。 每时每刻,那些死亡的记忆都在驱使着他,迫使她往上爬,爬到更高的高度,让别人不敢肆意践踏他。但同样的,他的心理防线正在被那些记忆折磨,稍有不慎便会精神崩溃,变成一个疯子。 很多时候面对三世的记忆,他会分不清现实和想象,比如现在。明明是在邬千栗的家里,但他眼前出现的却是自己的房子。 那个让他痛苦又恐惧的地方。 这一次凭他自己的意志力,好像很难清醒过来。 就在这时,少女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逐渐靠近,声音里含着抱怨,“卜关州,我叫你四遍了,你是真没听到还是跟我对着干。” “……卜关州,你没事,喂喂……” 手腕被人抓住,卜关州茫然抬头,眼神空洞,嘴唇被牙齿咬的泛红。像是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邬千栗没见过卜关州这个样子,一时间有些慌乱,掏出手机就要叫救护车。 手腕被oga反握住,阻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卜关州用另一只手扶了一下额头,眩晕感还在,他脸上惨白,“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带你去休息。” 邬千栗又不瞎,卜关州的异样非常明显。 将卜关州带进自己的卧室,坐到床上,自己出去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再回来时,卜关州正歪着脑袋打量她的房间。 她的卧室装着她从小到大所有的小大物件物件,拥挤但却整洁。 卧室里有很多书架,书架上放着的不只是书,还有大大小小的奖杯和荣誉证书,整整一面墙都是。 卜关州稍微缓过来一些,看着一整面奖杯墙稍微愣了一下,问道,“这都是你获得吗?” “当然。”金灿灿的奖杯谁不喜欢。 邬千栗有些得意,有种想要孔雀开屏的冲动。 卜关州在书架前站定,从左到右挨个看过去。信息创新技术与实践大赛,书画艺术大展,各种文学大赛文学杯,全国奥林匹克竞赛,外语竞赛……最普通的莫过于期末考试拿的奖状。 “你……” “我很厉害!” 生物界里雌性有选择更优秀雄性的权利,因此身为被选择一方的雄性往往颜色鲜亮或是声音嘹亮,这些都是它们求偶的资本。而这一面墙,就是邬千栗的资本。 卜关州点头,这个alpha的确够耀眼,有一种比他还拼命的卷王气质。 但她跟他本质还是不一样,自己是平民之子,她则是沧海遗珠,只要她父母开口,她立即就会上升为比同龄人更耀眼的alpha。 心高气傲是alpha的通病,到时候邬千栗可能看都不会看他一眼,更甚者,她会把对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视作人生的一大污点。 自卑仿佛是他的劣根,但他无法不这么做。与其日日夜夜像走钢丝一样心惊胆战,还不如一开始就不抱有什么想法。 而且他还要等一个人,根本回应不了这个alpha大胆炽热的爱意。 “邬千栗。”卜关州坐在松软的床上,叫住即将离开的alpha,alpha转身的瞬间,他抿了一下嘴唇,“希望你及时止损。” 房间沉默下来,卜关州垂着脑袋,不敢去看她的眼睛。这种没由来的忐忑让他坐立难安。 他深吸一口气,他没有说错,他们二人本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就像是两条平行线,他们永远不可能有交点。 即便自己这样的话会触怒alpha,他也必须要说出来。她不懂事,不代表自己也要跟着犯错。 脚步声响起,alpha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一言不合开始解腰带,不对,是围裙。 粉色的小围裙被扔在一旁,卜关州瞳孔颤了颤,他慌乱抬头,正巧对上邬千栗弯腰垂眸看着他。 少女的长发垂落在他脸颊两侧,有些发痒,这让他的思绪瞬间回到那个意乱情迷的夜晚,他心脏跳动几下,手指收紧。 邬千栗嘴角一弯,按着他的肩膀,不费什么力气就把人推倒在床。 “你是觉得我现在是一个穷学生,什么都给不了你吗?” 邬千栗声音染上丝丝委屈,如果不是她满含侵略的眼神,卜关州真的信了。 第107章 郑启太太 负心多是读书人,这话不假。人一但有了点成绩便会瞧不上自己身边的人,哪怕那些人陪她共赴难同生死过。 但卜关州会这么想她,她很伤心。 邬千栗垂首看着他,追逐他躲闪的眼神,“你说啊,是不是觉得我一穷二白没前途。” 她邬千栗没前途,那估计没有人有前途了。 卜关州嘴唇抿到发白,明明他现在大可以说一些违心的狠话把人气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骗不了这个人,反而会会让自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卜关州的眼皮很薄,但却是双眼皮。所以当邬千栗吻上去的时候,她能感受到眼球轻微的震颤,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alpha一个吻下来,卜关州心脏简直跳到嗓子眼,他双手撑着邬千栗的肩膀,“别,你不许在这……!” alpha呼出的炽热气息远比自己的体温高,带着要将他同化的趋势。他勉强歪头,躲过邬千栗的再一次亲吻。 她怎么敢的!真是不分场合! 邬千栗露出餍足的神色。眼看着自己玩的太过火,卜关州捏着她肩膀,眼眶逐渐染上屈辱的红色。 她肩膀有些疼痛,觉得卜关州死也不会再让她亲一口了,于是顺势倒在他身边。 松软的床铺把她包裹住,她把手臂搭在卜关州肚子上,迟迟没有睁开眼睛。 卜关州皱眉,一脸警惕看着她,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出来。 邬千栗没有动,倒是自己被她露出的一段手臂吸引去。 很小的花朵出现在她的小臂上,因着她手臂很白,如果不仔细看看不出那里藏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是茉莉花,是那一晚不知道怎么留下的。 如今三天过去了,痕迹已经变得很淡,但在卜关州眼睛里,它在无声地告示那晚的荒唐。 一股恼羞成怒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就不应该再跟邬千栗混在一起!简直荒谬至极! oga起身,却被人一把抓住手腕,“教授,你要始乱终弃吗?” 一句话把卜关州点燃,好一个始乱终弃,就算他卜关州始乱终弃,她又能说什么。 卜关州甩开alpha的手,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今天打扰了,不用送我。” 他打开房间门,原本躺着的alpha忽然起尸,一把抱住他的腰,额头埋在他颈肩,蹭了数十下。 “我瞎说的,你别生气。” 卜关州觉得自己被蹭到的地方烫的厉害,他挣脱几下,没挣脱开,邬千栗就像八爪鱼一样死死匝住他的腰,他越挣脱,她抱的越紧。 硬的不行他只能来来软的,他闭上眼睛,哄骗道:“我下午还有工作,郑启他们已经在办公室等我了。” 邬千栗撇撇嘴,恋恋不舍放开他。 “那我明天再去找你。” 她把卜关州送到门口,感叹像她这样自觉的alpha真是少有,如此支持卜关州的工作。 目送卜关州下楼,她竟然有些失落,但只有一点点,她很快收敛好情绪。 虽然oga是家庭的代名词,但她并不想让卜关州把一辈子都花费在照顾家庭上。他可以做教授,做他任何想做的事情。或许他隐藏oga的身份就是为了不被束缚。 ———— 郑启一觉睡到下午,是被滴滴滴的消息提示音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眼,看到自己在外网上的一个小粉丝疯狂滴滴滴他。 现实中他是京都大学卜教授的亲传弟子加秘书,网络上他是坐拥三万粉丝的同人文太太,他写的几十个同人文,三分之一都是关于自己老板的。 不管是看文献看到eo还是做实验做到发疯,写文才是他唯一的宣泄途径。不知不觉成为一个着名写手太太,也算是意外惊喜。 这个粉丝很早之前就关注他了,据他所推断,对方有很大概率也是京大的学生,很有可能跟他一样是生物系的,要不然也不可能给他提供如此多的……素材。 什么高辣香艳的情节,尽数被他写了一遍。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强取豪夺,高冷教授哪里逃》简直是他的巅峰之作,如果情节允许传播,将会是的成名之作!! 看着还在不断提示的消息,郑启打开私聊界面。 【太太,你,您是京大生物系的吗?】 看到最上面的一条消息,郑启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向上划了几下,直到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对话框里。 【郑启?】 一时间天崩地裂,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两个字,完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自己的马甲掉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他手指头都在发抖,不等他打完一行字,对面又发来一条消息。 【你把文发群里了,现在整个实验室都在传阅】 【郑启太太,您火了】 郑启太太…… 火了,他现在炸了还差不多!! 群里,哪个群。 郑启火急火燎从自己乱如麻的脑子里翻出一点记忆,不会是他今天凌晨的时候手欠发错了,那个可是连老板都在的大群啊啊啊!! 一时间手机都拿不住了,他整个人抖若筛子,哆哆嗦嗦打开信息99+的某鹅,实验室的几个群聊每个都是99+,全都是他的。 打开自己设立的收集表,用最快的速度把唯一一份“作业”撤回。 尽管如此,他知道自己还是晚了一步。他现在最关心是就是老板看到了没有,要是看到了,估计他会是唯一一个毕业前被赶出实验室的人。 手机传来电话铃声,让本就心惊胆战的人差点跳起来把手机扔出去。 他吓得大喘气,万般挣扎看向屏幕,祈祷不是老板。 屏幕上显示【方田田】的来电提示,他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把即将离体的魂魄吸了回来。 靠,吓他一跳。 他接通,方田田的声音传出来,他还不知死活开了免提,耳朵聋了一瞬间。 “太太!我给你发消息你为什么不回我!!” 一声太太把他劈地外焦里嫩,他哆哆嗦嗦回复 :“你,你就是那个骨灰级粉丝……” 对面突然得意起来,“要不然谁会提醒你掉马的事情啊!” 郑启强忍住梗在喉咙的一口老血,视死如归一样问道:“……现,现在传到哪了?”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看那个下载量啊,实验室一共才十个人,下载了十次,你觉得传到哪了?” “我觉得我要死了。” 方田田立即打断他:“先别死,把后续发给我,还有无删减版的原文。要是你以后了凉了,我还能找人替你写下去。” 郑启深呼吸几口:“你才是真正的奴隶主,资本家遇见你都觉得自己心善。” “谢谢夸奖。顺便说一句,好多人都在扒你,你最好在外网隐身一下,搜索不可见,要不然估计死无全尸。” 第108章 婚礼请帖 听从了方田田的建议,郑启一整天都没有出门,他想找个壳子把自己封起来,谁也找不到。 其他人还好,他最害怕的就是卜关州。 老天保佑他,千万别被卜关州看见啊…… 无视郑启天天要死要活的惨状,方田田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自从知道了郑启是自己尊崇的太太之后,方田田天天追在他屁股后面催他写文。 但郑启现在整个人萎靡不振还没有从惊吓中缓过来,半个屁都憋不出来。比起写文,他更想上吊。 ———— 瑶池轩—— 期末过后四人难得凑到一起,聚餐地点选在吴千千家的酒店。 酒店经理一看是大小姐来了,立即安排了一张足够容纳三十人的大圆桌,跟上次军训庆功宴上用的桌子差不多大,四人分坐在圆桌四面,交流都靠喊。 吴千千吞了一口小嫩排,“呜呜,道理我都懂,所以你们为什么要答应。” 说起这件事来,周柒一整个大无语,指了指身边安心炫饭的邬千栗,“你问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邬千栗吞下一口蟹柳,“因为它的第一名奖杯是金色的,还有奖牌,也是金色的。” “不是姐妹你眼睛里只剩下金色了吗?人不能为了金色连尊严都不要!” 岑雪青瞥了她一眼,道:“听说除了奖杯奖牌证书之外,还有奖金四千元。” “人不能为了尊严连钱都不要!栗栗你太有先见之明了!” 听到有奖金可拿,周柒一改三秒前的抗拒,摩拳擦掌,看了一圈道:“那我们这就说好了,四个人,刚刚好。” 吴千千:“我没有意见,但是我只想单纯去玩,对奖金奖杯什么的不感兴趣。” 邬千栗点点头,吴千千不站在台上撒钱都属于自制力良好,她是能说出“我对钱没有兴趣”这句话的alpha。 餐桌上的视线集中到岑雪青这边,他拿着刀叉随意翻了几下沙拉,紧接着道:“我也没有意见。” 周柒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咱们猜拳来定辩手,还是自己选。” 吴千千:“随缘,我都无所谓。” 岑雪青:“加一。” 邬千栗:“加一。” 周柒啧了一声,真没看出来她平日里就跟三个哑巴一起玩,所以这友谊到底是怎么维持的,匪夷所思。 最终四人猜拳决定,谁输了就从一辩开始往后排。 周柒在空白纸上写上最终的结果:“我是一辩,吴千千是二辩,邬千栗是三辩,岑雪青是四辩,没有问题。” 三人点头。 岑雪青开口问到:“我们的辩论题目是什么。” 周柒摊手:“鬼知道。” 学校一共三十二个学院,要是真要一一比下来,假设他们能进入决赛,那么就就要辩论四场,再加上最终的决赛,一共五场,周柒觉得自己的嘴皮子会中途秃噜破。 吴千千:“崔老跟你们说什么时候比赛了吗?” 周柒:“只说决赛是在下学期,估计年前得比上三场。” 一想到又要整理论据又要疏通思路,周柒一整个头大。她夹了几口饭菜吞下去,嘟囔道:“为什么就不能出一个厨艺大赛,我分分钟拿个奖杯回来。” 岑雪青:“那我让我爸去投资,明年就给你搞一个。” 周柒立马就拒绝:“别别别,要是给伯父留下不好的印象就不好了。” 上一次假期岑雪青跟着她回老家住了几天,他爸爸看她的眼神就像要给她抽筋剥皮的鬼一样,恨不得生吞了她,要是岑雪青因为她去跟他父亲提要求,自己这辈子估计就凉了。 岑雪青默然,他只是开个玩笑,还有就是,他这辈子都不会搭理他的好父亲。 “好了讨论完辩论赛的事,那我就要来讲一下我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吴千千说着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三个宴会邀请函,镶钻镀金的那种,周柒和邬千栗眼睛都看直了。 “我的婚礼请帖,你们收下了可一定要来。” 邬千栗接过请帖打开,新郎新娘一栏赫然是吴千千和苏君彦的名字。 周柒反应剧烈一些,“真是人各有命,明明是同龄人,有的人母胎单身二十年,有的人竟然要结婚了。” 吴千千轻笑一声:“上一次只有栗栗来了,这一次不管什么理由,你们全部都要到场。”好歹是一起玩了很久的好朋友,志趣也相投,比她上大学之前遇到的人不知道好多少。 想到自己上学十二年来遇到的人,吴千千忍不住扶额叹息。 她从小上的是私立学校,说白了就是拼爹妈或者双爹,或者双妈的学校。她妈给她打下的江山让她在这样的国际学校里都是上层的存在。 当时自己小,也挺傻的,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让她干什么就干什么,莫名其妙替她母亲签了好几个合同。 她是吴家唯一的继承人,虽然母亲没说,但总归是给自家产业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 自那以后她再也不愿意跟别人交朋友,那些自称为自己朋友的人都是图自家有钱才倒贴上来,要是她一穷二白在这种学校里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大学她没有出国上学,而是凭自己实力考上了京都大学。这所学校里到处都是平民,坦白说她不知道怎么跟“平民”相处,既然他们没钱,那她就给予适当的“帮助”好了。 所以那一阵子自己满学校里撒钱和分发小蛋糕,试图跟所有人打好关系。 即便她这样做,那些人还是很怕她。看她第一眼永远带着恐惧和不安。 这种恐惧和不安不仅来自于身份背景的悬殊,还有颈环的威慑。 当她在教室里发现同为s级alpha的邬千栗时,一股没由来的喜悦袭击了她,她想要接近这个人,但冥冥之中自己有些害怕她。 她比她长得更好看,更高,看上去比她更能打架,但她只是一个没有背景的普通alpha。那一瞬间她长久以来的自信瞬间变得苍白又单薄,唯有自己身后的背景还在努力支撑。 她朝那个alpha走过去,刚一站在她位置旁,原本正在打盹的alpha忽然睁开眼睛,那双异色的瞳孔盯着她,似乎缩了一下。 第109章 他是alpha 自己身后,一直帮她端小蛋糕的人被吓了一跳。自己也跟着后退半步,对视三秒之后,自己总归是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你,你是邬千栗,我叫吴千千……我请全班人吃小蛋糕,这是你的。” 她说完,发现嗓子还在发紧。站在邬千栗面前,比她在公司给老古董们开会还紧张。 邬千栗金色的眼睛里闪过明晃晃的犹豫,没错就是犹豫,她也不知道她在犹豫什么。 alpha接过小蛋糕,朝她道谢。 她已经忘记当时还谈了什么,好像有提到过“朋友”这个词。 “吴千千。” 邬千栗的声音陡然响起,吴千千虎躯一震,思绪被拉回来。 她收回视线,佯装淡定:“怎么了?” 难道她刚刚一直盯着邬千栗的脸看吗。一想到自己可能露出恋a的痴汉表情,她浑身抖了一下,好恐怖。 邬千栗指了指门口,“你还不过去吗?我都害怕了。” 门口开了一条缝隙,苏君彦扒着门,半张脸出现在门后,正用阴暗的眼神看着她。 这比自己被人误会恋a还恐怖。 吴千千起身走向门口,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圆桌前的三人,“如果我回不来,你们不用等我了。” 周柒比了个“ok”的手势 :“姐妹你加油。” 吴千千还没走出去,苏君彦便大声质问她:“你说,你究竟喜不喜欢alpha!” “嘘,嘘!”吴千千心虚看了一下周围,“讲这么大声不要命了!” “你在威胁我?” 苏君彦露出小嘴一瘪,鼻子一皱,眼看就要掉金豆子,吴千千眼疾手快捏起他下巴 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 “我是说……我的命也是命。” 她母亲和爸爸可就她一个女儿,万一传出去她恋a,传到她爸爸耳朵里,估计自己爸爸得当场晕过去。 而一向开明的母亲也会心疼自己的oga给她上一顿家法。 先不说这个,自己不就是对邬千栗稍微关心了那么一点点而已吗?怎么君彦天天觉得自己喜欢她。 一个正常的oga,应该不会觉得自己的alpha喜欢别的alpha。 吴千千捧着苏君彦的小脸看了一会儿,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苏君彦愣了一下,手指抓紧衣服,眼睛不自觉看向一侧,“没有。” 吴千千还没问出第二句话,苏君彦立即反问她,“千千,你在怀疑我吗?” 他眼眶里瞬间蕴上泪水,似乎再眨一下眼就会落下来。 “还没有结婚,你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吗?” 越说越委屈,见吴千千迟迟不来哄他,苏君彦干脆拍开吴千千的手,赌气一般往外走。 “哎哎哎,别走别走,我当然信你!”吴千千追上去,一把揽住苏君彦的腰。 “哼。” 看这样子,吴千千知道到了自己提条件的时候了。她再次左右看了看,吞咽了下,道:“我,我今晚让你…:” “成交,我原谅你了。” 苏君彦瞬间展露笑颜,后背靠在她胸前仰起头,朝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明明泪珠儿还挂在眼角,他变脸速度比吴千千想象中还要快。如果他有尾巴,估计早就把狐狸尾巴一甩一甩地宣告胜利了。 “小狐狸。” 吴千千咬着后槽牙说道,她还没说完到底要干什么,oga就一口答应了,这不就相当于今晚任他宰割吗! 她一个alpha竟然混成这样!成何体统!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 苏君彦用手指戳了几下她的胸口,声音像是小羽毛一样撩拨她的心脏。 “……当然愿意,你别后悔。” “你也别临阵脱逃。” 苏君彦没骨头似的靠在吴千千身上,领口掉出一个轻薄的金属片,被他手指捏起来放在嘴边,状似无意蹭了一下。 吴千千耳朵瞬间红了,她咬牙切齿:“谁家oga像你这般!”这般不知羞!! 苏君彦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娇笑一声,“不知羞?亏你会这么想,别跟我说你不喜欢我这个样子。” 吴千千当然喜欢,但她不会像他这般大声说出来。 明明这个oga之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之前他比她还容易脸红,玩笑都开不得。 两家第一次带着只有六岁的两个小娃娃见面的时候,他的脸蛋一直红扑扑的,穿着白色小西装躲在大人身后,就跟橱柜里的娃娃没有什么区别。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大胆又热烈,把对她所有的喜欢都挂在嘴边。 他越是这样,自己就越喜欢。一天见不到他就浑身难受。 吴千千耳朵上的红色蔓延到脖颈,她像是被oga撩到了一般,不敢看他。 苏君彦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看向没有关牢的门缝,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邬千栗。 邬千栗还在吃。她端着一碗金汤海皇羹,勺子一下又一下撩拨着汤水。与门外的苏君彦对上视线,她只停留了两秒就移开目光。 “呵。” “哼。” 周柒呵岑雪青同时发出莫名其妙的声音,邬千栗抬头看他们,“你们怎么不吃啊?” 周柒按了一下肚子,“饱了。” 今天狗粮有点多,她吃撑了。 岑雪青跟着她的话点点头。 他见邬千栗再次舀了一碗,眼角一抽,“你还能吃下吗?” 邬千栗无辜看向他,“吃得下啊,为什么吃不下。” 岑雪青叹息。 他怀疑那天是眼睛坏掉了,才会在邬千栗身上看到那么多表情。 他想了一会儿,问道:“你跟生物系的那个卜教授,是什么关系。” 邬千栗眨眨眼睛,“我以为你们都知道了。” 周柒疲惫地看向她,伸手在面前自动旋转的圆桌上撕下一个大鸡腿,“知道什么。” “我在追求他。” “噗!” 岑雪青没来及咽下一口水就被呛了一下,他拿起手帕捂住嘴用力咳嗽两声,“抱歉。” 身为礼仪世家,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在饭桌上失仪,除非忍不住。 周柒维持着刚刚的动作,像是被雷轰了一样,鸡腿还没撕下来就僵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得下一个鸡蛋。 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小心确认般说道:“我,我记得他是alpha。” “诶?” 岑雪青回忆了一下那日见到的人,嗯,很alpha。 就在这时,门口的方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两个人。 苏君彦脸色惨白,声音发抖,“你,你在追求alpha?” 第110章 头皮发麻 他猛转头看向吴千千:“我就说!她就是对你有意思!” 吴千千一脸看戏的表情,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真的假的,栗栗在追求alpha,谁啊,进度到哪了,用不用我帮忙?” “快追到了。” 苏君彦挡在吴千千身前,控诉道:“你还要帮她!” “为什么不帮,她又不是追我。要是栗栗有了……额,alpha,你不是更放心吗?”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苏君彦幡然醒悟,“那,那好。” “不用帮我。” 邬千栗别的事情没有自信,但是追卜关州,她感觉自信满满。虽然卜关州很明显在天天逃避这件事,但他总会心软难道不是吗。 岑雪青想的要更多一些,他蹙着眉,“要是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了,会不会给你们造成麻烦。” 邬千栗想了一会,除她之外所有人都知道卜关州是一个alpha,要是真的有人找麻烦,她一个人担下来就是,左右卜关州也一直拒绝她。 “我肯定不会给他制造麻烦,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你们几个。” 邬千栗眼睛环视一圈,不知道是提醒还是暗戳戳的威胁。 那意思不言而喻,如果别人知道了她正在追求卜关州这件事,一定是在场的人传出去的,至于她最后想怎么办,她不说。 周柒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姐妹你威胁我的时候好a,我好爱。” 明明是威胁般的语气,吴千千竟然有些兴奋,“我也……”爱。 苏君彦瞬间一个眼刀飞过来,吴千千舌头一转,“我也觉得你很a。” 岑雪青微叹一声,这些alpha做事总是顾前不顾后,他感觉早晚要出乱子。 而且那个教授叫卜关州……他好像从自己妈妈那里听到过这个人。岑家跟韩家关系比较密切,他在家里总能够听到一些空穴来风的传闻。 比如哪家从小培养的oga竟然是个alpha,那家alpha脚踏两只船,瞒着未婚夫劈腿,又比如哪家疯疯癫癫的少爷小姐自称自己是世界之外来物,知道很多未来的事情…… 岑雪青想了很久,最后放弃。他对这些传闻不感兴趣,仅仅只是一个名字,他想不起来更多的事情,或许他可以回去问一下家里人,比如说哥哥和妈妈,他们知道更多圈子里的八卦。 周柒晚上还有兼职,岑雪青也要回家,吃过饭把要讨论的事情都规划好之后,二人早早离开了瑶池轩。 邬千栗见人走得差不多了,也准备起身离开,但是吴千千叫住了她。 “栗栗,今晚要不要来我家吃晚饭。” 她正说着,邬千栗打了个饱嗝,揉了揉有些撑的肚子:“我今晚打算去跑步。” 她这一顿不知道要长几斤肉,但她做不到放着好吃的不吃,只能事后努力减肥。 “我家有跑步机,你来嘛。” 吴千千尾音拖长,苏君彦像是触到了什么开关似的,恶狠狠盯着邬千栗。 两道目光注视下,邬千栗默默把到嘴边的“不”咽下去,“好叭,几点。” “就现在。” 吴千千是个行动派,说完就让人把自己停在酒店车库里的豪车开出来,亲自开车带着二人回吴家老宅。 一辆蓝金色的迈凯伦停在酒店前,车门打开,几排侍者恭恭敬敬站在车边,等待几人上车。 路上,吴千千颇为得意地拍了拍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向后排的邬千栗,“这是君彦特地给我选的,好看?” 邬千栗点头,非常诚实地说道:“好看。” 等她有钱了也要给卜关州买一辆。 吴千千开得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吴家老宅。与上次来的样子一样,只是缺少了华丽的装饰和飘在空气中的花瓣和丝带。 吴千千告诉她是自己父母想要跟她见一面,说是一见如故。 邬千栗记得上一次同样跟岑雪青父母吃过一顿饭,她当时还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吸引这些人物的地方,直到那个戴着两道颈环的女人出现,她才隐隐有了些猜测。 那个自称自己母亲的alpha来头不简单,以至于京都的几大家族想方设法想要知道她的消息。或许还因此调查出她是那个alpha的沧海遗珠,想要借此攀一下关系。 但那群人算盘打错了,她一直都是一个普通的alpha,自己的爸爸也是一个普通的oga,凭那个女人对他们不闻不问这么多年,自己在她心里能有几点分量。 沈风续看上去还是很喜欢他,那日回家吃饭他的一颗心都贴在那个alpha身上了,那个alpha也在她面前表现出一副恩爱非常的样子。 好装。 邬千栗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 她不信这么有权有势的人会瞧得上自己,虽然她也曾经很渴望完整的家庭。 沈风续说她从小没有多少感情,但是有感情的人会更脆弱一些。每当有人朝她扔着石头说没人要的怪物时,没有感情就不会伤心和心痛了。 或许她跟卜关州一样,永远用一层厚厚的壳子把自己藏起来,不想面对自己真实的情感。 跟在吴千千身后走进吴家老宅,别墅里跟上次不一样,那个华丽的舞厅似的一楼被改装成了古朴典雅的客厅。 几个大落地窗旁边是厚厚的缀有流苏的古巴比伦风格的窗帘,装饰有华丽的绑带。棕色皮质沙发靠在窗边,迎接夕阳的余晖。 一个头发花白的侍者带人走进去,“夫人,小姐回来了。” 邬千栗盯着那两鬓和头发花白老者看了一会,看到他朝沙发那边一鞠躬,一声夫人被他叫出口时,邬千栗顿感一股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第一次见面,见到吴千千那骚包的举动和她头顶闪亮的【女主】二字的感觉一样,让人浑身恶寒。 她感觉这个场面有些熟悉,但又说不上哪里熟悉。就像刚刚自己知道那个老者会这么说,但她不信,非要听下去。 精神折磨,她好像见到了自己看过的古早霸总文里面的场景。 第111章 滋滋滋滋 “千千回来了。”一个女alpha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到吴千千时瞬间展露出笑容。 又看到她身后的苏君彦,笑容更甚。 “君彦也来了,我让厨房今天晚上做点你爱吃的。” 苏君彦乖巧的与一小时前判若二人,他撵着吴千千的衣角,“谢谢伯母。” 好装。 邬千栗在心里吐槽一声,苏君彦看向她时永远带着要把她抽筋剥皮的眼神,从第一次见面就是如此,她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个人。 他们之前没有见过,难道不是吗? 邬千栗歪了歪脑袋,被吴母看到了,她笑容不变,看向最后面的邬千栗:“你就是邬千栗,今晚想吃些什么,我告诉厨房一声。” 说实话邬千栗一点也不饿,她现在撑到想吐,肚子比怀了三个月的oga还鼓,只是上衣宽大看不出来。 但对面吴家当家人这么问了,她不好意思拒绝,于是抿了一下唇,“西红柿炒鸡蛋就好。” 吴母立即答应,“王婶,告诉厨房再加一个菜。” 吴千千和苏君彦回房间换衣服,整个一楼只剩下两个人无声对视。 在吴千千和苏君彦上楼之后,吴母脸上的笑容便减淡几分,但出于礼仪还是弯着眉眼。 “千栗,我可以这么叫你?” 吴母开口,声音有混迹职场不容置喙的独裁者的风范,带着威严和信服力。 但是如果是在一个小辈面前露出这样的态度,完全是想要给一个下马威。 “随便您。” 邬千栗回复她,她连装都不装一下,说出的话难免没大没小。 吴母蹙了一下眉,不明白对方一个无权无势的年轻alpha怎么会用这种态度面对她。 她见过各种各样的尊敬和阿谀奉承,但是没见过有人在她面前露出百无聊赖的样子,好像……一个流氓。 邬千栗如果知道她在想什么估计会笑一下。 说她是流氓,属实是有点侮辱人。但好像确实很像,一副你还要我怎样,要不然就打死我的感觉。 吴母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开展下一个话题。“你跟千千是什么认识的。” 吴千千? 邬千栗没想到对方是问她吴千千的事情,她还以为是问那个女人的事情。早知道刚刚态度好一点了。 “吴千千……她开学送了我一块小蛋糕,说要跟我做朋友。” 这次邬千栗态度好了一点,把二人相识的过程如实相告。 吴母:“没了?” 邬千栗摊手,“没了。” 她倒也想多说一点,但是她们两个就是这么认识的,她都不知道这个千金大小姐图她什么。自己一穷二白,浑身上下都买不起吴千千身上的一个耳钉。 大小姐想要跟平民做朋友,难道不应该去问大小姐怎么想的吗,质问她她也很无辜。 吴母盯着邬千栗的脸看了一会儿,发现对方不像是装的。 自从第一次在吴千千跟苏君彦的订婚宴上见到这个人,她总是在梦里见到她,但是梦一醒就完全忘记了梦里发生的事情。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每一次惊醒她的心脏总是跳个不停,她在害怕, 她现在这个年纪,让她害怕的事情已经不多了,除了公司破产和家人出事,她觉得其他事都不是事。 就算吴千千不学无术,吴家的百年基业在她闭眼之前也不可能会倒。剩下能让她害怕的只有自己的崽崽和oga出意外。难道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s级alpha会伤害她的崽崽吗? 吴母表示深深的怀疑,看向邬千栗的眼神更加幽暗。 邬千栗也在一直盯着她,她两只眼睛的颜色不一样,但是唯一不变的是,两只眼睛里清澈见底,根本看不见半点乱七八糟的心思。 她不是一个威胁,那她在害怕什么。 吴母感觉自己有时候很莫名其妙,竟然会因为一个梦对小辈出手。 她收了信息素施加的威压,邬千栗感觉身上轻快不少。 所以刚刚这个女人是在试探她吗? 她有什么可试探的,莫名其妙。 之前卜关州也是,把她灌醉了问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问他那晚发生了什么他死活不说,难道自己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连她都不知道的秘密吗? 电梯那边传来叮的一声,应该是吴千千和苏君彦回来了。 吴母开口道:“抱歉,吓到你了,你就当我们今天只是友好交流了一下。” 邬千栗点头,对,只是友好交流了一下。 如果不是自己戴着颈环,她也想试试施加一下威压的感觉。 —— “爸爸在哪里,他不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吗?” 饭桌上,吴千千看了一圈没看到吴父的身影,刚刚去他的卧室找他也没有找到。 “他啊,应该在花园里,王婶,麻烦你去找一下。” 吴千千有些疑惑,“大晚上的跑花园里去做什么。” “可能是想栽种一些耐寒的植物,这样在你跟君彦的婚礼上看着会更漂亮一些。” 吴母给她解释,佯装生气一样蹙起眉:“要不是你突然着急要娶君彦,我们可以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那时候花园更漂亮,也不用麻烦你爸爸去监工。” 吴千千异常愤慨的发言道:“我着急难道有错吗?你瞧瞧周围那些青梅比不上天降的例子,万一哪一天冒出来一个alpha把君彦抢走了怎么办!” 她说这句话时,坐在旁边的岑雪青忽然钻进了手指,表情一瞬间有些发白,像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一样。 邬千栗嘴里含着一筷子西红柿炒鸡蛋,把这一切都看在眼睛里。 【滋滋滋……】 电流音无比清楚在脑海里响起,她放慢了拒绝的动作,这是要提醒她什么事情吗。 但是卜关州又不在场…… 难道这个场景跟【剧情】有关吗? 邬千栗把饭桌上所有人来回看了三遍,连刚到的吴父都不放过。 这一家人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能有什么剧情。 说起来她好像很久没有听到类似于剧情的提示了,除了开学那天一切一切的反常之外,唯一一个不合常理的事情就是卜关州的心情牌。 【剧情】终于要来了吗?那伴随着剧情而来的,她们这些人的命运轨迹又会怎样…… 第112章 虚惊一场 “郑启,任务都安排下去了吗?” 卜关州办公室里,卜关州像往常一样对着成堆的文件修修补补。他的工作像是一辈子做不完一样。 没有听到郑启的回复,他一抬头,发现郑启还在门口观望,那样子仿佛办公室里坐着的不是自家老板,而是洪水猛兽。 “郑启。” 卜关州又叫了他一遍,他才大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慢吞吞往他的方向挪了两步。 “老板,你找我。” 他的反应跟平常很不一样,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郑启从来没露出过像其他学生一样畏惧他的神色,今天这个样子活像是中邪了。 卜关州视线移到他身上,把他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眉头皱着,但只是看。 见卜关州不说话,眉头能夹死苍蝇,郑启心底就越毛。 他偷偷写老板同人文的事情还没过去呢,所以老板到底看到了没有,要是看到了就告诉他一声好让他死个痛快,而不知像这样似是而非折磨他,他已经几天晚上睡不着觉了。 “你最近没有休息好吗?” 卜关州指了一下他眼底的一片乌青,像是挨了两拳。他收回手指,抵在下巴上沉吟片刻,该不会邬千栗打的…… “最近有些失眠,但是我还能继续工作。” 郑启急忙找补,他真的害怕卜关州把他赶走,呜呜呜,他可千万不能再犯错了。 “那日我交给你的几个问题,你安排的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郑启就想到自己的同人文,心虚的想躲起来。“我在群里建了个收集表,已经交齐发给您了。” “嗯,辛苦了。” 郑启在心里疯狂摇头,不辛苦不辛苦! 他偷偷觑了一眼老板,发现对方再次投入一堆文件里,犹豫很久终于忐忑不安问道:“老板……群里的收集表您看过吗,有很多人中途改了一下,所以我发给您的那个才是最终版本。”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只是想打听自己同人文的传播进度。 “我没看过,如果后续还想更改,明天是最后期限。” 卜关州对待学术一向很仁慈,但对待学生就不一样,严格地像是按照某种模式一般。 听到他这么说郑启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全凭这口气吊着命,如今浑身松懈下来,只觉得眼皮重的厉害,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皮质沙发,真想躺上去就地睡一觉。 不知道醒过来的时候会不会身首异处。 “老板,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了,你先回去。” 卜关州仁慈开口,郑启立即溜之大吉。 他走之后,卜关州忽然身体绷紧,往后推开椅子站起来。 他愠怒地扶着额头,低声呵斥道:“邬千栗!” 桌子下面,邬千栗维持着举起手的动作,指尖仿佛还存留着刚刚西装布料的触感。 她无辜从桌子下面钻出,举起双手,“我什么都没干。”只是无意中碰到了而已。 卜关州相信世界上有鬼都不会相信她的鬼话,他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还不去准备比赛。” 邬千栗跟他说她有几场辩论赛要参加的时候,他狠狠庆幸了一番,结果到头来,邬千栗依旧天天往他办公室跑,比上班还积极。 “我看一遍就记住了,不就是吵架吗,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信,卜关州当然信。她一个学法的学生没点嘴皮子功夫怎么行。前几届辩论赛的冠军都是法学院的,要是到了他们这届忽然输给了别人,怎么都说不过去。 “万一没拿第一,你要怎么办。” “没拿第一……” 邬千栗好像很认真在思考,“能怎么办,拿第二呗。” 卜关州算是看出来了,她一点也不把这个比赛放在心上。 不知道邬千栗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难道说,教授您很期望我拿第一?” 卜关州看着她,联想到她拿一整面前的奖状奖杯奖牌,“你卧室里的柜子有些空了。” 很明显的意图,邬千栗弯了弯唇角,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我要是拿了第一,你会给我奖励吗?” “……” 他就知道这个alpha面对他时全是算计。 “没有奖励,你拿不到就不拿,我不会强迫你。” 卜关州重新坐回桌子前,开始整理文件资料。 这些资料一部分是关于韩绍那个特殊委托的,还有一部分是上次实验室爆炸产生的一系列问题。清点损失汇报反思总结,不能有一点马虎。 由于这个实验室短时间内炸过两次,韩绍想要建新的实验楼,并且对药材仪器之类的严格管控。 最近几天开会的内容全都是这个,几天都没商量出什么事情,卜关州真心觉得是在浪费时间。 还有关于眼前这个alpha易感期药物的事项,上面给他拨了一大笔资金,还有一个单独的实验室,但前提是,这是一个保密任务,不能告诉任何人。 不管是研究成果还是进行试验什么的全程,一律都是保密。即便是最后失败,他也有大额研究费用和保密费可拿。 韩绍把这个任务给他也很好理解,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被他完完整整拿捏在手里的,有能力的科研学家。 “我送给你的茉莉呢,为什么没摆在桌子上。” “我为什么要摆出来。” 卜关州反问了她一句,他为什么要天天闻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邬千栗切了一声,“你不摆就不摆,我又没有强迫你,为什么要这么凶巴巴对我。” 好一个天赋异禀学以致用,在专门气他这方面,邬千栗是绝无仅有的专家。 卜关州把手里的文件啪的一声合上,“我要去开会,你走。” 他说的很委婉,没有说出那在嘴边的“滚”字。 他走之后,邬千栗也准备出去。 但身后桌面上的手机震动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邬千栗把卜关州的手机捡起来,上面的来电提示是薛逸。 薛逸…… 一想到邬千栗就拳头发痒。这个人口口声声说喜欢卜关州,结果就给他乱用禁药,让他情热气紊乱,差点死在他提供的抑制剂手里。 第113章 山神保佑 邬千栗接通电话,薛逸一连串的盘问传出来,在空荡的办公室里回荡。 “卜关州,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这几天日日夜夜想着你关心着你,你为什么都不回应我一句!你知道我这几天过得多难熬吗!?” 他发疯一般对着电话嘶吼,“你告诉我,这几天跟你在一起的alpha是谁!” 原来重点是最后面那一句。 邬千栗默默垂下眼帘,盯着手机屏幕上正在跳动的时间条,点开录音。 “薛逸,你给卜关州那药,真的没有私心吗?” 少女冷冷的嗓音从卜关州那边传来,带着些许恼怒和质问。 薛逸那边沉默片刻,“你,为什么会知道。” 不用邬千栗赶到现场去看,她也知道对面的alpha肯定把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她知道了属于卜关州和这个alpha的小秘密,对方铁定已经在发疯的边缘。她不介意再多浇一桶油给他。 “我为什么知道,你觉得呢?” 她的话里极其暧昧不清,但悄无声息引导alpha往他最担心的那方面想。 “你!你标记他了!?你怎么敢!!”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薛逸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地面上,其中不乏有易碎的装饰品,全都在地面上变成了碎片。 他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他一直以来小心翼翼捧着的人,竟然被一个野alpha捷足先登了,他怎么可能不气,要知道这几年自己“改邪归正”之后,连oga小手都没摸过,他为了卜关州洁身自好,那卜关州是怎么对他的! 忽视他三年的追求,竟然被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alpha染指了。 京都大学实验室第二次爆炸那日,他不接他电话,定是跟这个狗alpha厮混在一起。 即便监控的调取视频和卜关州的行踪他已经掌握,但他还想想听卜关州亲口跟他解释一下。 自己为什么会跟一个alpha去酒店,自己跟他的秘密为什么会被第三个人知道。 他通通想知道!但是所有幻想在邬千栗把电话接起来的那一刻破灭。 卜关州的手机,连自己都碰不得,没想到这个alpha如此轻而易举,这让他所做的一切像个笑话。 邬千栗说他有私心,他当然有。 他提供给卜关州的抑制剂里都添加了一味试剂,试剂用量很少,但会延迟情热期时间,让情热期更加难以熬过去。 他原本但是在卜关州实在忍受不了寻求他的帮助的时候,“勉为其难”答应他,最后水到渠成,卜关州会成为他名义上真正的oga。 在床上可是alpha的主场,到时候暂时标记或是永久标记,还不是凭他一人决断? 但现在,自己的计划全都被这个alpha打乱了! “我有私心,你又能比我高贵到哪里去!你跟我一样,不过是贪图卜关州的身体罢了。” 贪图将清冷矜贵的人拽下泥潭的快感,贪图折断卜关州傲骨的快感。把他锁在房子里,做一个勤俭持家温柔贤惠的oga和好爸爸。 这才是他的全部目的。 卜关州身为oga越耀眼,自己就越想折断他的羽翼,把他塞进金丝笼里,供他玩乐。 邬千栗那边长久寂寞,薛逸因为自己说中了,发出得意的低笑。 哪曾想少女于卜关州一般清冽的声音响起:“你那颗alpha的心脏,真是令人恶心。” 同为alpha,他的几句话便在她心里树立起一个疯疯癫癫s级alpha的形象。像社会上普遍的观点一样,认为oga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一辈子只能依靠别人来生活。 “卜关州真是瞎了眼找你合作。” 说完这句邬千栗挂断电话,把录音保存在卜关州的手机里。又将手机放回原处,才走出办公室。 回到宿舍,周柒正按照惯例,边做饭边看晚间新闻。手机新闻的声音很大,邬千栗站在门口都能听清楚。 邬千栗把买来的食材放到一旁,坐在椅子上安静看她做饭。 周柒注意到她,疑惑问道:“怎么了嘛,我的新闻声音吵到你了吗?”说着她甩了甩手上的水就要去调音量键。 “近日,全国失踪人口数目逐渐攀升,截止目前,失踪人口已达三百五十六人……年龄随机性征随机,这是一场无差别进行的绑架案,案件主要分布在南内陆地区……” “……再次提醒您,增强防范意识,提高警惕心……” 邬千栗安静听着新闻,“绑架案?持续多久了?” 周柒想了一会儿:“谁知道,有一阵子了,近两三个月新闻都在讲这件事。” 邬千栗凑到周柒手机屏幕前,问道:“这个新闻背景跟你家那一片好像,都是山连山。” “其实失踪案就是发生在我家那一片,我已经告诉父亲妈妈和弟弟妹妹们最近少出门。” 周柒长叹一口气:“要是能早点放假回去一趟就好了,我在千里之外天天担惊受怕。” “你求过签,山神会保佑你的。”邬千栗安慰道。 “希望如此。” 她惆怅地看了一眼窗外,那个方向就是她家的方向。 京都双子大厦—— 沈风续乘坐电梯来到顶楼,办公室的门自动打开。韩绍背对着他,面前是很多个投影出来的大屏幕。 屏幕上显示着最近几起失踪案。 “已经356个人失踪了,风续,你怎么看。” 说完韩绍转过头来,死死盯着沈风续。 “我去救他们回来。” 韩绍略微叹息,“救不回来了,他们已经死了。” 他手指划过其中一个屏幕,一个巨大的天然坑洞出现在画面里,坑洞底部满是残肢断臂,凑不出来一个完整的人,露出的肌肤上也没有一块好皮。 画面的骇人程度能让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但沈风续已经习惯了这些画面,他面不改色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黑色密封箱子。 “这是白玖的酒里截获的,最近在上层圈子里很出名。” 沈风续手指灵活把盒子打开,一小瓶金色的液体暴露在灯光下。 第114章 诱导试剂 韩绍接过,捏在手里仔细翻看几遍,眉头紧蹙,“诱导分化试剂吗?” 沈风续点头。 这个试剂具体有什么作用,他没有打听出来。只知道那群人说,有人高价卖给他们,说是会让其他性征的让分化成为oga。 他们还未来得及实验,就被截获了。 “当一个小孩说要尿尿的时候,八成已经尿裤兜里了。” 韩绍脸色很难看,这种禁药竟然还会流行起来。 二十年前的苍扬区,邬家的管辖地,就是靠买卖禁药发家致富的。 把人诱骗了去,然后进行各种实验。不知道传闻真假,听说邬家被邬岚越屠尽之前已经研发出了一种定向诱导分化的试剂。 这种试剂可以让使用人分化成为理想的第二性 征。但多数被用于将资质为beta的孩子分化成为alpha或是oga。 或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将alpha强制分化成为oga。 这种药剂的研发基于人们对第二性征产生的猜测。有部分学者认为人的第二性征在出生时就已经确定了,这也是现下最流行的观点,但仍有一部分人认为,第二性征的分化与后天环境因素有关,只要稍加引导,便能分化成为自己想要的性征。 随着探索的不断深入,后一种说法被否定。但现在看来,还有人不死心,认为环境会干预第二性征,所以才会继邬家之后接手禁药的研发。 但这是违背自然规律的行为,华国上下早已经全面禁止类似药物的研发,究竟是谁,敢冒这么大风险顶风作案。 还有那失踪的365个人,这么高调行事,他们当真不怕吗? 韩绍盯着对面的沈风续,突然问道:“你认为谁是幕后主使?” 沈风续抿了一下唇,他心里很清楚有个答案,也知道韩绍这是在试探他的态度。 “……邬家……余孽。” 韩绍眯了一下眼睛,忽然笑了一声,“邬家人不是只剩下邬岚越了吗?” 沈风续不作回应,韩绍继续道:“我听说她最近在各大家族里周旋,是发生什么了吗?” 他知道邬岚越不会把太多事情告诉沈风续,同样的,谁也不知道邬岚越到底在想什么。 凭她当年一己之力推翻根深蒂固的邬家就能看出来,这个百年难遇的双s级alpha究竟是如何冷酷无情。她用过的手段放到现在,仍然让人脊背发凉。 “……” 沈风续仍然沉默不语。 韩绍朝他摆了摆手,“你回去。” 等沈风续离开,他双手交叠抵在额头上长叹一声。 他在迁怒什么,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沈风续会选择邬岚越是既定的事实,为什么他还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韩绍的眼睛移动到那瓶金色的试剂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联想到前几次京大实验室的爆炸。 虽然两次爆炸被宣称为意外事故,但他从卜关州口中得知,是曹右恩想要窃取展品柜里的试剂,二人发生冲突,才会导致第二次实验室爆炸发生。 那一整个试剂展柜被毁,曹右恩又一直没醒过来,所以也不知道他究竟拿走了什么。 这冥冥之中就好像有种联系一般,但他始终无法连接起来。 好像缺少了那么一环。 沈风续走出摩天大楼,邬岚越已经在楼下等他了,她穿了一身骚包的酒红色西装,大晚上戴着墨镜,惹得来往的人频频侧目。 可能最吸引人的还是她的双颈环。 “什么事情还要你大晚上跑一趟。” 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让沈风续坐进去。 “韩绍那小子为难你了?” “没有。” 沈风续摇摇头,“你见过那瓶试剂了,你也觉得是邬家人做的吗,是你的哥哥做的,还是别人。” 邬岚越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摘下墨镜扔到一旁,“谁知道呢,万一当年有漏网之鱼怎么办。” 沈风续不说话了,他听邬岚越跟她讲过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事情,身边会被安插探子,还不遗余力想要害她,好像把邬岚越弄死对谁会有好处一样。 会对谁产生好处呢,会对邬岚越的本家兄弟们。比如说邬岚亭。 他对这个人的印象不深,但邬岚越好像一直对于他耿耿于怀,觉得自己喜欢他。 甚至连栗栗,她都怀疑过是她哥哥的崽崽。 实在是好笑,他自始至终只认识邬岚越一个人,她这股怀疑究竟是什么时候产生的。 “你前一阵子不是查获了一批走私禁药吗,跟这次的试剂有关系吗?” “宝贝你有点高估我了,我只是一个无良无德的商人,哪里能看出来这些药剂的成分,你还不如去找个专家看看,依我看,韩绍那小子手底下就有不少好用的人,就比如说那个……你的准女婿,叫什么来着。” “卜关州。” “对,就是他,他比我有本事,你可以去问问他。” 沈风续沉吟片刻,觉得有道理。 “老实说我现在连韩家人都不信任,能走私那么大数量的禁药,没有韩家人帮忙,鬼才信。” “你说的对。” “卜关州的靠山就是韩绍,你能不能让崽崽努努力,把他挖到咱们这边。” 沈风续抿唇,他看到卜关州身上的编制光芒就双目发光,他其实也想这么干。 “我给他发工资,肯定不比韩绍给的少。” 沈风续嘀咕一声:“那也要问问他愿不愿意啊。” “不愿意就是钱不到位,说起来你之前去找韩绍帮忙做什么来着?”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我想想,就是你去醉知归投怀送抱那天。” 沈风续想到那天不免有些尴尬,他搓了搓衣角,“我去找他商量栗栗易感期的事情。” “嗯?怎么,她易感期还没过吗?” “不,她易感期还没来。” 邬岚越踩了一下刹车,沈风续差点飞出去,他怒:“你轻点!” “‘还没来’是什么意思。” 沈风续看了一眼前面的红灯,问道:“我没有告诉过你吗?” 邬岚越摇头,“我只知道她是个医学奇迹。” 能够在没有alpha亲属的信息素的环境下活下来,得多么顽强的生命力,而且最后竟然还分分化成了s级alpha,不是医学奇迹是什么。 如果她那个医学狂魔哥哥还在的话,他估计到死都闭不上眼。 第115章 内格罗林 alpha的第一次易感期往往发生在分化后的一段时间里,来的越早越容易抑制,而且以后的生活中不会频繁发生。 但是易感期如果来的很晚,到时候越难以控制,各种欲望到达巅峰,野性完全压制住理性,成为想要破坏一切的危险犯罪分子。 如果她的崽崽到现在还没有发生过第一次易感期,那情况真的很不妙。 她见过不少迟迟没有发生易感期的alpha最近被关起来的案例,不管平日里多么冷静克制,一但到达某一个临界点都将一发不可收拾。 “韩绍说,把栗栗的事情进行保密处理,交给他的一个信得过的人去做。” 沈风续继续道:“我觉得还是要相信他一次,毕竟他帮了我很多。” 说着,他幽怨看了邬岚越一眼。 如果不是她睡了这么久,自己也不用到处乱投医。 “好好,到时候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纵使邬岚越看韩绍那人很不爽,但看在他尽心尽力帮沈风续的份上,自己还是要大度一些。 对于一个觊觎自己oga的alpha,她没有把他拍死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沈风续摸出手机,是白玖。 他皱眉,不会是又截获了一批禁药…… “喂阿玖,又有什么新情报吗?” “没有新情报,你最近在忙什么,为什么连孩子都不管了!” 电话对面的说话声音很大,邬岚越蹙眉看了他手机一眼,“聒噪。” 沈风续则是一脸问号:“什么?” “栗栗今天哭着跑来找我,说是自己爸爸有了新欢,连生活费都不给她了,她要来我这里做长工赚学费。” 沈风续猛然惊醒,自己好像确实把这回事忘了,他恶狠狠瞪了一眼邬岚越,“我最近忙忘了,你让栗栗等等,我立马转过去。” 白玖那边背景音乐十分嘈杂,他十分悲怆的拍着桌子喊道:“哎呀我可怜的栗栗,妈不要爹不爱的,干脆投靠我这个干爹!” 不等沈风续回复,邬岚越一把夺过他的手机,“白玖是,那片地你要想干就干,不想干邬家全买下来。” 说完一把挂断电话,把手机扔给沈风续。 天天说些她的oga不爱听的,这几年肯定没少在沈风续面前吹耳旁风。 没等沈风续把手机收起来,她把自己的手机也扔了过去,“转多少,随便转。” 沈风续捧着她的手机,悄悄看了她一眼,见她正在专心致志开车,迅速敲上好几个零。 “到账,一百万,元。” 毫无感情的女声电子音在安静的环境里突兀响起,紧接着是邬岚越的一声轻笑。 沈风续有些无所适从,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 他为什么没有把手机提示音关上,这下好了,全被她听见了。 “一百万是你的上限,还是转账额度的上限。” “……不是我的上限。” 如果不限额他可以转更多,反正少了这几个零邬岚越也看不出来。 “小财迷。” 沈风续不置可否,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在贬低他,他喜欢钱有错吗?没有! 另一边,邬千栗送完酒回来,发现白玖的脸色阴沉地可怕,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把手里的雪克杯晃得哐哐响。 见邬千栗回来了,他一把抓住她,左右看了看凑到她面前,问道:“你说,你爸爸最近有了女朋友?” “哦,他说那是我母亲。” 邬千栗将台上的酒杯拿下去,奇怪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吗?” 白玖脸色更臭了,“没什么。” 那个女人,竟然还敢威胁他!把这一整片地买下来?把她能的! 忽然他转念一想,跑去自己办公室翻了几页酒地契合同。 靠,还真是她家的。 他非常不爽地走出来,见邬千栗非常熟练地给自己调了一杯酒。 “你母亲,那个女人,她威胁我。” 邬千栗抬眸,“打回去。” 白玖怂了,自己的小店命运被她握在手里,他怎么敢! 他摆摆手,“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计较。” 这个时间段酒里的人很多,但邬千栗还是第一眼就从人群里认出了薛逸。 他身边跟着一个……oga。 “呵。” 邬千栗嘴角扬起一抹笑容。alpha不自爱,就像烂白菜,更何况是薛逸这种,他怎么敢去追卜关州的。 她指着那个身影问白玖,“那个人经常带oga来吗?” 白玖除了调酒好喝,还有就是超强的认人能力。只需要一眼,他就能记住所有来酒消费的人。 “那个薛家少爷吗?老顾客了,只不过近些年没来,最近又忽然来了。” “最近嘛……可能是感情上失利,连着几天都带不同的oga来。” “可别让橘子里的人把我这里查封了……”白玖有些担忧。 邬千栗点点头,继续专心致志擦杯子,“等会我去帮你劝诫一下,让他们睡觉去酒店,别玷污了这片高贵的土地。” 烂白菜。 312包间内,一片旖旎风光。 oga微微喘息的声音和alpha的难耐的低吼混合在一起,混合的信息素在空气中交织。 薛逸压在那个oga身上,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张脸。 他亲吻着oga的脸颊和嘴唇,嘴里叫的是卜关州的名字。 oga眼角满是泪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等到alpha宣泄完毕,他才得空喘息几口,用湿漉漉的眼睛看向薛逸,“阿州……是谁?” 薛逸像是猛然惊醒一般,随即一股寒意席卷全身,他拎起浴袍去了浴室,“呵,你也配知道他是谁,别问不该问的。” oga瑟缩一下,有些害怕这个不戴颈环的s级alpha。 凉水冲击着皮肤,薛逸不可避免想到刚刚那张意乱情迷的脸,要是那个人是卜关州,该有多好。 他用力捶了一下墙面,感受到某处再次火热起来。 等他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那个oga还坐在床上,身上是他留下的星星点点的咬痕。 他蹙了蹙眉,毫不留情道:“滚去洗澡,然后拿钱走人。” oga早已料到这个人会如此无情,并没有多作留念。 薛逸穿好衣服准备离开,房间门却被敲响,他不耐烦开门,“谁啊?” “先生,您点的内格罗林。” 邬千栗站在门口,恭敬将托盘里的酒递给他。 薛逸见到她这张脸,尤其是她似扬非扬的唇角,立即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一样揪住她的衣领。 “你很得意吗?” 邬千栗短叹一声:“这是白师傅特地调的酒,你不喝吗,我记得你喜欢内格罗林,之前还总会点一杯临别一语。” 她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薛逸当即就要跟她火拼,这时候身后的浴室门开了,那个oga走出来,显然被外面针锋相对的场面吓了一跳。 邬千栗看了他一眼,幽幽道:“茉莉花味道的,卜关州的代餐吗?” “看来我打扰到你的好兴致了,但是我想跟你说一句,alpha不自爱,就像烂白菜,卜关州怎么会看上你这种破鞋。” 第116章 私人医院 凌晨,邬千栗走出酒,心情大好。 如果把这个世界上能让她高兴的事情排个号的话,气死薛逸无疑是前三。 她拎着书包,打算徒步走回学校。 这里距离学校还挺远的,但是清晨很难打到车。不过这个位置倒是距离她高中很近,能顺路过去看一趟。 只是短短的半年时光,原本生机勃勃的学校变得一片荒芜,足球场上的真草皮上长满了各种杂草,但更多的是一片枯黄。 校园红色的墙面上逐渐攀爬着蔓生植被,枯叶落下也只剩下光秃秃的褐色的茎。 邬千栗顺着栏杆外面往前走,太阳未至,天气雾蒙蒙的,估计今天也是一个阴天。 手机响起,她接通:“喂爸爸。” “栗栗,今天跟爸爸去一次医院,给你做检查。” 邬千栗手指捏了捏手机边缘,无意识踢起脚边的一块石头:“我觉得我身体挺好的。” “你在哪里爸爸去接你,是白玖那里吗?” 邬千栗看了一眼学校的大门,“在我高中这里。” “诶?你高中,我想想……” “我给你发位置。” 邬千栗转手把位置发过去,他想不起来也正常,毕竟是她上过的,无数倒闭是学校中的一个。 挂断电话之后不到五分钟,身后传来汽车的鸣笛声。邬千栗转身,一辆黑色劳斯莱斯cullan停在她身侧,带着凉风,扬起一股富贵感。 这铺天盖地的金钱的味道。 车门打开,沈风续坐在后座上拍拍旁边的位置,“来栗栗,妈妈带我们去看医生。” “……” 邬千栗先把书包扔进去,随即整个人钻了进去。并努力不让自己在反光的车门上留下一丝灰尘。 她赔不起。 邬千栗抱着胳膊坐在红色真皮座椅上,额头抽动,一动不敢动。 “为什么突然要带我去做检查。” 沈风续从身边的超市购物袋里拿了一个橘子递给她,也没有隐瞒什么,直接道:“因为妈妈说认识很厉害的医生。” 邬千栗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人,黑色的大波浪披散在肩上,修长的手指随意摆弄方向盘,忽然问道:“她难道雇不起司机吗?” “啧。” 邬岚越极其不爽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差点朝后面竖中指。 “这可是第一次我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栗栗难道没有感到幸福吗?” 沈风续停下手中剥桔子的动作,眨着眼睛看向邬千栗。 “当然,我幸福到爆炸。” 沈风续眼睛亮了亮,如此强烈的情感用词,他的栗栗果然需要妈沫! “妈妈觉得呢?” “……我当然也,无比幸福。” 邬岚越一遍开车,恨不得把一句话掰成八瓣讲。 为什么别人家的崽崽会撒娇粘人,自己的崽崽跟她命里犯冲一样,恨不得一张嘴就往她嘴里塞呛药。 而且那张冷冰冰的脸,啧,为什么跟沈风续那么像,她都舍不得下手打一顿。但凡她像自己多一些,慈母的巴掌早就落下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邬岚越载着二人来到一个私人医院,这个医院的位置非常隐蔽,再加上是私人的,实行会员制,保密工作做的毫无疏漏。就算你是什么巨星人物,来到这里也不会来留下半分痕迹。 途经医院门口,邬千栗便透过车窗看到了好多熟悉的面孔。她天天跟着周柒看新闻联播不是白看的,偶尔跟着追几部剧,有几张脸经常出现在电视荧幕上。 晚上来这家医院的不少,因此现在医院大门很少有往里进的车辆,只有往外走的人。 她在看他们,他们也在打量她所在的这个壳子。有不少人眼珠子黏在上面,着急忙慌举起手机来准备拍照。 邬千栗毫不怀疑,如果邬岚越把这辆车停在路边,跟它合照的人得排到挂号处。 凡是在路边停下脚步的,有一半多是这个打算。他们假装顺路跟在车屁股后面,等车上的人一下来走远,就立即上去合照。 车停下了,一个alpha从驾驶室走出来时。她戴着墨镜,穿着黑色风衣和剪切合身的西装,明明嘴角一直噙着笑,但却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场。 原本打算拍照的人瞬间怂了,而且好像,这个alpha还是s级alpha,那不妥妥吊打他们吗,他们不想死这么早。 而且为什么s级alpha是司机,她不应该是坐在后座上的人吗?! 那后座坐着的是谁,不会是巨佬?! 围观人装都不装了,直接停下脚步驻足观望,想要看看到底是哪一个上流社会的高调人物。 alpha将后车门打开,牵出来一个……普普通通到只剩下美貌的oga,似乎还有点天然呆。 紧接着从另外一侧也走出来一个alpha,s级的,只是这个alpha面色阴沉,似乎有亿点不爽。 除了最开始的那个alpha一身高定西装私人订制,甚至连配饰都要上万以外,其余两人都穿着普普通通的五百块买三件的衣服,很难把他们三人归为一类。 “是一家人……是吗?” “长得也挺像的,夫妻相,还有那个alpha看上去是他俩的崽……” “差距过分大了。” “为什么会给自己的小o穿这么普通,外面养的?” “来亲子鉴定吗?啧啧啧,那个alpha没一下带十个oga过来,我都觉得她洁身自好。” …… 听到周围不间断的小声议论声,邬千栗表情又臭了几分。 但邬岚越浑然不觉,把车钥匙抛给早已等候在一旁的私人医院董事,然后对沈风续露出温和的笑容,“我们走。” 医院董事战战兢兢接过钥匙,用衣袖擦了一把额头的虚汗。 上面告诉他今天会来一个大人物,但是没说是这么大的人物啊!呼吸有点困难,这就是双s级alpha的压迫吗? “把钥匙拿好,等结束了我再找你。” “不不用,大人,等您结束了我去找您。” 面对邬岚越,他不自觉弯腰四十五度。 周围有人认出来他是谁,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停了。 等等,那个人不是这个医院眼高于顶的董事吗,平日里谁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的,今天犯了什么病,被夺舍了吗,还是那个alpha真的是一个巨佬人物。 思及到此,围观的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假装忙自己的事情,人群逐渐散了。 医院董事把车开走,邬千栗才收回视线,斜着眼看向邬岚越,“你耳聋吗?” “我是你妈,劝你放尊敬点。” 邬岚越毫不客气回呛一句,修罗场再一次点燃,但说话声音大小仅限于三人听到。 “我有娘生没娘养,你算什么妈。” 在这一方面邬岚越自知理亏,索性岔开话题。 她又不急于这一时,有的是时间补偿他们。她的崽崽早晚要叫她妈沫。 “那些人不等出医院大门口就会被勒令封口,而且……我跟你爸可是领过证的,我就是你生理和名义上的母亲。” 邬岚越拿出随时揣在兜里的红本放在邬千栗面前晃了晃,就差贴脸开大。 第117章 剧情开始 邬千栗一把夺过,翻开看了一眼日期,昨天。 妙极了,她差点忍不住鼓掌。 把结婚证还回去,邬千栗沉默了,一直跟着二人走到检查室她都没再发表过任何想法。 沈风续担忧问道:“栗栗生气了吗。” 邬千栗摇头:“没有,我在花时间接受……”这个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这可真是一个不得不接受的现实,以后你爸爸就是我邬岚越的了。” 犯贱心理作祟,邬岚越揽过沈风续的肩膀,把邬千栗推进监察室,“要是你a值过了80,san值没过60,就可以不用出来了,我跟你爸爸努努力,再生一个。” “栗栗加油,爸爸相信你。” 二人站在门外,邬千栗无语望天,第一次感受到来自精神上的疲惫。她看了一眼时间,今天好像才刚刚开始。 站在监察室门口,门自动在她身后关上。邬千栗才发现这里的门窗竟然都安上了护栏,检查室里几个小护士看着她,如临大敌一般躲得远远的,只有主治医生唯恐不乱。 “杨一。” 邬千栗认出了她,她还是之前一副气淡神闲的样子,明明是一个医生却总让人产生种“事不关己”的感觉。 “你来了。” 二人像是正常的医患关系一样,一问一答,让做什么邬千栗都非常配合,闭口不提杨一钓鱼愿者上钩的事情。 邬千栗不知道那是诱饵吗,她只是想去见见邬岚越这个人而已,顺便打一架。 进来这个监察室的s级alpha,从来没有人像邬千栗这么配合,几个小护士放松了警惕,甚至得空还能跟她聊上两句,但大多数时间邬千栗仍然保持沉默。 “衣服太多,脱了。” 杨一在电子报告单上输入新一轮的体检数据,腺体发育状况优秀,身高体重优秀,视力听力反应力优秀,各个器官功能优秀…… 好一个优秀的alpha,她啧啧两声,这个人是照着标准长得吗? 杨一转头,发现几个小护士不知道为什么全部去面壁去了,虽然是面壁但是眼神却忍不住往后看,看完之后立即红了脸,还想再看一眼。 什么鬼动静。 杨一看向邬千栗的方向,手指落到键盘上,打出一行“c”。 草。 她扶额叹了一口气,“我没让你脱这么干净。” 说话间邬千栗把自己的毛衣扔到一旁的床上,于是上身只剩下了一件运动背心。 “是腹肌吗,是腹肌吗?!啊啊啊是腹肌!!” “马甲线马甲线马甲线!!” “我的天我的天!是完美弧度的肱二头肌,是完美的腰身比!!” “别晕,别晕啊!” “我也有点想晕!吃这么好让我心惊胆战!我再也不说自己是劳动力了!” 杨一也忍不住把邬千栗上上下下打量了三四遍,果然是人见人脸红的身材,够格。 “脱了就别穿了。”让她的几个小护士饱饱眼福努力干活也挺好,等她们再消极怠工的时候再把邬千栗叫过来脱一下,肯定能满血复活。 “哦。” 邬千栗把捡起来的衣服又扔回去。 几个小护士忙前忙后测量邬千栗的身体数据,杨一负责记录。一场检查下来几个小护士变得热气腾腾的,差点分不清东南西北。 “身上的疤怎么来到。” 杨一指了指她的胸口,长长的暗色疤痕一直直蔓延到左肩。 邬千栗往肩上看了一眼,“被划伤的。” “打架?” 杨一眯起眼睛。 她回答直接会影响测量指标。 邬千栗稍作停顿,“是,逞英雄,想救一个oga。” 短短几个字好像有说不尽的故事。 不知道哪个小护士“啊”了一声,其他人跟着露出类似于仰慕的神情。 一只年轻身体好还会见义勇为救oga的s级alpha,谁不爱啊!! 到底是哪个oga这么好命!为什么自己遇不到三观五官双标准地像是模板的alpha!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 杨一深深看了邬千栗一眼,她忽然也想听故事。 真是,跟年轻人在一起连心态都变年轻了。 “我知道了,你身上还有别的伤疤吗?” “没了。” 邬千栗眼睛移到别处,其实还有小时候沈风续给她磕碰的疤。 估计他那时候也不会奶孩子,在超市当收银员的时候几次把她撞到柜子上。欺负她不会哭罢了,她自始至终没吭一声,但是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让他们带你去检查信息素,顺便在信息素库里匹配一下,看看你跟oga最高的契合度是多少。” 邬千栗穿上衣服,让小护士带着去了隔壁。 这次沈风续和邬岚越也跟着,全程盯着她。 腺体被扎一下非常疼,结束之后邬千栗看到满满一注射器的信息素。 她撇撇嘴表示非常不满。她给卜关州的都没这么多,竟然让这个医院赚了便宜。如果卜关州拿着她的颈环,她一滴信息素都不会浪费,全部送给卜关州。 但现在被颈环束缚着,能从腺体里跑出去的信息素微不可察,她都快忘记怎么释放信息素了。 沈风续用棉球轻轻按住针孔,对着上面呼了几下。他的栗栗几乎每年都要扎几次,他见了都心疼。 “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你们稍等片刻。” 三人坐在休息室,沈风续坐中间,剥橘子的动作没停过。 邬千栗被投喂地有些撑,但还是接下最后一个。 邬岚越问道:“之前匹配的最高数值是多少。” 沈风续想了一会,刚要回答就被邬千栗抢了先,“169。” 沉默在蔓延,邬岚越表示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低的数字。合着全世界没一个能配的上她的崽崽的对吗?! 确实,全世界没有一个人能配得上她的崽崽。 自己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邬岚越用手撑着额头,面露困窘之色。 好久没遇到过这种被人牵制的感觉了,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半小时之后结果出来,邬岚越把报告展开一看,201。 “没救了,回去砸钱搞科研。你最好现在开始祈祷在找到办法之前,你易感期不会来。” 邬千栗早已经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而且自己连感情波动都少的可怜,怎么可能会来易感期。 沈风续依旧忧心忡忡,但也没有办法。 “不过其他指标都很好,a值一直维持在55以下,san值更稳定,95。” 这一点邬岚越表示很满意。 “之前san值明明一直都是满分,为什么这次降了。” 沈风续不解地看向邬千栗,邬千栗只好给他答复:“问题不一样。” 三人来到一楼,她还想说什么,却被紧急通道处传来的动静打断。 “快快快送三楼急救室,这里有个alpha遭遇了车祸,快去叫医生,手术室消杀,快去!!” “多处骨折,脏器破裂,还有……” 一群人极速跑向急救电梯,用力拍了两下按钮。 邬千栗站在另外一个电梯口,看到医生护士包围的急救床上一只染血的手。 人群挤进电梯里,大厅再次恢复安静,但是地面上却留下一排血迹。 “凶多吉少了,那个人。” “是alpha,伤这么重还有呼吸。” “谁知道,这倒霉事可千万别轮到我头上。” …… “栗栗,走了。” 沈风续在前面叫她,她却盯着那血迹,最终目光落在抢救通道口两个人影身上。 一个护士正在搀扶着oga,往这边移动。 邬千栗睫毛颤了颤,快步朝那个方向走去。 苏君彦一身狼狈,身上的血迹到处都是,只是不是他自己的,他身上唯一的伤口恐怕就是崴伤了脚。 “苏君彦,吴千千呢。” 邬千栗毫无波动的声音在头顶响起,alpha挡住灯光,把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 听到她这么问,苏君彦捏了捏衣服,“为什么,我都极力躲避了,为什么,她为什么还会受伤!为什么这种事还要发生一次!” 他拽着邬千栗的衣服,喊的歇斯底里,像是把几辈子的怒火和幽怨都发泄出来。 “你都在这里了!为什么她还要死!!为什么啊!” 他的吼声转为哭声,拽着邬千栗的衣服有些支撑不住,踉跄几步,双手一松就跪了下去。 “苏君彦。” 邬千栗接住他,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她脑袋里滋滋滋的乱码声直冲击着鼓膜,像是要把她的脑子震碎。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警告警告!!剧情即将开始,请宿主做好准备!!警告警告!!剧情即将开始——】 邬千栗瞳孔震颤,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了。 第118章 一直都在 抢救室灯亮了一天,邬千栗和邬岚越在门口站了一天,而沈风续则在十七楼照顾昏迷的苏君彦。 邬岚越手指点着身后的白墙,垂眸看向坐在一旁的邬千栗,“她是谁。” 邬千栗呆呆愣愣的,好像是脑子过载宕机了一样,听到有人问她,她勉强回复,“同学。” “吴家的小孩啊,我记得她几个月前跟苏家订婚了。” “……对,爸爸在陪的那个oga就是她未婚夫。” “真是有情人不会一帆风顺。” “……” 邬千栗受到一顿电子音的折磨之后,感觉自己跟聋了似的,邬岚越问什么她必须仔细辨别才能听到她说什么。 她现在更在意的是苏君彦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她感觉自己脑海中某个隐秘的角落松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想要挤进她的脑海里,但又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压下来。 还有那个密集的警告音,足足持续了一分钟才归于沉寂。她有些头疼,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一样。 走廊尽头的升降梯打开,一个秘书一样的人带着一个alpha走过来,步履匆匆。 邬千栗看了一眼那个alpha是侧脸,是吴千千的母亲。 只有她一个人来了,没带吴千千的爸爸。 “当家人,吴家人来了。” 卜辞站到邬岚越身侧,说完之后便垂着眸子站在一旁,俨然一副顶级执事的样子。 不知发现了什么他瞥向邬岚越另一边的少女,觉得她有几分眼熟。 吴母接到卜辞来公司的时候,她其实非常意外,夹杂着震惊。几大家族的人都知道邬家当家人半年前开始活动,但是却没有接触五大家族,行事非常难以捉摸。 而且她从不露面,什么事情只有贴身秘书卜辞接管。 她用最快的时间把自己所作所为想了一遍,这几年没有侵占邬家财产地盘,也没有生意上的摩擦,邬岚越不可能第一个找上她。 她又想起几天前把千千的那个姓邬的同学叫到家里了来过,圈子里的人都说她是邬家当家人的私生女,但这些传闻只是空穴来风不可信。如今邬家代言人找上门,她便开始惴惴不安,怕自己真的惹了什么麻烦。 那是谁,邬家!还是顶级恐怖的存在邬岚越!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邬岚越杀自家人跟切菜似的,没有人敢惹她。 她亲自会见卜辞,正打着腹稿怎么糊弄过去,卜辞开口了。 “您的女儿叫吴千千对,她现在正在城南私立医院,我们当家人请你过去。” 一听是自己的崽崽出了事情,她当即结束手头的事情,跟着卜辞去了城南。 她对吴千千可以称得上是纵容,但是吴千千没有长歪,不管是三观还是品行,在上层圈子里人人称赞。 她没事去招惹邬家做什么,还进了医院? 这事可大可小,她不敢耽搁,跟着卜辞去了医院。 三楼手术室门前,邬岚越跟来人握了一下手,简单说明了一下原因。 如果不是看在自己的崽崽的份上,邬岚越真的不想接触这些大家族,毕竟以后自己得挨个收拾一下。 交代完毕,吴母脸色白了几分。 手术室门口再次陷入安静。吴母拿着手机,几次举起又放下,最后给自己的oga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今晚不回去吃饭了。 站了一会儿,她没有见到苏家人,询问道:“苏家人没来吗?” 邬岚越回复:“苏家那小子伤的不重,在十七楼。” 十七楼是豪华住院楼层,看在邬岚越的份上医院给苏君彦安排了最豪华的配置,即便他只是因为情绪太激动,脑供血不足晕了过去。 场面又安静下来,邬千栗手机发来一条消息,她看了一眼然后起身,“爸爸让我去找他,我先走了。” “你去,这里我看着。” 邬岚越摆摆手,吴母也跟着点头。 乘坐电梯前往十七楼,邬千栗靠在电梯里深吸一口。 叮的一声响,电梯门打开,沈风续早已经站在门口等她。 房间门被敲响三声,邬千栗跟在沈风续身后走进去。 苏君彦醒了,身上粉白条纹的病号服松松垮垮挂在他身上,比平日里他穿着自己的衣服还要纤细。 先前邬千栗从来不觉得一个oga会这么瘦,每块骨头都能在皮肤上显现出来。连沈风续都比他结实。 他好像哭了很久,眼眶都是红的,肩膀垂了下来,没有了往日的活跃,连瞪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出去,你们慢慢聊,小君彦你要注意身体。” 沈风续最后刻意叮嘱一句,退出去帮二人关上门。 邬千栗听到苏君彦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走到床边坐下,帮他接了一杯水。 苏君彦看着水杯里一圈圈波纹,疲惫声传来:“你们到底是谁。” 邬千栗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觉得他问的没有错。自己生在这里长在这里,但她却能清晰感觉到自己不属于这里,好像随时会有一天离开。 能有这种想法本身就很奇怪,邬千栗抿了一下唇,“我不知道,但是我一直生活在这里。” “是啊你一直都在,但是为什么还会有外人进来,为什么还有人跟我抢吴千千!” 苏君彦用力捏着水杯,不知不觉又红了眼眶。他从醒了之后一直哭,现在半点眼泪都挤不出来,只有鼻子酸涩。 他调查过邬千栗,身份毫无破绽,人生经历完整,只是她待过的某些医院或是学校均已倒闭。身上没有发生过重大的意外,性情没有发生过突变,她一直都是她。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很多事情,知道很多人,唯独不知道你。” “为什么。” 苏君彦长叹一声,“因为我没有见过你,你是突然出现的。” 他很累,不想再说下去。 “如果你想起来什么,我再好好跟你谈谈……” 苏君彦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整个人钻进被子里。 被子里很凉,是他身上更凉,明明屋子里很温暖,但手脚都被冻到麻木,怎样都暖和不过来。 以往这个时候吴千千总会把他抱进怀里,但是从今以后,那个人不会再把视线放在他身上了…… 第119章 测契合度 吴千千在icu里待了七天,后来转到病房里又住了五天,十二天下来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来探望她,但是她一直没有醒。 苏君彦每次站在病房外面都失魂落魄的,像是丢了魂一样,但他从来不进去,只是站在外面往里面看。 周柒和岑雪青又来了,带了一些橘子过来。 周柒剥开一个橘子,递给门口的苏君彦,“冬天就应该吃橘子,来君彦,给你一个。” 苏君彦恹恹地晃了晃脑袋,“不用了,还有,别叫我君彦,我跟你们不熟。” “真是让人心碎的话,好歹是吃过几顿饭的交情。” 周柒反手把橘子塞进嘴里,“来栗栗,你吃。” 岑雪青也从她兜里拿了一个。 橘子很甜,但在场没有人有胃口。 明明上一次聚会人都好好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却出了这么大一个意外。平日里苏君彦和吴千千感情那么好,现在肯定打击很大。 “昨天接到通知,说辩论赛的场地被生物系占用,要开几天的学术报告会,辩论赛延期到下学期举行。” “挺好的,那样就可以等千千醒过来了。” 四人视线落在病床上,吴千千脸色很苍白,周围都是维持生命的仪器,她的身上有多处包扎,脑袋裹着厚厚的纱布。 她这个样子,说是醒不过来也有可能。 这个想法出现在所有人脑海里,病房沉默下来。 距离吴千千和苏君彦的婚礼只剩下不到一个月,还有一周他们就要放寒假了,竟然出现这种事情。 “为什么会出现车祸。” 周柒非常不合时宜地问道。 岑雪青瞪了他一眼,邬千栗解释道:“看路上的监控,是对方酒驾,在路口闯红灯,再加上超速,就……” 不知道回忆起什么,苏君彦脸上的血色褪尽,往后退了三步:“我先走了。” 他一个人来到走廊上,找到一个长椅坐下,无助地把脑袋埋进双手里。 对,都是那个家酒驾的人,如果不是他,吴千千也不会受伤,他要让那个人……死。不对,要他痛苦地活着。 如果他有家人,就把一家人绑起来,在他面前挨个杀掉。如果没有,那就把他囚禁起来日夜折磨,总之他必须要活的生不如死才行。 他脸上露出疯狂的表情,没有人能再把吴千千从他身边带走。 ———— 眼见寒假将至,学校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校园里到处都是行李箱拖拽的声音。 邬千栗也打算今天离校,但是离开学校之后就见不到卜关州了,她想多见他几次。 “除了住在学校,你没有别的住处吗?” 邬千栗坐在办公室,似乎已经把这里划为自己的领域范围。 卜关州此时也在收拾东西,把重要的文件都放再进一个纸箱里,他伸了一下发酸的腰,把手里的箱子用胶带封上。 “我假期不在学校,你不用刻意来找我。” 他假期要去专门的实验室做研究,课题是易感期特异化药物研制。 可以看得出上面的人对这次研究的重视程度,不仅是针对邬千栗,alpha中有20%左右的人都存在首次易感期延迟,这个比例放在基数很大的华国就是很惊人的一个数量。 也就是说有20%的alpha有变成危险分子的潜力,这极不利于整个华国经济社会的发展。 “那你在哪?” 邬千栗的小心思被他看破,她也不恼,顺势打听卜关州的去处。 “……城南的实验室。” 城南是京都的一片经济开发区,那里专门发展高科技技术,岑家大部分产业都在那里。 他说完邬千栗便开始打起小算盘。 卜关州不管她,抱着手里的箱子就要走。邬千栗一把抢过,“我来。” 她突然凑近,卜关州本能想要往后退,但身后是书桌,逃不掉。 alpha眼底一片淡淡的青色,眼球上似乎还有血丝,一副几天没睡好的样子。 “最近没休息好吗?” 邬千栗弯腰把他捧着的箱子接过来,轻轻颠了一下,“算是。” 她这几天一闭眼,脑子里就跟开大会似的,又像是两个人在争吵,她听不懂在说什么,但能肯定二人那声音是在对话。 她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苏君彦跟她的对话。苏君彦肯定知道什么,可能跟她脑海里的两个声音有关。 他要等她想起来才能才会告诉她一些事情,所以她需要想起什么? 越想头越疼。 “我听说你一个好朋友住院了,是因为这件事?” 邬千栗点头,“算是。” 类似于敷衍的回答,但卜关州当老师这么多年,对这个年纪的学生很理解。 从小没有遇到过大的波折,一朝经历自己的朋友出现意外,肯定会心烦意乱一阵子,以此来更深刻理解死亡和生命。 他猜到了一点,但又没全猜对。 “好好休息。” 邬千栗停下脚步,用一只胳膊把纸箱夹在臂弯里,她另一只手还没有抬起来,卜关州冷声制止住:“不行,不可以。” “这里是办公室。” “办公室更不可以。” 邬千栗才不管,单手拦住卜关州的腰把他往前一带,随机把脑袋抵在他颈窝里。 洗发水的味道混杂着淡淡的茉莉花香,邬千栗忽然想去测一次自己跟这个oga的契合度。 她这样想的,也这样说了。 “卜关州,跟我去测契合度。” 卜关州双手按在alpha肩膀上,奋力往外推才使得她没有贴那么紧。 听到这么荒唐的要求,他额头突突直跳,“你发什么疯。” “我是认真的。” alpha抬起脑袋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 认真的更不行,卜关州心道。 “第一,我现在是alpha的身份,你要跟alpha去做契合度,疯了你。” “第二,我是你老师,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别的关系。” 说完之后他呼吸一窒,原因是alpha把他搂得更紧了,他有些呼吸困难。 邬千栗非常不愿意听他说这些拒之千里的话,因为这些话会让她看到现实中卜关州的抗拒。 “你算哪门子老师,你是郑启方田田的老师,不是我的老师。” “你教法律吗?你知道法学理论,法律史,商法、知识产权法、经济法、民事诉讼法、刑法、国际经济法、国际私法、宪法、逻辑学吗。” 她秃噜一堆,卜关州彻底不吭声了。 最后她听怀里的人深吸一口气,手推了一下眼镜,“我知道细胞生物学、遗传学、分子生物学、动物生理学,发育生物学、基因组学、免疫学、进化生物学、以及微生物学,生物化学,知道一百多种让你死的不明不白的方法,现在,立马,松手。” “……” 邬千栗乖巧松手,她不怀疑卜关州会做出这种事,说不定还能把自己的嫌疑摘得一干二净。 第120章 我不结婚 “那这周五晚上的放假前大会,你会去。” 学校里除非突然的全体大会,否则其他固定的会议一般以晚会的流程进行,俗话为“联谊活动”,为了给广大学子脱单。 卜关州整理着衣领,“看情况。” 邬千栗:“我等你。” “……我不去” ———— 南城医院—— 一大早,十七楼一片兵荒马乱,无数医生护士涌入一个会员房间,他们进去后,隔壁的一个房间门缓缓打开。 苏君彦站在门后面,看不清表情。 十四天,果然又是十四天…… 即便已经知道了结果,她心里仍抱有一丝希望,万一这一次不一样呢,万一她还…… 两个房间相隔不过十米,他却走了整整十分钟,一步三停,不敢靠近。 终于挪到了房间门口,他深吸一口气,呼吸声晃动地厉害。 房间里,吴父吴母站在一旁,吴父在哭,像是喜悦,又像是心疼。吴母在旁边安慰他,不停的帮他顺着后背。 病床上原本昏迷不醒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牵扯着一堆仪器移了位置。 吴千千已经睁开眼睛,看着帮她检查的一群人。 可能还不太适应现下的环境,她一直都在观察周围。 只有苏君彦看到了,她观察时的目光里没有病人所暗含的不安和饱受疼痛的疲惫,更多的是好奇新奇和打量。 “千千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吴母率先开口,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惴惴不安,自己女儿身上的什么东西好像改变了,但好像哪里都没有变。 “吴千千”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她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吴父跟着点头,似乎又不知道说什么,拿起手帕掩着眼角擦了擦。 “吴千千”继续道:“爸爸,妈妈,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吴母:“等你身体好了就回去。” “我感觉现在就很好。” 吴母坚决拒绝:“再观察一个星期。” “但是要来不及了……” 这一句吴母没有听清,但估计不是什么好念头。 “什么?” 吴千千立即闭嘴,“没什么。” 吴父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人,朝苏君彦招了招手,“君彦还不过来,千千醒过来你不是最高兴吗?” 苏君彦慢吞吞走过去,紧紧站在吴父身边,不肯再往前半步。 这时医生和护士检查完,对着吴父吴母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四人。 吴父看看苏君彦,又看看吴千千,二人的反应很奇怪,他原本还以为二人会抱在一起痛哭一顿。 但现实却是,吴千千淡漠地看着苏君彦,苏君彦抱着一只胳膊站在他身边,谁也没有要开始的意思。 “你们……吵架了?” “没有。” 苏君彦率先开口。 吴千千则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好苏君彦。” 苏君彦抱着胳膊的那只手收紧。 吴父则是皱起眉头:“千千,你脑袋撞坏了吗?” 吴千千不解:“怎么了?” 吴父把手搭在苏君彦肩膀上,“都要结婚了,叫这么冷漠是想君彦伤心吗?” 听到“结婚”二字吴千千变了脸色,“什么时候的事。” 吴父皱眉,“你怎么了,这不是早就定好了吗?” 这下吴母终于发觉眼前的吴千千很不对劲,从前吴千千见了苏君彦恨不得把眼睛黏在他身上,但是今天,苏君彦站在门口半天她都没发现。 “千千,你病还没好,快躺下休息。” 吴千千反抗道:“我病好了,婚礼到底是什么。” 这时候苏君彦开口了,“今年,十二月十五。” “这么早?!我不结婚!” 吴母这次彻底被她的反应激怒了:“千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初可是吴千千着急忙慌要把人家君彦娶进门,现在这反应,是想反悔? 吴母一点也不怀疑吴千千会做出这样的事,好像她做过很多次一样。 吴千千不说话了,可能alpha生气起来都比较吓人。吴父也不说话,只是安慰苏君彦。 倒是苏君彦此时平静地可怕。 他沉默良久,道:“你想退婚就退婚。”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心脏好疼,针扎般像是春天的细雨,细密的泛起痛楚。 “君彦你在说什么,这是千千答应你的,你怎么能跟她一起胡闹。” 吴父这辈子没用这么大的声音说过话,看来是真生气了。苏君彦讨好地抱住他的胳膊,但是不作解释,可能他也解释不了什么。 吴母发话了,做出最后决策。 “吴千千你这半个月好好养病,出院之后立即完成婚礼。” 反抗无效,吴千千捏紧被褥,面露不甘,但是却不再敢说什么。 “不打扰你休息了,你最近安分一点。” 说完她带着吴父和准女婿离开,苏君彦最后看了她一眼,正巧对上吴千千满是怨恨和不解的眸子,胸口又是一痛。 三人离开以后,吴千千仰面叹息。 “系统,现在是什么剧情……” 【滋滋滋……】 ———— 邬千栗本来打算去医院探病的,沈风续也跟她一起,说是要来探望苏君彦。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 邬千栗最终没有按捺住好奇心,她很少见沈风续对哪个陌生人这么关心。 “小孩子少乱打听。” 沈风续看上去并不想回答。 邬千栗:“不说就不说。” 还没进电梯门口,邬千栗感觉脑海里刺痛一下,然后一股眩晕感传来。 她踉跄一下堪堪扶住墙壁,但下一秒手脚齐齐发软,好像力气被突然抽走。她支撑不住,膝盖一软,撑着脑袋半蹲在地上。 “栗栗!” 沈风续慌了,立即去查看自己崽崽的状态。 “我没事……” 邬千栗艰难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明晃晃的几道灯光,脑袋又是一晕。 “医生,我去叫医生,你在这里乖乖等我!” 沈风续跑开了,邬千栗再次听到了消失几天的滋滋滋的声音,像是敲门砖一样打在她的脑子里。 她撑着额头,极其艰巨说出几个字,“你是谁……” 【滋滋滋——滋滋——0011号系统————滋滋————竭诚为您服务——滋滋……】 第121章 【删除数据恢复中——警告!!读取失败!】 【……删除数据恢复中——警告!!读取失败!】 【……删除数据恢复中——警告!!读取失败!】 …… 邬千栗被吵的脑袋疼。 够了,不用恢复了。 脑海里的声音真的听到了她的话,电子提示音消失,世界归于安静。 一时间邬千栗真的觉得她的声音被听到了,但是她清楚感受到晕倒之后被送进了监察室,不可能会喊出声。 正当她以为自己脑子出问题的时候,电子音再次响起,这次换了一个声线,不如从前刺耳。 【0011号系统竭诚为您服务,请问宿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此时此刻,邬千栗觉得这个世界的玄幻已经达到了极点,估计以后也不会有哪一刻让她大为震撼。 她思考片刻,问出第一个问题,“你是谁。” 【我是[拯救虐文男主999]计划的责任系统0011,功能齐全,界面精美,服务周到,是宿主攻略任务的百科全书,金手指】 0011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介绍,试图唤醒宿主心底的一丝母爱,但是没有,宿主给它的回应是长久的沉默。 呜呜呜都怪主脑代理人把宿主的数据被删除封存起来了,宿主现在都不记得它了!想恢复又恢复不了,宿主看上去又是一片空白,它何时遭遇过这种情况!! 就像是一个家里冷漠的丈夫和无能狂怒的妻子一样,宿主甚至连问它问题的欲望都没有! 要是她能多问一些,自己更能多说一些,说不定宿主就想起来了。如果不是该死的针对系统的被动回答对话机制,它早就把自己知道的秃噜完了! 邬千栗沉默着,明明“它”说的话好熟悉,但是自己完全不理解,所以什么是拯救虐文男主,这是虐文里吗?男主是谁,卜关州吗? 要是卜关州的话哪里虐了,他虐她还差不多。 问题太多,无从下口。最终她选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一个。 “你之前去哪了?” 【回答宿主!我被关进了小黑屋里,因为你是黑户,外加超级读档外挂!!所以0011不允许参与宿主的任何日常活动!!】 0011说的很快很迅速,恨不得邬千栗多问几个问题。 黑户,读档,外挂,小黑屋…… 邬千栗听完之后陷入了智慧的境界,感觉不明白的事情更多了。 她忽然想叹一口气,“那你说说,我应该干什么,去[拯救男主]吗?男主是谁。” 【滋滋……】 0011系统的cpu疯狂运转,等等,宿主应该干什么?她应该去认识男主角,然后最后结婚生子安度晚年,最后回到攻略大厅。 因为她这次是开挂,所以没有奖励,所以是……身无分文回到攻略大厅…… 然后呢?系统也不知道。 再加上宿主根本不记得剧情,所以她也不知道怎样“拯救”。如此快看来系统只能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男主名为卜关州,京都大学现任副教授,国家二级研究员】 邬千栗了然地点点头,跟她想的差不多,但是她还是不知道卜关州哪里惨了。就目前情况看来,求之不得,看上去比较惨的是她。 “所以卜关州哪里惨了?” 【回答宿主……滋滋滋……】 【警告!涉嫌违规!!警告,该副本已存在系统,未知系统清除中……二十秒倒计时开始,二十……】 【十九……】 还有剧情泄露监测机制?!他奶奶的!! 0011心一横,死就死,什么狗屁被动对话机制!!它偏要说。既然剧透不了,大不了它说一下现状,人宿主十天半个月高枕而眠! 【十五……】 【宿主!这个世界上出现了外来的攻略者,不管是谁攻略对象统一是卜关州!!世界会给你连续三天的重要人物提示,您可都要记住啊!都是关键人物!!】 【三……】 【那个被换了芯的人……滋滋……是……】 【二……】 【……吴千……】 【一。时间到,未知系统已清除。】 好一场生离死别的遗嘱交代,邬千栗脑瓜子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嗡嗡作响。但她好歹知道了一件事情,吴千千被鬼上身了,鬼是另一个世界的人,鬼要跟卜关州结婚。 呵呵,不自量力的鬼,她追了半个学期一点成效都没有,如果可以她倒是想见识一下“吴千千20板”的实力。 她想到医院里苏君彦的异样,难道他早就知道这些了?但是0011说只有一个穿越者,那他是怎么知道的,总不可能预见未来…… 0011被封印是因为透露了剧情,她也好想知道剧情是什么。自己的“记忆”里应该有剧情,那她得想办法让自己想起来才行。 还有三天的重要人物提示,她可算知道为什么自己开学第一天那么玄幻了,纯粹是因为0011想暗地里帮她,于是搞出了金光闪闪的提示大字,估计卜关州身上的提示框也是它的杰作。 这么看来这个系统还有点用处,等它再出现她得把它留得久一点,说不定能压榨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一束光打下来,邬千栗睁眼,负责给她检查的小护士被吓了一跳,仪器差点没拿住掉脸上。 “诶诶!?醒了,主任她醒了!” 下一秒杨一戴着口罩的脸出现在她的上空,与她平行而视。 “感觉怎么样。” “有点冷。” 皮肤贴着合金的金属台,她没有说错,只是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表露了出来。 小护士红着脸跑出去。 杨一“啧”了一声,“看来问题不大。” “报告显示也没有问题,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给你开瓢了。” 说着杨一拿起旁边的锯子推了推。 “……” 邬千栗起身套上衣服,“爸爸呢?” “门口干着急,顺便把你妈叫过来了。” 杨一上翻了一下眼睛。邬岚越一过来看见沈风续哭唧唧的,差点掏出枪抵着她干活,真是万恶的资本家不把人当人看。 但是邬千栗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数据显示她只是睡着了。走在半路上忽然躺下睡觉,她邬岚越的崽果然很不一般。 邬千栗点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沈风续从开始一直啪嗒啪嗒掉眼泪,看到邬千栗没事人一样走出来,他连哭都忘了,“栗栗,栗栗没事了?” “我没事,睡了一觉脑子清醒了不少。” “睡觉?” 邬岚越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走在路上忽然睡着,怎么没有记者来把你送上新闻啊,整天推一些没有用的物料,远不如你这个来的震撼。” “……” 是她的错她惹爸爸伤心了好久,被她说两句就说。 “你知道我一小时赚多少钱吗?三千万!华国首富!” “是我浪费了你的时间对不起。” 邬千栗嘴皮上下一动就是开念,毫无感情色彩但是邬岚越很受用。 “妈妈原谅你了,给你发零花钱。” “谢谢阿姨。” “……死丫头。” 第122章 学神喵喵 “苏君彦还在吗,我想去见他。” 散沈风续摇头:“医生说他刚刚办了出院,你昏迷的时候苏家人已经来把他带走了。” 邬千栗略微遗憾。 连她都因为吴千千换了一个人这件事而胸闷,估计他更不好受。 但她总会找到办法把那个外来人赶出去,还有那个[拯救虐文男主999]计划。 这种东西不需要存在,就算现在的世界是一本书,一个电影,一个连续剧,也绝对不允许其他外来人指手画脚,世界自然有他的出路。 ———— 一连几天没有联系上苏君彦,眼见到了离校前晚会的一天。 今天家长可以去学校,学校也会举办很多活动,比如在中央大街两边已经摆满了各种小摊,今天这一片会对外开放,因此很多人慕名而来参观京大校园。 一般工作日学校不对外开放,只有休息日或是特殊日期才允许外人进入。当然如果有权有势,什么时候来都不是问题,所以这些人一般不会在开放日出现。 今天的学校除了有开放日,还有晚上的晚会等着所有学生,并勒令全体学生必须出席。 邬千栗今天也挺忙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沈风续说一会儿过来帮她带走,于是她不着急于一时。她今天真正该忙的是周柒申请的摊位。 周柒在开放日申请了一个摊位,准备做生意。这主意还是岑雪青给她出的。 岑雪青如是说道:“根据历年摊位收益,净赚非常可观,只赚不赔。” 他一开口,周柒把申请表都填好了。 “申请通过率只有百分之三十,竞争很激烈,你想好买什么了吗?” 邬千栗举手:“吃的。” 周柒跟着同意:“对!” 她只在自己厨艺上有自信!卖小吃肯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岑雪青面露难色:“小吃……是快餐那种吗?” 邬千栗:“是路边摊那种。” 岑雪青脸上依然一片茫然,“啊?” “……” 周柒推了一把邬千栗:“他是王子,你为难他做什么,王子为什么要知道路边摊卖什么!” 说完她给王子科普了一顿,连新闻联播的夜市画面都用上了。 岑雪青领悟力很高,很快理解了这种平民之间流行的美食。 三人很快分工完成,岑雪青作为最大的材料供应商,不到半小时连烤肠机都买好了,另外还有章鱼丸机,和烤红薯的烤箱。周柒把自己的饭锅都算进去,煮玉米。 买完一堆东西之后他撇撇嘴,平民的东西都这么便宜吗,能赚到钱吗…… 算了,赚不到钱他就把自己家的一群保安叫来买,给他们报销费用,必然不能周柒亏本。 早上支好摊,邬千栗把一堆美味制造机器摆在桌子上,有烤肠烤地瓜煮玉米,还有现煮的关东煮,周柒正在蒸鸡蛋糕。 为了原材料他们没少忙活,昨天晚上都在熬汤和混蛋糕液。 上午没有太多人,下午人多。 这边的摊位不下一百个,目测有120个在路边排了长长一条,周柒的摊位处于中间,随机安排的。 邬千栗去食堂给周柒和岑雪青买了午饭带过去,二人还在忙活。她回去时发现摊边已经聚拢了一群学生,非常有秩序地排队等待购买。 别的摊位还在忙活的时候他们好像已经开工了。 邬千栗躲在二人后面迅速扒拉完午饭,拍拍衣服起身拿水压了压肚子里的食物,准备去换班。 “栗栗负责烤鸡蛋糕,熟了之后会有提示,拿出来再把新的放进去就可以,十元六个哦别忘了。” 轮到周柒去吃饭,她交代完就把前面交给了邬千栗和岑雪青。 岑雪青在一旁煮关东煮,看上去很生疏。所以干起来很小心,生怕搞砸了。 但邬千栗觉得他搞砸了周柒也不会怪他,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 叮的一声响,邬千栗把新出炉的鸡蛋糕拿出来,香气立即勾起所有人的唾液腺,排队的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恨不得立即冲到最前面。 “我要六个。” “我要十二个!” “等等,后面的别挤我都要冲进烤箱里了!” …… 一烤箱一共才五十个鸡蛋糕,卖完只需要五个人。 蛋糕液是周柒甄选,所以烤出来的鸡蛋糕又酥又软,味道很浓郁。 三轮过后,周柒出来了,她顶替了岑雪青的位置,熟练接过一个个递过来的纸杯,舀上汤底,再加上一些调料还回去,顺便报一下价钱。 邬千栗看了一下队伍,现在人还不多,她都不敢想象今天下午会忙成什么样子。 “这算是试营业,效果还挺好。” 周柒点头:“对,我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 邬千栗视线落到装关东煮的纸杯和装小蛋糕的纸袋上,“这是什么图案。” 周柒回看她一眼:“你看不出来?” 说着她对面那人不知道付了多少钱,周柒递给她一个小礼品,是一个亚克力的挂件。 “这还是岑雪青的主意呢,消费满四十送小礼物,连包装袋都是他设计的,名字叫作‘邬学神喵喵的凝视’。” 说着她递过去一个小挂件,上面是一只肥美的黑猫猫,眼睛一金一黑,面无表情。 “我想想标语是什么来着……” “就是你了,被邬学神看到的人逢考必过。” 邬千栗替她回答。 “对就是这个!” 周柒朝她竖起大拇指,“这叫营销策略。” 最近成绩即将公布,这个营销策略简直恐怖,而且邬千栗又是家喻户晓的学神,谁不知道她高考分数全国第一。 邬千栗安静装着小蛋糕,今天早上她挂横幅的时候还奇怪为什么这句话这么奇怪,原来他们两个把她当成吉祥物了。 所以那些炽热的视线不是偶然,是对逢考必过的热切希望。 又过了一个小时,周柒挂上了打烊的牌子。 “各位今天下午再来,我们要回去休息了!” 下午三点才是真正的开放日,到时候天上会放气球和彩带,很壮观。 邬千栗捏起最后一个鸡蛋糕塞进嘴里,好吃。 “那个挂件,我也要。” “行行行,你拿多少都行。” 周柒推给她一个纸箱子,全都是黑色猫猫头。 邬千栗拎起一只塞进兜里,等她翻遍学校把卜关州找出来,然后送给他。 她正准备离开,身后传来沈风续的声音。 “栗栗收摊了吗?爸爸还想来吃东西呢。” 沈风续的身影从学校门口那边小跑过来,他穿着白色羽绒服和牛仔裤,看上去就像哥哥一样。 “爸爸??” 周柒不可思议,看着年轻的人跑过来,立即道:“叔叔好!” 岑雪青跟着叫道:“叔叔好。” 沈风续一一答应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呀,这就是他崽崽的好朋友,果然好看的人就应该聚在一起玩。 “你怎么来了。” 这还不到开放时间呢,这就进来了? “你妈沫在门口打了个电话,我就进来了。” 沈风续笑道,一旁的周柒捧过来一个烤的油光油光的红薯,芯都被烤成了红橙色,看上去美味的不像话,“叔叔请吃。” 第123章 灯草搓绳 “谢谢你。” 沈风续微笑着双手接过。 单是看这个红薯就让人食欲大动,沈风续三两口解决完,吃完后不忘舔舔嘴角。 他吃东西的速度堪称恐怖,而且一点家长的架子都没有,好像真的邻家大哥哥一样。 岑雪青站在他五米开外,盯着沈风续的一举一动,眉头微微蹙起。他手指动了动,想要拿出手机来发消息。 不远处邬岚越的身影走近,在沈风续身边停下,她看到沈风续手里的吃剩下的红薯皮皮,嘴角一扯,“没给我留?” “没了,我很饿就全吃了。” 沈风续仰头看向她,探出舌尖舔舔嘴角。 看到一个陌生的alpha,原本站在原地的周柒忽然后退一大步,岑雪青不着痕迹躲到她身后,二人看着邬岚越,心里只想到一个词,好可怕。 这个alpha的气息,比他们在邬千栗身上感受到的还要恐怖。 邬千栗平日里收敛锋芒收敛地跟个路人甲一样,除非考进了才能感觉到,平日里一眼望去毫无威胁力。 但是这个alpha不一样,她好像恨不得别人离她远一点,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疏远和压迫。周柒觉得在她面前多待一秒都呼吸困难。 同样的,岑雪青也有同感。他的手指抓住周柒后背上的衣服,探出一只眼睛来观察。 “栗栗,这位是……” 邬岚越注意到两个如临大敌就差炸毛的小朋友,挑了一下眉,收敛住散发的压迫感。她忘了不是所有人都像是邬千栗这样完全不怕她的人。 “我是栗栗的妈沫。” 邬千栗:“……” 被她抢先一步,不爽了。 见邬千栗没有说话,周柒一率当做默认处理,她急忙道:“阿姨好。” 邬岚越点头,看看人家多礼貌。于是揶揄地看了一眼邬千栗。 邬千栗没看她,正拿着湿巾给沈风续擦嘴。 “你把车停哪里了?” “校门口,好多人围观呢。” 听这话时邬千栗看向她:“不怕别人给你刮花吗?” “刮花了就倾家荡产地赔,找不到人就让韩绍赔,我又不会亏本。” 邬岚越挑了挑墨镜,“你要是没事,我就让人把晚礼服带过来给你。” “对对对,妈沫给栗栗买的衣服超级漂亮!” 连沈风续都开口了,邬千栗便答应着。 这次晚会没有要求要穿礼服,其实就是为了交朋友,穿礼服倒是增加了距离感,但是……邬千栗一向习惯于被人倒腾。 小时候沈风续给她买的裙子数不胜数,甚至带她去卷头发,把她打扮的跟公主一样。直到见到邬岚越,她终于知道沈风续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卷卷的黑发。 他xp在这上面。 邬岚越是上个世纪大家族培养出来的优秀继承人,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的那种,她无意识的小动作只有一个,那就是撩头发。自从沈风续跟她鬼混在一起,她头发就没有扎起来过。 真是灯草搓绳烂板搭桥,枉费心机。 …… 中午简单休息了一会儿,三人再次回到摊位。有人比她们到的还早,已经在排队了。 三点正式开启开放日,排队的不只有学生,更有来京大凑热闹的路人。邬千栗装鸡蛋糕的手挥出残影,但是排队的人仍然一眼望不到尽头。 眼见着准备好的食材见了底,周柒的嘴角早已经抑制不住上扬。写摊位申请书的那一晚上三人细细商讨过,要是把计划的食材都卖完,扣除成本一天几万块! 也就是说她至少能够揣一万块钱回家过年!想到这里她就充满了干劲,看向客人的眼神逐渐挂上资本家的贪婪。 “您的鸡蛋糕,拿好慢走。” 邬千栗清空一盘又拿出一盘新烤好的。热气夹杂着香气瞬间席卷整个摊位,给严冬里带来一股热气腾腾。 工作之余,她看到一群西装革履的与周围格格不入的人走进学校。但是没有人给他们这些摊位施舍眼神,而是径直往里面走去。 一般穿的这么正式的人肯定是为了去见一个大人物。学校里大人物很多,但是没必要非得今天见。今天学校里这么多人,车开不到行政楼下,这群行业大佬只能走着进去。 不惜走着进去也要见到的人,邬千栗忽然想到了邬岚越。 她很强大很神秘,一般人应该很难见到她,这次不知道怎么走漏了行踪,一群大佬们直接找到学校里来。 这样一群alpha走过,很快吸引了路人的目光。三人动作放慢,静静打量他们。 “哎岑雪青,那人是你父亲吗?” 周柒忽然在人群见到了熟人,指了指其中一个alpha。那个alpha身边还跟着另外一个人,那个人跟岑雪青长得更像一些。 “那是你那个彩礼几千万的哥哥?” 岑雪青看过去,点点头,“是他。” 他今天中午给自己妈妈发了消息询问一些事情,但是绝口没有提到邬千栗的父母,这群人能来学校绝对不是因为他。 周柒提议:“要不要去打招呼。” “不用管他。” 邬千栗仍然勤勤恳恳工作,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您的鸡蛋糕,请慢走。” “学妹,看在老板的份上能不能给我个小挂件呀。” 方田田接过小蛋糕,抱着温雪的胳膊笑嘻嘻看着邬千栗。 邬千栗眼神动了动,从桌子下面的纸箱里摸出两个递给她们。 “谢谢学妹,我去帮你把老板叫来!让他来支持一下你的工作。” 方田田接过挂件,风风火火往实验楼跑去。 据她所知卜关州最近一直埋头在实验楼不知道干什么,自从实验室爆炸他们放假一直放到现在,总感觉他要憋个大的。 这样一边心惊胆战一边享受假期的感觉,简直太酣畅淋漓了。 直到日落,天黑了半边,邬千栗也没有等到那个人。 摊位前面的人渐渐少了,她现在得空,拿出手机来给卜关州发了一条消息,并把摊位上的卖的吃的拍了个照片发给他。 [5: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去] 这条消息也跟无数条消息一样石沉大海。 邬千栗收起手机默默伤心了一会儿,用竹签叉了一个脆骨丸含进嘴里。 没等咽下去,周柒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怼在她身后朝一个方向努努嘴:“瞧瞧谁来了,你暗恋对象来了。我赌一毛钱他是来找你的,诶你说他是不是也喜欢你。” 第124章 人物提示 “……” 邬千栗从人群末尾看到卜关州的身影。 他一出现,整个世间都被照亮了几分。邬千栗盯着他头顶闪亮的【男主】二字愣了三秒,想起0011提到过的重要人物提示,看来就是这种身份的提示。 那金色大字足足在她眼睛里漂浮了十秒才消失。 卜关州一如既往的疏离矜贵,只是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穿了兔毛大衣和毛衣。 邬千栗心脏跳动几下,那件衣服是她买的,他会穿在身上。 彼时烤箱柜发出叮的一声,邬千栗回神,去取新蒸的鸡蛋糕。 手指碰到托盘,她嘶了一声,回过神来手背已经红了一大片。 但一整盘鸡蛋糕被她端的稳稳的,晃都没晃一下。等放下之后她才甩甩手,发觉到手背上传来丝丝疼痛。 “呀,怎么搞得,快快快找地方用凉水冲冲。” 周柒抢过她手里的夹子,把她往外推了推。 “别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你是铁打的alpha就算好的快,也会留疤。” 邬千栗还想留在这里,要是离开就没法跟卜关州说话了。 好巧不巧最后一个买鸡蛋糕的人离开,卜关州走上去,把邬千栗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方田田说你受伤了,挺严重的,我看你活蹦乱跳挺好。” 他推了推眼镜,抱着胳膊站在邬千栗对面。 二人直接隔着一层薄雾,被北风一吹给脸上留下了水汽。 “受伤了受伤了,我们栗栗受了严重的伤!” 不等邬千栗回话,周柒立即捏着她的胳膊举到卜关州面前,瓷白的皮肤上留下一片红色,看上去烫的不轻。 他眉头轻轻一皱,“我带你去处理。” 邬千栗跟着卜关州去了医务室,在心里给方田田学姐竖了个大拇指。 田姐牛逼,连卜关州都给她叫来了。 平日里方田田见到卜关州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能为了她鼓起这种勇气,她真的很感动。 学校另一边,方田田往嘴里塞了一个鸡蛋糕,忽然鼻子一痒,为了不把辛苦排队买到的鸡蛋糕喷出来,她硬生生把喷嚏憋了回去。 刚刚面对老板的时候太吓人了,她得再吃一个鸡蛋糕才能平复心情。 在老板面前撒谎都困难,卜关州的眼睛跟要把她看穿似的。但愿邬千栗能凭自己的实力留下他。 医务室里,卜关州捏着邬千栗的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冬天的凉水很快带走手背的体温,邬千栗感觉手指头都要冻麻了。 “卜关州,我好冷。” “再等一下。” 又过了两分钟她的手才被解放出来。邬千栗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指,凉的跟冰窖里的萝卜似的。 卜关州拿来毛巾给她把手上的水擦干净,取来药膏给她涂在手上。 邬千栗坐在床边,卜关州弯腰捧着她上药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认真工作的人就是最有魅力的。 她这个角度能够数清卜关州的根根睫毛,灯光在鼻梁侧边投下一片阴影,比平日里瞧着更立体。 邬千栗上下嘴皮一碰就是装可怜:“卜关州,我好疼啊。” 他的动作轻的不像话,像对待易碎的稀世之宝,药膏又亮又滑,实在是算不上疼痛。但邬千栗这么说,他依然放缓了动作。涂完药膏,他习惯性吹了一口气。 邬千栗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你很擅长处理伤口。” 卜关州放下她的手起身,“对,家里有个弟弟,经常出去打架 ,我继母去世之后我需要照顾他。” 邬千栗眼睛睁大,她从来没有听卜关州亲自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一时间有些高兴地找不着北。 “你还有弟弟啊,他多大了?” “二十五……不记得了。他跟我一样是领养的,很讨厌我。” 卜关州平静地叙述着自己的前半生,仿佛在讲一件跟他毫不相关的事情。 “为什么。” 邬千栗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讨厌卜关州,她喜欢都来不及。 “不知道,可能他觉得我把继母害死了。”或者只是嫉妒继母更偏爱他一些。 卜关州面色如常,拿来纱布把邬千栗的手包了三圈。 “你继母她……是个很好的人?” “……” 邬千栗感觉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即便她今天闭嘴了,以后早晚把卜关州的过去全部扒出来。 “以后注意一些。” 卜关州把工具和药膏收拾好放回原处。 邬千栗起身来到他身边,两只胳膊环住卜关州的腰,吓得卜关州一激灵,立即看向医务室门口。 他低声隐忍道:“松手,你做什么。” “手疼,要抱一下。”邬千栗习惯性把脑袋埋在他脖颈,呼出的气息都喷在卜关州微凉的脖颈上,激起他的颤栗。 邬千栗站在他身后,完全可以把她一整个笼罩住,她甚至很享受这种完全占有卜关州的感觉。 “邬千栗,松手。” 他重复一遍,挣扎几下发现挣脱不开。alpha看似没用力气,但是把他禁锢地死死的,转身都困难。 这里是医务室,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进来,进来就能看到两个alpha抱在一起,这是多么震撼的场面,估计那人心跳都得停三秒。 挣扎之时卜关州眼镜滑落几分,差点从鼻梁上掉下来。 邬千栗眼疾手快给他推上去,松开后退了半步,往他手心里塞上自己的小礼物。 “这是周柒他们定制的,送你一个。” 卜关州还在气愤的余韵里,对于这个时时刻刻挑战他底线的alpha,他理智告诉他别跟她再说一次话,但每次都会心软。 看着手心里静静躺着的死鱼眼异色瞳孔猫猫挂件,他表情和缓些。 不得不说跟邬千栗平日的样子一样,谁知道她见了他就跟饿了几天的狼看见肉似的扑上来。 “走,我请你吃鸡蛋糕,让周柒给你留着。” 回到摊位上,开放日接近尾声,人群陆陆续续离开校园。 邬千栗给卜关州拿了很多关东煮,还有鸡蛋糕。 吃到第一口时卜关州就尝出来,味道跟之前邬千栗带的那个便当一样,估计就是她的舍友做的。 “教授不够这里还有,反正吃不上他们三个人就要带回去分一份,说不定就浪费了。” “谢谢你们。” 卜关州吃了一个鱼丸,又吃了一个蟹柳,又吃了一个鱼籽福袋…… 见自己给他装的一杯见了底,邬千栗道:“胃口挺好。” “味道很好。” 卜关州给出解释,顺便用只有他们二人才懂的眼神看了一眼邬千栗。 邬千栗移开视线,道:“做饭需要天赋。”别太勉强我。 第125章 人靠衣装 卜关州跟三人一起把摊位收拾好,岑雪青已经叫来自家人把东西都带了回去,说不定明年还能再用。 “那我们回去了,今天晚上见。” 跟卜关州和岑雪青告别之后,邬千栗和周柒回到宿舍准备今天晚上要穿的衣服。 到底是一个晚会,总不能穿着很潦草在豪华的礼堂里晃悠。今天二人忙活了一天,身上都是关东煮和烤地瓜的味道。 邬千栗的床上放着一个黑色西装袋,里面放的应该是一个裙子——上午沈风续送来的。 她祈祷千万不要太豪华,要不然自己恐怕会变成全场焦点。她不太喜欢各种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邬千栗打开西装袋,里面安安静静放着一件黑金色的抹胸礼裙,大概只有膝盖的长度。黑色的布料很有质感,上面用金丝绣着高雅的鹤纹。 难怪沈风续会说非常漂亮,这个裙子也完全长在他的审美点上。轻轻一动就像是在鹤随风动,周身泛起碎金,非常耀眼。 总结下来,并不是非常引人注目,在邬千栗可接受范围内。 除此之外旁边还有一个首饰盒子,里面大大小小的首饰光彩夺目,邬千栗打开看了一遍,嗯,弄丢一件自己估计就要给邬岚越效命半辈子了,那个女人果然没安好心。 周柒从浴室里出来之后,她进去洗了个澡,出来吹干头发,把新衣服换上。 她换衣服不过三分钟,周柒感叹了一百五十次。 “栗栗你真是,更富贵了,看上去像是富婆。” “……谢谢夸奖。” “发达了别忘记我,我去你家当伙夫。” “我不跟岑雪青抢人。” 周柒忽然羞涩地扭捏几下,“这话说的,八字还没一撇。” “对了你去过岑家,他爸爸妈妈怎么样,好相处不。” 邬千栗想了一会儿,“挺好的,不难相处。” 听完她的话周柒浑身充满干劲,“这可是你说的,我信了。” 邬千栗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把裙子穿好之后,发现下面还有一个白色毛绒披肩,看上去像是狐狸毛,看来邬岚越还没想冻死她。 周柒给她把头发盘起来,扎上黑色的蝴蝶结和金色的线卡,又用卷发棒把她的几缕鲶鱼须须卷了卷。 做完这一切她遗憾地拿起小首饰盒:“栗栗真的不戴吗,它们真的很好看,尤其是这个,黄宝石,跟你的眼睛一样。” “不戴了,怕丢。” 邬千栗果断拒绝,眼睛瞥了一眼那个首饰盒,从里面拿出一根黑色的绑带系在脖子上,在肩膀上绑了个蝴蝶结。 她左右看了看,效果好像还不错。 把颈环遮住,她给人的危险感减轻大半。 周柒也为今天晚上好好打扮了一番,估计是想在岑雪青面前孔雀开屏。 她一直有一件看上去非常舒适的宽松西装,银灰色的,既显得正式又没有太多限制,非常适合她。就是没见她穿过。 听说是为了让她融入上层圈子,周父周母专门给她买的。但是……她好像不太屑于这样做,天天在各个餐厅饭店之间乐此不疲。 “啧啧啧,果然人靠衣装,我看上去跟公子哥别无二致。” “你本身长得好看。” 邬千栗说了一句大实话,顺便给她绑了一下头发。虽然大多数都是她自己操作。 “你是第一个夸我好看的人。” “我是第一个当面说出来的,你平时又不跟别人说话,听不见没人夸你也正常。” 周柒一脸难以置信:“哈?我不跟班别人说话,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简直太过分了。” 竟然被比她更加拒人千里之外的邬千栗怜悯到了,她表示不服气。 邬千栗理亏,看了一眼时间,刚好到七点。 见周柒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瓶香水喷了几下,她凑上去,仰起脖子,“我也要。” 喷香水的alpha,够骚包的。她们默契对视一眼,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一丝志趣相投——都打算孔雀开屏一番。 礼堂—— 邬千栗和周柒去的不算晚,但是也不早。到的时候这个三个篮球场大的地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礼堂里摆了不少椅子,累了可以坐下休息。 二人一去就找地方坐下了,毕竟还要等很久才到自由活动的时候。 邬千栗仔细看了一圈,不管是alpha还是oga还是beta,好像都精心打扮了一顿,空气里混着各种香水的味道。邬千栗降低呼吸频率,如果不是十几个通风的窗户,她可能不太想待在这里。 按照惯例,各学院领导先致辞,学年总结和学校优秀成果汇报。 礼堂里的轻音乐让累了一天的二人昏昏欲睡,直到周柒感觉自己身边的位置坐了人,她歪着脑袋看过去,“同学这里有人了。” 岑雪青盯着她仿佛黏在一起的眼皮,“我以为你是给我占的位置。” 周柒瞬间清醒,尴尬地看看地面,呵呵一笑。 “都累成死狗了还来参加这么无聊的晚会,你也够拼。” “没办法毕竟报名了,一学分呢。” 岑雪青移开目光不去看她。 他也非常仔细打扮了一番,比平日里瞧着更精致。 周柒见他眉宇间的烦躁,问道:“谁惹你不高兴了,一天天皱着个眉头。” “没事。”被几个恶劣的alpha搭讪了而已。 岑雪青挥挥手,感觉空气里都是那些alpha信息素的味道,他们还自以为很迷人,殊不知他最讨厌的东西就是alpha。 他觉得alpha这种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就应该都灭绝。 想着,他睁着下三白的眼睛,抬手在自己面前挥了挥,丝毫不掩饰自己对alpha的厌恶。 “我去上个卫生间。” 说完他起身,留下两只默默注视他的alpha。 周柒道:“我是不是被讨厌了。” 邬千栗:“没有,可能是讨厌我。” 周柒:“绝对是被讨厌了。” 岑雪青从卫生间出来,就被几个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口。 他淡淡看了对方一眼,“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个alpha用手指揉揉鼻子,对同伴说道:“嘿,真别说,这个oga长得真的很好看,腰也细,极品。” 他的同伴哈哈一笑:“对,我就是来这种宴会有好处,这不就遇到正缘了。” 那个alpha看向岑雪青,弯腰对他露出玩世不恭的神情,“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还有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呀,告诉哥哥,哥哥今天晚上带你出去玩。” 岑雪青感觉胃里一顿翻腾,他压抑着不断上涌的恶心感,冷冷看着眼前的四个alpha。 他们的问题对于一个oga来说太过露骨,没有哪个oga会轻易把自己的信息素告诉别人。 他们显然把他当成了一个玩物。 第126章 选择配偶 岑雪青捂着嘴,默默往后退了几步,这里是摄像头死角,就算有人过来,也会因为有四个alpha聚在这里而不敢靠近。 好恶心,周围都是alpha的味道。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alpha总喜欢到处飘信息素,好像自以为很有魅力。真正教养好的alpha才不会这么干。 “你们……怎么考进京大的啊。” 岑雪青眼神点过四人,像是嘲讽,不屑一顾。 他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激怒了在场的alpha。被一个oga用这种眼神盯着,只能说这个oga不识好歹。 “是小家族里出来的alpha,某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家族,有了几个公司就开始得意忘形,费尽心思生下太子,惯的不知道天外有天了。” 他嘴角挂着微笑,露出一个怜悯的表情。一针见血地戳alpha的心窝子。 “看来你也知道alpha在社会上就是有优越性,你一个oga,不就是被人骑的玩意儿吗,还能指望你们这些离开alpha活不了的人拯救世界不成?社会的进步还得靠我们alpha。” 几个alpha摊手,看向岑雪青的眼神带着得意和审视,仿佛他是一件有趣的,唾手可得的物品。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让oga上学,我觉得应该把世界上所有oga关起来,只教怎么服侍和讨好alpha就足够了,让oga学习有什么用。” 越是中上层阶级,这种不正的思想风气越盛行,仿佛自己是alpha就已经赢了全世界,所有人都必须为他们服务和让步。 岑雪青只觉得讽刺至极,不愿意像弱智一样吵下去吵下去。 “不知道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的alpha,哪里来的优越性。应该在你们每个alpha脖子上都戴上颈环,防止到处发骚留情。” “高等级alpha才具备选择配偶的权利,你们这个样子的,oga连看都不会看一眼,难怪跟眼瞎了一样会跑来堵我。” 明明心里不想吵,但嘴边总能说出极其恶毒的话。岑雪青痛快完嘴,发现四个alpha脸色铁青,看他的样子像是看杀父仇人一样。 “呵,一个低贱的oga,估计只能在嘴皮子上耍威风了。” “等待会你可不要哭着求着爷爷我上你。” “把他这张小嘴堵上,看他能叭叭到什么时候。” 这样说着,alpha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岑雪青闪身躲开。 一想到要被alpha碰到,他浑噩恶寒,比杀了他还难受。 忽然一只手从他视觉死角袭来,猛拍在他后背上。那只手的手劲很大,岑雪青踉跄几步没站稳,被人用力按在墙上。 下巴被撞得生疼,看来刚刚把这几个alpha气的不轻,以至于他们忘了下手的轻重。 岑雪青一辈子没怕过什么,唯独很反感alpha的触碰,这也跟他之前的经历有关系。 他双手抵在墙上,死死捏着手机。喉咙一紧,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 手机在他手上,只要按三下就能紧急呼叫自己的爸爸和哥哥,他们现在肯定还在学校,但是他不想叫他们。 这种小事就要叫人来帮忙,那自己就跟别人口中只会依靠父兄的花瓶oga没什么区别。他不依靠alpha也可以有所成就,他不要一直活在别人的阴影里。 但真正跟alpha硬碰硬的时候,他才直接体会到来自身体力量上面的巨大悬殊。 呼吸有些困难,夹杂着恶心感,他感觉眼前一阵黑一阵白。手腕被人粗暴地举过头顶,按在墙上,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恐惧争先恐后跑出来。 好恶心,讨厌被人触碰…… 他捏紧手机,下一秒手指脱力,手机掉到地上,滑出去很远。 手机掉落之后,一个身影出现在手机旁边,灯光照在她身后,投下一大片阴影,角落里五个人被阴影收纳其中。 周柒弯腰捡起脚边的手机,随手揣进口袋里。 她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看不清的眼睛里有些疯狂之色,“玩什么呢,怎么不叫我。” 几个alpha面色不善,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 “劝你别多管闲……唔!!” 不等alpha说完,一记拳头直击面门,下一秒血液飞溅,alpha的鼻梁骨打断,血液溅在衣袖上,在银灰色的外套上留下一点痕迹。 周柒打起架来非常狠,可能是从小干活的缘故,凭借浑身的肌肉,抡起锄头来连直径三十厘米的树根都能砍断。臂力没的说,几下就让几个alpha面目全非。 还有想要起来继续反抗的,被她捏着手臂一个过肩摔刷在地上,这一摔,不摔断几根肋骨都不像是她的风格。 a级alpha与s级只有一步之遥,但实力会差很多。显然,周柒算是跟s级alpha差距最小的a级alpha。alpha一但发起狠来,信息素就会忍不住溢出来,像是助威和压迫威胁。 周柒一闻到自己的信息素就立即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她有些仓促按住后颈,因为岑雪青不喜欢alpha的信息素,那她就不让他闻到。 几个alpha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叫成一团,周柒嫌弃地踢了踢,来到岑雪青身边把他拉起来。 岑雪青站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猛拍开她的手,然后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狠狠摔在地上。 周柒看他扶着墙干呕了好一会儿,没忍住上去帮他拍了一下背。 她已经做好再一次被拍开的打算了,但是岑雪青意外没有推开她,反而揪着她的衣领把她往下拽了拽,凑到她脖颈猛吸一口。 周柒被吓得信息素都控制不住了,仓促往后退了几步,却被地上的“尸体”绊了一跤,一屁股坐在地上。 岑雪青拿出手帕擦擦嘴角,睥睨着坐在地上的alpha,“怂蛋,走了。” “哦哦。” 周柒呆愣愣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来到岑雪青身边。岑雪青垂眸,见到她溅上血迹的上衣,“我赔你一件。” “你赔啥,又不是你弄脏的。” “……爱要不要。” 第127章 你死心吧 另一边邬千栗坐在位置上昏昏欲睡,喇叭声震耳欲聋,也阻挡不了她逐渐沉重的脑袋。 在此之前已经有七八波oga过来要她的联系方式,被她未完全拒绝。 身边传来动静,她以为是离开很久的周柒和岑雪青回来了,睁开眼睛懒懒看了一眼来人,不认识的oga。 “小姐姐,可以扩个列吗?” oga甜甜地笑着,把自己的手机送到她面前。 oga一般不会主动加alpha好友,但是当alpha足够耀眼的时候,他们也会主动一把。当然主动一次可能会付出很大的勇气。 邬千栗不想让这些可爱的生物伤心,但是没办法,她心有所属。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 这个aoga不出所料露出伤心的表情,他难过地收回手机,往旁边挪了两步,好像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经过的人没有注意到这个躲在人群后面的小o,猝不及防撞上去,oga踉跄几步就要摔倒,邬千栗伸出一只胳膊拦了一下,oga扶着她的手得以站稳。 邬千栗这象征性的一扶又给了他勇气,他咬咬嘴唇,非常坚定地对邬千栗道:“我找人算过了,大师说我的正缘在今天!就是你!” 邬千栗露出疑惑的神情,此时她坐着,oga站着,两只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腕,眼睛里像是有星星。 就算她品德再差劲也不可能就这样赶走一个oga,说不定还会被人挂在墙上唾骂一顿。 她深吸一口气,指了指站在他身后手足无措的一个alpha道:“我不是你的正缘,后面那个才是。” 这个alpha刚刚把一个oga撞到,显然已经手足无措,两只眼睛不知道看哪好,听到有人点名,他一个深鞠躬:“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你的!原谅我!” oga站在他面前就像是面对一堵墙一样,他愣神片刻,邬千栗趁机收回手。再一看主席台上,卜关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成果汇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感觉卜关州那双看稿子的眼睛频频落在她身上。 有一种心虚感忽然腾升起,她搓了搓手背,又不是她主动去拉人家小o的,她心虚个什么劲。 那个oga跟alpha走了,看来像是看对眼,一眼定情了。邬千栗体验了一把当红娘的感觉。 台上卜关州还在继续,声音从容不迫,声线不像是oga那样柔柔弱弱,反而多了一丝浑厚和磁性。不得不说卜关州的声音也是有点魔力在里面,她光是听着就更想睡觉了。 卜关州穿的跟平日里无二致,西装把人衬托的无比挺拔,矜贵又疏离,浑身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 邬千栗就是想听他的声音,就算是催眠也想听。所以她一觉醒来,大厅中剩下寥寥无几的人。 邬千栗拎着裙子站起来,左右看了看,没有卜关州的身影。会议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轻音乐还在继续,有几对情侣正在伴着音乐翩翩起舞。 周柒和岑雪青没有回来,邬千栗感觉自己被他们抛弃了。 她起身在礼堂里转了一圈,然后裹着披肩去了室外。 外面冷风吹的厉害,但是alpha本身不畏寒,她身上裹着的披肩像是会发热一样,暖烘烘的。 礼堂周围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小花园,凛冬将至原本繁荣的花园里只剩下腊梅在开着,其中以黄腊梅居多,像是黑夜里的星星一样。 邬千栗在一个花园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走过去,看到卜关州正在花园里踱步,不知道在找什么。 邬千栗上前,想把人从后面抱住,但是卜关州跟有预感一样灵巧闪身。 腊梅光秃秃的枝干挑乱他的头发,他抬手拨弄几下,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散漫开来,眼前的人从不近人情的卜教授变为她的卜关州。 “在找什么,我帮你找。” 邬千栗左右看了看,不见卜关州身上缺少什么物件。 总不能像上次一样,把发带丢了。 “没找什么,我出来散步,等会就回去了。” 邬千栗追问下去,“去哪里。” 卜关州:“……回家。” “教师公寓?” 卜关州摇头,“不是。” 邬千栗:“你在校外也有房子?” “……我看上去不像是买得起房子的样子吗?” 卜关州人生第一次被人这么看不起,这种感觉有些奇妙。 旁人见了他都称呼他一声年轻有为,然后主动保持距离。只有邬千栗,上来又是番茄赔礼道歉,又是对他动手动脚,每天都在想方设法在自己面前飘忽,生怕自己记不住她。 她竟然会觉得,他买不起房子,笑话。 邬千栗讪讪一笑,“当然买得起。” 话是这么说,但心底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把卜关州房子的地址扒出来了。凭借她的经验,直接问当然不可能,得间接着来。 “卜……” “你死心。” 卜关州往旁边退了一步,已经预感到邬千栗要干什么。 怎料下一秒邬千栗环上他的腰身,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卜关州,陪我跳舞。” 有研究表明,当人首先提出一个不可能完成的要求后,再提出一个相对简单一点的要求,对方大概率不会拒绝。 卜关州没有动,但表情很不好看。 “这里有人经过,两个alpha跳舞,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邬千栗一手环腰,一手已经自然地把卜关州的手放到自己肩膀上,眼睛微微向下注视着他,似乎有碎金在里面浮现。 “放心,没有人会注意这面。” “五分钟就好,五分钟这首曲子就结束了。” 邬千栗指的是礼堂里正在播放的音乐,非常经典的华尔兹。 她站在a位上,等到舞步一个停顿的片刻,带着卜关州起舞。 静谧的花园里,腊梅的香味在凉风里流转,萦绕在二人周身。邬千栗不太会跳舞,但沈风续会,他教过她怎样带着oga一起跳。 “邬千栗,停下,我会踩到你。” 卜关州视线向下想要看自己的脚步,但是邬千栗的裙摆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能看到眼前的浮金,感受自己的慌乱。 邬千栗穿着高跟鞋,在石子铺成的地面上依旧踩得很稳,舞步伴随着音乐,卜关州这样从来没有跳过的人都能踩在每一个舞点上。 但他浑身都在发抖,生怕自己踩错一步,把两个人都绊倒。 “停下,邬千栗。” 他用最后的声音警告邬千栗,甚至不惜皱起眉头瞪着她。 alpha的眼睛始终注视着他,也只有他。 他见alpha忽然一笑,音乐声结束,他的腰身一紧,一个温热的吻落在脸侧,不等他回神,alpha再次对着他浅色的唇吻下去。 第128章 不需要抱 腊梅树梢间投下月光,悄无声息落在二人脚边,像是在窥探一场隐秘的情事。 风动影斜,从树梢携来一缕幽香,带着醉人的浓郁。 邬千栗很喜欢拥抱,总是不自觉把人抱在怀里。她对于亲吻却是生疏的,身为主动的一方,她的吻带着青涩与单纯落下,其中蕴含着无数情绪,唯独没有情欲,有的只有年少人最淳朴的欢喜。 她只在唇瓣上流连,从不撬开那贝齿的防线,就如同她从来不会触碰卜关州心底最隐秘的角落一般。 她能够猜到的事情远比卜关州能想得到的要多,但她不会去问,她等卜关州主动提起,她等卜关州把心扉对她敞开。 不管做什么,邬千栗不会让自己夜长梦多,唯独对于这个人,她最习惯的事情便是等待。她会一直等下去。 卜关州的胳膊还维持着刚刚跳舞的动作,手掌搭在她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死捏住了邬千栗的披肩,洁白的披肩在他手下皱作一团。 等他回神,发现肺部难受地厉害,自己刚刚竟然连呼吸都忘记了。 alpha像是之前无数次那样蹭着自己的脸颊,呼吸隔着厚厚的衣服灼伤了皮肤,像是在留下她的印记。 他一咬牙,发力推开alpha,看不清脸上的神情:“邬千栗,这是第一次,别让我警告你第二次。” 卜关州呼吸不稳,声音压抑着颤抖,别过脑袋不去看她。过了片刻抬起袖子用力擦了一下唇角,上面还残存着alpha的气息。 肺部因为长时间没有呼吸而发胀,牵连着心脏用力地跳动。他用力揉了一下发懵的头,快步往花园的出口走去。 简直荒唐至极。 他就不应该答应邬千栗这么荒唐的请求。 可能是被alpha亲昏了头,也可能是alpha急着逃跑,他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台阶, 脚踝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不等卜关州稳住身形,高跟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一双手从身后稳稳接住他。 “不过是跳了个舞,教授连路都不会走了吗?” 邬千栗语气含笑,如果不是刚刚意外发生的时候邬千栗距离他三米远,卜关州真的会怀疑他受伤在这个alpha的意料之内。 扶着卜关州在圆形花坛边坐下,邬千栗半蹲着查看他的伤势。 卜关州的脚踝很纤细,被银灰色的长袜包裹住,脚踝处袜子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不知道按到了哪里,卜关州倒吸一口凉气,“轻一些,很疼。” 这句话要是平日里听到,邬千栗觉得正常无比。但现在是晚上,黑夜之下人性深处的某种东西会蠢蠢欲动,她感觉牙尖有些痒。 卜关州说的很小声,但声音在夜晚会传播地更远,邬千栗觉得这句话就像是他伏在她耳边说的一样,让人心发痒。 “我不会看,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我不去。” 他的拒绝紧随其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邬千栗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去医院,那你想去哪里。” 只要不去医院,去哪里都没问题。 卜关州抿唇,他的个人信息在人口普查的时候显示的是alpha,要是去医院检查出身为alpha的身体有什么异常,估计自己会被抓进去。 不管在哪个国家,o装a都归于轻度犯罪,oga作为社会的一大资源,最主要的任务便是繁衍后代延续人类文明,o装a这件事可大可小,但近日不知道为什么,上面的领导对于这一方面的关注度逐渐加大,那就不可能从轻处置了。 要是被人知道,他可能就是杀鸡儆猴那只鸡。到时候说不定还会连累帮他隐瞒秘密的韩绍。 他当初选择这么做的时候,没有考虑到底要藏到什么时候,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他会瞒到瞒不住为止。 alpha的身份会给他带来很多便利,比如说不会被强制婚配,强制结婚生子。 如果不是alpha的身份,他一个oga不可能二十八了还不婚配。相关规定明确说明,oga二十五之前必须婚配,否则后续的惩处会很严重。 最近几年更有alpha议员提议,强制要求oga三十岁之前生两个孩子。把oga群体完全当成了一种社会资源,而不是当做人来看待。 “我可以自己回去,时间不早了,你父母应该已经在门口等你了。” 卜关州用一条好腿支撑着身体站起来,邬千栗站在一边,皱着眉看卜关州艰难挪动。 等到他五分钟没走出三米的时候,邬千栗上前一把把他扛起来,“去哪。” 这个动作让卜关州有些头晕眼花,原来人生气到极致真的会气晕。 “……放我下来。” 邬千栗听话把他放下来,转了个身变为公主抱。 她朝人微微一笑,尖尖的犬齿随着唇瓣的一开一合而若隐若现,“安心待着,半瘸教授。” 半夜九点,学校里的人陆续散去,但通往学校大门口的路上人影幢幢,来往的学生或是家长不在少数。 卜关州宁愿一步步挪出去,也不想让人看到他这副样子。 邬千栗当然没有直接出去,她觉得自己要是敢抱着卜关州往外走一步,他会就地找棵树撞死。 二人在梅园里待了半晚上,所有人都忙着晚会聊天交朋友,没有人会到连路灯都没有的小花园。 中途邬千栗给沈风续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今天晚上不回去了。他那边挺热闹的,她隐约能听到几个熟悉的声音。 挂断电话,她起身来到卜关州面前,卜关州下意识缩了一下脖子,用略带不善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像是在审问。 “你干什么。” 邬千栗张开双手,“选,选一个你喜欢的姿势。” “……” 好奇妙的句子,卜关州感觉自己思想变龌龊了,一句普通的话都能联想到床上。 但说出这句话的alpha倒是坦荡荡,完全没有意识到其中的歧义。 “转过身去,我不需要抱着。” 抱着会让他感觉自己是个柔弱不能自理处处靠alpha的oga。 他讨厌这种感觉。 邬千栗转身,半蹲在卜关州面前。 卜关州看到她膝盖跪在石子铺成的地面上,他看一眼都觉得疼,她竟然像是没有感觉一样等他上去。 第129章 问个清楚 alpha穿的不多,只有裙子和毛茸茸的披肩,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冰冰凉的。 “穿这么少,不冷吗?” 邬千栗摇摇头,“你冷我可以把披肩送给你。” 卜关州还没有无耻到把少女身上唯一一件御寒的衣服抢走。紧接着他听见邬千栗又问了一句:“要吗?” “不用。” 学校里已经没人了,连路灯都暗了几分。 邬千栗踩着月光透过树梢投下的阴翳走出学校。她步伐很稳,很轻快,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规律的“哒哒”声,完全不像是背负了另外一个人的重量。 邬千栗没有用手托住他的腿弯,而是成拳放在腰腹的位置。平日里想尽办法跟他亲近,又蹭又亲的,现在倒是正人君子起来。 想到刚刚少女落在他身上的那个吻,卜关州感觉心慌得很,像是一如常态被人肆意打破,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和未知的恐惧。 他强迫自己从杂乱无章的想法中挣脱出来,视线瞥到邬千栗今天烫伤的那只手,问道:“你的手怎么样了。” 此时那只手上戴着一副半透的黑色半掌手套,优雅又诱惑。 “没……还有些疼。” “……” 一眼就能看破的拙劣谎言。 “那怎么办。” “是啊卜教授……怎么办呢……” 邬千栗故意说的很轻,尾音拖长,带着缱绻的撩拨。 自从今天晚上见到邬千栗,卜关州感觉自己的额头一直突突地跳动。她在等他说出那句话,在挖坑让他跳下去。 “跟我回去……” “好。” 卜关州差点咬到舌头。 邬千栗愉快地哼起小曲,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之后卜关州说明了位置。出租车在公路上飞速行驶,自上车之后邬千栗便没有了动静。 这是在反常,跟他在一起邬千栗就算是不说话也会时刻想引起他的注意,如今倒是安安静静,回到了她日常透明人的状态。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后座上的两人一眼,问道:“二人是去京大参加晚会了吗?” 卜关州小幅度点了一下头,他不擅长跟陌生人讲话。 “京大啊……真好啊……” 卜关州感觉司机一声叹息里蕴含着很多情绪,但他不会刻意跟对方去探讨这些。如果可以他宁愿安安静静直到目的地。 司机自顾自说起来,“我儿子几年前也考上了京大的研究生,结果不到两年就被退学了。” “没有教育好他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司机年纪不算很大,但鬓角已经满是白发,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 听到他这么说,卜关州思绪飘了很远,他之前实验室里也开除了一个学生,那个学生多次实验数据造假,他给了他三次机会,但对方仍然不知悔改,所以他对他采取了最严重了处分。 但他不后悔,即便那人因为自己的一个举动葬送了大好前程和过半青春。他不处置学术造假的人,以后会有更多的研究成果甚至是性命为之陪葬。 如此下来,毁掉的会是别人的一生。 车厢里只剩下司机很轻的叹气,卜关州不会安慰他,用沉默回应他的遗憾。 快要到目的地时,邬千栗醒了。 她抬眼看了一圈,发现这一片的景色很陌生。看来快要到卜关州的房子了。 有点小兴奋。 司机把车停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邬千栗率先下车,转到另一侧给卜关州开了门。 告别司机,邬千栗自然地在卜关州面前蹲下,“上来,你走路太慢了。” 以防邬千栗再称他为瘸子,卜关州这次迅速很多。 alpha起身,把背上的人往上颠了颠,顺着卜关州指的方向稳稳走进小区门口。 邬千栗边走边感叹,“当教授这么有钱吗?”那她以后也搞个教授当当。 “累死累活,不建议。” 卜关州看出她的心思,果断打碎她的幻想。 凭邬千栗的本事,她不会拘泥于一个教授职业。 “我看你混的风生水起,还以为很容易。” 卜关州垂下眼睛,看着自己按在alpha肩膀上的两只手。他能混的好,因为有前三世的记忆。 虽然他一直是教授,但这一世他精准把握了各种时机何况机遇,才年纪轻轻当上副教授并且让韩绍成为自己的靠山。 韩绍注重人才,只要他能拿出足够优秀的成果,他就会是他最大的保障。 卜关州在身后盯着邬千栗的侧脸。最近几天他一直有股怪异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他计算着时间,觉得这一世“她”就要来了。 前几世的记忆告诉他,她会降临在任何一个人身上,夺取那些人的记忆,努力完成那个人的人生轨迹,并试图……“拯救”他。 他前几世不知道那个人是这样出现的,如果她以这样的身份出现,那原来的那个人……会怎样。 卜关州不自觉皱起眉,他是生物的教授,本科学的医学,什么三生教育什么生命可贵早就在心底根深蒂固,他始终无法接受这种类似于强盗的行为,虽然自己自从有了之前的记忆开始就一直试图说服自己。 偷窃别人的身体,是世界之外的人最拙劣的手段。 如果到时候那个人会降临到邬千栗身上,那这个少女会不会就不复存在了…… 卜关州感觉自己的思绪从来没这么乱过。他想跟她见面,但又不忍心另外一个人因此在世界上消失,尤其是,他不想让邬千栗消失。 之前的各种迹象表明,那个人会出现在邬千栗的躯壳里,替代她,成为她。 如果邬千栗不复存在了……他会怎样…… 卜关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此前自己疯狂思念那个人的时候,他每时每刻都想见到她。邬千栗的出现分走了那份思念,取代那个人夺走自己的目光,以及心脏里的一小片位置。 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心脏好像被她分走了一部分。 他可真是个……三心二意的oga。 卜关州头疼得厉害。这时邬千栗忽然停下脚步,微微侧头问道:“几号楼。” “十一号,三单元,六层。” 卜关州一口气说完,邬千栗立即找到位置,带着他进了电梯。 电梯里,邬千栗跟卜关州大眼瞪小眼,“你看我做什么。” 卜关州这样一直盯着她让她心里没底。 “……没什么。” 走出电梯,卜关州打开房门走进去,邬千栗紧随其后关上门。 卜关州打开灯,温暖的灯光照亮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宽敞到可怕,同样给人空落落的感觉。 邬千栗换下鞋子,赤着脚站在地面。房子里暖气充足,她身上积攒的寒冷在踏进屋子的瞬间消失殆尽。 等她再次抬起头来,邬千栗见卜关州站在酒架前,仔细挑选着什么。 卜关州的想法很简单,把“那个人”叫出来问个清楚。 只要把邬千栗灌醉就可以。 邬千栗走上前,把他摸到酒瓶的手攥进手心,呼吸吐在他耳廓上,声音暗哑:“你又想问我什么?” 第130章 教授没品 邬千栗的眼睛死死盯着卜关州手里的酒瓶子,上一次卜关州把她灌断片之后发生的事情她到现在都还没想起来,这一次她半点酒都不想沾。 自己酒品不好容易醉,卜关州倒是酒场上的老手,千杯不倒。 自己的心思被alpha看破,卜关州并没 有把酒瓶放回远处,跟alpha维持着僵持的画面。 “不去处理扭伤的脚踝反而去摸酒瓶子。把我灌醉这么重要吗?” 邬千栗的声音几乎贴在卜关州耳朵上,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你让开,我这就去处理。” 邬千栗脸上闪过大大的不信。 她不会相信现在的卜关州说的任何一个字。 二人又僵持了一分钟。卜关州感觉胳膊都举酸了,也不见邬千栗退让半分,铁了心要跟他僵持到最后。 他冷哼一声,歪过脑袋轻轻看了一眼邬千栗的侧颜,“邬千栗,我手好酸。” 他的嘴唇距离邬千栗的脸颊不足五厘米的距离,只要邬千栗有点什么动作,他的唇就会落下。 谁能想到原本说话生硬的卜教授一改常态,难得声音软了几分。就是这几分的示弱,让邬千栗一时间找不着北,松开对卜关州的禁锢。 卜关州迅速取下酒瓶搂在怀里,看都不看一眼旁边的alpha,一瘸一拐拿了药箱,坐到沙发上。 “我自己喝,你在旁边看着。” 卜关州懒懒掀着眼皮,看了一眼还想要跟他抢酒瓶的邬千栗。驱赶之意不言而喻。 “厕所在那边,你自己去洗澡。我房间里有干净的衣服,自己去拿。” 邬千栗被吩咐着来到卜关州卧室,打开灯,里面干净的像是酒店精装大床房,床上连一丝褶子都没有。 这房间让她无处下脚,她怕自己头发掉地上破坏了这完美的一切。 “找到了吗?” 卜关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远远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邬千栗,觉得她有些奇怪。 “找到了……”才怪。 邬千栗用最快的速度打开柜子,从清一色的西装白衬衫里翻到一个没有开包装的白色背心。 “我穿你衣服会不会小了。” “……小了就别穿了。” 邬千栗探出脑袋,“不穿我裸奔吗?” 卜关州专心上药,无情回复:“你要是想,我也不拦着。隔壁有夜市,观众也多。” “无情。” “谢谢夸奖。” 邬千栗手指搭在衣柜下面的一个抽屉上,不知想到什么她眼神动了动,随即眯起眼睛,把抽屉缓缓拉开。 卜关州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看到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知道没想什么好事。 “我给你找。” 卜关州一说话,把原本紧张兮兮的alpha吓了一跳。张嘴就就辩解:“我什么都没干。” 对着一个柜子你还能干什么……卜关州对alpha点头,“知道。” 他弯腰把开了一半的抽屉打开,甩给她一身内衣和一条睡裤,“去洗澡,别感冒了。” 邬千栗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实时发表自己的疑问,“为什么都是一次性的。” “因为我不经常回来。” 邬千栗一想也是,这地方距离学校那么远,难怪卜关州不回来。 卜关州起身,邬千栗想去扶他,但被拒绝了。 “瘸子还挺犟。” 卜关州身形一顿,眯起眼睛看着她:“你说什么?” 邬千栗秒怂,视线移动到一旁的桌子上,“我说,这桌子可真桌子……” 浴室里,卜关州给调好水温,一转头看见邬千栗拉开裙子的后拉链,下一秒就要当着他面脱下来。 他差点滑倒二次受伤,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制止住她接下来的动作,表情复杂,“等我出去,倒也不用这么急。” 卜关州用看暴露狂的眼睛看了她一眼,扶着墙一步步挪出去,把浴室门碰的一声摔上。 邬千栗莫名其妙受了一顿脾气,她脱下裙子放到一边,转头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她身材……很差吗?这明明是能诱惑所有oga的身材! 教授没品。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卜关州仰面躺在沙发上,倍感疲惫。脚踝处传来丝丝疼痛,但他不想去处理,反正已经上过药了,顶多就疼两天,死不了。 水声渐停,卜关州缓缓睁开眼睛,脑海里想到的确是邬千栗。 匆匆一瞥也能够看到alpha完美到极致的身材。他从前学医,课本上的alpha肌肉分布图就长成了邬千栗的样子,甚至比书上的更完美。 毫不夸张的说,任何oga见了都会心动。 邬千栗完美得就像这个世界的bug一样。 这么完美的一个人,前几世他真的没有注意到吗……还是说,她之前根本不存在。 浴室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卜关州看过去,他穿在身上刚刚好的裤子,被邬千栗穿成了八分裤。还有上衣的背心……虽然宽松,但平到发指,他有一瞬间怀疑她是不是女a。 邬千栗看到某装a的oga盯着她胸口发呆,侧身搂住自己的胳膊,“你是谁,我的卜关州去哪了?” “……洗澡洗成半瞎了?” 邬千栗把发梢擦了一下,回道:“你半瘸我半瞎,咱们天生一对。” 她的话卜关州很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抿了一口。他没有太多的精力去跟她掰扯什么天生一对,换做眼前他还会回两句,但今天他累了。 邬千栗盯着那杯酒往后面退了半步,心中警铃大作 “你怕什么,我又没逼你喝。” “谁说我怕了……你脚踝处理了吗,还疼吗?别天天跟个没事人一样到处转悠。” 邬千栗几个问题问下来,大有欲盖弥彰的意味。 “死不了。” 卜关州五指捏着杯口,又仰头喝了一杯,跟喝白水一样,看得邬千栗眉头一皱。 她快步上前,一把抢过卜关州的酒杯,“多少度的酒你跟喝水似的,命还要不要了?” “还给我。” 卜关州想要抢,邬千栗直接举起手来,把酒杯举得很高。她俯下身居高临下望着oga,这个角度显得卜关州格外……柔弱无助? “……” 卜关州不跟她抢了,直接对着酒瓶吹。两口下肚,胃里灼烧得厉害。 邬千栗皱着眉,把酒瓶子也抢过来。 “……你别太过分。”卜关州声音里带上几丝怒气。 “不喝酒会死吗?” 邬千栗立场很坚定。她在酒里工作过,看到多少alpha借着酒把oga骗上床,卜关州对她就这么放心吗? 这种放心让她很不爽。 第131章 就算以后 “这是我家,你别太过分。” 卜关州也不知道为什么,铁了心要喝这瓶酒。完全不像他平日里的样子。 邬千栗眉毛抽动几下,与卜关州无声对峙。她瞥见酒瓶上的刻字,赫然是卜关州的名字。 这酒瓶子竟然还是定制的。 她点了点上面的字,问道:“谁送给你的。” “薛逸。” 邬千栗气笑了:“怎么,必须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吗,你想暗示我什么。” “你不问我也不会说。” 合着她问了倒成了她的错了,她就应该不问也不知道。 “你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净。” 要不是卜关州今天非要喝点小酒怡情,她也不会跟他抢,也不会问。 邬千栗气的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挑衅一样在卜关州面前晃了晃还剩半瓶的酒,然后扬起头一饮而尽。 卜关州盯着alpha洁白纤细的脖颈动了两下,酒瓶和酒杯里剩下的那一部分全被她喝了下去。 邬千栗咂着嘴,露出浑身刺挠的神情:“难喝。” “你一个alpha竟然不会喝酒。” 卜关州说了句大实话,他从前从来没见过这么容易醉的人,邬千栗是他遇见的第一个。 “不会喝……又怎样。” 邬千栗弯腰,把空空的酒杯酒瓶放到桌子上。目光又落到定制的名字上面,她眉头狠狠一皱,拇指用力擦了一下。 “离薛逸远一些。”他是一颗烂白菜。 卜关州想起前几日发现的莫名其妙的录音,他好像想通了什么,问道:“你接了他的电话?” 邬千栗大大方方点头,丝毫没有私自拿他手机打开愧疚。她就不信这样了卜关州还对他有好感。 “你觉得我喜欢他?” “我不知道,但你肯定对他有好感。”在我之前他是最特别的那个。 后面一句话邬千栗最终没有说出口,因为会显得自己很弱势。面对卜关州她已经够弱势了,追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让她一直处于患得患失的状态里。 她一想到薛逸那个渣都能获得卜关州的正眼相看,她就胸闷地厉害。 卜关州对她没有好感她认了,但他也不能对薛逸有好感。 “……我没有跟你说过吗,我很清楚薛逸的为人,知道他的……劣根。” 卜关州不知道用哪个词比较合适,但邬千栗对于他的担心有些多余。 薛逸喜欢他,无非是alpha的征服欲作祟,得不到才是最想要的,这是alpha的通病。看似深情的外表,实则在他眼睛里,oga只是他的玩物而已。 他之所以选择薛逸,纯粹是因为薛逸的家境和他本身很容易让人掌控。 之前两世薛家没有存留到现在,就被医药世家林家给合并了。林家蛰伏几年后重出江湖,收购了华国大半医药企业,薛家也在其中。 这一世他捷足先登,提前接触到薛家。 知道了未来的一部分事情,他不得不就谨慎一些,除了韩绍是自己的靠山,他需要打手和合作者,薛逸这种凭一厢情愿的喜欢就能拴住的存在,掌控他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卜关州实在是不想承认,眼前这个alpha好像比薛逸还好掌控,她是学法的……就算以后…… 想的太久远了,卜关州把脑子里的那些打算清理掉,他只骗人不骗感情,利用邬千栗,他好像做不到。 如果未来的事情真的会发生,他也会找别的办法脱身。 不知道邬千栗有没有听见他的话,他见站在客厅里的人突然踉跄了一下,靠着沙发席地而坐,眼睛里有些失焦,“……诶?它不是死了吗?” alpha凭借一腔孤勇,把自己灌醉了。 卜关州不得不承认,他在邬千栗身上打赌的时候,她每次都会精准踩中他希望的那百分之五十。 眼见邬千栗上手就要揪柠檬树的叶子,他立即制止。 “没死,怕你把它啃秃我给带回来了。” “哦……” 邬千栗反应有些迟钝,卜关州估摸着酒劲快要上来了。 “亏我怕你伤心……连着去看望了你好几次。” “你不用找理由。” 邬千栗去办公室只是为了缓解他丧树之苦?开玩笑,她明摆着过来追他的。 也是活了近三十年的人了,怎么可能连alpha的这种小心思都看不透。 “哦……你知道啊……” 邬千栗脑袋一点一点的,连卜关州靠近都没有注意到。 卜关州凑到alpha面前,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他低声问了一句:“邬千栗?” 邬千栗没有反应,等了五分钟都没有反应,邬千栗就像是真的睡着了。 卜关州轻叹一声,看来那个人不会出现了,他正想把人晃起来去客卧睡觉,原本睡着的alpha忽然晃了一下脑袋,随即抬起胳膊来揉了揉半干的湿发。 “知道我喜欢你,还一直装成眼盲心瞎的样子,欺负小孩,为老不尊。” “……” 好清晰的逻辑,卜关州听到声音的一瞬间感觉指尖都在发麻。 “……你来了。” “是啊,我来替小孩讨回公道。” 邬千栗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用胳膊支着脑袋,坐在地面上懒懒散散仰视着卜关州。 她目光落在眼前修长笔直的小腿上,忽然上手摸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个笑,眯着眼睛看向卜关州:“袜夹吗?为什么你还喜欢这种穿起来又费时间又难受的东西。” 隔着西装裤,她手指灵活把袜夹解开,卜关州呼吸有些乱,一把攥住她的手,阻止她下一步动作。 “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邬千栗反手捏住卜关州发凉的手指,凑到他面前嗅了一下,“你也喝酒了。” “回答我。” 卜关州声音冷了几分,带着几分强硬。 邬千栗收回嘻嘻哈哈的样子,盯了她很久才开口:“……我也不知道,可能很快,也可能一辈子。” 要是自己一辈子想不起来,那她也没有办法,只能让小傻子在不靠谱的系统帮助下好好喜欢卜关州。 就算没有之前的记忆,她还是喜欢卜关州,不是吗? “你在害怕吗?” “……”卜关州僵硬摇头,“没有。” “撒谎。” 跟邬千栗如出一辙的断定,一会儿说他骗子,一会儿说他撒谎,这会让他觉着自己很容易被人看透。 “你来了之后,她会怎样。” 邬千栗耸肩,不太了解这个问题,“可能……不在了。” 第132章 上上上次 毕竟自己不承认这么傻的人会是自己 卜关州不知道为什么脸色苍白了几分。邬千栗盯着他,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她试探性问道:“你喜欢她?”那个低配版? 卜关州执拗摇头:“不喜欢。” 不信。 如果卜关州喜欢,那自己装傻也未尝不可。 “要抱抱吗?” 卜关州垂着眸子,默默点头。 他张开双臂环住alpha的脖子,邬千栗非常轻巧地把他抱起来,卜关州把脑袋埋在她的颈间,敞开的领口露出一段明显的脊骨。 “你没有好好吃饭。” “我有。” 邬千栗已经不想戳破他了,一个撒谎成性的教授她不指望他能承认什么。 “时间要到了,我送你去休息。” “嗯。” 客厅灯关上,主卧灯亮起,邬千栗倒在床边,卜关州就静静躺在她身侧,凝视着她。 她捻着卜关州鬓角的碎发,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漏了些什么。 “你今年才二十八岁,你怎么认识我的。” 她太想见他了,以至于忘记在这个时间段,“自己”并没有出现在他的人生里。 卜关州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你记得上一次,对不对。” 卜关州垂下眸子,眉头轻蹙露出痛苦的神色,“还有上上次,上上上次……” “抱歉……” 邬千栗没想到他会记得这么多,那些记忆光是想想就到了心痛的程度。心脏上的疼痛远比子弹穿透胸膛时更疼。 “我要是回不来,栗栗会一直照顾你……她一直都是我……” 卜关州不说话,只是点头。 身边的人安静下来,陷入熟睡中,她的手还停留在自己耳边,但是人又离开了。 卜关州起身,对着窗外的漫漫长夜静默很久。 第二日,邬千栗发现自己在宽敞的大床上醒过来,但是这张床上还有另外一个人。 肩膀已经发麻到没有感觉,卜关州正在熟睡中。 鼻息间全是茉莉花的味道,一股巨大的满足感充斥着心脏,她觉得自己死而无憾了。 而且这个肌肤相贴的感觉,卜关州穿的不比她多到哪去。 她做梦都被不敢这么想。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是酒后调戏oga的alpha中的一员。 怀里的人动了几下,撑着胳膊坐起来,用慵懒的眸子居高临下盯着她。 “我什么都不知道。” 邬千栗举起双手,神情紧张。 卜关州盯着她看了很久,盯得邬千栗心里发毛。 尤其是现在这个姿势,衬衣最上面的几颗扣子开着,露出大片锁骨和肌肤,邬千栗眼睛都不知道落在哪。 直觉告诉她卜关州在勾引她,但这个想法让她有种“大逆不道”的感觉。 “我知道,我让你睡在这里的。” 他随意扯了一下衣领,头发凌乱,与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刻板印象大相径庭。 “去做饭,我走不了路。” 邬千栗得了命令,起身前往厨房。做饭之前她拿来舒缓喷雾和冰袋,往卜关州脚踝上一怼,“都肿成包子了,让你到处逛游。” 厨房里逛了一圈,邬千栗做了一锅挂面,加肠加蛋加蔬菜,色香俱全。 卜关州吃的很快,谁见了都有食欲。对着卜关州,邬千栗吃了两碗面,感觉腹肌都撑没了。 会做饭的alpha很少,能做成邬千栗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不能把人逼死。 吃过早饭,在邬千栗的注视下,卜关州请了一周的假期。诡计得逞的alpha本想挤在卜关州身边腻歪几下,但被沈风续无情的电话叫走了。 上午十一点,邬千栗准时站在京都白宫入口前,门口两排仆人恭恭敬敬请她进去。 为首的alpha穿着一身得体西装,带着白色手套,冷着脸看着邬千栗:“请跟我来。” 邬千栗被带到了邬岚越办公室,她在成堆的文件里看到了那个顶级alpha。 邬岚越见到人来了,放下手里的笔揉了揉额头,“崽崽来了。” “什么事。” 邬岚越懒得跟她绕圈子,开门见山道:“我跟你爸爸商量了一下,觉得你老大不小,是时候接管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 “你指什么?” “管理公司。” 邬千栗一副见鬼的表情:“你不是无业游民?” “啧。”邬岚越不爽地转了一下自己的玉扳指,“你以为这么大的房子怎么来的。” “你祖上留下来的。” ……说的没错,但邬岚越不可能被人怼住。 “我祖宗不是你祖宗吗?” “不一定。” 眼见两人要打起来,卜辞出声阻止。 “当家人,合同在这里。” 邬岚越把合同塞进邬千栗手里:“看看条件,薪资待遇,你再说去不去。” 合同上第一栏,亲情价:一天工作八小时,工资三万元。 第二栏,合同生效时间:签字后,至假期结束。 邬千栗的假期有一个半月,四十五天,除去双休十四天,一个寒假下来就能赚……九十三万! “挖槽。” 邬千栗感叹开口,她工作一个半月,不如邬岚越一小时赚得多。但她不嫌弃,在纸上签好字还给邬岚越,“成交。” 当天下午邬千栗就被塞进来一家公司,邬岚越带着她直升顶楼。 顶楼已经有人在等着二人了。 “这是我给你找的学生,你看怎么样。” 邬岚越把邬千栗往前推了推,站到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前。 那人把邬千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不错,我很满意。”继而又对邬千栗说,“我姓张,负责教导你管理公司的事情。” 她快要退休了,能在退休前培养一个满意的接手人,也算一件功德圆满的事。 邬千栗很上道,张嘴就喊老师好。 张枚对此很满意。 邬岚越走后,她收起第一眼温和老太太的形象,板着脸开始教导邬千栗规矩。 “我算是你母亲的长辈,她回到邬家的时候就认识了,看着她一点点壮大自己的势力,推翻旧邬家的同时,在商业上也混的风生水起。” “但我不会因为邬岚越就对你留情,要是没有肩负重任的势力和前沿的眼光,你吃不了这口饭。” “我可以吃。” 邬千栗感觉自己对于商业上的一切有着天生的亲和力,她会擅长这个,好像自己曾经在某公司任职高位过一样。 第133章 被针对了 随后的几天,张枚带着邬千栗四处熟悉公司的事务,大小事务全都推给她做,而邬千栗像是个呆娃娃似的一点怨言都没有。 “这些企划,明天上午给我,下午隆氏集团要来谈合同,你去。财务记账的事情也麻烦你去催一下,把这些新的报表都拿过去……” 一堆事情安排下去,邬千栗默默离开办公室。出了门,发现外面聚集着一群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其中一个人拽了拽她,“喂喂,你怎么把这个老妖婆得罪了?” “给你安排这么多事,被针对了。” “干的比牛多吃的比鸡少,真是不把新来的小朋友当人看。” 对此邬千栗只是摇摇头,没办法,一天三万呢,让她去擦地板她都愿意。 张枚听到了门外的窃窃私语,她轻咳一声,门外聚集的人一哄而散。 坦白说张枚不看好这个关系户,但邬岚越那么大个人摆在那,总要给几分面子。她随便压迫几日,说不定这个小孩就要甩手走人了,那样她也落得清净。 第二天,邬千栗把事情完美完成之后来到张枚办公室,张枚难以置信接过邬千栗的文件,处理的非常完美,就好像已经工作了十几年的老手。 “都是你做的?” 她觉得肯定有邬岚越在背后帮她。 “嗯……还挺简单的。” 邬千栗真情实意恢复,自己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好像天生适合这些工作。 张枚认真看完邬千栗的汇报,她甚至把起草的几项企划漏洞都给标了出来,在旁边写上自己的建议。 天才。 张枚脑海里瞬间蹦出一个词,适合加班的天命之子。于是她看邬千栗的眼神带上了前所未有的……狂热。 往后的几天,邬千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钱难挣,屎难吃。” 挨到休息日,沈风续亲自来接她下班。 邬千栗看着停在楼下的兰博基尼,有些意外。 “你还会开车?” 邬千栗坐在副驾驶上,有种世界观被刷新的感觉。 邬岚越在后座上敲着键盘,似笑非笑扬起脸,“不会开车?笑话。你爸爸当年开车撞飞十个人,当场去世那种。” “那是个意外。” 沈风续解释,“我都快把那面包车开成跑车了,还是差点慢了一步,慢了你就死了。” “好好好,谢谢老公的救命之恩。” 沈风续红了耳朵,“别打扰我开车。” 邬千栗:原来我也是你们py的一环。 车开到一家高档酒店门口,邬岚越把邬千栗拽出车门。 “妈妈给你安排了一个酒局,去给邬家谈几门生意。至于你想怎么谈……随便你,但是不能让利到四。” 邬千栗看着已经准备揽着沈风续离开的alpha,问道:“你们去哪?” “我们?”邬岚越露出狐狸似的微笑,“这家酒店是邬氏收购的,我当然是去监控室,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你能让对方九一分成,我立马往你卡里打九百万,八二的话,五百万,七三就不行了,一百万,要是六四……你倒贴我一百万。” “……” 邬千栗感觉脏话呼之欲出,她给邬岚越打工一个半月都没赚一百万。让她把到嘴的肉吐出来,除非行星撞地球,世界毁灭。 酒楼门口是人把邬千栗恭恭敬敬请进去,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宽大的羽绒服和休闲裤,很久没刷的运动鞋,感觉自己不太配走进这里面。 邬岚越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要是敢走,九百万。” “……” 邬千栗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无惧无畏过,跟着侍者走上顶楼。 最近邬家频繁活动的消息早已被各大企业知晓,而今天晚上邬氏集团忽然公开露面,把几乎跟自己集团沾边的企业都宴请了一遍。这不得让些老滑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从邬氏身上撕下块肉来。 他们都以为邬氏这么肥的胆子,会派一名老将出马,比如说当家人身边的那个恐怖秘书,就是很让人忌惮的存在。 他一直代替邬家当家人出面处理各种事情,恨不得榨干对方最后一点油水。 房间门打开,所有人惴惴不安看过去,带着或是猜疑或是紧张的神情,直到一个年纪不大的alpha出现在门后。 与一房间的老油条比起来,邬千栗带着大学生特有的清澈的眼神,加上最近熬夜没休息好,她眼睛下面有一圈淡淡的青色,像是熬夜开黑的混子。 她熟练来到邬岚越的主座上,坐下,顺手捞了一碗海皇羹到自己面前。 她嘶溜嘶溜喝了几口,感觉到看向这边的视线更加炽热,“都吃饭,看我做什么。” “先吃饱肚子,工作上的事我们稍后在谈。” 随后在众人面面相觑的疑惑中,邬千栗开始炫饭。 邬岚越坐在后台,安静看着自己的崽崽风卷残云,“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吃货。” “栗栗正在长身体,容易饿。” 另一边,沈风续坐在与监控屏幕上如出一辙的一桌美食前大快朵颐,还不忘给自己的崽崽找理由。 “而且最近栗栗太辛苦了,你不也夸她很能干吗?” “哼。” 邬岚越扬起下巴,那就算她当时说过这句话。 “就算她谈不成生意,我是不是多少得给点辛苦费。” 邬岚越问向沈风续,见他正往嘴里塞了个大鸡腿,口齿含糊不清:“栗栗很厉害,肯定能谈成放心好了……但是如果你非常想给栗栗塞钱的话,我非常支持。” “谁想给她塞钱。” 邬岚越傲娇不想承认。 监控里,邬千栗放下筷子,优雅擦了一下嘴角,“既然大家都吃好了,那我们开始。” 她清清嗓子,从书包里拿出一叠合同书。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邬,你们可以称呼我为邬秘书。首先说一下城南开发区,大家都知道,城南开发区的规划一直都是未来科技城,面向各种高新技术产业,邬氏一直都非常支持各企业在城南落户……” 当众人还停留在邬千栗自我介绍的第一句“我姓邬”上面时,她已经把各个产业定位及科技城的未来规划全部讲了一遍,并提出了邬家的在各方面的要求和意向。 邬岚越当年有钱没地花,把那一片都买下来了,并且给出很优惠的落户政策,引得各企业挣破头也想挤进去。 邬千栗举起手里的合同,在上面点了一下:“这个位置,你们想要多少资金,填上,邬氏第二日便给你们打到账上。” 听到这里,众人的目光火热起来,恨不得立即上前把她手里的合同抢下来。 紧接着邬千栗手腕一转把合同收了回来,把在座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底便有了打算。 “邬氏有自己的诚意,我们将以最大的扶持力度投资各位,所以我现在想知道,各位的诚意。” 她双手托着腮,露出与邬岚越如出一辙狐狸一样的微笑。 第134章 有利可图 唇枪舌战算不上,因为邬千栗会直接看穿所有话里话外的小心思。 “关于成本,那是你们的问题。” “二八开,你们也有利可图。没错邬氏就是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还需要我教你吗?” “邬氏能帮你们抢占更多市场份额,那都是真金白银,你们能为邬氏制造什么?不要问邬氏能给你们带来什么,要问问你们自己能为邬氏带来什么,能不能接得住邬氏给那么的机遇。” “在坐的各位都是我的老前辈,别绕弯子了,父子尚且能够反目成仇,更何况我跟你们没有交情,谈什么友情价亲情价奸情价……” 说这话时,一直处于邬千栗视觉死角的一人突然咳了一声。声音不大,瞬间淹没在七嘴八舌的争辩中。 但这声咳嗽被邬千栗敏锐捕捉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动声色往椅子上靠了靠,看向一直被她忽略的角落。 熟悉的背影出现在视野里,邬千栗眼神顿了顿,看到他肩膀上的一截发带。 她手指捏紧座位扶手,看到了坐在卜关州身边的人,毫无疑问是薛逸。 距离扭伤这才过去几天卜关州就到处跑?伤筋动骨一百天,他怎么一点不会照顾自己? 而且还是跟薛逸在一起,她不爽了。 “最多二八,你八我二。我出资金出先进技术,提供企业扶持和人才培养计划,你们看着办。” 酒桌上,邬千栗对于递过来的酒分毫不沾,只喝果汁。 众人还在想着怎么劝酒,就见原本和颜悦色的alpha忽然冷下脸来,半分也不让。 邬千栗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半,该休息了。 她看向几个明显心动的人,“核心位置,先到先得。” 这个核心位置不是一个具体的位置,而是首先得到扶持的位置。 几个老油条忽然开始用忌惮的眼神打量对方,直到第一个人松口,第二个,第三个人陆续开始签合同。 邬千栗还没有像邬岚越那样榨干最后的油水,她更注重细水流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安静等待几人确认合同签字,邬千栗的余光看到卜关州站起身朝她走来。 不对现在他不是卜关州,而是黎阡。 明明两个人身影这么像,她之前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 可能黎阡气质更温和婉转一些,没有卜关州那么强的冲击力。 邬千栗淡淡看了他一眼,不等他开口就抽出一叠合同递给他,假装没有认出来是谁,继续托着腮帮子欣赏老油条们跟自家上司苦口婆心地解释。 真别说,她有一种主宰别人命运的感觉。原来权利的味道这么诱人,难怪会有人走上不归路。 卜关州拿到合同,回去对着薛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这份合同,好像和邬千栗提到的不一样,有些……太让利了。从原本的二八到了四六,简直就像做亏本买卖一样。 是不小心弄错了,还是邬千栗知道了什么…… 卜关州想的不免有些多,他更怕这是一个陷阱,把合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一点坑和诱饵都没有,大方到匪夷所思。 薛逸就没有他想的那么多,既然有利可图,他才不管那些七七八八,干脆利落签了字,开口就要五个亿。 “你疯了?” 卜关州有时候真想撬开alpha的脑子看见里面究竟有多少水分。 风险摆在那,要是达不到邬氏那边的预期,把裤衩子赔进去都还不上。 “不要白不要,这是她自己说的。” 薛逸摊手,非常不爽地提到邬千栗的名字。 鬼知道邬千栗进门的那一刻他在想什么,他在想自己为什么嘴欠会来参加这个没有酒的酒局。 但是卜关州执意要求,他又不想错过和卜关州的相处机会,就跟来了。 现在好了,他感觉一整个脊背发凉,有些冷。但自己在的角落比较隐蔽,邬千栗应该注意不到。 既然她注意不到,又有这么大一个疏漏,如果他不好好搜刮一下油水他都不姓薛。 薛逸在合同上签好字,卜关州把它送回邬千栗面前。 alpha仍旧一副慵懒的样子,偶尔打一个哈欠,盯着眼前的闹剧。 邬千栗扫了一眼他手里的合同,视线顺着他的手臂落到他的下巴上,她接过合同,用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你真是不听话。” 不管是卜关州还是黎阡,都不听话,真不知道他图那个烂白菜什么。 卜关州没有回应,回到薛逸身边,不消片刻二人离开了房间。 邬千栗耐心告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笃笃”的声音,“商量好了吗,我该休息了。” 又有几人陆续把合同还回来,邬千栗数了数,满意点头。 “就这样,以后有事情再联系,各位再见。” 邬千栗走出房间,与一直候在门口的卜辞碰了个面对面。 她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你去过方思恒的花店。” 方思恒…… 许久没有听到的名字被人提起,卜辞眼睛危险地眯起来,“所以?” 所以?邬千栗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你姓卜?这个姓还挺少见的。” 姓卜的人都让人很难琢磨。 她想到卜关州,如果单看方思恒的背影,与卜关州如出一辙。但那人只是一个beta,也没有卜关州的气质。 卜辞要是喜欢那个方思恒,那就喜欢去,要是他对卜关州有了点不该有的心思,那她…… 邬千栗想到一些血腥残忍的画面,在心里给眼前的alpha判了死刑。 —— 摸上监控室,邬千栗把谈好的合同放在邬岚越面前,“一共十三个八二,按照规定你要给我六千四。” 六千四百万。 邬岚越挑眉,退回监控的进度条,画面里出现一个长发oga的身影,“奸情价?” 邬千栗不置可否,甚至默认了她这个说法。 “肚量太大了,竟然让自己的oga跟对家公司来谈合同,啧啧啧。” 说着邬岚越拿出一张卡放到她面前,“拿去玩小朋友。要不要回家睡觉?” 邬千栗看向监控屏幕,很快找到一个身影。“等会我自己回去,你们先走。” 五分钟之后,邬千栗把人堵在酒店厕所,卜关州淡淡看了她一眼:“好巧。” 第135章 你调查我 “不巧,我特地来找你。” 卜关州眸光微动,“你调查我?” “谈不上调查,我在监控室看到你了,就找过来看看瘸子到底有多大本事,满世界跑。” 听到这个回答卜关州脸色好看一些,他讨厌外人的监视,因为自己曾经一直处于各方面的监视中,一举一动像是玩物一样供人欣赏。 “我来谈合同,没有到处跑。” “可我记得你还在休假。” “休假的时候就不能工作了吗?” “你不工作会死吗?” 可能是刚刚卜关州跟薛逸在一起刺激到了她,她说起话来丝毫不客气,隐约带着些怒气。 卜关州被吼了一嗓子,于是就不说话了。任凭alpha带着她走出酒店,把他塞进副驾驶座上。 邬千栗没有起步,烦躁敲着方向盘。 安静片刻卜关州道:“我明天去城南的实验室。” 他主动透露行程,alpha应该就不能再生气了。 邬千栗踩下离合直接起步,“什么意思,跟我报备?” 她不是那种试图控制oga一举一动的alpha,但卜关州这句话显然把她划为那一类,更让她不爽了。 卜关州默认。他想不到更多能让邬千栗生气的原因。 邬千栗会因为薛逸生气,但他刚刚没有跟薛逸在一起。起码邬千栗到的时候,他是一个人。 “笑话,我又不是你的alpha,报备个屁。” 又被吼了…… 卜关州觑了一眼邬千栗,为什么他感觉alpha最近的情绪不太稳定。之前邬千栗就算是生气也不会表现出来,而他因为想要“驱赶”这个alpha没少惹她生气。 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跟他大声说过话。 这种感觉不太妙,卜关州想到自己手头的任务,他的工作才起始一点,如果邬千栗易感期突然到来,那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失去理智,在无边的痛苦中徘徊。 不管是为了谁,他总要找到救助邬千栗的方法。原本打算明天就全身心投入到实验室里,却没想到今天被她找到,然后被吵了一顿。 卜关州眉头蹙起来,刚刚在酒局上他无意中听说了一件事情,让他无比在意。或许他应该找机会接触一下邬千栗的那个好朋友……应该是叫吴千千。 酒局上什么八卦都能听到,听说那个曾经被称为上层模范的s级alpha忽然变得很反常,最近闹离婚闹得厉害。 原本计划的婚期就在最近几天,但新娘忽然反悔,估计这份婚约也会不了了之。 突然变得反常,让他想到了那个人,这跟他预期中的不一样,她应该会取代邬千栗,而不是其他人…… 但是如果是吴千千,他竟然感觉毫不意外,这就让他很疑惑,估计前几世,那个人应该都是借吴千千的身份……“复活”? 这个词也不太准确,更像是附身一样。 卜关州还在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接触一下吴家,邬千栗已经把车停在他小区门口。 “开门。” 卜关州跟门卫打过招呼,邬千栗直接驶入地下车库。 她轻车熟路跟着卜关州上楼,换上自己上次来穿的拖鞋,脱下外套扔到沙发上,直接去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一整只钻进卜关州的卧室,睡觉。 卜关州站在门口盯着被子隆起的弧度,看了很久才走向浴室。 半夜,邬千栗没有感受到身边有人躺下,她出去找人,发现卜关州睡在沙发上。 他身上只盖了很薄的毯子,整个人缩在沙发上,脸枕着手背,很没有安全感。 明明上次还试图gog她,这次倒是避嫌得很。 邬千栗轻手轻脚把人抱起来,塞进自己被窝。 鸠占鹊巢得来的被子格外暖和和舒服,她搂着卜关州的腰,用下巴在他发顶上蹭了蹭。 她不仅鸠占鹊巢,顺便把鹊也占了。 华丽的人睫毛颤了颤,像是又陷入了另一个梦境。 ———— 吴家—— 吴千千躺在床上,目光呆滞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虽然身上多处缠着绷带,但是凭alpha强大的恢复能力,只要人没死,致命伤恢复起来也会很快。 她身上的几处致命伤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加上自身系统贡献的恢复道具,她现在的身体机能跟受伤前没有区别。 但就算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她的禁闭仍在持续。 吴母不让她走出这个房间,说等她什么时候想好了才能出去。 等她想好,然后跟苏君彦结婚。 “屁啊,我要是跟他结婚了还攻略个屁!” 【滋滋……宿主别担心,这个副本连榜一都没有攻略完成,咱们就算失败也……】 “绝对不行!我就要证明自己比那个狗屁榜一要强!她不就是比我早进入半天吗?凭什么她就能成为榜一,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等我把这些副本都走一遍!我要证明第一的位置只能是我的!” 吴千千起身,在自己硕大的房间里晃悠,同时内心焦虑,牙齿一直啃着指甲。 如果没办法解除禁闭,自己连卜关州的面都见不到,那还谈什么攻略。 一想到吴母打算关她一辈子,她就焦虑到不行。 【宿主,今天男主去了城南那一片哦】 城南?! 吴千千心里瞬间有了想法,城南那里的私人医院就是她醒过来的地方,只要能过去,她就一定能想办法跑出去。 去医院起码比困死在家里强。 这样想着,吴千千便移动到门边用力捶着房间门。 “来人啊,我腿好痛,好像要断了!” “心脏也是,我胸口好疼……” 她边喊着,边听走廊上的动静,直到有脚步声来了,她才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大口呼吸,好像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身上的伤口被她故意撕裂,血液染透了衣服。 因为系统提供的道具,她对疼痛的感知能力很低,这样的伤口对她来说要多少有多少。 吴千千佯装晕倒,静静感受别墅里的人把她七手八脚扶起来,慌乱地打电话,然后她被抬上救护车。 邬千栗跟着卜关州来到城南,她本打算去他的实验室逛一圈,但远远看到医院的白色建筑,她想起来已经很久没去看吴千千了,说不定她已经出院了。 虽是这样想着,但她还是暂时告别了卜关州,一个人去了私人医院。 好巧不巧,她到的时候忽然有几个护士和保安从楼里跑出来,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四处张望,嘴上说着“丢了”“找不见了”之类的话。 她拦下一个小护士,小护士气喘吁吁看着她,“吴千千?你是她的朋友还是家人?” “朋友,来探病。” “她刚刚从病房的窗户翻了下去,我们正在找她。” 仓促说了几句,小护士再次展开寻找。 邬千栗沉默片刻,想到前几日0011的异常和岑雪青给他分享的一些吴家的事情,邬千栗隐隐有些不安。 吴千千会跟苏君彦退婚?打死她都不信,二人恨不得立即结婚。 所以她现在已经不是吴千千了,而是那个世界之外的攻略者…… 她的攻略对象是……卜关州? 第136章 趋炎附势 她要攻略卜关州,身上自然会跟自己一样带着一个【系统】,所以掌握卜关州的行踪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自己这个【系统】现在还是个半吊子,肯定比不上对方那个先进。而且吴千千恢复地这么快,还能跳楼逃跑,肯定跟【系统】脱不了关系。 那边手段很多,说不定卜关州就会…… 一股不安席卷全身,邬千栗捏了捏手心里的车钥匙,她现在就要赶到卜关州那边。 —— 先进实验室里,卜关州穿好实验服,经过层层检查筛选完试剂,正要开始进行第一轮试验,但门外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单听步频,应该是个alpha。 他一心扑在实验台上,而且邬千栗今天回来,他便以为是她,想把alpha晾在外面一会儿。但不知道为什么身后忽然传来【身份验证成功】的电子音,他皱眉,手中动作渐停。 这个实验室是韩绍专门批准给他使用的,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进来。 灯光投射下身后人的身影,卜关州小心放下试剂。身后的人懂了,他以为对方是按什么习作,随手摸起桌子上的手术刀横在来人面前。 他看清了来人的样子,他对这个alpha印象深刻,因为她总会伴随着邬千栗出现,在他身后叽叽喳喳议论什么。 “是你?” 卜关州手腕力度放松,但举着的手术刀仍然没有放下,“你是怎么进来的?” 吴千千此时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喜悦中,男主竟然认识的她?!但是【剧情】里二人在此之前毫无关联!难道她真的是天选之子吗? 她有些飘飘然,完全忽略了卜关州眼底的阴冷。 吴家的人这算什么意思,公然跟韩家作对吗? 而且这个alpha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他像是被锁定的猎物一样,alpha看他的眼神里带着毫不遮掩的占有和征服。 他讨厌这样的眼神。 昨天他还打算找机会接触一下这个alpha,没想到她今天自己就送上门来了,还如此不知分寸和距离。 从前抬她跟在邬千栗身边都不拿正眼看他,很明显对他不感兴趣。但现在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卜关州心里有些没底,吴千千给他的感觉完全是另外一个非常危险的人,而并非她本人。 正想着,吴千千忽然上前一步,温热的掌心捧住他攥着手术刀的手:“教授,我是京大的学生,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就……” 就……喜欢我。 卜关州在心里给他补齐了下一句,他仿佛回到了第二世,当时的情况与现在相差无几,一个alpha忽然跑上前,跟他大声示爱,但他根本不认识她。 此时此刻,记忆里的“她”忽然有了脸,吴千千的五官,吴千千的脸。 世界之外的人……只有这一个套路吗? 卜关州抿唇,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如果自己尝试接触她,会不会就能得到世界之外的信息,是不是就能……了解“她”,或者是找到真正的“她”? 这样想着,他便没有挣脱吴千千的手。 吴千千看高冷矜贵的攻略对象忽然放软了气质,没有把手挣脱出去,她再一次在心中狂喜。 看这才是她的魅力,她才应该是第一!不枉她把所有积分都用来买道具,要不然自己也不可能走进这个实验室的门。 “你们在……做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邬千栗像是一只高雅的猫科动物一样出现在吴千千身后。卜关州正好正对着实验室大开的门口,偏一下脑袋就能看见邬千栗脸色差到极点。 他默默收回手,等待来自alpha的问责。 如果被摸一下手就能接触到关于“她”的信息,那他又有何畏惧和不堪。 邬千栗不知道世界之外的事情,能满足他求知欲的只有吴千千,她是唯一一个世界之外的【人】。 邬千栗快步走到卜关州面前,把他结结实实挡在身后,危险地盯着面前活力四射的吴千千。 “吴千千,医院在找你。” alpha挤到吴千千面前的时候,她觉得莫名其妙,这是谁啊,敢打扰她撩达oga。 她传过来之前系统出了点bug,她没有继承原身的记忆,只能凭书上的内容和系统的提示认人和了解剧情走向。 结果这个莫名其妙的alpha出现在她身前的那一刻,什么提示都没有,系统跟死了一样。 吴千千面色不善盯着来人,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自认为自己不管是样貌还是实力已经是顶峰,但现在却在这个alpha面前有些自惭形秽。 她看上去比她更优秀,也更完美,这不禁让她想起当初榜一压在她头顶的感觉。 但榜一已经消失很久了,现在她才是第一人。 她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也就是说她是认识自己的。吴千千顿时心里有些发虚,生怕自己不是原装这件事露馅。 她假装熟练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邬千栗眼神冰冷,防备似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你应该现在回医院,别让叔叔阿姨担心。” 最近她又补充了一句,“也别让苏君彦担心。” 苏君彦,又是苏君彦,他到底什么本事让所有人都偏向他。 她几近无情地回道:“苏君彦?他怎么了,我现在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她不会娶那个oga,她要攻略的人只有眼前这个人。她的男主。所以她的眼神一直不曾从他身上离开半分。 卜关州听到她说这话,一股厌烦在心底升起。 不知道是针对这句话,还是那个世界之外的人。 邬千栗则是直接上手揪住她的衣领,“半点关系都没有?你到底是谁,吴千千才不会说出这种话。” 吴千千恨不得把整个苏君彦带在身上,走到哪带到哪,离开视线一步她都会发疯。 吴千千慌了一瞬,随即梗着脖子犟道:“怎么了吗,还不允许我遇上更好更值得保护的人吗?” “倒是你,你又凭什么来管教我?难不成你喜欢那个苏君彦?也是,他那么趋炎附势的人,见了个高等级的alpha都会扑上去。” 第137章 邀请喝茶 苏君彦在的苏家与吴家一样同为五世家之一,甚至因为掌控了军火而比吴家更具有说话权,说苏君彦趋炎附势,她恐怕只看到了他是一个oga,而没有看到他身后的势力。 oga一定要依附于强大的alpha吗,恐怕不是。吴千千娶苏君彦,在外人看来是吴家高攀了,如果当年的邬家没有倒台,苏君彦嫁的只会是更高一层的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苏君彦认定了吴千千。听吴千千之前跟她提到的经历看来,苏君彦和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们的婚事是所有人心里心照不宣的事实。 是苏君彦选择了她,而不是高攀她。 邬千栗深吸一口气,“吴千千,你生病了,我让医院来接你。” “我不去医院,你放开我!” 吴千千挣扎,她好容易才获得了跟男主接触的机会,怎么能就这样被带走。要是现在走了,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跑出来。 邬千栗不为所动,轻轻松松把alpha压制在实验台上,单手打通医院的电话。 直到看到吴千千被人钳制住塞进救护车,邬千栗才转身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oga。 “你都不反抗?” 她上前,居高临下望着卜关州。他不仅不反抗,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像是心甘情愿把手塞进对方手里似的。 “我忘了。” 卜关州用指关节推了推眼镜,把手上带着的橡胶手套摘下来扔到垃圾桶里。 邬千栗感觉自己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她皱了皱鼻子,眼睛一眯就张开双臂。 卜关州用胳膊挡了一下,朝她晃了一下手里的试管,“别闹,我正在忙。” 这句话听上去很像哄小朋友的,但邬千栗很受用。 “那好。” 她找了把椅子坐在角落里,一点也不打扰卜关州工作。她觉得卜关州工作的样子比平时更吸引她,他像是在进行一场音乐会,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卜关州绕到她面前,给她递了一瓶饮料。 “出去喝。” 邬千栗乖巧接下,等她踏出实验室的一瞬间,身后的门关闭,立即上锁。 邬千栗:…… 她与手里的柠檬汽水大眼瞪小眼,刚刚竟然没有怀疑这是一个把她引出去的诱饵。不过卜关州竟然会随身带着饮料,还是柠檬味道的。 她轻笑一声,仰头看着门口的摄像头,不着痕迹把饮料瓶放在嘴边亲了一下,随后扬长而去。 南城区的产业又多又杂,都打着高新技术的名头在这里聚集起来,其中有不少军方的企业,由苏家负责。 苏君彦最近没有回家,一直待在南城的自家公司里。 他学的专业与自家企业有些关系,因此一边上学一边管理自家公司的分公司。 办公桌前的oga懒懒支着脑袋,耳朵上带着耳机,正专心审查电脑上的项目申报情况。 忽然耳机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像是奔跑和追赶,吴千千的呼吸声很急促,这种奔跑时的声音持续了大约十五分钟才停下。 苏君彦停下手里滑动鼠标的动作,把注意力转移到耳机上。 没过多久耳机里传来“滴”的一声,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在三秒后响起,他没有听清那人说的什么,应该是询问吴千千为什么会在这里。 紧接着吴千千的声音再次传来,无比认真和诚恳,“教授,我是京大的学生,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喜……” 她话说了一半,苏君彦手指已经捏住鼠标,指尖发白。 “你们在做什么……” 这次是邬千栗的声音,alpha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怒火,能让一个alpha生气,吴千千做了什么? 听说邬千栗喜欢一个alpha教授,所以“她”又去找那个教授了。 苏君彦深吸一口气,没压住嘴角上扬的弧度苦笑一声。他眉毛却是紧紧皱起,脸上是难以忍受的痛苦。 又来了……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吴千千和他…… 明明只有一步,还差一步就能完成婚礼了…… “吴千千,医院在找你。” 耳机里邬千栗的声音还在继续,吴千千也在不依不饶,直到听到自己的名字,苏君彦的身形猛的顿住。 或许他还有一分希冀,觉得真正的吴千千还在跟另外一个灵魂作斗争。 “……我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伴随着这句话出现在耳机里,苏君彦感觉时间都静止了,自己的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一段没有起伏的嗡鸣,像是心电图归零的警告。 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啊…… 苏君彦感觉眼眶里又蓄积起不值钱的泪珠,要是眼泪真的能把吴千千唤回来,他宁愿哭瞎自己的眼睛。 但是不可能,这个外来的人根本就没有心,吴千千可能早就不在了。 他无法怨恨吴千千,即便她身体里是另外一个人。想来想去,他想到了那个肇事的司机。 如果不是他,自己也不可能失去吴千千。他要他为此付出代价。就现在,他一刻也等不了,必须要有人来替他分担痛苦。 苏君彦神情阴冷,立即拨通一个电话。 三秒后电话被人接起来,“少爷,需要我做什么。” “我最近有些伤心,帮我去邀请一些人来喝茶。” “……好的少爷,您想喝什么?” “不确定,红茶或是黑茶。” “……好的少爷,请问您想邀请谁?” “就……前几日那个王司机,怎么样?” “……好的少爷,三天后会将人带到您的茶室,请稍等。” 苏君彦挂断电话,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走出办公室,来到户外。 外面阳光很明媚,但是苏君彦觉得太刺眼了,让人心情很差。 办公室门前的长廊上有一株茉莉树,因为是生自南方的树,它在冬天也能长出片片绿叶。 加上精心照料,它的长势非常好,甚至在寒冷的北方的冬天都没有出现太多落叶。 苏君彦摸索着茉莉花的叶子,想到了很久远的事情,他记得卜关州……那个把“吴千千”迷的五迷三道的教授,信息素就是茉莉花的味道。 第138章 五个月大 跟往常一样,邬千栗开车送卜关州去实验室。 车是沈风续送她的,开起来挺得劲。 经过这几天的懈怠工作,她已经不想干了。上次谈成之后邬岚越给了她这么多钱,她下辈子都不用努力,吃利息都能吃撑,谁还会去累死累活搞企业规划和想项目书啊。 但是钱谁不爱赚,她还要攒钱买大房子,不用太过分,像京都白宫那么大就行。然后给卜关州建很多实验室和图书馆,金屋藏娇。 实验室吗门口,邬千栗巴巴看着卜关州:“卜关州,快要过年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陪你去买年货。” “不用,我不过年。” 早些年他所谓的弟弟和继母还在的时候,一家三口人会在过年的时候忙前忙后其乐融融准备年货。但那个暂时组成的小家在十几年前就散了。 继母意外身亡,卜辞恨他入骨。与其纠结不可能获得的亲情,不如把身心都投入到工作中。 “我看看,距离过年只剩下十天了,要不你今天别去实验室了,我们去买新衣服。” 卜关州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实验室有今天的任务,你最好不要打乱我的计划。” 今天的工作是前几日的收尾工作,最近配置的一系列药剂会在今天评估药效和副作用,再加上实景模拟和模式生物试药,最近几天都有的忙,他根本没有时间为过年的事情考虑。 过年对他来说不过是一个人的晚饭和电视上无聊透顶的晚会。 可能偶尔会黯然神伤,回忆一下从前。 邬千栗也不强求,像往常一样打算把卜关州送到实验室紧闭的门口。 卜关州从来不允许她插手实验的事情,实验室里所有事都是亲力亲为,如此看来这个项目只属于他一个人,郑启方田田他们不参与。 并且她冥冥之中觉得,卜关州在躲着她,好像刻意不让她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 就算她知道了也看不懂,不明白他有什么好藏的。 绕过白色的建筑群,邬千栗发觉今天道路两侧停满了车,有几个穿着便服的人在到处转。 平日里这一片连半个人影都见不着,今天倒是挺热闹。 邬千栗往卜关州身边凑了凑,小声道:“这些车是做什么的,你同事?” “不是。” 卜关州暗暗环视一圈,这些穿着便服的人虽然都在干自己的事情,但却在暗地里观察着他们,呈现出不明显的防备姿势。尤其是他们眼神,带着不正常的警惕。 马仔吗…… “别管他们,跟我上去。” 卜关州非常谨慎,他能够感受到对方都是一群危险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上一世的记忆在作祟,他对这些人本能地感到恐惧。 他拉着邬千栗往实验楼的白色大楼里走。楼外三米内有戒严,没有身份卡的人不能进入。只有走进楼里,卜关州才会感受到一点安全感。 行至拐弯处,忽然一个人影跌跌撞撞从建筑的阴影里跑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二人脚边。 本就紧张兮兮的卜关州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邬千栗则是立即把卜关州拽到自己身后,警惕看向来人。 跪在地上的是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褐色的发丝间掺杂着白发,神情憔悴,眼睛里满是害怕和求助,表露出一副被时候磨平了棱角的中下阶级妇女的形象。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看上去一岁大点的小孩,梳着羊角辫,正窝在她怀里熟睡。 女人见了邬千栗,膝行着靠近二人,眼泪瞬间从决堤,一颗接着一颗滚下松弛蜡黄的脸颊。“求求你们,救救我……不,不,救救我的孩子……” 她小声低泣,拉住邬千栗的裤腿。 邬千栗与卜关州对视一眼,随即扶起跪在地上的女人,“发生什么事了,那群人是在找你?” 女人捂住嘴哭着点头,“是,是在找我……我丈夫半个月前开车,不小心撞到了人,是个千金小姐……” “明明当时说好的,只要那个小姐能够醒过来,恢复如初,就不追究我们的责任结果……结果他们想灭口!” “我丈夫被他们带走了啊,被打断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他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 女人崩溃地低声哭泣,她的动静吵醒了怀里的宝宝,小姑娘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哭泣的妈妈,小嘴一瘪就要嚎啕大哭。 邬千栗皱着眉,车祸,千金小姐?那不就是吴千千吗?怎么难道吴家要灭口报仇? 不对,吴家一向讲究诚信,如果答应了不追究责任那就是不追究,不可能反悔。 而且吴家一向守法,不可能做这种绑架暗杀的事情,能有实力做到忽视法律制裁的人,全上层社会就那么几分。 把这几天接触到的人全部想了一遍,邬千栗想到另外一个人,苏君彦——那个看似只会耍小脾气的oga。 他身上有很强烈的割裂感,几次都给邬千栗几分忌惮的感觉。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苏君彦身上藏着一个秘密,而她如果想知道“秘密”,首先要让他觉得合格。 用秘密交换秘密。 女孩的哭声很快吸引了楼前徘徊的马仔,他们相互对视一眼,一起往这边聚拢。 女人见状哭着又要跪下:“你们救救她,她才五个月大,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片都是上层圈子的地盘,她跑不出去,也无人可救助,现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求助于偶遇的两人。 她只是一个beta,没见过世面,但能看出来两个人跟外面的人不一样。直觉告诉她他们一定会帮她。 于是她伸出胳膊,把怀里的宝宝往邬千栗面前送了送。 刻意放缓的脚步声靠近,女人愈发乞求地看着邬千栗。 最终邬千栗手指动了动,把抽抽噎噎的小孩举到自己怀里,她对女人道:“我会帮你们的。” 吴家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苏君彦便没有资格处置他们。 女人听到她这话只是摇摇头,那些人连法律都不怕,怎么会听她一个人的,她只当是眼前的少女安慰她。 女人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在邬千栗手里咿咿呀呀哭闹的宝宝,苦笑一声走出阴影,躲到另一处。 她的身影吸引了靠近的人,一时间尽数靠近,将她捏住塞进最近的一辆车里。 第139章 他在害怕 邬千栗目睹着发生的一切。 手里的小宝宝忽然不哭不闹,吐着鼻涕泡看着邬千栗的脸,两条胖胖的腿悬空着踢了两下。 对于抱孩子这件事邬千栗还是比较生疏的,她把小宝宝往卜关州面前一举:“你看会儿她,我去跟上那群人。” 卜关州看看邬千栗,又看看她手里一把鼻涕的小宝宝,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抿紧了唇,放在身侧的手抓住衣角,最后垂着脑袋往后退了一步。 “不,我不抱。” 邬千栗焦急看着即将开走的车,跟着他往前走了一步,“要来不及了。” 如果不跟着他们怎么知道那些人去哪,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求你了。” 她放软了语气。手里的小宝宝两只短短的胳膊在空中挥舞几下,像鱼甩尾巴一样瞪着腿,看样子邬千栗抱的她很不舒服。 卜关州皱眉看着他们,他不是不想抱,他只是……想到很久之前的发生的事。 他的腹部开始抽痛起来,是存在记忆里的疼痛,比情热期还难挨。 “卜关州,她要哭了。” 邬千栗不顾卜关州的反对,把怀里的小宝宝往他怀里一怼,卜关州下意识接住,随着胳膊上一沉,邬千栗早已跑出去五米远。 另一边的穿着便装的几个人并没有立即离开,其中一个人打开耳麦,道:“少爷,有个alpha把那个孩子藏起来了。” 接着他把邬千栗的外貌特征描述了一遍,耳麦里传来长久沉默,苏君彦的声音传来:“绕开她回去,把那个孩子带回来。” “是。” 一辆黑车穿过十字路口,悄无声息拐向另一条路。跟在车队末尾的邬千栗根本没有注意到这条漏网之鱼,她跟在车队后面,踏入苏家的地盘。 她没有继续开车进去,而是把车停在一处空地上,自己步行跟着他们。 车辆停下,邬千栗也跟着躲起来。 那群人带着那个女人去了一个隐蔽的电梯门口,电梯门打开,他们走了进去。 邬千栗在门外安静等候,楼层数字变换停止的那一刻,她跑过去按下向下键,闪入另一侧的电梯,输入已知的楼层数目。 这里的建筑在地下建个七八层都不足为奇。楼层数从一到负三,电梯里安静地诡异。等到电梯门一打开,邬千栗的身影顿了一下,警惕地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这个人她刚刚见过,是那群马仔里领头的那个。 “邬小姐,我们少爷请你过去。” 邬千栗抿唇,看来苏君彦早就发现她了。既然这样她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大大方方走出去,对来人道:“走。” 地下三层是一条很长的走廊,因为地下的实验室隐蔽性和安全性,抗干扰能力更好,所以很多重要科技研发都在地下。 苏家有这么大的地下实验室不足为奇。 走廊尽头的房间,厚重的铁门上了锁。站在门口邬千栗便觉得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她皱眉看向身边领路的人:“为什么抓他们。” 那人发出一声很响亮的鼻音:“少爷高兴请他们过来喝茶罢了。还有你,别问不该问的。” 厚重的门被两个人推开,邬千栗捂住鼻子走进去,屋子里很昏暗,看上去像是一间刑房。 其实这就是一间刑房。 苏君彦坐在一个沙发上,背对着她。从她的角度俯视过去,他腿上搁着一个电脑,正像是平时一样例行公务,完全没有被所处的环境影响。 而他对面的水泥地面上跪着一个满身血污的男人,无力地垂着脑袋,看上去像是已经没了气息。 像是预料到邬千栗所想,苏君彦仰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一动不动的邬千栗,道:“你在害怕吗,他还没死。” “你到底想干什么,吴家已经不追究他们了。” 邬千栗声音森寒,异色的眸子与苏君彦对视。 她受过良好的三生教育,知道最起码的尊重生命这个道理。苏君彦这个行为他在眼里,无疑是在挑战她的底线。 草菅人命,她最讨厌这样的人。 苏君彦扯起嘴角,“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而且,我讨厌你的程度不亚于他。” 如果可以他也想把眼前这个人折磨一遍。顺便把那些插足他和吴千千的人都关起来,让他们生不如死。 他不再关注邬千栗,对身边的人挥了挥手,“去把那个女人也带进来。” 两分钟后,一个女人被几人拖拽过来捆绑在不省人事的男人对面。 女人一见到自己的丈夫眼泪就流下来了,她双唇打颤,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更不敢看坐在沙发上的苏君彦。 苏君彦漠视着两个人,冷哼一声。 “收手苏君彦,这样吴千千也不会……”不会回来。 “你住嘴!” 一提到吴千千,苏君彦当即站起身来拽住邬千栗的衣领,“都是你们这群人,吴千千她才会不认识我,你们凭什么能肆意定夺别人的人生,你,还有那个人,凭什么!” 他说的话已经非常明显了,邬千栗再傻也能听出来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的意思是,他知道吴千千被人换了芯,而且将那个人与她混为一谈。 邬千栗皱着眉,“你们这群人?你还知道些什么……” 苏君彦冷笑:“我知道些什么?我凭什么告诉你。” 随着他一字一顿地说话,他手指用力地戳着邬千栗的胸口,像是想把她的心也掏出个洞来。 邬千栗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走进来的人打断,那人在苏君彦耳边低语了一会,苏君彦松开邬千栗的衣领,整理了一下袖口,“他不怕死就带进来。” 说着他瞥了邬千栗一眼,他的眼神让邬千栗很不舒服。 卜关州被人粗鲁推进这间刑房,因为重心不稳差点半跪在地上的那一刻,邬千栗瞳孔缩了缩,理解了刚刚苏君彦那个眼神。 她大步走到沙发前,直接上脚踹翻苏君彦身边的电脑,就差把他也踢出去。 周围人立即警戒起来,端起身上背着的枪支,顿时十几个黑黝黝的枪口指着邬千栗,而邬千栗则是把苏君彦从沙发上拽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君彦并不害怕她,一个戴着颈环的alpha还不足以让他恐惧,他挑眉,“你害怕了?” “杀了这个人,会让你害怕吗?” “听说吴千千喜欢他,如果我杀了他,千千会不会就能回来了?” 卜关州怀里还抱着刚刚的小宝宝,抱的紧紧的,一刻也没没有松手。 他草草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对着邬千栗道:“邬千栗,别动他。” 动他一下,她下一秒就能被射穿。 卜关州声音很冷静,带着临危不乱的沉着。邬千栗回头看他,瞳孔放大。灯光下他的嘴唇轻微颤抖,眼睛里暗含的更为深沉的恐惧。 他在害怕,害怕苏君彦。 第140章 生不出来 卜关州的状态并不好,没戴眼镜,脸像白纸一样苍白。但他怀里抱着的小宝宝还在睡觉,仿佛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里只有她置身事外。 他的出现让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 十分钟前,邬千栗跑没影子之后,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回神,发觉自己正下意识轻轻晃着胳膊,五个月大的小宝宝正在他怀里唧嘴。 小宝宝对于oga有天然的亲和力,她无比安静待在卜关州臂弯里,把自己有些凉的小手塞进卜关州温热宽大的掌心,顺便抓住他的一根手指。 小宝宝刚刚把脸蛋哭的通红,但现在不哭不闹趴在他肩头,像一个小挂件一样。 但她越是乖巧,卜关州腹部绞痛地越厉害。再一睁眼,他看小宝宝的眼神带上了悲戚。 小宝宝…… alpha的声音环绕在他耳边,已经记不清是哪一次了,他的爱人用手掌轻轻抚摸着他平坦的小腹,一边笑着说:“阿州,给我生一个宝宝,我要给他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生不出来。” 他拒绝的干脆。 腔室发育缺陷的oga不具备孕育后代的能力,他对自己的身体心知肚明,就算她再怎么努力都不会怀上。 女人还在自顾自说着,“唔……怎么样?很可爱!” 他已经忘记那是一个什么名字了,因为那一个小名,自己竟然真的希望能给alpha生个崽崽。 最后崽崽没了,他连名字都没记住。 他这种上上下下全部都是缺陷的人,这辈子都没有做爸爸的资格,还不如孤独终老。 卜关州呼出一口气,抱着半点大的小孩往白色建筑里走,身后一阵掌风袭来,他立即躲避,迅速转身戒备起来。 是那群马仔,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们刚刚故意离开是为了吸引邬千栗跟过去,再返回来带走怀里这个小宝宝。 对面四五个alpha,他打不过。 抱着小宝宝的手指在发抖,卜关州没有多犹豫不决,转身就跑。 但其他人不可能放他躲进楼里,有一个穿着蓝色羽绒服的alpha非常迅速来到他身边,朝他腿弯踹去。 卜关州失去平衡点,当场就跪在了地上。 膝盖被粗粝的地面摩擦,持钝的疼痛袭上大脑皮层。 那人不依不饶,当即又补了一脚,要去抢他手里的小宝宝。 奈何卜关州手指没松开过,原本熟睡的小宝宝再次哭闹起来,声音吵的在场所有人耳朵疼。 “老大,把他手锯断。” “得罪了大人你这命也别要了。” 被称作“老大”的人扇了他一巴掌,走到卜关州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我们只要那个小孩,你识相点就把她交给我们。” “其实你没必要为了一个不想干的人断送自己下半辈子,不是吗?” 卜关州咳出一口血沫,声音沙哑:“我答应了别人要保护她。” 他不会食言,尤其是对于邬千栗的请求。 那人见这个狼狈中透出矜贵的人油盐不进,干脆一摆手,道:“都带走。” 他还是比较谨慎的,怕眼前这个男人背后有什么更大的靠山,更怕得罪人。 卜关州眼镜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视线里只有几个慌动的人影。 估计已经碎了。 他没打算去找,也没打算被人拽着走。等抚平自己的衣角,他单手抱着哭闹的小宝宝走在他们中间。像是贵公子出门带着一群保镖们。 即便是身处困境,这个人也不会让自己露出半分的软弱和狼狈妥协。 “切,装什么……” 刚刚上来就要抢孩子男人非常不屑于这种人,到死都端着架子。他更想欣赏弱势者脸上的狼狈和痛哭流涕的祈求。 卜关州懒得搭理,把哭闹的小宝宝一下一下安抚好之后,他才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灰尘和嘴角的血迹。 七拐八绕来到一个地下建筑,他听到有人打电话示意,然后自己就被推了进去。 屋子里只有两盏昏黄的灯照明,潮湿的味道混杂着血腥味钻入他的鼻腔,卜关州一时有些反胃。 然后他听到什么东西被踹翻,随即是邬千栗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和一个声响温和但没有温度的声音。 他身体不可避免抖了一下,那些沉睡的死亡的记忆似乎在这一刻被唤醒。 那些空穴来风的指控,谴责,社会舆论,把他送进了监狱。操控着一切的那个人懒洋洋靠在沙发上,欣赏每分每秒他挣扎痛苦的神色。 疯子。 卜关州很少这样评价一个人,但面对这个oga,他不得不害怕。 oga忽视邬千栗的愤怒,命令道:“把那个男人泼醒,要开始游戏了。” 一盆冰水泼下,男人缓缓睁开憔悴的眼睛,入目便是自己的妻女,他目眦欲裂,冲苏君彦吼道:“你杀了我,放过我妻子和女儿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我是畜生!都是我的错!” 他看着卜关州怀里的小婴儿,以及卜关州一身的狼狈,知道他是被他们牵连的,但坐在沙发上的人可不管无不无辜,他就是一个疯子,以折磨人为乐。 苏君彦嗤笑,“你的命值几个钱。” “这样,我给你一个选择,你妻子和你女儿,二选一,只有一个人能活命,怎么样,够大方了吗?” 女人最没忍住,崩溃大哭:“你不是人你是畜生啊!你没有心吗?!你没有父母吗?!为什么要这么冷血!你这样的人就应该断子绝孙下地狱!!” 断子绝孙……呵。 苏君彦不怒反笑:“下地狱是未来的事情了,现在我先送你们去地狱,好不好。” 他举起枪来指着男人:“选。” “我……我选……” 男人跪在地面上,冰水从他发梢滴落后变成了红色。他清楚感觉自己活不久了,但他宁愿自己死,换妻女平安。 “苏君彦,够了。” 邬千栗上前压下他的枪口,“你不是说我们可以再谈一谈吗?我想起来很多事情,我们现在就好好谈一谈。” 苏君彦冷着脸,似乎在作考虑。 此刻所有人的希冀都放在了邬千栗身上,女人不可置信看着她,没想到她在这个恶魔面前真的有话语权。 她不是在安慰她,她真的能救他们。 苏君彦把枪扔给身边的人,拍拍手,“好啊,让我看看你有什么筹码,能同时保住四条命。” 第141章 对你负责 四条命,他把卜关州也算进去了。 邬千栗不意外,估计那天她跟吴千千的对话早已经被苏君彦一字不落听了去。 她一把揪住要离开的oga,“我还有个要求。” 苏君彦很不耐烦的说:“给你两秒钟。” “谁弄伤了卜关州,出来。” 苏君彦不想浪费太多时间,看向为首的那人,问道:“谁。” 三秒钟后一个alpha被人踢了出来,一脸惊恐跪在地面上。不等求饶的话说出口,邬千栗直接上前,腿骨断裂的声音非常清脆。 男人爆发出惨烈的叫声,“我的腿!” “只是两条腿断了而已,下次再找死我给你齐根锯断。” 她的话不像开玩笑,断了腿的人看到邬千栗阴沉的脸,连痛呼都硬生生吞了下去。 被捆绑着的男人女人则是浑身狠狠一颤,看向邬千栗的眼神带上了无法遮掩恐惧。 她不像是他们的救世主,更像是另一个索命的魔鬼。 邬千栗跟着苏君彦来到另外一间屋子,屋子里的布置非常温馨可爱,到处都铺着柔软的地毯,苏君彦屏退跟过来的人,再一次看向邬千栗:“说你想起了什么。” 说的不满意那四个人当场毙命。 邬千栗整理着思绪,缓缓开口:“这个世界里,吴千千是女主,卜关州是男主,女主一定会爱上男主,然后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那些人都带着一个目的,完成he大结局。但是我不会放弃卜关州,你不会放弃吴千千,我们应该统一战线才对。” 苏君彦不为所动,邬千栗说的跟他设想的差不多,这个世界里只有两个主角,他永远只是那个配角。 不管重来多少次,他都是那个配角。 “我为什么要跟你统一战线。只要把另外一个主角杀了,故事就结束了。” 邬千栗也想到过这一点,如果她不认识吴千千,说不定自己真的这么干了。但苏君彦给她的反应恰巧已经说明,他知道的不比她少。 “你经历过未来。” 邬千栗死死盯着oga漠视的眼睛。 他不像是会相信预言的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亲身经历过。他知道卜关州是男主角。 那他说的那句话……把另一个主角杀了,故事就会结束,他曾经真的干过。他曾经……杀了卜关州。 即便是被人看透,苏君彦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哈。经历过又怎样,到现在还不是一样的结局。” “我经历过的未来里没有你,我不知道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员,我不关心。我现在只想利用你,把吴千千身体里的那个假货赶出去。” 邬千栗低笑,她知道的一切都是根据0011推断的。不过苏君彦倒是给了她思路,原来自己的身份这么不一般。 只要能召唤出0011来,应该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了。但她并不想这样妥协。 “你能杀了卜关州,为什么就能肯定我杀不了吴千千,只要她死了,也只是少了一个主角而已。我也有能力让故事继续……” “你敢!” 苏君彦厉声打断她的话,邬千栗在跟他谈条件,不,或许跟五分钟前一样,她只是在给卜关州……报仇罢了。 邬千栗想得很周密,这个故事来自系统说的[拯救虐文男主999]只要卜关州不死,故事就能继续。 所以上一次苏君彦把卜关州搞死了,故事就结束了。但她杀了女主,对故事本身没有多大影响,大不了再找个人来顶替。 “你有办法对不对,你们这些人有让人恶心的作弊手段对不对!?” 苏君彦一想到自己前几次的失败和吴千千的冷漠就会失去理智,但他只是这个故事里的一员,他用尽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办法。 不管是把那个人赶走还是杀死,只要他死了,故事就结束了,他真的没有办法了,难道他要看吴千千一点点爱上别人,然后跟别人结婚生子吗?!他还不如现在就重开! 如果说他记忆里的第一次第二次还有理智可言,直到这一次,他现在整个人都变得疯魔起来。 任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人一次次重启之后在不同是时间段爱上同一个人,然后抛弃从前所有的海誓山盟去追求那个人,把原本独属于自己的甜言蜜语和温柔耐心尽数赠与一个只认识几天的人,都会疯。 “放了他们,我给你想办法。” 邬千栗的目的只有一个,保护好卜关州,带吴千千回来。 她对苏君彦没有多少好感,但是她不能放弃自己曾经的好朋友,更何况那个外来者已经严重妨碍到她了。 卜关州第一次会多看她一眼,第二次就会跟她拥抱,第三次就会跟她亲吻。不用想到时候她一定比苏君彦还疯。 “我放了他们,你要带她回来。” 苏君彦垂下脑袋,声音没有刚刚的尖锐,变得有气无力起来。一但褪去一身的刺,他的身形瞬间变得单薄起来,仿佛风一吹就倒。 最终还是他妥协了。 邬千栗盯着他看了一会,说道:“今天晚上我跟你去吴家。” “我不去。” “吴家要对你负责。” “……” 苏君彦抬起眼睛,忽而一笑,“你又知道了什么,是沈叔叔告诉你的?” 那日在医院,邬千栗便觉得沈风续对待苏君彦的感情很不正常,像是看护自己的幼崽一样。 他与苏君彦独处一室时,他不安的眼睛时常落在苏君彦身上。直到她今天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一种同病相怜? “他没说,我今天才知道。” 如果苏君彦没有三番两次把眼睛落到卜关州怀里的小宝宝身上,她也不会这么怀疑。 邬千栗向前迈了一步,苏君彦下意识后退,单手护在小腹前面,神情警惕。 邬千栗忽略他的姿势,弯腰在他耳边低语,眸子里反射着危险的光,说道:“你杀了几次卜关州,我就要杀你几次。等吴千千回来之后,你别落在我手里。” 自己最大的软肋被alpha看在眼里,苏君彦咬着嘴唇,局势已经改变,现在是邬千栗掌控全局,包括他的命和吴千千的命。 她是唯一一个可能会有解决办法的人,单凭这一点,苏君彦就不能动她。 邬千栗还不至于跟一个失心疯的oga计较,她快步离开这个房间,在门口戒备的人眼中回到最初的审讯室。 看到卜关州的那一刻,她神情柔和下来。 “走,我们回实验室做实验。” 她牵起卜关州的一只手,卜关州却皱了皱眉。她在发抖,抖得很厉害。 第142章 吱吱咔咔 “好,我们回去。” 他最后晃了一下沉甸甸的小宝宝。 那对男女已经松了绑,男人被带下去急救,女人则是眼巴巴看着卜关州怀里的娃娃。 卜关州没有犹豫,把还在睡觉的小宝宝还给她。 夫妻二人很瘦,但是小宝宝却是胖嘟嘟白胖胖的惹人喜欢。 女人得到了她的宝宝,那颗提在嗓子眼的心才真正放下来。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邬千栗,然后对卜关州连连道谢。 最后确认了一遍苏君彦将会怎么安置这一家人,邬千栗才带着卜关州离开。 路上,邬千栗闷闷地说道:“还说不喜欢小孩子,明明就很喜欢。” 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她现在不想这么沉默着,总想要跟他说些什么。 “你们说了什么。” 邬千栗的状态很不对劲,毫无疑问她在这场博弈中胜利了,但她完全没有露出一丝喜悦,反而在焦虑和恐惧的交界处徘徊。像是一只迷途的羔羊。 邬千栗没有回答,一想刚刚知道的事情,她胸口疼的厉害,像是子弹穿过一样。 卜关州不耐其烦又问了一遍,这一次邬千栗终于抬起头来看他。她嘴唇动了动,忽而露出一个微笑:“哪说什么,苏君彦念旧情,我扯了几句他就放过你们了。” 卜关州一万个不相信。 苏君彦会念旧情?他恨不得现在就刀了自己。 虽然在他很多世的记忆里大多数人都没有脸,但是只是凭感觉,他也知道苏君彦在自己最初的记忆里是一个什么角色。 几次的记忆叠加起来,他对他生出一丝怜悯之心,苏君彦也是个无比可怜又卑微的人罢了。 以苏君彦现在的状态不可能跟邬千栗好好谈,更不可能念旧情,一定是邬千栗知道了什么,并且握住了他的把柄。 只可惜他现在没戴眼镜,看不清邬千栗的神情。 因为被alpha暂时标记过一次,卜关州更能感受到邬千栗情绪的变化。直觉告诉他alpha现在非常需要安抚。 好歹是救了他一次,卜关州还做不到忽视邬千栗这么反常的状态。 回到实验室,邬千栗从药柜上抹了一瓶碘伏出来,用棉棒蘸着给卜关州处理膝盖上的伤口。 他双膝都被擦破了皮,鲜血已经干涸,与西装裤粘在一起。 邬千栗半跪在地上处理地很仔细,动作温柔地像是在对待一株蒲公英,费尽心思不把它吹散。 忽然她像是嗅到了什么,猛的抬起头来。 卜关州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副半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垂着脑袋,微长的发丝垂在鬓角,让他的眉目更加深邃。他的眼睛里倒映着邬千栗一个人的影子。 “感觉好些了吗?” 邬千栗脑子里一片空白,卜关州的说话声都没能让她回神。 她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卜关州在释放安抚性信息素,专门给她一个人释放的,独一无二的。 这举动在alpha眼里,尤其是像邬千栗这样的年轻alpha,与表白无异。虽然她心里很清楚卜关州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但她就是忍不住高兴。 邬千栗上下嘴唇一碰,道:“还不够。” 说着她放下棉球和碘伏,半跪在地上,双手环住他劲瘦的腰身,把整个人埋在他温暖的腹部。 还不够…… 卜关州按压了一下后颈,他可能没法释放再多的信息素了。腺体发育不全,信息素的味道很稀薄,安抚性也差,只能委屈邬千栗自己平复一下状态。 “抱歉。” 身为一个oga,竟然连alpha都安抚不了。卜关州感受到一种挫败感。 邬千栗摇摇头,这就够了,卜关州只要不把她当成无关紧要的路人就已经足够了。 她不想被卜关州忽视,但又不想像郑启方田田那样一辈子仰视他,她想站在卜关州身后,了解他的一切,而不是被他一次次推开。 茉莉味道的信息素并不是真的不够,她只是想让这个人对他更放纵一些。其实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但她就是想要更靠近他一些,想去触碰那为她一降再降的底线。 “怎样你才会开心一些?” 卜关州看着邬千栗的发顶,她微长的黑发披散在肩上,像是绸缎一样柔软。 邬千栗只是一个劲地抱着他,偶尔深呼吸一下,像是从空气里汲取稀薄的信息素。 他把手放在邬千栗的头发上,轻轻抚摸了一下,说道:“那这样呢?” “……还要。” 卜关州遵循命令,继续抚摸了几下她的发顶。 过了好一会儿邬千栗才开口说道:“卜关州,你今天的任务完不成了。” 实验台上还摆着已经准备好的仪器,实验用的模式小白鼠也拿过来了,它们被注入了某种药物来模拟alpha的易感期,此时正非常狂暴地撕咬着笼子。 安静的实验室里吱吱咔咔的声音不绝于耳。 十几只小白鼠一起啃笼子的声音,堪称演奏会现场。邬千栗觉得自己刚刚被卜关州安抚好的情绪又焦躁起来。 上次体检之前,她的san值一直稳定维持在满分。但上一次,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医生问她,“如果你喜欢的人被人故意伤害,你会怎么做。” 当时没戴颈环,等她开口说话时,问问题的医生忽然就半跪下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信息素跑出来了。带着s级alpha的威慑力把那个年轻的医生压迫到跪在地面上。 她及时把信息素收回来,垂着眸子安静回答这个问题。怎么回答的已经忘记了,但她当时想到的全是“碎尸万段”“千刀万剐”之类的词。 她的回答是教科书级别的,估计是身上连通的仪器检测到她情绪的起伏和心率的变化,这个问题判零分。 最后九十五分也很不错,只是没那么完美罢了。 吱吱咔咔的声音还在继续,邬千栗抬起头来,说道:“我可以把它们掐死吗?” 卜关州扶了一下眼镜:“……模式生物都是定制的,我半个月前下单现在才送过来。” 言外之意:耽误我做实验我也可以把你掐死。 第143章 又失败了 邬千栗站起来,在几个笼子面前蹲下。几只小白鼠奋力啃咬着笼子,红色的眼睛面露凶光。 “好凶。” “因为注射了易感药物的缘故。” 邬千栗恍然大悟:“所以它们现在是alpha鼠。” 卜关州:…… 这么说好像也没有错。看来邬千栗对alpha的第一印象很正确——一群残忍,无情,没有理智可言的生物。 眼见邬千栗手指贱嗖嗖的要伸过去,卜关州一把攥住她的手指,“小心把你手指咬破。” 万一这些小白鼠身上带着致病菌种,被它们咬上一口有她好受的。 “别乱动实验室里的东西,如果你已经没事了就离开这里。” 卜关州穿上实验服,带上口罩和手套,十秒内投入到工作中。 而他用来安慰邬千栗的信息素也逐渐消散,本就不明显的味道与空气融为一体,嗅觉再好的人也闻不出来,这里曾经有一个oga释放安抚性信息素。 邬千栗再次被赶出来,她靠在墙边踢了踢地板,幽怨地看了一眼摄像头。 她知道这个摄像头连接着卜关州实验室一侧的监控房间,卜关州能从屏幕上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比起卜关州勤勤恳恳的工作,她好像一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近连邬岚越的公司也不想去。 前几天那个公司把她辞退了,说是邬岚越安排的,第二天又把她塞进了另外一个公司,邬千栗又勤勤恳恳干了几天,结局跟上一次一样,邬岚越再次授意,她又被辞退了。 辞退她的理由不是她做的不好,而是太好了。 最近这几天她闲得慌,白天在白宫里给邬岚越打工,晚上去卜关州的房子门口等他回来。 但他很少回去,所以她等到半夜又回到白宫睡觉。 邬岚越给她安排了房间,单独一个卧室就有沈风续的小公寓三个大。在宛如空中花园一样的别墅里生活,邬千栗体验了一把贵族的生活,爽了。 本来打算今天带苏君彦回吴家说明白,但他好像十分不情愿。邬千栗也不强求,走出实验楼之后她直接开车回了白宫。 经过苏君彦一折腾半天的时间已经过去。邬千栗原本想去邬岚越的私人餐厅,因为今天沈风续做饭,但是门一打开,几十双眼睛瞬间看过来。 一瞬间她有一种穿越回高中食堂的感觉,到处都是端着盘子走的人,大口炫饭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下一秒就饿死了。 只是现在他们都停了下来,直直看向她的方向。 邬千栗默默退出去,把门关上。 她走之后屋子里又安静了一阵,终于有人第一个开口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老大来了。” “真事,我以为当家的来随机刀人来了。” “她是谁啊,她是金色的眼睛,我没看错。” “她你都不知道!?你棺材板躺久了!当家人流落在外的珍珠大宝贝!稀罕死了!” “啊?啊!!” “我前几天去办公室汇报工作,当家人盯着她的照片足足看了五分钟,五分钟!我连气都不敢喘!鬼知道当时当家人面带微笑看我的时候,我鸡皮疙瘩掉了多少!” “她只有一只眼睛是金色的,但我感觉她长得更像是当家人藏着的那个oga,哎哎你们谁见过,我记得张品是不是见过?” 正勤勤恳恳扒拉饭的张品忽然被cue到,他含着满嘴的饭抬头,含糊不清说道:“啊?” “当家人的老公,你见过没?” “见过啊,挺好一oga。” 询问的那个人动作浮夸地挥舞几下胳膊,“然后呢?长得怎么样?” 张品想了一会儿,回答道:“长得贼好看。” “你问这个问题就跟脱了裤子放屁一样,不多此一举吗?那个珍珠长得肯定随爹啊!那么伟大的一张脸,能丑到哪去!?” 餐厅里瞬间吵嚷起来,都在嚼自己老板的花边八卦,各种离谱的版本满天飞,好不乐乎。以至于卜辞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立即闭嘴,几个说的特别欢的人差点把舌头咬断。 这场面就像是没有老师是晚自习,班主任突然出现在门口一样,寂静中带着几分惶恐和不安。 卜辞谁不认识啊,二把手,比当家人更冷血的那种人。半年前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杀了几个跟他出任务的人,当家人知道了把他重罚了一顿。 所有人都觉得他凉了,但是过了一个月又把他放了出来,继续当二把手。 可见这个人是很有手段的,他长了一张跟谁都不亲近的脸,六亲缘薄的命。 关于他的身世没有人知道,只知道这几年他一直是一个人。有人偶尔在墓园碰到过他,尾随一段之后发现他扫的墓连字都没有,是一块空白碑。 卜辞只是站在门口淡淡看了一眼,然后跟邬千栗一样转身离开了。 最后邬千栗在这一层转了很久才才摸到家庭餐厅。当好几层楼像是藕断丝连一样连在一起时,邬千栗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员工宿舍还是邬家别墅。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推门而入时,邬岚越已经帮忙把晚饭摆在餐桌上。整整齐齐三个菜一碗汤一份甜点心。 “栗栗来了,怎么这么晚。” 沈风续把围裙解下来,推着邬千栗来到餐桌前坐好。 “我迷路了。” 邬千栗大大方方承认。 每天住在这里她一天的有氧运动都达标了,为什么这么大一个房子只住着三口人。 有钱人真任性。 “唔,那要不要妈沫给你搞一个地图?” 沈风续说完,邬岚越就打通了卜辞的电话:“把白宫的地图打印一份,每层标注好。” “……谢谢你们。” 有一种在自家要看地图的无力感油然而生。如果可以她宁愿回去住小公寓。 “栗栗不是今天去找小卜了吗?怎么不带过来一起。” 沈风续倒是很想再见一面自己这个女婿,只可惜邬千栗不带回家。 邬千栗如实回答:“他在玩小白鼠,忙的晕头转向。” “啊,这么晚了还在工作……”真是个好孩子! 沈风续更满意了。 邬千栗眼神回避,其实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以至于卜关州不得不熬夜。 另一边实验室里灯火通明,卜关州把最后的试剂注射到一只小白鼠体内,但是狂躁的症状并没有和缓。 又失败了…… 他摘下手套,在笔记本上做好记录。 将具有药效是舒缓剂原材料用另外更具药效的药品调换并不会使药效增强,反而会失去其原本的临床效果。 实验结束,卜关州把小白鼠放回笼子,他盯着他们看了很久,这些小白鼠已经远不如早上有活力。 强易感期小白鼠会跟易感期的s级alpha一样持续躁动不安,不吃不喝,直到神经中枢启动自我消亡的程序,这时候死亡或许才是真正的解脱。 第144章 卜秘书好 走廊上,邬千栗再次遇见低头赶路的卜辞,他手里拿着一叠文件,看样子是要去给邬岚越送过去。 “卜秘书好。” 这是今天第四次遇到他,在此之前邬千栗跟他打了三遍招呼,他都礼貌又疏远地回应,然后匆匆离开。但这一次,他在邬千栗面前停下脚步,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打招呼这种事一遍就够了。”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打招呼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不如多干点有用的事。 比如说以邬家的名义吞并几个公司。 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把时间浪费在做这种事情上。今天邬千栗的一系列举动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是吗?我以为这么说你会高兴。” 卜辞浅翻白眼,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她说话的语气让他很不爽,如果不是看在当家人的份上,恐怕他早就动手了。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alpha的身影逐渐与记忆里的一个影子重合,进而牵扯出一系列他不愿意回忆的事情。 啧,烦躁。 卜辞根本没想要她的回答,他只想让这个alpha离他远远的,最好跟其他人一样对他避之不及。 但没想到他随口一问的问题,邬千栗真的在认真考虑。 邬千栗回答道:“可能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想被我关注一下。” 卜辞顿了顿,思绪顺着这句话瞬间回到很久以前。 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他七岁,养母把他送去了当地最好的学校,跟他“哥哥”一起。 哥哥很优秀,耀眼到足以遮掩任何人身上的光芒,同时哥哥又体弱多病,一年到头要跑很多次医院。 总之养母的目光永远放在那个大他三岁的人身上。 他们同时被她带回家,但在他心里,“哥哥”总能得到更多的关心,而他只是一个附属品,一个赠品。 卜辞很少回忆这么久远的事情,但此刻他不可避免想到自己曾经惴惴不安的每一个夜晚,他害怕自己的养母会再次把他送回地狱,他害怕得不到她的关心和爱护,更害怕她的目光不为他停留。 母亲单独把他叫到了书房,他有些害怕。 不是因为这次的考试没有得满分,而是“哥哥”没有跟他在一起。 说来好笑,他嫉妒“哥哥”,同时又离不开他,仿佛他才是自己的顶梁柱一样。 “老师跟我说,你今天欺负其他小朋友了,真的吗?” 小卜辞瞬间捏紧自己的书包带。 他不能说谎,说谎会让养母更讨厌他。于是他小幅度点了下头,目光直直看着自己并在一起的脚尖。 女人是声线一如既往的温和,她问他:“为什么?” 因为想要你更多的关注。 卜辞在自己心里喊了几遍,但嘴巴紧闭着愣是一声不吭。 “不想说就不说,下次不要这么做了。” 女人起身来到他身边,卜辞身体绷紧,一颗小心脏紧张到了极点。 “我真是养了两个小冰块,一个赛一个锯嘴葫芦。” 女人在他面前蹲下,戳了戳他的脸蛋。 “小锯嘴葫芦,怎么不说话,想要我惩罚你吗?” 小卜辞死死揪住衣角,老成道:“母亲想要怎么处罚都行。” “哎呀呀我才不罚你。” 女人起身,顺势把年仅七岁的小男孩抱起来放在臂弯里,安抚性摸了几下他的脑袋,顺便揪了一下他的脸蛋儿。 “手感不错,比你哥有肉。” 小卜辞紧绷地像绷到极致的弓箭一样 ,小脸都僵了。 他当时想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奇怪,因为养母在憋笑。 “走,你哥哥还在满世界找你呢,咱们去找找他在哪。” 说着女人就抱着他出门。 他偷偷看了一眼女人的侧脸,只记得她的眼睛很好看,他问道:“为什么不罚我。” 女人稍微一想,莞尔一笑说道:“因为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想被我关注一下……” …… 走廊上卜辞警惕看着邬千栗,是偶然,还是巧合,亦或是刻意为之。 他看不明白邬千栗,就像是看不明白邬岚越一样。但邬千栗给他的感觉很奇怪,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他不得不小心谨慎起来。 卜辞扯起嘴角,露出不友善的笑容说道:“你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好笑吗?” 邬千栗不置可否,没有回答,反而指了指他怀里的文件夹,“再不去她就要催了。” 正巧卜辞也不想在这里跟邬千栗一对一,他冷哼一声,大步离去。 待卜辞离开之后邬千栗用古怪的眼神望了一眼他的方向,心里犯嘀咕,难道她真的不招姓卜的人待吗。 为什么她同时又感觉他好像跟卜关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邬千栗摇摇头,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总不能卜关州有个弟弟,卜辞恰好就是。 那这个世界未免有些太玄幻了。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她随口说了一句不想上班,沈风续心疼她,硬是让邬岚越给她带薪休假,正好让她今天有时间来好好探索一下这个存在于京都传说中的古宅。 人小的时候难免有做梦的时候,她上小学的时候班上流行着一个传说,说是京都南边地段的群山里有一座城堡,绿树环绕中白色的建筑非常神秘。 只是那个地方很难找到,找到的人对着它说出梦想,梦想就会实现。 小朋友年纪小所以什么都不怕,那群被谣言深深吸引住的小伙伴找了个周末的时间,不嫌十几公里路途遥远,硬是拉着邬千栗就往山里钻。 最后邬千栗跟其他四个人走散了。 她在天黑之前看到了这座象牙塔一样的建筑,余晖给它的墙壁镀上了一层金辉,像是镶着金色纹路的西方古宅,堂皇又古老,在枯枝败叶神秘感的加持之下这座建筑在她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她当时想到了沈风续,所以许愿了。许愿自己的爸爸会天天开心。 虽然故事的结局是她在古宅门口睡着,然后被沈风续火急火燎找到然后骂了一顿。 她从来没看到过沈风续这么生气过,黑夜里他的声音在发抖,目光几次转向半点灯光都没有的白色城堡,眼睛里是她当时看不懂的东西。 第二日四个小伙伴聚集在一起讨论谁找到了那座城堡,除了邬千栗之外愣是一个人都没看到过。 虽然她看到了,但她却像其他人一样,把自己晚上看到的画面隐藏了起来。 “我也没有看到。” “诶?好可惜啊,那个传说不会是假的?” “我也觉得是假的,有城堡为什么不让人知道。” “算了算了,再也不去了,昨天晚上回去被我爸打了一顿,现在辟谷还疼。” “我也是,我爸爸从来不打我的。” …… 自己当时的愿望也算是实现了,跟邬岚越在一起沈风续每天都很高兴。 第145章 整整齐齐 小时候在黑夜里看到的白色建筑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点亮灯光,而她竟然会住在这所“传说中的城堡里”,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什么东西形成了闭环。 邬千栗漫无目的在白宫里行走,从长廊到空中的花园再到庭院。如今新年将至,庭院里很多侍者在挂灯笼和小彩灯。他们看上去很高兴,庭院里的气氛非常活跃。 这些人她一般见不到,但是这么大的房子如果没有几个扫洒的人未免有些奇怪,应该是邬岚越或是沈风续喜欢清净,所以这些人才会选择早上或是傍晚出来工作。 其中有两个小孩子非常显眼,在大人中间忙前忙后递材料,一刻也不停歇。 邬千栗属实没想到这个宅子里还会有小朋友存在,一个看上去十二岁的小男孩,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像是小尾巴一样跟在大人后面跑,好像不知疲倦似的。 这么远的距离她看不清二人的脸,但是却注意到了他们飞扬的小卷毛。 邬千栗第一时间觉得他们是邬岚越的种,毕竟邬岚越很稀罕自己的大波浪,沈风续更是不得了,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老早吃完就盯着邬岚越的头发发呆,以为她不知道还上手抹了两把。 如果不是她在场,她都想象不到后面会发生什么。邬千栗一阵恶寒,可能会施行造人计划。 所以如果知道邬岚越有两个崽崽,沈风续不可能跟她和好,那他们就是邬岚越的手下。 ……童工?那她可真够压榨的,连小朋友都不放过。 张双手里攥着一根小彩灯,正仔仔细细一圈圈往树上缠绕。 她已经学会了怎么挂这种灯笼,现在她也能帮上忙! 这么想着她就充满干劲。看着手里还剩下长长一截彩灯,她仰头看向光秃秃的树梢,打算爬上去。 但是仰头的幅度太厉害,让她一整个忍不住往后倒去。 她向后踉跄几步,眼见就要摔倒,闭眼的瞬间却跌入了一个怀抱里。 “唔!” 张双仰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她脸蛋上露出喜色,“沈叔……” 但当那双异色对面眸子倒映在她的瞳孔中时,还没扬起的嘴角僵住,一张小脸上露出恐惧。 邬千栗见状不妙,立即把她放到地面上,往后退了一大步。一时间不知道谁更怕谁。 小姑娘迅速跑开,躲到不远处那个小男孩身后,紧接着那个男孩也像如临大敌一样呈现出防备姿势。 随后,邬千栗再一次感受到万众瞩目的感觉。 花园里的一群人安静几秒,然后齐齐弯腰喊道:“小姐早!” 邬千栗瞬间如芒在背,有些无措捻了下衣角,同时在心里骂了一句“草”。 邬岚越效率够高,她才住了几天就告知了所有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宝贝她。 邬千栗挥挥手,没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如果自己真的像吉祥物一样杵在这里看他们,气氛肯定会逐渐僵持,还不如现在就离开。 她迈出去一步,身后众人再一次齐声高喊:“恭送小姐!” 差点左脚绊右脚来个平地摔,邬千栗这辈子没有体验过什么叫做“落荒而逃”,今天是第一次。 不行,好想打人,要不改天找邬岚越打一架。 只可惜今天邬岚越和沈风续都不在白宫里,早上卜辞把文件送过去之后她就看见他们出门了。 一上午的时间,邬千栗把整个白宫逛了一遍。其中她多次生出来一种感觉,自己不是在逛居住的地方,而是正在参观一座人迹罕至的博物馆。 从前沈风续喜欢看霸道总裁电视剧,其中有不少在霸总豪宅里发生的故事,现在她才知道电视剧还是保守了。 跟全国首富谈过恋爱,沈风续真是一声不吭啊。 邬家老宅里,随便走一步就能看古董级别的收藏品,这些平日里只能在博物馆里看到的东西此时被随意陈列在走廊上,柜子上和墙上,好像并不得主人的喜爱。 顺着走廊走下去,墙上的名画逐渐变成了一张张照片,被用金贵的相框裱好。 周围的环境已经变了,不再是朝阳的明亮长廊,而转到了背阴的一面。长廊很昏暗,只有窗外白墙反射过来大打折扣的光线,给此时气氛带上了神秘的静谧感。 走近了看邬千栗才发现墙上挂着的不是照片,而是油画,这里的每一张人像都是亲手绘制的。 很快邬千栗从一排排油画里看到了熟悉的面孔——过分年轻的邬岚越。 油画上她不过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穿着圆领对襟,直筒长袖左右开叉的宽大旗袍,上衣下裙,看颜色应该是红色和黑色。 她卷曲的黑色长发在耳边梳成发髻,几根翠色的钗别住碎发,在肩上垂下一缕。 幼年的邬岚越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露出的一截洁白腕子上带着翠绿的镯子,神情与现在无二,冷着脸,金色的瞳孔是整个画面里唯一的亮色。 这幅油画很大,邬千栗目测长度得有两米高。因为经常打扫,画框上并没有多少灰尘。 她仰头与画面上的人对视,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难怪沈风续曾经很多次盯着她的脸发呆,原来自己长得真的很像她。 油画下方有一行小字,上面写着作画的日期,还有邬岚越的名字。 邬千栗盯着“十岁”二字看了很久才离开。 继续往前走,更多金色眸子的面孔陆续出现,但是邬岚越的身影却很少。 不管是谁,邬千栗最后总能找到那个人从婴幼儿到成年的全部过程,每个阶段都被记录了下来,保存在墙壁上。 只有邬岚越,从一开始只有那一张油画,偶尔出现的几次还是在全体大合照里。她站在角落,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邬千栗一一看过去,把所有人的名字记在心里。通过每幅画下面简短的介绍和创作时间,邬千栗大体摸清了这个古老的邬氏家族。 这个家族如果没覆灭,这个家族有祖孙三代人,在三个祖父辈的人中排行老三的就是邬岚越的父亲。 大祖父有两个孩子,二祖父有两个孩子,祖父有四个,关于自己的表叔叔表姑们邬千栗并不在意,她只在意这一脉的人。 邬岚越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其中只有她和其中一个哥哥是金色的眼睛,其余两个只是普通的褐色眼睛。 从现有的几幅画推断,这个人是邬岚越大哥,名为邬岚亭,比邬岚越年长十岁。 邬千栗在最后一幅画面前站了很久,此时画面上只剩下两个人,邬岚越和邬岚亭。画面中二人虽然是笑着,但是可以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氛围。 二人身后是邬家的祠堂,油画的背景是整整齐齐的十八个邬家牌位,对应前一幅画上的二十个人,一个也没有缺席。 真好,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邬千栗由衷感叹。 第146章 她名为月 关于邬家的点点滴滴沈风续从未跟她提起过,而自己跟邬岚越的关系又很紧张,就算想知道些什么,邬千栗也绝对不会去问她。 但她很快想到了一个可以查阅资料的地方,白宫的藏书室。 这个藏书室装修堪比最豪华的图书馆,旋转的楼梯一直延伸到天花板,楼梯周围整整齐齐排着红木书柜,每个柜子上几百本书分门别类整理好。 能看得出来书本的主人很爱惜这些书,经过多次翻阅之后也只留下浅浅的折痕。 邬千栗来到藏书室的深处一个带玻璃门的书柜前,里面是关于邬家几十年前发家的记载和大大小小十几本相册。 当年邬家何其风光,专门雇人记载白宫里每日发生的事情,相当于古代皇宫里的史官,真真是比当皇帝还有派头。 不过她最应该庆幸的是邬岚越没有把这些东西一并摧毁。 她能从其他人的只言片语中推断,这么大一个邬家不可能说塌台就塌台,一定是有人故意推翻他们。 这个人是谁很明显。邬家人死没了,只有邬岚越还在,不是她干的还能是谁。 翻开厚厚的记录本,开头几页纸张已经发黄,还是用非常古早的钢笔斜体字记录的,扑面而来一股历史的厚重感。 邬千栗翻阅几下,前面大体交代了邬家的发家背景。 往后都是家庭琐碎的事物,哪日举办了宴会哪日谁的孩子出生,哪日谁出门干什么。事无巨细都记录了下来。 还得谢谢记录员这么勤勤恳恳,让邬千栗能在几十年后窥见当年那个强盛一时的邬家一角。 翻了不知道多少页,邬千栗的动作渐停,因为她终于找到了邬岚越的名字。 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被模糊了,根据前后邬千栗推断应该是二十八年前的五月。 斜体字记录下今天发生的大事—— 家主出门三月,带回一个名为“月”的女孩。 ……十岁,金色的眼睛,头发卷曲,与家主容貌极为相似。 不卑不亢,谈吐流利,善于察言观色 极其聪慧。家主大喜,遂举办宴会,为女孩更名。其名载入族谱,名为“邬岚越”,与同辈共享岚字辈。 在这之后关于邬岚越的记录便多了起来。 ……面对家主对问,其余八子皆面露难色,唯岚越侃侃而谈,思维敏捷,知无不言。家主大喜,赞其有自己当年之遗风,遂举办宴会,应允其一愿望。 ……岚越喜商业,家主大喜,遂举办宴会…… ……岚越得一伴读,为岑家养子,名风续。 ……岚越样貌与家主神似,金色瞳孔被家主所喜爱,家主大喜,遂举办宴会…… ……岚越经历十五天易感期分化为alpha,各方面评估等级达到ss,家主大喜,遂举办宴会…… ……岚越岚亭前往苍扬区,大吵三日不止…… ……家主欲与林家结为儿女亲家,岚越不从,家主大怒,将其幽禁十日,下令一日一食,不得任何人探望…… 再往后邬千栗翻得很快,因为后面几乎没有邬岚越的名字,而且其中有大半记录缺失,即便是记录下来的也不如从前详细。 直到最后一页,上面再次出现邬岚越的名字。 ……岚越与岚亭见面,在祠堂绘制画像一副…… 这是最后一页的内容,不过邬千栗已经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 从记载前面看来,邬岚越跟她大哥感情挺好的。 邬岚亭谦逊有礼,完全不像其他几个人一样歧视她这个私生子,更何况还是一个处处让家主满意的私生子。如果家主满意,即便是私生子也有机会成为家主。 在她那一辈里邬岚越是老小,最大的表哥生的侄子都比她大一岁。但是两代邬家人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邬岚越得家主的心。 只是这个最让他满意的孩子最后把所有人送上了黄泉。 邬岚越跟邬岚亭是在去过一次苍扬区之后关系破裂,没有记载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邬千栗这件事情很重要,或许跟众人绝口不提的事有关。 邬千栗又把记录册翻了几遍,这一次她看见了不少岑风续的名字。 岑风续应该就是自己的爸爸…… 上面记载二人是通过伴读身份认识的,邬千栗却觉得这是邬岚越的蓄谋已久。 她早早结识了沈风续,把他塞进岑家当养子,然后顺理成章让他到自己身边,在这过程中还不给别人留下任何破绽。 邬家这么大一个家族,行事一定非常小心,不可能让身份不明的人进来,所以岑家的身份就是保护伞。除此之外邬岚越一定给他伪造了详细的身份,只能说手段高超。 她现在都不敢在邬岚越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她当年是多么自信和大胆。 邬千栗想到之前对邬岚越大打出手,可能对方根本不想跟她打,动起真格来自己不见得能占到好处。 了解完邬家历史,邬千栗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卜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藏书室门口,幽深的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背影。 见对方注意到了自己,他说道:“当家人让你今天晚上出席一场宴会,服装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 邬千栗起身,把古朴的记录册放回原处。她的动作十分小心,生怕一不留神给弄坏。 这可是经历了近百年的书,是她了解邬岚越的唯一途径。 路上邬千栗问道:“卜秘书,你为什么要来邬家当秘书兼职管家。” 这一次卜辞没有转移话题或是沉默,而是老老实实回复了她,他说道:“我的未来是被安排好的,没有为什么。” 安排好的,被谁安排好的? “没想到卜秘书从小就有这么大的志向。” “……” 志向不志向的邬千栗不在乎,她在意的是卜辞是怎么找到邬家来到。 邬家当年何其风光,不可能到现在一点风声都听不到,有人在刻意隐瞒邬家的存在,或许是上面某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能够在这样保密的环境中找来邬家,她想知道卜辞是怎么做到的。 第147章 微服私访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前面的alpha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的命运是被安排好的,养母死之前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所以大学毕业之后就有人找到他,把他带来了邬家,作为“静候者”管理白宫上下。 四年前他来到时候邬岚越还没醒过来,但是需要一个统领全局的人存在,于是他便来了,接替上一个即将退休的“静候者”处理邬家事务。 他也想过邬岚越这辈子都不可能醒过来,但也本本分分干了三年。 外界看来邬家的势力已经死了,但是暗地里,邬家势力就像是血管里不停流淌的血液一样奔流不息。 重复的日子过了三年,邬岚越醒了过来,他才真正作为邬氏代言人出席各个场合。 至于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只是他,他从来没有想过,仿佛这个位置就是为了他而量身定做。 他回答不了邬千栗的问题,也不想回答。 衣帽间里,邬千栗在几个侍者的帮助下换上一身香槟色的西装。她视线掠过整整一面墙的高定礼服,感慨道:“万恶的有钱人。” 这里面其中一件动辄上千万,邬岚越是真的豪横。 有个上了年纪的侍者听到了,乐呵呵道:“是啊,当家人真的很爱小姐,这些衣服都是给您定制的。” 刚刚说出口的“有钱人的负罪感”忽然转移到自己身上,邬千栗想要再次发出的感慨梗在脖子里。 她再说就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了。 “是吗,呵呵。” “当然是!阿月从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还嘟囔着什么,‘就算不是我亲生的也要穿最好的’。” 有人立即补充道:“一个星期设计三百条裙子让当家人过目,设计师差点吊死在办公室里。” 邬千栗不说话了,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看向给她整理衣摆的老妇人,问道:“阿越?” 老妇人微笑着点点头,“阿月是当家人的小名,但不是名字里的越,是月亮的月。当家人很喜欢这个名字。” 月亮的月。刚刚记录册上记载的就是这个“月”。 她试探性问道:“您一直跟在她身边吗?” “当然,我今年都六十了,是邬家的家养仆人,从小就在这白宫里讨生活。看到阿月第一眼我就喜欢这个小孩子,因缘巧合之下我成了贴身照顾她的人。” 邬千栗还想继续问些什么,比如说邬岚亭,比如说二人的关系,比如说苍扬区。但话到嘴边却被门口传来的声音打断。 “可以出发了,走邬小姐。” 邬千栗只得按捺住自己无限的好奇心跟老妇人告别。 老妇人把一个栗色的单肩小包挎在她肩膀上,“去,好好享受宴会。” 卜辞开车把邬千栗带到了一个豪华酒店门口,单看规模和金碧辉煌的程度,这里跟吴氏名下的瑶池轩不相上下。 把邬千栗送到之后卜辞就不见了人影。门口的侍者把邬千栗带进去,很快她就找到了邬岚越和沈风续。 在他们身边还有另外三个人,邬千栗看着有些眼熟,走近了才认出来其中一个是岑雪青,那么周围的就是他哥哥和爸爸。 岑雪青远远站在一边,另外两个岑家人一个正站在他身边低头跟他说着什么,另外一个则在跟邬岚越说话。 不等邬千栗走近,二人谈崩,岑向明一拳打向邬岚越,被邬岚越轻飘飘接住,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道:“怎么了大舅哥,这就大水冲了龙王庙不认人了?” 邬千栗脚步渐停,然后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来到岑雪青身边,看向差点打起来的两个人:“我好像错过了什么。” 岑雪青点头:“是啊,那老东西第三次对邬阿姨动手了,但最后只会无能狂怒。” 站在岑雪青旁边的alpha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严肃到:“没大没小。” 随即那人看向邬千栗:“你就是邬千栗,我叫岑雪白,岑雪青的哥哥。” 邬千栗回应他道:“你好。” 岑雪白是典型的大家族继承人的形象,不苟言笑,剑眉星目,给人不近人情的刚正不阿感。跟岑父长得七成像。自从岑雪青不再听岑父的话之后,他就担任起管教自己弟弟的任务。 说是管教,其实溺爱居多。 岑家嘛,跟邬家难免有些渊源和藕断丝连。两个当家人“关系好”也是理所当然。 邬千栗盯着邬岚越看了一会儿,发现她竟然带了美瞳,把自己金色的眼睛遮掩了起来。 呵,这土皇帝还会微服私访? 沈风续看见邬千栗,扯了一下邬岚越的衣角,“别吵了,栗栗来了。” 邬岚越住了嘴,歪着脑袋看向邬千栗的方向。 正在对峙的岑向明也跟着看向她,邬千栗礼貌跟他打了个招呼,“岑叔叔好。” 面对邬千栗,岑向明紧蹙的眉头舒缓下来,露出算得上温和的表情。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大舅哥,你还偷偷见过我的珍珠?” 珍珠…… 好新颖的叫法,邬千栗听见岑雪青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岑向明得意一笑,“弟妹手眼通天,这都不知道?” 他不仅见过,他还抱过小时候的邬千栗呢。了解了沈风续和邬岚越二人中间发生的事,这话说出来能把邬岚越气死。 当初沈风续被邬岚越赶出来,他是想把人带回岑家的,沈风续说是要考虑一阵子,但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反悔,并且不再跟五大家族的人接触。 他藏起来之后谁也找不见。岑向明暗中找了三年,一次偶然遇到的时候发现他孩子都三岁了。 当时那种感觉犹如晴天霹雳,岑向明不太想回忆。 “哦~” 邬岚越拉长了尾音,看上去非常不爽了。仿佛下一秒就要跟他打起来。 她幽幽道:“岑家的项目……” 岑向明一颗心忽然提起来,咬牙切齿道:“邬岚越,你别太过分。” “大舅哥过誉了,我做事一般很有分寸。” 局势再次紧张起来,邬千栗在原地待了三分钟就开始疲惫,不知道为什么岑雪青看这么久还津津有味。 “所以这是个什么宴会。” 邬千栗问道。 岑雪青习以为常,回答说:“圈子里的人,不就是喜欢举办各种没有意义的宴会吗?” 邬千栗想到了记录册上高频率的“大喜,遂举办宴会”,不敢想象邬岚越当时过的什么好日子。 她没有在这一块停留太多时间,想着既然是宴会,那卜关州说不定会跟着姓薛的过来。 转了一圈之后卜关州没找到,倒是见到了不少熟面孔。 邬岚越戴着美瞳出来,那就是不想被人认出来的意思。邬千栗脚底抹油,卜关州找不到之后专门往人少的地方溜。 万一坏了邬岚越的好事,说不定她会狮子大开口讹她几百万。把自己辛苦赚的钱交出去,那不是要她命吗? 角落里嘈杂声减少很多,邬千栗忽而听见了久违的电子提示音。 “0011?” 邬千栗试探性问了一句,脑海中的电子音加大,像是老旧收音机费力接通信号一样。 【滋滋滋滋……0011系统……竭诚为您服务……】 第148章 蝴蝶效应 邬千栗等了好久,嘈杂的电子音终于停歇,0011不具识别度的声音传来。 【宿主呜呜呜呜……】 “哭什么。” 【0011是一个不称职的系统。】 “不怪你。” 邬千栗自然而然回了一句,回完之后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直接告诉邬千栗0011也是个受害者。 0011有些感动,自己办不好事情的时候宿主大人从来没有怪罪过它,宿主是它遇到过的最好的宿主。 “如果谈论[剧情]你会被关小黑屋,那跟剧情无关的事情呢?比如说我的这个黑户身份是怎么来的。” 邬千栗有一时间害怕,自己身为世界之外的人是不是真的抢了别人的身体,该说不说她还挺反感的,一想到自己用别人的身体亲过卜关州,她就浑身难受。 只要不提[剧情]和主要人物,0011就知无不言。 【这个身体是宿主的,如果宿主不来,‘邬千栗’这个人就不会存在。因为没有alpha亲属的信息素,还是个胎儿的时候就会死亡】 如果她没有来,沈风续不会生下一个金色异瞳的孩子。在平行世界里,他会和邬岚越一起走上与现在截然相反的道路。 “如果我不存在,沈风续和邬岚越会怎样。” 【……0011刚刚浏览了一遍已知[剧情],邬家人会一直存在于传说中,沈风续则没有提及。】 也就是说,邬岚越根本不会醒过来,而二人之间的误会一辈子没解除,沈风续很有可能在那个孩子死亡之后也没有活下去。 因为她的存在,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还有还有宿主,你的两个好友,周柒和岑雪青,在书中都是不存在的】 这个不存在不是跟[剧情]无关,而是字面上的不存在,夭折或是忽然死亡,都有可能。 邬千栗垂下眸子,“是因为我的存在,蝴蝶效应之后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吗?” 【宿主只是间接因素啦,这样很好啊,宿主之前还说一个人太孤单了,想要朋友呢】 “是吗……” 看来她真的忘记了很多事情,如果不是0011的外挂,自己会在这个世界里平淡度过一生,但始终感觉跟缺失了什么一样。 邬千栗升起一股渴望,问道:“我会想起之前的事情吗?” 【0011不好说】 如果主神系统一直醒不过来,那它或许会用点小手段让宿主想起,毕竟那可都是宝贵的攻略经验,不至于让宿主像现在这样两眼一闭就是横冲直撞。 比起现在的傻白甜宿主,自己更希望以前的宿主回来,这样会安心很多。 而且0011觉得,宿主应该接受不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找回丢失的记忆,邬千栗就能知道更多关于卜关州的事情,而不是通过苏君彦这个“作弊”的存在来窥探平行世界里的卜关州。 “窥探卜关州心情那个外挂,也是你搞出来的吗?” 【是宿主之前购买过的道具,提高攻略速度用的,不知道为什么会主动开启……】 邬千栗捕捉到了重要词汇,道具。 也就是说道具不止一种,还有很多。 那么吴千千身上的伤很快恢复,也是[道具]在起作用。 “那我……” 0011像是先知一样率先开口。 【宿主您的积分因为这一次剧情重开已经用光了】 邬千栗:“……” 白高兴一场,她还以为会有什么神奇道具能让外来者自己卡退出去,这样她就不用跟吴千千正面一对一了。 邬千栗长叹一口气,还得靠自己。 目前0011什么也不能说,只能聊点八卦,当个解闷的工具。 跟0011继续探讨了一下其他npc的八卦,邬千栗感觉自己饿了。 现在是十八点左右,距离她上一次进食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这样一想,她就有一种饿的头晕的感觉。 好在这个宴会举办的还算是通人性,邬千栗摸到甜品桌前拿了一碟烤的酥酥的小饼干,三下五除二吞了下去,饥饿感才得以缓解。 正想要端起被鸡尾酒来往下送送卡在喉咙里的饼干,但却被一只忽然伸过来的手撞到一起,邬千栗看过去,发现苏君彦脸色十分难看地回望着她。 她们二人算是相看两厌,均默默移开手。 苏君彦伸手去摸另外一杯鸡尾酒,但邬千栗抢先一步端走,捏在手指尖晃了晃。 她暗示性看了一眼苏君彦正装下的小腹,低声道:“小孕夫不能喝酒。” 苏君彦浑身一颤,立即警惕看了看四周。 邬千栗把果汁递给他,“喝这个。” 苏君彦下意识接住,端着杯子的两只手明显有些费力。 “几天不见你憔悴了不少。” 不仅瘦成了一把骨头,而且变得沉默了很多。 听到这样挖苦的话,苏君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一股反胃感袭来,他弯腰干呕了很久。邬千栗最终没忍住,上前轻轻拍了几下他的后背。 “别碰我。”苏君彦毫不留情直接把她挥开。 邬千栗意识到有哪里不太对劲,等苏君彦把果汁喝完之后才问道:“你还没有跟家里人说吗?” 吴家那边保密,苏家总要知道。 在她印象里一个怀孕的oga应该受到精心的照料才是,而不是出席这种没有任何营养只有生意往来的宴会。 “我不说又怎样。” 反正苏家人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留下宝宝。 在苏家人眼里他只是一个被alpha厌弃的没有价值的oga,等吴家彻底退婚之后家族会带他去清洗掉吴千千的标记,然后再次像商品一样明码标价,嫁给别人。 吴千千的宝宝肯定留不下来,还不如多在他肚子里待一段时间。 就算吴家没有退婚,没有alpha信息素的滋养,这个胎儿死亡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邬千栗啧啧称奇:“我以为你对别人已经够狠了,没想到对自己也心狠手辣。” 苏君彦一定是个披着正常人外表的疯子。 “谢谢夸奖。” 苏君彦不想在这个alpha面前多待下去,因为她身上有吴千千的影子,而且她的颈环会让他不可避免回忆起吴千千来。 对他来说每一次的回忆都是一场酷刑,他怕自己承受不住晕过去,或是给家族丢脸。 但是不等他走出去两步,忽然有人快步走来抓住了他的手腕。 来人顿了顿,似乎没想到苏君彦会变得这么瘦。 邬千栗抬眸望去,是吴千千的爸爸。他呼吸有些急促,看样子刚刚是小跑过来的。 “君彦,为什么不接叔叔电话。” 第149章 云开月现 吴父有些生气,这几天吴千千在家里撒泼打滚,苏君彦又联系不上,整个吴家乱成一团。 比起自己性情大变的女儿,同为oga的吴父更关心这个未过门的女婿,他怕他一时间接受不了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看看你,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跟叔叔回家。” 吴父这一次执意要把苏君彦带回吴家,虽然家里有个更不稳定的因素存在,但吴父更不放心苏君彦一个人回苏家。 苏家的家风谁不知道,重a轻o到了极致,苏君彦这个时候回去,就像是小白兔进了狼窝,指不定要被磋磨成什么样子。 苏君彦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任凭吴父拉着他往外走。 此时邬千栗快步走过去,对吴父说道:“叔叔,明日我能去拜访一下吗?千千出院我应该去探望的,但是一直拖到今天,抱歉。” 吴父有一瞬间的犹豫。 吴千千的怪异举动被所有人看在眼里,他有些害怕吴千千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但见到同学,千千说不定能想起什么。 这样想着,吴父迟疑地应下,“上午十点来,正好可以一起吃个午饭。” 邬千栗答应着,目送吴父和苏君彦离开。 第二日一早,邬千栗前往吴家。 她本想顺路买个伴手礼,比如说鲜花之类,但是从白宫出来之后很长一段路别说是花店,连个出租车的影都见不到。 兜兜转转邬千栗来到了学校前面的那条街,她站在街角望了望,看来这一次还是要去方思恒的花店。 方思恒像是往常一样在照料花朵,但是有时候动作会忽然停下来发呆很久。直到邬千栗走近,他才猛然回神,嘴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啊,欢迎光临。” 这时0011忽然开口。 【宿主,他身上属性变了】 邬千栗盯着方思恒看了片刻,问道:“哪里变了。” 眼前的人除了精神恍惚一些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她没睡好的时候也会精神恍惚。 【他好像被世界踢出主角团了……】 “……原来你们世界还会主动踢人?” 这不就跟一个大群聊差不多吗?看谁不爽就踢出去,这群主还挺任性。 【不是0011的世界,0011只是一个系统】 【这个世界连续重启四次之后有出现了很多bug,主神陷入沉眠不能及时修正这些系统,所以剧情的偏差很严重】 “很多bug?我以为只有我。”和苏君彦。 直觉告诉邬千栗最好不要在0011面前提起他的名字。 【当然不是!据0011所知这个世界的bug不少于三个!】 0011忽然变得激动起来,要是被主神看到了这种副本,他棺材板恐怕都要压不住了,一定会连夜起来把这个副本清档,到时候除了吴千千身体里的冒牌货,谁都活不了! 邬千栗感慨,“那崩坏的够严重,到底是哪个大犟种非要攻略这个副本。” 【其实有一点还很不错的,这个副本还能运行就不至于引起主神的注意】 “这个我知道,只要还能跑就不要去动它。” 进入花店,各种花香扑面而来。冬天里花店的花依旧很多,邬千栗选了梅花。 绿色的一枝梅花很快被细心包好,递到她手里。 “最近发生了什么吗?看你好像有心事。” 方思恒愣了愣,微笑着说道:“没什么。” 他笑起来的样子带着几分牵强,不如从前那种温和发自内心的笑。 “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你可以告诉我。”她一个s级alpha,打架还是绰绰有余的。 闻言方思恒似乎是挣扎了片刻,旋即摇摇头,“不用了,谢谢你。” 邬千栗不强求,付完钱之后在花店门口等了个出租车,跟他告别。 方思恒的身影真的跟卜关州很像,侧脸也是,如果把二人放在一起,跟他们交情不深的人肯定分辨不出。 出租车很快来到吴家门口,邬千栗站在门口有些入神。这是她第三次来到吴家,但每一次的境遇都不一样。 坦白说,吴千千的消失让她心里很失落,就算苏君彦不提及,她也会把那个同为外来者的人赶出去。 0011适时高呼—— 【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羁绊啊喂!】 邬千栗:“……” 太热血了哥,有些承受不住。 吴家门口早就已经有侍者在等候,见异瞳的少女来了来了立即小心翼翼把她带进去。 最近小姐在宅子里闹得鸡飞狗跳,他们这些侍者已经很久没睡个安稳觉了。家里的主人不睡,他们这些打工人更不敢睡。 邬千栗盯着侍者的后脑勺问道:“吴千千最近还好吗?” “不太好。” 一个s级alpha每天发疯,他们的处境只能说是非常难过。 听侍者有气无力的声音,邬千栗大概猜到了吴家现在的处境。 侍者谨慎打开吴家家门口,迅速溜进去。邬千栗紧随其后。 一进去,吴母愤怒的声音凌空划过,击打在邬千栗鼓膜上。 “吴千千!你反了天了?!” 吴母的注意力没有被大开的门分走,而是快步走到吴千千面前,一掌甩在她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富丽堂皇大厅里响起,一时间世界都安静了。 吴母身后,吴父和苏君彦坐在沙发上,吴父的肩膀小幅度耸动,似是在哭泣。而苏君彦则是一脸麻木坐在他身边,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说什么。 被扇了一耳光之后吴千千低笑两声,感叹道:“下手真狠,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你亲生的了。” 吴母再次被触怒,吴千千说的这句话不止是在逞口舌之快,更是在挑战她的底线。 她的oga十月怀胎辛苦生下她,就生下了这么一个白眼狼。 “你给我跪下……跪下!” 说着,吴母不由分说踹向吴千千的腿弯,吴千千失去着力点,重心不稳,双腿重重砸在地板上。她疼的倒吸凉气。 其中一条腿断过之后还没完全好,这下子简直相当于再次把腿生生折断。 吴雁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棒球棍,在手心里颠了几下,二话不说就要抽向地面上的吴千千。 “阿雁,别打孩子!” 吴父想要扑过去,但是坐在她身边的苏君彦一把拽住了他,不让他过去。 虽是制止住吴父,但是苏君彦却没敢往那边看,他怕自己也会冲过去挡在吴千千身前。 门口,邬千栗静静注视着宛若闹剧的画面。她瞳孔微颤,放在身侧的手指收紧。 这个画面,在她来见到吴父吴母的那一刻似乎就预感到了。 但当时的视角里,她就是吴千千。 宛若瞬间云开月现,苏君彦对她一直以来的抵触也得到了解释。 她曾经是换掉吴千千的那个人,她曾经抢了别人的人生,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第150章 一束玫瑰 棍棒敲击在肉体上的沉闷声没有响起,苏君彦紧闭的睫毛颤了颤,有些胆怯地睁开眼睛。 只见吴母身前出现一个alpha,用手臂接下了她这一击。 邬千栗感觉自己似乎有一瞬间痛觉消失了,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这只是错觉,手臂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呼吸有些不稳。 对方毕竟是个alpha,下手带着势必要敲断几根骨头的架势。如果不是她骨头硬,这一下恐怕能让她胳膊折成三节。 吴母看到邬千栗明显愣了愣,随即她转头寻找着什么,最后在门口那边看到了瑟瑟发抖的侍者。 他正紧紧扒着房门,随时准备逃离这里。 “当,当家人……” 侍者战战兢兢开口,似乎想为自己辩解。但吴雁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说道:“你先下去,去把医生叫过来。” 吴母停手之后,吴父挣脱开苏君彦的束缚,小步跑到她身边。她身上没有多少伤,虽然吴千千是s级alpha,但她毕竟是她生母,还有来自血脉上的压制。 只要吴千千小时候受到过她信息素的滋养,这份压制一直存在,深入骨髓。 “让你见笑了。” 吴母坐在沙发上,胳膊肘压在膝盖上,眉宇间尽是疲惫之色。 邬千栗摇头,“是我贸然来访。” 她把外套脱了,正举着胳膊让家庭医生上药。 原本象牙一般白嫩的皮肤上赫然出现一道青紫的痕迹,很是扎眼。 邬千栗不在乎这些,她当年打架的时候脑袋都被打破过,这点对她来说只是小伤。 但是吴雁过意不去,客人来家里做客,不仅没捞着一口茶水,还生生挨了一棍子,这一棍子还是因为自己女儿挨的。 在此之前吴千千又被关回了屋子里,一阵阵猛烈的敲门声接连不断,惹得人心烦意乱。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沉默,邬千栗瞥见苏君彦正在用棉球轻轻沾吴父脸上的一道伤口。看见邬千栗在看这边,他解释道:“是千千打碎了花瓶划到的。” 所以他才会拦着吴父不要靠近吴千千。 她真的会六亲不认,连自己的o父都敢下手。 医生给邬千栗包扎好之后,邬千栗起身说道:“我去跟吴千千谈谈。” 这个谈谈当然不是只是用嘴谈。 吴雁默许了她的请求,带着她来到吴千千的房间门口,说道:“你随时可以进去。” 楼下有侍者端来一碟点心,沙发上,吴父脸上的担忧一点没有褪去,忧心忡忡望着二楼。苏君彦也跟他一样,那张几近麻木的小脸上难得有了些表情。 房门在身后关上,邬千栗与蹲坐在房间地面上的吴千千面对面。 在她身后是略显凌乱的室内小客厅,一碗已经冷掉的粥还摆在茶几上。 邬千栗三步走过去,端起粥来一口吞下。 正巧她饿了,海鲜粥,味道不错。 自从她进门开始,吴千千死盯着这个来者不善的人。这个alpha跟她等级一样,那双异色的眼睛怎么的不可能认错,这个alpha就是那天耽误她攻略男主角的人。 【宿主……别暴露了身份,0011怕对面系统打小报告揭发我们……】 邬千栗在心里点头:“我知道。” 让0011放心之后,邬千栗转头来到假的吴千千面前。她比吴千千高出一截来,微垂着眸子与她对视。 “吴千千”很警惕。邬千栗不动,她也不动。 先前让系统去调查这个alpha,最终的结果却是“未知”,也就是说,她没有出现在剧情里面。 但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比她还像女主角的人,在这个围绕男女主而构建的的世界里真的存在吗? 她不允许,这一次好容易得到了“女主”的身份,绝对不能被别人抢了风头! “你想干什么?从我房间里出去!” 吴千千脸色阴沉,一身的戾气毫不遮掩。 即便邬千栗站在她面前,还是很难想象从小被教导各种礼仪的,被奉为上流圈子里alpha摹本的吴千千露出这样的神情和仪态。 刚刚面对吴父吴母和苏君彦的时候,她也是这副样子。她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你的房间……”邬千栗眯了眯眼睛,转头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订婚宴的时候我在你化妆间里落下了一枚护身符,能还给我吗?” 她收起随时准备硬碰硬的气场,忽而变成了一只温顺的绵羊。 吴千千被她这个反常举动弄得猝不及防。不久前自己在男主面前跟她对峙的时候恨不得拼个你死我活,难道她都忘记了? 不管怎么说,她们二人的相处模式也不应该是这样。 但对方没有起冲突的意图,吴千千狐疑盯着她,顺着邬千栗的视线来到化妆间,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发现这边根本不是什么化妆间,而是厕所。 吴千千想到了什么当即转身,但邬千栗用最快的速度移动到她面前,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瞬间抵在她锁骨上,压迫着她的脖颈,按着她毫不留情往墙壁上怼。 吴千千倒吸一口凉气,靠,这人力气怎么还是这么大。力度大到让她产生身后的墙会凹陷下去一块的错觉。 二人额头间的距离不过五厘米,邬千栗两只异色的眸子闪烁一下,声音暗哑问道:“你到底是谁。” 吴千千不会回答她,这句话只是威胁,让眼前的人认为自己知道她的底细,来达到让她消停的地步。 果不其然,这话说完吴千千的瞳孔肉眼可见剧烈颤动了一下。 “这世界上有很多不同寻常的东西,比如说你,比如说……” 邬千栗声音停滞,点到为止。“外来者”那么聪明的人,心里肯定会联想到无数个版本,从而不再敢怎么毁吴千千的人设。 至于她会想到什么,邬千栗丝毫不关心。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方面暗示了苏君彦自己有手段,一方面也能安慰的吴家父母,最重要的是,阻断了一些吴家的负面新闻。 刚刚踏入吴家的时候,她发现了好几堆狗仔,都在蹲吴家的豪门八卦。恰巧吴家刚跟邬氏谈成了几笔大生意,要是因为舆论跌了股票,那邬家就亏大了。 拒绝吴父的挽留离开吴家宅子,邬千栗漫无目的走在人行横道上,时间还早,或许她可以去找卜关州吃个午饭。 拨通他的电话,对面是一片嘟嘟的声音,连电话铃声都没有。 在此之前,邬千栗曾经跟卜关州打过几次电话,但没有一次被接起来。好容易才要来的联系方式成了摆设。 响了接近一分钟,邬千栗本以为这次也是无人接听,但最后的三秒内,嘟嘟声停了,卜关州清缓的声音传出:“喂?” 邬千栗眼尾的笑容放大,嘴角不自觉上扬,缓缓道:“今天中午有时间吗?我带你去吃午饭。” 对面安静了好一会儿,卜关州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抱歉刚刚有人找我……吃饭吗?我现在在学校,不方便。” “学校?等我去接你。” “不……” 对面再次陷入了安静,应该是又有人去找卜关州。 邬千栗想不明白,那么大一个学校除了卜关州就没有别人了吗?偏偏占用他吃饭的时间。 被按住的手机再次被举起来,卜关州说道:“……我现在没时间。” 看得出来,因为邬千栗听到了哗啦啦翻阅文件的声音。 这种声音一直伴随在卜关州身边,跟他独有的bg一样。放假前她天天黏在卜关州办公室的那段日子,以至于这声音深深刻入脑髓。 邬千栗挂断电话,他没有时间那她就去学校找他,印象里他从来没有有时间的时候。 来到学校门口,邬千栗忽然转头看了一眼商业街。身后路人匆匆,好似一切正常。但她明明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 她脚步一转,回到了上午刚刚来过的花店。 花店里除了方思恒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人穿着宽大的冲锋衣,棒球帽外面戴着卫衣的帽子,然后是冲锋衣的帽子,墨镜口罩一应俱全,双手插在裤兜里,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一点皮肤也不不留在外面。 但是让邬千栗在意的还是方思恒的态度。他像是恐惧到极点一样靠在墙角,手里攥着修剪花枝用的剪刀,紧握的手在发抖。 见到s级alpha,那人明显瑟缩了一下,他不甘心地“呔”了一声,撞上邬千栗的肩膀推门而出。 经过身边时,邬千栗注意到墨镜后面他充满血丝的眼睛,以及眼睛下面的一片乌青。他脖子上挂着一个相机,看样子似乎还是开着的。 人走之后,邬千栗问向角落里的人,“他是做什么?”看样子不像是会买花的人 方思恒依旧几次张嘴又闭上 ,到嘴边的话仅仅说出口就有巨大的困难。 “没,没什么……” “……我要一束白玫瑰,你觉得用什么颜色的包装纸比较好看。” 方思恒并没有从恐惧里挣脱出来,他来到花瓶前,颤抖着手悉心为邬千栗择了几支开的最好的白玫瑰。 “浅蓝色……如果送给爱人,香槟色也很合适……” “那就包两层。” 邬千栗站在五步远处远远望着他,给他相对安全的距离。 刚刚那个人给她的感觉很不舒服,明明没有看她,但是注意力却一直放在她身上,让人很在意。 她把跟自己结仇的人想了一遍也没想通他是谁,一个陌生人对自己这么大恶意,暴力分子吗? 花束包扎完毕,邬千栗临走前忽然说道:“之前是不是有个姓卜的人经常过来。” 想起第二次来花店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人,分明就是卜辞,他百忙之中偷闲专程跑来这个花店,应该很在意方思恒。 方思恒知道她在说谁,回答道:“嗯,卜先生经常来。” “他有钱有权,你遇到麻烦就去找他。” 方思恒微不可查叹气,“你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alpha,但是没有人能帮到我……谢谢你的好意。” 邬千栗不强求,捧着花走进假期里肃静的校园。 最终她在卜关州的实验室找到了他。 当一个s级alpha手捧精心包扎的白玫瑰出现在实验室门口,并且毫不顾忌跟他打招呼的时候,卜关州一整个瞳孔地震。 实验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二人脸上,反复横跳,发出“哦~”的感叹音。 第151章 强取豪夺 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带着或是感叹或是惊疑的“哦~”让卜关州拿着试剂的手腕都在发抖。 “你给我滚出去。” 邬千栗浅浅一笑,说道:“那我在休息室等你。” 她走之后,实验室里躁动了一阵子,断断续续隐晦的视线集中到角落里郑启身上,郑启面壁,并且汗流浃背。 方田田用胳膊肘戳了戳他,低声道:“太太您活了。” “别说了……” “太太您已经两个月没更新了,太太,饭饭,饿饿。” 郑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甚至不敢看老板那双深邃的眼睛。 身为实验室里的嫡长子,他不能承认也不可能承认,这是嫡长子与生俱来的威严。 方田田盯着他看了一会,发现他努力克制着嘴角上扬,揶揄道:“你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郑启咳嗽两下,“放尊敬点,小心我把你发卖了。” 方田田呵呵一笑:“你应该担心的是我会不会发卖你。” 现在实验室里的人还都以为郑启是搬运工呢,只有她知道郑启是创始人。 不管是什么,饭很香就是了。 “喂喂郑师兄,看到学妹手里的玫瑰花,你有没有什么灵感啊?” 方田田凑到郑启身边,声音压低成了气音,但依旧掩盖不住兴奋劲。 郑启手指摩挲着试剂瓶,他早就想写了,但是有些ptsd,每一次打开备忘录都能回想起那日翻开收集表心脏骤停的感觉。 “别催,我已经金盆洗手洗脚洗脸洗脑子,不会再写了……” 方田田眉头一皱,威胁到话还没说出口,面前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卜关州正居高临下看着她。 “试剂配完了吗?” 方田田一秒认怂,“快了,快了。” “认真做,别出差错。” 说完之后他走出房间,去了隔壁休息室。 邬千栗把花放在桌子上,对着整修过的休息室啧啧称奇。 不愧是短短一个月装修两次的地方,这休息室连沙发都安排上了。 看见卜关州走进来,邬千栗立即迎上去,“你不是一直在城南实验室吗?为什么今天来学校。” 卜关州:“曹教授几天前醒了,我来处理后续的事情。” 邬千栗:“醒了又不是死了,难道还有遗言要交代?” 卜关州:“……” “郑启他们做实验遇到困难,我来看看。” 邬千栗忍不住阴阳怪气道:“真好呢,一个短信过去教授就来了。” 她发了十几条短信最后忍不住打电话,卜关州都能完全忽视她。 “……去哪里吃饭,我去换衣服。” 邬千栗:“已经三点了,为什么不直接下班。” 卜关州思索片刻,好像也不是不行。 “我回办公室拿文件,你去校门口等我。” 邬千栗点头应着。卜关州走后,她拿起桌子上的玫瑰,视线一瞥却看到旁边上锁的橱柜下面有什么东西。 她以为是不小心掉出来的文件,便上前捡了起来。一叠厚厚的a4纸捏在手里,她翻了个面,一排黑体加粗大字出现在上面——《强取豪夺:高冷教授哪里逃》 紧张严肃的实验楼里竟然存在这种古早小说,邬千栗难以置信,顿时按捺不住好奇心翻开第一页,字有些小,她得眯起眼睛来仔细看才不会串行。 主角名字还挺有意思的,伍浅粒和步官洲……嗯? 她接着往下翻了几页,如果说开头还正常,那么第二页开始,大片香艳画面争先恐后钻入邬千栗眼睛里。 邬千栗石化半晌,最后啪的一声合上这本“自印书”。 何等淫乱!何等淫乱!这么伤风败俗的东西她可要带走,不能影响学长学姐们学习。 邬千栗走出教室又偷偷翻看了一眼,这一次翻到的故事跟第一页的不同,应该是很多小短文组成了这么厚厚的一摞。 书页上赫然写着—— 少年皇帝粗糙的手指在太傅胸前流连,时不时剥落一层绫罗霓裳,玉色的肌肤宛如春笋一样浮现…… 伍浅粒眸色晦暗不清,沉声道:“太傅犯得可是欺君之罪。” 闻言步官洲抖了抖,面上难堪的眸子里暗含胆怯。这副样子与他平日里高冷若谪仙的姿态判若两人,像是跌入泥沼中的艳丽花朵。 越是这般,伍浅粒便越想玷污这个人,看他露出情难自禁的样子…… 她手下用力,步…… 不等她看下去,电话铃声响起,是卜关州打来的。邬千栗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卜关州离开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他肯定已经在等她了。 收起白色封面纸下暗含颜色的杂书,邬千栗接通电话:“我马上过去。” 卜关州在校门口等了五分钟,邬千栗的奔跑的身影出现在道路尽头, 她在他身边停下,扶着膝盖喘息未定,脸色因为跑步而泛起薄红。 卜关州拿出手帕想要给她擦一下额角出现的细汗,手还没触碰到alpha,她却忽然躲了一下。 伸出的手僵在原地,卜关州不觉得有什么,当他欲要收回手的时候,邬千栗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硬是把自己的脸凑到他手心里。 一时间卜关州觉得她脸上的红色加深了些。 手帕上是卜关州的味道,邬千栗感觉自己有些奇怪,她缓慢眨了一下眸子,望着卜关州有片刻失神。 “生病了?” 卜关州伸手试探她的额头,不烫,反而被寒风吹的发凉。 “没有,我们去吃饭。” 二人一起走入一家家常菜馆,因为年关将近,很多这样的菜馆都关门了。这还是邬千栗好容易才找到的一家。 房梁上挂着晒干的腊肠腊肉和红灯笼,菜馆里的桌椅板凳都是木头的,墙上贴着喜庆的年画和各种年代久远的广告海报。 餐馆里人很多,冒着热气的饭菜端上饭桌,到处都是雾蒙蒙一片。 邬千栗选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下,立刻有人递来菜单,饿了一天的邬千栗迅速点餐。卜关州不挑,也没有高冷人设惯有的胃病,很好养活。 很快一大份土豆炖牛腩被端上桌,另外还有一份糖醋茄子和木须肉。 邬千栗抄起筷子开始干饭,生怕晚一秒自己就会饿晕。 饭桌上安安静静,卜关州吃饭还是一如既往得既迅速又慢条斯理。吃饱喝足的邬千栗缓缓打了个饱嗝,道:“卜关州,今年来我家过年。” 卜关州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就被alpha打断:“别拒绝,反正你也是一个人,我爸爸还巴不得你去陪他说话呢。” “……好。” 第152章 一切正常 晚饭过后,邬千栗跟往常一样跟着卜关州去往他的房子里,如今她已经轻车熟路到走在卜关州前面。 二人吃的有些撑,于是决定先走一段路。 夜里凛冽的冬风呼啸,除了大商场之外马路两侧的店铺都紧闭着房门,偶尔有几棵树被悉心地挂上了小彩灯,俨然一副年关将至的样子。 “明天有时间吗?去买新衣服。” “有,好。” 邬千栗难以置信,她觉得今天的卜关州有些过分好说话。不应该啊,卜关州一拒千里才是他们之间相处的常态。 她停下脚想要问些什么,但卜关州已经走到她前面,正站在不远处侧眸看着一家还亮着灯光的药店,他陷入沉思。 邬千栗快步来到他身边,跟他一样在药店面前驻足,问道:“去买抑制剂吗?” 卜关州想说寻常抑制剂对他没有用,但又觉得总能缓解一些症状。 上一次邬千栗勒令不准他再用三无抑制剂,但薛逸送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收下了,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两个alpha的意图,一个非常直白的想要把他据为己有,一个非常隐晦地想要把他据为己有,二人本质都一样。 “不用,药店里的抑制剂对我来说不管用。” 邬千栗往侧边一步,不着痕迹搂过他的腰,垂眸问道:“你到底用了多少抑制剂。” 市面上不同药效的抑制剂种类繁多,不同药物公司生产的抑制剂成分又不一样,细数下来得有二百多种。寻常oga到结婚之前也够用了。 即便卜关州十五岁分化,一个月一次情热期,直到现在不可能把抑制剂都用一遍。何况oga本身的耐药性的产生并没有那么迅速,同等剂量的抑制剂最少坚持一年。 卜关州感觉腰上的手掌有些发烫,热量隔着厚厚的灰兔毛大衣传到他皮肤上。他回答道:“我有分化缺陷,大多数抑制剂只能用一次。” 能知道更多关于卜关州的事情,邬千栗自然非常高兴,但是如果是平日里这个姿势,卜关州早早就把他推开了,而不是任凭她动手动脚搞小动作。 她弯腰在卜关州颈肩轻嗅了一下,低声问道:“你下一次情热期是什么时候?” “不知道。” 他的情热期毫无规律可言,只是会提前一天半天小腹发烫。 上一次邬千栗的标记到现在他都能感受到,情热期应该不会这么快来。 跟卜关州说的一样,他腺体也没有信息素泄漏,正处于非常稳定的阶段。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莫名的失落席卷心头。 “我去买些感冒药,你在这里等我。” 卜关州说的话邬千栗肯定遵从。她坐在药店门口的花坛上,忍不住想要看书包里的那本“书”。 但一想到卜关州很快就出来了,她立刻制止这个危险的想法。 黑夜里远处的大楼闪着星子似的光,道路上只有很少的行人。 邬千栗忽然感受到一股视线,她立刻回眸,紧盯着逐渐走向她的一个身影。那人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仿佛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是今天在方思恒那里遇到的那个人,这么巧是偶然路过,还是在跟踪她? 那人走得不紧不慢,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冲向邬千栗。 突变发生的很快,邬千栗感觉这个人忽然张开双臂,把她死死缴住。他身上随身携带的一股浓烈气味直冲她天灵盖。 邬千栗足下发力,猛的把人踹开,不知是踹到了胸口还是肚子,那人在地面上久久没有站起来。 她手里捏着的几朵白玫瑰被压瘪了几朵,有时候邬千栗真的很想杀人,比如说现在。 “你简直找死。” 她起身欲要在那人身上补两脚,刚踹了一下就听到卜关州在身后喊她:“邬千栗。” 身为有呼必应的alpha,邬千栗只踹了两脚就放过他,跑到卜关州身边。 “你刚刚在干什么?” 邬千栗一脸臭屁:“教训突然扑上来的野狗。” 卜关州往她身后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 “估计是跑掉了。” 两脚踹掉半条命,再不跑就得交代后事了。 走这一段路消化的差不多了,距离卜关州郊区的豪宅还要挺久,二人叫来一辆出租车,不到半小时就到了家。 卜关州先去洗漱,邬千栗没骨头似的靠在松软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卷纸正细细研读。 自从被那个莫名其妙的人扑上来之后,那股奇怪的味道一直挥之不去,像是停留在她的皮肤上一样。 身体在发烫,不知道是中毒了还是看书看的,总之她现在非常奇怪。 邬千栗干脆把书收起来,叫出来0011,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宿主稍等,0011给您扫描检测一下】 【什么结果显示,您身体一片正常,只是激素超出正常值,体温略高】 系统说话的时候邬千栗又脱了一件衣服,但还是很热,热到她想要摧毁点什么…… 邬千栗也算是生理课一节都没有缺席的人,霸总文学也看了不少,如果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她生理课白学了。 【宿主你……】 “0011,下线。” 邬千栗命令道,强势不容置喙。 两秒钟后电子音在脑海里消失,邬千栗则是烦躁抓抓头发,耳朵到脸颊已经泛起薄红色,身体的反应单凭意志好像消退不下去。 何止是消退不下去,邬千栗感觉今天看到的内容像是放电影一样在脑海里放映,一遍遍循环着各种香艳片段,带入的还是卜关州的脸。 那个人身上的味道果然有问题,是oga仿真剂吗,可以诱导alpha出现反应的那种。 但又不太一样,她体检的时候,测试san值时用到过oga仿真剂,但她除了有些热之外没有别的反应。 烦躁之余她看到卜关州刚刚买的药,她一把拎过来,里面有几盒感冒灵和消炎药,除此之外一个黄色的小盒子吸引了她的目光,她原本以为是发烧药之类的,结果转过来一看—— 零感超薄。 持久。 至感三合一。 恰逢这时,浴室门拉开,卜关州乘着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走出来,头发已经吹过了,肌肤沾着水珠,显得分外……诱人。 邬千栗喉结滚动一下,顿觉某处难受地厉害。 卜关州没戴眼镜,所以他只看到alpha模糊的身影呆呆愣愣站在客厅里,忽然快步朝他走过来。 手指没有摸到眼镜,但他整个人被大力抱进怀里。alpha呼出的气体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热,她身上不正常的高温传至自己身上,带起一阵颤栗。 第153章 视线模糊 卜关州脑袋一懵,失重感忽然传来。邬千栗竟是直接把他扛在肩上,毫无预兆。他面朝后,却能感受到alpha扛着他来到卧室。 身上宽松的浴袍没有系紧,他甚至都不敢挣扎,生怕一不留神就赤条条出现在邬千栗面前。 感觉到邬千栗要把他扔到床上,无数次的肌肉记忆让他缩了缩脖子,准备随时把受到的疼痛感降到最低。 但是邬千栗并没有像是记忆里的那样把他扔下去。她一手扶着他的后背,一手抱着他的腿弯,极尽柔和地把他放到床上,然后顺势把自己也埋在他的脖颈间。 好烫,像是烧红的烙铁贴在身上一样。 “发生……什么事了?” 邬千栗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反常,她的体检报告单就是最直接的证据,即便是面对情热期的oga她都不会暴露出自己的爪牙。 卜关州这样安慰着自己。但邬千栗的种种迹象表明她的的确确被诱导发情了。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邬千栗不回答,她只觉得口舌干燥的厉害,牙齿发痒,想要撕咬什么。 她重重呼吸着,第一次感受到脖子上的颈环如此勒人,让她觉得自己是被紧紧束缚住的野兽一样。 双手按住卜关州的肩膀,让他原本就松垮的浴袍更加松散。瓷白的肌肤上挂着的不知是未擦干的水汽还是被她吓出来的冷汗。 卜关州的嘴唇一张一合,他在保持冷静跟她说话。但把这个人占为己有的念头霸占了她的感官,她咬上那开合的唇瓣。 这次的吻不像上次那般浅尝辄止冷静克制。alpha吻地凶悍又急促,带着偏执和乖张。 肺部最后的空气被毫不留情掠夺走,卜关州双拳捶打她的肩膀,整个人在她的禁锢里挣扎。 alpha如愿离开被啃咬成血色的唇。 她是真的啃,起身时嘴边都挂着血迹。 没有戴眼镜的卜关州跟半瞎没有区别,一米之外连邬千栗的脸都看不清,更无从得知她的神情。 “你疯了吗!” 他震颤着说道,失而复得的呼吸让他声带都在颤抖,但说出的话几乎是晃动的气音。 邬千栗手指划过他的眼角,在他薄薄的眼皮上流连,描绘着他眼睛的形状。 “卜关州,你的眼睛生的好漂亮……里面有我吗……” alpha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说过前面那句话。 卜关州双手抓住邬千栗的手腕,别过脑袋躲开她滚烫的手指。 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那只被oga攥住的手忽然转了个方向,把他猝不及防从床上提起来。 另外一只滚烫的手掌再次按向自己的肩胛骨中间,把他推向san值狂掉的alpha怀抱里。 他从未觉得心跳声会这么明显。如果alpha此时此刻会释放信息素,那他一定会被催情。 如今卜关州被强迫着跨坐在邬千栗腿上,把他烫的几次想要逃离。 脖颈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邬千栗正露出尖锐的牙齿,在他每一寸皮肤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她抬眸望向卜关州恐惧的眼睛,强势说道:“卜关州,说你喜欢我。” 话音刚落,卜关州的嘴唇瞬间紧抿在一起,呼吸都随着停滞一瞬。 “别,别摸那里……!” 粗糙的指腹没有分毫怜惜地划过他的后颈。如电击般的颤栗在oga身上体现。 快意混杂着无边无际的疼痛,卜关州一向清醒理智的脑子出现大片空白。 理智告诉他不能任凭这个alpha为所欲为,但身体的反应让他想要无限靠近alpha。 自我的矛盾比外界带来的更加强烈。 皮肤下的信息素聚集,大片的柠檬花出现在肌肤上,一簇接着一簇。 柠檬花的花语是……思慕……纯真青涩的……爱…… 卜关州捧着邬千栗的脸,呼吸的频率不比她慢多少。他沙哑着说道:“邬千栗,我,我给你咬,你快清醒一下……” 再不清醒他恐怕就要…… 腹部的钝痛感加强,他感觉像是被逼到绝境的人,不得不在尸骨无存和坠崖中做出抉择。 他试图用一点安抚性信息素来安抚alpha,但这对于失去理智的alpha无异于二次引诱。 卜关州刻意露出后颈,撑着身体凑到邬千栗面前。邬千栗非但不咬,反而去追他躲闪的唇。 平日里唯他是从的alpha卸下一切伪装,准备把到手的猎物拆分入肚。 “等等!等等!!邬千栗!不准碰,不准!!” alpha对他的濒死挣扎充耳不闻,学霸的优点就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会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双手束缚着,连挣扎都如此苍白。 视觉模糊之下其他四感变得无比灵敏,心底的恐惧也就愈发强烈。 alpha对他的求饶依旧充耳不闻,他这辈子没说过这么多的话,嗓子都变得沙哑起来。 当最后防线被邬千栗轻而易举攻破,卜关州感觉有什么东西从眼角滑落,起初是温热的,落在枕头上却只留下冰凉的痕迹。 迟钝的思绪很久才回过神来,alpha带给他的疼痛远比腔室孵化来的清晰,甚至两种疼痛加在一起,让他产生要晕过去的错觉。 alpha依旧追着他的唇亲吻,这一次他连躲闪的力气都没有,任凭她炽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脸颊上。 “卜关州,说你喜欢我,好不好?” 邬千栗的声音似乎很委屈,如果忽视下半身,她这样子的确称的人楚楚可怜。 卜关州睫毛像是挂着朝露的蝴蝶翅膀,沙哑的声音时断时续,“我……” 一个字说出来之后,邬千栗只能看到他嘴唇动了动,结果她什么也没有听清。 “别,痛。” 卜关州白着脸捂着小腹,他本就有缺陷,她这样做只会徒增他的痛苦。 如果不是疼过太多次了,他都忘记自己曾经最怕疼。 他对邬千栗的底线一降再降,就算对方如此对他他都生不出半分责备,有的只有眼睛的酸涩,和憋闷的胸腔。 不知道alpha是良心发现还是什么,总之在他精疲力尽浑身一点力气都不剩的时候。 身体像是灌了铅一样,尤其是脑袋,疼的厉害。眼睛因为哭了太多次视线比平时更加模糊。 邬千栗又在亲他,她连亲吻都带着伪装的情感。明明是一个如此苍白的吻,为什么他还是会被她蛊惑…… 第154章 重蹈覆辙 这一睡卜关州再次梦到了之前的事情 ,那些事情像是暗示又像是未来。 第三次,他的爱人去国外处理公司里的一系列事情,他独自留在国内。 论文造假,学术诈骗,潜规则oga学生,与学校上层存在不正当关系…… 各种脏水接连泼在他身上。 有些事情不是他说没做过就没做过,而是别人怎么想。 他百口莫辩,以至于有苦难言。在不清晰的“证据”面前,他被关进了牢狱。 那只是黑暗的开始,此后便是无止境的囚禁和虐待。 对这个世界的怨恨随着第三世的记忆在心底疯长。他的性格如此,即便是被人污蔑,也清高到一句也不接受,相信世间自有公道。 但出身低贱的他却不知道,世间的公道建立在无数谎言和金钱之上。 钱与权能改变是非对错,也能轻轻松松毁灭一个人。 受几世记忆的影响,有时候他会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甚至一度想结束这荒唐的一生。 但有个人的话在他心底循环播放,支撑起他脆弱不堪的躯壳——“下一辈子我会提前找到你,你等我……” 他等了很久。 按照每一世的人生轨迹,他来到京都大学当教师。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他处心积虑,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自己曾经居住的公寓附近遇到了一个少女。 少女不及他高,有看她时微仰着头,露出脖子上的颈环。她有异色的眼睛,看他时脸上的表情是怔怔的。 她把手里的番茄举到他面前,说道:“赔礼。” 陌生的样貌,陌生的声音,却像是羽毛落到水上一样,给他心底带来一圈圈涟漪,碧波荡漾,撩动心弦。 …… 卜关州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照亮了一整间屋子。在明亮的日光下,他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满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夹杂着大片柠檬花的纹样。 大小不一,像是在他肌肤上绽放的一般。 好疼,由皮到骨再到脏器都疼。 但是身上已经被人清理干净,换上了灰色睡衣。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卜关州嘴唇干痛地厉害,强撑着起身想要出去拿水杯。他无意低头一看,手腕上是一片勒痕。 昨晚的事情再次浮现在脑海里,卜关州坐在床边撑着额头微微喘气。 这时房间门被小幅度推开,邬千栗披散着头发出现在门后,手里端着一碗不知道热了多少次的小米粥。 见卜关州坐在床边,她明显迟疑了一下才走进来。把小米粥放在一旁床头柜上,不等卜关州开口,她忽然在卜关州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还专门挑没铺地毯的地方跪,生怕声音不够响亮。 她从床底摸出鸡毛掸子,小心翼翼放到卜关州手边,垂着的脑袋始终没有抬起来,她说:“你打我。” 用上浑身的力气,最好把鸡毛掸子打断。她绝对不会有半分怨言。 卜关州见她这副样子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alpha跪在地面上,腰杆笔直。绸缎一样的发丝铺在肩上,肩膀微耸,双手在身侧握成拳,俨然一副即将面对拷打的做派。 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干了什么,邬千栗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两巴掌,然后把体检报告单撕碎了吞下去。 什么狗屁san值95,都是骗人的。 面对卜关州时她san值一百都没用。 昨天晚上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卜关州歪着脑袋几乎已经晕了过去。目光移动到衔接的地方,她感觉灵魂都在颤栗。 她把卜关州给……还强迫他体内标记。 卜关州喜欢温顺的alpha,但如今自己强迫他干了这种事,估计这一段时间的好感值会直接清零,甚至变成负数。 五秒钟内,她给自己模拟了十种可能的后果,无一例外是卜关州厌恶了她。 这样的自己,跟被欲望支配的alpha没有区别,都是被卜关州讨厌的存在。 今天不管卜关州说什么,她都不会离开他身边半步,就算他对她喊打喊杀,那就成全他,但就是不能把她赶走。 卜关州没有分毫动作,她心底不安开始蔓延。目光瞥到柜子上抱着的鸡毛掸子,她取下来放到卜关州的手边。 还有昨天夜里束缚他的皮带,一并放到卜关州手边。 听说腰带抽人会很疼,但她从来没有试过。 但此时她想到的不是身上会留下多少伤口,而是如果自己不躲闪,卜关州会不会消气。 卜关州视线在小米粥上停顿,继而看向邬千栗的脖颈。 黑色的颈环完好,即使是alpha情动的时候也只是急促滴滴滴响几声。 如果昨天晚上邬千栗彻底控制不住信息素释放激活颈环,或许自己也不用遭受这些。 但偏偏她几乎恐怖的克制力没有让超过计量的信息素泄露出来。 卜关州不知道该夸她还是……夸她。 见自己没有动作,邬千栗小心翼翼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往自己膝头挪了几分,楚楚可怜把双手放在他膝盖上。 “……如果你觉得隔着衣服不疼的话,我可以脱掉。” 说着邬千栗就要脱衣服。她身上只有一件卫衣,脱了之后还剩什么卜关州压根不敢细想。 他伸出酸痛的胳膊一把扯住邬千栗的卫衣下摆,往下拽了拽,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别脱。” 话传到邬千栗耳朵里变成了:不用脱也有你好受的。 她咬了咬唇瓣。 听卜关州实验室里的人说,卜关州打人很疼。他会体罚做错了事情的人,于是邬千栗乖乖不动了。 卜关州声音沙哑地厉害,根本不打算说些什么解释一番。见邬千栗这么执拗想要惩罚,他随意拿起鸡毛掸子。 “手伸出来。” 邬千栗乖乖伸出手。 卜关州在她手心不轻不重打了两下,然后放下鸡毛掸子端起小米粥喝了一口。 温热的粥下肚嗓子瞬间舒服很多。 邬千栗盯着自己的手心看了半晌,双手握起来搓了搓,可能……有些疼? 卜关州喝完粥,视线落到一旁的腰带上,眉毛抽了抽。不好的回忆瞬间涌上来。 “把它扔了。” 邬千栗一把接住扔给她的皮腰带,找不出一点瑕疵,不明白卜关州为什么要扔了它。 “你不穿裤子了吗?” 卜关州剧烈咳嗽一下,差点被没有咽下去的小米粥呛到。 第155章 你也闭嘴 邬千栗被赶出来了。这次卜关州用腰带给了她重重的一下,即使是隔着衣服后背也有些火辣辣的疼。 她小声蛐蛐:“床都下不来了还有力气打我……” 又盛了一碗粥,邬千栗敲了敲卜关州的卧室门,“卜关州,关州,粥。” 门口敞开一道缝隙,卜关州略带疲惫的眼睛出现在门后面。 他没有在卧室里吃东西,而是坐到餐桌前。 邬千栗立即献殷勤一般把自己做的早饭端了上来。 玉米猪肉馅的蒸饺和南瓜小米粥,还有切成小兔子样子的苹果。看得出来这份早饭也算是“赎罪”的一环。 邬千栗做的饭似乎比平时更有味道了些,吃着不再像嚼没有调料的大面筋。 即便没有味道卜关州也不挑,他经历过吃不饱饭饿三天的日子,并选择对食物保持最大的尊敬。 趁着卜关州吃饭,邬千栗在阳台上忙前忙后,把洗好的衣服床单被罩全部晒起来。 动作迅速,看上去干劲满满,而且心情格外好。 卜关州没有赶走她,那不就是心里有她吗?那不就是喜欢她吗?那不就是要跟她结婚吗? 邬千栗感觉脚下的地面忽然变得松软起来,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那她是不是要给未来的崽崽取名字了? 外面阳光很好,阳台上床单飞舞,卜关州选择忽视这略带不好回忆的场面。邬千栗这时候倒是勤快起来了,仿佛再三提醒他避之不及的昨夜。 跟s级alpha云雨过后自己还能站起来,邬千栗还是手下留情了。 她既小心又毛躁,找了几次都找不到位置。卜关州比她先崩溃,几乎是自暴自弃主动去指引青涩的alpha。 除了四肢肌肉酸痛和皮肤上隐隐约约的刺痛感,其他地方倒还好,麻木感居多。 卜关州再次问邬千栗:“昨天发生了什么。” 邬千栗换了阵地正在收拾沙发,把沙发上散落的药盒收拾好。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到卜关州的询问。卜关州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手里的东西,并且很快认出来那是什么。 邬千栗抬起头,啊了一声,“你说什么?” 卜关州皱眉,“你什么时候买的?” 她指了指少女手里方方正正的小盒子。 邬千栗一脸茫然,看了看手里的零感超薄。 “这不是你买的吗?” 卜关州用手按住额头,“我什么时……” 他说话声戛然而止,像是想到了什么,双唇立即抿到一起。 邬千栗解释道:“太小了,我用不了。” 她绝对不是故意不用的。 卜关州:…… 昨天晚上走出浴室的时候,原来邬千栗看到的是这个。 她以为他在暗示她吗? “那我下次买大点?” 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让卜关州想给自己把嘴缝上。 果不其然,邬千栗一整个僵在原地。手里还拿着那零感超薄。 “我不是……”那个意思。 “其实……”邬千栗不好意思抓抓脸颊,“我已经买了。” 她非常骄傲拿出来一个外卖袋子,晃了晃,里面传来数量不少的纸盒碰撞的声音。 卜关州:…… 头好疼。 “你 和你的……,都给我滚出去。” 邬千栗:“现在出去逛街吗?你还有力气逛街吗?我去给你拿衣服。” alpha冲进衣帽间翻箱倒柜。 一个说城门楼子一个说胯骨肘子。卜关州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一小时后,邬千栗拉着卜关州出门。 卜关州把自己的车钥匙扔给她,“走不了路,开车。” 邬千栗一把接住,“好。” 银白色汽车驶入最大购物中心。几家购物广场聚集在此处,为京都贡献了巨大的财富。 停下车,邬千栗为卜关州打开副驾驶。卜关州扶着她的手下车。 他腿使不上力气,走路都飘飘的。 “要不我去给你租个轮椅?” 卜关州想也没想直接拒绝:“少丢人现眼。” 五分钟后邬千栗推着一架轮椅飞速来到他身边,等他坐下后还往他膝盖上盖了一条小毛毯。 邬千栗站在身后盯着卜关州的发顶。 今天他还是穿着西服。坐在轮椅上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黑色眼镜框在他鼻梁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细密又长的睫毛时不时轻轻眨动两下。再往下,可以看到紧扣的衬衫衣领里一片片柠檬花的痕迹。 为了遮掩痕迹,卜关州欲盖弥彰一样戴了一条围巾。 邬千栗的打扮就更随意一些,长的毛衣裙长的羽绒服和雪地靴,为了跟卜关州看上去更搭一些,她戴了他的同款围巾,鼻梁上戴着没有度数的黑边眼镜。 人生有幸体验了一把卜关州的八字真言——眼镜一戴谁也不爱。 进入商场的一瞬间,这样一对组合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不仅是轮椅加持,更吸引人的是二人的容貌。 “诶?艺人出行怎么不带保镖啊,会不会太危险了。” “娱乐圈有这样气质的人?” “靠,这踏马是真的上层人士,艺人哪有这样浑然天成的气质。” “真好啊,一起逛街的美女美男,我就说好看的人就应该一起玩!” “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啊!好想知道!” “兄妹?” “我觉得更像是叔侄!” …… 邬千栗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忽然附身在卜关州耳边道:“叔叔,他们在讨论我们。” 卜关州觉得耳朵一热,少女的呼吸全部喷洒在脖颈上,他移开半分,冷着脸瞥了一眼聚在一起说七说八的人。 讨论声瞬间小了很多,邬千栗轻笑一声,依旧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干嘛生气啊叔叔,他们也没有全说错。” 卜关州比邬千栗大十岁,差两岁大一轮,叫一声叔叔也不过分。 卜关州一直很服老,并且平日里不在意年纪。如今被邬千栗这么一说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十岁的alpha标记了。 沉默在二人间蔓延,卜关州冷冷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也闭嘴。” 这气生的莫名其妙,邬千栗碰了一鼻子灰,“开不起玩笑的卜教授。” 来到男装区,店还没逛几个倒是先碰到了熟人。 薛逸看见轮椅上的卜关州,以及他身后洋洋得意的邬千栗,眼睛一顿抽搐。 第156章 西装圣体 “去那边。” 卜关州指着一家高定西装店说道。 邬千栗看过去,发现即使是在人流密集的商场里,能被卜关州看上的地方也冷清的可怕。 “能不能不穿西装,抱起来都不舒服。” 其实是邬千栗怕把他半条褶皱都没有的西装弄乱。 可能天生看不对眼,她见到西装就有抑制不住想搞坏的冲动。 “不行。” 卜关州干脆拒绝。邬千栗认命把他推进去。 这家店里摆出来的都是样品,成品需要定制,等最少三个月工期。 邬千栗推着卜关州一排排看过去,第一次见到卜关州对什么东西感兴趣的样子。 见卜关州喜欢,邬千栗也不吝啬,把他凡事多看上两眼的几件都记下来。 “你那么喜欢西装,为什么?” 邬千栗已经默默记下了五件,卜关州仍然意犹未尽。 卜关州淡淡回应,“不是任何事情都有理由。” 都这个年纪了不穿西装才奇怪,他总不能跟那些十几二十几岁的小孩一样穿卫衣牛仔裤。 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深色区,但邬千栗却一眼相中了一件米麦色的婚礼服。 婚礼服上坠着蕾丝和珍珠,但却不突兀。不管是版型还是细节,以及不明显的小蝴蝶结,都显得如此和谐,完全是为男性oga定制的婚纱。邬千栗疯狂心动。 她把卜关州转了个方向,迫使他面对那件婚礼服,说道:“我们买这个,好不好。” 卜关州思索半晌,冷静道:“最多只能穿一次,不合算。” 几十万去买一件只能穿一次的衣服,他不是冤大头。 但邬千栗似乎很想做那个冤大头。 她还是不依不饶,“你穿给我看。”边说便带着期待围着卜关州转了好几个圈,大有你不穿我就躺下的架势。 “小了,穿不上。” 卜关州看了一眼那件衣服,适合一米六一米七的oga,不适合他。 就算是坐在轮椅上,也能看得出他两条修长笔直的腿,这不是寻常oga能攀比的。 还有一点,让一个“alpha”穿oga的婚服像是什么样子。 邬千栗已经猜到他会这样说。迅速从旁边拿出一件同色的alpha礼服,露出尖尖的牙齿和护理一样的笑,说道:“这件。” 故技重施的本事愈加娴熟了。上一次她就是这样哄骗他跳舞。最后不仅跳了舞,连房子里也住进了一个死皮赖脸的alpha。 赔了夫人又折兵。 见卜关州迟迟不动,邬千栗拿起袖子比划了一下,“是大了吗?” 二人一番“和谐”的交流,几个店员并排站在角落里,谁也不敢上前去服务s级alpha。 见s级alpha忽然对轮椅上的人“发难”,其中有一个有些忍不住,心里愤懑道为什么要为难一个瘸子。 结果下一秒,那个被贴上瘸子标签的alpha忽然起身,把身上的毛毯往少女身上一扔,拎着西装去了换衣间。 看走路的姿势,好像并没有哪里残疾。 邬千栗低低一笑,把毯子放到轮椅上,安静等待卜关州出来。 记得订婚宴上苏君彦那件礼服就很漂亮,卜关州也要有!而且要更华丽的! 换衣室的门很久才打开,邬千栗首先看到的就是卜关州抽动的眉角,以及不太美妙的表情。 但是这件衣服看着也没有什么问题,不知道卜关州这腔怨气从何而来。 他站在换衣间门口不出来,邬千栗又完完全全挡住了别人的视线,以至于里面正在发生什么,身后两个店员完全看不到。 越是看不到他们好奇心越重。 这两个人给他们的感觉就是完全可以买得起,完全不需要他们来浅浅推销一下。 上班摸鱼挺好的,但现在他们非常想上前推销!经验告诉他们轮椅上的alpha穿上一定很好看!他一看就是那种西装圣体!古希腊掌管西装的神! “你看过了,我去换下来。” 邬千栗一把拦住,“不让我多欣赏一番吗?” 她举起手机就要拍照。 “敢拍你就死定了。” 邬千栗辩解道:“谁拍了,拍什么,我才没有拍。” 边说,手指不停敲击快门。生怕错过哪一秒的婚礼服卜关州。 “二位是为结婚做准备吗……” 一个导购小心翼翼摸过来,看到卜关州的瞬间惊讶了一下。 脑海里闪过一万种想法,最后她拿定主意。 太刺激了,aa恋! 要说怎么会有两个alpha一起来买衣服,那不是情侣的话也太奇怪了。 但是为什么他穿alpha的婚礼服会这么合适! 不怪邬千栗举起手机来狂拍照,这身衣服穿在卜关州身上无比服帖,那人人望而生畏的纤细腰线无比贴合卜关州的细腰。 如果不是上手摸过,邬千栗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人的腰会这么细。 导购偷偷打量二人,虽然aa恋不允许,但好磕啊!这么看来这个看上去年纪还很小的s级alpha是攻的那方!! “女士我们品牌可以定制婚礼服哦!都是选用最上乘的材料,几十名裁缝一起手工制作的,世界上独一无二!可以为您的伴侣……” 她和卜关州的婚礼服…… 邬千栗心动了。 卜关州则是当即否认:“不需要。” 邬千栗瞬间变得蔫哒哒的,但卜关州态度异常坚决,最后还是她让步了,嘟囔道:“不买就不买……” “那前面那几件……” 卜关州对上邬千栗的眼睛,仿佛自己再说一个“不”字这个alpha就会伤心欲绝晕过去,或是当场躺在地上。 “你随意。” 邬千栗乐呵呵去登记,发现卜关州竟然还是品牌大会员。她朝坐在轮椅上的人竖起大拇指,牛逼。 果然当教授就是有钱。 记得当时她给卜关州买一二百的衣服,也不知道他娇嫩的肌肤能不能受得了。实在是惭愧了。 卜关州没有管她,自然不知道邬千栗顺带夹带私货,挑了几件自己喜欢的。 既然买了,凭卜关州想性格一定会穿,哪怕只有一次。 卜关州绕道女alpha的西装那边,又瞄了几眼邬千栗勤勤恳恳付定金的背影,觉得她穿这种衣服也会很合适,只是她平日里穿的都是非常宽松的休闲装,偶尔几次穿裙子也都是参加重要场合。 “好了好了叔叔,我买好了,三个月之后你就会有五件新衣服!” 邬千栗叫“叔叔”叫的极其自然,走出店面最后来两个导购还在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说:“刚刚他们是不是没有否认‘您的伴侣’那句话?” 另外一个立即兴奋起来,抑制住尖叫道:“挖槽!!年下!还是aa!又爽了!这班我不白上!” 跟薛逸是迎面撞上的,彼时他怀里还搂着一个oga,二人气氛无比和谐。同样邬千栗这边也是。 但四个人一打了个照面气氛瞬间凝固下来。 邬千栗更是一秒压下嘴角,露出比卜关州还要严肃的面容。 第157章 不嫌事大 她先是看了看薛逸,又看了看他怀里的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害怕的oga,哼了一声说道:“好巧啊。” 早知道他在这边,她就不过来了。 薛逸则是把卜关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似乎不相信卜关州会坐在轮椅上,“你的腿……” 卜关州也在盯着薛逸,但是没有说话,甚至连表情和点头示意都没有,这让邬千栗觉得自己才是最有礼貌的那个。 卜关州的腿? 邬千栗在心里回复道,被她昨天晚上压狠了而已,你不用担心。 气氛僵持不下,薛逸也执拗的很,明明眉头已经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依旧想让卜关州开口。 薛逸身边的oga先开口了,他小心翼翼道:“卜,卜顾问,好巧啊……” 这次卜关州倒是点头回应了。见有卜关州的熟人,邬千栗悄悄问他,“这是谁啊?” 卜关州回答:“以前是薛总的秘书,现在不知道。” 二人偷偷咬耳朵的画面被薛逸看在眼里,他手紧了紧,捏的oga肩膀发疼。 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倒是oga听到后把脑袋埋得更低了。他拽了拽薛逸的衣角,想要他为自己说几句,但是alpha不为所动,丝毫没有在意卜关州说了什么,甚至不在意他怎么看身边的oga。 邬千栗哦了一声,笑意放大,盯着薛逸说道:“我怎么记得上一次在酒里的不是这个人。” 薛逸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松开搂着oga的胳膊,上前威胁道:“邬千栗你别太过分了。” “听听听听教授,我不过是说了一句事实,他竟然威胁我?” 卜关州看向薛逸,不怒自威:“薛总,跟林家对接的事情做完了吗?” 这话很明显是护着身后的少女,即使卜关州坐在轮椅上气势也分毫不减。 薛逸气笑了,胸口剧烈起伏几下,用更加阴狠的眼神看向邬千栗。 oga小声回答道:“薛总这几天一直在忙这个……” 卜关州冷声打断,“我问他,没问你。” 小秘书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心里忽然泛起苦涩。 其实他只远远见到过卜关州几次,对他的印象一直保持在“连薛总都对他毕恭毕敬上面”,以至于他一直对卜关州有敬畏感。 被冷不丁的一声呵斥,他彻底怂了胆子,为自家总裁辩解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薛总对卜顾问的态度,他是个心思细腻感情丰富的oga,而薛逸对卜关州的态度非常明显,那就是用尽手段追求。 只是最近几个月卜顾问忽然对薛总忽冷忽热,薛逸几次在办公室里发疯,下班后更是找不同的oga去接酒店,他都看在眼里。 这个alpha眼睛里只有卜关州,没有其他人。 现在他也是“不同的oga”中的一个。 “你生气了?是因为他吗?” 薛逸往前走一步,指着身后的秘书,眼睛里带上一丝期待。 但他的期待跟邬千栗的不一样,邬千栗的是纯粹的,渴求的。他则是带着侵略和占有的。 早在第一次见到薛逸的时候他就明白,跟这个s级alpha在一起根本没有“身份对等”这个概念,有的只是单方面的支配和控制。 即使他现在对自己百依百顺,等真正得到了他也只会觉得自己实力非凡,的道理就是得到了,而不会站在oga的角度看待这份来之不易的追求。 邬千栗当即推着卜关州后退,“你耳朵要是聋可以捐出去。” 卜关州继续道:“年后对接,希望薛总能处理好一切。” 他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不想再待下去。 邬千栗立即会意,推着卜关州转身就走,走出两步又停下,忽略薛逸要吃人的神情对他的小秘书说道:“对了,你的眼睛真的很像卜关州。” 说完她就开溜。 卜关州扶额叹息一声:“你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我只是想给他添堵。” 卜关州沉思片刻,仰头看向邬千栗,问道:“先前你们在办公室门口打什么?” 他不会傻到认为是因为火锅汤底才打起来的。 邬千栗愉快哼着的小曲忽然停滞,一股不可告人的羞耻心涌上来。 她总不能跟卜关州说,自己是误会了薛逸,以为薛逸把“黎阡”搞怀孕了又去清洗标记而生气? 现在想想他们两个说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但是,邬千栗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声音顿时矮了几分,甚至带上了委屈说道:“他跟我炫耀说,他把一个叫‘黎阡’的oga标记了还搞大了肚子,又逼着他去洗了标记。” “我气不过,就……” 卜关州听到第一句话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等到邬千栗的声音战术性小下去,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额头开始疼痛起来。 黎阡,标记,怀孕……原来听到自己的八卦是这种感觉。 邬千栗暗暗观察卜关州,发现他的眉头如她所料皱起来,就知道这盆脏水泼对了。 没办法她就爱用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伎俩,这怎么不算是一种枕边风呢? 卜关州深吸一口气,“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邬千栗点头答应,样子装的那叫一个乖巧。 行至三楼的童装区,邬千栗心血来潮推着卜关州进去转。美其名曰,白宫里有两个小孩子,她想给他们买些礼物。 真实情况却只有她知道,——三人就见过一面,还差点把他们吓哭。 卜关州问道:“你弟弟妹妹?” 邬千栗快十九岁了,弟弟妹妹还这么小吗? “呵,不可能。” 邬千栗感觉邬岚越这把年纪应该已经生不出崽崽来了。 卜关州一想也是,s级alpha都很难有后代,更别说双s级的存在。但是如果契合度非常高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邬千栗拿起一双精致的虎头鞋在卜关州面前晃了晃,“你说我们的崽崽以后叫什么名字好呢?” “我不可能生孩子,我生不出孩子。” “那叫粟粟怎么样,粟,粟……” 卜关州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倏然收紧,邬千栗的嗓音与记忆里重合,憧憬的,带着笑意和期待的嗓音,在无形中化成利刃在他胸口留下血淋淋的一道。 见卜关州不说话,邬千栗拿起一个会发出声音的玩具捏了捏,“你觉得呢?” “我……不可能生孩子。” “万一呢?” alpha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卜关州失神看向邬千栗,“不好听,我不喜欢这个名字。” “可我觉得很好听,好叭,你来取一个。” “叫他——” 第158章 人去楼空 走到哪里都是焦点的两个人瞬间吸引了婴幼儿区域很多目光。抛开魅力不说,其实是两个alpha逛童装店属实有些匪夷所思。 在生活结构里负责这些事情的都是oga,社会固有的观念使oga的身份倾向于服务家庭,而alpha则是专注于操办家庭外的大小事宜。 第一次见到有alpha为了这些“小事”出门,说不惊讶是假的。 卜关州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但邬千栗好像沉浸于挑挑选选这些根本用不上的东西。 什么小饭碗小水壶小围兜咬胶玩具,甚至在婴儿床旁边拉着店员询问了很久。 即使待不下去卜关州也没有催促,安静在一旁等着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店里有很多抱着小婴儿的oga和beta,时不时会有婴儿的哭闹声和轻轻哄拍的声音传来。 卜关州从未到过如此吵嚷的地方,但他意外没有觉得头疼。 邬千栗把他放在原地又不知道看什么去了,身边偶尔经过几个抱着婴儿的oga,卜关州会把视线放在他们身上几秒钟。 软趴趴的小婴儿趴在大人肩膀上,会撮着奶眨着眼睛嘴跟他对视。 小婴儿的眼眶里是葡萄一样的眼球,偶尔因为哭过而变得亮晶晶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卜关州放在毛毯上的手指动了动,逐渐收紧。再有oga带着婴儿经过时便低下头不去看他们。 看多少遍都没有用,他不可能生崽崽。 即使对方是一个有担当,单纯,专一,性情稳定的alpha。即使对方是邬千栗。 他不否认邬千栗会是一个很好的母亲,但他当不了一个好爸爸。 邬千栗回来了,手里还捧了一把试吃用的婴幼儿小饼干和磨牙棒。 她把它们全部堆到卜关州膝盖上,说道:“吃,挑自己喜欢的吃。” 这些都是店员送给她的,原本只有带着小宝宝来到顾客才会赠送,奈何邬千栗太“勤奋好学”,店员便送了她一些。 卜关州不饿,又把一堆食物装回袋子里。 “这个磨牙棒还挺好吃的,你尝尝,嘎嘣脆。” 卜关州抬起手来抵挡,“磨牙棒,不是用来磨alpha的牙齿的。” alpha的咬合力堪比鬣狗,能让他们磨牙的估计只有大棒骨,生啃的那种。 卜关州说话的时候邬千栗往他嘴巴里塞了一个,他下意识咬住,一股单纯的奶香味在嘴里蔓延。 邬千栗满意看着卜关州嚼了几口吞下去才带人离开。 离开童装店,邬千栗忽然问道:“我想起来你之前抱娃很熟练啊,难道是练过?” 卜关州回答说:“没有。” 可能oga天生知道怎么样会让小婴儿在怀里更舒服一些,总之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软趴趴的东西。 如此脆弱的生命,给他一种很容易碎掉的错觉,所以他不会轻易触碰。 他害怕一切转瞬即逝的东西。 稍微感受到幸福的童年随着养母的去世而转瞬即逝,几世与那个人的相遇也都转瞬即逝,没有结局。 有时候他又会感叹生命的顽强,明明都已经这么苦了,为什么还不能得到解脱。 邬千栗想了很久说道:“你以后肯定是一个好爸爸。” 卜关州不置可否,他觉得邬千栗是在开玩笑。 他没有感受到几次“爱”,自然也给不了别人这种东西。 邬千栗喜欢他,即使有心,他也可能给不了回应。 推着轮椅在几个大商场里乱逛,说是买衣服,其实白宫里邬岚越给她买的衣服根本穿不完。只是想找个理由让卜关州陪她出门。 距离过年还有三天,邬千栗成功说服卜关州搬去白宫里住。 二人又去超市买了一些过年要用到的水果和糖果,邬千栗才带人回去。 沈风续早早在白宫门口等着了,见到卜关州他露出一个笑容,“欢迎小卜来过年,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 卜关州点头,把脖子上的围巾缠紧了些。 沈风续见到了,拉着卜关州往屋子里走,“最近大降温,可不要冻着了,现在感冒过年的时候可不好受。” 他说的真情实意,听得卜关州不自觉被他拉着走。 “走,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 沈风续带着卜关州上了楼,邬千栗赶忙放下手里的购物袋跟了上去。 卜关州的房间跟邬千栗的紧挨在一起,沈风续给出的理由无懈可击——有什么需要都随时喊栗栗。 白宫里久违地来了客人,晚饭的规模是白宫的最高规格。 卜辞秘书因为一些交涉矛盾问题出了外勤,操办这一切的是江海和那个自称为邬岚越侍女的老太太,邬千栗叫她温姨。虽然邬岚越和沈风续都这么叫她。 她看上去很快乐,带着一群人在厨房里忙前忙后,使尽浑身解数做国宴。 晚上七点,满汉全席被端上餐桌,整整一百零八道菜品,琳琅满目。 就算吃不完,当天都会分给邬岚越手底下的打工人。 跟着邬岚越干的人有三种,一种隐姓埋名行踪无迹的“死士”,一种站在黑道那边的打手,一种站在白道那边的行政人员。黑白两道看谁不爽直接打压。 此外卜辞是特殊的存在,他三边全沾,全知全能。 邬千栗不止一次感叹他才是天选打工人,邬岚越的顶级牛马。 晚饭吃的很和谐,聊了几句家长里短就结束了。 饭后邬岚越和沈风续出门“约会”,留邬千栗在家里看家。 站在白宫顶楼往下看,京都所有的灯光汇聚成海洋,像是波光粼粼的深海浮现金色的曙光。 晚上的京都比白日里更加奢靡,就算不用深处其中邬千栗也能感觉到其中的醉生梦死。 只是最近这几天山下在举办庙会,所以京都城市的繁华蔓延至山脚下。 白宫所在的山叫做坞山,是一片蜿蜒的群山,位于京都西南。这座山的开发程度只有百分之二十,很多区域没有被探索开发。 但整座山都是邬家的地产,开发的那百分之二十除白宫和必要的通路之外,剩下的部分是一些不知死活的小家族想要想仿邬家建白宫,在这座山上建了不少度假别墅山庄之类的。 但是这几年被卜辞带着人驱逐了干净,如今人去楼空。 第159章 气氛怪异 进行完必要的有氧运动之后邬千栗去冲了个热水澡。二十分钟后走出浴室,第一时间就是寻找卜关州。 吃过饭之后他就不见了身影,不知道跑到哪搞研究去了。 因为过年,白宫处处挂着小彩灯和红灯笼,把整个白宫照的很明亮。很快邬千栗就在楼顶找到了人。 彼时他正坐在楼顶上的空中花园里,端起一杯热咖啡放在嘴边呼去热气。 桌子上摆着盛有方糖焦糖牛奶蜂蜜的琉璃小罐,还有一块栗子小蛋糕。 邬千栗在他身边空着的椅子上坐下,抬手就要端他手里的咖啡杯。 “很苦,你可以加些蜂蜜。” 卜关州没有阻拦,咖啡被转移到邬千栗手里。 “谁说我要喝了?大晚上喝咖啡也不怕失眠,到时候你就舒服了。” 邬千栗把咖啡放到一旁,陪卜关州一起看起夜景。今天晚上阴天,天上连月亮都看不见,更别说星星。 屋子外面很冷,冷空气里夹着潮湿的水汽,像是要下雨或是下雪。 卜关州指着黑黝黝山林的一角问道:“那边那一片是什么?” 邬千栗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什么也看不到,有的只是黝黑的夜色。 她回忆了一下白天的景象,回答说:“我记得是一片红屋顶的房子,应该是某些家族建的度假山庄。” 卜关州再次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滚烫的苦涩味道在舌根蔓延,苦到五脏六腑。待到苦涩消退,他问道:“这座山上还住着别人吗?” 邬千栗:“没有,都被赶走了。这里是邬家的私人地盘。” 有意无意的,邬千栗就想要嘚瑟一下,虽然她不太想认邬岚越,但不可否认她确实很有钱。 卜关州陷入沉思,咖啡见底了都没有发觉。 坞山上的别墅……是第三世囚禁过他的地方。 囚禁他的具体位置无从得知,除去白宫之外任何地方都有可能。 自从下午进入这座山以后,心里不安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被他刻意压在心底的记忆被唤醒,反复折磨他的神经。 看来今天晚上他可能不会睡觉了。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一双反射着灯光的手盖在他手背上。邬千栗皱着眉捏了捏他的手,说道:“冻得跟冰块一样,你不怕冷吗?” 卜关州很干脆回复:“不怕。” 如果怕冷他幼年的时候就在冰天雪天里冻死了。 少女才不理会他这句话打算跟她犟到底的话,起身拽着他就要走,“快十二点了,该睡觉了。” 卜关州拢了拢身上披着的白绒绒的毯子,跟着邬千栗一起起身。 他盯着她的背影说道:“我不想睡觉。” “不想睡就躺着。” 卜关州跟在她身后来到自己房间门口,他没有意识到这么说像是挽留alpha一样。 邬千栗停下脚步,胳膊撑在门口,挑眉道:“还是说,你想我留下来陪你吗?” 卜关州:“……晚安。” 邬千栗在门外碰了一鼻子灰。 半夜,卜关州缩在大床上,对窗外门外的丁点动静都非常敏感,但是如果听不见声音,一片寂静之中他只会更不安。 咖啡并没有起效果,他现在非常困,但是无论如何睡不着。 正当要起身时,门铃声响起。黑暗里突兀的声音让卜关州吓了一跳。睁开眼什么也看不清的时候又把他吓了一跳 禁闭和失明的恐惧一直是他的噩梦,他平复了很久才去开门。 门外走廊上的灯光照下来,邬千栗抱着自己的枕头站在门口。 她按了五分钟的门铃还以为卜关州已经睡着了,没想到门突然从里面打开,卜关州穿着睡衣站在门后。 “什么事。” 他看上去状态极差,跟邬千栗上班时见到被迫加班的打工人的表情一样,除了怨气还是怨气。 邬千栗晃了晃手里的枕头,“不明显吗?” “不行,回去。” 卜关州坚决不同意。 邬千栗:“但是我感觉你害怕……” 卜关州:“谁害怕?” 邬千栗当即改口:“我害怕,房间太大了。你知道的,我从小就住一丁点大的房间,没有人陪着我睡不着。” 强词夺理。 不等卜关州回答,她从一侧门缝里挤进去,快步来到床边把枕头扔了上去,然后丝滑钻进卜关州被窝。 “你,滚出去。” 卜关州站在床边拽着邬千栗往外赶,但少女跟八爪鱼一样死死扒着床边,这场拉锯战中他占不到半分好处,只会让腰腿更疼。 拗不过邬千栗,卜关州干脆在地毯上躺下。在地面上睡一晚也不是不行。 躺下不到一分钟,他整个人被邬千栗搂着腰捞了起来,下一秒就滚进了邬千栗怀里。 alpha气息席卷全身,卜关州脑袋白了一瞬间,差点因为惊吓释放出信息素。 夜里二人气息纠缠的回忆忽然占据自己的脑海,面对少女的怀抱卜关州又气又恼,低声道:“你疯了?” “没有啊。” 邬千栗捏了一把卜关州的细腰,“今天试衣服的时候为什么不出来转个圈给我看。” 卜关州反问:“你是故意的?” 邬千栗莫名其妙:“什么故意的。” 卜关州:…… 他不想回忆那件后背开叉到腰窝的衣服。 “没什么……那件衣服质量不好。” 很明显在说谎,邬千栗没问下去,大不了她下次再去一探虚实。 “……邬千栗,你放开。” 卜关州觉得腰上的手越来越紧,也越来越烫。 邬千栗眨眨眼:“教授……我害怕,你也抱紧我好不好。” 卜关州不说话了,邬千栗觉得他正在盛怒的边缘,在酝酿怎么给她一巴掌。 没有什么事比忤逆卜关州还能让他生气。虽然她也忤逆多次。 她松开胳膊,主动远离了两个拳头的即距离。这是她的极限。 这下不管是卜关州要跑还是怎么着她都不会干涉。 但卜关州没有负气离开,再三确认邬千栗不会再做出冒犯举动之后,他才闭上眼睛。 邬千栗睡着的时候很安静,连翻身的动作都没有,只是躺在床上,脑袋自然歪向他的这边。 她发出了熟睡的呼吸音,卜关州也觉得睡意上涌,眼皮发沉。 再一次看了一眼邬千栗之后他也抵挡不住睡意陷入睡眠。 邬千栗是被门铃吵醒的。醒来时卜关州枕在她肩上,胳膊麻了,感受不到右胳膊的存在。 痛并幸福着,她不想起。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要是卜关州不醒她就不去开门。 门铃声有规律响起,一分钟一次,终于把卜关州也叫醒了。 今天依旧阴天,房间里灰蒙蒙的没有阳光,房间里也很昏暗。 又一次睡醒之后有人陪在身边,卜关州生出一股不曾有的想赖床的打算。 这个想法并没有持续很久,他往外推了推邬千栗,带着鼻音道:“去开门。” 在门口站了十分钟的卜辞终于听见了开门声。他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准备以最好的状态面对邬家的客人。他甚至扬起了很少露出的微笑。 门开了,但是门后却不是客人,而是大小姐邬千栗。 他笑容一下僵住,甚至有些自我怀疑看了一眼房间的位置,最后确定自己没走错,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邬千栗:“小姐,这里不是你的房间。” 邬千栗点点头表示赞同,但嘴里说的却截然相反:“其实也可以是我的房间,” 卜辞视线往后,当看到某个身影时表情一变,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眼睛里的默然被憎恶和怨恨所取代。 邬千栗没有见过这样的卜辞,她一度以为卜辞是有程序模式的,比她还要看不出喜怒。 卜关州听见门口邬千栗死皮赖脸的对话,眉头皱起。那人如果不是来找邬千栗的,就是来找他的。 家里主人来找他总不能躲着。 走到门口,他脚步瞬间停下,等到看清门口的人,他忽然往旁边迈了一步,像是习惯性想要躲起来。 眼神躲闪,不敢注视那人的眼睛。 气氛突然变化,变得很怪异。 第160章 一语成谶 卜辞露戴着白手套的手在身侧成拳,眼球一眨不眨盯着卜关州,嘴角下压。 另一边,卜关州垂首立在原地,不言不语,也不抬头直视前面的人,只是站在那里,露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场面十分耐人寻味。 邬千栗抿唇,一语成谶,该不会他们真的认识…… 三人谁也没有动作,打破沉默的是卜辞忽然低笑一声,微微鞠躬,带着阴寒的声音一字一句从他牙缝里挤出来,“客人,早饭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请到三楼用餐。” 继而他看向邬千栗:“小姐,当家人让您吃过早饭去公司。” 说完卜辞便收敛好差点外漏的杀气,摆出往日目中无人但却彬彬有礼的矛盾姿态。 卜辞还是没有动,站在邬千栗身后盯着地面愣神。 邬千栗取来一件外套披在他身上,说道:“外面冷,多穿点。” 这时候卜关州才有了反应,他穿上外套,紧跟在邬千栗身后下了楼。 他始终慢邬千栗半步,但平时他都是快半步。慢半步跟在邬千栗身后,他的视线几次停留在走在最前面的卜辞身上。 他们很久没有见过面了,自从卜辞上大学之后就搬离了他身边,一别七年,上一次见到他是在吴千千的订婚宴上。 借着邬千栗的遮掩,卜关州看到了他,但是他没有注意到卜关州,只以为是一对正在热吻的情侣男女。 他比七年前更成熟了,也长高了,还成为了邬氏二把手。他按照母亲的计划长成了符合她期望的人。 卜关州该为他感到高兴,因为对他来说最大的奖励莫过于母亲的奖励和夸赞。 早饭全过程卜辞都在围着二人转,倒热水拿手帕上菜撤菜,前前后后操办一系列大小事宜。 卜关州坐在邬千栗身边,卜辞为他端上一份早点,是一碗虾仁馄饨。 “请慢用。” 卜关州抿唇,拿着筷子迟迟没有下嘴。 邬千栗吃了半碗之后发现卜关州一筷子也没动,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汤底很鲜美,馄饨皮薄馅大,虾仁都是一整粒,卜关州应该不会挑剔才对。 卜关州默默拿着筷子吞下一只馄饨。 卜辞见状满意弯起唇角,说道:“我去开车,你们慢慢吃。” 邬千栗不明白为什么一大早阴着脸的卜秘书忽然开朗起来,她又看了眼卜关州,发现他半碗已经空了。 “你们认识?” “嗯。”卜关州也不遮遮掩掩,敛着眸子说道:“我跟你说过,我有一个弟弟,是跟我一起被领养的。” 邬千栗一拍掌,感叹道:“这世界真挺小的。”然后补充道,“但我感觉他面对你时态度很奇怪。” 卜关州习以为常:“很正常,他讨厌我,恨之入骨。” 邬千栗皱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讨厌一个人很正常。” 卜关州淡淡回应,馄饨放久了有些软烂,很快被他一扫而光。 讨厌很正常,但是恨之入骨就不太正常。 邬千栗一脸狐疑盯着他看了许久也不见他解释一下。 一看时间快到八点,邬岚越还不知道在哪个公司等她,估计卜辞摸过去都要好久,于是她起身说道:“行,那我先去公司。” 等晚上在床上的时候再细谈,她不信他能一直瞒着她。 邬千栗走后,卜关州也起身离开,这次他哪里也没去,就回了自己房间。 很快有人来问他需要喝点什么或是做点什么的时候,卜关州一一拒绝。但侍者还是为他拿来的几本书和学术杂志解闷。 今天邬千栗一家人都不在,把他一个客人单独留在房子里,显然在他们眼里自己不是客人而是自己人。 邬家藏书室定期更新,连杂志都是国内外顶级期刊,学术前沿。正巧专业对口,卜关州喜欢看这个。 不知道看了多久,一道门铃声打断他的注意力。 他抬头看向房门处,手指不自觉捏紧书脊,像是料到什么一般很久没有动作。 五分钟后,他来到门前把门打开。 门开了,卜辞站在门外,手里端着茶和甜点心,脸色则阴沉的厉害,连伪装都懒得伪装,声音更是森寒。 “客人,我为您带来了茶点。” 面对卜辞,卜关州始终一言不发,就像好多年前那样。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让他一拳打在棉花上。 他最烦卜关州这个样子。 走进房间把茶点放到桌子上,卜辞瞥了一眼沙发上的杂志,嗤笑一声,“你还喜欢这些东西啊,这些东西害死了母亲,不是吗?” 说着他来到卜关州面前俯身与他对视:“是你,害死了母亲,难道不是吗?” 被人如此污蔑卜关州终于有了反应,他回道:“我没有。” 说完便再也没有下文。 哪怕他再多解释一句,卜辞都不会被他的态度惹恼。 他双手迅速揪住卜关州的衣领把他拽向自己,居高临下凝视他躲闪的眸子。 “那你解释啊,那你说为什么母亲会死!” 他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但是早上母亲跟哥哥出门前给他布置了任务,让他在家里乖乖等着,他照做了,但是直到第二天凌晨二人都没有回来。 卜关州是在三天后回来的,一个人。 他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母亲不在了。” “不在了就是不在了,消失了,或是死了。” 卜辞被他几乎冷漠无情的说辞震惊住了,他不可置信自己的兄长会对母亲的过世这么冷淡。 “母亲不是带你去参加比赛了,为什么没回来!” 他喋喋不休跟着卜关州,不安,恐惧,悲痛,怀疑,各种情绪把他的理智反复拉扯,他望着楼梯上停下来的卜关州,望着他遗世独立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怨恨由此产生。 卜关州被他吵的有些烦,冷声道:“不在了就是不在了,以后都不在了,别问这种问题,问了母亲也不会回来。” 自那以后二人关系一度非常紧张,靠着母亲留下的财富和卜关州打工赚钱生活。 卜关州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卜辞进入大学开始住校。二人如履薄冰一样的关系彻底决裂,再无往来。 第161章 面冷心冷 不知道是愧疚还是想要代替母亲照顾自己,卜关州对他的态度很模糊,但至少可以用“纵容”一词来描述。 他做到了长兄如父,但只会让卜辞更厌恶他。 卜辞上了高中,身体各项激素不稳定,偶尔有暴虐倾向。 他第一次对卜关州动手的原因已经忘记了,只记得当时他掀翻了卜关州为他准备的早饭,是一碗圆滚滚的虾仁馄饨。 打翻的碗烫伤了卜关州的手,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去拿抹布清理。 他是这个时候动手的,带着没有来处的怨恨,毫不留情把他单方面虐打一顿。 卜关州当年不跟他解释什么,如今连还手都没有,任凭他像小孩子一样撒泼打滚。 “母亲如果在她会制止我的,她会说‘你不要总是打哥哥’。” 卜关州默然的眸子落到卜辞泪珠滑落的脸上,卜辞偶尔露出的脆弱让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没有什么可说的。 同样的话他也说了很多次,母亲消失了,就是这样。除了他和卜辞,没有人记得她存在过。 卜辞肯定在等待一个离奇曲折的,不可言说的故事。但故事本身简单到苍白,卜辞不会信,只会觉得他在愚弄他。 “……你还记得母亲的样子吗?” 卜关州呼吸有些困难,费力看向眼前恼怒的alpha。他看他的眼神始终带着憎恶,最单纯的恶意。 卜辞愣住了,窥视过去,他忽然发现在自己小心翼翼珍藏的记忆里,母亲的样子早已经模糊不清,甚至连声音都被他忘记了。 他原本随着愤怒而澎湃的血液瞬间冷下来,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不可能……” “我不可能把母亲忘记,就算是忘记你,我都不可能忘母亲!” 但事实却是,从三岁第一次见到卜关州他就半分没有忘记,甚至能回忆起那次在打翻的虾仁馄饨前,他用碎瓷片尖锐一角抵在卜关州脖子上时,卜关州眉宇间淡淡的伤痛。 “你我都会忘记她,沉迷于过去并不是很好的选择。” 许是觉得自己这话可笑的厉害,卜关州闭上眼睛轻叹一口气。他自己不也是沉浸在过去大大小小的伤痛中吗,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而且对方更是除了恨他,其他什么都不会听他的。 母亲是真实存在过的人,不能被人忘得一干二净。卜辞需要心理慰藉,不能不怨恨他。 可能怨恨能让卜辞把母亲记得更深一些。 “你怎么有脸教训我的!你这个面冷心冷冰块似的人。” “卜辞!” 卜关州被他激烈的言辞激怒了,反手握住他整洁的衣领,低声呵斥道:“我再说一遍!母亲她消失了,没有原因,就是消失了,凭空消失!” “你胡说!” 卜辞咬着嘴唇,泛红的眼眶让他看上去像是随时准备厮杀的野兽,而卜关州就是他盯上的猎物。 不知道是谁先动手的,原本对峙的二人忽然动手。这一次卜关州没有像先前那样纵容卜辞,他打起架来丝毫不逊色于对方,甚至更懂技巧。 卜辞稍不留神就被卜关州反剪住胳膊,腿弯处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跪在地板上。卜关州单手压住他的肩膀,居高临下看着他。 二人呼吸都有些乱,卜辞更是被气的胸口剧烈起伏,红着眼睛怒视卜关州。 “你闹够了吗?” 平心而论,边卜关州不觉得自己亏欠他什么,只是不想面对他。 有时候他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会像小孩子一样大吵大闹,不择手段。 而他又给不了他想要的结果。与其一次次争吵和解释,倒不如自己主动躲着他。 “你骗人,你们都骗我!” 卜关州开始头疼,他手下并没有用太大力气,卜辞轻而易举就能挣脱。 他挣脱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卜关州推倒在地上。宛如七年前场景重现,这一次卜关州没有反抗,任凭他扯着自己的衣领朝发疯。 卜辞自己都不知道在疯些什么,但他控制不住自己。见到卜关州,自己名义上的哥哥,施虐的欲望便疯狂抢占自己的理智。 衬衫的纽扣终于受不了暴力对待而飞出去几颗,卜关州脖颈一直到胸口大片肌肤露出来。在拉扯中若隐若现。 卜关州很不耐烦,他想给眼前的alpha一巴掌。可巴掌没打下去,卜辞忽然停住了。 他眯起眼睛,两只手有些迟疑地捏开衣领,卜关州瓷白的肌肤上赫然是大片柠檬花的印记和大大小小的吻痕牙印。 有的地方下嘴很重,几乎要渗出血来。 他像是触电般立即收回手,狼狈起身,不可置信道:“你,你是oga?” 卜关州起身,整理了一下被搞乱的衣服,垂眸回复:“嗯。” 沉默过后卜辞低低骂了一声。 他想过卜关州是alpha,是beta,唯独没想过他是oga。 而且先前他得到的关于卜关州的档案上明晃晃写着alpha这个词。 卜辞反应比刚刚还戏剧性,像是三观崩塌正在重塑,他迟迟没有说出半个字。 突然他想到什么,露出更加骇人听闻的神情,说道:“那,那你们昨天晚上还……” 还睡在一起。 邬千栗是alpha无疑,她跟alpha住一个房间卜辞不觉得有什么,但他要是跟oga住在一起,卜辞只会说他们光天化日不知廉耻。 但现在这两个“不知廉耻”的人一个变成了上司的女儿,一个变成了躲了自己七年的哥哥。 他感觉肚子里窝了一股火气无处发泄,闷得他五脏六腑难受。 卜关州发现自己这件衣服已经没法穿了,扣子不知道滚到哪去了,一颗也没有找到。 而罪魁祸首不知道什么时候落荒而逃。 十分钟后,卜辞拿来一件崭新的白衬衫放在房间门口。 卜关州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拘谨的动作,忽然很想阴阳怪气一句。 刚刚打架的时候不下手挺狠吗,怎么现在连衣服都拿不住了? 放下衣服之后卜辞没有立即离开,因为卜关州没有来拿衣服,仍然穿着崩了三颗纽扣的衬衫坐在那盯着自己。 卜关州敢坐在那,他却不敢往那里看。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一个oga。 “这件是新的,如果你不想穿,隔壁还有……邬,邬小姐的衣服……”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声音会变得这么小心翼翼,表情像生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卜关州:…… 第162章 大展身手 他用“你是不是吃错药了”的眼神看着卜辞,起身来到他面前把衣服接过,后退一步说道:“没什么事你可以离开了。” 他们二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重逢时能谈起的话题只有一个不在的人,属实有些可悲。 卜关州关上门,留卜辞一人对着紧闭的房门发呆很久。 手机传来震动,卜辞接听电话,是几天前安排好的人——他们已经到达坞山脚下,正在原地等待卜秘书去引领他们过来。 卜辞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整顿好自己的着装和神态大步离开,转身的瞬间瞬间又变成了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卜秘书。 邬家城南科技城企业中心—— 高层会议大厅,邬岚越正皱着眉开上层年度总结大会。 邬千栗坐在会议长桌末尾,正专心跟0011聊天。内容包括但不限于京都五大家族的八卦。 说了近一个小时,如果0011是个真人的话估计早就口干舌燥了,但它只是一个系统,可以不知疲倦地说下去。 【……宿主,这些就是苏家的实况】 苏家,军火世家,世代扎根于京都上层中心地位。邬家没有发展起来的一段时间里,苏家才是上层之中的顶流,谁见了都畏惧的存在。 因为掌控军火,所以苏家要求子孙都要学会用冷热兵器。 秉持着成为战争活人机器的传统,苏家不管是alpha还是beta还是oga,幼年时都会经历相当残酷的训练,存活下来的无一例外都变成了极致冷漠的人。 正是因为这约定俗成的使人性丧失的“家规”,加上热武器战争多次爆发,苏家人近百年来人口数量锐减,每世代存活下来的幼儿不足四人。 因为上一代的邬家和苏家有些利益纠纷,苏君彦叔叔辈的人都死了,只剩下他爸父亲一个人。 苏父凭借自己努力,让苏君彦这一代存活下来的孩子正好是四个,苏君彦上面下面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都是alpha。 苏家人不需要“善心”这种东西。能在幼年时期从同伴中脱颖而出的从来不是天赋,而是杀人的决心。 所以苏家人看不上心慈手软多愁善感的oga,也看不上庸庸碌碌从未存活下来的beta。 但苏君彦能够活下来全凭他自己的本事。他从小便被鉴定为会分化成为oga,因为一纸报告书,苏家放弃了他。 他测试那年,包括分家和本家在内的共有五个同岁的孩子,其中alpha有两个。所有人都觉得他会第一个死亡,但是结果让所有人震惊,他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苏君彦根本没有心,他以此得到苏父的欣赏。但又因为oga身份,直到十岁苏父都没有记住他的名字。 欣赏,但不重视。他上面有两个“没有心”的alpha哥哥,在如何家族也不需要他继承。更何况后来他的alpha弟弟也出生了,他只是苏家的透明人,是父亲看重的“唯一”的联姻工具。 听完这些邬千栗有些唏嘘,她还以为上个世纪的邬家已经够惨无人道了,没想到新世纪了苏家还在裹小脑。 一家子精神不正常能把苏君彦养成现在的样子,只能说老天有眼,能让他起码表现的跟正常人一样。上次绑架案除外。 如此说来人命在苏君彦眼里跟草芥没有什么区别。他不关心别人的命,他眼里只有吴千千和自己。 “苏君彦这胎投的不好,与其去一个毫无感情的世家,不如投胎到一个正常的普通人家。” 【对对!论投胎的本身还得是宿主您啊!】 0011开始无脑吹捧。 邬千栗干咳一声,略显局促。 她运气真的会这么好吗……不信。 【宿主不用自我怀疑!整个[哔——)里,没有人比你更欧气!】 这突然一声消音处理把邬千栗吓了一跳,随即变成叹为观止,差点想鼓起掌来。 “你这次升级够高级的,还能自动炮屏蔽敏感词。” 【宿主聪明!】 从前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宿主一直让0011下线,它闲来无事就把自己的系统升级了一番,这样就不怕误说了什么而被关进小黑屋。 邬岚越在最前面整理着文件,川字眉一直没松开过,长桌上一群人见了之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说错一句。 坐在最前面就跟老师站在讲台上一样,邬岚越把众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与其他人坐立不安的状态截然相反,邬千栗悠闲地像是来度假。 少女虽然没有小动作,开会礼仪良好,但是邬岚越一眼便能看出她在神游天外。从坐下五分钟到现在一直在跑神,看情况应该还能再持续几个小时。 邬岚越端起老干部专用保温杯喝了一口沈风续给泡的茶叶,突然对少女发难:“邬千栗,你来说一下下一步公司的规划。” 听到自己的名字邬千栗瞬间回神,像是教室里回答问题一样下意识起身,完全是肌肉动作。 “公司下一步规划……” 邬千栗念了一遍问题,眼睛不着痕迹瞥到长桌上一个人的身上。 原本应该汇报这个问题的人也在看她。他面前放了整整十公分厚的文件夹三个,从进门开始就露出势在必得的架势,看来对这一次的汇报信心满满。 结果中途杀出来一个“关系户”程咬金,他看向邬千栗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那几个厚厚的文件夹估计是这个年轻人用大把的头发换来的。 邬千栗秉持对受害者的敬畏,把最大的同情心给那个人,也给自己。 邬千栗思索了很久,目光对着邬岚越说道:“明年,打压苏家。” 邬岚越挑眉,“为什么。” 虽然邬家早些年跟苏家有些摩擦,但还不至于持续到现在要打压对方。 苏家垄断了军火,跟邬家少有冲突。若要打压总得寻个由头。 邬千栗哪有什么理由,脑子里只有一堆八卦废料。 她说不上来理由,说道:“这是我的设想,仅给邬总开拓一下思路,专业的事情还是需要专门的人来做。” 她暗示性看了三叠文件哥,听她这么说他脸色才稍微和缓一些。 邬岚越摆摆手,“小陈,你来说。” 文件哥立即起身,打开第一个文件准备大展宏图。 第163章 半死不活 接下来一个半小时,邬千栗生出一种半死不活的快感。这种在昏睡边缘的感觉让她酣畅淋漓。 远远看向最前面的邬岚越,她用胳膊支着脑袋,看似在认真笔记,实则睡过去有一会儿了。 但是其他人不这么认为,听到符合自己利益的地方忍不住跟着点点头,以此来表现出自己正在认真开大会的样子给邬岚越看。 只有邬千栗知道关于公司的规划邬岚越早在一周前就开始草拟,这次开会只是走个流程,或者是她想找点乐子。 会议在三个小时后结束。因为被点了一次名邬千栗再也没敢走神,虽然她听文件哥的报告就像是闻懒婆娘的裹脚布一样,真的是又臭又长。 邬岚越最后带头鼓起掌来,用行动来pua文件哥。邬千栗觉得他的三十公分最后的归宿不是垃圾桶就是垫箱底。 邬岚越让她午饭过后去找她,于是她午饭都是在食堂解决的。下午两点准时来到邬岚越办公室门口,门还没敲就打开了,邬千栗定睛一看,熟人,还是眼镜哥。 他脸上没有了上午的洋洋自得,倒显得跟个正常社畜一样——黑眼圈加怨气极重的脸。 出于礼貌邬千栗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下午好,这么早啊陈总。” 文件哥见了她脸色更差了,他哼了一声,“下午好。” 说完撞着邬千栗的胳膊大踏步离开。 莫名其妙被讨厌了,邬千栗摸摸鼻子。 【他刚刚的提案被全部驳回】 “我知道。” 邬千栗早已经猜到是这个结果。 走进办公室,办公桌前的邬岚越脸色也不是很好,见人来了她招招手,让邬千栗在身边坐,并且递给她一份文件。 “这是今天中午刚送来的情报,苏家跟林家最近关系往来十分密切,似乎在进行某种交易。” 邬千栗接过上面印着【绝密】二字的文件,里面只有几张纸,用手写正楷字把详细的内容都给写了出来,后面还附有交易的模糊照片和一个意义不明的标志,看上去像是一座山 邬岚越问道:“你最近对苏家意见很大?” 邬千栗抬头:“助人情怀,我觉得这个时代已经不适合裹小脑了。” 邬岚越稍微一想就知道她在说什么,笑了一下,“你消息倒是灵通。苏家的破事除了五大家族还没有多少人知道。” 虽然五大家族知道,但仅限于知道。苏家人五岁的考核内容是什么一直是个谜。 邬岚越几次派人去刺探都无功而返。 邬千栗不一样,上午属于0011的一个小时让她知道了所有【苏家秘闻】,但她不能说出去,说不定到时候0011又要进小黑屋。 她把文件仔细翻阅完还给邬岚越,说道:“你下一步的计划不是已经拟定好了吗,需要重新规划还是塞进去。” 她是指对付苏家和林家的事情。 五大家族相互牵制维持相对平衡,一但两方接触过于密切就会引起不好的揣测,或者是对其他人造成威胁。 与其他家族保持合理的商业交易距离是包括邬家在内六大家族心照不宣的规定。 邬家一家独大,在一些事情上更有决策权,所以一般会先下手为强,给不懂事的家族讲讲规矩。 邬岚越掏出一根烟来,打火机啪啪摁了两下露出青色火苗,含糊道:“塞进去,正好把南边的林家一起收拾了,最近他们非常不老实。” 邬千栗一把拽出她的烟扔进垃圾桶,拍拍手道:“苏家这是想做什么,一边让苏君彦跟吴家联姻,一边又跟林家关系迷糊不清。”怎么看都像是在跟邬家挑衅。 邬岚越认命收起打火机,“你爸爸都不这么管我。” “你不敢在爸爸面前抽。” 邬岚越如果在沈风续面前拿出烟来,结果不知道是谁抽谁。 听到这话邬岚越倒是一点心虚都没有:“你倒是看的明白,难道异色的眼睛更显聪明?” 邬千栗:“……” 邬岚越继续道:“挑衅就挑衅去,邬家家主宽宏大量,决定年后收拾他们。” 邬千栗盯着邬岚越看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邬岚越挑眉,“杀人越货还是黑社会赌博出老千放高利贷断手断脚一条龙?” 邬千栗:……感觉她比自己还明白,有相当一段时间邬千栗觉得对方是干这个的。 “我只是一个商人,你这么想我可就要伤心了。” “商人?” 邬岚越坦然点头,说道:“对。” 说完她在电脑上敲下一行文字,邬千栗远远看过去,上面赫然是“世界财富排行榜前十名”。 邬千栗闭了闭眼,不小心把心里话漏了出来 “真够骚包的。” 邬岚越低叹一声 把电脑屏幕转到邬千栗面前,“看,我还是很有实力的。” 为了让邬千栗看清,她特地放大了字体。 邬千栗简直要被“华国邬氏家主”六个字闪瞎了眼。 “你是没有姓名吗?” 邬岚越:“没办法,上排行榜的时候我还昏迷着呢。” 邬千栗瞬间捕捉到关键词,昏迷?什么昏迷? 她立即呼叫0011,0011五秒内给她汇报世界查询结果。 听完0011的汇报,邬千栗看向邬岚越的眼神复杂起来。 所以她不来找沈风续是因为自己没办法找。她休眠了十八年,却在醒来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自己。 “你那是什么眼神,不会觉得这是假的?”邬千栗指了指一个标志对邬千栗说道:“看到了吗,国际认证,货真价实。” 邬千栗点头回复,“看到了。” 所以她好像误会了邬岚越什么…… 二人又交代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又有人送来一堆未处理的报告,无奈邬岚越开始放人:“走走,等会的表彰大会你也不用出席了,回家休息,晚上我把钱转你账户上。” 邬千栗走到门前,止步看向已经埋头于成山的文件中的邬岚越,史无前例地跟她道别。 她嘴唇动了动,那个词最终没有说出口。 她走之后,邬岚越维持停笔的动作整整三分钟,刚刚的细节在她脑海里无限放大,她好像看到邬千栗想叫她“妈沫”。 心脏狂跳起来,她捏了捏笔杆,扫视一圈满桌子的文件,自言自语道,“珍珠乖乖等妈沫给你赚钱买几个小行星系……” 又觉得这样还不够,当即掏出手机来转账。 途经办公区的邬千栗手机突然震动了下,电子音在口袋里喊到:“到账——五百二十万,元。” 邬千栗:……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所以她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她账号的。 霎时办公桌前面埋头苦干的所有人猛的抬头 齐齐看向邬千栗。 邬千栗感觉自己瞬间站在舞台中央,她走得飞快,在炽热和打量目光里落荒而逃。 这公司待不下去一点。 第164章 阿州阿辞 白宫里停着几辆陌生的车,一些平日里不常见到的侍者此时在院子里忙里忙外。 途经四楼,邬千栗看到了沈风续。他正站在一个打开的房间门口跟卜辞交流着什么。 四楼邬千栗只来过一趟藏书室,其他房间跟白宫里大多数房间一样,一天二十四小时关闭。 她走过去站在沈风续身后张望,发现里面的场景跟白宫整体风格大相径庭。白宫一直是中欧奢华装修,但这个房间却是古代装潢。 房间中央是一个很大的屏风,两侧摆着落地宫灯,前面是一块巨大的绣有繁琐花纹的羊毛地毯,上面摆放着的是价值过亿的黄花梨桌椅。 那个椅子,邬千栗多看了两眼,有些眼熟。 沈风续来到邬千栗身边,跟她一样探头往里面看去,“怎么了栗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邬千栗抛出自己是的疑问,“这是在做什么?” 沈风续温和一笑,侧身让了一下,方便邬千栗能更清楚看到里面。 “这个呀,你妈沫想要绘制一张全家福,就跟走廊墙面上挂着的那些一样。只不过卜秘书好像对画师不太满意。” 卜辞做事细致容不得半分差错,请到的画师没有让他满意,他当场草拟好赶人的协议书让人签字。 中年画家不同意,说什么也不肯签字,二人正在僵持。 沈风续把邬千栗往远处拽了拽,指着正在讨价还价的二人道:“那个画家的师傅给你妈沫画过很多肖像画,但是他的徒弟好像没有得到真传。” 徒弟画出来画没有灵魂和神韵,卜辞也不留情面,直接赶人。 无奈之下徒弟拨通了一个号码,他朝对面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随后卜辞脸色才稍微和缓,停下与他无意义的争辩。 “嗯,嗯嗯……”沈风续听力很好,他跟邬千栗说道:“他要叫他师傅来画。” 邬千栗陷入沉思。 给邬岚越画过画的人,得活了差不多一个世纪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因为徒弟学艺不精而再次出山。有些惨。 不过邬千栗倒是想见识一下这个人,说不定还能刺探出来更多关于邬岚越不为人知的秘密。 沈风续催促着邬千栗去把卜关州带过来,难得一次绘制全家福当然要把未过门的小卜也带上。 他看小卜哪哪都很满意,就差找个媒人去他家提亲了。 全家人都觉得邬千栗已经把教授攻略了,只有邬千栗自己知道她只是让卜关州没那么抵触自己。 顺便标记了他两次。 邬千栗去楼上找卜关州,在门口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开。她悄悄推开门,发现卜关州正躺在沙发上睡觉。 不太明亮的房间里,卜关州手臂垂下沙发,地面上有一本从他手上掉落的书籍。邬千栗轻手轻脚上前捡起来,发现是最新的科研杂志,通篇外文和专业名词,她看不懂。 卜关州眠浅,有人敲门时已经醒了。他以为是卜辞索性没有去搭理,但对方下一秒就把门打开了。 能堂而皇之地把门打开,这个宅子里除了邬千栗没有别人。 他现在只觉得很困顿,片刻都不想动弹。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规律克制的作息都拯救不了他。安全舒适的环境使人犯困,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这样肆无忌惮休息是什么时候了。 更何况这间屋子里都是邬千栗的气息,这只会让他更犯困。 邬千栗没有立即叫醒这个装睡的人,而是蹲在沙发前欣赏他的睡颜。即使她在卜关州睡觉时已经偷看过很多次,但多少次都不为过。 刚刚敲门时0011偷偷告诉她,卜关州根本没有睡着。但就是不给她开门。 她看着卜关州的眉眼,自言自语道:“卜关州,你真的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陈词滥调的表白话我都不会说,你也只是把我当成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但每次你走在我前面,抬头一眼便能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很高兴,想让你走慢一些……” 邬千栗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看到歪着脑袋趴在沙发上的人耳朵在变红。 她眨了眨眼,以为卜关州不会对这些话有反应。事实证明像卜关州这样矜贵难以接近的人也会害羞。 邬千栗嘴角一弯,捏住他垂下来的指腹决定再添一把火。 少女常年温热的手指钻进他的冰凉的指缝间,然后紧扣在一起。 卜关州睫毛颤动两下。左手随着邬千栗的动作被举起来,一个轻盈的吻吻在他手背上。他倏然睁眼,挣扎着坐起来。 “放手。” 卜关州用羞愤的眸子盯着邬千栗,但少女咧嘴朝他一笑,尖锐的牙齿很轻地咬了咬他的无名指,一开口便是炽热的气息呼在手背上。 “这里留下我的标记,你就不要戴别人给你的婚戒了。” 卜关州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捋了一把额前的碎发,声音有些刚睡醒的慵懒:“没有人会给我婚戒,我不可能戴婚戒。现在放开我。” “那感情好。” 邬千栗满意松开手,看着他无名指指根上留下的一朵柠檬花,笑意放大,问道:“睡得还好吗?” 卜关州甩了甩自己的手,冷冷看过去,“好不好难道你不知道吗?” 这个坏心思的alpha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没有睡着,她就是故意的。 邬千栗眼睛瞥过卜关州粉色的耳朵,“当然……不知道。” 卜关州不想跟她掰扯这些有的没的,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什么事。” “爸爸让我们去找他。” 他率先来到门口,“还不快走。” 下了楼,卜关州再次见到了卜辞,这一次卜辞比他躲得还快,只看了他一眼就匆匆转身离开。 沈风续正在给邬千栗挑选衣服,他在一件藏青色的清汉裙装和一件正红色之间犹豫不决。 如果栗栗出生在邬家,按理说每年都会有一幅属于她的肖像画。但她今年才回到邬家,十八年来这是第一次,应该更加重视才对。 “小卜觉得哪一件比较好。” 他话一说,卜辞和卜关州同时看过去,异口同声道:“红色的。” “哎呀。”沈风续视线在二人脸上飘忽,“我忘记有两个小卜了,那以后就称呼阿州和阿辞。” 卜辞:“随便您。” 说完他就离开了这个房间,卜关州淡然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后收回目光,“我都可以。” 第165章 名为嫉妒 这个房间里整整有一屋子的“正装”,随随便便一件就要上千万,都是原本应该是存在于博物馆展柜里的东西。现在则像不要钱似的被挂在这里。 邬千栗打量着沈风续手里那件裙子,她见过一次。上一次见到的画像里,十岁的邬岚越就穿了一件类似的衣服。 繁琐的蝴蝶和花团纹络遍布整个上衣,以袖口和衣摆最为密集和华丽。 决定完邬千栗穿什么,沈风续又去给卜关州准备。 等二人收拾好,邬岚越正巧回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牙齿已经掉没了,留长的眉毛和下耷拉的眼皮把眼睛也遮住大半,见到他们,老人矮了矮身子,口齿不清地打招呼。 有侍者立即搬来一个放着软垫的椅子,邬岚越亲自扶着老人坐下。 老人看了她一眼,他也是经历了几乎一个世纪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每次见了邬岚越都会心生敬畏。 从第一次给她画像开始,她眼底隐藏很好的杀意都会被他无限放大在画布上。以至于除了第一幅画和最后一幅,其余每一幅她都是半敛着眸子,藏起自己一身的尖刺和棱角。 “好久不见,小姐这一次叫老奴来是想画全家福吗?” 邬岚越为他准备好茶水和画具,“劳烦华伯了。” 他为邬家三代人画画,只有这一次的全家福只有四个人。 “怎敢称得上劳烦,华家世代为邬家死士,都是应该做的。” 邬千栗远远听着二人的对话,感觉这老头子有种话里有话的意思。 她呼叫0011,试图知道点什么秘闻。 【宿主,只要是这个世界的[信息]0011都能搞到,但邬家除外。因为知道这种辛秘的人不超过五个,所以0011无法获得】 邬千栗料到了这一点,邬家大权在邬岚越手里,有很多事情只有她一人知道。身为下级死士,能接触到的只有[命令],而不知道命令背后的故事。 “当年邬家剩下的人还有多少。” 【0011搜索中——】 【回答宿主,包括沈风续在内,能够接触到邬家中心的人共有五人】 邬千栗算了一下,六人分别可能是邬岚越,沈风续,温姨和眼前这个华伯,还有一个未知。 “最后一个人是谁。” 【0011搜索中——回答宿主,结果未知】 结果未知,说明现在能认出他的人不足五人。 现在认不出来……是换了个身份,还是那人把认识他的人都杀了?她非常相信邬家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栗栗站在右边,阿州站在左边,就是这样。” 沈风续把邬千栗拉扯到椅子后面,迅速安排好了每个人的位置。 当模特的过程非常枯燥,邬千栗和卜关州一起站在椅子后面,身前的椅子上是邬岚越和沈风续。 借着椅子的遮掩,邬千栗开始搞小动作。 卜关州感受到邬千栗不间断的骚扰,忍无可忍拍了她的手一下。 站了不知道多久,邬千栗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哈欠, 询问道:“还需要多久?” 沈风续回头看了一眼,“快了哦,栗栗饿了吗?” “饿了。” 邬岚越当即道:“那今天就到这里。” 画肖像的目的在于留念,需要足够的时间让画师画出人物神韵,这工作量不是一天两天能画完的。 邬岚越还不至于把人逼死。 被人服侍着换下衣服和造型,邬千栗拉着同样收拾好卜关州冲向三楼。卜关州被她拽的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她这么急切,给卜关州晚一秒就会饿死她的错觉。 卜辞全程安静站在画师身后,宛如一个透明人。他看着那只苍老像是树根一样的手稳稳拿着画笔,几笔下去就将几个人的轮廓画了出来。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的“全家福”沈风续会叫上卜关州。卜关州就像是这家里的一份子一样,在画布上有一席之地。 卜辞垂着的眼眸里蕴含着说不透的情绪,曾经相依为命的二人分道扬镳,其中一个已然融入了另外一个家庭,这种感觉就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孑然一身。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为什么现在会这么难受。 画面上卜关州的身影逐渐有了五官和动作,他把二人的打情骂俏看在眼底。 邬千栗拉着卜关州离开,让他原本堵塞的心脏忽然有一刻明朗。他手指按在胸口上深呼吸一口气,原来这就是嫉妒的情绪。 他在嫉妒邬千栗,一直以来拉着卜关州到处跑的那个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吃过晚饭,邬千栗从邬岚越那里拿了几本书带到卜关州卧室,踢掉拖鞋翻上了卜关州的床。 卜关州在阳台上打电话,听到动静后瞥了她一眼。 没过多久他挂断电话来到床边,弯腰看邬千栗手里的书,“好看吗?” “不好看,枯燥无味。” 邬千栗仰面躺在床上,把书页合在自己胸口上,“明天是山下庙会的最后一天,我们要不要去逛逛。” “不去。” 手上的工作积攒了很多,他明天还要操心实验和薛逸公司的事情。 邬千栗楚楚可怜,“明天是大年三十,你都不陪我吗?” 卜关州移开视线,“不陪,没时间。” “小气鬼!” 卜关州默许了她这个称呼。 当天夜里,邬千栗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叫她,是0011的电子音。 “什么事啊……” 【宿主!刚刚0011在这个世界收集信息的时候发现了奇怪的事情!】 【这个世界您之前好像来过……】 邬千栗没有太大反应,淡淡回应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你跟我说这些就像是太监自摸,没有用。” 【宿主你不能这么摆烂!一定能想起来的!】 0011只需要一个契机就能让宿主想起来,但是这个契机往往跟黄泉挂钩。 想要想起一切,首先邬千栗要有很大的情绪波动,第二,她得命悬一线。主神不会把目光放在将死之人身上,这样最容易躲过主神的监视,不至于就地抹杀。 不管哪一项都很难,同时发生的概率不足百分之一,0011几乎都要放弃了。 “你在说什么?” 黑夜里卜关州睁开眼睛,他刚刚听见邬千栗说了什么,好像忽然对着空气跟人对话。 前几世的记忆里,那个人时不时也有类似的举动。 第166章 去逛庙会 邬千栗清醒几分,嘴唇一碰就是说胡话,“我在祈求各路神明让卜关州看看我。” “长时间没有回应我也会很伤心的。” 卜关州不想听她胡扯。黑夜里他能看清月光扫过邬千栗的轮廓,少女碎金的眸子看着他。 她看上去不难过,反而因为又撩拨了他一句而沾沾自喜。 “你想让我怎么回应你。跟其他oga一样身娇体柔靠在你身上,还是柔弱不能自理倒在你怀里。” 邬千栗没想到自己随便说一句卜关州反应会这么大,像是原本一株无害的植物忽然长出了刺,势必要在她身上扎几下。 她很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长久的沉默让卜关州更加烦躁。 他转了个身移动到床边,不去靠近alpha。 邬千栗静跟着来到床边,小声问道:“为什么生气。” 为什么生气? 卜关州一方面问责alpha的迟钝,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太过神经敏感。 不管是邬千栗还是那个人,他们都在瞒着他,瞒着他很多事情,却口口声声说什么喜欢,什么爱。 他想知道一个邬千栗不可能说的真相,他怕邬千栗会跟之前无数次一样,到死都不会告诉他。 今天卜辞的出现给了他很不妙的感觉,他感觉卜辞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讨厌他,反而像是被操纵着不得不讨厌他,不得不做出说出能够伤害到他的话。 冥冥之中他感觉这种“操纵”的力量跟邬千栗隐瞒他的事情有关。 他之前不觉得邬千栗在隐藏什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突然就有了秘密,一个关于他的,不可言说的秘密。 既然她们都不说,那他就自己去找,这个世界跟邬千栗一样的人不止她一个,还有吴千千,他总能知道些什么。 alpha小心翼翼搂住他的腰,鼻子在他发间蹭了蹭,“别生气了,我不想你跟其他oga一样,我只喜欢你,不会让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卜关州任由她一顿蹭,他深吸一口气,“我不是因为这个事情。” “那就是因为我生气。” 邬千栗有些蔫蔫的,她不是一个称职的alpha 她根本不知道卜关州在因为什么生气。 这边alpha还在苦恼,卜关州早已经缩在床边睡过去。等听到卜关州均匀的呼吸声邬千栗才再次感受到困意。 ———— 今天白宫里所有人都放假,连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温姨都出门了。整个白宫一片寂静,连邬岚越和沈风续都不见了身影。 邬千栗做完拉伸运动绕着白宫跑了五圈,八点的时候才开始吃早饭。 卜关州则是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抱着笔记本工作,片刻也不休息,连吃早饭时都在回消息。 夜幕将至,正当邬千栗以为晚上庙会之旅黄了的时候,卜关州突然停下手头工作准备跟她出门。 邬千栗又惊又喜,把人搂了五分钟才松手。 今天最后一天,再加上大年三十,庙会上的人比之前更多了,邬千栗牢牢抓着卜关州的手跟在他身后,卜关州负责带路,她负责左顾右盼。 0011见到这场面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宿主您老人家其实不比[哔——]年轻多少】 邬千栗顿时把煞风景的0011驱赶走,“人家今年刚满十八岁,你骂谁呢?” 0011:…… 如果它记得不错的话,过了今天宿主这具身体就十九了。 “这里没你的事情,等会我叫你你再出来。” 0011再一次遭到了嫌弃。 庙会像是一条橘红色的长龙蜿蜒在上山的路上,邬千栗往前追了几步,说道:“今天晚上有烟花,卜关州我们去山顶上看。” “想去就去。” 得到这句话邬千栗就满意了,她看了一眼四周的摊位,指着一处道:“卜关州我要吃章鱼小丸子。” 卜关州领着她到摊位前,“吃多少。” “一盒就够了。” 卜关州看向卖家,说道:“给她。”然后熟练付钱。 邬千栗看到他衣服口袋里露出红色的一角,她手欠拽了出来,是一枚护身符。 邬千栗愣了愣,把护身符左右翻看几遍,确认是自己送给卜关州的那个。 这时卜关州把散发着热气的章鱼小丸子递到她跟前,“吃。” 邬千栗接过,把护身符放在他面前晃了晃,目光逐渐炽热起来,“没想到你还留着,我还以为你早就扔掉了。” 卜关州夺过来,再次塞进口袋里,“我想留就留。” 说着他转身就走,邬千栗熟练拉住他的手。 卜关州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多大了?” 邬千栗嘴里塞了一颗丸子,含糊不清道:“明年满三岁。教授可不能抛下我,我会走丢的。” 卜关州被她没脸没皮的样子气笑了。 二人继续跟着上山的人群往前走,因为人多所以走得很慢,他们时不时停下来。身后的alpha又被什么吸引住了,用力拽了拽他。 卜关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蹲在一个算卦的摊位前,异常兴奋地指了指,“卜关州这个可灵了,你也来试试。” 卜关州扶了一下眼镜,“我不信这个。” “不信你还揣着护身符。” 邬千栗说着把卜关州按在刚刚空出来的椅子上。 摆摊的是一个年轻人,鼻梁上挂着一副镜片超级小的圆框黑墨镜,身上穿着道袍,周围立着牌帆,看上去真像那么回事。 他凑到卜关州面前把他仔细打量了一番,眼睛一大一小开口说道:“我看这位贵人天生命运多舛啊,不知道您要算什么。” 卜关州放在腿上的手指收紧,想起身离开却再次被邬千栗按下去。 “我来说,他要算姻缘。” 年轻道士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眼睛在二人身上徘徊不定,“姻缘?” 邬千栗点头“对,最好是能算到那人叫什么。” 卜关州瞪了她一眼,“不正经也该分什么时间。” 道人茅塞顿开,“哦吼吼吼,算二人缘分是,来来来。” 他拿起一个竹筒晃了晃,对卜关州说道:“来贵人,您从里面挑一根。” 卜关州随手挑了一根,道士脸色变得非常不好,把那根竹签藏到身后,“不对不对,这个不算,您再挑一根。” 卜关州又挑了一根拿在手里,这次邬千栗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去,摊开手一看,下下签。 “呵。”邬千栗对着那个道人说道:“拿来。” 道人战战兢兢把刚刚藏起来的那根取出来交给她,邬千栗一看,还是下下签。 看完之后她把两根竹签扔到道士身上,一把捞过竹签桶在里面哗啦哗啦翻找,随即甩出一根上上签来放到卜关州手里,“拿着,我来给你逆天改命。” 卜关州抿嘴,捏过那根竹签放到道士面前,道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邬千栗一眼。 邬千栗举起签桶对着月光道:“我忽然觉得这签插在人脑袋上更好看。” 道人鸡皮疙瘩抖了一地,拿起竹签开始胡编乱造。 第167章 天赐良缘 “不是小道说啊,你俩天造地设,天赐良缘,合该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这卦象是上上签,是不管哪家神仙见了都说好的好姻缘,贵人,珍惜眼前人啊贵人!” 这一顿输出把邬千栗说满意了。她爽快付了钱,走之前不忘问道:“你师出哪里,改日有机会我给你送香火钱去。” 道人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小道只是顺从万物指引罢了,就当做萍水相逢,贵人不必挂怀。” 算完命,庙会的路上倒是通畅了不少,卜关州依旧大踏步走在前面,不知想到了什么略带责备开口,“你为难一个算卦的做什么。” 邬千栗不觉得有什么,“我怎么为难他了,不过是逼他说实话罢了。” 两个下下签,肯定是那个不正经的道人故意的。 她不能因为两根“下下签”毁了今天的好心情,那就只能报复那个道人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跟卜关州没有缘分,她只会觉得那人学艺不精。 “就这本事还出来摆摊。” 卜关州顿了顿脚步:“当初你非要测,现在有了结果你也是第一个不高兴。” 邬千栗梗着脖子犟道:“不高兴?我哪有不高兴,你抽到的可是上上签。” 卜关州:“不是上上签,是两个下下签。” 邬千栗:“什么下下签,我怎么没看到下下签,你看到了?” 我看到你眼眶里装俩蛋。 邬千栗喋喋不休跟他争论,卜关州深吸一口气,从路边买了一根烤肠塞她嘴里,“行,上上签,我看到了。” 邬千栗咬了一口,露出满意的表情。 早这样不就好了。 山顶早已经人满为患,不少看烟花的好位置已经被抢先占领了。 邬千栗左看右看,带着卜关州就往另外一个未开放的山头上走。 坞山上只有这一片承办庙会的地对外开放,其他地方外人禁止入内,但邬千栗她不是外人,邬家上下都知道她是当家人的宝贝珍珠。 她带着卜关州明目张胆翻阅围栏,负责看守的是张品和江海,二人难得再一次一起执行任务。 见到邬千栗张品张了张嘴,原本想叫邬小姐,结果脑子一抽叫成了“珍珠小姐”,被一旁的江海踹了一脚。 江海道:“需要有人给您带路吗邬小姐。” 邬千栗望着黑黝黝的山路沉思片刻,说道:“让人把路灯打开。” 万一她一脚踩空摔下去怎么办。 江海得令,三分钟后通往另一座山头的道路忽然亮起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另外一座山比这里更高更宽阔,是更佳的看烟花地点。 邬千栗见灯亮了,带着卜关州直接翻越护栏往上跑。 江海和张品立即拦住也想要进去的众人,说道:“前面禁止入内。” 有人不甘道:“禁止入内为什么他们还能进去,给了你多少好处。” 江海冷哼一声,总归是跟在邬岚越身边的老人,说话丝毫不客气:“你把这座山买下来爱去哪去哪。” 忽视身后的吵嚷,邬千栗带着卜关州很快来到山顶。山顶比山下还要冷几度,邬千栗把脑袋往围巾里缩了缩,看了一眼时间还剩两分钟。 这次的烟花不是在坞山上放,而是在京都各地放。站在坞山上更体验一把俯视烟花笼罩全京都的画面。 往前几十年坞山从未对外开放过,今年第一次开放就吸引了全京都的男男女女们,成为新的约会圣地。 邬千栗感觉自己牵着的那只手逐渐冷下来,她对着卜关州手背哈了一口气,然后塞进自己口袋里。 山上一片寂静,忽然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邬千栗的鼻尖上,她抬头一看,是雪花,坞山上下起了飘飘扬扬的小雪花。 山下倒计时的呐喊声响起,带着人们热烈的期望。 “十!” “九!” ……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 京都上空炸起一片片绚烂的花火,卜关州呆呆望着这座城市,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很快自己的视线被alpha的身影挡住,他感觉一只微凉的手捏起他的下巴,唇上落下一个带着冰雪寒冬气息的吻。 柠檬花的味道隐忍又克制,是邬千栗惯有的亲吻方式,热烈但不带有一丝情欲,单纯只是吻,想把自己的内心剖给他看的最纯粹的吻。 卜关州手指动了动,几次想做出些什么回应,但举起的手又放下,自卑感开始萌发。 邬千栗的另外一只手环上他的腰,强迫他抬起胳膊放到她的肩膀上。 卜关州睁着眼睛,在她的眼眸里看到了远比烟花更加绚烂夺目的东西。 深夜,庙会渐散,年轻道人一边收拾摊位一边嘀嘀咕咕,他想到了今天晚上那对alpha,一个矜贵地像是天上月,一个神秘的又像是池中渊,哪一个他都看不透。 不是他道行太浅,而是他们二人身上上命数像是一团乱麻,呈现出相互纠葛无始无终之相。 单看命数他们两个人姻缘红线不应该上下下签,但事实摆在那里,这才是让他奇怪的一点,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 ———— 年后的几天,邬家全家福绘制完成。看着三米高的一幅画被人仔仔细细运过来,邬岚越十分满意,并把它挂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除了这一幅,邬千栗发现走廊上还多出不少其他的画,都是之前没有的,无一例外上面画的都是她。 沈风续解释道:“是妈沫帮栗栗补齐的,她说栗栗每年不能没有生日照。” 其实是邬岚越按照沈风续手机里的照片找人来绘制的,一排挂上去,显得非常壮观。 卜关州跟在挂画的人群后面,把挂上去的每一幅画都仔细看了很久。 同时面对这么多年龄段的自己也是一种新奇的感受,邬千栗也跟着把每幅画上的珍珠似的人都看了一遍。 “我小时候这么圆润吗?” 对于邬千栗这个问题沈风续给出非常得意的答复:“当然!栗栗从小就圆润!白白净净的谁见了都得夸上两句。” 当邬千栗看到自己七岁照时,她终于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她指着问道:“为什么我这么矮?” 沈风续对着那幅画看了一眼,啊了一声,“但是当时栗栗就是这个样子呀,一直持续到初中才开始长个。” “跟同龄人站在一起就跟他们的弟弟妹妹一样。爸爸担心了好久,怕栗栗以后只有一米六高,这样就没有oga会看上栗栗了。” 一米六的alpha……邬千栗呼吸一滞。好在她现在身高长上来了,现在她是接近一米九的大猛a。 第168章 提取灵魂 卜关州站在邬千栗一岁时的画像前看了很久。 不像是其他小孩子拍生日照时露出尽可能灿烂的笑脸,这张画像上的小孩子木然着脸,与第一次在公寓门口遇见邬千栗时一模一样,只不过十八年前更圆润些,像一枚珍珠。 她肉肉的脸挤得嘴唇粉嘟嘟的,两只眼睛就像是浸泡在清泉里的上品琉璃珠一样又大又亮。乌黑发亮的短发把皮肤衬托的像细雪,半分瑕疵都没有。 她只是坐在那里,就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面对她的童年照,卜关州心情很复杂,他垂下眼睫,不着痕迹看了一眼不远处在另一幅画像面前停步的alpha。 她浑然无知oga情绪的异常。 如果那一世她没有出国……会不会一切都能变得不一样,他是不是也能把那个崽崽生下来…… 卜关州深吸一口气,试图安慰自己。没了就是没了,只不过是一块没有成型的细胞团或是组织,他没有必要伤心。 再者凭借自己发育不完全的腔室,这个崽崽也不可能存活。 他根本就生不了崽崽。 心底一顿酸意,卜关州感觉舌根泛起苦涩。 邬千栗不知道什么时候返回到自己身边,揽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前推了推,说道:“单看这张有什么意思,你看看我,现在的我更好看。” 卜关州被人圈着往前走,途经大大小小的画像,画上的人终于有了邬千栗的神韵,不再单单是眼睛像。 邬千栗见卜关州心情好了些,暗戳戳问0011:“他刚刚怎么突然伤心了?” 0011回答: 【0011不是许渊池里的王八,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哦~】 邬千栗:“那你存在的意义是……” 0011感觉自己受到了鄙夷,它滴滴滴滴滴滴狂叫了一阵。 【0011是[哔——]里最能干的系统!服务周到,态度良好,随时能为宿主提供帮助和道具,是宿主不可或缺的好助手!】 邬千栗再一次抓住了关键词:“道具?什么道具?” 0011立即调出一个全部上锁的页面。 【虽然全部锁住了,但不妨碍宿主您看它们的名字和功能】 邬千栗视线移动到最上面拥有金色名字的道具上——灵魂提取器。 ……什么鬼畜道具。 0011解释道。 【宿主这是您当时花了大把积分买的,0011都为您心疼】 “作用呢?” 【呃……提取灵魂】 邬千栗:…… 是,是挺简单粗暴直截了当的。 “具体。” 【宿主您之前做任务的时候都是用女主的[身体],直接跟男主角he。这个道具是让您在这个世界中同时拥有两个[身体],在外人看来您还是[女主]的外表,其实已经换了个人】 “……” 【这个道具升到最高级后每周只能用一次,宿主您曾经一半积分都浪费在这上面了】 这个道具在0011眼睛里完全就是鸡肋,屁用也没有。但宿主喜欢。 邬千栗陷入沉思,自己这么做一定有什么道理,虽然现在她想不明白。 听0011的描述,这个道具可以让她脱离借用的身体,成为独立存在的一个有实体的人,但别人看来这个人还是女主。 所以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让自己有一个身体吗? 匪夷所思。 一天下来二人各怀心思,卜关州自始至终没有舒缓眉头,而邬千栗也是时常发呆。 沈风续只当是二人即将分别依依不舍,于是不再过问。 当天晚上邬千栗就做了梦,好像刻意回答自己的疑问一般,她再次看到了一片虚空中的身影和那人身边悬浮着的金色毛球。 她认出来了那个毛球就是0011,那它身边的那个身影就是自己,没有失忆的自己。 “0011,你就没有点好用的道具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比起这个0011更想知道宿主您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想体验一把尘世的快乐。” 说的很委婉,但邬千栗能够知道她的意思。 【[女主]的身体不好吗,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对方是男主,男女主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 0011非常不解,它来不及阻拦,就见宿主激情下单最鸡肋的高级道具,顿时胸口一阵绞痛。 身影点头,“对,男女主在一起很正常,但是我不是女主,我是npc,想要占有男主要用一些小手段。” 邬千栗见那人欢天喜地把道具拉到最高级,念念有词道:“一周一次……频率会不会太低了,卜关州会不会觉得我不行?” 【宿主您脑子里只剩下sex了吗?】 “你一个无欲无求的球懂什么。” 那人鄙夷之后不知道做了什么,身后出现一道荧光绿的门。她满意转身,露出与自己别无二致的脸,只是她的两只眼睛都是最纯正的褐色。 画面一转,邬千栗见那人来到卜关州住的地方,二话没说把一脸懵的教授抱起来扔到床上。 “嘶——” 邬千栗有些牙酸,接下来的画面有些少儿不宜。 半夜邬千栗醒了,自己还是躺在卜关州房间的床上,但是他人却不见了身影。 整个套间里只有厕所散发出光亮,邬千栗打了个哈欠,趿拉着拖鞋去厕所找人。只要对方不在自己眼皮底下她就难受。 卜关州站在洗手台镜子前,正掀起上衣不知道在看什么。 邬千栗凌乱着头发靠在门框上,“怎么了腹肌数目不对吗?需要数这么久。” 闻言卜关州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肚皮,没有认识邬千栗前他腹肌还是很明显的,但现在……隐约可见。 唯一不变的是腰依旧很细。 他放下衣服,灯光打下来,让他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邬千栗凑上去,“怎么了这么不高兴?” “没什么,我没有不高兴。” 邬千栗感觉他大大的情感框框都要挤到她脸上了,她要是再看不见那就是真瞎。 她绕到卜关州身后一把掀起他的衣服,“收腹。” 然后非常认真替他数了数,“……八块,没少。” 卜关州兴致缺缺不想跟她争辩,他藏了心事,不想面对这种幼稚的安慰方式。 第169章 很多很多 卜关州不说话,眉头自始至终紧蹙着。 邬千栗眨了眨眼睛,他刚刚手放的位置,是生殖腔…… alpha嘴角一弯,低声道:“想跟我生个崽崽了?” 卜关州闭了闭眼,沉默良久才回复:“不是,我想切除腺体……连这里一起。” 他手指在小腹上画了一个圈,位置不言而喻。 当年分化的时候,他最不想要的就是oga身份,明明概率很低,但命运喜欢捉弄他。 他藏了这么久的身份有很大原因是自己的私心,觉得自己能给那个alpha生个崽崽之类的。 但今天看到邬千栗的照片他才想起来,自己的肚子连崽崽都保护不了,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生,一开始就不要让alpha对他抱有幻想。 这样说不定很快就能让对方厌弃自己。能遇到她他已经很幸运了,他不能以一己私利耽误对方一辈子…… 这个alpha应该有更好的oga去配她才对,他不配 邬千栗把他衣摆放下来,替他拽得平整一些。做这些的时候她全程沉默,卜关州推测她是在想理由回绝自己这个想法。 但alpha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好啊。” 邬千栗同意了,其实她也不是那么想让卜关州给她生崽崽,她只是想用崽崽把卜关州留在自己身边罢了。 卜关州情热期的时候不止一次说肚子疼,而且抑制剂对他也没有用,如果自己哪天出了意外……比如说像邬岚越一样睡很多年,那他该怎么办。 这么做能把卜关州的受到的痛苦降到最小,她没有理由拒绝才对。 邬千栗觉得自己现在求一求卜关州,他或许会真的退一步。但她这次不想求,她不会求着让卜关州去做让自己痛苦的事情。 卜关州觉得不可思议,转头问她:“你不应该……你不是想要崽崽吗?” “我也可以不要,我喜欢你又不是为了让你个给我生孩子。” 邬千栗声音闷闷的,看上去还是有些犹豫,不如她刚刚答应时的果决。 卜关州感觉心脏有一瞬间的失重,他轻声说道:“以后你可以找其他oga给你生崽崽。” 邬千栗嘴角一秒压下来,神情阴霾,“原来我在你眼里是随时可以抛给别人的存在……我还以为你心里有我了。” 对自己行为的一次次纵容,一次次降低底线,无数次毫不躲闪的亲吻,无数次同床共枕,难道只是这个人在可怜她吗? 她不需要他的可怜,她想要他正眼看她一眼。 卜关州声音轻飘飘的,说出的话却像是利刃一样伤人,“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比我年纪小,不管做什么都很幼稚的alpha。既保护不了我,也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 这种时候只要再添一把火,任何alpha都会负气离开。 卜关州铁了心要让对方厌弃他,不管认为他是个趋炎附势的oga还是薄情寡义的oga,他的目的只有一个。 自己配不上她,她不应该每一世都拴在自己身上,跟他命运绑在一起的后果就是尸骨无存,被大雪掩埋尸体。 她应该属于她自己的生活…… 说出口的那句话,邬千栗给不了他的东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管是很多很多的喜欢,很多很多的爱,数不尽的安全感,无微不至的关心,虽带着小孩子心性但朝气蓬勃,他所缺失的一切她都给他了。 但她给的越多,惶恐和不安便在心底肆意生长。他就是这样一个可恶又自卑的人,为了保护脆弱的心脏,不惜用尖刺面对眼前的alpha。 他宁愿邬千栗别这么对他,自己也不至于陷进去这么深。 邬千栗似乎不敢相信他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那双原本轻轻环绕在他腰上的手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拉了一下卜关州的手指,看着他说道,“你怎么了?我让你生气了吗?” 就算自己这么对待她,她依旧是一个理智克制的alpha,反而第一时间反思自己和关心他。 卜关州很不对劲,邬千栗凭空生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无法掌控事情的走向。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会满足你,我也会长大……” 卜关州不回答,不安和恐惧在她心底放大。 说到底她现在也只是一个经历过一段感情的毛头小孩,面对这样的情形有些不知所措。 卜关州一直都是隐忍克制的,会很好隐藏自己的情绪,不可能这么直接赶人,她宁愿相信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也不觉得是卜关州突然性情大变。 邬千栗环视四周,有些急切的想要找到那个那个让她心安的情绪框,哪怕露出一点犹豫和不忍,她现在都有直接抱上去的勇气…… 但是没有,他周围什么都没有。 卜关州看着她,用比平日里还要冷漠的眼睛看着她,让邬千栗不敢直视。 “邬千栗,过家家结束了,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好聚好散怎么样。” 好聚好散,什么意思? 她露出受到亿点伤害的表情,但直觉感觉这一次卜关州不会再对她心软了。 但她想不到原因,为什么卜关州突然说这些,明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卜关州才是最开心的,虽然他不曾笑过几次,但他气场变化很明显,连看她的眼睛都是与平日里不一样的。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啊,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邬千栗声音里带上让卜关州无法忍受的示弱,他转过身去,无法说出再决绝一些的话,因为alpha看上去快要碎了。 她没有哪里做的不好。但卜关州知道自己的结局只有死亡,他不想连这个alpha因为自己年纪轻轻就早夭。 她有父母,有同学,有无数关心她的人,她不能死…… “按照约定,我明天会离开白宫。” 卜关州下了最后通牒,这句话落到邬千栗耳朵里,不亚于暧昧期分手和蜜月时离婚的杀伤力。 看着卜关州的背影,她连挽留的勇气都没有,伸出的手指举起又放下。 卧室里的灯开了一夜,二人谁也没有睡。 邬千栗一个人蹲在厕所,把她跟卜关州相处的那些时光翻出来一帧一帧地看,她想知道为什么卜关州要突然说这些。 没有结果,不可能有结果,她找不到卜关州说这些的原因。 一想到卜关州说的都是真心话,邬千栗就没有勇气出去面对他,一厢情愿的挽留说不定会让他更厌弃自己。 各路神明都没有保佑卜关州看她一眼,他们都是骗子……卜关州也是一个骗子…… 跟邬千栗相处了这么久,卜关州发现要想骗过邬千栗,首先要骗过自己。看来这一次是他成功了。 没有alpha存在的被子里非常寒冷,就像是冰天雪地一样,带着头痛欲裂,卜关州睁眼到天亮。 他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跟邬家父母告别之后就离开了。 邬千栗站在窗户前,看着那个身影走出白宫下了山。她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把头昏脑涨的脑袋搁在玻璃上安静了很久。 没有大吵大闹,因为卜关州说他不喜欢幼稚的样子。 0011实在不忍心,安慰道。 【宿主,0011觉得[哔——]是喜欢您的……】 邬千栗点头,“所以呢?” 【他肯定是有,有不得已的原因……】 邬千栗抬起眸子盯着卜关州消失的位置:“比如说?” 【……】 比如说什么,比如说他有了新欢,比如说他始乱终弃。 【万一他家里人不允许呢?】 “他不听卜辞的话。” 【万一……他只是闹脾气呢?】 “他二十九了,跟我一个十九岁的人闹脾气……你信还是谁信?” 0011沉默了,攻略对象说的话她是一句不忘,说什么信什么,它说的话宿主只进油盐,油盐不进。 第170章 知三当三 想了一晚上并不是什么叫结果都没有,比如说邬千栗现在就确认了一件事情,卜关州正在想方设法把她踹开,原因未知。 她这么聪明,全国高考状元,在自己身上找不到原因之后就只能在卜关州身上找。 卜关州是看到自己幼年照片的时候才性情大变,还有很多次无意识摸小腹的动作…… “他不会背着我偷偷生了个孩子?” 0011汗颜。 【0011只是一个系统哦~不知道宿主的私生活,看不出来宿主这么厉害,才认识男主角半年就让他生了个崽】 邬千栗也觉得不可能,但卜关州就是会不经意间做出这种举动。 她上学期选修了心理学,下意识的举动不是忽然有的,患者得受到过某种刺激才会形成。 排除无数种可能,她还是觉得卜关州……生了个孩子。 【宿主!男主经不起污蔑,你才是那个拱白菜的猪】 邬千栗又换了个思路,或者没生下来…… 【宿主!!你的想法很危险!!】 男主角只怀过一次孩子!还是宿主的! 0011的电流音忽然戛然而止,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非常恐怖的事情。 …… 灵光一闪间邬千栗也想到了什么。她表情凝重看着窗外卜关州离开的方向,眯着眼睛问0011:“这个世界的bug……不少于三个?” 这句话之前0011提起过,她原本都要忘记了,但现在忽然想起来绝对不是巧合,只是她忽然想通了。 【滋滋滋……】 0011开始装哑巴。 假设吴千千20是一个,苏君彦是一个,自己是一个,那卜关州会不会也是…… 【滋滋滋……】 假设卜关州跟苏君彦一样有从前的记忆,那他这么做的目的便非常明确。 他知道未来会发生一些糟糕的事情,比如说……她身上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重伤亦或是死亡。 再比如说自己辛辛苦苦怀上的崽崽发生了意外…… 邬千栗低低咒骂一句,他是想用这种办法保护自己和保护她吗?幼稚,愚蠢。 他有多少世的记忆,经历了多少次死亡才会做出这种苍白无力的决定…… 明明比她还幼稚,昨天晚上怎么能对她说出那么绝情的话。 还有他的崽崽…… 烦躁。 颈环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警报音,邬千栗在房间里转了几圈,有一种想毁灭点什么的欲望。 但良好的自制力控制住了她的举动,她深吸一口气说道:“0011,把读心的道具关了。” 她想明白了,就算不依靠这个道具自己也能看懂卜关州,什么不肯看自己一眼,什么过家家结束了,都是他在骗她。 他能骗过自己,骗过道具,但现还是骗不了她。 “0011,看着他,发生意外第一时间告诉我。” 【0011保证完成任务】 ———— “1035,你行不行啊,我问你的事情到底有结果了吗?” 吴千千坐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面前摆了一盆牛奶草莓,个个果大饱满鲜红欲滴,她一口一个往嘴里扔,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 不管是别墅还是高定衣服名牌包包,她都已经实现自由,体验了一把上流社会的生活。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住在别墅里的苏君彦和即将到来的开学。 原身是有几个好朋友的,她怕露馅想提前做好功课,可不能像是上次在那个邬千栗面前那样那么失态。 【宿主,都是……[查无此人]】 1035表示无能为力,剧情里这三个人都是不存在的,它什么信息都获取不到。 而且它等级太低,无法像前辈们一样从世界里获得信息。 吴千千难以置信:“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捏】 吴千千瞬间吃草莓的心情都没了。什么人设卡都没有,开学她铁定崩人设。 “这剧情崩坏成这样怎么还能开启。” 她现在都后悔作死进入这个副本了,如果不是为了榜一角逐赛获得更多积分,她才不会选这个副本。 【宿主,男主角心动值变了】 “变了?” 她都没出手怎么可能会变? 吴千千划开人物界面看了一眼,果然变了,直接升到百分之七十。 “这个心动值……是针对我的,还是针对所有人的。” 【回答宿主,只针对男主角[卜关州]哦】 所以他心动值升这么高,是因为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吴千千仰天长啸,“那还攻略个屁啊!” 难不成要她去当个三挖墙脚吗?荒谬至极!! “我能不能现在就滚,待不下去了。” 在吴家三天两头挨一顿慈爱的殴打,还要面对天天盯着他发呆的“未婚夫”,还有时不时邬千栗发短信一顿威胁,她越待下去越崩溃,还不如一走了之。 【主神代理人会惩罚每一个不好好做任务的宿主】 吴千千缩了缩脖子,如果不是中途放弃会扣除积分,她才不会呆在这里知三当三。要她说苏君彦也挺好的,能看出来他是真喜欢“吴千千”。 但苏君彦处于[白月光]的位置,只能起到促进男女主大和谐的辅助作用。 “要不让我跟白月光在一起得了,反正用的是他未婚妻的身体。” 【这个这个,宿主……故事不是这样的】 “这剧情崩坏的差不多了,多我一个少我一个又怎样。” 吴千千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如果男主角心如止水谁也不爱,她或许还会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但现在的状况很明显,男主角喜欢上了别人。 如果不是为了攻略,她这辈子不可能接触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看着就难搞。 天知道上一次冲过去跟他叽里呱啦说了一顿需要多大的勇气。 【不行啊宿主,主神代理人会惩罚每一个……】 不等1035说完,房间外面忽然变得吵闹起来。 吴千千偷偷打开一条门缝往楼下看去,楼下兵荒马乱,好像是苏君彦出事了。 “怎么了?” 【1035检测中……】 【宿主,白月光……怀了[女主]的崽,而且刚刚被发现了】 “……” 第171章 榜一大佬 吴千千深吸一口气,一边在房间里乱转一边捋了一把头发,用力之大就差把头发薅起来。 “真是救不了一点,这个男主我不攻略了还不行吗?” 白月光怀孕了,还是女主的,那踏马的他就不是白月光,他才是正宗男主角。 她一个系统管控下的牛马不仅要知三当三,还要当接盘侠,这b活谁爱干谁干。 【宿主,主神代理人会惩罚……】 又是主神代理人,吴千千再次深吸一口气,“罚,让它罚。” 【宿主,任务一旦开启不能终止……】 “……行。” 【宿主,跟主神系统对着干不会有好下场的……上一任榜一大佬就是这么消失的……连她的系统都消失了】 就算宿主消亡泯灭,系统也会寻找新的宿主,但榜一跟她的系统一起消失了,闻所未闻。 正是因为某一天,排行榜第一名的大佬积分忽然全部清零,新一轮榜一争夺赛才正式开启。并且给出丰厚积分奖励。 如果不是为了脱离主神掌控回到自己世界,她才不会拼死拼活争第一,进这个快要崩盘的副本。 关于上一任榜一有个传闻,说他喜欢上了副本里的人,不惜浪费所有积分见他一面。这只是其中一种说辞,还有说她成为新的主神系统的,五花八门的。但“吴千千”一个也不信。 卧室门敲响,一个侍者推开门小心翼翼说道:“小姐,先生让您下楼。” 吴千千彻底摆烂,知道自己免不了又要受一顿说教。 楼下,苏君彦脸色苍白靠在吴父身上,比之前还要纤细,一双眸子垂下来,半点高光都没有。 吴千千下楼,他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就移开视线。 “你们带君彦上楼休息。” 见人来了,吴父对周围的人吩咐道。 等到苏君彦被带到楼上关起房门,吴父的眼睛才落在吴千千身上。 他神色凝重问道:“千千,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吴千千眼睛不知道该放在哪,干脆认错般低下头,双手背在身后捏了捏。 别问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爸爸是怎么教育你的,你怎么能变成这么随便的alpha,你对得起君彦吗?” 吴千千闷闷道:“万一是他主动的呢……” 她当然对不起他,占了对方未婚妻的身体已经很对不起他了,用他未婚妻的身份去追别人更对不起他。 而且这句话她一周要听三十遍,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她能怎么办,她也想现在就滚蛋,但是走不了一点。 吴父从来不会打骂孩子,他一直是一个慈父的形象,平日里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自从吴千千性情大变之后他说话连音量都提高了几分。 “那也不行!你是alpha,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克制和懂得分寸……” 又是一通说教,最后喜提禁闭大礼包。 吴千千坐在窗前,看到吴父陪苏君彦出了门,看样子应该是去医院。她视线落到苏君彦被宽大羽绒服遮挡住的不明显的肚子上。 苏君彦走得很慢,好像预感到有人在看他,他抬头往吴千千卧室窗户瞥去一眼。果然,那个人在看自己。 抓着衣服的手指收紧,苏君彦想移开视线,他怕从吴千千脸上看到半分厌恶的神情。即使他知道那个人是假的,但她用的是吴千千的脸。 这样想着,脚步却停下了,眼睛也没有移开半分。 吴千千看到那抹身影驻足,心虚地躲到窗帘后面。 她烦躁挠头,这种当小偷的感觉她真是受够了。 她只是为了攻略又不是专门当贱人来的,怎么人人都用那么复杂的眼神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她想到了邬千栗,那个异瞳的一看就不好惹的alpha。 吴千千拿起床上的手机打开聊天记录,跟邬千栗的对话框只有对面单方面发消息,每天都发,无一例外都是一句话——请问今天你活够了吗? 真是一句贴心的问候。 百万:活够了。。 对面秒回。 路人甲:什么时候走? 百万:走不了 路人甲:……今晚一起吃个饭? 百万:关禁闭,出不去 路人甲:我去找你 百万:你来 简单对话过后对面没了答复,吴千千把手机扔回去,继续在沙发上躺尸。 下午五点的时候,邬千栗到了吴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获得了吴母的允许,把吴千千带了出去。 白玖的小酒馆里,邬千栗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 现在酒里没人,白玖看样子刚睡醒,正在打着哈欠擦玻璃杯。 吴千千喝了几杯新调制的酒,看着眼前的alpha忽然有些恍惚,她竟然沦落到跟这个“竞争对手”一起喝酒。 但是除了她,自己在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可以倾诉和吐槽的对象了。 邬千栗不说话,面对酒柜上的酒,她挑度数最高的拿,喝了几口之后头就开始晕。 【宿主你不能喝这么多……】 邬千栗反问:“为什么不能,你不也希望跟大号面对面吗?” 【……】 0011陷入沉默,靠,宿主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那天晚上想了一晚上,她连卜关州灌醉她的目的都想明白了。卜关州想见到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大号,梦里的那个人。 她知道所有跟卜关州在的过往,知道更多卜关州的事情。虽然那只是有了记忆的自己,但她现在还是嫉妒。 某些alpha幼稚到连自己的醋都吃,卜关州肯定不喜欢这么幼稚的人。 吴千千感觉情况不太妙,她放下手里的酒杯看向邬千栗,“你找我出来不会就是为了喝酒,我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道德青年可不酗酒。” 不知道邬千栗听到了没有,她用胳膊撑着额头,那颗脑袋晃了几下,差点摔在桌子上,把吴千千吓了一跳。 正当吴千千犹豫要做些什么的时候,邬千栗忽然低笑一声,抬起头来直勾勾看着她。 明明是同一个人,但是给人的感觉变了。 周围温度似乎降低了,吴千千瞬间浑身寒毛直立。她左右看了看,确定对方是在看自己,忽然就直起了腰板,有种被上层领导盯上的感觉。 “诶~一个有趣的小朋友,你好呀。” 吴千千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在心里疯狂cue1035,“踏马的!她还是个人格分裂?!” 【滋滋滋滋……】 1035非常给力的死机,像是被被某种磁场干扰了一样。应该是每一次面对邬千栗,1035没有一次不死机。 邬千栗手指捏着酒杯杯口晃了晃,眼睛盯着那晃动的金色酒水,幽幽道:“没想到剧情还没有崩坏……” 剧情崩坏…… 吴千千感觉自己鸡皮疙瘩消不下去了,她抱着胳膊搓了搓,警惕道:“你是谁。” “唔……我很有名的,你应该知道我。” 吴千千脑子里冒出来“榜一大佬”一个词,靠,遇到真人了。 但是为什么她自爆身份这么溜啊,副本中不是禁止自爆身份的吗? 但是一想到从前邬千栗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假的,自己并为此失眠了好几个晚上这件事,吴千千还是后怕。 被人知道了身份会被主神从副本里抹除,到时候可就不是扣几分那么简单。 “男主角是我的,你别想了。我们都要结婚了。” 邬千栗非常严肃地说道,仿佛吴千千敢说一个不字,她就会当场把她清理出这个世界。 第172章 他醉不了 靠,她不会真成主神了,不是说主神沉眠了吗?难不成是因为躲在副本里玩才陷入沉眠…… 还有结婚了是什么鬼,她效率这么快吗? “得意什么,我也要结婚了。” 吴千千该死的胜负欲作祟。 邬千栗轻飘飘说道:“你不是她,她未婚夫可不愿意跟你结婚。” 吴千千:……可恶被她装到了。 早就听说榜一性格恶劣,只是没想到这么恶劣,说话专门捅心窝子。 说不过眼前这个人,吴千千只能用喝酒来释放自己的怒气。 邬千栗把酒杯放到桌子上,昏暗光线下杯子里的冰块上下浮动,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她开口道:“你叫什么。” “……我不能说。” 主神的监视是悬在每个攻略者头顶上的利刃,挑战主神权威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祂窥探不到这里。” “……” 吴千千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人,万一她只是为了泯灭她的存在才这样引诱她的呢? 邬千栗耐心不多,见问不出什么也没有太过执着,她换了个话题:“让剧情和故事结局大圆满并不一定要男女主强行he,女主过好女主的日子,男主过好男主的日子,就算没有你他们也可以分别he。” 本来在苏君彦和她的努力下,这个故事可以努力维持下去,直到完美结局。但是这个人的突然到来把所有既定的[未来]都打乱了。 “或许我应该想办法把你赶出去……” 邬千栗阴恻恻说道,手指抚摸过酒杯上凹凸不平的纹路,像是野兽在磨锋利的爪牙。 吴千千又忍不住缩了缩。 邬千栗笑笑,朝她举了举酒杯,“跟我做个交易。” …… 吴千千走后,邬千栗独自一人在酒里坐了一会儿。面对白玖时不时投过来的质疑视线,她低低一笑,朝台前的人走去。 白玖警惕起来,这个人有着和栗栗一模一样的脸,但栗栗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哪怕她身上有一分半点的改变他也能注意到。 第一感觉告诉他这个人不是那个十九岁的alpha,但不可控因素却告诉他,她就是栗栗。 邬千栗把手里的酒杯递过去,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当做挂件的时钟,说道:“玖叔,帮我调个酒,等找个时间再来你这里任由你差遣。” 白玖:“……你受了什么刺激。” 邬千栗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她只会一直当哑巴,偶尔针对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谈上两句。 邬千栗心痛一样捂着胸口嘶了一下:“我这几天被喜欢的人踹了,正打算重新去追回来。” 白玖闻言忽然伸过手来,抱着她的脸左右瞧了瞧,“瞧瞧这精致的小脸蛋,到底是哪个oga看不上。” 邬千栗笑笑,“我要一杯临别一语。” 她不着痕迹瞥了一眼楼上,躲在这里,当真以为她不知道吗? 离开白宫之后卜关州哪里都没去,他心乱的很,根本平静不下来投入到工作中去。睁眼闭眼间脑海里闪现的都是邬千栗的身影。 她在小心翼翼地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是他单方面的无理取闹,alpha在竭尽全力挽留,甚至不曾用激烈的语气对他说话。 如果当时能吵一架或许不会像现在这样心乱如麻。 他自诩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最后放不下的不应该是他才对。 他来到曾经经常光顾的酒,没有去312包间,而是重新开了一个。 酒水不间断的送过来,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一直试图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忘掉那些不该被他记住的瞬间。 地面上摆着晶莹剔透反射着昏暗灯光的凌乱酒瓶,卜关州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酒杯,手背撑着脑袋,他醉不了。 混迹酒场这么多年他连醉酒的感觉都忘记了。喝了不知道多少酒只有脑袋变得沉重一些,意识丝毫没有沉沦。 专门针对他的一种报应,作为骗人感情的报应。 房间门被敲响,卜关州沙哑道:“进。” 走廊上的一线明亮亮灯光顺着门缝跑进来,像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房间里突兀响起。 房间里被暖气蒸腾着酒精的味道,光是闻上一嘴都觉得醉人心脾。 卜关州以为是送酒的,对来人道:“放在门口就行。” 但响起的却是关门声。高跟鞋的清脆响声临近,他蹙眉,露出被人侵犯领地的愠怒神色。 下一秒下巴被一只温热的手捏起来,即使房间里灯光很暗,但依旧让他眯起了眼睛来适应光线。 他现在的样子一定是非常狼狈的,整洁的西装已经被褶皱和酒渍替代,领带歪歪斜斜套在脖子上,一直以来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垂了下来,凌乱着带着一副颓废破碎之貌。 邬千栗居高临下,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球在看自己,但意识有些迟缓,没有认出她是谁。 “想喝酒?来我陪你喝。” alpha仰头饮尽酒杯中一半酒水,对着卜关州那晶亮带着酒渍的唇吻了下去。 捏着他下巴的那只手转而变成扶着他的脑袋,既是托举,也是禁锢,他半分也无法逃离,直至喉结一动,将alpha递过来的酒水尽数吞下。 熟悉的味道从舌尖烧灼至喉管,眼见邬千栗又将剩下的一半喂给他,他推着她的肩膀躲闪,“不,我不喝……唔……” 又是一吻落下,这一次随着卜关州的反抗,大多数酒水从嘴角滑落,流进领口。 他被呛得剧烈咳嗽,但alpha却自顾自地拿起未开封的酒瓶,一个个把瓶盖撬开,整齐码在二人面前的桌子上。 浅淡柠檬花的味道挥之不去,卜关州咳了很久才平缓过来。 从被灌酒那一刻他就知道来的是那个人,即使是她也不可能动摇他的决定。她们本就是一个人,都是应该远离他的存在。 邬千栗拿起一瓶酒抵在他紧闭的牙关上,居高临下看着他,声音森然冰冷:“喝啊,怎么不喝了,我记得你最喜欢喝酒了。” 卜关州睫毛抖动几下,伸出轻微颤抖的手捏住酒瓶。 几天前那个邬千栗绝对不敢这么对他,她只敢躲在厕所里小心翼翼反思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她不知道他隐藏起来的情感,所以才会小心翼翼,怕被厌弃。 但眼前这个人知道自己所有的小心思,她知道自己在她身上付出的感情,所以恃宠而骄无惧无畏。 第173章 坐享其成 卜关州把酒杯举到邬千栗融着夜色的眸子前,晃了晃,沙哑道:“喝完酒,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邬千栗别过脑袋去嗤笑一声,继而手指在他胸口西装上点了点,“有没有关系,难道不是这里说了算吗?” “如果不是这里,那就是……” 她手指顺着西装纹理一路向下,到达卜关州微微发烫的腹部,轻轻摸了一下。 “这里?还是……” alpha视线继续往下,卜关州忍无可忍制止住她的手,“停下。” 说停就停,邬千栗拿开手,抱着胳膊直起腰来,“好啊,听你的,喝完我们就没有关系了。” alpha轻飘飘的态度像是雪崩前落下的最后一片雪花,卜关州忍住心里的酸楚将酒瓶凑到自己唇边,打算一饮而尽。 喉咙收紧,大多数酒水都从嘴角落了下来。 酒瓶里浮动着的碎金色恍惚了眼睛,他感觉眼睛很干。 只要喝完,他们就没有关系了,这就是自己最终的目的,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邬千栗会有幸福美满的生活,自己会悄无声息死去……都是既定的结局。 还剩最后一口,酒瓶却被一把夺取,紧接着在地面上炸成无数碎片。 邬千栗把人抵在墙面上,卜关州垂着脑袋不去看她。 “你哭什么,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卜关州不说话,垂着脑袋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觉得我欺负你啦?你不也仗着栗栗喜欢你把她欺负了一顿。” “天可怜见的,栗栗张口闭口都是‘卜关州你看看我’,瞧瞧你把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见卜关州没有开口的意思,邬千栗往后退了几步,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 “不想说就不说。我走了,等下一次……” 她动作迟疑了几秒,忽而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谁知道有没有下一次。说不定主神代理人很快就注意到自己了,他抹除不了世界里本身存在的人,但可以泯灭这段记忆,到时候记忆说不定就会像被海浪吞噬的沙砾一样无从寻找。 alpha毫无征兆躺在另外一侧的沙发上,像是忽然陷入了深度睡眠。 卜关州顺着墙面滑落到地板上,脑袋埋进臂弯,低低叹了一口气。 …… “哎呀,阿州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我在学校门口转了好久都没找到。” 女人的身影把他笼罩起来,他把脑袋缩在胳膊里,没有抬头,只是闷闷地回复:“我没事。” 他没有躲起来,只是坐在这里而已,只要她找一下就能找到。 女人在他面前蹲下来,手指点了点他的发旋,“哭了?” 七岁的卜关州抬起脸来,“没有。” 冷淡的小脸上只有五官,没有感情。 他躲过女人再次伸过来的手指,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你这个问题太无聊了,我不会哭。” 女人站起身来在他脸上戳了数下,“装老成,我都能想到你老了以后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女人再次凑过来,“真没哭?” “没有。” “但你眼睛红红的。” “……搓的。” “眼眶也红红的。” “……” “其实是我骗你的,我也觉得你没哭。” “……” …… 卜关州来到厕所,镜子里的人除了因为酒精发作有些脸红之外,还是平日里那张冷冰冰的脸。 哭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就像夏日看到飘雪,非常可笑。 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他已经忘记了,但是应该是很早以前住在柴棚里的时候。 那个所谓的“母亲”消失之后,明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虽然很伤心但他没有掉眼泪,倒是卜辞把他的那份一起哭了。 哭会博取同情,他的认识里没有人会同情和可怜他。只有邬千栗才觉得他会哭。 他看了一眼外面沙发上的人,发现不管自己躲身在哪里这个alpha都能找过来。 她不是专门来找他的,来找他不需要把自己灌醉。所以他们在这里遇见都是巧合。 好玄妙的巧合,他都要以为邬千栗在他身上安追踪器了。 某0011不着痕迹抖了一下,像是打了个喷嚏。 ———— 吴家老宅—— 吴父和苏君彦很晚才回来,吴雁听到开门声当即迎了上去,二人对视一眼,吴父微不可察叹了一口气,点头。 趴在楼上门缝里偷看的吴千千猝不及防对上吴母的冰冷的眼神,她下意识往门后缩了缩,生怕下一秒再被拖出去训一顿。 她见吴母安慰了苏君彦两句,然后不知道说了什么,苏君彦点点头然后就拜别了二人,走上楼来。 半夜,吴千千仰面躺在床上发呆,今天接收到的信息有些多,她一时半会睡不着,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1035聊天。 “叩叩叩。”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在黑夜里突兀放大,吴千千吓了一跳。 她轻手轻脚打开门,发现是穿着一身白色睡裙的苏君彦。 面对苏君彦吴千千心情挺复杂的,她没说什么,侧身让他进来。 房间里只亮着一个小夜灯,苏君彦轻车熟路来到沙发前坐好,视线落到桌子上的一盘小橘子上。 “你也喜欢橘子吗?” 他看向吴千千,因为清瘦得厉害,一双眼睛显得格外大。吴千千能看到他瞳孔里满是吴千千的身影。 她摇头,“有些橘子很酸,我不喜欢。” 他垂下眼睛,不再说话。 因为坐着,吴千千能看到他的肚子已经有了弧度,薄薄的肚皮里面的崽崽,是这个身体的,她只是一个强盗,抢走了别人的人生,强行改变别人的命运。 她浅浅叹了一口气,满脸倦容“1035,我有些累了。” 【……宿主,您真的要这么做吗?万一被主神代理人知道了……】 吴千千有一瞬间的犹豫,但她想到今日邬千栗跟她说的话。 “主神只在乎故事的精彩程度和规范性,祂才不在乎你是谁我是谁。超出常理的事情就要抹杀,一切合理就会存在……你觉得你和吴千千的相处模式会是哪一种?” “你死我活,还是……” 吴千千按了按脑袋,说道:“换她来,这b剧情我过不了一点。” 让原身自己来,她坐享其成。 第174章 心在滴血 苏君彦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找这个冒牌货。除了看着吴千千的那张脸之外他什么也说不了,什么也做不了。 他后悔为什么身上会带着苏家的血脉,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想毁灭点什么,比如说一枪把看不顺眼的脑袋崩掉,再比如说把她身体里的冒牌货拖出来凌迟一遍。 一想到让自己憎恶的人痛苦地死去,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就会在心底蔓延。多么肮脏丑陋的内心,他就是这样暴虐缺乏同情心的一个人。 他眼中的生命跟一张沾水易破的白纸没有区别,都是轻易会破碎的东西。 谁都可以轻飘飘死去,唯独吴千千不可以。 苏君彦手掌下意识摸了几下有些弧度的肚子,心底的杀戮变成无尽迷茫。 oga怀孕时,胎儿早期的发育阶段极度需要alpha亲属的信息素安抚。但他已经两个月没有闻到吴千千的信息素了,消瘦,食欲不振,连夜失眠都是缺乏信息素的症状。 吴千千颈环的钥匙在他这里,只要他想,吴父吴母一定会勒令眼前这个人照顾他,信息素要多少有多少。 但她不是吴千千,他不需要这个人给他信息素。 像他这么冷血的人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住吴千千,有她血脉的胎儿也是。轮转几世这个手段他从未成功过,他也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们的崽崽。 再过几个月胎儿就会停止发育,胎心停跳,最后死亡。然后他会从吴家搬回去,家族会给他安排清洗标记,然后他就会作为崭新的“商品”送到别的alpha床上。 他的人生几乎可以一眼望到头。 他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吴千千呢…… 第一次遇见吴千千,他们都以为是两家会面约定婚事的时候,其实还要更早,早到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 沙发上的oga忽然开始发呆,吴千千道:“在你眼里我和她必须是同一个人。” 这是个警告,让oga不要做出可能暴露危险的举动。他很聪明,肯定能想到这一点。 虽然苏君彦如今不明所以,正用空洞洞的眼睛看着她。 吴千千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一屁股躺床上。 经过1035的一顿运作,她感觉自己的视野忽然广阔起来,好像变成了跟1035一样的系统。 让出身体这件事从来没有在攻略者之间发生过。但邬千栗说的对,这个剧情本来可以he到底,是她打乱了这一切。 举止怪异的吴千千忽然躺床上开始睡觉。 苏君彦小心翼翼移过去,床上的人忽然起身,差点撞到他的头。 她像是溺死的人重新获得了空气一样大口喘息着,瞳孔放大,急切环视周围的环境。 吴千千的记忆还停留在车祸前一秒,她感觉四肢百骸都被生生敲断,骨头刺破脏器,疼到她每一根神经都在麻木。 视线恢复,自己不是在医院的床上,而是吴家的房间里。 苏君彦完好无损站在她身边,用害怕的眼睛看着他。 头好痛,身体也不像是自己的。 不只是车祸造成的疼痛,好像还经历了不少殴打。 无暇顾及这些,她第一时间想要确认苏君彦的状况。当时苏君彦距离他不足三米处,万一也受伤了就不好了。 苏君彦完好无损站在距离自己两米处,没有受伤。但苏君彦的样子让吴千千狠狠皱了一下眉。 “你怎么这么瘦,为什么不好好吃饭?” 她朝他走了一步,苏君彦立即往后退了一步,呈现出防备的状态。依旧用陌生又害怕的表情看向这边。 吴千千两秒内把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看苏君彦的表情,她还以为自己缺胳膊少腿或者肠子露在外面呢。 “怎,怎么了?阿彦,你什么时候这么嫌弃我了?” 吴千千掀起自己衣服狠狠吸了一口,没味道,排除自己忽然起尸的可能。如果自己真的死了应该从棺材里坐起来,而不是床上。 “你……” 不等她开口,原本一直后退的oga像是确认了什么,三步做两步冲过来。 猝不及防被人冲撞到胸口上,吴千千感觉他把自己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撞出来了。 好在她不忘眼疾手快把人搂进怀里,把人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除了情绪不对和太瘦了,没有其他异样。这倒让她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被alpha抱了多久,苏君彦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麻,心脏从几乎停滞到狂跳,血液流淌过的地方传来肌肉的震颤,他控制不住自己发抖。 吴千千她回来了……怎么可能呢……从来没有过这种状况。那些外来者恨不得把千千霸占到底…… 对,今天下午邬千栗找她了。是邬千栗,她真的有办法让千千回来,她不是在喂他吃大饼。 吴千千任由oga抱着,抱到他心满意足为止。 她安抚似的轻轻拍着oga的后背,柔声道:“好好吃饭好吗,你身上都没有肉肉了。” 苏君彦闷声点头。 “距离……车祸,过去多久了?” 她什么都想不起来,有一种灵魂被封锁了起来的感觉。既感知不到外界,也没有自己的意识,就跟透支腺体陷入沉眠一样。 但身上致命的伤口都恢复了,估计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 “……两个月。”漫长的像是过了两个世纪一样。 “两个月?”吴千千转着自己完好如初的胳膊端详许久,她当时都看到骨头了,说道:“你们喂我吃仙丹了?” 苏君彦:“……” 此时某虚空里,老旧放映机前,绿色光子逐渐组成人形。常存正在检查自己的身体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听到放映机里传来吴千千的这句话,她差点笑出来。 哪里是仙丹,都是她赤裸裸的积分! 心好痛啊,感觉在滴血。 当年年幼无知,她为了快点完成任务砸了好多积分来重修那个残破的躯体,现在又拱手让了出去,这跟从她身上抢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在这个世界里她也有黑户身份,多少得让吴家赔她点。要的不多,跟她一个小公司和一个住的地方就行。 算了算了,就当做占用这么久身体的租金了。 常存伸了个懒腰,对一直躲在她身后的白球道:“躲什么,咱们跟那个邬千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出事了她高低得捞一把咱们。” 【她真的要跟主神硬碰硬吗……好危险,宿主要不我们……】 常存知道它要说什么,制止道:“两头倒的后果很严重。” 她看着老式放映机的画陷入沉思,她觉得邬千栗很有手段,应该真的能改变什么。 “难道你不觉得这样躺着看积分上涨的感觉很爽吗?” 上一次男主角卜关州的心动值突然到了百分之七十,她直接白捞一大笔积分,瞬间就爱上了咸鱼躺平的感觉。 如果她有邬千栗那个脑子,想到这种让男女主分别he方法,那她还攻略什么,直接坐等积分上涨就行。 目前为止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躲着点主神代理人。 第175章 宿主冤枉 【1035只觉得很吓人】 常存忽然安静下来,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白光球。忽然她伸出手把它拎着甩了几下,说道:“你不会还有监视功能,又连接着主神随时给祂打小报告?” 【宿主冤枉啊!!】 链接主神?主神根本看不上他们好叭! 它们这些系统都是主神不需要的边角料,主神看重的只有代理人一个系统。 常存继续晃晃晃,“我看的小说,小说里的系统都会监视宿主。” 【宿主你不能天天看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你长得也挺没有营养的。” 常存用力戳了戳白球,她绝对不允许有人诋毁她的最爱。 【宿主1035真的没有监视功能,系统存在的目的是为了规范故事运行,从宿主身上捞点积分】 不仅是攻略者,它们系统攒够了积分也能够实现愿望!它们存在的目的和攻略者一样! 主神不会监视攻略者,但是代理人【主系统】会监视每一个系统,发现剧情不对便会降下惩罚。 所以每一个系统的命运都跟宿主捆绑在一起,它不可能骗宿主! 面对来自宿主的人身攻击,1035选择默默咽下这口气。 常存姑且相信了它的赤胆忠心,摆手道:“我要去看没有营养的小说了,说不定看得多了能比邬千栗聪明些。” 【1035也要看】 “你去盯着放映机,要是邬千栗叫我你第一时间来提醒我。” 【宿主你不跟吴千千谈谈吗,万一她穿帮了……】 “你想让我自言自语吗,很吓人,代理人要清理先清理这种。” 她顿了顿,开始了熟练的甩锅,“邬千栗会处理好一切的,我很放心。” 【……好叭】 1035盯着放映机里的画面,它不太了解人类的感情,但是画面上两个人都很高兴。 或许宿主这么做才是正确的。 早上,吴千千再一次体验了一把从床上醒过来的感觉。她仰面躺在松软的床上,苏君彦蜷缩在她一旁,只要能听到对方规律的呼吸声,她内心就会非常平静。 而且苏君彦肚子里有她的崽崽。 吴千千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抑制住想要冲到外面挨家挨户撒钱的冲动。从昨天晚上知道这个消息开始她心率就没有慢下来过,哪怕在睡梦里都是她未见面的崽崽的样子。 她希望这个崽崽长得像苏君彦一些,最好和苏君彦一样是一个可可爱爱的oga!不过只要是苏君彦给她生的崽崽她都喜欢。 房间里到处都是alpha的信息素,释放了一晚上信息素的感觉简直酸爽至极,吴千千感觉自己被榨干了一样。 她小心翼翼下床,打算去洗把脸清醒一下,途经房间门口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吴千千,阿彦呢,你给我出来!” 是她母亲。 吴千千感觉很不妙,她喉结上下滑动,小心翼翼打开门。 门只开了一条缝,一只手伸进来拽着她的衣领就把她拖了出去。下一秒吴千千面对上吴雁的怒容,以及在她身后一脸担忧的吴父。 “阿彦他……” 吴雁根本不听她说什么,凭借近两个月来的经验,车祸后精神失常的吴千千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不是气她就是气苏君彦和她的oga。 “我不管你又想干什么,快开学了,如果你还想去学校就安分点。” 吴雁知道吴千千发了疯想要出去见那个什么教授,她就是捏住了这一点才让吴千千消停到今日。 “苏君彦呢,你又做了什么把他气走了?知不知道上一次你爸爸为了找他废了多大功夫?他是你的oga,吴家准女婿,就算你反悔也晚了。” “现在请你,告诉我,苏君彦呢?” 吴千千被人揪着衣领一通说教,明明都是普通的句子,怎么组合到一起她就听不懂了?后悔也晚了,她后悔什么? 这时候吴父悄悄拽了拽吴雁的衣袖,小声道:“房间里都是千千信息素的味道。” 吴千千颈环的钥匙在苏君彦手里,现在她房间里信息素这么浓郁,明晃晃告示oga在她房间里。 正当吴千千觉得自己的冤屈可以洗白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吴雁的神色,表情更臭了,让她感觉下一秒对方会给她一顿慈爱的殴打。 于是急忙解释道:“对苏君彦在我房间里,但我觉得我跟他睡在一起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话间吴父已经小跑进去找人,吴雁则是指着她鼻子警告道:“轮到你说话的时候再说。” 吴千千闭上嘴,好像一直都是她问她答。 今天早上吴千千态度良好,吴雁甚至觉得这是她另一种手段。 欺骗oga交出颈环来,在alpha信息素的压迫下,上当的oga还不是被她为所欲为。 是吴家对不起苏君彦,要是今天他出了什么意外,吴千千吃不了兜着走。 松软的大床上苏君彦还在沉睡。 吴千千不仅多铺了一床毛绒毯子,还在他周围塞了很多抱枕。自己和抱枕一起把oga围起来会让他更有安全感一些。 吴父慌慌张张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坐在床上发呆的人,苏君彦看上去比他还要慌张,见到他的第一面就问道:“千千呢?” 吴父上前把人检查了一遍,确定什么伤口都没有才松了一口气。 “阿彦别怕,你吴姨已经在教训她了。” 门口,吴千千一顿苦口婆心,吴雁看都不看她一眼。 让她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很玄幻,所以她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直觉告诉她不能问这个问题,问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苏君彦完好无损地出来了,吴雁神情才和缓一些,尽可能柔声问道:“阿彦饿了,下楼吃饭吗?” 苏君彦点头,看了一眼一旁灰头土脸的吴千千。 在吴父吴母默许的目光里,二人一起下楼吃早饭。 吴家宅子里的人都很奇怪,但都很有默契,没有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雁在楼上看着忽然“恢复正常”的女儿,对偷偷抹眼泪的吴父安慰了几句。 苏君彦比她们都了解吴千千,他这么亲近吴千千只能说明吴千千忽然恢复正常了。他不会亲近之前的那个人,即使孕反到整个人晕过去她都没有要吴千千的信息素。 恢复正常了就好…… 吴雁想到了邬千栗,直觉告诉她吴千千的变化一定跟她有关。 她叹了口气看向窗外,是时候该亲自去邬家拜访一下了,顺便跟进一下最近跟邬氏合作的项目。 邬氏想要什么,在合理情况下她们吴家都会给。 ———— 这一次邬千栗直接睡到第二天下午,醒过来时整个人都是麻的。满地狼藉的房间,挥之不去的酒精味,还有自己昏沉的脑袋,感觉自己像是一夜情之后被踹了。 “你别跟我说我是来找卜关州的。” 【是的呢宿主】 “见到他了?” 【见到了,您把他气哭了】 “……怎么气的。”下次她亲自试一下。 【就是……】 0011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完整描述了一遍。 直到卜关州对她和对自己的态度一样邬千栗就放心了。 门外吵吵闹闹,邬千栗还以为又到了晚上,这么热闹难道是正主来捉奸? 她暗戳戳趴在门上仔细听外面的动静。越听越不对,因为她好像听到白玖在辩解什么。 争吵声临近,预感到房门会被人踹开,邬千栗立即往后退了几步。 “哥,我这小店里哪有那种人啊,我们都是合法经营,非常愿意配合您的调查,但是您不能把人都抓走,这样我还怎么做生意。” “开门。” 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邬千栗站在房间中央与门口一群人对视。 没有他们预料到的画面,只有满屋的狼藉和一个遗世独立的s级alpha。 为首的人见了略微一鞠躬,表示对s级alpha的尊重,随机朝邬千栗出示自己的证件:“请你配合我们调查。” 警车上邬千栗和白玖并排坐在一起,手腕上喜提一副银手铐。一觉醒来进局子,人生阅历也算增加了。 想当年邬千栗打了无数架都没把自己搞进去,今天也算一个意外惊喜,无妄之灾,飞来横祸。 邬千栗暗戳戳看了一眼白玖,“你干啥了,我可是遵纪守法好青年,完全受牵连的那种。” 白玖就是知道些什么也不能现在跟邬千栗说,他朝她一顿挤眉弄眼,被前面穿制服的人严肃警告到:“说什么呢!安静!” 于是二人不说话了,全程眼神交流。 在局子里被关了半天,最后人是被邬岚越领回去的,但白玖怎么样邬千栗就不知道了。 离开警局时邬千栗跟在邬岚越身后,忽然往一个办公室里看了一眼,邬岚越跟她反应一样,二人齐齐看向那个办公室。 直觉告诉邬千栗里面有一个很危险的人。 邬岚越皱眉,片刻后回头道:“走。” 回去的路上邬岚越主动解释道:“有人在白玖那馆子里交易禁药,这件事原本应该由你爸爸告诉韩绍,但是警察忽然到了,刚巧把你也顺便抓走了。” “第一次进局子的感觉怎么样?” 邬岚越看着后视镜,语气极其轻松地望着后座上的人。 “不太好。” 第176章 青竹潭汤 邬千栗翻看着手机,被热搜第一吸引住了目光。 “禁药这件事……原来可以公之于众吗?” 邬岚越猛踩刹车,把车停到路边,眯起眼睛用危险的目光看向她:“你说什么?” “热搜,禁药。” 就在这时邬岚越私人手机响起,接听后是卜辞略带急促的声音,“当家人,有人把禁药的事情泄露出去了。” 消息传播的很快,两分钟10w+的阅读量,而且还在飞涨。 “犹豫什么,撤热搜。” 邬岚越面色非常不好。 如果单独针对禁药那这个热搜将毫无价值,但是如果针对几十年前的那些事,那价值便不可估量。 背后操控一切的人不仅瞒过了韩家把消息散播出去,还这么肆意妄为,很明显是在针对邬家,针对她邬岚越。 想要针对她的人太多了,邬岚越把邬千栗手机扔回去,发动油门开往公司的方向,她不信今天揪不出来这只阴沟里的老鼠。 邬氏双子大厦,所有人都在忙碌,时不时战战兢兢看一眼到处巡视的卜辞。 因为他们工作失误没能第一时间把[禁药]相关新闻撤下来,卜辞被叫到总裁办公室十分钟,转头就盯了他们一个半小时。 真真的可怕至极。 邬千栗坐在邬岚越办公室里看着她递过来的文件,都是关于苏家和林家近日的举动。 “苏家这一辈唯一一个oga是叫苏君彦对,听说最近吴家那丫头厌弃了他,苏家想借此退婚,转头把那小可怜送到林家老头床上。” 邬岚越啧啧两声,“你说的对,都这个年代了苏家还在裹小脑,靠商业联姻巩固家族势力。” “禁药是他们秘密研发的,韩绍那边的人也发来了文件,先前捕获的大量走私原材料都是运往南边苏家的秘密工厂,目前工厂的位置还不确定,不过已经确定了在阳宁附近。” 卜辞围绕着二人,边简要复述文件内容,边把邬岚越看完的文件放到邬千栗面前,再由她看一遍。 “今日失踪人口仍在持续增加,只不过消息被上层封锁,才换得现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邬千栗发表疑问:“为什么会找不到工厂的位置。” 凭韩家邬家的势力,找一只被标记了的蚊子都绰绰有余,不可能找不到那么大一个工厂。 邬岚越解释道:“他们伪装的很好,老手段了,把一整个工厂拆分成无数小的制药工厂,单看表面上制造的都是合法试剂,但众多的‘合法’罗列到一起,在里面掺点什么别的东西,其他人也不会知道。” 邬千栗注意力再次回到文件上,这一次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薛逸。 薛逸什么时候跟林家牵扯上了。 她想到年前卜关州跟他来谈生意,自己还故意放了不少水。 邬岚越适时开口,“瞧瞧,你给他让利这么多,他还是更喜欢林家。” 邬千栗皱眉看着薛家跟林家合作的一条条项目合同,其中不乏有几个项目是跟邬家合作或是邬家投资的。 邬千栗冷笑一声,看来是钱赚够了,打算扔掉邬氏这块西瓜去捡芝麻。 薛氏—— 卜关州手里捏着一叠文件,大步流星来到薛逸办公室门口,象征性敲了两下门就径直走进去。 一路上他眉头皱到可以拧死一只苍蝇。 薛逸不在办公室,今天是周一,他甚至没来公司。 卜关州再次翻看了一眼手里极尽荒唐的几个项目,林家在薛氏这里钓鱼一钓一个准,有时候他真的想打开薛逸的脑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他拨通薛逸秘书的电话,直接切入话题问道:“薛逸人呢?” 薛逸身边的秘书换了一个,是一个老实本分勤勤恳恳的beta,卜关州给他挑选的。 小秘书老老实实回答:“薛总今日去了青竹潭。” 薛逸曾经勒令他禁止把这些事情告诉卜关州,但卜关州才是他真正效忠的人,他会把薛总是事情事无巨细全部告诉卜关州。 青竹潭…… 卜关州剑眉微蹙,拿着文件去车库开车,片刻也不耽搁就往目的地驶去。 青竹潭是一处高端养生会所,有钱人放松泡汤的地方。在卜关州眼里这里跟野合中心没有区别。 四年前他在这里把薛逸从人堆里拎出来,浓郁刺鼻的熏香似乎现在还环绕在鼻息间。 不用确认薛逸的信息,他直接来到青竹潭深处的一处私汤。这里被密竹环绕,到处都是垂下来的黛色竹帘和罗帷,石子铺成的小路渐入佳境,竹林深处传来水波扰动的声音。 卜关州面不改色步入白雾环绕的温泉,把装在防水袋里的文件扔在温泉边缘的岩石上。 “都是你一个人决定的?” 卜关州声音冷的厉害,居高临下望着温泉里惬意的alpha。 水面上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他站在五米远开外,只能堪堪看清薛逸宽阔的背影。 “你怎么找来了,难为你为了这些小事跑一趟。” 薛逸撩了一把湿发,仰头看向西装革履的卜关州,“穿这么正式来这种地方,卜关州还真是个正人君子。” 卜关州忽略他的阴阳怪气,说道:“你这么做就等于把跟邬家的合作全都搞黄了,大笔违约金等着你。难道你真的觉得林家会给你带来很多盈利吗?你们是竞争对手,你不应该……” “说够了没有。” 薛逸略带烦躁打断他,一双眸子带着侵略把卜关州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是我的决定,薛氏总裁的决定,你在质疑我吗?” 他第一次对卜关州用这种语气说话,舔狗当久了都不知道他原来的样子了。他曾经的确被卜关州的才华和魅力折服,在卜关州身上付出了前所未有的时间和耐心,但这个oga根本不领情。 他有对于oga的征服欲,但不代表自己会一直这么犯贱下去。 如今的他有事业有成就,还年轻,要什么oga不过是挥挥手的力气。这么多oga投怀送抱,他不至于在一棵歪脖子老树上吊死。 卜关州听他这么说眉头更紧了,不客气地回道:“薛氏总裁的决定,就是背信弃义,当场毁约,做出各种幼稚不成熟的决定,置公司所有人于不顾,对吗?” “卜关州,我当年把你当成白月光,当成我的天,处处听你的,但你是怎么对我的?” 薛逸顿了顿,紧接着嗤笑一声:“老子追了你三年,你踏马跟一个认识不到半年的alpha上了床。” 卜关州陷入短暂沉默,:“……你调查我?” 薛逸不置可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初的目的,你想借我来掩盖你oga的身份,你扶持一整个薛氏集团,都是为了方便自己使用强效抑制剂。” “我调查你了又怎样。不调查还不知道,你竟然被一个比你小十岁的alpha上了?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是叫邬千栗,邬家的人啊……难怪,跟邬氏的那几个项目不会也是你睡来的,为了装a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第177章 相妻教子 他言辞犀利直接,像是一把利刃试图把卜关州一层层剖开,直戳他的肺管子。 他当时眼盲心瞎,还觉得卜关州会选自己是因为对自己有好感,竭尽全力洁身自好了三年就换来这个“惊喜”。 如今他已经不是那个处处需要卜关州左右和帮助的薛逸了,他是薛氏集团的总裁,身价过亿,会自己做决定,决定数千人命运。 坦白说……他欣赏卜关州的聪明才智,也觉得他一个oga有这样一身才华实在是,可惜浪费。 如果卜关州是一个alpha,那绝对是他不敢招惹的存在。但很可惜,卜关州只是一个下半辈子都将用来相妻教子的oga。 卜关州瞧不上他的玩世不恭,他更看不上卜关州的自命清高。从前有多喜欢,如今就有多厌恶。 他说这些话就是为了激怒他,只要他脸上露出除了漠然之外的神色,他就高兴。 卜关州听到后不怒反笑,他微扬着唇角道:“是啊,我宁愿跟一个比我小十岁的人在一起,都不愿意跟你多待哪怕一秒。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平静地注视着薛逸逐渐阴沉下去的脸,幽幽道:“卜某以为凭薛总如今的本事一定不难猜到。” “还有公司的事情,既然你选择了林家,那我就不再过问了,相信薛总定能带领公司,步步高升。” 这个人总会有各种办法激怒自己。 薛逸变了脸色,讥讽道:“听你的口气,难道你觉得离开你我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吗?可笑。” 卜关州一如既往的清冷模样,说出的话带了一股官腔:“薛总不用妄自菲薄,今天不是一个适合闲聊的日子,我就先走一步了。” 走出三步远后他忽然顿住,像是邬千栗曾经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样转身说道:“让你的oga出来换换气,我又不会吃了他,躲着我做什么。” 努力缩在温泉水里的oga被人点名提起来,呛了一口水后露出脑袋剧烈咳嗽起来。 薛逸的脸色已经黑到可以滴墨水了,他咬牙切齿看着卜关州一身轻松离去的身影,恨不得现在就就去把人拆分入腹。 打发走碍眼的oga,卜关州的身影在身后挥之不去,占有他的欲望在此刻达到巅峰。 对于一个alpha来说,没有什么比占有一个对自己冷漠至极的oga更有成就感,那张漠然的脸在身下变成为自己痴迷的样子,但是这样想着他就有了反应。 他明明可以把卜关州囚禁在自己身边日夜承欢,但又因为对卜关州的畏惧只敢敬而远之,把避无可避的占有欲化作无处宣泄的愤怒。 如果这个oga没有这么强势,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把他压在身下。 这时有人递过来他的手机,恭敬道:“薛总您的电话。” 是一个未知的号码,他态度恶劣地接通,“谁啊?” “薛老弟,有人往我这边送了一个新面孔,是你喜欢的样子,那背影,九成像……” 这个消息让薛逸心情好了一些,慢悠悠道:“找个时间送来。” 对面人急忙答应:“好嘞。” ———— 卜关州大步离开让人目眩神迷的地方,他厌恶这里。既然薛逸烂泥扶不上墙翅膀硬了想单飞,他如他所愿。 跟邬千栗待久了让他凭空生出一种alpha很乖很听话的错觉,他差点忘了薛逸从前是什么样子。 看来他对自己的兴趣过了,那更好,左右他也不需要薛逸帮他做什么了。一直以来二人互惠互利,他不欠薛逸什么。 细算下来他才是亏本的那个。 既然薛逸跟他互相看不顺眼,那正巧一拍两散。经营公司本就是劳心伤神的事情,他宁愿一直扑在科研上。 拨通韩绍的加密电话,卜关州约定了明天的会面,关于自己要手术的事情,他需要跟韩绍商量一番。 经过韩绍的帮助,凡是填写了他性征的那部分资料均对外保密,所有人都理所当然把他当成alpha,这几年来从未人怀疑过,这也是韩绍和他曾经设想过的结果。 除了那一次不小心被邬千栗识破之外,他一直藏的很好。 正沉思着接下来的一系列待完成的事情,卜关州走到一家甜品店门口,下意识寻找甜甜味道的来源。 是一家新开的店,好多年轻人在里面排队,从外面看里面人满为患。 卜关州沉默几秒走了进去。 原本热热闹闹的氛围因为一个格格不入的人安静几秒,继而变成了低音量的窃窃私语。 那种感觉像是上课聊八卦忽然被讲台上教授级别老师看到一样,仿佛他下一秒就能说出来,“这节课,在校外别人请我来讲一次是这个数。” 五个手指头摊开。 但卜关州的气质是真的好。正在品尝美食或是排队的oga都在悄悄盯着他看,无一例外脸颊微红,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没有一个oga会拒绝一个每天把自己收拾的一丝不苟,看上去老板气质爆表的文质彬彬alpha。 有不少年幼无知的oga手里攥着手机,跃跃欲试想要联系方式,但几次被卜关州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吓退。 临近开学,方田田和温雪难得一起出来聚一聚,天杀的他们大年三十还在实验室里配试剂,简直是当代牛马楷模。年后方田田怒睡三天,睡得有些不知道天南地北。 聚餐的地点是一家新开的甜品店,听说这里的红茶栗子千层和海盐焦糖小蛋糕非常好吃,她苦等了很久才把温雪叫出来陪她一起。 正欢天喜地排着队,她拉着温雪大说特说寒假里听到的各种花边新闻八卦,不知道为什么闹哄哄的甜品的忽然安静下来,她下意识扭头,瞬间捕捉到正在推门而入的矜贵身影。 黑边半框眼镜压在来人高挺的鼻梁上,三七分刘海被打理得一丝不苟,只有鬓间随意落了几缕头发给他平添了几分随意。 标配的灰兔绒长大衣,内里笔挺的西装绅士三件套,领带领夹,袖口处若隐若现的高定袖扣,那冰冻万里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不是她的老板是谁!? 方田田眼睁睁看着他排到自己身后,差点伸手给自己几巴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的老板竟然会来这种乱哄哄拥挤的甜品店买东西?她宁愿相信他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温雪咦了一声,也注意到了卜关州。 只是没来得及打招呼,卜关州身边便冒出一个犹犹豫豫的oga。 长得小小的,看上去就能激发人的保护欲那种。 方田田看懂了什么,朝温雪咬耳朵,“瞧瞧瞧瞧,又一个被老板勾了魂。” 第178章 嫁入豪门 温雪点头,坦白说当年她选择进卜关州实验室,第一个原因就是听说他长得好看,第二个原因才是他本身的实力。 方田田往后挪了几步,想要听听老板是怎么拒绝别人要联系方式的,结果什么都没听到oga就跑开了。 方田田忍不住左顾右盼,小声询问:“邬学妹呢?怎么不见她跟着老板,她不在我感觉老板气场更冷了。” 温雪摇头:“我怎么知道。” 身后传来卜关州不带半点感情的冷硬声音,正对着两个正在窃窃私语的人,说道:“你们在干什么?” 声音正对她们这边。 见被发现了,方田田一边哈哈一边回头,“老板好巧啊。” 温雪也规规矩矩说道:“教授好。” 卜关州颔首,“好久不见。” 面对卜关州,方田田有种抓心挠肝的感觉,邬卜cp党之魂觉醒,她非常想打听老板跟邬千栗的事情,但碍于不知道怎样开口询问,否则她高低给郑启提供一点素材。 不等她开口,卜关州倒是先问起话来:“这家店哪个甜品好吃。” 方田田秒答:“红茶栗子千层,巨好吃。” “还有海盐焦糖蛋糕,可可百利蛋糕,芋泥满满蛋糕,草莓冰淇淋松饼,黄油可颂……” 方田田掰着手指头开始报菜名。 在二人的推荐下,卜关州最终买了一份栗子千层和一份黄油可颂。 他估摸着这两份食物的热量,不知道要在跑步机上跑多久才能代谢完。 方田田她们给他让了位置,所以他最先买完,两个女生才各自选了自己心仪的糕点。 方田田提着大包小包着急忙慌从包里摸出手机付钱,没有注意钥匙被勾带了出来,滑到卜关州脚边。 卜关州捡起来,目光被上面的钥匙扣吸引了去。是一只黑色的猫猫,两只眼睛一金一黑,非常敦实的卧着,面无表情回看每一个看向它的人。 邬学神喵喵的凝视。 他记得邬千栗曾经也送给他了一个,不知道被他放到哪里了。 方田田付完钱后眼巴巴看着他手里的钥匙,面露渴求,老板不给她不敢要啊。 卜关州面无表情还给她,方田田立即收好。 告别二人回到城南地段的房子,卜关州在书房里把假期里进行的的项目内容进行了汇总。 实验结果很不理想,没有一个试剂能够达到预期结果,也就是说他没有制出能够适用于邬千栗的药剂。 邬千栗的药剂……邬千栗…… 卜关州皱眉,关上电脑来到客厅,拆开今天买的小蛋糕开始享用。 奶油细腻,板栗味道与蛋糕的松软融为一体,甜而不腻,像在舌尖融化一样。 板栗……栗……邬千栗…… 视线移动到桌子上枝叶繁茂的柠檬树上。 被邬千栗啃过的柠檬树。 食物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吃完最后一口他放下手中的叉子,起身来到跑步机前开始每日锻炼。 晚上十一点,卜关州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来到衣柜前准备拿明天要穿的衣服。 一排排高定西装内部,混入了一件三位数的白色毛衣和风衣外套。 邬千栗给他买的…… 一转视线,床头柜上赫然是邬千栗送给他的学神喵喵。 卜关州嘴角压下来,猛的把橱柜门甩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边到处都留有了邬千栗存在的痕迹。 她会用番茄赔礼道歉,会为了不弄脏自己的衣服把手里的蛋糕一口吞下去,会偷偷溜进自己办公室,会带着奶茶去实验室找他……他们在一起生活过。 或许她说的对,自己就是仗着邬千栗的喜欢有恃无恐做让她伤心的事情,而且直到现在内心都毫无愧疚感。 他来到窗边,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京都繁华的夜景,也可以看到东南边群山中的隐隐灯光,以及那一片黑蒙蒙的教学楼。 今夜似乎变得格外漫长。 ———— 开学的日子到了,邬千栗像是上次一样收拾好行李,只有一个简单的行李箱。 邬岚越走过来,把她认为的那些“地摊货”全部扔了出去,换成自己给珍珠定制的高定服装。 一件价格上百万的衣服被邬岚越塞进小小的行李箱里,邬千栗有些肉疼。 “不用带这些,我需要的话会自己回来拿。” 邬岚越置若罔闻,“今天一天我要出席各种会议,让卜辞送你去上学。” “我可以自己去。” 邬岚越拒绝,“偶像剧里怎么演的来着,豪华总裁代步车停在校园门口,管家开门,大小姐登场。还是保守了,让卜辞开最贵的那一辆。” 她忽然自言自语道:“要不要安排几个人铺红毯撒花瓣……” “别。” 邬千栗不想再多经历一次浑身恶寒的感觉 而且卜辞应该也不愿意。 她求助看向卜辞,试图让他也说上两句。 卜辞虽然脸黑了,但完全不可能反驳邬岚越的决定。他对邬千栗的求助视而不见。 沈风续欣慰道:“栗栗长大了,不需要爸爸操心劳神了。” 邬千栗点头,看到二人形影不离的样子也很欣慰,爸爸嫁入豪门终于不用她操心劳神了。 换上一身保暖冬装,邬千栗被卜辞开车载着前往学校。 一路上车厢里安静的可怕,二人各有各的心事。 前几天她在警局里感受到了一股不太妙的感觉,邬岚越肯定也感受到了。但毕竟在局子里,贸然去抓人不现实,只能等对方离开的时候动手。 邬岚越派人去蹲守,结果没有把人截获到,对方看上去很熟悉邬岚越身边的人,很快就在偌大的京都里没了踪迹。 如此看来那人背后在京都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能在邬家眼皮子底下把人接走的存在寥寥无几,这几天排查下来竟然一点倪端都没有发现。但没有倪端才是最大的倪端。 估计她今天开会也是因为这件事情。 还有另外一件事,0011告诉她几天前卜关州去某个会所见了薛逸,她专门去调查了一番那个会所,真特么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有钱人玩的就是花。 她冷笑几声,卜关州去那种地方见薛逸,真觉得她是一个宽容大度的alpha吗?不,他走一趟她都会斤斤计较很久。 学校门口的几条大路已经堵死了,邬千栗让卜辞远远停在路边自己走过去。 她的行李箱并不重,扛着走一公里也绰绰有余。 不知为什么她精神恍惚了一瞬间,竟然没有注意到拐角处忽然出现的人。 那人也没有看到她,把邬千栗撞得往后倒退了几步。 邬千栗揉了揉撞得发疼的肩膀,道歉道:“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到路。” 暗地里心道人的肌肉密度真的可以练得像是一块铁板一样吗。 对面不做回复,只是安静注视着她。 邬千栗回看过去。 眼前的人很奇怪,明明被他盯着却没有被注视的感觉。 第179章 躲一阵子 看身高和体格,邬千栗自动把他归为alpha一栏。 他脸上戴着墨镜和口罩,露在外面的皮肤很白,不像是卜关州的瓷白色,而是毫无血色的苍白,皮下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尤其是左脸颊附近,血管像是蛛网一样覆盖在皮肤上。 除了脸上有部分口罩和墨镜遮不住的皮肤外,这个人把自己整个裹进了衣服里,连头上都戴着厚实的白棉帽子。 因为是白帽子和白皮肤,衬托地他的头发乌黑发亮,带有天然的自来卷。 “是我走路不小心,有没有撞伤你,小朋友?” 那人声音有些沙哑,但不难听,反而很温和。 “我没事。” 邬千栗后退几步,拉着行李箱试图从他身边经过。 她不想接触这个人。他身上有一股浓浓的不协调感,不管是惨白的肤色还是乌黑的头发,他给人的感觉像是被一分两半一样,虽然他在尽力掩盖这件事。 “等一下,这是我的名片,你今天要是哪里不舒服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 他用带着手套的手递过来一张名片,邬千栗接过随意看了几眼然后塞进口袋里。 走远之后她再次拿出明信片来看, 名字是古有序,很奇怪的名字,邬千栗默默记在了心里。 名片上标注有公司信息,邬千栗凝眸片刻,想起来自己在邬岚越递给她传阅的资料上有这么一个企业,是林家名下的企业。 跟林家有关的人,邬千栗唤来0011,问道:“刚刚那个人,有关于他的信息吗?” 【刚刚那个人?】 0011发出古怪电子音。刚刚一股强势的力量迫使它掉线了片刻,回过神来邬千栗已经走远了,那个人也不见了身影。 邬千栗听得出它痴呆的语气,应该是刚刚掉线了,“没事,下次碰到了记得多留意一下。” 名叫古有序的男人并没有走远,他靠在邬千栗视线的死角处静待片刻,唇角上扬,修长的手指摘下鼻梁上的墨镜放在手里灵活把玩,墨镜之下是一双暗金色的眸子。 睫羽微动,他眼眸里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金瞳……邬家人啊,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再见面了,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好不好。 如果不好,那他就放心了。 ———— “医院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今天是周五,手术定在一周后,没有问题。” 韩绍手里捻着一系列加密文件,锐利的眸子直直盯着对面的卜关州,企图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犹豫或是纠结。 “没有问题。” 卜关州把属于自己的一叠文件仔细排好,语气一如既往不带感情。 还有一周的时间就要跟oga身份告别了。卜关州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态度平静得像是把自己不需要的东西丢掉。 “这周内劳烦你辛苦些,手术后好好休息。” 卜关州点头答应,虽不比韩绍日理万机,但积压在他身上的事情并不少,如今放下薛逸公司的事务倒是让他能够轻松一些。 他从来不会为哪一个alpha劳心费神,上次最后一次见薛逸过后,他感觉已经过去了很久,仿佛扶持薛家的日子已经成了过去式。 离开行政大楼,卜关州准备离开学校前往城南的实验室,继续关于alpha易感期舒缓剂的研究。 假期里实验结果不能说是毫无进展,只能说是排除了很多有效方案。 这个项目早在前几年就存在,专门针对研制高等级alpha的易感期舒缓剂,短时间内无法取得进展也很正常。 参与这个项目的有不少一级研究员,都是学术界的老前辈,学术泰斗,在国际上享有一席之地的人。 纵观整个实验室他是资历最浅的那个,但做的工作却是要求最高的,不容半点差池。 今日凌晨他忽然收到消息,说是实验室有了新进展,他今日须去城南开一次学术研讨会,往后一周可能都要待在那里。 走下几个台阶,卜关州受到某种感应一样抬头,身穿严谨得体礼服的alpha淡然走过,她长发未束,被绕过颈肩的凉风吹起又吹落,隐约露出黑色的颈环。 邬千栗没有注意到他,不紧不慢地走着,很快就消失在视野里。 心弦被人拨了一瞬,震颤了半晌。 卜关州下意识在胸口按压几下,收起那不安分的异样感觉继续赶路。 【宿主,攻略对象出现在您的右手边哦,今天也是一如既往的高贵呢!】 “嗯。” 邬千栗回应着,加快了脚步。 【宿主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我没有。” 她只是暂时不想见卜关州,她怕想起那天晚上自己的推测,怕面对卜关州次次惨死的事实。 她一定会疯,她怕到时候自己控制不住san值狂降,做出什么危险举动。 等她彻底找回理智之前,她应该躲着卜关州一阵子。 原本还想质问卜关州关于青竹潭都事情,这件事肯定也要耽搁了。 回到阔别一个半月的宿舍,周柒已经早早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正在阳台上准备今天的午饭。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伸出脑袋看过去,“豁”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栗栗你入赘豪门了?” 邬千栗关上门,摊开行李箱道:“好久不见,其实我成了豪门的养女。” “要我说你就应该天天穿这些看上去就很贵的衣服,这样别说追oga,就算是掰弯一个alpha都绰绰有余。” 收拾行李的alpha陷入沉默。 周柒翻炒了几下锅里的饭,后知后觉停下动作,再次探出脑袋看向邬千栗:“还没追到你的高冷人间花教授吗?” “……快了。” 起码现在卜关州喜欢她不是吗?虽然他正在试图让她移情别恋。 气氛不对,周柒立即换了一个话题,“听说吴千千最近很奇怪,你这几天见过她吗?快要辩论赛了可千万别别出岔子。” 不用猜也知道是岑雪青跟她说的,吴千千举止怪异这件事在上层传播地比较广泛,不是什么秘密。 “她啊,最近可能有点忙。”忙着做心理斗争。 关于大号跟假吴千千的对话,邬千栗从0011那里听了全过程,不出意外的话吴千千这几天应该会恢复正常。 正谈起她,房间门传来突兀敲门声,周柒做贼心虚差点把锅从窗户扔出去。 门被推开,吴千千探进来一颗脑袋,随即伸长鼻子在空气里猛吸一口,“做好吃的不叫我?” 第180章 饥不择食 “千千!来来来快坐下,我给你们上菜。” 吴千千熟练来到阳台翻出自己的小饭盒,自己盛了米饭后往周柒面前递了递。 周柒给了她一勺,“风味茄子,等下我再做第二个菜。” 吴千千回到房间里,对上邬千栗深究的目光后咽下嘴里的饭。 这几天她最熟悉的就是这样的视线,看来邬千栗也是见过自己“精神失常”的人。 “怎么了,你不吃吗?不吃看我吃也行。” 她自动忽视邬千栗的目光,因为她给不了她们想要的解释,不如装作没看到。 邬千栗也去蹭了顿饭,坐到吴千千对面,沉吟片刻后低声问道:“苏君彦怎么样了?” “他孕反有些严重,一天到晚蔫蔫的。” 吴千千如实回答,眉宇间多了几分忧虑。 “三个月?” 吴千千揉揉鼻子,颇为得意地说道,“对,再有半年多我也是有崽崽的人了。” “什么!?崽崽?” 端着锅进来的周柒一脸震惊,短短一个月不见,好朋友竟然喜当妈了? 她像是知道了什么一样恍然大悟道:“你们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才没举行婚礼?亏我提前蹲点火车票,企图坐八个小时硬座之后回来吃酒席。” 结果最后岑雪青告诉她婚礼取消了,以及吴千千有些不太对劲。 但现在看来吴千千挺正常的,果然豪门传言也不可信。 说起婚礼吴千千就郁闷。听爸妈说是自己要死要活不进行婚礼,最后只得草草取消。她和苏君彦提前一年缝制的婚服现在正被放在衣柜里吃灰。 别人都说她精神失常了一阵子,她却感觉像是什么东西代替了她的存在一样,试图取代她活下去。 这种感觉很恐怖,也很耐人寻味。 吴千千轻轻看了一眼邬千栗,就像是第一次面对这个s级alpha自己没由来的恐惧一样。 她相信自己变成这样绝对不是偶然,答案在邬千栗身上。 饭后邬千栗主动刷碗,周柒则借故出了门,房间里只剩下邬千栗和吴千千两个人。 水流声不断,吴千千靠在门框上,率先开口询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不能说。” 吴千千追问:“什么不能说。” 邬千栗擦干盘子上的水渍,放到柜子上,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神情严肃道:“什么都不能说,有人会听见。” 吴千千沉思良久,换了个问法:“她人怎么样。” “挺好的,除了之前跟阿姨叔叔吵了几次,让苏君彦伤心了半个月之外,还算是个好说话的人。” 比如说被大号一劝就把身体归属权让回去了。 虽然她听0011的复述中,大号挺忽悠人的。 什么保证都没有,什么画押签字保证书一概省略,就把那人忽悠住了,是个pua圣手,手法相当熟练。 吴千千咬咬牙,“我可以揍她吗?” 邬千栗朝她胸口一指:“当然可以,朝这里打,我估计她能看到。” 眼看吴千千就要动手,邬千栗赶忙制止住,“我开玩笑的。” 末了还不忘替外来者辩解两句:“你看她把你受的伤都治好了,要不然你现在还只能瘫在床上。” 这话让吴千千原本郁闷的心情好了不少。勉勉强强接受这份“好意”。 话题点到为止,吴千千没有追问下去。 第二日一大早,邬千栗被周柒的哀怨声叫醒,她感觉周柒趴在她床边鬼哭狼嚎,睁眼一看果真如此。 女生硬朗立体的五官在距离她不足三十厘米的位置,周柒特有的浓眉大眼注视着她,邬千栗睁开的眼睛又闭上又睁开,人还在,她起身幽幽道:“你很没有边界感。” 周柒:…… 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眯起眼看看着床上搓脸努力让自己清醒的alpha,“别跟我说你连我都能下手。” 邬千栗:…… 忘了自己现在在周柒眼里是一个喜欢alpha的alpha。 “我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周柒心道也是,继续最开始想要说的话题,“后天辩论赛,你怎么睡得着的。” 邬千栗揉揉发疼的额角,“哪里的小道消息。” 周柒把手机扔给她,“发通知了,咱们只有两天的时间准备!除去上课睡觉吃饭之外只有七个小时!” “还有找资料分析思路研究策略和对方选手……啊。”她挠了挠头发,“怎么这么多事。” 邬千栗带着早起的戾气下床,“赶鸭子上架罢了。咱们院跟哪个院比,论题是什么?” “真是巧了,咱们又跟生命科学学院干上了。我还记得军训时你毫不客气把对方指挥官揍了,现在想想还是很爽。” “论题岑雪青去抽了,估计一会儿结果就出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下一秒岑雪青的电话打过来,周柒一秒接听。 “抽完了,论题是‘故事的结局重不重要’。” 空气安静了两秒,邬千栗忽然敛眸沉思片刻,问道:“正反方决定了吗?” 岑雪青:“没有,正在协商。” 邬千栗:“抢反方,抢不过他们我去帮你。” 对面沉默了一阵,隐约传出商讨的声音。 正在礼堂抽签的岑雪青往对面几个人身上甩了几张钞票,对着电话那头道:“他们让给我们了。” “十点的时候学校咖啡厅见,希望你们能准备好所有的材料。 ” 现在是九点四十五,还有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后,二人喘着粗气拎着电脑进入岑雪青预定的咖啡厅房间。 吴千千已经到了,桌子上摆了四杯燕麦抹茶拿铁,还有甜甜圈和小蛋糕。 除了岑雪青和吴千千,还有另外一个人,是一个oga。 周柒注意到了oga,询问岑雪青:“这位姐姐是……” “我嫂嫂。” 岑雪青淡淡回应,oga回以二人温和的微笑,浑身上下散发出独属于oga的温柔气质。 “你们好呀。” 邬千栗忽然恍惚了一瞬间,一股不合时宜的想法冒出来,她这时候竟然很想感叹一句“好一个标准的oga”。 回顾开学半年以来,出现在自己身边的oga,不管是卜关州还是岑雪青还是苏君彦,多少都……很有个性。 “你们聊,我先走啦。” 周柒殷勤给她开门,“姐姐再见。” 她一走,吴千千开始吐槽:“所以怎么为什么要点名当反方?” 岑雪青:“更简单?” 三人目光齐聚在邬千栗身上,她把电脑打开,回看道:“对。” 没有原因,只是她源自于内心深处觉得,故事的结局其实并不重要。 第181章 一举夺魁 风风火火整理好资料,法学院的人凭借惊人的脑力劳动愣是两天内背完了发言稿。 说是辩论,其实跟吵架差不多。 演讲台之上,分坐于两侧的学员代表队针锋相对,立论阶段和质辩环节还算和谐,法学院这边虽然不比对方嗓门大,但胜在条理清晰,言辞坦度严谨规整,让人揪不出错误。 “……艺术的灵感来自于生活,不管是家喻户晓文学作品还是爆款小说电视剧,无一不反应着现实。既然生活就是故事,那我们身为故事中的每一个人,手握能够掌握能够决定自己故事的能力,一定都在期望自己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正方发言完立即与在座所有人产生共鸣,除去法学院全员沉默,场地爆发出热烈掌声。 吴千千当即起身,眉宇间挂着初见时的张扬。 “既然人生是故事,那所有人故事的结局只有一个,死亡,并且这个故事的结局从一开始就被所有人知晓,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有人仍然坚持在生活中奋斗,试图活出更加精彩的人生,因为他们知道,故事的结局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中精彩的,充满传奇和挑战色彩的经历……” “如此丰富多彩又绚烂的人生与苍白的死亡结局对比下来,已经可以充分的说明为什么不需要注重故事的结局,我们的结局只有一个,但是我们的人生不只有一条既定的道路。” 发言结束了瞬间台下响起剧烈掌声,周柒没忍住小声道:“玛德燃起来了。” 对面再次有人站起来:“反方认为人生应该活的精彩不留遗憾,既然害怕有‘遗憾’,那么反过来便可以证明结局对于人的重要性。” “人生有一固定结局,但不只有一结局,友谊的结束恋人的分离同样算作结局。所以结局是什么,结局是所有美好回忆的交接点,每当结局出现时回忆便开始跑马灯,如果结局不重要那否认便是自己曾经对美好的追求和向往。” 吴千千借着演讲稿的遮挡咬牙切齿,“怎么又被他们扳回去一局,这样下去就玄乎了啊。” 邬千栗把自己前的稿子推过去,手指在上面点了点,“看一遍,反驳他们。” 周柒收到命令站起来,音量完全不输对面。 “正方刚刚提到人生有很多个结局,我想问正方辩友,你所言的结局当真是真的结局吗?回忆的跑马灯一直往前看,但除去回忆之外,每一个人还会期望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方认为一段友情或是爱情的结束,恰好是另一段友情爱情的开始,如此看来结局不是故事的终点,而是下一个故事的开始。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结束都可以称之为结局,它们同样可以算作精彩的故事。” 周柒顿了顿,忽然邪笑一声,“正方辩友,辩论赛开始前我的前夫哥来找我复合,你觉得这是结局还是开始。” 无中生前夫哥。吴千千用力掐了一次自己才坚持没有笑出声。 现场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周柒扫视一眼,默默朝邬千栗竖起大拇指,好恶心人的手段。 …… 最后岑雪青作为四辩站起来总结:“人生漫漫旅途,不用非得追寻那个执念的结局。” “让那个你最爱的、最舍不得的人永远在那片已经开始的故事宇宙里面有血有肉的生活下去,所有的故事都不应该停留在原地,就像雪不该落在沙地上” 辩论赛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结束。 辩论结束来到后台,周柒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我第一次知道‘脸都绿了’是什么意思!” 岑雪青也难得微笑了下,但他觉得邬千栗选择这个辩题一定有自己的深意。 他脑海里冒出一句话来应景,没有结局的人根本不在乎结局是什么。 吴千千一脸疲惫,扶着墙喘息几口,“我服了这辈子没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我在公司里骂那群老东西都没这么努力过。” 邬千栗虽然没怎么发言,但背地里小动作不断,她抿了一口矿泉水往生科院的方向看了一遍,“赢了就好。” “话说为什么这次辩论赛规则变了?” 往年得第一需要辩论五场,今年三十二个学院一对一,每学院只辩论一场,用分数排名。 岑雪青接话道:“没时间了,接下来就是春天了,学校里一堆活动等着,每个学院轮着举办一次都排不过来。” 吴千千把几乎飘出来的魂魄吸回去:“一场就够了,再多来几次我可能当场晕过去。” 周柒拱火,“你晕一个,我就和栗栗一起向裁判讹点分。” 吴千千:“别,丢不起这个人。” “评委可能被我恶心到了,只给了978分。” 邬千栗陷入沉思,早知道她多准备几个方案了。 周柒来安慰:“与其自我怀疑,不如祈祷他们发挥失常。” 说着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小乌龟壳。 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稳了。” 吴千千:“你连这个都会?” 周柒得意道:“身为法学院的人不能不会做法。” 下午邬千栗站在领奖台上,手里捧着她心心念念的金灿灿奖杯,鲜花掌声礼炮一起响起,她感觉这个世界如此玄妙。 跟领导一一握手,邬千栗被崔志义捏着手狠狠晃了三晃,“邬同学,老师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非比寻常,定能一举夺魁!老师这波慧眼识珠,果真没有看错!” 邬千栗:“……谢老师信任。” 感觉对方把一辈子积累的词汇都用完了。 颁完奖之后是大合照环节,虽然跟法学院对上了,但是生命科学学院依旧进了前三。 拍照时生科院的四人距离法学院的四人远远的,像是命里犯冲一样。 这次参与拍照的领导跟军训时一样,唯独少了卜关州。 邬千栗淡淡看了一眼原本属于卜关州的位置,收回视线看向镜头。 拍照结束,正当所有人即将散去的时候,忽然人群后面忽然冲上来一个人,他戴着帽子,自上而下看过去隐约可以看见精致小巧的下巴。 长相乖巧可爱的oga忽然拦在邬千栗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他手里捏着花,脸颊浮着粉色,仰着脑袋认真盯着邬千栗,细声细语道:“邬同学,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周柒在邬千栗身后吹了个口哨:“栗栗你艳福不浅啊,从开学拒绝到现在,魅力不减当年。” 邬千栗把周柒推开,“抱歉,我不给别人联系方式。” 她拒绝的干脆,就像是之前拒绝过无数次一样。 一般听到这句话的oga都会羞愤地跑开,但今天这个o不仅没跑,反而像进一步拦在邬千栗前面。 他从手里的花拿出一只扩音笔,忽然开始大声质问邬千栗:“邬千栗,听说你在追求生科院的卜关州教授,这是真的吗?!” 扩音笔的声音压过了礼堂里闹闹哄哄的声音,刹那间人群都安静了。 礼堂侧门,还没有离开的韩绍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停下脚步,回看向呜呜泱泱的人群。 周柒上前一步推了一把那个oga,把邬千栗护在身后,“你胡说八道什么。” 吴千千也上前,皱着眉看向毫无惧色的oga,“谁让你这么说的。” oga只盯着邬千栗一个人,见邬千栗不做回应,他提高了音量,“邬千栗,你真的在追求卜教授吗?!” 周围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纷纷看向人群中央对峙的几人,窃窃私语声响起。 “生科院的卜教授,他是……alpha?” “真的吗?这也太……” “被人大庭广众揭发,邬千栗肯定会恼羞成怒……” “胡说什么,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呢。” “那要是真的……” …… 周柒忍无可忍一把夺过那支扩音笔,下一秒就要摔在地上。 邬千栗及时止住了她的动作,接过她手里的扩音笔,走上前沉声问道:“你是想要一个回答,还是想要一个机会。” 她居高临下看着oga,oga不做回答,原本清秀的脸紧绷着,手上力度几乎折断花枝。 邬千栗环视一圈,躁动的人群安静下来,似乎都在等待她的回答。 她声音一如既往平淡,看着oga一句一字道:“对,我在追他。都是我一厢情愿,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第182章 风口浪尖 礼堂内落针可闻,倒吸凉气的声音响起。 周柒用力拽了一下邬千栗,小声道:“你真敢说啊。” 这一下就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华国虽说不是什么思想迂腐落后的国家,但民风也没有太过开放,从来没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aa恋。 邬千栗想的很清楚,这个人既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问自己,他手里肯定有底牌。她不在意aa恋的高帽全都扣在她一个人头上。 真相到底是什么她一个人知道就好,如果她喜欢卜关州这件事要被人口诛笔伐,那就只针对她一个人好了。 卜关州尽管去做他想做的事,她会处理好一切,哪怕所有舆论的矛头都指向自己。 喜欢卜关州这件事对她来说不是耻辱,本就没什么可遮掩的。 就算在误会卜关州是alpha的前提下她还是喜欢上了他,这恰恰能说明能她这辈子就喜欢卜关州这个人,而不是受什么信息素影响,什么ao相互吸引的本能。 韩绍站在不远处安静看着这场闹剧,身边的几个高职人员听到邬千栗通过扩音笔扩散的回答之后瞬间皱眉,“现在的小孩子,成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卜教授也是,怎么会跟这个乳臭未干的alpha纠缠到一起。” “苍蝇不叮无缝蛋,他们不会真的有什么。师生恋,aa恋……看不出来卜教授玩这么花。” 眼见几人就要在口头上鞭笞卜关州,有人看不下去了,反驳道:“没听见那个学生说是她一厢情愿追求卜教授的吗?卜教授到现在不知道也有可能。” “对啊,小孩子难免年轻气盛,看见个长得好的气质好的就喜欢上了。谁还没年轻过。” “真是苦了卜教授,竟然被一个同性征的alpha缠上。” 韩绍威严的声音传到众人头顶:“都安静。” 他看了一眼邬千栗的方向,说道:“邬千栗是,把她交到我办公室。” 最终那个oga还是愤愤不平地走了。倒是偷拍视角下关于邬千栗的视频又火了一把,在各个聊天群里疯传起来。 邬千栗前脚走出礼堂,后脚就被崔志义叫住了。 十五分钟前的扬眉吐气化作挥之不去的阴霾,他看着邬千栗连叹了几口气才说道:“韩校长叫你去找他。” 邬千栗点头。 她话明明白白撂下了,韩绍找她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行政楼顶层办公室—— 韩绍双手交叉撑在嘴边,深邃锐利的眸子上下左右把邬千栗来回打量了几遍,不管看多少次她身上都有邬岚越挥之不去的影子。 第一次听说邬千栗这个名字时他的震惊不比知道邬千栗真实身份的时候少。 被沈风续独自抚养长大的崽崽,在没有alpha母亲信息素的情况下分化成了s级alpha,古往今来闻所未闻。 那年他听说沈风续被赶出了邬家,他第一时间去寻找,找到了人,也谈好了今后会在韩家任职,结果沈风续中途变卦,发现时影都跑没了。 后来过了几年他从岑家那边得知沈风续生了个崽崽,天天东躲西藏的过日子。他又想把人接到韩家,甚至做好了让他的孩子姓韩的打算。只要是他生的他都会视为己出。 沈风续拒绝了他,告诉他他的崽崽姓“邬”。 虽然拒绝了他物质上的帮助,但是同意他给他找一份工作。 直到邬千栗高中分化,高考考入京都大学,自己对于邬千栗的接触才多了起来。 很优秀耀眼的alpha,不比她的母亲差。 韩绍心里五味杂陈,情敌的女儿,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十九年过去他总归还是不太舒坦。 但是没有办法沈风续最后还是选择了邬岚越,他们幼年积攒下来的感情不是他能够插足的。 邬千栗不卑不亢站在那里,眉宇间又尽是沈风续的影子。 “坐。” 韩绍指了指一侧的沙发,起身去给她泡咖啡。 “温度合适吗?” 邬千栗手捧加了不少牛奶和方糖的咖啡,抿了一口点点头,她看向再一次坐在办公桌前的大校长,说道:“我以为您叫我来是为了问责我。” 她想象的场景可不像是现在,端着茶杯喝咖啡这么和谐。 她看得出来韩绍对卜关州的重视,还以为自己会被吊起来打。毕竟她一个黄毛拐了他的天赐,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自己是aa恋。 关于aa恋这件事她看不出韩绍的态度,但仔细一想就能明白,韩绍肯定知道卜关州的真实性征,还可能是他帮忙隐瞒的。 “哦,你提醒了我。”韩绍目光暗了几分,“你跟卜关州到底怎么回事。” 邬千栗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回答,“我在追他。” “他是alpha。” 邬千栗停下继续喝咖啡的动作,吹了一下飘在上方的热气,“真的吗?” 韩绍危险眯起眼睛,“……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实验楼第二次爆炸的时候。我把他带出来了。你没找他说明你已经听说了他跟我在一起。” “所以你把他标记了?” 邬千栗放下杯子,低低一笑,“你说话好直白。我没有标记,他不让。” 死活不让进去,不让自己永久属于她。 她顿了顿,幽幽看过去:“你这算是打听下属的私生活吗?” 韩绍颔首。他也在颁奖时接触过几次邬千栗,相比之下这个alpha私下里对他的态度太过轻浮,让他又想起来邬岚越。 邬岚越倒是个大方的,完全不计较自己追求过沈风续,只是现在呼来喝去把他当枪使唤。 “卜关州最近要做个手术。” 邬千栗没想到对方还会对自己说这个,反问道:“什么时候。” “你知道是什么手术吗?” “知道。” 韩绍没想到alpha会是这个反应,有些……太过冷漠了。 他蹙了蹙眉,“你知道这个手术的风险吗?” “目前不知道。” 但她派0011盯着卜关州。 她在卜关州眼里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到时候检查出来有什么高风险,她就算是把人绑在屋子里,也不会让他进手术室半步。 她可以接受卜关州成为一个beta,但不能接受他死亡。 就算他一直是一个oga,有自己在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韩绍冷哼一声,“你倒是心大。” “多谢校长夸奖。” 二人相对静默片刻,邬千栗道:“不惩罚我吗,卜关州在他们眼里可是一个alpha,那我就是企图勾引老师aa恋的混蛋alpha,你不惩罚一下是不是太可惜了。” 韩绍:…… 第一次见上赶着讨打的。 他二话没说脱了外套扔到椅子上,邬千栗随即站起身,活动了几下筋骨。 “听段杨说你跟着他练过一阵子,让我看看你的水平。” “请多指教。” ———— 第二日京都大学头条被两大新闻霸榜,一条是《邬千栗当众表白卜教授》,一条是《邬千栗于昨晚送入医院,生死未卜》。 第183章 果然很像 “谁写的标题,这么误人子弟。” 邬千栗趴在床上翻看手机,连她这种网络绝缘户都能看到这两条新闻,可见它们的传播范围有多么广泛。 “嘶……疼疼疼,你轻点。” “怎么搞得,你这差点就进医院生死未卜了。” 周柒跪坐在邬千栗身后,看着她后背上的一片青紫嘴角抽了抽。 邬千栗撩着衣服趴在床上,流畅的后背肌肉线条间出现一个脚印似的形状,看上去像被人踹的。 邬千栗如实回答:“被校长踹的,说我拱了他的白菜。” 周柒拿着化瘀喷雾往什么喷了喷,啧啧两声:“这力度怎么不直接把你踹折,在踹人这件事情上你终于遇到对手了,我觉得新闻标题应该写成《邬千栗踹人生涯惨遭滑铁卢》。” “他也没讨到好处,医院来车接的就是他。” 周柒:…… “你做了什么。” 邬千栗无辜地看了她一眼,“我什么都没做,他年纪大了控制不好信息素,被颈环一针扎晕过去了。” 周柒:“我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心疼哪一个。” 邬千栗:“当然是心疼我。” 她手指点开网上流传的各种昨天的视频,挨个看下去。 有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拱火,还有人身攻击的,攻击她攻击卜关州攻击学校。 她手指停留在楼层数最多的一条评论前,眸光凝滞。 [匿名:别都说这个可怜的学生了,要我看肯定是这个教授主动勾引的她,早就听闻京大里有个私生活混乱的教授,说的就是这个姓卜的] 这条评论下面的人吵了几百层之后,匿名账号再次发话。 [匿名;你们别不信,我有很多证据] 紧接着他发出来一张场面混乱的截图。 邬千栗犹豫片刻还是点开了它。 正勤勤恳恳上药的周柒感觉邬千栗的气场陡然变了,她被突如其来的alpha信息素呛了一口,耳边响起颈环剧烈的警告。 “靠,你疯了?欺负老子等级比你低?” 有一说一这还是她第一次闻到邬千栗信息素的味道,顶着高等级的压迫,她指尖都在发麻。 邬千栗根本不理她,颈环接着发出激烈爆鸣声。 周柒见状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手掌在她后背淤青上狠狠一按。 邬千栗浑身颤了一下,“嘶……你想让我死?” 颈环警报声停止了,周柒一拳打在邬千栗肩膀上,“你想让老子死还差不多。” “怎么了,干嘛突然用信息素压人,你刚刚还说校长老了控制不住信息素,难不成你也老了?” 视线落到手机屏幕上,周柒声音戛然而止。 半晌过后,她瞄了一眼邬千栗的态度,小心翼翼问道:“真的假的?” 邬千栗拿回手机,想也没想直接回答:“假的。” 照片上的人躺在床上,衣冠凌乱,大片肌肤裸露在外。修剪得体的西装裤随着双腿弯曲而紧绷着。照片上二人相贴的位置不言而喻,能恰好看到情动的弧度。 截图上是与人的聊天记录,照片上面配文——京大的卜教授也不过如此,还不是乖乖躺在床上任人拿捏。 截图只上线两秒就被封印了。那人还不死心,接着说道。 [想知道更多内幕的私] 邬千栗骂了一句,“有病。”反手把人给举报了。 “0011,查。” 【0011天天监视着男主,不是男主】 “废话。” 【那让0011查什么】 邬千栗深吸一口气,“查照片上的人是谁,发照片的人是谁,匿名是谁,昨天的oga是谁。” 都查一遍,趁这件事情闹大之前全都查出来。 半晌之后0011发来电子音,【0011查到了】 …… 她没有想到这条评论会迅速传播,等到第二天京大校园的角角落落里都是这个评论引起的哗然大波。 真有人不嫌事大找匿名要了【证据】,紧接着各种【证据】在校园里漫天飞舞,管都管不住。 邬千栗有幸看到过几次,各种角度香艳照片都有。 谣言满天飞的时她就想通了,礼堂里的oga只是一个导火索,试图在大庭广众把她推上高台,只要她说出模棱两可的话来,对方就能大肆宣扬这些【证据】。 只是他没想到邬千栗一个人把所有事情接过去了。 如此网上沸沸扬扬的讨论看似是想借用舆论对她下手,实则真正的目标是卜关州。 邬千栗压了压帽檐,望向奔流不息的街道:“位置。” 【青竹潭】 ———— 薛逸幽幽呼出最后一口烟雾,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外套朝一个角落里走去。 地面上散落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情趣道具,被他嫌恶踢开。 昏暗角落里,方思恒被人束缚住了手脚,嘴被胶带死死贴住,只露出一双眼睛。随着恶魔的临近,他胸口剧烈起伏,眸子里的眼泪已经流尽了,只剩下恐惧。 “真是可惜,为什么唯独这一双眼睛不像卜关州。” 薛逸叹了口气缓缓蹲下,捏住他的苍白纤细的脚腕,将即将燃烬的烟蒂捻在他的皮肤上。 灼热的温度让方思恒惨叫一声,拼尽全力远离这个人。 薛逸视线扫过他的全身,低低笑了起来,呢喃道:“果然很像,尤其是穿着他的衣服的时候。” 他把人拽进自己怀里,安抚性摸了一下他的发顶,“别跑啊。你在那么多薛家人里面选中了我,不就是对我有别的感情吗?这几年装高冷装矜持,很辛苦?” 忽视方思恒眼睛里的恐惧,薛逸手腕下移,捏住他纤细脆弱不堪一击的脖颈,声音陡然冷了三分。 “为什么……明明是独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为什么要让别人知道,为什么……要让她也靠近你,难道我不是最特别的那个吗,你做的这一切不都说明心里有我吗?” 方思恒给不了他想要的回答,他手指抚摸过方思恒的后颈,一片光洁,没有他所期望的腺体。 他像是刚刚回神一般叹了口气,“可惜了,你只是个beta。” 说着他一把撕下封在方思恒嘴上的胶带,拿来手帕把他脸上的眼泪擦去。 “别哭,哭了就不像他了。等一会儿在床上再哭。” alpha把地面上的人抱起来扔到床上。看到地面上的道具之后方思恒脸上一片灰败,颤声问道:“……他……是谁?” “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他咬着发白的嘴唇哀求道:“放过我……求你了……” 饶是知道这个人不会放过自己,但他除了求饶什么都做不了。 被囚禁在这里几天,除了身体上无止境的折磨,还有精神上的压迫。多待下去一秒他精神都会崩溃。 “我给你带来了好东西。” 薛逸提来一个金属箱子放到他面前,打开,里面是冷凝剂和一支封装严密的注射器,注射器里蓝金色的光泽流转,倒映在方思恒恐惧的眼底。 “求你,别,别用在我身上。”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想要逃离,不能,里面的东西绝对不能被注射到身体里。 薛逸自顾自把试剂取出来,再也忍不住勾起嘴角,笑意放大,幽深的眸子里是疯癫之色,“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有了它,你就能变成我理想中的卜关州了——你会变成一个完美的oga。” 第184章 火上浇油 “不要,你别过来!” 方思恒拼尽全力往远离一步步靠近的薛逸。 这种逃避的方式在alpha眼中宛如小儿嬉闹一般,实在可笑。 薛逸极其宝贵地打开装有试剂的亚克力盒子,小心翼翼把试剂取出来。 为了搞到这药,他跟林家做交易的时候明知道是陷阱也闭眼往里跳,只为了能让林家把最新研究的产品呈现在他面前。 类似于这种改变性征的药常年居于禁药榜首,管制力度极大,但私底下研制的人无数。任谁都不会放着这样一座亟待开采当即金山不管不顾。 任何人都有私心和贪欲,所以这种药才会在阳光投下的阴影里泛滥成灾。 他不过是想把卜关州占为己有而已,是个alpha都会想要把oga占为己有,人之常情。就算不是卜关州,也要找一个跟他相似的替代品才行。 替代品的眼睛不像,他就给他整容。替代品的性征不像,那他就给他强行改性征。 如今已经谈不上多喜欢那个高高在上的卜教授了,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让他属于自己。单纯的占有和强迫,逼迫他露出让自己满意的表情和姿态。 卜关州瞧不上他,那他自己又有多高贵,不过是贱民出身。等他以后迎娶一个世家培养出来的oga,那卜关州算什么? 他只适合做一个发泄情欲的工具,让他体验折断他傲骨的快感的工具。 这支试剂是林家最新研制的,用在人的身上成功率已经高达百分之六十七,一半以上的概率已经足够了。就算不成功,林家也会继续提供给他新的试剂。 想到能把oga身份的“卜关州”压在身下他就兴奋起来,几步上前捏住方思恒发抖的下巴,森寒道:“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锐利的针尖逼近颈上血管,方思恒眼睛已经哭干了,只能红着眼球拼命摇头。 “不要,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我跟你无冤无仇……只是一个普通人……求求你……”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经营着一家花店,足够每日的温饱就行,他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还不如死了算了…… “砰——” 不知道什么撞在玻璃上的巨大响声传来,瞬间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力。 翠色竹帘遮掩的木窗户出现蛛网般的纹络。 下一秒撞击声再次传来,邬千栗双手攀住窗沿,把摇摇欲坠的玻璃踹了个粉碎,整个人踩着碎玻璃灵活钻进房间里。 她颠了颠手里的石头,一步步走向床边的alpha,“打扰你的好兴致了,薛逸。” alpha神情的发生变化,薛逸怎么也想不到邬千栗的出现在这里。 少女但没有耐心等待对方答复,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二人面前,抡起石头就往薛逸脑袋上招呼。 刹那间薛逸放开方思恒闪避到墙角,邬千栗见状立即上前,挡在方思恒前面。 薛逸手里拿着的蓝金色试剂很快引起邬千栗注意,她目光一凝,冲过去就要去抢。 这一举动让场面从一开始的抢人变成了抢注射器。 薛逸调动全身细胞闪避,邬千栗招招下死手,专门挑他躲闪不及的地方猛踹,就像是狂踹瘸子的好腿。 他手里的注射器牵制住了他,让他生生挨了几下。但他现在毕竟是一个没有颈环约束的s级alpha,见在动手这件事上占不了上风,那便信息素全开,从生理上压制对方。 邬千栗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压在她后背上,连呼吸都跟着停滞片刻,四肢百骸都传来强烈的压迫感。 后背上的伤口隐隐犯疼,颈环随着她的喘息勒紧气管,紧接着是滴滴滴不绝于耳的警告。 “靠。” 邬千栗暗骂一声,咬咬舌尖保持清醒,趁薛逸得意之际快速上前捏起他拿着注射器的那只胳膊。 薛逸嘴角的笑容止住,熟悉的记忆上涌,但是他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再一次过肩摔,他手腕陡然一松,装着蓝色试剂的注射器滚出去半米远。 邬千栗顶着压迫一脚踩上他的手腕,把注射器捡起来重新放到包装盒里。 薛逸目光一凌,抬腿踹上邬千栗的后背。细微灯光骨裂声响起,邬千栗瞬间趴了下去,浑身冒出冷汗。 肋骨好像断了,疼痛感传到大脑皮层,每动一下都是钻心的疼痛。 再加上薛逸信息素的压迫,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薛逸把金属箱子关好拎起来,朝她得意扬起唇角。 “趴在地上很适合你,就像是在乞食的丧门犬。真不知道卜关州看上你哪一点。” 即便身处弱势一方,邬千栗还是低低笑起来,“呵呵,我知道你哪一点他都看不上。” 薛逸被她的态度气到了,上前几步欲要再补几脚。 从打斗开始便默不作声的方思恒忽然从一侧冲出来,忍着恐惧抢过薛逸手里的金属箱子。 一个软弱的像是小白兔的人,有人撑腰之后忽然扑上来咬了一口。 邬千栗忍痛挑眉,看不出来这个前男三号还有这种胆量,她最初觉得对方只要软弱地躲好就够了,他这么做倒是省了她不少力气。 方思恒的举动宛若火上浇油,彻底激怒了低气压的薛逸。 邬千栗忍着碎骨的疼痛站起来,抬脚往薛逸肚子上踹去,把即将扑上来的人踹远了几分,自己则带着方思恒来到门口。 她挡在方思恒身前,等到0011的提示之后低声对人说道:“现在往外跑,有人会接你,带着箱子往外跑。” 方思恒不疑有他,得了命令之后顾不得别的,心一横埋头就往外冲。 卜辞一大早接到大小姐电话,让他到青竹潭来接一个人。他难得好着脾气听了这么命令,准时驱车来到青竹潭门口。 车缓缓停下,卜辞望着青竹潭大开的门疑惑半晌。 像青竹潭这种不入流的地方干不入流的事,平日里应该把门关的死死的才对,像现在这样门户大开而且一个人都没有真是罕见。 来不及细想,他开门下车走进去。刚走出去了两步就看到里面跑出来一个衣衫凌乱的人,来人身形很眼熟,他第一时间以为是卜关州,心里倏然一紧,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刚刚跑出来的方思恒没有看到这边站了一个人,惊魂未定就撞了上去。看到有人,他不受控制剧烈发抖起来。 卜辞看清来人,把他扶正之后皱眉道:“你怎么在这。” 他边说边把自己外套脱了披在方思恒肩上。眸色晦暗往青竹潭内部看了一眼。 方思恒也认出了他。 他记得那个少女alpha说可以寻求这个人的帮助。 “邬,邬……”方思恒不知道刚刚的alpha叫什么,只记得她姓邬,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他把金属箱子塞进卜辞怀里,“她让我把这个给你。” “她人呢?” 方思恒抱着胳膊,害怕地看了一眼刚刚跑出来的方向,“还在里面。” 卜辞不再犹豫,连人带箱子塞进车里,命令道:“进车等我。” 第185章 素未谋面 卜辞一进去就被alpha信息素劝退了几步,他屏住呼吸,悄无声息靠近唯一一个开着门的房间。 里面打斗声时常传来,听上去战况依然胶灼。 薛逸不想过多纠缠下去,起身追已经跑出去的方思恒。邬千栗从他身后一把薅住头发,距离门边三米的位置把他按在了地上。 她不管这个人的死活,她只是有仇当场报。于是二话没说按着薛逸的脑袋哐哐给地面磕了几个。 发泄完她忍不住嗤笑一声,就算他薛逸加上信息素,也就这水平。看来s级alpha之间也是有差距的,合该卜关州看上她,而薛逸只能灰溜溜去找代餐。 被如此羞辱之后的薛逸一个挺身把邬千栗掀翻在地,扑上去就掐住她的的脖子开始反击。 额头汩汩冒血,顺着他的脸滴在少女身上,他声音嘶吼道:“你找死!” 邬千栗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咧开嘴肆意一笑,丝毫不在意alpha的威胁。她摊开双手躺平在地面上,让搭在她脖子上逐渐收紧的手成了笑话。 薛逸逼近邬千栗的脸颊,二人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一起,他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说道:“你觉得你不反抗,我就会放过你吗?” 他想看到这个人努力挣扎濒死反抗的画面,而不是就这样躺在地面上,用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他,怜悯他。 “草,你跟卜关州真他妈是一对奸妇淫夫。” 邬千栗原本还想刺激他两句,但脖子上的手腕卡得很紧。她脸色逐渐涨红,呼吸也时断时续,半个字也说不出。 她面带笑容闭上眼睛,单手比作枪,指在薛逸太阳穴上。 嘴唇轻启,气若游丝的声音传进薛逸耳边里。 “砰 ……” 紧接着他身后面突然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冰冷的枪口随着少女一声令下抵在他后脑勺上。 卜辞冷声命令道:“放开她。” 房间瞬间落针可闻。但邬千栗却听见0011在滋滋滋乱叫。 【援军!打他!爆他头!对就是这个位置,保证脑浆子都给你在地面上抹匀】 “嗤。” 薛逸起身,双手缓慢举过头顶,没把这种威胁放在眼里。 但当他转身看到卜辞脸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僵住,从不屑变作胆怯。 邬家的……二把手,兼代理人。 卜辞知名程度很高,在商业圈子里混的都知道他。他的出现,代表现在正对着自己的枪不再是虚张声势的玩具,而是真正的杀人武器。 薛逸红着眼睛看着缓缓起身的邬千栗,咬牙切齿道:“算你狠。” 薛逸被邬家人带走,留卜辞一人查看邬千栗身上的伤势。 邬千栗倒吸几口凉气之后没好气得一把拍开卜辞的手,“想按死我直说。” “断了,去医院。” 邬千栗摆手拒绝,“不用,与其盯着我浪费时间,不如回去把薛家人好好审审。” 卜辞已经知晓了薛逸私藏禁药一事,这还是他第一次缴获实打实的禁药,应该立即回去跟当家人复命才对。 知道他不能久留,邬千栗摆摆手开始赶人,“断了几根肋骨而已,很快就能长好。”她现在要去办另一件事,暂时顾不得这些。 没走出两步,邬千栗被邬家的死士拦了下来。 卜辞干脆利落吩咐道:“带去医院。” 二人一左一右抓住邬千栗的肩膀,拖着不情不愿的人上了车。 城南私立医院—— 邬千栗再一次来到了这里,再一次坐到了杨一面前。 杨一指挥几个小护士给她用胸带固定骨折的地方,顺便再一次给她后背上的伤口上药。 杨一写着检查报告单问道:“信息素紊乱,你选择注射镇定剂还是吃药。” 她充分尊重邬千栗的选择。 “拒绝,伤脑子。” 邬千栗仰起脖子,让小护士给脖子上颈环勒出来的痕迹上药。 杨一不管她,拿出注射器在她胳膊上来了一针,“最近别动情绪,尽量别诱发易感期。” 邬千栗转了转扎疼的胳膊,慢悠悠点头回复她。 情绪这种事又不是她能控制的,易感期什么时候来全靠命。 房间安静下来,杨一随便找了个话题闲聊道:“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多oga预约排队做改变性征的手术。” 邬千栗眼眸闪了闪,假装不经意询问:“是吗?” 杨一面无表情道:“被alpha伤了心……但是要获批文件也挺困难的。” 邬千栗:“没想到你连o科室的事情都能打听到。” 杨一略微得意:“知晓一二罢了。” “手术风险率多大。” “一般都能通过。” 邬千栗若有所思点头,起身穿好衣服就要离开。 走出治疗室,0011提醒道: 【宿主,男主出现在你的左前方】 邬千栗循声看过去。 卜关州裹着厚厚的灰色围巾混着人群里,没有穿往日的西装,而穿了一件白色毛衣和牛仔裤,外面是往日穿着西装外面的大衣,这样的穿搭让他少了平日的锋利。 alpha只是停顿几秒,换了个方向准备离开。 【宿主为什么不过去】 “去了又能怎样,卖惨装可怜吗?” 她对着窗户看了一眼浑身挂彩的人,挺惨的,该说不说肯定能让卜关州泛起同情。 0011难得没有接话,正当邬千栗奇怪之余,0011的电子音时断时续传来。 【……宿主…滋滋…小心……】 0011不合时宜的提示让邬千栗停下脚步,五步远处站着几天前遇到的人——那个黑色卷发皮肤惨白的人。 “好巧啊,又见面了。” 他熟络地走上前跟邬千栗打招呼,邬千栗则是盯着来人,警惕后退一步。 古有序轻叹一口,“这么谨慎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隔着墨镜和口罩,邬千栗看不出他本人到底什么态度,直觉告诉她绝对不是“友善”。 古有序忽略邬千栗的警惕,慢条斯理上前一步,把少女逼至墙角,低声道:“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到底是谁?” 他气质忽然变了,声音里带着蛊惑,试图引诱邬千栗把那个身份的秘密说出口。 “我……也想问你是谁。” 邬千栗眯起眼睛,趁他再一次靠近的时候迅速扯下他的墨镜。黑色墨镜被拍落在地面,后面是一双让她意想不到的暗金色眸子,邬千栗愣住了。 金色瞳孔?邬家人? 那双眸子里是没有温度的笑意,像是浑身有鳞片的爬行动物看到了猎物。邬千栗被这股寒意感染,好像被这个alpha里里外外看穿了一般。 男人手指捏起她的一缕头发幽幽道:“你母亲没有告诉你,不要对陌生人动手动脚吗?” 邬千栗拍开他伸过来的苍白手指,毫无惧意反问他:“半路拦下我,你想做什么?” “只是想见一见未曾谋面的……罢了,不说也罢。” 邬千栗弯起嘴角:“我跟你不熟,你看上去好像很闲。” 古有序笑意深了几分,“对啊,我现在的确没有事情干。” 邬千栗以为他要打架,当即做好应对策略,怎料他只伸出手敲了个响指。随着清脆的一声响,邬千栗精神恍惚了一阵,随即失去意识。 第186章 老谋深算 邬氏总部—— 谈判桌上剑拔弩张,邬氏,苏氏二家领导人分别带着各自团队,对阳宁地段大片的土地使用权进行谈判。 阳宁地方特殊,加上历史的复杂性,一般没有哪家想买下来,邬氏也没有想要占到底的意思,只是这块地在邬岚越沉眠的时候被苏家强行占去大半。 对方可能没有料想到她还活着。从去年邬岚越开始跟大家族清算一切的时候,苏家便百般推脱,拖到现在。 这件事邬家只要一个说法,不给地就给钱呗,左右阳宁那片地邬岚越也并不是很想管。 但苏家一直态度模棱两可,从之前的态度看来就是什么也不想给,白占。 但迫于邬氏的压迫,他们才不得不出面解决这个问题。苏家派来的人是上一任当家人的大儿子,面对比自己小一辈的人,邬岚越笑的很阴险,像是饿狼看了肉一样。 苏子骞正襟危坐,用一脸正气凛然的气质面对一脸阴险的老狐狸。 他身为苏家长子,从今年开始代替父亲接管了一切苏家事务,包括这次出席这次谈判。 “那老狐狸。” 邬岚越低低咒骂一句,不大不小落进苏子骞耳朵里,苏子骞蹙眉,磊落道:“邬总是对我的出现不满吗?” “有点。” 邬岚越直接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见到苏子骞的第一面邬岚越就看出了苏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就是看准了自己不会对小孩子下狠手。如果是苏运那个老东西来她这里,高低得脱层皮才能出去。 虽然眼前的苏子骞已经是奔四的人了,但在邬岚越眼里依旧是小辈。当年苏家站错队,她拎着苏家人砍的时候苏子骞还在上学…… 邬岚越一边回忆,一边再次把人打量了一遍。 苏子骞或许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登时压低了嘴角,但却没有反驳,回之以沉默。 邬岚越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把手边的文件推远了一些,撑着腮问道:“你在家里不讨喜?” 不讨喜,但像苏子骞这种刚正不阿的老实人能在苏家立足,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 不得不说他眉宇间没有继承半点苏运老狐狸阴险狡诈的样子,相反长了一张坦坦荡荡的脸,一言一行有股天然的信服力。 “晚辈今日是来商讨阳宁归属问题,不是来闲谈的。” 邬岚越不加理会,继续道:“你跟你那老谋深算的爹真是一点都不一样。” 她往椅背上一靠,指挥着人把需要的文件都摊开铺在桌子上,“说,你想怎么谈。” “如果前辈愿意割爱,苏家将用用每平米三万的价格买下。 ” 邬岚越笑笑:“三亿价格买一片荒地,苏家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你知道那一片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苏子骞端正了姿势,“晚辈不曾了解。” “倒是个实诚人,我就喜欢你问什么答什么这一点。”邬岚越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但很快被森寒压迫的声音压下来。 “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上面做业,苏家人是觉得自己命够硬还是在天有灵。还有建完了才敢过来谈判,是觉得我不敢拆吗?” 被骂了一顿,苏子骞有些挂不住面子。他没有接话,谈起最根本的话题,“如果是价格的问题,对苏家来说都好商量。” 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 “邬家缺你那点钱吗?刚刚我还夸你问什么答什么,现在就来打我脸。”邬岚越幽幽道:“苏家挖地基的时候,你没去现场吗?” 她不信他没有看到那掘地九尺都挖不透的尸骨。 闻言苏子骞沉默片刻,回答道:“是父亲和二弟去的,我留在公司接负责其他事宜。” “我就说你被他们孤立了。” 又是一句挖苦,苏子骞再次陷入沉默。 欺负老实人的快感让邬岚越忍不住起身,在他身后绕了几圈最后停在他身后,低语道:“你早就觉察了,他们在瞒着你,所有事情都在瞒着你……因为你不属于他们的圈子。” 邬岚越点到为止,等待苏子骞的决定。 苏子骞抿了一下干涩的唇,挥手把他带来的人都驱赶了出去,有些对话不能被父亲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听到。看到他这样做,邬岚越也诚心诚意把她这边的人赶了出去。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两人,邬苏子骞深吸一口气,“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没了外人,邬岚越也不藏着掖着了,把一叠文件抛到她面前:“你父亲和弟弟,在干掉脑袋的‘大事’。” “他们不带你玩,因为他们知道你肯定会出卖背叛他们。” 苏子骞飞速扫过文件上标红的文字,手指逐渐收紧。 上面列举的条条罪状,都是他这个现任苏家张全掌权人所不知道的。 他想辩驳什么,但证据摆在那里,白纸黑字公家画押,明明白白。邬岚越的意图很明显,但还没有闲到伪造“证据”来策反他为邬家做事。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这些证据,苏家也完全可以仿造出来扣在邬家头上。” 邬岚越假装没有注意到他声音里缺失的几分底气,正要再打击他一下,封锁的门被人叩响。她静默片刻,说道:“进。” 卜辞带着刚刚缴获的金属箱子走进来,目不斜视把它放在二人面前。 “这是小姐让我带给你的。”他看了一眼苏子骞以及桌子上散乱的文件,对邬岚越正在做的事便有了几分眉目。于是继续他开箱的动作。 “小姐从薛家人手里抢到了货真价实的‘禁药’。” 金属箱子转了个圈展示给二人,里面是完好无损的蓝金试剂,像极了流转的星河,美丽诱人,同时又危险如砒霜。 邬岚越挑眉,颇有些幸灾乐祸地拍了拍苏子骞的后背,“铁证如山。后生你还想说什么。” 苏子骞见到试剂的那一刻忽而坐立难安起来。 苏家与林家近日商业上的合作日趋频繁被所有人看在眼里,纵使他是总代理人,但做出的决定往往受限于自己的父亲——大半部分与林家的合同都未经过他手便直接签订。 他一直以为是父亲恋权,不舍的这样一次性全部放下,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邬岚越给他看的不是苏家的黑料,而是林家的,以及苏家与林家各项合作。这也变相说明苏家是林家犯罪道路上最大的保护伞。 “小正经,三亿那片地就当做送你了,我不讲价,就三亿,别让你父亲起疑心。还有,随时欢迎你登门拜访。” 邬岚越拍拍苏子骞的肩膀,语气里透露着怜悯。她接过卜辞递上来的笔很快在合同一栏签上字。 苏子骞拿到合同时手指都有些僵硬,但并未直接离开。 他要表现出与邬家周旋很久的样子,而邬岚越正有此意。要不然凭借苏运那个老狐狸的本性,肯定直接就能闻到味。 不打草惊蛇,苏子骞会是她安插最好的一个探子。 第187章 初来乍到 再无一人说话的房间里,卜辞为二人整理好材料和增添新的茶水。良久,他看了一眼收到的最新提示,在邬岚越耳边低语了几句。 邬岚越踌躇满志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裂痕,她当即起身往外走,吩咐道:“把城南私人医院给我封死了,要么一只苍蝇都跑不出去,要么让他们抱着脑袋来接见我。” “是。” —— 几辆挂着特使车牌的车封锁城南私立医院。医院在接到通知时封锁了所有出口,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住所有人。 把所有楼层翻找了一遍之后,没有发现目标对象的影子。 邬岚越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捡起掉落在地上无人问津的墨镜,墨镜腿上有鎏金的包边,雕刻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奢华纹络。 角落深处靠着一个alpha,歪着脑袋像是没有生机一般,胸口的起伏微不可察。 邬岚越感觉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忽然绷紧,绷到极致随时可以断开。 她快步上前把自己的珍珠抱起来,随着她极尽和缓的动作,她听到了alpha平稳的心跳,以及脸上身上的青紫痕迹。 “唔……” 不知道触碰到哪里,邬千栗忽然痛苦喘息一声,她心脏立即紧了紧。 “珍珠乖乖的,妈妈这就给你讨一个公道。” 邬岚越发动全身感官来寻找那个人的位置,双s级alpha的压迫感瞬间席卷每一楼层。 没有那个人的影子她就一遍遍寻找,早晚能揪出一点蛛丝马迹。 最终楼层里的人受不了了,有人干脆趴在地面上起身都困难,呼吸愈发急促,大有即将猝死的症状。 科室里几个小护士最先捂着心脏蹲了下去,杨一这才感受到熟悉的高级alpha威压。知道某个大佬在医院发疯,她立即往楼下跑。 五分钟后杨一冲到邬岚越面前,好歹也是邬家熟人,她早就打听到了什么。注意到她怀里的邬千栗,喘着粗气就开始解释。 “她来医院前就是这个样子,不是你找到那个人弄得。” 无形的压力消散,但邬岚越的脸仍然阴晴不定。 “哦。” 她没有半分愧疚感地把邬千栗交到杨一手上,吩咐道:“送回邬家。” 自己则是摸着后腰上的枪每层楼开始地毯式搜查。她表情很沉重,与周围的恐惧形成明显对比。 这样看来上次在警察局里的感觉不是她的错觉。是他,他没死,而且顺利回到了京都。 邬岚越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前看着楼下一草一木,眸光晦涩不明。 真是好本事,她明明记得自己的下属把他一剑封喉了才对,难道他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不过既然当时自己身边被安插了他的人,那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也不是意料不到。 当时她砍天砍地,追杀邬岚亭的人从国内追到国外,为了防止他们卷土重来,她跟沈风续分开行动。 中途自己信息素失常紊乱,几次差点嗝屁,精神也处于崩溃的状态,这才着了他们的道,误以为邬岚亭真的死了。 他可真是一个顽强又会潜伏的人,难怪能骗过所有人,包括当年的自己。二十年后从沉眠中醒过来,她都要忘记这件事了,原来自己还有这笔账没有算清。 沈风续安顿好白宫里的邬千栗后也是第一时间赶来医院。他来到她身后,将额头抵在她的肩上,显然也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邬岚越转身安慰地揉了一下他的发顶,“害怕吗?” 沈风续摇头,瞳孔里倒映出邬岚越的影子。 邬岚越看向仍然昏睡的邬千栗,小声道:“我最近可能会很忙,你多多照顾一下家里。” 沈风续拿出遗串钥匙,“门锁的钥匙被我锁起来了。” 邬岚越失笑:“不是让你把珍珠关起来。” “栗栗受伤了,她在外面很危险。” 昏睡的alpha脖子上的颈环一直在亮红灯,提醒其他人这个alpha危险值过高,请勿靠近。 邬岚越同沈风续一起看向床边,“是薛家那位,卜辞已经把人带走了。” 不死也得脱层皮才能出来,不对,应该出不来了。 “最近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们,最近小心一些。” 邬岚越知道沈风续的实力,但还是忍不住像oga一样絮絮叨叨更多。 她跟沈风续告别。走出医院的刹那双s级alpha的气场变了,十步之寸草不生的杀伐气息肆意横行。 邬岚越浑身戾气不再掩盖。她是一个ss的alpha,更是一个善于伪装的alpha。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收割生命时是什么干了,但一想到要面对自己的哥哥,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感涌上心头。 这下终于可以弥补没有亲自砍了他的遗憾了。 邬岚越活动了一下手腕,嘴角扬起的笑容不曾落下。如果他安安分分躲一辈子,她或许会念及旧情不再追下去,但现在他自己窜到跟前来搔首弄姿,还敢接触她的珍珠,邬岚越觉得可以把他油煎火烹一下了。 旧情?旧情见鬼去。 日薄西山,邬千栗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傍晚,窗外的阳光照在房间的地板上。如果不是耳朵里一片嗡鸣和隐隐抽痛着的脑袋,这将会是非常美好的一个傍晚。 像是受到了某种精神攻击一样。 “0011呢?” 【在呢宿主……】 邬千栗第一时间想到了卜关州,当时他距离自己很近,但应该没有发现自己。她原本是想跟着薛逸一行人,顺便把他严刑拷打一顿吐出自己想要的真相。 但被卜辞绑去了医院,又被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地搞晕,一天的时间就这么浪费了,学校里流言不知道已经漫天飞舞成什么样了。 邬千栗面色不愉,“怎么回事。” 【嘤……他很危险,很危险,0011害怕他】 邬千栗用力按压着额角,“他那个响指怎么回事,魔法攻击?” 【……0011不知道哦】 “你再装。” 【……宿主,他是你亲舅舅啊!】 邬千栗:…… 你明知道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亲舅舅就亲舅舅。邬千栗感觉一口气憋闷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堵得慌。 “邬岚亭?他不是死了吗?” 【卷土重来了!】 邬千栗沉思,“……她知道这件事了吗?” 【妈沫已经知道了,爸波也知道了,还有还有,韩家也知道了,正因如此0011才能解锁他的人物卡!】 接着0011把邬岚亭的生平简单汇总了一遍,邬千栗专挑重点的听,尤其是她最想知道的,他跟邬岚越有什么矛盾。 为了能够把情节联系起来,邬千栗顶着头昏脑涨的脑袋翻窗跑出来,溜进藏书室把邬家史书翻出来摊在桌子上,跟着0011的讲解来梳理这个大家族。 不知过去了多久,白宫里的人发现大小姐失踪了,一时间兵荒马乱起来。她可是当家人的独苗苗!跟他们所有人脑袋联系在一起的存在!可不能随便失踪啊! 温姨最先在藏书室找到了人。 为了防止图书被阳光晒黄,藏书室里常年拉着厚厚的落地窗帘。她轻车熟路走在书架之间,仿佛回到了曾经在整个白宫里找邬岚越的岁月。 邬岚越初来乍到时,没有一个人期望她存在,因为她的存在只会分走邬家一部分家产,这是当时所有人不愿意看到的一件事情。 更何况她继承了最纯正的邬氏金色瞳孔。 第188章 [旧事]重提1 秋末,已过霜降,天气寒凉,处于京都东南群山之中的白宫却在这萧瑟中愈发热闹。 按照惯例,邬家的家主每季度都会回来居住几天。自从收到家主即将回来的消息,白宫里近百口人都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顶楼,身着一身西装的贵公子转入乱哄哄的走廊,扫洒的佣人见到后齐刷刷安静下来,弯下腰恭敬道:“大少爷。” “今天你们多辛苦一下,我去哄一下母亲。” 邬岚亭露出温柔似水的微笑,声音也似水,脚步慢移轻巧避开正在忙碌的人群。 他这话好似一颗救心丸,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 自从夫人收到当家人要回来的消息,已经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三天了,每天都会传出瓷器破碎的声音,他们进出房间收拾碎花瓶的次数比吃饭还勤快。 但愿这一次大少爷能把夫人哄好,如果今天当家人回来看到瘪着脸的夫人,指不定又要生气一番,到时候苦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 有几个佣人还沉浸在刚刚柔情似水的声音里,呢喃道:“大少爷就是有大少爷的风范,连对我们这些人都客客气气的。” 立刻便有人接话道:“整个京都谁不知道大少爷的好脾性,一个既强大又温柔的alpha,不知道惹得多少世家oga眼热。” “唉,如果其他少爷也像是大少爷这样好该有多省心。” “你一个做下人的这么说主子,不要命了?!得亏还没走远的是大少爷,要是其他几位爷指不定要把你剥皮抽筋!” “这么看来大少爷合该被人称作京都第一贵公子,温润如玉,彬彬有礼, 还聪慧绝伦,难怪当家人对他如此满意。” “这么看来大少爷肯定是下一任继承人啊……” …… 走远的邬岚亭假装没有听到身后的窃窃私语,维持着一开始的笑容来到一个房门前,轻声叩击三下便推门而入。 房间里异常凌乱,各种华丽的缎子烛台花瓶茶盏碎了一地,一个依旧貌美的女人坐在其间,正用锋利的剪刀把一件件名贵的裙子剪的稀烂。 邬岚亭走上前接过她的剪刀,放置到桌子上,对着女人唤了一声“母亲。” 这句话像是女人找到了发泄口,她抓着邬岚亭的胳膊嘶吼,“母亲?你父亲都要把那卑贱的花o娶进门了!我算哪门子的母亲!我是全京城的笑柄!” “父亲他是一时糊涂……” “哈哈,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就要把那个贱女人带回来膈应我吗?我是他的发妻!给他生了三个孩子!他竟然还惦记着外面的野o生的野种?!” 女人的手指扣进邬岚亭的手背,指甲抓出一道道痕迹,几乎渗血,但alpha丝毫不在意。 邬岚亭摇摇头,叹息一声道:“那毕竟是父亲的孩子,我的妹妹……” “你住口!她不是你妹妹,你只有一个妹妹!有我在,那对母女绝对进不了邬家家门!!” 邬岚亭安慰的拍了拍女人的肩膀,“母亲宽心好了,父亲怎么可能会抛弃你。母亲这样年轻,还像十年前一样貌美,父亲怎么会不要你?” “那些花o用的都是假看不得人的手段,但终归是不入流的存在,在这白宫里,难道母亲一个世家培养出来的小姐会比不上她们吗?” 这话让女人脸色好看了些,她伸手把邬岚越按进怀里揉了揉,“还是妈妈的乖崽崽最讨人喜欢,三个孩子里面妈妈最喜欢你,你的弟弟妹妹都比不上半分。” 邬岚亭一脸温和地回抱住女人,“能让母亲满意是我一生最荣幸的事。既然这样母亲可以让人进来打扫了吗?如果被那个oga看到母亲这般,说不定……” 女人发出轻蔑的鼻音,转身从一堆凌乱里捡起烟斗,点燃后徐徐吐出一口烟雾,“让他们进来,用最快的速度恢复原状。” 得到了应允,很快便有十几名佣人垂着脑袋走进来,埋头于一片狼藉的房间。 邬岚亭辞别了房间里沉迷香烟的女人,走出房间后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眸色沉了几分,“真是个疯女人。” 但他没有把这件小事放在心上,而是伫足于巨大的落地窗前。那带有血痕的手撑在玻璃上,指缝间可以看到楼下像是蝼蚁一样忙碌的人群。 或许在这人眼里与蝼蚁别无二致。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来到他的身后,右手放在胸前微微俯身,恭敬道:“少爷,跑了一个。” “小的?” “对,她躲了起来。这次行动被当家人发现了异样。” 邬岚亭语气轻飘飘的,毫不在意手下的这次失误,“既然父亲发现了那就别管了。一个十岁的稚儿没有庇护,是没办法在白宫里活下去的。” “是。” “真是可怜呢……差一点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 总统车不紧不慢驶入坞山,车里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已过不惑之年的男人身上带有浑然天成的压迫感,鼻梁上的单片眼镜映出车外的萧条树影。 男人身边不远不近地坐着一个女孩,尖尖的小脸上看不出表情,样貌却与男人有八成相似。 那双金色的眼睛在昏暗环境中泛着碎金一样的光芒。 “你母亲的死亡是一个意外,她一定希望你能在邬家好好生活下去。” 男人浑厚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单片眼镜闪烁几下,男人的目光落到女孩身上。 女孩扬起小脸与他对视,“她命如此,怪不了别人。” 男人嘴唇勾起,很满意这个回答。 带着薄茧的大手随意揉了一下女孩的脑袋,车厢里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女孩继续看窗外的景色,车窗不经意倒映出她弯起的唇角。 白宫门口早已站满迎接的人,为首的赫然是当家夫人和三位少爷小姐。 管家为当家人打开车门,另一侧的车门则自己打开,从里面跳下来一个猫似的小小身影。 她黑色卷曲长发抵达腰部,鸦羽似的睫毛下是让所有人安静下来的黄金瞳孔。即使是穿着非常不合身的清汉裙装,但那股气质是与生俱来的,独属于邬家氏族的气质。 女孩站到邬家主身后的瞬间,家主夫人的脸色瞬间垮下来。 邬岚亭混在人群里,好奇地挑了一下眉。 父亲四处留情,私生子更是不计其数。难怪父亲单单把这个私生子带回来,原来是有一双跟他一模一样的眼睛。 这双眼睛,连邬家众人称赞的大少爷都没有继承到。他的眼眸是暗金色的,更为古朴典雅的金色,而不是这样明亮的金色。 第189章 [旧事]重提2 距离那个私生子来到邬家已经过去了半月,难得家主这一次要在白宫待久一些。虽然他不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是为了那个私生子才打算待久一些。 在白宫里,那个像是野猫一样的女孩很没有存在感,但偶然遇到她的人都会刻意避开她。她从来不与任何人交谈或是打招呼,一直独来独往一个人,除了每晚的聚餐时间,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白宫里的人心知肚明,家主对这个私生子异常关注。 带回来的第十四日,白宫举办盛大宴会,为私生子更名为“越”。 当天晚上邬家夫人在房间里好一通发火,谁也劝不了,连大少爷去了也无济于事。 在母亲那里碰了壁,邬岚亭转身去了邬岚越的住处。她居住在一个常年背阴的小房间,开门时里面甚至要比外面的走廊还要黑暗。 房间里没有人。 邬岚亭往里面走进两步,身后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他笑笑,反手接住身后袭来的瘦小拳头,顺便把身后穿着裙子的少女拎起来跟他面对面。 “好弱,你这样在吃人不吐骨头的邬家可活不下去。” 少女不甘示弱,用穿着小皮鞋的脚蹬在他一尘不染的衬衫上,“你可以看看我能不能活下去。” 邬岚亭不恼,露出镶在脸上的温和笑容,声音蛊惑道:“要不要哥哥帮你一把?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妹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在眼前。” “……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助我……”他在少女耳边压低了声音,“助我成为邬家家主。” …… 邬家真正的明争暗斗开始了。 邬岚越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抢走同辈人所有的风头,凭借自己的努力把自己逼到了众矢之的的地步,吸引火力,为邬岚亭成为家主的道路上扫清不少障碍。 表面上看来是相差十岁的兄妹二人在争斗,但私下里,邬岚越本身是邬岚亭的人,是他最锋利的剑,邬岚亭从一开始就没有敌人。 邬岚亭却因为这把剑不杀人苦恼了很久。 表面的决裂是邬岚越分化之后的事。 一个双s级别的alpha,上数几百年不超过个位数。最近一个双s级alpha出现在邬家,邬家家主最小的女儿邬岚越。 耳顺之年的邬家主不亦乐乎,在京都连摆七天流水宴,昭告天下自己得了双s级alpha的孩子。 被人带出观察室七日之后是流水宴最后一天,邬岚越第一次见到了邬岚亭。也是一个深秋黄昏,但邬岚亭常年带着的温和笑容始终没有出现。 “三日后父亲要我跟你一起前往苍扬区,这几天你准备一下。” 邬岚越放在被子上的手颤抖着收紧,她忽略自己身体状况的不允许答应了这件事。 “好。” 这一次出门她回到了阔别十年的苍扬区,这里仍然人间炼狱,哀鸿遍野。 每一次单独行动都伴随着危机四伏的暗杀,几次躲过暗处飞来的子弹之后她忽然就想通了,邬岚亭早就不屑于维持表面关系,他最想要的是杀了她。 或许这种忌惮之心早就深埋已久,这一次她的分化只是雪崩前最后一片雪花。 当夜,她提着染血的唐刀来到香粉弥漫纸醉金迷的邬家别墅,见到了光果肉体中醉生梦死的邬岚亭。 在苍扬区,所有人都会脱去人的外表,成为欲望的奴隶。 如今的他像是一只回归旷原的野兽,把心底的欲望表现得淋漓尽致,在万片花丛中留情,像极了当年的邬家家主,哪里还有云淡风轻贵公子的样子,哪里还有克己复礼与人为善温文儒雅。 见到邬岚越,邬岚亭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举着一杯葡萄酒凑到她面前,问道:“此情此景你有什么想法。” 邬岚越垂眸,回之以沉默。 唐刀刀刃的血迹在地板上汇聚成一小滩,邬岚亭眼睛里的笑意深了几分,“或许你就是这样来的。” 富家子弟跟花o的孩子,就是这样来自于某个一夜情。 锋利的刀刃抵在邬岚亭脖子上,邬岚越眯起那双金色的眸子,声音暗哑,似乎带着颤意。 “人人都说我跟他长得最像,如今看来我的确比不上哥哥。那个人的行为做派被你学了个十成十,邬家的劣根在你这里得到了延续,他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这种挖苦讽刺的话传入邬岚亭耳朵,他脸上得意的笑容收敛几分,晃了几下酒杯“是吗?你不再做我的好妹妹了吗?” 邬岚越的刀刃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红色血线,她情绪不变,正如她在邬家十年以来的样子。 “我曾经很感谢你杀了那个自称为我母亲的女人,也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想杀我,只是因为我能为你带去更大的利益才罢休。” 她敛去心底泛起的情绪,“十年前你跟我说你会取代他,十年后你变成了他。”再次抬起眼睛来,她金色的眼睛仍然坚定,“一个人我也能杀了他,下一个就是你。” 邬岚亭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事情,用手指推开刀刃,懒散道:“杀了我?凭你现在发抖的手吗?” 邬岚越收起刀,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一月之后,因为邬岚越抗拒与林家的婚约被关了起来。邬岚亭寻到了机会,在这段时间里把人磋磨的只剩下一张皮兜着一身血,要治她于死地。 邬家家主年纪大了,偶尔想见一见自己的孩子,尤其是他最骄傲最小的女儿邬岚越,他决定再给她一次机会。 于是邬岚越剩下半口气的时候被人拖出来,穿上他最熟悉的裙子带到了他身边。 这个时间的当家人已经老成了一把骨头,正常人不可能老得这样快,邬岚越知道这是邬岚亭的手笔,常年投毒让将将五十的人看上去老了三十岁。 真正的争权是邬岚越从杀了当家人这天开始的。 身为邬岚亭的剑,在脱离了他的掌控之后手刃了她第一个仇人。 这个时候的邬岚越还不知道,邬岚亭这个人远比她想象的要疯。 —— “小小姐,该吃晚饭了。” 温姨来到邬千栗身后,虽是这样说,她还是打开了头顶上的灯。于是她见到了那本邬家史。 她惊咦一声,“没想到小小姐还对这个感兴趣,是想多了解自己的母亲一些吗?” 温姨浑浊的眼睛里,邬千栗犹豫着点头,“是也不是。” 温姨笑笑,“真是个贴心的孩子,但现在该吃饭了。” 第190章 一声枪响 餐厅里不只有她,她到的时候便看到方思恒已经坐在角落里等她。他把脑袋埋进膝盖里,对不远处的食物漠不关心。 邬千栗看向角落里的人,问道:“他怎么在这里。” 温姨在熟练摆好餐具,柔声回答:“是卜秘书带来的,说小小姐应该需要他。” 【宿主,他有些贴心诶】 邬千栗收回视线,“如果这点眼力见都没有,他当什么秘书。” 温姨出去以后,餐厅里只剩下两个人。 方思恒仍然缩在那里,时不时抱紧胳膊贴紧墙壁,仿佛这样才会感觉到安全。 没有被衣服遮挡的皮肤上布满青紫的血淋淋的伤痕,邬千栗看到这些,思维恍惚了片刻,有什么东西在眼前一闪而过。 吃过晚饭后邬千栗才开口询问角落里的人,“你被囚禁了多久。” 寂静房间里陡然响起的声音再次把人吓到,方思恒用力掐住自己的手臂,试图让自己停止无意义的颤抖。 “三天……” 邬千栗走过去,不由分说捏起他的手腕,视线从深深浅浅的伤疤上划过,最后落到方思恒脸上。 她呢喃道:“只是三天吗……” 头越来越痛了,有什么东西想要突破深层禁忌涌出来,像是快要决堤的大坝,几根颤颤巍巍的神经试图做最后的抵挡。 邬千栗放开他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我已经派人去抓他了,是那天店里的人对。” 方思恒没想到邬千栗还记得,掐着胳膊的手指几乎陷进肉里。 “是他,就是他……” “不用害怕,他逃不了。” 邬千栗最后安慰了一句,不在此地多作久留,顺便叫了人来把方思恒也带走。 她安排好了一切,不出意外明天所有事情都会得到解决。想要污蔑卜关州,也得问问她行不行。 冬日的白天短的可怜,深夜早已迫不及待覆盖住整个京都。 走廊上传来清晰脚步声,被拖地很长的影子穿过灯光照亮的一小片区域。墙面上亮着几盏昏黄的灯,借着这灯光,邬千栗看到落地窗上自己的影子。 她停下脚步,镜子上的自己摸了摸胸口。 差一点肋骨就会被摔断,然后刺破心脏。 她这样想着,闭上眼睛在脑海里亿万种可能里寻到了细微的一缕,忽然莫名其妙说了一句,“0011,你会帮我的对吗?” 不等0011反应过来,一柄银白色的短手枪在邬千栗指缝间灵活转动几下,下一瞬,冷冰冰的枪口毫不犹豫对准alpha心脏的位置。 她拿枪的手法不像是第一次,更像是某种刻在灵魂里的肌肉记忆。 【宿主!!?你冷静一些滋滋滋滋滋——】 0011吓出电子音,恨不得现在长出手来阻止邬千栗接下来的举动。 “我很冷静,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 少女面无表情举枪对准自己胸口,眸光难得闪烁起来。这一枪下去,她不会死,但是会在死亡边缘徘徊一阵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谣言处理的事情她已经安排好了,不用担心自己晕过去不省人事干着急。 肋骨擦着心脏断裂时她忽然就想通了至关重要的一点,濒临死亡或许是一剂良药,只有这样自己才可能会想起什么。 今天晚上的方思恒就像是一副催化剂,迫使她无法忍受想要知道她所忘记的一切,她想要知道卜关州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不是一股脑靠自己猜。 对苏君彦的恐惧,对黑暗的恐惧,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时不时毫无生气想要寻死的眼睛。卜关州总在冥冥之中给她一种下一秒就会死去的错觉。 如果自己早在之前就爱上了他,这种错觉就像是她的ptsd,刻在灵魂深入骨髓,让她恨不得把他时时刻刻绑在自己身边。 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想知道。 “砰——” 短暂的枪声回荡在空档的走廊上,邬千栗扶着玻璃窗缓缓滑下,左胸口伤疤的位置出现一个血洞,滚烫的鲜血汩汩流下来。 她有些感激当初跟着卜关州学了一点人体构造,要不然这一枪下去铁定玩完。 枪声响起的瞬间,眼前的场景变了。 雪天与黑暗的走廊相互交替,融合。 邬千栗有些灰暗的眼睛望着窗外的天空,似乎看见天空中飘下纷纷扬扬的雪花片,落在她的鼻尖,手上,刺痛的腺体上……怀里的人比雪还要白的脸颊上…… 【宿主!!】 0011在脑子里大叫,像是要把她的大脑劈成八瓣,她疼到几次呼吸停滞。 “小声些,我死不了。”良久她补充了一句,“又被枪崩一次,还是觉得很疼。” 枪响声很快吸引了白宫里其他人的注意,邬千栗失去意识之后温姨惊慌失措找来,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吓得动都不敢,步路蹒跚找到座机给还在开会的邬岚越打电话。 紧接着是一群死士,有人迅速拿来绷带给她止血。 …… 会议室里突兀的铃声响起来,邬岚越扫视一眼对面的林家,韩家和薛家,毫不避讳接听了电话。 温姨在电话里抽抽噎噎的很久,终于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当家人,栗栗……她用枪射伤了自己……” 原本严峻的氛围随着这句话顿时变得更加尖锐,挂断电话后众人看不清邬岚越的神情,但气场的变化已经说明了一切,邬岚越生气了。 双s级alpha在所有人惊惧的瞳孔里起身,声音森然刺骨,“薛家,可以从京都消失了,至于你们……” 她的金色眸子落到毫不畏惧的林家人身上,“你们最好现在求爷爷告奶奶,别让我邬岚越抓到一点马脚,当心我把你们剥皮剔骨,死无全尸。” 说完她迅速离开位置,踹开会议室的门大踏步离开。 薛家一群人脸色白的可怕,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薛家往后几代的命运就被捏在了这个女人手里。 林家人不忘在这种事情时候火上浇油,一脸不屑道:“真是有本事啊薛家,你们好歹也是京都首屈一指的制药企业,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薛家人能说些什么,如今薛逸已经被抓起来了,就算是死也死无对证,禁药出现在他手里,他长了十张嘴也无法争辩。 但薛家来的人把这一切都怪在薛逸头上,心底里骂了他上千遍。 ———— 第191章 避无可避 不存在的记忆堵塞住每一根神经,第一视角的记忆逐渐烙印在脑海。 但让邬千栗没有想到是,某一天自己会拥有上帝视角。没有了视角的限制,有些事情便更加明了清晰起来。 率先出现的是吴千千的身影,但这个“吴千千”跟印象里的完全不一样,更像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疯子。 她把全部温柔都给了对她不屑一顾的苏君彦的同时,在一个人身上无尽释放自己天生的暴虐。 凌乱床铺间的雪白身影痛苦挣扎,扣在oga脖子上的绳索逐渐收紧,他被迫仰起头痛苦喘息,手指紧紧抓住那根不断提起来的绳索。 粗糙的绳索勒着腺体,他疼的浑身发抖。 卜关州浑身上下没有一片完整的皮肤,全是被凌虐过得痕迹。 如果方思恒身上的痕迹是三天,那他…… alpha并没有把卜关州置于死地,而是时不时给他喘息的机会。让他获得希望之后再次陷入绝望。 这只是其中之一的片段,走马灯似的走过,类似于这样的画面层出不穷。 第一条时间线的最后,“吴千千”卑微地说道:“卜关州,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对你了,你再信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陷入绝望之中的oga不再相信任何人,甚至不再相信自己,他用碎玻璃瓶刺入自己的胸口,结束了这荒唐的一生。 但剧情线并没有给邬千栗过多缓和的机会,第二条时间线接着开启。 这一次率先出现的是苏君彦,与第一条线完全不一样,这一次他主动接触吴千千,尽己所能把吴千千身上的暴虐用人性所覆盖,将吴千千对他的喜欢变成束缚住她自身的枷锁。 以至于在与第一条线上的同一时间,吴千千并没有任何san值狂降的迹象,整个人稳定的可怕,偶尔风趣,就像邬千栗认识的吴千千一样。 在一个吴千千不曾存留记忆的夜晚,这个有着齐肩栗棕色短发的oga想尽办法让自己留下alpha的种子,试图孕育一个她的孩子。 不等他把怀孕的消息说出口,吴千千变了。 邬千栗看着自己囚禁了苏君彦,在京大校园里小心翼翼跟卜关州增进感情线,最终卜关州喜欢上了自己,他说“粟粟”这个名字很好听,他想要跟自己有以后。 在卜关州做出重要决定的第二天,苏君彦跑了出去,带着他生下的有吴千千血脉的崽崽来到卜关州面前,求卜关州把吴千千还给她。 故事线结束,卜关州死于飞机失事,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一个清冷孤傲的人绝对不允许自己是一个家庭的第三者。可能卜关州只是想离开,但剧情不允许,他要么跟“女主”he,要么死。 第三次时间线,剧情开始于更早的以前,苏君彦还没有脱离苏家的控制,仍然是一个存在于记忆里的白月光。 没有他的约束,吴千千却还是不似第一条时间线那般疯狂。随着时间线不断重启,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成全自己和苏君彦的未来。 邬千栗取代了她,但她本身却没有想起来自己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唯一还存在的只有一个叫0011的系统。0011受到了某种限制,给不了太多提示。 这一条时间线就跟瞎子摸石头过河一样。但开学第一天,邬千栗与卜关州精准相遇,秋日艳阳之下,蝉鸣似乎都变得悦耳起来。 像是第二条线行为举止的残留,邬千栗小心翼翼追寻那个遥不可及的身影。他的存在,就像是没有记忆的人所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卜关州容忍她的天真鲁莽,也善待她的小心翼翼。尽管犹豫,但他爱上了她,自己如愿以偿把他永久标记。 0011口中浪费了高额积分的“废物”道具就是在这种时候兑换的,经历了三条时间线的人,老房子着火难免一发不可收拾。 在学业加事业的双重催促下,吴千千壳子里的邬千栗出国进修了半年。同一时间段,卜关州经历了论文造假,学术诈骗,潜规则oga学生,与学校上层存在不正当关系等等各种污蔑…… 他形单影只,连辩解都不会,被送进了监狱里。 “新来的人,要先在地面上磕几个头才行。” 面对围堵在门口的几人,卜关州抿了一下发白的唇,“让开。” “呦呵,这表情是很不服气吗,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你他娘的还装什么清高。” 那人边说边推搡了一下卜关州,力度不小。 卜关州就这样被闷声揍了一顿,一人失手将拳头打在他脑袋上,然后他就看不清了。 进监狱的第一天就被送去了医务室,连着咳出许多血沫之后,一张检查报告单被递到他手上,是一张黑白的b超图, 医生冷冷道:“三个月,流产前兆。” 说完他露出很不屑的神情,往日里试图用怀孕逃罪的人比比皆是,他见多了,由衷感叹真是恶人活得久。 卜关州捏着报告单的手紧了紧,轻轻问道:“会流产吗?” “可能。” 这句话像是某种暗示,不过半个月,浅睡中的卜关州被腹部的阵痛唤醒,他额头沁出冷汗,一摸身下手上尽是鲜血。 他的崽崽毫无征兆地没了,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alpha会不会怪自己。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他一直等alpha回国,为自己洗清冤屈,然后将自己带出去。 当初被砸到头部之后,卜关州感觉每日的记忆都在退减,有时候甚至记不清自己的生日。 半年之后有人把卜关州接了出去,但不是他心心念念的让,而是恶魔,把他从一个地狱送到另一个地狱。 坞山囚禁是苏君彦操纵的,此外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协助,卜辞。 …… “哈哈……” “他该有多疼啊……这么多次……这么多次!!” 邬千栗笑的很凄凉,她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笑声酸楚,任凭水珠从眼眶里坠落,在虚空中泯灭。 金色的眸子被泪水浸染过之后,陡然带上凌冽的杀意。 邬千栗久久跪在一片虚空之中,一手按着翻山倒海的头部,一手扶着地面撑住自己的身体,她盯着脚下无尽的星海,觉得自己四条时间线的努力就像是一个笑话。 从前她只觉得是自己不小心,卜关州才会一次次死亡。从前经历的副本中,所有的虐文情节都是可以避免的,唯独这一次,她避无可避,无处遁形。 既然她不施虐,那就让别人来。让吴千千,让苏君彦,让卜辞……如果还有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参与“虐男主”的行列,“男主”要么虐,要么死。 谁都不无辜,谁都是有罪的,她也不例外,她存在于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但无论如何,她这个“错误”只能“一错再错”下去,她要救卜关州,要救被困在[剧情]里的所有人。 她必须要……斩神。 第192章 评论过万 这一次自虐式昏迷没有持续太长时间,邬千栗第二日便在icu里醒了过来,上身缠绕着厚实的绷带,胸口处传来迟钝的疼痛。 0011很给力,趁着这一次来之不易的机会,它把能告诉她的东西全部告诉了她,甚至包括醉酒时自己“清醒的”片段。 想到自己前后受到的两种不同对待,邬千栗闭了闭眼,“真是个偏心怪。” “0011,外面怎么样了。” 【滋滋……一切按照宿主的计划进行,幕后黑手已经被带到了学校,正在跟学校领导当庭对峙】 “卜关州呢?” 【正在赶往京都大学】 邬千栗尝试活动了一下筋骨,虽然迟钝但并未有多少不适应,只有随着动作而发疼的胸口。 【宿主您千万别这么干了,仅仅是几毫米就能射穿你的大动脉,0011差点晕过去】 邬千栗对此默不作声,顺手想要拔自己身上的管子。 听到动静的几名医生迅速赶来,二话没说就把邬千栗往床上按,并用捆绑带束缚住她的手脚。 邬千栗甩掉再次覆上来的呼吸机,“我已经好了,让我出去。” “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 医生们面不改色把她安回去,语气毫不客气,隐隐暗含威胁。 邬千栗心底一阵烦躁,她试图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但失而复得的记忆完全不受她的控制,争先恐后钻进她的意识,于是一声叹息硬生生被打断多次。 医生手中的束缚带即将收紧,床上的alpha忽然发力,一脚踹开身边的医生,撤掉身上杂七杂八的仪器就往外跑。 邬千栗以非常惊人的速度来到门口,眼前的门却自己打开了,门后站着邬岚越和沈风续。 沈风续见了自己的崽崽当即就扑上去挡住她的道路,“栗栗,回去。” 他语气里不再是温和迁就,而是满满的命令。以至于邬千栗下意识停下往外跑的动作,站在原地愣了几秒。 “为什么要伤害自己,你知道爸爸妈妈有多伤心吗!” 邬千栗默不作声站在原地挨训,因为失血过多脑袋还有些发晕,沈风续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便带有了回响。 在icu门口邬千栗训了一遍之后,alpha一点辩驳都没有。沈风续心疼起来,便不由得想他的栗栗肯定有什么苦衷才这么做的。 于是沈风续捏着她的手捏了捏,“栗栗告诉爸爸,为什么要偷妈沫的枪。” 邬千栗抿唇,“我想……我想知道一些事情……” 她想知道为什么自己记忆会自动消失。 除了【防作弊】,这些记忆是之前的自己故意藏起来的,她受不了,自己也受不了。 那些落在卜关州身上的伤痕,以百千倍的疼痛反馈到自己身上。她甚至感受不到自己心脏在跳动。胸腔里浸满苦水,心脏的收缩只会把疼痛带至四肢百骸。 沈风续眸光颤动,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崽崽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他喃喃问道:“是因为阿州吗?” “让我走。” 邬千栗后退一步,躲过沈风续再次伸过来的手。 邬岚越按住沈风续的胳膊,把他扯到身后,对邬千栗身后的人说道:“把她关起来。” 谁也没有动作,安静的环境下邬千栗的颈环忽然闪烁起红灯,警报声短促响了两下,她一脚蹬地发力,飞身略过邬岚越,往外面的走廊出口跑。 医生见状呼啦啦往外追,没想到邬岚越却呵住了所有人。 “让她跑,这么大个人了死不了。” 她安慰地摸了一下沈风续的脑袋,oga也没有阻止她的决定。 他望着跑远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道:“查吗?” 话音刚落,邬岚越便唤来一群死士,“查。” ———— 正常人要保证一天七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但这四天里卜关州只睡了三个小时。 城南实验室的灯常年亮着,因着一个重大突破,他把自己流放到实验室里闭门不出,除去憔悴的神色外,脸颊上的肉消减大半,高强度的压力下他整个人瘦了不止一圈。 他偶尔看手机,直到今天早上才看到郑启给他发的消息。 消息下面带有一条新闻头条,他点开后差点握不住试管。 指尖随着灵魂的记忆不受控制地颤抖。某些死去的记忆受到感召忽然躁动起来,牵动着肌肤上的疼痛。 鲜血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清晰可闻,血腥味是真的,腹部下坠感的疼痛也是。 卜关州捂住嘴皱眉,感觉胃里一阵翻腾。但他这几天什么东西都没吃,想吐都吐不出来,只有嗓子里不断上涌的酸水。 手指停留在新闻头条上久久没有移动。 他忍不住皱眉反问自己,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他早早撤回了曾经被造谣的论文,与每一位领导教授保持距离,甚至不曾招收过oga学生。 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还能因为什么。 带着想一探究竟和试图逃避的的复杂情绪,他手指缓慢滑动页面,眼睛看到了文字,也看到了文字中夹杂的“邬千栗”三个字。 跟邬千栗有关的事情…… 飞快的心跳忽然就慢了下来,他皱着眉一目十行看下去,没有记住什么,但却下意识点开配文的视频,少女不含一点温度的声音传来。 “……对,我在追他。都是我一厢情愿,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画面里人头攒动,看不到邬千栗的身影,但她的声音却是清晰的,响亮的,不容置喙的。带着肆无忌惮和偏袒。 卜关州原本冷静下来的心脏再次狠狠跳动几下。 他试图用继续浏览来平复心情,但下面的文字却越来越奇怪。 除去标题吸引人之外,这条新闻谈的都是大情小爱,收藏过万点赞过万评论过万,最后由郑启做总结:老板你什么时候同意老板娘的追求。 卜关州哽了一下,手动找到学校的新闻页面,终于知道那标题是什么意思。 把这几天的八卦看了一遍之后,卜关州脸色没有好到哪去。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些照片中混杂着几张真的,拍到的凡是有邬千栗出镜的照片都是真的。最早可追溯到实验室爆炸,他没有控制住情热期被邬千栗带去酒店。 早在那个时候自己就被人盯上了……不,或许更早,或许这个人从一开始就盯着自己。 他忽然记起来寒假里邬千栗的异常,被诱导发情的那一次,途中遇到的那个包裹十分严实的人。邬千栗以为他没看到,但他真真切切看到alpha把人踹走了。 第193章 锒铛入狱 不等他继续思考下去,韩绍的电话打来,让他回学校一趟。 卜关州没有犹豫,忍着胃里的不适换下实验服,确认着装造型无误后才离开。 即便是这样,郑启在学校里见到卜关州之后还是被他苍白的脸吓了一跳。 “老板我来给你拿包。” “老板您慢点……” “郑启。”卜关州制止住他,“你论文写完了吗?” 郑启眼神躲闪,说道:“……虽然没写完,但最近也没闲着。” 这几天实验室里没有几个人睡得着,纷纷都在担心卜关州的安危,他们不相信这种传闻是真的,但是对信息爆炸却没有任何阻止的办法。 但方田田愣是在一天之内连肝数十条引流新闻,把迷茫彷徨的网友们拉入磕门,宗旨就是磕天磕地磕生死,高举我邬卜大旗。 效果非常显着,于是善于吃瓜的网友吃到了有史以来最好的一顿。 方田田属实是有点牛逼在身上,她从满天飞的绯闻照里抠图,专门挑有邬千栗卜关州都在的照片,即便是一个远远的背影也被她肆意编排,上演了一场校园虐恋他逃她追的经典戏码。 以至于现在大多数网友宁愿相信故事,也不觉得绯闻是真的。毕竟卜关州的人设立在那里,再加上邬千栗先前的恋爱脑宣言,又加上方田田身的身份——卜关州的学生,大大增加了故事的可靠性。 在这一场舆论的战争里,少了哪一环都不行。 卜关州继续赶路,吩咐郑启道:“去办公室帮我把第一个橱柜里上层第五个文件夹带过来,送去会议室。” 郑启得令一口气跑了三楼,十分钟内把厚厚的文件夹放到卜关州面前桌子上。 会议室已是领导云集,郑启吞了吞口水,佯装淡定站在卜关州身后,露出一副誓死守护老板的忠贞模样。 这场会议不仅是简单的查清真相,还有后续舆论风向的引导和学校高层声誉问题于是有几个看不惯卜关州做派的人开始冷嘲热讽落井下石。 眼看着韩绍还没到,会议室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嗖嗖放冷刀子。 “卜教授年轻有为,事业前途一片敞亮,这种事如果是空穴来风,我肯定第一个相信。” “这件事情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学校的声誉,因为这件事情外面对京都大学的评论已经变得十分恶劣。” “卜关州,这件事你不仅要给领导一个交代,还要给学校一个交代 ,给舆论一个解释。” 卜关州安静听着一切,与记忆里一般无二的发言,上一世他也是这样坐在这里接受各方口诛笔伐,带着冤屈锒铛入狱。 “诸位说话要讲究‘负责’二字,针对一个空口无凭模糊不清的新闻就要兴师动众来问责我,是不是有失严谨。” 卜关州端起郑启泡的醒神茶喝了一口,干涩滚烫的味道涌进喉管,他翻山倒海的胃里好受了不少。 “如果有更直接的证据,证人,就算是警察现在过来,我也不会有半点反抗。” 证据证人是没有的,说出的话也是毫无根据的,但是这可是难得的一个扳倒卜关州的机会,平日里一直被压了一头的人肯定不愿意放弃。 卜关州说完之后任凭其他人再怎样叫嚣都没有回应一句,直到会议室门推开,缓缓走进几个身影。 韩绍进门之后先是看了一眼卜关州,然后迅速收回视线。他身后跟着段杨,段杨手里还控制住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但卜关州却一眼认出他就是当初被邬千栗踹走的那个。 段杨身后则是不苟言笑的卜辞,显然他也注意到了卜关州,看到他的瞬间卜辞眯了一下眼睛,露出惯有的不高兴的表情。 卜辞出现在一行人里 卜关州就意识到这个人是邬家带来的,是邬千栗派人带来的“证据”。 他深深看了一眼严严实实畏畏缩缩的人,翻开郑启带来的文件慢条斯理翻找起来。 郑启在后面瞥了一眼,突然就看到了自己的二寸大头照贴在一份档案的右上角。 寸头,带着大学生挥之不去的傻气和憔悴。这是他的大学毕业照,当初申请加入卜关州实验室时跟着档案一起交过去的。 郑启移开视线,选择装成卜关州立在身后的一根甘蔗。 翻到一个文件时,卜关州动作顿了顿,将自己想要的东西拿出来放到最上面。 一份白底档案,上面的大头照是一个带着阳光笑容的少年。 程宇,跟郑启是同一级的学生。 在韩绍的不断施压之下,程宇心理防线很快崩溃,交代了自己干的一切,包括被卜关州赶走之后便一直寻找机会“报复他”这件事。 那人把头上的帽子狠狠扔在地面上,连带口罩眼镜一起,用满是血丝的狠戾眼睛扫视每一个人,忽然冲到卜关州面前大吼道:“我不过是犯了一个小错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结果让人满意!是你容不下我!你觉得我的出身边比不上其他人,所以肆意主宰我的命运。” 卜关州起身,把手里的档案扔到他面前,沉声道:“科研界容不下骗子,你当初会这样做,未来也会。你自己葬送了自己的前途。” 档案滑到他面前,里面夹着的一叠纸铺散在桌面上。满满的优秀评语,承载着曾经一个教师在他身上寄托的满满厚任,所有的一切都被他亲手毁掉了。 程宇不可思议盯着满是自己的字迹的纸张,卜关州把他的东西都留着,留着那个受他青睐的学生的辉煌。 郑启认出了熟人,印象里的程宇一直是笑着的,而不是现在这样。他心中腾升起物是人非之感,如果当时这个人还在的话,他绝对不敢自称卜关州亲传大弟子。 他是一个极端认真和自负的人,不会允许自己出现任何错误,不会容忍事情的结果出乎自己的预料。所以他明知道卜关州讨厌数据造假这件事,却还是坚持这样干,不这样做会让自己“输给”其他人。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他的手段被卜关州察觉,责问之下他并无悔改,坚持觉得自己这样做是为了更好的效果,是为了科研的进步。 科研的进步从来不是建立在谎言之上。卜关州容不下他,实验室乃至于科研界,都容不下他。 赶出去之后他的音讯就消失了,再一次见面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郑启偷偷看卜关州的表情,觉得他脸色又苍白一些。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利地不可思议,卜关州这边有了“人证”,再也没有人敢口无遮拦,而是端起小心谨慎,纷纷都在看韩绍的脸色。 卜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卜关州找了一圈没找到也就放弃了。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下楼,动作迟缓,每一步都伴随着头晕目眩。 一想到实验室里还有没有确定的结果,他忍住浑身的不适来到车库开车。却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邬千栗。 邬千栗原本是蹲在地面上的,听到脚步声之后缓缓抬头,然后起身,身影笼罩着卜关州,他看不清alpha的神色,但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夹杂在药味和消毒水味中间。 他蹙眉,“你……” 一字未落,他的后腰被邬千栗一把掐住,强迫他扑在alpha怀里,紧接着是嘴唇和呼吸被肆意掠夺。 卜关州本就强撑的躯体在此刻彻底失去力气,他无力捶打着alpha的胳膊,却无意中捶在alpha胸口上。 邬千栗吃痛地重重呼吸一声,松开了怀里的人。 肩膀上血迹渗透衣服,卜关州这才发现邬千栗穿着的是医院里的病号服。 “你怎么了,穿成这样出来……快回去。” 意识到邬千栗是从医院里跑出来的,卜关州不再跟她扯些没用的,当即就打开车门要把邬千栗塞进去。 邬千栗沉默不语,但当他看到车钥匙的那一刻忽然有了动作。 尖锐的牙齿瞬间咬上oga后颈腺体,卜关州呼吸一滞差点摔倒,但alpha把他紧紧搂在怀里,用一只胳膊撑起他整个人的重量。 aalpha信息素强行挤入腺体,卜关州疼到意识模糊,他颤抖着声音道:“你疯了吗!” 邬千栗满意看着卜关州后颈上的牙印,不由分说把他塞进车里。 第194章 比你命硬 温暖的橘色灯光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躺在松软被子上的人被灯光照的皱了下眉,然后缓缓撑开疲惫的眼睛。 眼下一片乌青,是卜关州持续熬夜造成的后果。 他没想到邬千栗会忽然照着自己脖子咬一口,也没想到自己会在一瞬间的恍惚之后当场睡过去。 定是太累了,他这样认为。 卜关州左右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满是邬千栗味道的小房间,不用猜也知道他现在在哪。 只是这个房间空旷了不少,墙面上的奖杯金牌们都不见了,只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在,唯一不变的是依旧整洁。 后颈还在刺痛,被注入的alpha信息素随着血液循环流淌至四肢百骸。加上整个环境都充斥着alpha的气息,卜关州单单只是躺在这里就昏昏入睡。 眼皮似乎有千斤重,他尝试抬起来,但很快体验了一把白眼即将翻到脑后的感觉。 卜关州深呼吸一口气,最终选择远离这张床。 只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看到邬千栗的影子,他隐约有些不安。刻板印象里邬千栗一但安安静静下来肯定没憋什么好屁,估计憋了个大的等着他。 他决定起身去找找少女在哪里,推开门的瞬间,一股缠绕在脚踝上的力度忽然收紧。低头望去阻挡住他的脚步的是一根登山绳,一头连接着银白色手铐,手铐另一端固定在自己脚踝上。 纤细瓷白的脚踝因为往前走而勒得发红。 卜关州额头突突跳起来,他弯下腰,用尽所有办法挣脱都却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邬千栗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灯光投射下巨大的身影,卜关州下意识抖了一下。 少女从他身后一把环住他的腰,脑袋顺势埋在oga的脖颈间。 顺滑的黑发蹭过脸颊,带着让人心安的柠檬香,那些滚烫的求饶的话被这个举动瞬间堵在舌根。 卜关州愣了愣才意识到身后的人是邬千栗。 维持这个动作三秒钟,他抬起胳膊肘,不由分说撞击上邬千栗的肋骨。本想趁着邬千栗松手的瞬间拉开距离,却在看清邬千栗的时候愣在原地。 她穿着皱皱巴巴的住院服,血迹从左胸口一直慢蔓延下来,在衣角汇聚成一片刺目的痕迹。 地下车库里看到的鲜红的颜色在凝固后变得暗沉,血腥味却没有半分减淡。卜关州终于知道这么浓郁的信息素是从哪来到的,并为自己没有闻到血腥味而感到懊恼。 邬千栗揉了一下被他撞疼的地方,呼吸愈发不稳,“好疼……” 说这句话时,每一根下垂的发丝都仿佛在诉说alpha的委屈。 卜关州撩起alpha上衣的一角,看到了藏在病号服里的肋骨固定带。 邬千栗垂着眸子,精准捕捉到卜关州眼睛里闪过的异样情绪。 “药呢?拿过来。” 邬千栗拿来了药放在床上,并且乖顺地坐到了床前的地板上。 安静了两秒后顺手扒了自己的上衣。 带着血色的衣服被扔出房间,卜关州坐在床边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无菌棉球蘸了几下药粉,道:“你下次扔窗外我都不管。” “……你管过什么。” 卜关州把药放在一旁,拿出剪刀轻轻剪开少女肩膀上的绷带,原本无瑕的肌肤被一道长长的疤痕破坏了美感, 卜关州维持着解开绷带的动作,手指紧了紧。 “枪伤?你哪里来的枪。” “你怎么知道这是枪伤,你吃过枪子儿?” alpha玩世不恭回应,明明乖乖巧巧坐在那里,说话却跟吃了炮仗似的。 卜关州捏着棉球给伤口消毒,选择性忽视邬千栗故意惹火的话。 “你想打架,还得有那个命才行。” 他下手时而轻柔时而狠重,仿佛故意惩罚这个不爱惜自己的alpha般,邬千栗连凉气都懒得吸了,任凭卜关州发泄情绪。 最后她一把捏住那只停留在胸前的手腕,举到唇边咬上他的手背,“你手抖什么,难不成还怕我死了不成?我命比你硬,死不了。” 说完她在刚刚留下的咬痕上短暂亲吻了一下。 卜关州咬着唇瓣甩开她的手,寒着脸命令道:“把手举起来。” 邬千栗认命举起胳膊,让oga给她仔细缠好绷带。 她盯着面前如玉一样的耳朵看了一会儿,忽然往上面吹了一口气。那耳朵如她所料变成粉色, alpha犯贱之后,卜关州停下动作,左右手捏着绷带用力一勒,硬生生把alpha勒的呼吸困难。 “轻,轻点,要死。” 卜关州冷硬回复:“你命硬,死不了。” 邬千栗从这语气里咂摸出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她安静等着卜关州包扎完,趁他收拾带血纱布的时候抢过他手里的东西,随后欺压而上。 alpha微凉的手指描绘着卜关州下巴上的轮廓,长而卷曲睫毛挡住眼底的情绪,让人无法看出她所想。 “你都嗝屁那么多次了,我死一下又怎样。” “所以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身心俱疲的教授以为她又在无理取闹,话说到一半才觉察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紧接着他浑身因为惊惧颤了一下,下巴却被人捏在指间,挣不开逃不掉。 “你……” 卜关州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又从她瞳孔里看到略显仓皇的自己。 邬千栗眼眸里的笑意早已散去,只剩一片寒凉。她注视着卜关州脸上闪现的各种情绪,仿佛先前的情绪框还在的时候疯狂闪现的乱码。 “我怎么了,是觉得我现在变聪明了吗。” 卜关州收回视线,双手用力试图把邬千栗推开。推不动,于是他不说话了,用行为的冷漠来回应满腹坏水的alpha。 五分钟后,邬千栗走出房间把晚饭带了进来。 瓷勺搅动着浓稠的皮蛋粥,让粥的味道更快扩散到卜关州鼻尖。卜关州独自闷声坐在床的一侧,对明显的诱捕行为不为所动。 邬千栗把舀起的粥放凉之后才凑到卜关州嘴边,尽量放缓声音道:“吃点东西,你瘦了很多。” “拿走,还有,放我走。” 卜关州用那只被锁住脚踝的脚踹向邬千栗,随着他的动作,金属撞击发出清脆响声。 邬千栗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还不错,我从薛逸那边拿来的。” 那日营救方思恒时她顺手从地面上捡起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用它来锁住卜关州,绰绰有余。 第195章 占为主导 “来,把这碗喝完就可以睡觉了。” 邬千栗忽视那只蹬在自己腹部的脚,又把勺子往前送了几分,“乖一些,吃饭。” 卜关州挪远了三步。 维持着嘴角的弧度,邬千栗把碗搁放在书桌上,捏着卜关州的脸迫使他张开嘴。 手指捏着两侧腮肉抵挡在牙关,稍一用力卜关州就把嘴张大了些。 借着空档,邬千栗把粥尽数塞进卜关州嘴里。 手指的触感不像是之前那般带有肉的弧度,隔着皮肤她甚至能摸到骨头,瘦的可怜。 “真是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两个倔强的人凑到一起,邬千栗强硬地往嘴里塞,卜关州强硬拒绝。被呛了几下,他挥手把碗打翻在地。 瓷器破裂,碗里的粥全部撒在地板上。 “够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卜关州擦了一下嘴角,把嘴角残留的痕迹擦去。 但强硬的投喂手段迫使他吞咽下几口温热的粥,与邬千栗手艺不一样的美味从舌尖飞窜至大脑皮层,他感受到自己的肚子没有骨气叫了一声。 “不明显吗?我想让你留在这里,哪里也不许去。” “你想幽禁我?” “教授不愧是教授,一点就通。” “……为什么?” 为什么…… 邬千栗闭了闭眼,因为她还没有能力跟主神做对抗,也没法眼睁睁看着来自外界的各种伤害无比精确追上卜关州,直到他死亡。 这一世跟第二世的情况相似,没有忽然出现的施虐者,那卜关州的结局只会是死亡。这个副本似乎被主神刻意针对,留给所有攻略者的答案就是无解。 她太害怕卜关州再次死在眼前了,囚禁似乎是最优解。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是一个跟薛逸一样的alpha,我要折断你的傲骨,我要让你归为我所有。” 为了证实这个谎言,邬千栗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但原本计划吓一吓卜关州的举止却无法实现。 卜关州歪着脑袋,露出颀长好看的脖颈,“如果你现在掐住我的脖子,你这句话会更有说服力。” 邬千栗冷哼一声:“你真以为我不敢吗?” 她瞬间凑到卜关州脖颈处,一手托住他的后脑勺,强迫他扬起脖子。 腺体被若有若无地触碰,卜关州手指抓紧床单,试图抑制住身体的颤栗。 这股战栗不是来自于恐惧,而是……期待。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因为这股期待,他不再敢直视邬千栗。 明明都已经决定好离开了,但只要邬千栗跟在他后面,他就会忍不住回头看她,甚至会因为曾经说过的狠话而生出后悔的情绪。 他从来不会后悔,唯独给邬千栗开了先例。 这个alpha让他觉得自己对感情这件事一窍不通,能想到的保护她的方法只有远远离开。 邬千栗想起了曾经的事情,却失去了该有的理智,她也在用同样错误的方法试图保护他。 “你明知道我最害怕被关起来。” 卜关州忍着颈部传来的痛楚,颤着声音回复逐渐失去了理智的alpha。 “……你留在这里,不要离开,我会解决好一切,那些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邬千栗喃喃自语,亲吻逐渐由脖颈移动到oga发白的唇瓣。 卜关州望着头顶的明亮的灯,微微张了下嘴巴回应她。 邬千栗脑袋嗡鸣一阵,没有想到卜关州第一次给她正面回应是这种时候。她头脑一热便控制不住了自己的举动,抬着卜关州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这一刻仿佛是那个苦苦追寻的,永远留给她背影的人终于肯回头看她一眼。 卜关州对于她来说从来都是抗拒的,抵制的,就算是从前的几条时间线,即便是被她终身标记的那一晚,他都在回避自己的亲吻,回避自己的感情。 四世的患得患失折磨着她,就算是邬千栗心底知道卜关州的感情,但他的疏远又让她时不时惶恐,害怕他忽然离去。 空气里本就存留着大量alpha的信息素,oga的举止更是断了她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自从卜关州要跟她绝交,几日的惶恐不安折磨着她,对卜关州经历的各种猜测就像是悬挂在她头顶的利刃,稍不留神就会切断她仅存的理智 但隐忍克制又迫使她不要去想,不要去接触卜关州,要先找办法,想到能了解“真相”的办法。 唯一的办法就是死亡边缘,她想通之后毫不犹豫开枪自决。等到不得不面对一切“真相”的时候,各种情绪折磨着她的心脏,而自己的理智只剩下极细的一缕,随时可以崩断。 就像是悬崖走钢丝,她在没有尽头的丝线上摇摇欲坠,随着卜关州不明显的主动,最后毫无悬念跌入深谷。 oga微仰着脖子喘息,虽然这对他而言并不不像平日那般顺利。 头发由一丝不苟变得凌乱。他的眼镜不知道被丢去了哪里,有限的视野变得一片迷糊。 纠缠中贪念被无限放大,他容忍alpha再一次触碰他的底线。 他头脑不如在实验室里的时候那般清晰,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腹部的绞痛牵动每一根神经无限放大疼痛。 信息素伴随着情动散逸出来,因为不久前被邬千栗咬过,他的信息素里便带上了柠檬的味道。 【都删了】 这件事情并没有让邬千栗有半分气馁,她心脏在此刻飞快跳跃,对接下来的事情带着势在必得的期待。 卜关州本就没有吃多少东西,如今像是在沙漠里即将烤干的鱼,说话尽是气音。但邬千栗却能清晰听到,在没有停止的前提下,她会选择吻在卜关州的眼角或是脸颊上。 腹部的疼痛让他记忆有些错乱,他想起那一世这个人第一次深度标记自己的时候。 邬千栗虽然爱他如痴如狂,但在某些时候却是一切的主导,不会因为他的求饶而突发善心。 “教授,再多纵容我几次好不好……” 第196章 攻略规则 卜关州感觉什么冰凉的物件掉在自己脸颊上,是一枚黑色的金属片,他眯起眼睛试图看清晰一些,但邬千栗不由分说塞进他手里。 【省略——栗栗偷来了自己的钥匙把颈环丢开了,试图酱酱酿酿】 他单方面心惊肉跳,怎么看都不可能,更何况邬千栗的……已经到了让他望之生畏的地步 卜关州艰难回头,单手制止住邬千栗,喘息道:“下一次……下一次再让你……好不好。” “下一次是什么时候,等教授做手术之后吗?” 邬千栗亲吻他伸过来的手指,虔诚而又真挚。 忽略某些事情之后,这个画面真的是和谐极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卜关州差点忘记自己还要做手术这件事,如果时间记得不错,那就应该是后天。 他捂着发烫发疼的腹部不再说话,如果那样的话……再纵容她一次又能怎样。 切除腺体和生殖腔的手术连标记都不用清洗,只是一觉醒来的事情。 为了满足她,他颤抖着气息迎合。 邬千栗不生涩,但也不温柔。虽然自己本身不适合这种事情,但卜关州觉得对方已经尽己所能舒缓他的不适。 “……等……等等!” 【省略——后续画面】 …… 浴室里的水温略微有些凉,顺着后背的纹路流过后会不经意引起卜关州的战栗。 “好啦好啦,我下次轻一些还不行吗。” 邬千栗熊抱着卜关州站在淋浴头下,将他身上残留的荒唐清理干净。 大小不一的柠檬花遍布全身,让她心情大好。 卜关州无力地搂住她的脖子,即便是闭着眼睛也无法舒展眉头。 他张了张嘴道:“你的伤口……不能沾水……” 邬千栗单手将沐浴露挤在浴球上,再涂满身上挂件的全身。 “你觉得我像是受伤的样子吗?反正都这样了,沾不沾水都已经晚了。” 缠绕在身上的绷带早就吸足了水分,水洒下来顺便给她也冲了一遍。 卜关州扶着她的肩膀在空气里深深嗅了一下,没有血腥味,只有信息素的味道,这次的剧烈运动并没有让alpha伤口裂开。 邬千栗把他往上托了一下,他的喘息声不自觉加重。 “你最好趁机多吸几口信息素,我去医院抽一次信息素都比给你的所有信息素要多。” 凉水再一次冲下来,卜关州气若游丝,有些断片地问道:“为什么……抽……信息素……” 邬千栗毫不隐瞒,“他们想给我找一个契合度高的oga帮忙度过易感期,结果根本没有,所以换了个策略,现在正在求助于现代科技。” 卜关州睫毛颤动一下,想到实验室里无数狂暴之后死亡的小鼠,心脏似乎也跟着皱缩了一瞬,酸涩的厉害。 水流停下后,一条浴巾盖在卜关州头顶,把他一整个包裹起来。他注视着所能看到的邬千栗模糊的眼睛,问到:“你相信现代科技吗……” “信啊,为什么不信,难不成我还信神算子不成?” 卜关州忍不住腹诽一句:不信神算子,也不知道是谁上次因为卜卦结果威胁那个摊主。 气氛随着这句话轻松不少,邬千栗给卜关州套上自己的粉色睡衣放到沙发上,随后便去整理一片狼藉的房间。 空气净化器打开,等收拾地差不多了出去找人时,卜关州已经倒头在沙发上睡了很久,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他蜷缩成一团,让邬千栗再次心疼了一下。 关灯后的卧室一片寂静,邬千栗在黑夜里把玩着卜关州柔软冰凉的发丝,眸光流转。 【宿主……虽然这个时候我不太适合出现……但是……0011检测到您好像要到易感期了……】 “嗯。” 【宿主不要再有剧烈的情绪起伏了!】 “嗯。” 【宿主!!这是最后一次了!你不能死!】 “别叫这么大声,我都以为你要爱上我了。” 0011彻底闭嘴,大号宿主果然不好说话,它竟然有些怀念低配版宿主。 “你悄悄告诉我,主神有什么弱点。” 【滋滋滋滋滋!】 邬千栗觉得这好像是一句骂人的话。 “那个传闻是真的吗?排行榜第一的人将会成为下一任主神。” 0011作为最古老系统之一,他知道的远比其他系统知道的多,而且消息更为灵活。 空气沉默片刻后,0011给予肯定回复, 【是真的】 邬千栗心底有了打算,“打一架,还是用积分砸死祂。” 【0011不知道,0011来自于上一任主神系统的边角料,能够工作时上一任主神已经消失了,新的主神管控一切】 【0011还隐约记得这个[拯救男主计划]原本不是这个名字……】 邬千栗忽然提起了兴趣,“那叫什么名字。” 【滋滋滋……0011忘记了】 邬千栗信任道:“下一次系统更新的时候请务必想起来。” 【0011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邬千栗迅速打断它:“说起来,这个副本如果崩了,那我的积分……我记得攻略规则里有写,你快找。” 【……如因剧情,系统,npc等问题出现故事崩坏,攻略者积分将会全部返还……】 邬千栗有了打算,她既需要让[剧情]继续下去,又必须让它进行不下去,还必须伪造一个身份回到游戏大厅接收积分,攻略规则里明确标志着,[积分可以兑换一切]。 先兑换个主神之位来玩玩。 第197章 嫌弃难吃 【!!!宿主这个想法太危险了!您以为主神代理人是瞎的吗!?】 “它也可以是瞎的。” “你想想,等我买了主神职位,那你可不就是新的主神代理人吗?到时候还不是你就决定其他系统的生死,你一个不高兴把它全封了就是。” 邬千栗对着0011一顿pua,0011竟然难得有些动摇。 【但是宿主,咱们这么光明正大讨论这个真的不会被窥视到吗?】 邬千栗面无表情把自己记在脑子里的等级特权背诵出来。 “攻略者等级特权第一百三十八条,最高等级攻略者游戏过程中可选择屏蔽主神系统监视,我现在可是名义上的攻略者,虽然本质上是npc。” 当初占据吴千千身体的那个攻略者面对自己时如临大敌,可不就是因为召唤不出系统来了吗。连主神代理人都得回避她,更何况是它的下级系统。 【宿主您真的是太棒了……】 邬千栗干咳两声。作为一名商人,赚大钱的方法在于寻找法律漏洞,为了找法律漏洞,她曾经把各种法律背了一遍。 该说不说非常好使,就是费脑子。 找到系统的漏洞之后,邬千栗非常满意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卜关州醒过来时候已经很晚了,邬千栗移步亦随跟在他身后,直到他坐在餐桌前,少女飞快给他呈上来早饭。 卜关州浑身的不适在喝完粥之后舒缓了不少,他扫了一眼邬千栗,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当然,最好找个时间充裕的时候。” 邬千栗尝了一下鸡蛋羹之后推到卜关州面前,“吃。” 卜关州无比自然接受投喂。 早饭过后,他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粉色睡衣,以及邬千栗被装起来打算送去干洗店的高定西装,问道:“怎么不把我绑起来了,你不是专门问薛逸借了手铐吗?” 邬千栗脑袋缩了一下,“不是借的,是偷的,但已经不重要了,我前天才把他送进去,顺便还给了他一副真的。” 卜关州来到她身侧,把刷好的盘碗擦干放进柜子里,问道:“你把他送进去了?” 邬千栗警惕起来:“怎么,你心疼了?” “也是,毕竟是你一手提拔的。科研界大佬做生意,亏你不嫌弃他是一个拖油瓶。” 想到卜关州之前还去那些不入流的地方找他,她心底憋得慌。 “心疼什么,他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别忘了给邬氏多要点违约金。” 薛逸说的话里还是有一部分中听的,比如说扶持他帮助他只是为了让薛氏给自己提供强效抑制剂——某一个层次所不允许的存在。 虽然薛逸知道他是oga,但却没有任何确切的证据,鱼死网破不存在,就算现在薛逸进去了,他也不怕被这条野狗反咬一口。 把所有盘子放好之后他取来毛巾,搭在邬千栗手上擦了两下。 邬千栗挑眉,“怎么,是觉得我现在对你来说更有价值,所以来讨好我吗?” 卜关州果断回答:“对,你比所有抑制剂都管用。” “说得好,但是你今天还是不准出门。” 邬千栗把围裙挂起来,回卧室换了衣服准备出门。 “不行,我还有工作。” “推了。” 卜关州沉默半晌,伸手搭在alpha肩膀上,踮起脚尖把自己的唇送到邬千栗脸颊上,一触即分,他微抬着眸子,眼波流转,“让我出去,邬千栗。” 他故意把alpha的名字叫的缱绻悠长,藕断丝连,看着她的眼神都带上了前所未有的柔软。 邬千栗把嘴唇都咬破了都没能说出一个“不”字。 穿着邬千栗的衣服,卜关州跟在alpha身后出了门。 邬千栗肉眼可见烦躁,高跟鞋踩得咔咔响。 老破小的小区里突然出现了这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引得早上从菜市场里回来的的人侧目观望。 沈风续父女曾经也算是公寓里的八卦头条人物,很快便有人认出了走在前面的人是邬千栗。 从前他们只敢在背后议论,现在也是,只敢在邬千栗背后窃窃私语。有些不入耳的话被卜关州听到,他忍不住皱起眉,寻着那些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连他都能听到,邬千怎么可能听不到,但她云淡风轻地走在前面,分毫不在意。 忽然邬千栗停下脚步,问他:“我送你的番茄你吃了吗?” 卜关州下意识看向公寓门口,道:“吃了,很酸,不好吃。” “那是因为你不会做。” 卜关州再次看了一眼邬千栗:“这样的话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可太对了。” 走出公寓大门,邬千栗看到远远走过来的王妈,她难得礼貌打了个招呼。 王妈年纪大了,但却一眼认出了邬千栗。 “这不是小沈家的栗栗吗?怎么去年还没过年就搬走了啊,婆婆去给你送饺子都没人开门,这我才知道你们一家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她一侧身看到了卜关州,哎呦呦道:“这是栗栗的男朋友,长得真俊俏。” 邬千栗意味深长笑笑,“全学校最俊俏的人。” “哎呦栗栗这么厉害啊,来婆婆给你几个橘子,你带回去吃。” “谢谢婆婆。” 邬千栗拿了几个橘子之后,轻车熟路找到卜关州的车,驱动后往副驾驶上扔了一个过去,“吃,不是嫌我做饭难吃吗?” 卜关州剥开橘子往嘴里送了一瓣,吞下之后面无表情往邬千栗嘴里也塞了一个。 “嘶——” 邬千栗感觉自己的味蕾受到了某种无差别攻击,酸到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差点没兜住口水。 她拒绝了卜关州再次递过来的橘子瓣,“好吃,你多吃点。” 卜关州面无表情塞进嘴里。 “狠人。” 邬千栗一边感叹一边把剩下的部分抢过来塞进口袋里。这么酸的橘子卜关州都面无表情,那个番茄得酸成什么样子才得了“很酸”这个评价。 卜关州盯着她的举动,说道:“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塞进口袋里。” 邬千栗嗯哼一声,“比如说。” 卜关州:“一把菜……和吃了一半的橘子。” 邬千栗:“……有时候真的很希望你记性别这么好使,还有,上一次不是我塞的。” 用卜关州的教师卡把车开进学校,二人直奔行政楼。 针对程宇这件事情还需要最后的定夺,但他毕竟是卜关州曾经的一个学生,还是要卜关州到场把那些单方面的恩恩怨怨说清楚。 第198章 潮到风湿 程宇被安置在行政楼的禁闭室里,说是禁闭室,其实只是一个间隔出来堆放杂物的小房间,里面横七竖八放着半人高的过期文件和报废的电子设施。 他坐在一叠文件上,盯着门口透过来的光发呆。 门口那边放着矿泉水和面包,每一顿都有人来送,但他从未碰过。 门口再次传来动静,他缓缓转动了一下呆滞的眼睛,看向门缝投射过来的光影,有些紧张舔了下发干的嘴唇。 脚步声远去,不是来找他的。 他仿佛劫后余生一样松了一口气,放在膝盖的手不安地搓了搓,牙齿一直咬着嘴唇,几次咬出鲜血来。 一夜未眠,他在等待最终的结果。这一定又是卜关州的手段,用这种漫无目的的等待来折磨他,他就这么看不惯自己吗? 想到卜关州,他更加焦躁不安起来。那个伪君子一定会小题大做,他一定会毫不留情毁了他。 自己没有错,错的是他卜关州。 他凭什么因为一点小事就不要自己,自己这样优秀,以后肯定会有所作为。卜关州是嫉妒他,嫉妒他的才华才把他赶走,一定是这样。 程宇咔咔咬着指甲,紧缩的瞳孔因为这个想法稍微放缓了许多。 他没有错,错的是别人。谁让卜关州把他赶走,谁让那个花店里的beta长得那么像卜关州,谁让那个叫薛逸的alpha因为喜欢卜关州才同意了这场交易。 那个beta被他拍照发网上纯粹是自作自受,谁让他没有警惕心相信了他。三番两次都没有报警,不是活该是什么。 还有那个叫薛逸的人,听说他还是个总裁呢,结果这就被抓起来了,实在是愚蠢至极,连搞个beta都能被抓到。 都是他们自作自受,跟自己没有关系。 程宇停下动作,他偶然想到了当众对卜关州表白的那个alpha。看她的做派就不是一般的alpha,指不定是卜关州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钓到的,能喜欢卜关州这种人,她也够肤浅的。 难道他说的不对吗,卜关州除了皮囊好看吸引人,其余哪有发光点。那不就是出卖肉体获得alpha青睐吗?私生活混乱不堪,他说的都是实话! 程宇越想越魔怔,禁闭室的门忽然打开,撞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段杨寒着脸走进来,朝他挥了挥手,“过来,人都到齐了。” —— 大多数领导级别干部都到了现场,会议室里有不少人是被紧急召回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话题里时不时出现卜关州和邬千栗的名字。 当卜关州卡点走进会议室的那一瞬,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几分。 同时带人从另外一个门进来的段杨左顾右盼,疑惑道:“不是说卜关州来了吗,这我才去把人带回来的,他人呢?” 会议室另一头,卜关州扶了一下眼镜与他遥遥相望。 “抱歉我来晚了。” 段杨闻声看过去,眼珠子差点掉下来,有些畏惧地问道:“你,你被鬼上身了?” 卜关州沉默着来到座位上,众人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最后再次定格在他身上。 不怪他们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过来,平日里卜关州给所有人留下的刻板印象就是风衣加绅士三件套小皮鞋,哪里穿过这样的衣服。 段杨来到卜关州身边坐下,没忍住伸手摸了一把他毛茸茸的袖子,“兄弟原来你好这口。” 卜关州瞬间拍开他的手,用眼神警告他可以闭嘴了。 段杨对着卜关州的白色毛绒外套唏嘘了一声,又看了一眼他潮到风湿的破洞牛仔裤和白色板鞋,唏嘘声接连不断。 只有韩绍全程泰然自若。他还以为请假几天的邬千栗会跟着出现,所以当看到卜关州是一个人进来的时候他就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觉得其余的事都不重要了。 他咳嗽一声:“段杨,别嘘了。”再嘘就忍不住了。 言归正传,会议室的门一闭上,韩绍表情瞬间严肃起来,说道:“学校网站里你一共抛出了三百五十二张照片,经过电子比对分别属于两个人,一个是卜关州,还有一个是谁。” 程宇用脚跟捻了一下地面,“你们继续查啊,都查到这份上了。” 段杨半是威胁开口:“如果你想早些出来,希望你如实交待。” 程宇权衡利弊之后“切”了一声。 “是学校附近一个花店里的老板。” 他再次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云淡风轻道:“谁让他长得那么像卜关州,他要怪就只能怪自己。” 要不然谁稀罕把他拍了照发网上,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毁掉卜关州。 “侵犯他人肖像权隐私权人身自由权,与社会人员存在不正当交易,你还有什么疑义吗?” 韩绍问道,用幽深的眸光注视着眼前不知悔改的人。他见过很多做错了事之后痛哭流涕的人,但像程宇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还是第一次遇到。 到目前为止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错了。即便是害怕他的施压,手忙脚乱解释自己的意图,却还是不忘每时每刻推卸责任,仿佛真正做错事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人,或者自己承认的事情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错误”。 会议室陷入一片死寂,卜关州抿了一口茶水问道:“你为什么要上学,就是为了造假数据和污蔑人吗?” 言辞犀利,专捅心窝子。 程宇像是被踩了尾巴猫一样瞬间炸毛,大声到:“如果不是为了让你满意,谁会一次两次地编造结果!” 他说完段杨啪的一声把面前的记录本合上,不轻不重道:“简直没救了。” 其他人心里也是这么想的,都这种时候了,这人最擅长的还是逃避责任。同时不可避免可怜起卜关州来,怎么会摊上这样一个人。 卜关州道:“那我告诉你,我最不满意的就是你编的数据。你现在要怪谁,怪我有眼无珠,不知好歹,贤愚不分?” 自己的心思再次被戳穿,程宇咬牙切齿道:“我没有错。” 卜关州用手指按压了一下额头,面上尽是疲惫之色,“我给过你机会了,要不然为什么你能造假两次。” 在场的不乏有学术界泰斗,最厌恶的便是造假的人,他打断卜关州道:“卜教授不用解释了,这种人放到哪都没人敢收,要我直接亲自送到警局门口。” 还散播绯闻污蔑老师,谁给的胆子?就是卜关州脾气太好了。 韩绍抬手制止住说得慷慨激昂的老教授,再次看向程宇,说道:“行了,既然事情都交代的差不多了,那关于你的处置……”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韩绍沉思片刻,道:“进来。” 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跌跌撞撞跑进来,似乎有些瘸,所以跑起来摇摇晃晃的。 他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往程宇脸上招呼了一下,打骂道:“你不是说你在学校里很听老师的话吗!?你就是这样听老师话的?!” 程宇被打懵了一瞬,等看清来人之后他闭了嘴,有些狼狈低下头。 卜关州的视线略过二人看向半开的门口,捕捉到邬千栗露出的一片衣角。 中年男人把程宇挡在身后,道:“各位领导,是我没有教育好这个孩子,他还小,您轻点处罚行不行……” 程宇在他身后不甘心地叫了声:“爸……” ……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半天已经过去了,邬千栗在门口站了半天,直到一个毛茸茸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 “走了。” 邬千栗盯着卜关州看了好一会儿,刚想伸手抱一下却被一道粗犷的男声打断。 “好徒儿,你怎么能喜欢师傅的兄弟!” 段杨一把搂住卜关州的脖子把他拽到自己身边,邬千栗呆滞片刻,随即抬脚踹过去,“放手。” “妈呀徒弟打师傅了,简直要反天。” 段杨迅速躲闪,眼睁睁看着邬千栗一步跨到卜关州身边,然后虎视眈眈望着他。 “别闹了。那个人是你找来的?” 邬千栗盯着段杨的方向说道:“对,我感觉你并不是很想重罚他。” 他要是想重罚昨天就能把那个叫程宇的人送进去,但还是给他一天反思的时间,虽然对方分毫不领情。 卜关州不置可否,“他能凭自己的手段造出诱导alpha发情的药剂,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只可惜这份天赋以后便没有发挥的余地了。 说起这件事邬千栗就憋屈,但她还是比较满意的,如愿以偿吃到了卜关州。 “他当时不会想尾随咱们?” “不重要了,反正被你踹走了。” 邬千栗沉默片刻,“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段杨站在一旁安静听他们说些自己听不懂的事情,他只听懂了一句,卜关州不想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你可真是心善,都被学生欺负到自己头上了。” 说着他意味深长看了一眼邬千栗,“你也有些本事在身上。” 邬千栗搂上卜关州的肩膀,“多谢夸奖。” 第199章 喝了半桶 送走段杨,卜关州往邬千栗身边靠近半步,问到:“你从哪把人找来的。” 邬千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明信片,“上次难得叫了一辆出租车,谁知道这么巧。” “上一次?” 卜关州接过那张明信片,很普通的出租车明信片,上面印着名字和电话号码。 “就是去年毕业晚会,你第一次带我回家那次。” 为了提示他,邬千栗继续说下去,“就是我第一次亲……” 卜关州心中警铃大作立即打断她,“行了我知道了,你住嘴。” 顿了顿,他再次问出自己的疑惑,“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总不能只是因为姓氏一样。 邬千栗心里发虚,“我就是知道。” 其实是靠0011提示才想起来的,那晚她只记得自己亲了卜关州,什么司机,什么学生他爸她一概没记住。 卜关州还想问下去,但邬千栗明显在隐瞒他。 “我还要去实验室,你回去上课。” 邬千栗不满道:“我受伤了,还没好。” 卜关州走在前面,率先下了楼,听到这话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幽幽道:“这话你信吗。” 受伤了会影响她上蹿下跳吗?不能。自己今天腰疼到路都快要走不了了,她跟没事人一样,看着比他还利索。 “还没好就去医院躺着,或者跟你爸爸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发疯。” 邬千栗走快几步来到他身边,“所以你今天晚上要跟我会白宫吗?” “我没这么说。” “你说了。” 二人这样走在京大校园里很快吸引了一波注意。邬千栗敏锐地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小声道:“你觉不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卜关州环视一眼,那些暗戳戳打量的视线瞬间消失,“可能他们……” 他脑海里自动闪现方田田曾经趁他不在时压抑着激动喊出的话,他抿了一下唇继续道:“可能他们磕到真的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邬千栗瞬间安静了,她忽然想到自己遗忘在卜关州家里的那本带颜色和角色扮演的书。 默默吞了吞口水,她道:“要不……今天晚上去你家……” “为什么,不是去白宫吗?” 邬千栗语塞,她总不能说自己把小黄书落在卜关州家里了。 0011幸灾乐祸在脑子里大喊:【哈哈哈哈哈哈宿主你也有翻车的时候!】 邬千栗捂着脸叹了一口气,“住嘴。” 走在前面的卜关州忽然停下脚步,“你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 邬千栗:“我说……我想你家的床了。” 卜关州:“嗯,我知道了,你住嘴。” …… 方田田原本趴在实验台上等着反应结果出来,她偶然刷到自己创造的“邬卜”论坛发了帖子,点开一看差点下巴脱臼。 “妈呀老板他怎么这么娇!这白色毛绒绒外套穿的,妥妥披着羊皮的狼。” 她像是献宝一样把手机捧到温雪面前,“雪你快看看啊!如果他们不是真的,那我就是假的!” 温雪目不斜视点点头,“他们一定是真的。” 方田田立即拿着放大镜观察,照片的背景是学校的行政楼,所以说他们现在在学校里。她心中瞬间警铃大作,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写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夹进课本里。 她想起来自己很久之前丢失的那本自印书,向温雪问道:“你最近找到我那本书了吗,我怎么记得自己就放在休息室了?” “没找到,找了这么久了不可能找到了,说不定已经被老板发现了。” “啊啊啊你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 方田田立即捂住温雪的嘴。如果真的落到老板手里,那她也可以死一死了,估计比郑启死的还要更彻底些。 “没事。”温雪临危不乱安慰道:“到时候你打死不承认就行。” “不承认什么?” 卜关州的声音在门口突然响起,方田田吓得头发抖了立起来了,小心翼翼回头,嘴一瓢道:“老爸……” 邬千栗站在一旁看起热闹:“卜关州你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大的女儿。” 方田田急忙摆手:“不,不对!是老板不是老爸。” 卜关州点头:“嗯,不承认什么?” “她刚刚把蒸馏水当矿泉水喝了。”温雪站出来解围,觉得程度还不够深,又补充道:“半桶。” 邬千栗鼓掌,朝她竖了个大拇指:“水牛姐。” 方田田的脸瞬间红了,手指把实验服捻地皱皱巴巴,把头深深埋进胸口。 邬千栗笑不停。卜关州看了她一眼,邬千栗瞬间收敛起来,然后听见他深呼吸一声,好像在平复心情。 “喝。” 说完他去了另外一个实验室。 邬千栗上前拍拍方田田的肩膀,“喝大馋丫头。” 二人走后,温雪上前安慰石化良久的方田田,“没事,不就是被取外号了吗……” 总比自爆马甲强。 方田田肩膀都耷拉下来了,道:“雪,拿笔来。” 温雪给她递过去一支铅笔,“你可别做傻事。” “哼哼哼……”方田田拿到笔,第一件事就是在最显眼的墙面上画了两个手牵手的火柴人,备注——师傅师娘一生推。 连眼睛都是豆豆眼的火柴人却嘴对嘴,手牵手,外加小爱心。 温雪捂脸:“我不救你了,你自求多福。” 方田田完全忘了刚刚的狼狈,欣赏着自己的画作满意道:“我是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 苏家—— 吴雁亲自前来商议吴千千与苏君彦的婚事,并为年前发生的事表示道歉。 这几次接触下来她能明显感知到苏家不屑的态度,对于这种眼高于顶的做派她只是笑笑,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这一次出来见她的不是苏运,而是苏子骞。 苏子骞做派严谨,恭敬道:“父亲正在商议要事,由我来同前辈商量君彦的婚事。” 吴雁还以为走了个老狐狸来了个小狐狸,结果苏子骞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痛快,三下五除二就商量好了一切。 除去婚礼不能如期举行外,苏君彦名义上已经算作吴家的人,聘礼早已经送入了苏家,过不了多久苏君彦的嫁妆也会送到吴家。 吴雁已经不打算问苏家要什么样的嫁妆了,最近从邬氏那边得知了很多秘闻,以至于她一时半会不太想跟苏家接触。 趁早把苏君彦的事情交接完,她也好离苏家远一些。往后他们犯了什么事可别牵扯上吴家和苏君彦。 第200章 当然当然 离开苏家,吴雁来到苏家外院,仰头看向苏运书房的位置。 那个房间的窗户被窗帘遮挡住,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但那种奇怪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她心头,与第一次见到邬家那个小孩时的感受一样,神秘,捉摸不透,危险。 书房—— 带着墨镜的优雅男性舒适地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用骨瓷杯盛着的黑咖啡,热气徐徐上升,模糊了他的面容,只能隐约看到他弧度非常优美的嘴角。 他的对面坐着苏远,左手边坐着林氏的当家人。林氏很年轻,名为林温书。 苏远手指盘着珠串,速度比平日里都要快,他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二人,阴恻恻开口:“你们真的是二爷看报闲的慌,出了这么大事跟没事人一样。” 林温书咧嘴一笑,“呦呵,老狐狸不笑了,看来是真紧张了。” 苏远阴沉着脸看了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道:“林家也什么没人了,竟然连oga都能当上当家人。” 林温书收敛了笑容,眯起眼睛看向苏运:“老东西,时代变了,收起你那些陈词滥调拿出来恶心人的话。” “好啦好啦,都是自己人,消消火。” 古有序摆摆手,老好人一样开始调节气氛。 二人立即噤声,对这个人充满了畏惧一般垂下头。 古有序放下茶杯,顺手将眼镜放到一旁,用暗金色的眸子笑眯眯看着二人,道:“阿运也别着急,温书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他们抓不到把柄。” 苏运脸色阴沉,“薛家那小子已经进去了。” 古有序摇摇头:“真是可惜。” 林温书再次笑起来:“他真的好天真好着急啊,是怎么撑起一整个公司的呀?真让人怀疑身后有没有韩家的人帮他。” 苏运嗤笑:“这种事都不知道吗?林家要是没有探子,苏家可以卖你几个。” 古有序低笑一下,忽略林温书再次冷下来的脸说道:“薛家背后没有韩家吴家的人支持,连跟邬氏的合作都因为你的插足黄了。” “是吗?” 林温书支着胳膊凑到古有序面前,虽然他早就知道是这个答案,但还是忍不住在古有序面前提起来。 “当然,你做的很好。” 得偿所愿的一声夸奖,林温书满意坐回位置上。 苏运把视线从二人脸上离开,声音像是寒冬腊月的冻人:“薛家背后的那个人难不成知道些什么,能把自己摘的这么干净,是谁泄露了风声吗?” 他用隐晦的眼神看了一眼林温书,换来林温书一记白眼。 “老东西说话得有依据,我还怀疑是你把人挖走了呢。” 苏运嗤笑:“我挖他做什么,苏家又不是跟林家一样捉襟见肘,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 古有序在吵嚷声中忽然开口:“那个人,或许温书真的可以挖过来用。” 林温书惊喜地看向古有序:“真的吗?!我真的可以把他挖过来吗?” 古有序一般不提意见,但如果提了,那百分百对他有益。 古有序点头,温和道:“是个不多见的人才,对你有很大帮助。” “那我可就要下手了,老狐狸,借我点装备,我这就去把人绑了来!” 古有序按住林温书的手,“先不急,最近她身边跟着一个很麻烦的小朋友。” 林温书噘嘴,“那还要等到什么什么。” “等不了很久,到时候我把他当成礼物送给你。” 林温书兴奋起来:“礼物!” 苏远制止住他的话,搓了搓指关节道:“你的意思是现在对邬家动手吗?” “这叫什么话,我只是去见一下自己的外甥罢了,更何况那个小朋友应该很期待跟我聊天。” 苏远盯着笑眯眯的人看了很久,问道:“上次你在医院用了什么办法,为什么邬岚越没找到你。” 双s级alpha的感知能力非常恐怖,他当年是见识过的。 “她的实力还是那么强,为什么就不能一直沉眠下去呢……” 见alpha拈轻避重,苏运接着问道:“接二连三接触邬家的人,你究竟是沉不住气,还是有别的打算。” 古有序:“就像你说的,我在探知妹妹的实力。” 苏远:“所以你的结论是什么。” 古有序望向半空中,笑容淡了几分:“深不可测,但……不足为惧。” “暗网已经布好了,等真的乱起来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他们要怎么办。” “已经很期待未来的场景了呢。” ———— 晚上,邬千栗最终还是回到了白宫,卜关州跟她一起上的坞山,开门迎接的是不认识的侍者。 邬千栗问道:“爸爸呢?” “沈爷在房间里,当家人也在。” 邬千栗转头跟卜关州道:“你先回房间,我晚些再去。” 卜关州被侍者带走之后,邬千栗深呼吸几口,换上略带忧郁的神情才来到顶楼,按响门铃。 “进。” 沈风续的声音响起,邬千栗才开门走进去,然后把门关好。 “呦,咱家最有本事的人回来了。” 邬岚越一句话直接戳心窝子。 邬千栗自知理亏,默不作声接下这句话,开始诚恳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玩枪。” 邬岚越点头:“嗯嗯,还有呢?” 邬千栗:“不应该拿枪崩自己。” 邬岚越:“还有呢?” 邬千栗:“不应该让爸爸伤心。” 邬岚越危险地眯起眼睛:“还有呢?” “……”邬千栗看了她一眼:“不应该惹你生气。” “我是谁?” “……邬岚越。” 邬岚越咬咬牙:“死孩子。” 沈风续过来调解两人,面露担忧道:“栗栗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小秘密,但是以后千万不要做危险的事情了,爸爸会伤心的……” 说着说着他眸光变了变,声音也小了几分:“再做危险的事情就只能把你关起来了……” 邬千栗:“……什么?” 她好像听到了类似于非常危险的发言,不由得背后一凉。 邬岚越在一边拱火道:“当然当然亲爱的,白宫的房间任你挑,如果不满意咱们就一个门上装十九把锁。” “唉,但是栗栗是听话的好孩子。”沈风续非常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后看了一眼邬千栗:“对吗,栗栗?” 邬千栗气势矮了几分:“当然当然……” 第201章 梦寐以求 诚恳道歉过后,邬千栗感觉自己被威胁了一顿。 离开顶楼,邬千栗直接摸到卜关州的房间。房间里热气腾腾的,估计是卜关州刚洗完澡。 她在洗漱台前找到了人,接过他手里的吹风机给他吹头发。温和的风温和的力度,却还是给卜关州吹红了一小片皮肤。 邬千栗用手指在他脸颊上刮了一下,“今天你那个学生怎么说的来着,教授好娇啊。” “少胡说八道。” 卜关州的浴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从上往下看过去可以看到明显的一点粉色。 邬千栗目不斜视移开视线,舌头却非常不安分地舔了一下牙尖。 吹干头发,邬千栗钻进浴室把自己浑身上下搓了一遍,然后熟练钻进卜关州的被窝,伸手就往对方的衣服里伸。 直到掌心覆盖到梦寐以求的地方,她忍不住弯起唇角。 “放手。” 虽然卜关州闭着眼睛,但完全能想象到黑暗中邬千栗得意的嘴脸。 邬千栗非但没有听,反而坏心思地捏了两下,直到能感受到手心里的凸起,她低低笑了一下。 卜关州反手就是一巴掌,打过之后手腕却被人一把捏在掌心里。他尝试了几下,挣脱不开。 邬千栗逐一亲吻着他的指尖,眼睛里闪烁着压抑不住的情欲,“卜关州,睡觉。” 不等得到回答,她翻身而上,把卜关州禁锢在双臂之间。 细绵的亲吻落下,牵动着二人落入情欲交织的网。 第二日,卜关州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满身的红痕和柠檬花的印记。 他手撑着洗漱台安静了很久,才捧起水泼到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几分。 腹部传来发胀的感觉,虽不至于难受,但总会存在不适感。 除去第一次痛到头脑空白之外,昨夜从头到尾顺利无比。但是当alpha知道自己不再难受之后便再无怜惜的心思,行为举止全凭本能,怎么疯怎么来。 卜关州扶了一下腰,咔咔响,伴随着酸爽的疼痛。 年纪大了不适合剧烈运动。 这样想着,他从镜子里看到邬千栗大摇大摆走进来,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领口处露出簇簇白色小花。 卜关州盯着那些印记看了很久,道:“手术前要不要去测一个契合度?” 邬千栗打了个哈欠,“你抽什么风,老夫老妻多少年了才想起来这事。” 边说着alpha洗了把脸,然后开始刷牙。 倒不是卜关州忽然想这么做,自从第一次自己能在她上身了留下印记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只可惜当时他对外是以alpha的身份。 他是个有缺陷的oga,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反向标记一个s级alpha,除非契合度…… “你想测就测,反正过了今天你就不是oga了,当做留个念想。” 邬千栗把漱口水吐出来,顺便擦了一把脸,问道:“现在走吗?” “好。” 医院走廊上,二人的出行依旧很吸睛。 这一层专门用于oga的各项检查,邬千栗放眼望去一片脑袋,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但对于这一楼层的人来说,邬千栗才是那个特立独行的存在。许许多多的oga侧目,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哪个alpha会亲自来陪oga做检查。 “为什么不用提前住院检查,这医院正规吗?” 邬千栗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上,一脸不高兴地盯着还在等候的卜关州。 卜关州斜斜看了她一眼,“只是一个小手术,恢复期较长而已。” “这句话本身就是相矛盾的。” 邬千栗原地转了几圈,最后在卜关州身边坐下。 她只感觉到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没由来的不安。但0011被她勒令更新去了,以至于她现在连倾诉的人都没有。 轮到卜关州,邬千栗跟在他身后挤了进去,像是如影随形的尾巴一样。 医生多看了二人一眼,道:“卜关州对吗?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手术时间在下午,你提前做好准备。” 卜关州伸手接过医生递过来的一摞报告,不等看一眼就被身后的人抢了去。 邬千栗一目十行看过去,所有检查内容都门列在数十张检查报告单上,包括卜关州的身体数据和风险评估。 医生见卜关州总是不自觉地扶腰,没忍住问道:“没有怀孕,这几天房事频繁吗?” “没有怀孕,频繁。” 邬千栗干脆回复。 医生扶了一下眼睛,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唯独没有见过alpha主动陪着oga切除腺体的,不禁问道:“您是……” 邬千栗抖抖手里的报告单, “他的a。” “你们……商量过了吗?” alpha给他一种有种既商量过又没有商量的矛盾感,对于oga切除腺体手术这件事上,她表现出既愿意又不愿意的感觉。 “完全没有问题,我一点都没有不愿意。” 邬千栗垂下眸子,往卜关州身后迈了一步,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的神情。 …… 医院给卜关州安排的是最高级的套房。换上住院服,卜关州找了好久才在阳台上看到邬千栗。 她藏在窗帘后面,撑着窗台不知道在想什么。 卜关州靠在墙上,问道:“后悔?” 邬千栗笑了一声,反问道:“我后悔什么?” 卜关州:“你转过头来。” 邬千栗:“我不。” 沟通失败,卜关州绕道一侧,发现alpha要把手指头啃秃了。 他轻轻拍开她的手,“你的年纪已经不适合啃手指头了。” “我不啃它啃什么,啃你吗?” 邬千栗皱了皱鼻子,嘴唇一碰就是呛人。 闻言卜关州歪了歪脖子,手指扯开衣领:“来。” 空气中有淡淡的茉莉花味散开,邬千栗盯着那凝脂一样的肌肤上的片片标记,她抓着窗台的手紧了紧,随即上前两步抓住面前的人,张嘴就往脖子上咬。 卜关州睫毛轻颤,任由邬千栗露出牙齿对准自己的喉管。 这两天她已经把他的腺体反复咬了十几次,如今释放信息素都伴随着丝丝缕缕的疼痛。但这样似乎不足以缓解她焦虑的心情。 本以为这一次alpha也会毫不留情咬下去,但邬千栗最终只是小心翼翼亲了两下就移开了嘴。 卜关州抚摸了一下她始终没有松开的眉头,“到底怎么了。” 第202章 回归正轨 “能不能……不做手术。” 邬千栗艰难吐出这两个字,只有这样说她心里才能好受些。 体检报告没问题,医生医院没有问题,卜关州也没有问题,那到底哪里让她不安。 自从踏入城南这片开始这股不安便萦绕在心头,让她不得不警惕起来。 卜关州眸光沉了一下,道:“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 邬千栗拉着他的手放到胸口,“这里很慌,怕你出事。” 卜关州感受到掌心传来毫无规律可言的跳动,已经不像是寻常那般有条不紊。 “只是一个小手术……别怕” 卜关州把声音放的很轻,试图给莽撞的alpha一点安慰。 但此时的邬千栗根本不听他的,甚至连呼吸频率都变了。她闭了下眼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道:“我出去给你买午饭,想吃什么?” 卜关州抬手按压了一下腹部:“不想吃东西,肚子胀得厉害。” “那我去买粥。” 说着邬千栗穿过房间,头也不回开门走了出去。 卜关州看着楼下,但还没有发现邬千栗的身影房间门便被敲响了。他以为是邬千栗忘记带什么了,想也没想就开了门。 “有什么忘了带的吗……” 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头顶传来,卜关州感觉后颈皮寒毛瞬间竖了起来。他盯着地面,视线里是一双穿着男士鳄鱼皮鞋的脚。 “啊……多么凄美的一个人……” 温和的男声响起,卜关州迅速闪回房间,但却还是慢了一步。 铁钳一样的五指似乎不畏惧疼痛,硬生生把门掰开了几分,门缝里,男人弯腰与卜关州对视,“你好啊,小朋友。” 卜关州瞳孔里倒映着苍白男人的身影,透过架在鼻梁上的墨镜,他从一双暗金色的眸子看到了自己影子。 声音像是卡在喉咙里,扶着门框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伴随着肉眼可见的颤抖。有几秒他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这个人给他一种能够掌控生死的感觉,这一瞬间自己的生命脆弱到可以被他随意取走。 “你……是谁……” “是陌生人,但是我认识你。” 古有序低低一笑,几乎要触碰到卜关州的鼻梁。 “想不想让故事更有趣一点?” 卜关州感觉像是有只手攥住了自己的喉咙,他艰难回应,“什么……故事……” 男人依旧只是笑,“故事就是故事,精彩的故事才有读者。” 卜关州眼睛颤抖着睁大,虚无缥缈中他好像抓住了一直飘忽不定的一缕。 “是你……你操纵了一切……” 古有序想鼓掌,但想到自己还在掰着门,于是放弃了这个举动。 “不愧是男主,果然够聪明,只是……不够凄美,我不喜欢。” 古有序笑容渐淡,暗金的眸子里失去了伪装的笑意。 说着他空出一只手,在卜关州苍白的面前打了一个响指。 “啪。” “剧情要回归正轨了……你期待吗?” 卜关州挣扎着摇头,全身的力气都寄托在扶着的门上,但力气还在逐渐散去,“不……我不……” 一阵眩晕席卷全身,意识瞬间消散。 古有序推开门蹲下,捏起卜关州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非常满意地点头。 “不愧是男主,姿色也是挑着灯笼都难找。这么美貌的人,当然应该配女主……” 他声音顿了一下,良久放开了卜关州站起身来,越过地面上的人来到窗前,呢喃道:“女主……必须是最完美的……” ———— 医院里的餐厅无比宽敞,但因为赶上饭点里面都是人。 邬千栗双手插兜安静排队等着。 环境吵嚷,事实证明不管在哪个餐厅都不会存在素质一说,越往上走分级越严重。 被人插了三次队伍之后她终于有了发泄口,临阵那人的衣领就把他丢了出去。 撞倒桌椅板凳的声音接连不断,整个餐厅都因为这声动静安静下来。 邬千栗来到被她丢开的那人身边,居高临下看过去,“在插队老子把你脑袋当球踢。” 一个s级alpha展露出望之生畏的暴虐,纵使躺在地面上的alpha再不甘也没敢接话。 整个餐厅硬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邬千栗继续排队,但前面等着的人自觉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秉持着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邬千栗快步来到窗口前,道:“两杯小米南瓜粥。” 目睹一切的食堂大爷手也不抖了,把两杯粥打的满满的,最后颤抖着手递给alpha。 “十……十块……” “怎么不去抢。” 邬千栗嘟囔着掏出手机,在大爷视死如归的视线中付了钱。 收款到账的提示音伴随着一股失重感传来,邬千栗身形晃了一下,那股不好的预感逐渐放大,最后化作烧心灼肺的焦躁。 她拎着粥,用最快的速度跑出餐厅往住院楼的方向跑去。 十一层,卜关州房间的门开了,她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 不会有事的,说不定是卜关州给她留的门…… 她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推开门,套间一眼望到头,没有卜关州的影子。 阳台上窗户大开,白色的窗帘被吹起,像是来索命的冤魂。 邬千栗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手里握着的手机里有五个未打出去的电话,她在沙发上找到了卜关州遗落的手机。 屏幕显示来电提醒,震动声不断,就是不见人影。 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随即响起的颈环提示音打断了她最后的理智。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提示音急促起来,邬千栗抬手按住自己的后颈,不能再失去理智了,要不然自己得晕在这里。 颈环的钥匙被她塞给了卜关州,她绝对不能现在晕倒。 但事实并不能如她所料,自己最终没能冷静下来。她用最后的意识看向自己面前的地面,五感被逼到极致的情况下,她似乎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不久前自己在这股气味里晕了过去,她不会记错,是古有序,他找到这里带走了卜关州。 走廊上传来小护士的尖叫,邬千栗大概能想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甚至以后的事情也能想到。 眼皮再也支撑不住,她在急促跑来的脚步声中闭上眼睛。 ———— 第203章 清档重开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吴千千在学校里心惊胆战了一整天,下午五点下了课她就急匆匆回了家。 一开门,苏君彦捧着一大碗水果捞坐在沙发上,懒洋洋盯着电视里的肥皂剧打发时间,偶尔转着水果刀玩几下。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立即把刀放下,嘴角沾着酸奶往门口看去。 “怎么现在回来了?” 看见吴千千着急忙慌的样子,苏君彦放下碗来到她面前。 吴千千摇摇头:“没事。” 只要苏君彦没事就好。 她把下巴抵在苏君彦额头,轻轻叹息了一口。 “听爸爸说你今天去医院了?” 苏君彦点头:“去给崽崽做检查,医生说他很健康。” “健康就好。” 苏君彦盯着吴千千放松下来的神情,试探性说道:“其实今天我在医院捡了个人回来。” 吴千千疲惫点头:“嗯……谁?” 苏君彦房间门口,吴千千一脸复杂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卜关州?” 苏君彦从酸奶里挑出一个橘子瓣含进嘴里,点头:“嗯。” “你去了一趟医院,为什么会把他带回来。” 吴千千有些抓心挠肝,自己的小o把自己姐妹的绯闻对象带回来了,还是昏迷中的,万一她跳进黄河洗不清了怎么办。 苏君彦眸光暗沉了下:“哦这个啊,我差点就把那个人一枪崩了。” 吴千千:“谁?” 苏君彦:“一个看起来……很恶心的人。” 苏君彦撇撇嘴,想到今天中午自己见到那个男人时浑身难受的感觉,他就想一枪子儿把他打出脑浆子。 吴千千垂眸朝oga看了一眼,她不关心什么人恶不恶心,她只关心苏君彦。 “你出门……带枪?” 闻言苏君彦掀了一下睡裙裙摆,露出腿上的绑腿枪套,颇有些得意道:“无声的,五发子弹。” 吴千千嘴角一抽,“不硌吗?” 苏君彦放下裙摆抚平:“习惯了。” 吴千千轻叹一声安慰性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我去给栗栗打电话。” 苏君彦蹭了蹭她的手心,同时翻了个白眼,“栗栗,栗栗,叫的够亲热。” “好好好,邬千栗。我去给她打电话来接人。” 苏君彦高傲点头,用勺子吃下最后一口酸奶。 ———— 强效镇定剂的效果非常显着。 邬千栗在病床上醒过来,白炽灯晃眼睛,这次身边坐着的是杨一。 “放开我。” 邬千栗往上伸了一下被束缚住的手,企图引起杨一的注意力。 “嗯。” 杨一点头,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杨一,放开我。” 邬千栗声音冷了几分。 “嗯。” 杨一起身,往她胳膊上来了一针。 邬千栗感觉肺要气炸了。但没想到杨一下一秒就给她解开了禁锢。 邬千栗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你给我注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杨一:“生理盐水。” 邬千栗:“……所以你在装什么?” “混淆视听,推卸责任。” 杨一放下注射器,朝邬千栗示意了一下,“来,打晕我。” 邬千栗看了一眼观察室里的摄像头,不由分说朝杨一挥去一拳,趁着杨一装晕,邬千栗迅速捞起自己的衣服往外跑。 中途打开手机,吴千千打来十几个未接电话,她随机拨通了一个,直到对面接听。 “喂?” 吴千千的声音传出来,“栗栗你终于睡醒了?教授刚走。” 邬千栗顿放慢脚步,“教授?什么教授。” 吴千千:“你的暗恋对象卜关州,不然还能有谁。” 邬千栗停下去住院区的脚步,“什么意思,卜关州为什么会在你家?” 吴千千的嗓音里有藏不住的得意,像是在炫耀自己得意的大宝贝:“苏君彦带回来的,把我吓了一跳。” 从吴千千话中邬千栗拼凑出来故事的全貌。 今天苏君彦去孕检,中途尾随一个人到住院区,他朝那人开了两枪之后把人打跑了。恰好看见卜关州晕倒在地,就顺便把他带回了吴家。 听到这句话邬千栗沉默半晌,说道:“谢谢……你最近有时间吗,咱们聊聊。” 吴千千:“有啊,随时找我聊天。” “你最近小心一些……”邬千栗抬头望向黑黢黢的天空,没有月亮,整片天像是被笼罩起来了一样,深沉地厉害,让人莫名心慌。 “嗯?怎么了,阿彦也让我小心一些。” 邬千栗不作回复,又扯了几句之后挂断电话。 为什么,因为古有序接触到卜关州了。他身份特殊,而且邬千栗能感知到他在做什么。他在接触每一个“主角”,企图“修正”剧情。 她抬手松了一下颈环,不能再被扎晕了,真的很耽误时间。她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但晕过去之后什么都做不了。 想到卜关州完好无损离开了吴家,邬千栗加快脚步往他在城南的房子走去。 卜关州把她的指纹录入了密码锁中,她轻而易举打开门,但房间里面却是一片漆黑,维持着几天前自己离开时的样子。 看上去房子的主人并没有回来,但邬千栗能感觉到他就在这里,在卧室里。 蹑手蹑脚来到卧室,邬千栗第一眼看到床头上开着一个小夜灯。灯光照亮了床上一小片区域,卜关州窝在被子里,隆起的被子随着安稳呼吸音规律起伏。 邬千栗心软了一下,再一次靠近时,床上人的呼吸音停了,迅速起身看向来人,眸光警惕。 邬千栗见状立即上前把他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认连根头发丝都没少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她嘴角一压,把人搂进怀里。 “对不起,我不应该把你一个留在房间里。” 还觉得不够,邬千栗试图用力抱紧他,却没想到这一次遭到了卜关州的抵制。 “放开,你是怎么进来的。” 邬千栗自动忽略这句话。她半跪在床边,并没有因为卜关州的推拽而松开手,反而拥地更紧。 紧张和不安的情绪伴随着alpha的举动涌上卜关州的心头,黑暗中他的瞳孔颤抖两下,眉头瞬间蹙起来,声音更加冷硬道:“邬千栗,放开。” 这句话清晰传入alpha耳朵,她明显感受到oga疏远的态度,异色的眸子里闪动着难以置信,继而浮现出震惊和易碎。 卜关州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对她说过话了,以至于她有一时间的恍惚,没有反应过来这种语气原来是面对她的。 她一松力,卜关州便挣脱开她的束缚,从另外一侧翻身下床,在距离五米远的位置靠墙站定。 他冷着脸,指着门口命令道:“我不管你怎么进来的,现在,出去。” 空气凝固下来,邬千栗“哈?”了一声,随后瞬间来到卜关州面前,双手“砰”地按在他身后的墙上,居高临下道:“你真的要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吗?” 第204章 记不起来 “这是什么玩法,另一种赶我走的手段吗?” 听到邬千栗的话,卜关州脸上显露出片刻的迷茫,不过转瞬即逝。 “你不应该出现在我家,更不应该……” 邬千栗忍着一腔怨气打断他,略感烦躁反驳:“更不应该什么,不应该把你像是这样按在墙上吗?” 卜关州的话被堵在嗓子里,良久之后忽然移开视线,既不认同也不反驳。 下巴被人抬起来,卜关州被迫与alpha对视。 邬千栗摩挲了一下他的下颌骨,“我不应该做的事情很多,难道你还一一阻止我吗?” “来啊,现在阻止我。” alpha特有的虎牙在唇舌间若隐若现,卜关州抓着邬千栗衣服的手指抓紧,他神经紧绷起来,拔腿就要跑。 但邬千栗反应更快,她单手捞住他的腰,稍一用力就把人按在床上。 卜关州顿时天旋地转,尖锐的牙齿触碰到脖颈。 “……” 卜关州有片刻的失神,恐惧瞬间占据整个大脑。 “邬千栗……嘶……你给我放手……!!” 被他断断续续说出的话在某一时刻尾音拔高,然后被全部吞进嗓子里。 想到今天下午醒过来之后腹部的异样,卜关州顿时警铃大作,用尽全力来抵抗邬千栗的攻势。 …… 机场—— 韩绍下发了五星紧急任务,沈风续今天晚上必须前往阳宁。 这一次是秘密出行,不能太惹眼。所以沈风续拒绝了乘坐私人飞机前往的提议。, 最近京都不太平,几个家族小动作不断,隐隐有引导舆论的倾向,再加上邬岚亭还在京都,邬岚越也只能留在这里守株待兔,没办法跟他一起去阳宁。 沈风续拖着行李箱跟他做最后告别,便跟着韩绍安排好的人上了飞机。 透过玻璃看到飞机起飞后,邬岚越接过一根烟吹了几口,看了一眼手机,对身后的卜辞道:“城南的私立医院,让他倒闭。” 卜辞十五度弯腰,“是,我这就去办。” “哼。” 云雾缭绕间,邬岚越呼出一口醉人的香烟,让她的神色变得晦暗不明。 三番两次让邬岚亭从那里逃跑,让她崽崽受伤,这个医院可以不用存在了。 身为邬氏如果连这个医院都解决不了,那她可以提前退休养老了。 “走。卜辞,给珍珠打电话,让她明天去公司。” 卜辞颔首,“好的当家人。” “还有……” 邬岚越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把未交代有结果的事情再次说了一遍。 包括但不限于苏家和林家的把柄以及实力底线大摸底。 “哪一项今天之内可以有结果。” 卜辞沉默,他鲜少有沉默的时候,但对于这几件事他真的不能再快了。 邬岚越心里了然,把眼掐灭后道:“行,慢工出细活,宽限几天让他们最好把苏运最近底裤的颜色都摸清楚。” “……是。” —— 早上,邬千栗听到冲水的声音之后立即睁开了眼睛,卜关州离开半分钟这个觉她都睡不下去。 镇定剂的余效还在,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听不到耳朵里嗡鸣的声音。 来到浴室门口,里面水声里混杂着压抑的声音让邬千栗不免皱紧了眉。 良心这种时候才敢冒出头来,邬千栗对自己昨天晚上没命的索取有后知后觉的愧疚感。 一门之隔,卜关州一手撑墙,一手捂住有了些弧度的腹部。或许是心理作用作祟,每一次动作都能让他听到晃动的水声。 各种情绪五味杂陈瞬间涌上心头。他放在小腹上的那只手用力到指尖发白,在不断的按压下肿胀感并未消解。 卜关州低头便能看到白如玉的肌肤上被无情玩弄过的位置。情绪的波动带来信息素的泄露,他胸口剧烈起伏,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累的。 虽然早就料想到这种情况,但他还是接受不了。 微冷的水从发梢滚落,模糊了他扬起的脸。 昨夜崩溃之际,他一遍又一遍地反问自己,一遍又一遍从记忆里翻找着根本不存在的记忆。 自己与邬千栗不过点头之交,仅仅见过几面,为什么身上会有她的标记,还是深度标记,而且自己对这件事毫无印象。 唯有一身新鲜的柠檬花在强调这几日的荒唐。 信息素在皮肤上存留的时间只有短短三天,三天后便会看不出痕迹,但自己身上深浅不一的柠檬花像是足足开了三个图层,让他有些不可思议,外加不敢接受。 这还是能够看到的,那些过了三天已经消失的还没有算进去。 腰部的疼痛不像是工作所致,更像是…… 卜关州眨了下眼睛,没有继续想下去。 把沐浴露涂满全身时,他的手指碰到了脖子上挂着的金属薄片。 原本冰冷的金属片被浴室里的温度感染,变成紧贴着皮肤上的温热,像是邬千栗落下的吻一样。 他把金属片翻来覆去看了看,最后选择让它挂在脖子上。 之前的自己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弄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就不去追究了。 浴室门打开,在看到邬千栗身影的那一瞬间卜关州立即把身上的浴衣裹紧,警惕地看向靠在墙上的alpha。 邬千栗一大早就被这个眼神谴责一番,她承认昨天晚上过分了,但卜关州至少要付一半的责任。 这个人但是站在那里都在无声gog她。 诡异的气氛蔓延,卜关州深吸一口气忽略一米九的alpha,假装无事发生地对着镜子擦起头发。 “渣o,得到了就不爱了,我第一次都给你了还要忍受你的翻脸不认人。” 邬千栗小声蛐蛐,熟练地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插上电给oga吹头发。 这种诡异又熟练的相处模式让卜关州生出一种他们在一起住了很久的错觉。 他透过镜子盯着邬千栗精致的眉眼看了很久,最后认命般移开视线,不安在心底蔓延,他什么都记不起来。 卜关州垂下眸子的瞬间,邬千栗却不着痕迹弯起嘴角。 这算什么,怕她的攻略之路太顺利所以增加点难度吗?虽然她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乱了阵脚,但面对小白花一样的教授,她怕自己忍不住会欺负他。 第205章 三秒犹豫 洗漱过后,邬千栗去衣帽间给卜关州挑衣服,视线划过一排排严谨规整的深色西装,她选了一套浅灰色的,搭配暗金色条纹领带。 她盯着抽屉里一排排袖箍,领针和袖口,专门挑自己喜欢的拿。最后不忘教授的时尚单品,衬衣夹和袜夹。 “我不穿这件。” 邬千栗满怀期待转身展示,卜关州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伸手就去捞深颜色的一排。 alpha维持着温和的笑容,下一秒就把卜关州按在橱柜上。 他穿的是浴衣,从领口一剥就掉到腰间。 脊背的流畅曲线被投射下来的灯光照射着,邬千栗最终没忍住由上到下摸了一把,滑腻的触感,轻轻一碰就会变成粉色。 “你松开。” 卜关州低着嗓音威胁,因为被按在橱柜上,他扭头威胁的样子更像是某种意义上的恼羞成怒。 “穿这一身,要不今天就别出门了。” 她也不是很想让卜关州出去,因为古有序的存在,多离开她视线一秒她都害怕发生意外。 “……” 二人僵持片刻,卜关州妥协。他感觉alpha真的会做出囚禁这种事情。 这一次邬千栗仍旧不顾教授的劝阻帮他把穿衣服。 穿到衬衣夹的时候,不好找盯着半跪在地上的邬千栗,脑海中刹那间闪过熟悉的画面。 ……“傻事?什么傻事?……这周我想带一个人回家……” alpha独特的异色眼眸闪了闪,问道:“紧吗?” 卜关州捂着额头,呼吸乱了几分。 恰好这时邬千栗给他穿好,转头一看临危不乱的教授要熟了一样,耳朵变成了欲要滴血一般的颜色。 邬千栗一把搂住他的腰,把下巴搁在他的肚子上,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卜关州移开视线,“我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乖张的alpha。” 听到这句话邬千栗没忍住笑了一下,“说不定教授你喜欢年下强制爱。” 说着她起身,卜关州跟着她的动作仰起头,默不作声打量面前的alpha认真的样子。心跳在视线停留在眉眼间的时候忍不住加快了几分。 他的记忆不甚清晰,但他的心却在指引他。 他摸了一下胸口,仅仅只是跟alpha待在一起,这里就在欢喜雀跃。 “教授。”邬千栗的声音打断了他,他下意识“嗯?”了一声,“什么事。” “收腹,我给你松一下裤腰带。” 邬千栗说着,便坏心思地用手指按了几下。 她的五指张开,几乎可以覆盖住整个腹部。 邬千栗爱上了腹部传来的触感。不用力的时候肚皮非常软,隔着衣服手指都会陷进去。 卜关州挡开她的手,收拢了一下腹部。 “明明之前这个位置刚刚好,为什么今天就紧了呢……” “……” 卜关州狐疑看过去,不确定邬千栗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他走起路来肚子里的水声隔着肚皮都若隐若现,五感超级灵敏的s级alpha怎么可能听不见。 听见了也装听不见。 跟卜关州换上同色系的衣服,邬千栗自然而然拉起他的手。料想到卜关州会收手,她一把抓住,然后十指相扣。 不等卜关州发火,邬千栗立即换上一副可怜相,小心翼翼道:“以前你都是在前面拉着我走的。” 卜关州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我不是傻子。”不用这样骗他。 说完他抽回手,快步走到前面。 邬千栗慢悠悠跟在他身后关了门。 她本想今天一天跟着卜关州,但一大早卜辞就打来电话,告诉她今天邬岚越要她去公司。 虽然不放心卜关州一个人,但他的行动范围无比清晰,家,学校,城南实验室。 在邬千栗再三恳求之下,卜关州勉为其难答应不去其他地方。 “还有,不要跟皮肤跟刷了大白似的alpha说话,遇见了赶紧跑,或者你打电话找我,我去扛着你跑。” 邬千栗苦口婆心叮嘱着一切,每等她停顿一下卜关州就会点一下头,就像是早已经形成的肌肉记忆。 邬千栗想起第一次标记卜关州之后回到学校对他的控诉,当着郑启的面说他见到了自己的消息也不回复。从那日起卜关州真的每条必回,就算是无关紧要的问候语都会得到他的“嗯”。 这让邬千栗有种卜关州把她放在心上的感觉,顿时心情大好。 邬千栗:“别光嗯,把我说的话记住。” “嗯” 感受到alpha的视线,卜关州推了一下眼镜,“……记住了。” 门口,卜辞早早在外面候着。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小姐会让他来这里接她,但看到卜关州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这里原来是卜关州的房子。 卜关州看到人之后皱起眉头,再一次感受到自己记忆的错乱。 他记得上一次在白宫里遇见了卜辞,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白宫里。 他想不起来的都是关于邬千栗的记忆,邬千栗曾经占据了自己生活的一分一秒,以至于现在他的记忆坑坑洼洼残缺不全。 “早上好小姐,早上好,卜先生。” 邬千栗冥冥之中觉得“卜先生”二字咬的很重,卜关州自动忽视他一如既往剜肉似的眼神。 “早上好卜辞,今天也麻烦你了。” 邬千栗不远不近打招呼,忽然发觉卜关州在看她。她嘴角一弯就是胡编乱造,佯装惊讶道:“教授,为什么你今天不打招呼了?平日里都是你最先跟卜辞秘书打招呼。” 卜辞放在身侧的拳头硬了。 卜关州再次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过去,但邬千栗不解的目光让他浑身不适,他甚至出现三秒的犹豫,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他把视线转向卜辞,平静道:“早上好卜辞。” 说完他就走了,邬千栗跟着送了几步,“教授再见,我晚上去接你。” 剩下卜辞一个人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他脑海里自动开始浮现各种宇宙观世界观人生观的专家发言,仿佛一步进入了原地度化的境界。 卜关州跟他打招呼,浑身刺挠的程度不亚于那日发现卜关州是oga。 “卜辞你现在的表情很智慧,需要我帮你留念一下吗?” 邬千栗不知道什么时候举着手机来到他面前,二话没说咔咔几张。 卜辞脸上的冷漠随着卜关州打招呼破碎,他露出从未在邬岚越面前显露出来的乖戾,道:“邬千栗,别太过分。” 邬千栗抱着胳膊站在原地,高昂着头,露出与邬岚越一样蔑视一切的神色,道:“怎么不叫我大小姐了?” 卜辞感觉这人忽然针对起他来。 “上车,当家人在等你。” 邬千栗绕着卜辞开来的车转了两圈,然后坐上主驾驶把车开走了。 被针对的卜辞站在原地,深呼吸几口才强迫自己容忍这幼稚的举动。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卜关州会喜欢上这种人。 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想卜关州,卜关州喜欢谁跟他有什么关系。 卜辞维持了十几年的冷静破碎,他烦躁挠头,在原地转了几圈之后叫人来接他。 上车后他又记了一遍卜关州家的位置,最后才让人载着他离开。 第206章 全都拆了 邬氏集团总部—— 邬千栗甩着车钥匙心情大好上了顶楼。推门而入,她扫视一眼一百平的办公室,问道:“爸爸呢?” 邬岚越支着脑袋看了她一眼:“出差去了。” 说着她抖了一下文件,扔到桌子对面示意邬千栗来看。 邬千栗坐上邬岚越身边的一把椅子,拿起文件看了几眼。翻到下一页,她从一张拍摄角度诡异的照片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古有序?” 邬岚越懒懒抬眸,“不错,他新壳子的名字,你应该知道他是谁。” 拍摄角度自自下而上,古有序正对着镜头微笑,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很年轻的……beta? 邬千栗凝眸片刻问道:“他是谁?” “林家的当家人,林温书。” 邬千栗眨巴着眼睛,从邬岚越脸上捕捉到异样的情绪。 她沉默半晌问道:“不会连他都跟你有仇,他才多大,30?35?你真能招惹。” “他四十了,跟我是同辈人,从前见过他几面,非常难缠的一个人。” “像你说的一样他从前是beta,但最新情报上说他现在是一个oga。还有我没有招惹他。” 邬千栗啧啧感叹两声,“不愧是造禁药的,狠人连自己都不放过。” “我从薛逸那里抢来的试剂怎么样了,你们有什么突破吗?” 说起这个邬岚越就头大,“假的,林家给了薛氏假的药剂。” 邬千栗:“好可惜。” 邬岚越打断她的叹气道:“并不是一无所获。”她手指点了点地图上阳宁那片地,“起码缩小了范围,他们的据点在这里。” 邬千栗睁大眼睛,“上次你给我看的文件,单单阳宁一片地就有十几个制药的公司,你不会要全部买下来。” “我为什么要买。”邬岚越抱着胳膊,“虽然我很有钱,但是我不允许你做出这样浪费钱的举止。” “那些公司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早晚要被淘汰。” 邬千栗:“放弃这种最便捷的方法,那你想怎么办,一把火全烧了?” 听到这个嘴快的提议,邬岚越竟然真的仔细考虑了一下,最后摇头否决,“估计到时候不用我们烧,他们自己就烧了。” “既然他们喜欢藏着,那我就多派点人去,光明正大的去。到时候耗子见了猫,心里有鬼的人肯定会收敛一些,到时候我们的目标就是那些鬼鬼祟祟天天开大会的公司。” “邬家就那么几个人,你打算派谁去……” 邬千栗在心里把死士一栏满打满算数了一遍,不超过一百人。这个人多到底是多少才算多。 邬岚越不说话了,眼睛直勾勾盯着邬千栗,让对面的alpha身后发凉,外加心里发毛。 随即邬岚越阴险一笑,“珍珠,一周后你们学校会有一次外出郊游的活动,你可一定要积极报名参与。” 邬千栗警钟大作,防备地看着她,“什么郊游。” “当然是去阳宁郊游。我整整给你们学校投资了这个数。”她伸出三根手指头,“外加五个零。” “韩绍那老贼真够贼,不愧是当过强盗的人,惯会抢东西,尤其是抢钱。” 邬千栗沉默半晌问道:“有人受伤了怎么办?太危险了。” “我派人保护你们。” 邬岚越胜利在握,结束了这个话题。 她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椅子上,环视一周道:“卜辞呢?我记得让他去接你了。” “他翘班了,说这个b活谁爱干谁干,他不干了。” 邬千栗坦荡荡回复。 办公室门骤然敲响,卜辞开门的瞬间一记眼刀飞向邬千栗,然后恭敬看向邬岚越:“抱歉当家人,出了点意外。” “没事,正巧你一年没休息了,我打算给你放个假。” 卜辞又瞪了邬千栗一眼,恭敬道:“是,放假的时间是……” “下周,你跟着京大去阳宁,身份我都安排好了,你是保安。” 卜辞:“……” 邬千栗:“噗。” 卜辞:“是……” 邬千栗第一次见卜辞回答地如此犹豫,还想再添把火,但邬岚越明显已经投入到工作中,顺手把二人赶了出去。 门外,邬千栗跟卜辞难得肩并肩走在一起,临近电梯时她忽然停下脚步,挡在卜辞面前问道:“坞山上的别墅是你在管吗?” 卜辞眯了眯眼:“是,当家人让我……” 邬千栗摇头:“据我所知那些房子里的住户是你当值时把他们赶出去的,邬岚越如果一直没醒,你打算怎么管那些空房子。” “是打算存放枪支弹药,还是藏匿走私物品,还是……藏人?” 听到她的话,卜辞表情立即阴沉下来,反问道:“试探我?原来您在怀疑我,是什么让您觉得我会背叛当家人。” “说,你要怎么处置那些房子。” 邬千栗上前一步,完全不逊色于邬岚越的压迫感从天而至。 “空着它们,等到有用的时候。” 卜辞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但她问什么自己就答什么,心里没有鬼的人说什么都是坦荡荡的。 邬千栗从他的眼睛里知道了真相,但这个结果并没有让她满意,她直接了当道:“拆了,跟邬岚越说我见了它们就烦,全部都拆了。” 那些曾经让卜关州伤心恐惧的地方最好个也别留,让卜关州受过伤的人,一个也别活。 突如其来的戾气让卜辞感受到了一丝恐惧,从这股戾气里他感受到邬千栗对他毫不掩饰的杀气。 “我做错了什么?” 卜辞诚恳发问,他绝对不允许不严谨的事情发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大小姐对他这般反应。 “你还没来得及做,不过这辈子也没机会了。” 邬千栗丢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给他。恰好这时电梯到了,她转身走进电梯里。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s级alpha的眼睛始终在他身上。 第207章 这么严重 再次确认了一遍卜关州现在所在的位置,邬千栗放心回到学校。却没想到在校门口碰到了吴千千,还有正在跟她对质的苏君彦。 吴千千远远看见了她,挥手跟她打招呼。 苏君彦则是警惕回头,不管三七二十一飞速躲闪到吴千千身后。 一起来到学校咖啡厅,三人在包间里各自点了一杯饮品。 想到昨天被苏君彦带回来又匆匆离开的人,吴千千没忍住率先问道:“你们家教授怎么样了,昨天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 邬千栗盯着苏君彦看了片刻,视线重新回到吴千千身上:“没什么大问题,昨天本打算做个小手术,我中途离开一会儿就……” 吴千千无奈摇头,“啧啧啧,照这么说原来你也打算寸步不离守着他。” 邬千栗:“也?” 吴千千指了一下身后,“阿彦从昨天开始寸步不离守着我呢。” 邬千栗难得在看不顺眼的人目光中觅得了一丝默契,她颔首道:“他是该守着你,万一到时候……” 吴千千:“到时候?” 苏君彦闻言立即警告道:“邬千栗。” 邬千栗假装无事发生闭上嘴。 吴千千被夹在中间安静看两个人打哑谜,“你们瞒着我做了什么交易?”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沉默片刻,邬千栗叹了一口气:“那我直说了,没有交易,只是卜关州跟那个人见了面之后就不记得我了,所以苏君彦应该是担心你。” 说着她露出伤心的表情,捂着脸道:“他昨天晚上还打了我。” “妈呀!这么严重?”吴千千顿时感觉一阵肉疼,道:“那我得小心点。” 苏君彦对她的主动解围不为所动,而是幽幽看了一眼alpha,道:“你做了什么让卜关州揍了你一顿。” 邬千栗收敛了伤心的神色,抱着胳膊反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苏君彦的眸色深沉起来,斟酌开口:“第一次听说你喜欢一个alpha教授的时候确实把我吓了一跳,但是那个教授竟然是卜关州,卜关州他不是……”oga吗? “再说下去我现在就让吴千千去见那个人。” “你敢。” 原本舒缓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吴千千仍然不明所以夹在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二人忽然决裂,就怕下一秒拼个你死我活。 而且苏君彦都摸枪了。 吴千千一个头两个大,和事佬一样调节气氛,“好了好了别吵。” 邬千栗冷哼一声,目光直勾勾盯着苏君彦道:“今天光顾着收拾卜辞了,忘记收拾你了。” 听到卜辞的名字,苏君彦微不可察抿了一下唇,然后心虚一样垂下眸子,往吴千千身后躲了躲。 吴千千微微皱眉谴责,“栗栗你吓阿彦做什么,不知道小孕夫受不了惊吓吗?” “小孕夫……”邬千栗的气场忽然变了,声音也似乎镀上了一层寒霜,“说起来我有事要问你。吴千千,你下线。” “什,什么?” 吴千千不等问出自己的疑惑,声音戛然而止,等下一秒睁开眼睛时,上线的人却换了一个。 常存打了个哈欠问道:“什么事。” 苏君彦腾的一声站起来,看向邬千栗的眸子里带上怒火,大声道:“你威胁我?” “怎么能算威胁呢,小,孕,夫。” 邬千栗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苏君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狠狠剜了一眼冒牌吴千千,“你想问什么?” 邬千栗斟酌片刻开口道:“卜关州进监狱的事,是你操纵的。” “放屁。”苏君彦立即否认,“我找他的时候他已经进去了,一顶顶帽子扣下来,我废了两个月年才把他捞出来。” 邬千栗:“是谁诬陷他。” “老子怎么知道!” 苏君彦一点耐心都没有,话是对邬千栗说的,眼睛却一直在盯着常存的一举一动。 常存被看得心里发毛,小声道:“孕夫不能有情绪波动。” “要你管,冒牌货!” 常存当即闭嘴,免得被面前的小炮仗崩到自己。 怎料邬千栗忽然拿着切蛋糕的金属刀闪到自己面前,粗糙的刀刃直抵脖子,进而森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命令你,快想。” 邬千栗盯着苏君彦,威胁起来也是手起刀落不带犹豫 “姐妹能不能让我死的痛快点,你这刀……有些钝。” 常存举手投降,在紧张的氛围里悠然自得也是一种很难得的精神状态。 苏君彦绞尽脑汁把自己的记忆翻了一遍,尤其是当时办理的各种手续,最后不确定地说道:“姓曹,曹佑恩。” “还有几天前被你处决的那个人,程宇。还有……还有一个藏起来的人,是五大家族之一的人,权力很大。” 得到满意回答,邬千栗爽快把刀扔了出去,“好了,你下线。” 工具人·常存幽怨看了一眼邬千栗,忽然问道:“你最近做了什么,教授心动值清零了。” 邬千栗:“清零了不好吗,你再捞一波积分。” 常存:“……说的对,你加油。” 说完她安静了下来,三秒钟后吴千千迷茫抬头。 苏君彦当即就扑了上去,委屈道:“千千,她们欺负我。” “那我……揍她?” 吴千千不确定道,只见苏君彦立即点头。 于是她打了自己一巴掌,顺便给邬千栗屁股上来了一脚。 邬千栗没有躲,说道:“我没想到你真踹。” 也没想到她会真的打自己一巴掌。 “你们这么多小秘密瞒着我,还不能踹你一脚了吗?” 吴千千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但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关于邬千栗和苏君彦打哑谜,就算她很想知道,但直觉却告诉她不能问。 邬千栗觉得有道理,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对了栗栗,今天晚上城南那边有一个家族举办宴会,你去吗?”吴千千边说边补充,“听说是一个科研领域的巨佬,好多研究员都会去。” 邬千栗喝了一口燕麦拿铁,“我这种门外汉去岂不是拉低了档次。” “很多大家族里的门外汉也会去,比如说我。”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卜关州的消息提示,邬千栗打开看了一眼,当即道:“带上我。” 第208章 纹丝不动 晚宴上灯光环绕,鲜花美酒当做陪衬,大有酒林肉池的奢靡感。 空气里的花香与酒香让人沉迷,不由得放松了平日里紧绷的神经。 卜关州跟着实验组的人一起受邀出席这次宴会,初到之时便不可避免皱起眉头,同行的一行人中有几个老前辈,更是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这种宴会不像是为了学术而开展的,更像是为了纸醉金迷,在俗世中沉沦。 没有任何学术氛围的宴会,只有大腹便便的商人推杯换盏。让人觉得“学术”二字只是一个噱头。 卜关州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如今他站久了就会腰疼,不适合太过劳累。 整场宴会之于他来说黯淡无光,像是镀了金的石头一样索然无味。 不远处传来高跟鞋踏地的声音,卜关州抬了抬眼睛,顿了顿,仿佛世界上唯一的亮色向他走来。 邬千栗适合穿各种暗里藏金的礼裙,每一步都带着流光溢彩,带着来自于世界之外的美和神秘。 卜关州藏起手机,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却被敏锐的alpha捕捉到。她笑了笑,“这么喜欢看我给你发的消息吗?” 卜关州扶了一下眼镜站起来,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这种宴会你不用来了。” “奢靡无度,穷奢极欲。” 卜关州给出自己的最高评价。 邬千栗看向不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道:“是吗?我看他们都很享受。” “你去享受,我先走了。” 邬千栗把胳膊搭在卜关州肩膀上,“别,等等,我打听个人。” 卜关州把她的胳膊扔下去,“谁?” “曹佑恩。” 卜关州想了片刻,“他醒过来之后就被拘留了,还没出来。” 邬千栗本想回答些什么,结果下一秒便在人群里看到了正在讨论的人的身影。 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她清楚记得那人的样子。 “可我刚刚看到他了。” 卜关州张了张嘴,不等他说什么,邬千栗忽然警惕起来,先一步拉起卜关州的手。随即下意识看向楼上,鎏金的扶手旁,一双手工鳄鱼皮鞋转瞬即逝。 所有灯光瞬间消失,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宴会厅所有大门一齐关上,发出震耳的声响。 在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原本闹哄哄的宴会厅刹那间安静下来,转而再次躁动,带着不安和恐惧的声音此起彼伏。 人群真正暴动之前,几束灯光忽然落下,停留在宴会厅正中央。 灯光下站着的是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人,带着久经风霜的威严扫视众人,人群立即噤若寒蝉,纷纷停留在原地。 邬千栗拉着卜关州站在宴会厅死角,那边看向这里的视线被挡住,但她却能对灯光下人群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出现在灯光下的那个人曾经多次出现在邬岚越给她的资料上,他赫然是苏家上一任当家人,苏运。 片刻的安静之后,苏运的声音传至每个人的耳朵里。 “时间不不早了,苏某为各位准备好了房间,会有侍者领着大家前往,诸位贵宾晚安。” 他说完立刻就有人爆发出不满的声音,“凭什么我们要留在这里,放我出去!我现在就要离开!” “砰——” 子弹从枪口射出的尾尾音让那人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他面露惊恐,额头上出现一个血洞,不出三秒便瘫软在地上成了一具尸体。 “啊啊啊啊啊啊!杀人了!!” “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眼见着人群再次变得混乱,邬千栗悄无声息来到禁闭的大门前,二话没说伸手就要推开。 卜关州立即把她往后拉了一把,不知道落上了什么东西,细微的电击声在耳边响起。 他呵斥了alpha一句,“不要什么东西都上手试!” 就凭现在的电流量,不死也得半残。 不等他再说什么,凄厉的惨叫从四面八方传来,紧接着是不亚于断手断脚的哭嚎。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询问间,不知道哪里走出来一排排整齐划一的侍者,经过训练般维持着标准的动作和表情,停留到每个人面前。 “跟着我,你们不会有事的。” 越来越多的侍者出现,近乎蛊惑般把人挨个带走。 身处混乱人群里,邬千栗紧贴在卜关州耳边低语到,“你先走,我晚上去找你。” 卜关州没说什么,而是深深凝望她片刻,终于往前迈出两步,主朝不断靠近试图分开他们的使者走去。 卜关州身影消失在楼上,alpha的感知在下一秒全开,脑海中顷刻间形成整个宴会厅的3d立体布局图,她锁定卜关州的位置,直到对方不再移动。 视线恢复,她往楼上的一个位置确认了一眼。 这时一个侍者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什么话也不说,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那意味不言而喻——跟她走。 邬千栗不为所动,甚至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原本以为是仿真的假人,没想到她却看到了瞳孔在不同光线下的收缩。 “靠,你活的啊。” 邬千栗收回手,又觉得穿着礼服骂人不太好,立即收回了这句话。 她围绕着瘦瘦弱弱看上去不到十四五岁的使者转了两圈,捕捉到她有些崩溃地微不可察地发抖。 但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一点没变,像是被程序化了一样。 邬千栗往她身边走了两步,她像是得了命令一样转身,带着邬千栗上了楼。 跟着使者,邬千栗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她后腰上的短枪上。被关进门的一瞬间,她扯着侍者的衣领就把她拽了进来。 趁着对方踉跄几步,她迅速拔出她腰间的短枪,放在手心里颠了颠,真货。 厚重的门合拢,邬千栗在房间每一个角落都听见了通电后细微的电流声。 她用枪口直指小使者,拎着她的衣领就要往墙上摁。 面前的眸子逐渐因为恐惧惊栗着,却一个求饶的字都没说。 邬千栗停下了动作,一只手禁锢着她,一只手放下枪摸向她的后颈。 她在会生长腺体的位置摸到了一个金属芯片,隐约闪动着危险的红光。 芯片牢牢扒在后颈上,是监视,也是警告。 邬千栗不知道它扎的有多深,她尝试了一下,除了侍者疼到发抖之外,芯片纹丝不动。 第209章 闲庭信步 “你怕疼吗?” 邬千栗小声问道。 侍者摇头,颤颤巍巍从袖子中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递过去。匕首薄如蝉翼,但异常锋利。 现在顾不上消不消毒,邬千栗接过,直接深入到后颈芯片的下方。为了防止侍者挣扎,她一手捏住她的下颌骨,另一手快准狠往上一挑。 侍者因为疼痛剧烈颤抖,她把尖叫都闷在嗓子里,硬生生把嘴唇咬出血。 芯片连带着一片血肉滚落到一侧的地板上,邬千栗发现这个芯片就像是钉子一样,深度直抵颈椎。 她立即拿来纸巾给侍者止血,没了芯片的控制,她黯淡无光的眸子里有了些亮色,大滴的泪珠从脸颊上滚落,实现从机器人到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的替换。 “抱歉。” 邬千栗安慰她两句,上前就把那芯片踩断成三截,然后拿出手帕包裹起来。 侍者摇摇头,随意抹了一把不受控制流下来的眼泪,“当初扎进去的时候比这疼多了。” 一个尚未发育成功的腺体,一个尚未分化成功的人,注定只能成为这样的失败品。被钉上芯片之后,便会伴随着长久的疼痛,晚上睡觉更是不敢挨阵痛,是一种长久的折磨和酷刑。 邬千栗问道:“你是oga?” 侍者再次摇头,“记不清了,被带进实验室的时候我是beta。” 邬千栗:“你看上去年纪不大。” 侍者淡然道:“年纪越小,改造的成功率越大。” 她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邬千栗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后颈滚落的血液打湿领口,衬托地她面色愈发惨白。仔细看的话能看出几分独属于oga的秀气。 如她所言,她是分化失败的试验品,就表明她是白送上门的现成的“证据”。 邬千栗收敛了热切的目光,问道:“他们打算干什么。” 侍者白着脸回答:“囚禁,然后威胁外面的人。” 邬千栗给她换了干净的纸巾盖在伤口上,“为什么要对外宣称这是一次‘学术’宴会。” “……研究员死了,需要新人来接替。”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邬千栗已经可以大体拼凑起事情的经过。 古有序身边研究禁药的研究员死了,为了找接替的人把目光放到了京都学术界,打着“学术”的噱头把有能力的人招进来,然后囚禁威胁齐上,最终让这些人皈依他们。 “那为什么要牵扯上大家族的人。” 她一圈看下来,好几个有头有脸的大家族的人都在。 “……大家族会是阻力,因为犯罪者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侍者从容不迫回答,展现出不应该存在于她身上的冷静。 邬千栗警惕起来,“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清楚。” 她捏着匕首举到侍者面前,不得不怀疑这是一个陷阱,专门诱捕她跳下去的陷阱。 “不相信我就别勉强自己,你应该还有其他事要做。” 侍者挣扎着站起来,虽然每一分动作都是对她的折磨,但她不能坐以待毙。 邬千栗深深看了她一眼,她好像对自己手里拿着她的装备这件事并不在乎。 “哪里可以下楼。” 侍者指了指窗户,“外墙没有通电,有凸起的窗台可以站住。” 邬千栗来到窗前探头看去,“别告诉我这是你的逃生路线。” “是,我要逃走。” 侍者瞪着眼睛看向她,毫不掩饰眼眸里微小的野心。 邬千栗穿着高跟鞋稳稳踩在窗台上,确定完具体位置之后,她长腿一探就来到了三楼窗台上。 大多数房间都紧紧闭着窗户拉着窗帘,隐约传出哭嚎声,邬千栗像是闲庭信步一样在楼外移动,向下是几十米的高度,向上是黢黑的夜空。 她身上除了带着一把枪和一个匕首之外再无别物,手机在封锁全场的时候被收了去,为了防止他们跟外面通风报信。 穿梭于这座砖砌的牢笼,邬千栗来到目标窗户前。 与其他窗户不一样,里面传出的打斗声让她心脏一紧,抬脚用高跟鞋踹碎玻璃窗跳了进去。 卜关州没有想到邬千栗是会用这种方式出现,因为一个愣神,他被人勒倒在地面上,而把他压制住的赫然是本应该在局子里的曹佑恩。 卜关州在地面上仰头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女,恰好此时外面云开月现,少女的眼眸成了另一轮圆月。 不等曹佑恩抬起头来,一只高跟鞋直冲他的面门,恨不得在他脑壳上留下个洞来。 意料之外的情况让曹佑恩惨叫一声滚到一旁。 邬千栗把卜关州扶起来,把他西装外套上不存在的灰尘拍去。 觉得不解恨,她走到墙边上去就补了两脚,直踹得地面上的人捂着肚子缩起来。 “他战斗力好低,当初怎么敢偷东西的。” 邬千栗略微吐槽,按着他的脑袋贴上墙面,她看到男人惊恐睁大眼睛,不等惨叫出声就被电晕了过去。 卜关州活动了一下手腕,“你不过来我也能制服他。” “看不出来教授精力这么好,我还以为你腰疼的厉害才忍不住过来的。” 邬千栗感叹一声,话里话外都是别的意思。 “开玩笑也要分场合。” 卜关州冷冷睨了她一眼。 邬千栗把刚刚得到的信息跟卜关州说了一遍,他心里有了几分打算。 “不是你的错觉,你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邬千栗边说边脱下碍事的裙子,一秒变装。 卜关州盯着她紧身短裤和运动背心,默默移开眼睛,“穿这么少不冷吗?” 现在虽是春末,但天气仍然寒冷。平日里出行需要穿厚外套,邬千栗这一脱倒是无比清凉。 “没办法啊,能藏在裙子里的衣服只有这一件。” 邬千栗无奈搓了一下胳膊,继续道:“到时候可要拜托教授抱着我暖和一下。” 卜关州下意识接了一句:“能在大冬天穿裙子跳舞,还怕这点程度的冷吗?” 说完他自己莫名其妙了一阵,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句话,就像是下意识想要回怼一句,但说出的内容他却半点记忆都没有。 邬千栗低低一笑,“没想到教授还记得,那你记不记得更多的细节?” 卜关州觉得邬千栗不会说出什么好话,当即拒绝:“我什么都不记得……也不想知道。” 说完这句话,邬千栗眸光闪了一下,盯着门口的方向把他拽到身后,低声道:“有人来了。” 卜关州挣脱开她的束缚,“既然有人来了,你才是应该躲起来的那个。” 说着他指了指衣柜,不容置喙道:“进去。” 第210章 换他的命 邬千栗抽出腰带,把还在昏迷的曹佑恩捆了起来扔进厕所里,防止他中途醒过来她特地又往墙上了几下。做完这一切便无比顺利地躲进衣柜里。 衣柜里无比宽敞,她收拢呼吸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作为攻略排行榜第一的巨佬人物,体验了成千上百次人生之后她早已把求生的本能刻在骨头里,更知道如何尽最大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卜关州将衣柜关的严严实实,能容纳alpha的空间并不大,邬千栗抱膝坐在里面,闭上眼睛静静感知外面的状况。 卜关州把窗户打开,借着窗帘遮挡住碎掉的玻璃窗。他拿来扫帚用最快的速度把地面上的碎玻璃扫到床下,在窗口站定的一瞬间,门口处传来“嘀”的一声轻响。 花纹繁琐的门打开时发出沉闷滑动的声音,卜关州站在窗前的身形一僵,欲盖弥彰似的想要用身体遮挡住大开的窗户。 来人“咦”了一声,用轻快惊喜的声音道:“快看啊亭,他难道想跳楼逃跑吗?” 林温书扯了扯身后古有序的袖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古有序顺着他的力道走出来,指关节放在唇瓣轻轻一笑:“温书,别吓到教授。” 苍白的,头发却乌黑发亮的人走到卜关州视野里,他下意识想要逃,不单单是因为邬千栗告诫过他。 但一想到邬千栗还在屋子里,卜关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安,冷言冷语道:“你们想干什么?” “啊他好凶啊,就像传言里的一样不好相处。” 古有序吃惊地捂住嘴巴,往卜关州面前靠近一步:“果然有能力的人脾气都不小。” 卜关州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距离窗边只剩不到一公分,大有再靠前他就跳下去的意思。 古有序制止住林温书猫逗耗子似的举动,小道:“小心兔子急了咬你一口。” 林温书有些遗憾:“但是他真的在诱惑我这样做。” “而且传言里说他长得惊为天人,这句话也是真的,他真的好漂亮,这么漂亮的一个人怎么会是alpha。” 古有序看着卜关州笑了笑,那笑容让卜关州毛骨悚然,就好像他知道一切,掌控一切。明明对方站在自己面前,但却给他一种睥睨众生的感觉。 “还有要事要做。” 古有序拍拍林温书的肩膀,让他站到自己身旁。随即拿出一份文件呈在卜关州面前,“卜教授,久仰大名,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 “合作什么。” 卜关州看了一眼那份文件,没有接。 “造福全世界的大项目,我们项目里就缺您这样的人才。” 古有序蛊惑道:“我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名与利,身外之物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给你至高无上的地位。” “如果我不答应呢?” 卜关州不卑不亢,平静的眸子就像一汪潭水, “我很敬佩你有勇气这样问,但你没有选择的机会。” 古有序笑容不变,但周身的气场却不似刚刚那样温和,隐约带上了压迫感。 “哎呀呀小关州你就答应他,亭生起气可是很可怕的。” 林温书在一旁面露忧愁,要是这个人再像之前那些人一样不知好歹惹怒了古有序,那他可救不了。 为什么越是有才华的人越喜欢端着,赶快同意不就好了。上一个研究员明明很心动,结果最后突然“良心发现”想要反悔。 古有序在讨厌背叛他的人,当场把那人抹了脖子。 他还挺心疼的,毕竟上一个研究员很有能力,把他们的事业推动了一大步,而他喜欢有才华的人。 卜关州默不作声,缓慢抬起手来接住那叠不薄不厚的文件。 他当场翻阅起来,寂静的房间里只有纸张缓慢翻动的声音。 “上一个人,你们也是这样把他诱惑到的吗?” 卜关州合上文件,看不出他如今是什么态度。 “怎么会,上一个人的条件比你差多了,我们根据能力提出条件。” “很诱人,但凭我的实力获得这些只是早晚的问题。” 卜关州油盐不进,让林温书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他好狂。” 林温书躲在古有序身后小声蛐蛐,略带不安看向面前高大的男人。 但今天的古有序比平日里任何时候都有耐心,即使是这样热脸贴冷屁股也不恼。 林温书呆滞片刻,看向卜关州地面眸子再没有了先前的温度。 “你想要什么,说出来,我来实现你的愿望。” 几近蛊惑的声音再次响起,卜关州感觉脑海里有一瞬的疼痛,好像有股力量强迫他答应下来。 他咬了咬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刚要说话之际,禁闭的厕所里传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在场的三人顿时停下了动作,林温书闭上眼睛轻轻嗅了一下,道:“曹佑恩,还有……”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不远处从衣柜的方向传来子弹破空的声音,让他下意识挡在古有序面前。 下一秒古有序带着他躲过直逼面门的子弹,但邬千栗并不打算给他们过多反应的机会,踩着衣柜的边缘一跃而出,半空中她睁大金色的眸子,瞄准,射击。 连续的子弹让二人躲闪不及,林温书当即挡在前面,刺破血肉的声音传来,下一秒他的脖颈上抵上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 匕首刺破皮肤,一条细细的血线出现在苍白的颈间,只要再稍一用力,他就会血溅当场。 楼下传来鸣笛声和连续不断的喇叭声,几束聚光灯正在扫射这座宴会大楼。 是那些有头有脸的家族来救自家的宝贝疙瘩蛋了。 整座大楼只有这个窗户是打开的,灯光让房间内部铺满了一层白霜。让少女得意的面容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老妖精,现在轮到我跟你谈条件。” 古有序看到邬千栗,虽然在意料之外,但他并没有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而露出半分诧异的神色。 他轻轻鼓掌,眼镜下的眸子里充满赞赏,“好厉害,告诉我你是怎么藏起来的。” 邬千栗捏着林温书的后颈往旁边迈了一步,挡在卜关州面前,“告诉我,你想用什么来换他的命。” 第211章 出门报备 林温书忍痛嘲讽邬千栗,“一个乳臭未干自不量力的alpha,真以为这一件就能威胁到……” 匕首再次陷入肉里,他立即止声,有些害怕吞咽了下口水。 “好。”古有序叹了一口气,“你想要我做什么。” 邬千栗:“放人,所有人。” 古有序:“你这个小朋友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他稍作沉思,指着她身边的二人道:“我只要他们,把他们交给我,我就放了所有人。” “做人不能太贪心。”邬千栗眯起眼睛,明显不接受这个提议。 古有序笑笑:“这也是我想告诉你的。” “看,他一点也不关心你。”邬千栗对林温书道,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挑拨离间。 林温书不理会她,“哼,先生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对的。” “诶~我还以为你们谈恋爱呢,原来不是吗?”邬千栗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难怪他不关心你。” 林温书有些羞恼,“你少挑拨离间!” 同时他又有些害怕,那些曾经扬言喜欢古有序的oga都被秘密处决掉了,他不能成为其中一员,他要永远陪着他! 邬千栗:“那我直说了,在我眼里卜关州他比你们所有人都重要,你想跟我换,未免太没有诚意了。” 古有序:“要怎样才能算有诚意。” “你来换他。” 邬千栗用下巴指了指林温书。 “呵……但你打不过我。”古有序有些玩味地看着她,“林温书,还不快过来。” “切。” 林温书撇撇嘴,以一个极快的身法挣脱邬千栗的束缚,然后来到古有序身后,“我还是第一次体验当人质,没意思。” 说着他手指伸进血肉里,将肩膀上的子弹取出扔到地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卜关州看着他的一番操作,眉心跳动。 “现在在工作,玩心别太重。” 古有序难得说了句狠话,林温书不情不愿地应下。 “现在是我跟你谈条件了。” 伴随着尾音,古有序闪身到邬千栗面前,一把锋利匕首出现在他的掌心,直指邬千栗眉心。 邬千栗凝眸躲闪,抬脚往他腰腹踹去,“你就是这么谈条件的?” “虚晃一枪罢了,跟你谈判我手上得有筹码才行。” 古有序神色不变,下一秒出现在卜关州身后。显然他说的筹码就是卜关州。 “你做梦。” 邬千栗咬咬牙,但如今的距离不足以让她冲到卜关州身边。 眼见他要抓到卜关州,怎料下一秒卜关州抬臂肘击,被古有序轻飘飘接住之后,他另一手成拳从侧方捣去。 “咔哒……” 眼镜被甩到地面上,趁着对方愣神的空档卜关州以一个更快的速度来到邬千栗身后,二话没说抓起林温书,随即一个过肩摔按压在地面上。 林温书再次成了人质。 邬千栗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感叹道:“哥们你比我还猛。” 虽然早就听说卜关州有些身法,但他没想到会这么狠。想到卜关州曾经给她的一巴掌,简直不要太温柔。 邬千栗不自觉摸了摸脸颊。 卜关州抬眸冷冷看向邬千栗,“谈判。” 邬千栗清了下嗓子,但古有序早已不在原地,她背后一凉,尖锐的刃尖直抵腺体。 “我说,你本不应该存在,卜关州也不属于你。” alpha的嗓音里失去了原有的温柔和平静。一呼一吸间就像是缠绕在颈上吐信子的蛇一样让人心底发寒。 “不属于我难道属于你吗?”邬千栗微微侧头,藏在手心里的短枪枪口指向古有序的下巴。“想杀我,你大可以看看谁更快一些。” “我一旦扣下扳机,子弹直接射穿你天灵盖……你想跟我搏命吗?” 邬千栗纯粹的金色眸子里倒映出古有序恐怖的脸。 脸颊上蛛网似的纹路随着他的皱眉像是有生命般蔓延,他的暗金色瞳孔阴沉地与少女对视,触及她的眼眸时有一瞬间的怔愣。 他弯起嘴角诡异地笑了一下,“你跟你母亲真是太像了,随时随地拼命也是会遗传的吗?” 他笑容收敛,alpha压迫感从天而降,“真是一样的脸,一样让人憎恶。” “是吗,我爸爸说我可讨人喜欢了。” “爸爸?” 他不知道为什么看了一眼被卜关州压制住的林温书,道:“沈风续吗……原来邬岚越没杀了他,我还以为自己把故事编的够好了。” 他冰凉的手指捏上邬千栗的脸颊,幽幽道;“在故事里,你应该是我女儿才对。” 邬千栗终于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白日做梦也要分时候。我再说一遍,放人。” 古有序没说话,但是楼下却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几队编排有序全副武装的人瞬间包围了这个房间。 “你再次失去了谈判资格,我的人到了。” 邬千栗皱眉环视一圈,对面多出来十几个人,都是高阶alpha。 十几个黑黝黝的枪口指着她和卜关州,这种感觉不太妙。 地面上无法动弹的林温书叹气:“教授你们要完蛋了,亏我还挺喜欢你的,要是被打成筛子可就不好看了,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加入我们。” 邬千栗忽然到:“如果我被打成筛子,教授会嫌弃我丑吗?” 卜关州本就精神紧绷到了极点,听到这句话更是直接回怼:“嫌弃,丑拒。” 邬千栗:“……好伤心。” 她先一步踹开古有序来到卜关州身边,道:“人多欺负人少,没本事。” 古有序手指摩擦了一下刀刃,“赢了就是本事,你要输了。” 邬千栗把卜关州从地面上拉起来,顺便把林温书踢远了些,“这不一定,因为我的人也到了。” 窗口忽然涌进来一股强风,把挡在门口的十几人往外掀退了几步。 一架几乎溶于夜色的直升飞机悬停在半空,卜辞抓着直升机悬梯,举起枪就朝古有序的身影射出一枪。 他没有射中,或许是故意的,只是对峙最开始试探和威胁。 古有序掀起眼皮看过去,顿时对这场博弈失去了兴趣,“走温书,咱们要输了。” 林温书艰难站起来,鲜血浸染了大片白色礼服。他扭动了下疼痛到麻木的胳膊,说道:“真的不要卜教授吗?” “……要,但不是现在。” 第212章 一股糊味 “这个地方已经废弃了,我们走。” 古有序打了个响指,程序似的援军立即护送他们二人离开。 紧接着一股水声混杂着怪异的味道蔓延开来。 邬千栗瞳孔缩了一下,“汽油。” 卜关州与她默契对视一眼,“救人。” 这里的所有房间都是密码配置,只能从门外打开,但因为临时征用没有设密码,只需要按下开关就行。 水声增大,地面上逐渐铺满一层水渍,带着轻微的粘稠。 邬千栗跑遍整个四楼挨个开门,卜关州则是位于三楼。但当所有人都跑出去出去的时候整个楼里乱成一团,人挤人人踩人,全部涌向唯一打开的出口。 她全然找不到卜关州的身影,空气里充斥着各种让人心慌的信息素的味道。她咬咬牙,跟着人群往楼下跑。 忽然她停下脚步,在二楼看到了卜关州的身影。 二楼没有人,他去那干什么! 来不及思考,邬千栗的双腿反应更快,拨开人群就往楼下跑。 卜关州在一处门前停留片刻,随即推门而入。 屋内灯光亮着,但却让他的瞳孔颤栗了一下。 刚刚带他们上楼的侍者维持着一致姿势,整整齐齐坐在沙发上,样貌各异,唯一不变的是呆滞的眸子。 他们正用死寂一样的眼睛注视着这个外来者。 没有动作,甚至没有逃跑。 “你干什么!为什么不跑!” 邬千栗直冲到门口,对着发呆的人大喊。目光触及到房间里的场景时,她喉咙一紧,把要说的话全部吞了下去。 数十个和刚刚侍者一样的人整整齐齐坐在原地,像是活木偶。 “简直丧心病狂。” 邬千栗挠头,略感烦躁。 汽油味不断加重,很显然古有序要一把火烧了他们。但这里有这么多逃不了的“人”,不管是她还是卜关州,都没法就这样跑。 邬千栗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对讲机,来到窗边往下面看了一眼,“卜辞,在下面救人。” 楼下的卜辞显然看到了她,二人距离很近,他身上还穿着飞行员的衣服,“什……” 不等说完,邬千栗就把一个人状的物体朝他扔了下去。 卜辞立即扔掉对讲机把人接住,虽然是二楼,但这一下的冲击力分量真不轻。 周围的死士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转头就发现卜秘书怀里多了个oga,他们没头没脑抓抓脑袋,不敢贸然上去打扰,决定视而不见。 “干看着干什么,过来!” 卜辞发火,原本就战战兢兢的死士瞬间跑过来,不等卜辞发布命令,头顶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超强的感知力就让他们瞬间做出反应,下意识张开手臂接住。 定睛一看,玛德,老天爷给他们发oga了。 臂弯里是从未触及过的柔软身体,让几个alpha登时红了脸,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卜辞寒着脸擦擦手,“你们脸红什么,还不快放下。” 几个愣头青刚一放下,相同的画面重现,臂弯里重新抱住另外一个oga。 这下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往二楼看了一眼当即开始救人。 整整二十个oga被送下来,但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毫无反应,被安置在一旁的空地上。 其中一个死士小心翼翼看了不远处打电话的卜辞一眼,甩了甩胳膊跟同伴说道:“老子这辈子没见到过这么多oga。” 立刻有人接了一句,“前半辈子连oga的小手都没摸过,一晚上抱了五个不同的oga,真别说,连我自己都羡慕我自己。” “这样是被暗处的狙击小组看到,不知道得羡慕成什么样子。” “他们都老光棍了……” 暗处狙击手:靠,早知道报名营救小组了! 房间空了,不知道大厅里的人跑出去了没,但门口却已经被火焰堵上了。 这座铜墙铁壁似的建筑从内部燃烧起来,外面的人半点看不到。火舌几次舔到卜关州的衣角,都被邬千栗挡了下来。 “我们也走。” 邬千栗活动了一下筋骨,抱起卜关州就从二楼窗口跳了下去。 卜关州嗅到了头发被烧焦的味道,他勾起邬千栗蹭过自己脸颊的头发,果然被燎去了一部分。 邬千栗把卜关州放到地面上,“头发变丑了,教授可别嫌弃我。” 卜关州怒斥道:“你贫嘴也是不分场合!” 邬千栗抬手擦了一下卜关州被熏黑的脸颊,没有反驳他这句话。 消防队很快到达了这座建筑,但是依旧有人正在往外跑,数量不多,应该都撤出来了。 “喂,那里不能靠近。” 不远处传来呵斥声,只见一个守在警戒线外的消防员逮住了一个想要往里面冲的oga。 那个oga有些眼熟,邬千栗想起来她是带着自己去房间里的那个侍者。 “还在里面,还有人在里面!” 她大喊大叫,但没有人理会她。 眼见火焰要吞没一整座建筑,她几乎绝望地倒在地上。 “你在找什么?” 邬千栗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她当即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抱住她,“跟我一样的人,他们都在里面!他们跑不了!” “他们都被带出来了。”卜关州平静回复,指了一下深藏在楼后的几辆救护车,“二十个人,都在那里。” oga急促地呼吸着,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有几辆救护车停在那里,依稀可见担架上瘦小的身影。 邬千栗把oga扯起来,往前推了一下,“你也去。” 她一步三回头往那边挪动,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往前跑去。 她一走,邬千栗有些后怕捏了捏卜关州的掌心,古有序果然知道些什么,他知道世界之外的事,他来自于世界之外。 是主神?还是他的代理人0010号系统? 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做这一切,他明明可以直接判定剧情崩坏而把这个世界封锁起来,但却在这个世界里体验生活一般兜兜转转搞事情。 疑惑解开后会带来更多的疑惑。 邬千栗深吸一口气,抱着卜关州猛吸一口算作安慰自己。 卜关州有些不习惯alpha的触碰和亲近,他犹豫片刻,摸了一把邬千栗垂着的脑袋。 “教授,你焦了,一股糊味。” “……滚。” 第213章 露马脚了 迎着夜色邬千栗来到邬氏总部。 这座大楼即使是夜晚也亮着灯光,邬岚越的办公室通常灯火通明到凌晨。 这一次邬千栗直接去了会议室,推门一看全是熟人。 五大家族来了三个,吴雁,韩绍,岑向明,外加气场森寒的邬岚越。 邬千栗一出现,她表情更不妙了。 邬千栗自知现在自己何其狼狈,如果她没有把自己火急火燎召集过来,自己说不定还能洗个澡换身体面的衣服。 邬千栗坐在邬岚越一侧,韩绍淡淡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刚刚检测到一架私人飞机出没,但苏家在刻意隐瞒他的行踪,我收到消息时它已经驶出京都境内。” “老贼吓得回窝了,他跑了那就去抓苏贼,我不信苏运那个老东西能跑,除非他不要苏家了。” 吴雁道:“苏运已经被我们的人囚禁起来,他没有反抗,这么配合倒是让人觉得诡异。” 岑向明:“无意冒犯,要我说苏家人的脑子多少都有点不正常,除了苏子骞。” 顿了顿他补充道:“他们那种人才选拔玩法早晚把自己玩绝迹,得亏他能生。” 邬千栗赞同点头,被这么一顿折磨下来还能活四个孩子,可不是能生吗? 岑向明挑眉:“邬岚越,这你都跟栗栗说啊?” 几道视线忽然看过来,邬千栗瞬间汗流浃背。完了好像露马脚了。 邬岚越深深看了她一眼,“为什么不说,苏家那破事不是人尽皆知吗?” 面对邬岚越的解围,邬千栗心怀感激得投去目光。 邬岚越:“你看我的眼神怪恶心的,别看我。” 邬千栗:“记住你这句话,别后悔。” 岑向明忍不住鼓掌,对邬岚越幸灾乐祸道:“原来你也不受自己崽崽的待见,真是巧了,咱们也算同道中人。” 邬千栗从这句话里品出了无限心酸。 “言归正传,这一次行动效果不错,起码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 韩绍手里拿着医院刚刚发过来的报告,二十一份罪状书。 房间陷入了沉默,邬千栗视线落到自己面前的文件上,已经可以想象到打开后里面会是什么样子。 吴雁皱着眉道:“光是表面上的这些就已经到了社会不能容忍的程度,他们暗地里到底还藏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 邬岚越:“回窝了正好一网打尽,我让人盯紧点,不信他们能够凭空出现凭空消失。” 四位大家长一起商讨了一下接下来的事宜,邬千栗觉得没什么事就想扯个借口离开。 临走前邬岚越给了她一个黑色手提箱,道:“你出行的装备。” 邬千栗左右看了看,“是什么?” “自己回去看。” 邬岚越略显不耐烦开始赶人,邬千栗求之不得当场开溜。 ———— 卜关州这边,一个项目未完另一个项目又起。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对面要说什么。 定向诱导阻断剂,一个新的名词。 学术界将最新发现的禁药称为定向诱导第二性征分化试剂,简称diss。而使它失效的药就是阻断剂。 因为医院里多出来二十一个使用过诱导分化试剂的人,统一都是未发育完全的oga。 这些oga已经分化出了可以散发少量信息素的腺体,但却没有生殖腔。信息素也拥有点点味道,不具有任何安抚或是表达情绪的功能,更不会诱导alpha发情。 这样的“失败品”被安装上芯片,成为可供操控的“侍者”, 芯片的功能由岑来研究,据他猜测其功能也不过是通过腺体控制那些小孩子,或许还带有监视和监听的功能。 直接进行精神操控,这种手段不管放在哪里都很恐怖。 他应下这个项目,明天需要出席学术研讨会,为期三天。 挂断电话,窗户外依旧是灯火通明, 路灯蔓延的方向便是路的方向,大片没有灯光的地方就像是城市的伤疤。他看到一座教学楼,来自各个方向的光照在上面,映出红色的墙壁。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客厅里传来开锁的声音。 邬千栗拎着满满一兜宵夜小心翼翼走进来,蓦然看到阳台上站的人,毫无征兆被他吓了一跳。 她把宵夜放到桌子上,来到卜关州对面,道:“怎么不开灯?” 卜关州沉默半晌,低声道:“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邬千栗捋了一把他额前的碎发,却看到了他向上蹙起的眉头。她第一次见卜关州的剑眉摆出这样略带愁苦的神色,连平日里周身无形的刺都变得脆弱不堪。 “薛逸跟林家的交易里……有我的研究成果。” 卜关州皱着眉摇头,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 他为了强效抑制剂曾经研究了一种非常极端的药物,能够暂时抑稳定oga的体征,辅助以其他强效药物来达到抑制剂的效果。 那时候他也没有想到这种稳定体征的药会被薛逸用来跟林家做交易。 那个古怪的alpha和林家这么快找上他,多半是因为自己的药在他们的研发过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我……没想害人。” 卜关州神情挣扎,身侧攥紧的拳头又放开,整个人都消颓了几分。 但事实摆在那里,很多人都因为研发成功遇害了。他是秘密研发,头顶挂着的也是薛氏的名头,这件事不会追究到他身上,是他自己没办法说服自己。 邬千栗没说什么,低头吻向他的鼻尖,“我听韩绍说你要接手一个新项目。” “阻断剂,是叫这个名字。” 卜关州微不可察点头,低低的叹息声传来。 “邬千栗,我不记得你了。” 月亮从厚重的云彩后面出现,霜华铺在二人身上,像是淋了一层雪。 卜关州睫羽颤动,手指放到自己的胸口上,直到alpha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眸子里。 他眼睛里带上了月亮般的碎金,轻声道:“但是这里跳动的很厉害……我应该很喜欢你。” 第214章 高举大旗 “春游”的消息不知道是怎么传出的,京大校园里再次变得热闹起来。“春游”的热度甚至一度超过“邬学神出柜秘闻”成为热榜第一。 邬千栗和卜关州八卦的最终解释权在校方,校方详细作出解释之后卜关州得以洗冤,但对邬千栗出柜这件事一直态度模糊。 “春游”成为热榜第一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这次的“春游”实在是诱人,概括版就是“走向国际”的研学旅行。 学校这次大方得很,听说足足投入了三亿在这次大一新生的研学旅行上去,创建了三十多个项目。 比如到邻近国家做习俗收集调研,去热带森林体验探险中的荒野求生,去南极洲搞科研,去战争前线做战地记者,横渡跨四个时区的大沙漠,攀登八千米的高原雪山,潜入十一千米深的第一海沟……。 公告一发布,项目的刺激和诱人牵动着很多人的心,而邬千栗则是盯着位于三十多个项目末尾的那个“基层生活体验”沉默良久。 如果她猜的不错,这个项目应该就是前往阳宁当“观众”。 该说不说,这个项目简直……太逊色了,尤其是跟前面几个比起来。 但本次研学更加让人心跳加速的是,各专业的研学项目全靠抽。去哪里,全看班级代表人的手气如何。 在班里数十人仰视的目光中,邬千栗荣登代表人的宝座。所有人一致认为,有实力的人运气始终不会差。 最终只有邬千栗一人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抽签前夕,周柒在床上激动的睡不着觉,拉着邬千栗扯话到后半夜。邬千栗迷迷糊糊听到了“阳宁”二字,但实在是太困了,经过断断续续的清醒和挣扎之后彻底陷入了沉睡。 第二日一早,周柒把她生拉硬拽起来梳妆打扮,“你现在可是我们班的形象大使,代表的是全班乃至全学院的荣誉!” 邬千栗步履虚浮走到厕所洗漱完,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周柒亢奋地从衣柜里扒拉出一件高定裙子扔到邬千栗身上,又从一大堆违禁品里扒拉出卷发棒给她卷头发。 “瞧瞧这天赐的小脸蛋。” 邬千栗打了个哈欠,问道:“周柒,你昨天晚上唔噗噗噗……” 周柒拿起粉扑就往上扑,听到邬千栗的声音之后停下了动作:“什么?” 邬千栗呸呸了两口,“我说,你昨天晚上说什么?什么阳宁?” “哦,我想想……”周柒沉思片刻,继续扑粉,“我说,那个基层生活体验的地方为什么就不能是阳宁,现在可是春天,正好到了回家种豆种花生的时候了。” 邬千栗:“万一真的是呢。” 周柒:“借你吉言,闭眼。” 邬千栗乖乖闭上眼睛,,任由周柒把无处施展的照顾欲发泄到自己身上。 学生会礼堂大厅里,五千多名新生按专业班级坐好,紧张又期待得伸长脖子,等待各班代表人的抽取结果。 一位班级代表人上台,按下按钮之后,大厅正前方的巨大屏幕上出现一条条滚动的数字——正是此次研学活动的三十五个选择。 滚动停止,在众人注视下最终结果出现在屏幕正中央,黑体加粗字体放大,所有人看的一清二楚。 台下发出如雷的呐喊,看起来班里所有人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班级代表如释重负,拍着胸口走下去,紧接着走上去另一个,紧张又刺激的抽签再次开始。 邬千栗站在一群排队的代表中间垂眸矗立,半点紧张都没有,显得格外突兀。 台下有几个坐在前面的人认出了她。 邬千栗一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从最开始的新生榜最有魅力的alpha,到军训帅爆的视频,再到几天前突如其来的“出柜”,只能说京大没了邬千栗,就等于少了一半的八卦来源。 更何况她长得千年一遇,漂亮到惨绝人寰。 “妈呀是邬千栗,今天也帅爆了!” “黑色颈环好帅啊,这就是s级alpha的魅力吗?妈呀想原地结婚!” “她看上去完全不紧张哎,好冷漠,好酷。” “嗨酷姐!” “一时间不知道该嫉妒卜教授还是邬千栗,全学校最美的两个alpha凑成了一对,爽了。” “高举我邬卜大旗!” “冷圈太冷了,跟进了冷宫一样,谁能产点粮呜呜呜呜。” “哭哭哭,整个家都要被你哭散了!” …… 台下窃窃私语,台上邬千栗听的一清二楚。她甚至感受到左右人不动声色的打量。 为了今天的抽签,周柒一大早起床给她折腾两小时,换来她现在的一身高贵不可攀的打扮。 学院制礼裙,有着白色花边的衣领和袖口,白色衬衫刚好勾勒出她的身材。 藏青色华丽半裙里面穿了裙撑,为了更高贵一点,她披上半肩披风,带有金色麦穗和流苏。 头发挽在侧边,用很多银针固定,后脑勺带着学院制帽子,长长的黑色绑带垂在脖颈之下。 这个邬千栗熟悉,要想行为举止得体,垂在身后的绑带便不能晃动。 全学校级别的活动,如此打扮的不只她一个人,但周柒铁了心要让她“艳压群芳”。 她们的目的达到了,虽然邬千栗站在台上一个不抢眼的位置,却仍然能立刻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邬千栗目不斜视,宛若一个没有感情的,被神之手呕心沥血制造出来的精致完美雕塑。 有的人维持着精致的外表,背地里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周柒看着台上无比完美的邬千栗,欣慰到落泪,“看我们家栗栗多好,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oga。” 岑雪青纠正:“是alpha,邬千栗喜欢alpha。” 周柒:“一把辛酸泪。” 礼堂二楼,邬岚越难得对自己崽崽的一身搭配表达出满意的态度,她用烟枪戳了韩绍几下,“瞧瞧我崽,完美中的极品。” 韩绍默默承受来自已(yi)婚一族的炫耀。 要是他在正常年纪的时候组建家庭,如今满地跑的可不止一棵独苗。 “这个仪器怎么用来着。” 邬岚越指了指面前的仪器,询问道。 “按下红色按钮,可以指定研学项目。每个研学项目都有编号,你看准点按下去 ” “当然。”邬岚越对这种暗箱操作非常熟悉,甚至对韩绍的讲解有些不屑一顾 她今天的目的很明确,让珍珠去最后一个选项。既然抽不到她就手动让她抽到。 另一边,邬千栗踩着长筒靴哒哒站上高台。 台下出现一片因为惊艳倒吸凉气的声音,邬千栗看了看自己身处的高度,竟然害怕站这么高会缺氧。 众目睽睽之下,她按下讲台上红色按钮。 就在这时,她脑海里忽然闪现了一声滋滋声,并且这个声音势不可挡逐渐加大,邬千栗不可避免看了二楼一眼。 二楼之上邬岚越踌躇满志,快准狠按下自己目标数字。 所有人目光炯炯屏息凝神盯着屏幕,等待出结果的那一刻。 “叮——!” 黑体加粗打字跃上屏幕——北欧八国十六日巡游! 世界安静几秒,紧接着整个会场都沸腾了! 第215章 研学开始 北欧八国十六日巡游!天呢!这是所有选项里最豪华需要经费最多并且最没有危险的了!这都能摇到?什么逆天运气!在此之前他们一直以为这个选择是学校骗他们玩的,没想到真的存在! 邬千栗学院这边人群尤其躁动,恨不得立即冲到台上去大声喊:“我,就是我!我要去北欧环游八国!!您眼红去!” 邬千栗面不改色鞠躬,下台,一气呵成。脑海里0011得意的声音响起来。 【宿主怎么样,我厉害!强行给你选了个最好的!】 邬千栗:“很厉害,但邬岚越的棺材板要盖不住了。” 0011:【诶?】 二楼,邬岚越一把拆了面前的操控板,“耍我?” 她烟枪指着韩绍,好似下一秒就要动手。 韩绍:“……你相信有不可控因素吗?” 说着他暗示性看了一眼邬千栗,邬千栗跟从前不一样了,连他都能看出来这个alpha的变化,身为她的母亲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的珍珠半点问题都没有,有问题的是你的破机器。” 这边争吵着,下面的沸腾的法学院并未平息。 直到生命科学学院代表人上场,抽中了那个史无前例的低配研学之旅,礼堂陷入了一片安静。 巧的是生命科学学院位于法学院的身边。 法学院:“生命科学学院的人怎么不说话,是死了吗?” 法学院:“嘘,他们好像在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不得不接受的结果。” 法学院:“你们小声点,太冒昧了!” 生命科学学院众人:…… 楼上的二人也跟着陷入沉默,韩绍盯着楼下道:“情况不算太坏,被你破坏了控制板还能有人抽到。” 邬岚越望着在主席台上石化的身影,幽幽叹了口气,“真是个倒霉孩子。” ———— 因为拍马屁拍到马腿上这件事0011抑郁了三天,邬千栗偶尔安慰它,暗地里指明情况没有那么坏。 她照常准备自己的出行装备,把邬岚越给她的密封箱子里的装备都放进行李箱,并且随身带了好几种急救药品。既然没抽中,大不了她就溜进生科院的队伍。 虽然这一次主动接触生科院肯定见不到卜关州。 这几天卜关州忙着新的项目,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估计接下来一段时间也见不到。 他最近超级忙,一天睡不到两个小时,自己每日发给他的消息再次石沉大海 。 但邬岚越拨了一批死士保护他,让她能安安心心出远门。 三天之后到了研学旅行的日子。 出国研学的费用学校承担,新生们不需要有任何经济压力,开开心心出门开阔视野就行,但只有一点需要注意,第一天凌晨两点出发去机场。 邬千栗平日里一向很准时,即使是睡觉也保持着可怕的警惕性。但这次睡着之后她瞬间睡死,对外界发生了什么事一概无知无觉。 漆黑的宿舍里,周柒睁眼看手机,一点五十五分。 这个数字比恐怖片还吓人。她当即睡意全无,尖叫一声起床穿好衣服,拉着行李就准备开跑。 但隔壁邬千栗就跟死了一样怎么叫都叫不醒,她焦躁地揉揉本就凌乱的头发,认命般拖着两个行李箱,背着一个高大的alpha往楼下狂奔。 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周柒仿佛回到了当年扛着野猪跑了半个村子的那天,只不过这一次手里多了两个行李箱。 赶路中途,周柒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 岑雪青跟在她身后奔跑,二人发自内心沉默,默契对视一眼,谁也没取笑谁,一起飞速前往校门口集合。 邬千栗是被颠醒的,睁开眼的时候人已经坐在双层大巴车上,还是坐在最前面,清晨的阳光照的她浑身发烫。 大巴车里开着空调,她盖着自己的羽绒服,有些不知道天南海北。 她看了一眼手机,五点半。 又一个瞬间清醒的人出现了 她揉着发疼的胳膊四处看了一眼,胳膊像是被人拽着胳膊跑了两公里。 周身的环境很陌生。 大巴车在高速公路上快速行驶,她隐约想起来今天好像是研学旅行的第一天,按照计划现在他们应该在飞机上。 但为什么,会在大巴车里。 对,她没醒过来。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触古有序的次数太多,她经常像是这样睡死过去。 但她为什么不是在宿舍而是在大巴车上? 邬千栗带着疑惑寻找熟悉的人,发现坐在旁边捂脸沉默的周柒和宛若石雕一样的岑雪青。 “我们这是在哪?” 邬千栗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巴车里尤其明显,车里所有人都看向她。 周柒压低声音,“一个坏消息,你要不要听。” “讲。” “我们好像……跟错了队伍,这是生科院的队。” 邬千栗木然转过脑袋,所以……阴差阳错? 0011:【这不就是巧了嘛宿主啊哈哈】 邬千栗深吸一口气,从0011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丝心虚,“又是你搞的小动作。” 【0011现在权限全开!干扰偶然事件完全在能力范围内!】 “你说的偶然事件就是偶然让我睡晕过去,然后被周柒拖着上了生科院的车吗?扯你,这又不是狗血小说。” 邬千栗一万个不信。 0011大声反驳:【0011可操控主角在内的一切偶然事件!俗称he推动器!】 没等邬千栗反应过来这个“he推动器”是什么意思,沉默许久的周柒叹息,安慰道:“还得是卜教授人美心善,收留了我们。不过是换一个地方旅游,都一样。” 卜教授?卜关州? 她嘴快道:“卜关州最近比生产队的驴还忙,他哪有时间来陪大一小孩过家家……” 话说到一半邬千栗戛然而止,瞬间明白了刚刚让她疑惑的词汇,对0011幽幽开口,“不会是真的。” 【是,是哦,为攻略者和主角提供一切可能接触的机遇是0011的职责】 生产队的驴,过家家,卜教授。 “……” 大巴车里陷入沉默,没有人敢接话。 安静到诡异的程度,邬千栗小心翼翼看向身边并排坐在一起的周柒和岑雪青,他们整齐划一看向一侧窗外,刻意躲避她的视线。 周柒终于不忍心,朝她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向后看向后看。 邬千栗视死如归往身后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她的嘴立即闭上。 卜关州端端正正坐在她正后方的椅子里,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被膝盖上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手指轻击键盘,全然一副工作占线中勿扰的架势。 他翘起的那只腿上藏青色裤腿被向上拉扯,露出一段穿着黑袜子的纤细脚踝,再往下是擦的一尘不染的皮鞋。 余光注意到邬千栗正在看他,卜关州懒懒掀起眼皮,回看了她,又将视线放到电脑屏幕上。 被如此漠视,邬千栗略微松了一口气,没听到她刚刚说的就好,她其实也没有很大声。 卜关州:“如果你想下去,现在我也能把你踢出去。” 邬千栗:“……” 看来是听到了。 她收回脑袋往椅子里缩了缩,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小。 第216章 说的隐晦 凌晨两点,原本死气沉沉的车厢被一阵噼里啪啦兵荒马乱的声音打破,于是生科院的人见到了三个陌生的面孔。 其中两个上气不接下气,另外一个睡得很安详。 不远处北欧十六日游班车已经开出了校门口,丝毫不为这三个人停留。而负责生科院这一辆车的竟然是卜关州,他没说什么直接让人上了车。 周柒感激涕零,恨不得给邬千栗两巴掌。 车厢里,当有人注意到邬千栗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露出了“哦豁”的神情。各路吃瓜乐子人纷纷抱起爆米花桶开始看戏。 要是这一路上既有卜关州又有邬千栗,那这一趟旅行就是稳赚不赔。 前线吃瓜,他们是认真的! 当所有人带着热切的目光,听到邬千栗把卜关州比作生产队的驴时,恨不得把自己耳朵戳聋。 玛德,这种对话方式也是你们py的一环吗? 在邬千栗出现之前,虽然卜关州是全校最想嫁娶的人,但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卜教授就像是一只精致怪,实验室里稍一不满意就会皱眉,再不满意就会赶人,没有商量的余地。 有点极端的精致主义,不管什么事情只会追求最完美。听说他这个年纪了还不结婚,就是没有遇到那个极度契合他的人。 只是没想到半点花边新闻都没有的卜关州,在新学期惨遭人生滑铁卢,被一个alpha新生展开猛烈追求。 他们期待二人唇枪舌战一番,最好不分上下,挫挫卜教授的脾气。但那个alpha竟然主动避免争锋,很怂地窝在座位里,甚至都不敢回头看他。 切,没意思,还是个夫管严。 他们索然无味,于是继续干自己的事。 因为这次抽到基层生活体验,整个车里的气氛都很低迷,不同程度的烦躁。眼瞅着其他专业的人得意洋洋坐飞机去国外,还有那个北欧八国十六日,让他们眼红到恨不得撕了上去抽签的人。 但现在人在半路上他们只能认倒霉,甚至已经开始自我说服——能出门总比一直在教室里呆愣愣地上课要好。 再学下去估计就被卷傻了。 大巴车从高速公路行驶下来,晃晃悠悠的进入水泥路,水泥路的尽头换成土路,路面上尘土飞扬,几个开窗户的人把窗户关上的时候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 “呸,这是什么地方啊!” “我怎么感觉像是人贩子拐了一车大学生,去深山老林里卖了。” “你要不说这是研学,荒野求生我都信。” “我们不会要自己建房子,回归原始?” “我会钻木取火。” “我会下河捞鱼。” …… 周柒:“我会做饭,芜湖!” 岑雪青捂脸。 邬千栗:“我会吃。” ———— 灰扑扑的建筑群,像是还没有完工的烂尾工程,在光秃秃的田野间显得古朴又诡异。 走近了,车上的人发现这个城镇的建筑仍然以低矮的平房为主,偶尔有几栋小复式穿插其中,建筑楼只有那未完工的工地和一个小学。 这个地方就像是被遗忘的世界角落,真不知道学校那边是怎么找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的。 如果用一个字来评价这个城镇,那就是乱。 大巴车毫无阻拦行驶进城镇,大街小巷上随处可见丢弃的碎酒瓶,废纸箱,偶尔途经几个垃圾桶也已经爆满,再也堆不上一点东西。 路边乘凉的人面无表情看见大巴车,他们睁大眼睛,眼白很突兀,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一想到即将要在这诡异的地方生活七天,所有人心里只有四个字——婉拒,谢谢。 在这样的环境下,忽然有个人幽幽开口:“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诡异镇的传说?” “听说有一个与世隔绝的小镇,明明没有人去,但却时常能看见有车辆驶出,而且城镇里的人数自始至终没有减少。 如果有外来者,每天夜里都会听见诡异的声音,窸窸窣窣像是什么东西在抓挠,但一睁眼,只能看见窗外一闪而过的红色眼睛” “啊——!!你快住嘴!” 有人及时打断后续的恐怖情节。 这声尖叫让原本不害怕的人吓了一跳,让半信半疑的人浑身发毛,让原本就胆小的人直觉吓破胆,跟着尖叫一声躲到同伴身后。 邬千栗按了按发疼耳朵,听见周柒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道:“这地方怎么有点眼熟,这不是我家附近吗?” “嗯哼?” 岑雪青距离她最近,白着脸敷衍了一句。 他还从来没有坐车坐这么久过,在坐下去王子病都要犯了,想吐。感觉下一秒脑子就会炸开。 邬千栗点点头:“是阳宁边缘的城镇,但距离阳宁还要好远。” “玛德种地基因觉醒了,谁也别拦我回家种花生!”周柒亢奋起来,“要不咱们抽时间偷偷溜回去一次!” 邬千栗:“好,有时间一定去。” 岑雪青白着脸点头。 周柒看向窗外:“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来过这里,这是哪?” 邬千栗看了下地图:“阳宁北边,阳平。” 周柒:“这地方看着比阳宁还落后。” 邬千栗含糊其辞道:“历史遗留问题 ,没办法。” 周柒哦了一声,“好可怜怜呀。” 岑雪青气若游丝,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再说一个叠词我撕了你。” 车厢里呜呜泱泱一片吵闹声,卜关州难得有了动作,他皱着眉头看向窗外,再次确认了一遍司机没有走错路线,然后关上电脑起身。 “今天我们要去的地方叫阳宁,在这片土地曾经出生过很多着名……历史事件。本次研学项目便是走入基层生活,体验风土人情” 他用简短几句介绍算不上残破但也绝对不繁荣的城镇,说着说着便忍不住皱起眉头。 邬千栗大概能猜到他为什么皱眉,这一片的历史事件,那可不就是三十年前让人闻风丧胆的事件吗。 卜关州说的隐晦,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们要去哪里。 第217章 不是意外 阳平,阳宁北—— 随着一次次潜入推进,沈风续摸到了地图上不曾显示的一片区域。 根据现有的资料记载,这里曾经是一大片“商业街”,关押着从各地运来的源源不断的“商品”。 当然这里的功能不止关押,还有售卖,按照基因显示的分化潜力,a类商品为alpha或是即将分化为alpha的人,其次还有o类,最低级的就是b类,几乎无人问津。 “一边认为第二性征受后天影响,利用现在科技人为改变性征,一边又信奉性征是存在于基因里既定的,从而对‘商品’标价。过去了这么久他们还是这么矛盾。” 本次任务的指挥员愤愤道,这句话明显是对沈风续说的。他们二人年纪大一些,知道不少当年的事,但其余三个小年轻跟在他们后面只会呆头呆脑听着。 沈风续默不作声踩过断壁残垣,在一处钢筋露出的建筑前停下脚步。 这个建筑,一侧钢筋不正常弯曲机着,另一侧则完全断裂指向天空,就像是被人生生压弯了一样。除此之外建筑的内外只剩一片焦黑,过去了这么久还能隐约嗅到空气中的糊味。 “是爆炸。” 指挥员点头,“他们为了毁尸灭迹,把这一片都炸了……炸弹加毒药,当时城里还有不少被关押的‘商品’,都没了。” 连钢筋铁骨都被烧的只剩下框架,更何况是肉体凡胎。那些可怜的人死前没有姓名记载,死后更是无名鬼。 人们会把失踪找不见的人通通定义为“死亡”不无道理,起码二三十年前是这样,失踪就是死亡。 沈风续为他们默哀。可能正是因为经历过,所以面对这样一片遗迹会有丝缕的怅惘。 “继续找入口,雷达检测上显示就在这里。” 沈风续最后看了一眼焦黑的墙壁,绕过那巨大建筑往前走。 那一把火烧的太彻底了,这么多年过去只有很少的植被在这里落地生根。几棵顽强生长于墙壁中的干枯藤蔓是这一片能找到的唯一生机。 仿佛受到环境的感染,三个小年轻跟在二人身后略感伤怀。 走在最前面的沈风续顿住脚步,警惕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他这番动作让随行的几人瞬间紧绷起神经,抱起身上的武器警惕巡视。 “有人来了。” 沈风续做了个口型,带着几个人躲到一座废墟上面。 高处视线很好,并且由断裂的墙壁遮掩着,下面的人看不到这里。 五人等了很久才听到断断续续的脚步声,远处地平线处走来一群人,听脚步声至少有十人。 三个小年轻看向沈风续的眼神带上了仰慕,他们毫不怀疑沈风续的专业素养,论杀手,沈风续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五人屏息凝神,安静盯着全副武装的人群靠近。 “脚步声有十人,六人装备重甲,四人身上扛着东西,不重。” 只凭脚步声沈风续便可以判断远处影影绰绰一群人的组成。 但等人走近了,他们才看清他们肩上扛着的是什么。 五人脸色难看起来,那四人肩上扛着的是四个年纪不大的小孩子,最小的那个目测只有六岁。 他们走的又快又谨慎,即便是在自己的地盘也时刻保持警惕。 一队人经过楼下时,沈风续目光触及最小的孩子时瞬间凝滞。他认识那个小孩子的卷发,还有她扎头发用的红绳。 张双在这里,说明张又也混在里面。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妹妹陷入困境。 不对,白宫里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这一切都是邬岚越安排的。 回想起分别那日,alpha说要给他派两个帮手,他怎么没想到会是张又张双。 队伍走远,沈风续脸色不太妙。 谁也不知道未知的实验室里会发生什么,沈风续也不知道邬岚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们只能深入。 五人都是潜行的高手,一但收敛了生息谁也觉察不到。 队伍的十人外加四个孩子走进一座烂尾楼。这栋楼是少有的没有被炸毁的建筑之一。 沈风续听见墙壁里传来隆隆响声,像是升降梯一般。 他们不敢近距离跟踪,只能在在楼下看到他们上了五楼,然后随着“叮”的一声响消失在原地。 沈风续快步走到他们消失的地方,墙壁上果真是一个升降梯。显示楼层的红色数字由“1”变为负数,直到稳稳停留在“-10”。 “玛德,这到底挖穿了地下多少层啊……” “我只知道肯定不止十层。” “……” 沈风续安静等待数字再次跳动,等到一层之后按下下降按钮。 升降梯来到五楼,门开了。 五人端着枪,枪口正对空无一人的电梯,他们才缓慢松了一口气。 留下一人留在原地等候,其余四人走进电梯,发现这里只有三个按钮,一个5,一个-10,还有一个已经看不清写的是什么了。 沈风续果断按下“-10”。 隆隆声再次响起来,电梯的失重感缓慢增加。 沈风续感觉到一种不妙的预感,进来之前他仔细检查过没有摄像头,此时他又检查了一遍,依旧什么都没有,但莫名的视线感却在增加。 好像有什么东西缓慢睁开眼睛,在他们这里投下视线。 下一秒失重感陡然加剧,沈风续紧贴上升降梯内壁,发觉楼层数正在飞速下降。 -5……-8……-11……-15…… 几人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个速度摔下去只有血浆和肉泥两个选择。 玛德哪一个他们都不想选! 终于楼层降至地下十五层开始减速,直到缓慢降落到地下十八层。 升降梯内的五人深呼吸几口收敛了神色,再次端起紧急戒备的状态。 “这个数字……不太妙啊……” 领导人幽幽道,就在这时楼梯间传来“叮”的一声,随即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两个小年轻枪都端不稳了,弯着腰一脸菜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升降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尸山血海才有了具象化。 新鲜的血液覆盖着干涸的血液在地面凝结成粘稠的一层,没有灯光,唯一的光来自于身后的楼梯间。 四人门面前照亮的一小片区域里,粘稠的血液里有几根断指,以及一片糟乱的毛发。 “这,这是……头发……” 一人小心翼翼开口,他们专业素养在同辈里排行顶峰,但真的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冲击力,没有一屁股坐地上都表明心理素质好。 “……是,连着头皮的头发。” 沈风续回应,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其余三人不知道为什么后背直冒冷汗。 停留了片刻,沈风续第一个走出去。 他们降落到这里不是意外,有人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这是想把他们困死在这。 第218章 走廊深处 他们所乘坐的升降梯干净整洁,没有血污乃至于血腥味,所以不是用来运送尸体的。这个十八层还有另外的入口,也就意味着还有另外一个出口。 战靴踩在粘稠血液上的感觉并不好,这里的空气里有一股肉类发酵的恶臭味,混着无孔不入的血腥味,简直就是催吐圣地。 他们没有戴防毒面具,能够维持表面的镇定全部依靠自身的意志力。 “没有信号,留在外面的人无法联络到我们肯定会找人来支援。” 队伍里的指挥员叫宋邑,比沈风续还大十岁,是一位饱经风霜但身经百战的职业杀手。 杀手不会透露自己真实的名字,宋邑这个名字不知是真是假,真假不重要,名字在他们中间只是一个代号,方便称呼。 另外三个人是同一批训练出来的年轻杀手,根据当年的排名分别可以称之为小五小六小七。 此时小五留在了上面,小六和小七比任何时候都要紧绷着神经跟在沈风续身后,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这两个年轻人皱紧眉头。 “叮——” 身后电梯关上的声音兀响起,几人瞬间往后面看过去。 残肢断臂组成的尸山随着光源的消失而藏匿起自己的狰狞。几人陷入一片黑暗中。 身为一名全能型杀手,沈风续自然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状态。与其他人不同,他的身法一部分来自于邬岚越的传授,另一部分完全是摸爬滚打自己摸索出来的。 能在地狱里脱颖而出的不会是天使,而是恶魔。 对沈风续来说,时刻保持谨慎跟呼吸一样自然。 他的五感自幼经受打磨,比常人更加灵敏。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仍然能感受到其他人感受不到的东西。 四人紧挨在一起,宋邑小声道:“东偏北十五度,三十六度,西偏北四十五度,五十八度,有非常明显的摄像头,另外还有型号不一的监视设备藏在暗处。” 宋邑:“五千,你怎么看,这附近有活人吗?” 沈风续:“没有。暂时别动摄像头,我们躲着走,东偏北二十四度有尸山,高度目测三米,距离我们十六米,可以用它来遮掩。” 随后几人按照沈风续的指示巧妙躲开暗处明处的摄像头,只是在尸体堆里待久了感官都在退化,脚下时不时传来柔软的触感,不知道是踩到了胳膊还是手。 四人已经麻木了,尤其是两个年轻人,一脸菜色跟在沈风续和宋邑身后。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们把呼吸的声音压到最低,直到肺部难受到发胀。 不是他们不能大声呼吸,而是这里的空气简直就跟有毒一样,连新型毒气弹都不能跟现在的气味比拟。 “呕……” 终于有人忍不住捂着肚子干呕起来。 沈风续稍作停留,等他们调整好状态。 长久待在这里的确不是什么好办法,起码现在已经有人受不住了。 前面的路不知道还有多久,他们已经走了半个小时,即便是一边躲闪一边前进也走了三公里,但就现在的情况看来距离终点遥遥无期。 经过最开始的一片尸山血海,后面都是一片废弃的医疗器材,在这种环境下诡异的堆叠着,上面的血迹不知道是最新沾染上的还是本就凝固在上面的,散发着不详和诡异。 这一切只有沈风续能看到,这种时候不知道该羡慕能看到的还是羡慕不能看到的。 这些设备是比尸体更好的遮掩物,也意味着接下来的一段路可以轻松些。 “小心一些,这里有锋利的机器设备,容易伤到。” 沈风续说完,忽然耳朵一动,听到身后传来“咔”一声响。 这种响声放在平日里他或许不会注意到,但现在他瞳孔颤了颤,用03秒从记忆里找到熟悉的声音。 “打火机……”他低语一声,当即下了紧急命令。随着他一声令下四人也不管什么摄像头了,跟在沈风续身后飞速往前跑。 世界瞬间被照亮,火光倒映在每个人的瞳孔里,身后的尸山俨然变成了一片火海。 “靠,怎么回事,凭空着火老子可不信。” “妈妈呀有人一直藏在尸体里吗?怎么有人这么变态!” “前辈等等我!” “玛德别鬼哭狼嚎,五千你跑快点探路,我看着这两个小崽子!” 熊熊烈火以非常迅速的速度蔓延,他们跑过的地方很快被火焰覆盖,肉类烧焦的味道蔓延开来,几人一想到这是烤人肉,反胃感顿时上涌。 情况明不是很坏,借着火焰沈风续一眼看到了一处安全通道。虽然大门紧闭,但不妨碍他冲过去一脚踹开。 地下十八层的空气少的可怜,被这样一烧氧气值飞速下降,没挨到门口几人便有了轻微的窒息感。 头顶的黑烟越来越浓,沈风续没有耽误一秒,跑到安全门面前飞速转身后蹬,用了十乘十的力气。 白色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惨叫声,竟是被人从中间生生踹折。门锁处还紧紧扣在一起,但却由着力点向内凹陷,在上下扭曲地折出供人钻进去的入口。 沈风续等三人全部钻进去之后才进去。 安全通道后面是无止境的通往楼上的悬梯,沿着墙壁一圈圈向上蔓延。 让沈风续意外的是,这个楼梯还有向下的一段。 但他们不可能向下走。几人对视一眼一起往上跑。 依旧是没有灯,楼下火焰被扭曲的铁门阻拦了一部分,只有少量的黑烟溢进来。 火舔进厚重铁门的火光照亮了往上的道路,几人一口气便向上跑了五楼。 终于呼吸到了正常的空气,六和七均贪婪地用力呼吸几口,刚刚的经历就好比让他们钻进粪坑里游了一圈,味道顶到几近昏厥。 地下十楼的安全通道门是紧闭的,刚刚经过的楼层都是。四人继续往上,终于在地下八层的位置看到了一条打开的门缝。 但是他们没有立即进去。这一次的行动不是围击而是探路,找到入口便可返回。他们在门口犹豫几分。 沈风续往楼上看了一眼,不知道上面的还有几个出口,他最终决定跟宋邑兵分两路,一人带着一个年轻人探路。 确定好暗号和后续失联后的紧急处理措施,宋邑率先带着七往楼上走去。 沈风续检查完自己身上的武器装备,也呆着了六推门而入。 面前一条白炽灯闪烁的深长走廊,六对着空气嗅了几口,问道:“什么味道。” 受过毒气摧残的鼻子对除了臭味以外的味道非常灵敏,沈风续思索片刻,回答道:“奶粉味。” 栗栗还小的时候家里堆放着不少奶罐罐,一但积累的多了就是现在这个味道。 “奶,奶粉?” 六露出疑惑表情,“这里又不是托儿所,难不成这里的研究员必,必须要喝奶粉吗?这是什么奇葩规定。” “去看看,说不定有意外惊喜。” 沈风续边说边走,六抱着枪紧跟在他身后。 走了一段路二人脚步同时停下,神情逐渐染上疑惑和费解。 沈风续弯腰从地面上捡起一个纸团,展开后是一幅儿童涂鸦。 六对着那张纸左看右看,问道:“真的假的?真是托儿所?” 沈风续没有立即回答,他皱起眉头看向走廊深处。 就在这时身后的门忽然开了一条缝,把二人一起拽了进去。 第219章 分我一半 天黑之前,大巴车载着一车学生来到阳宁一个县城政府门前,转了几圈终于找了个空地把车停下。 卜关州率先下车,跟站在外面交接的人交谈起来,几个官员对于这次的不速之客表露出明显不满,但是没办法,上面的压力下来,他们不得不接待。 大约十分钟后卜关州回归,同司机一起打开存放行李的车厢,然后站在一旁等待学生下车拿行李。 天已经黑了,今天没有别的任务,拿了行李就是分住处,然后休息。 车上的人陆陆续续走下来,好奇中带着小心翼翼打量着四周。 邬千栗三人最后下车,拿到自己的行李箱站到人群最后面,等待接下来的安排。 周柒则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这个城镇就是他家所在的那个县城。接待他们的县长当年还被她从家里赶出去过。 这次带队的老师有两个,卜关州和另外一个老师,段杨。 邬千栗盯着段杨那糙汉似体型和面容看了几眼,陷入沉思。 她不知道原来段杨也会跟在这个队伍里。 除了司机和卜关州段杨,一路上邬千栗不只一次感受到另外一队人马的存在,应该是卜辞带着邬氏的死士暗中跟着这辆大巴车。 段杨长得很壮实,跟卜关州站在一起有一股带着糙汉劲的精致感,又天生带有一种自来熟。 他走到卜关州面前,发现他脸有些异样的苍白,像是晕车了,“卜教授啊,这么久的路没累着,要不我来帮你带学生?” 卜关州轻轻摇头拒绝,“我没事。” 段杨扬扬头,在卜关州身后的队伍里扫视一圈,“嘿,听说有三个别的专业的小傻子傻乎乎跟着你的队伍走了,在哪呢?” 卜关州在人群边缘看到了那个带着黑帽子的少女,长发遮住她的面容,她正坐在行李箱上遥远与他对视。 “不知道,估计是怕丢人躲起来了。” “一群心灵脆弱的小屁孩。” 段杨耸肩。 人群末尾,邬千栗静静等着周柒投喂。 一路上经过的服务区没有五个也有四个,但是她偏偏就不下车,也不吃一点东西,宁愿饿上十几个小时。 现在下了车,她倒也觉得饿了,张嘴就问周柒要吃的。 “我饿了。” “你饿了?喝风去。” “” 周柒还在记仇,在某个服务区时邬千栗那牛劲,死也不下车。 最后她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奶油小面包,递给邬千栗,“给你,拿去。” 邬千栗盯着她手里的奶油小面包有些愣神,迟迟没有接过。 “怎么,你不喜欢吃?那你之前天天买是什么意思,我还以为你喜欢这次出门特地带了好多。” “喜欢。” 邬千栗接过那小面包,撕开包装袋放在嘴边咬了一口,浓郁的奶味和面包的甜味袭上味蕾,饥饿感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激烈地刺激本就收缩打鼓的胃。 周柒环视一周,叹了口气,“我们今天不会住在大街上,据我所知这附近半个能住的地方都没有” “我倒是没事,睡大街都没有问题,就是苦了娇生惯养的王子。” 岑雪青扶着行李箱还是没有缓过来,闻言懒懒掀起眼皮,说道:“我现在就给我哥打电话。” 周柒:“干什么,给你送床过来?” 岑雪青看了一眼身后的政府大楼:“买栋楼睡觉” 周柒鼓掌:“牛逼。” 邬千栗:“……我出一半的钱,分我一半。” 周柒:“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集合,喂,那边的快过来!” 跟地方上层交接好,段杨大嗓门立即开始喊人,在场无所事事的人停下手头的事,熙熙攘攘朝他围过来。 段杨环视四周,找了个高台站好,举起拿着喇叭试音几下,“听得见吗!好好好都来了,那我们说一下接下来几天怎么安排。” “你们一群少爷小姐没下过乡吃过苦,人生就是不完美的,啊我们这次研学给你们这次机会,来体验一下生活。” 段杨慷慨激昂讲话,明明拿着喇叭,嗓门却比往日都要大,邬千栗站在人群末尾,隐隐能感受到声波引起的空气颤动。 这时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穿过人群,凑过来搭话,他眼睛里涌现出亮眼的光芒。 “你,你是邬千栗!” 闻言邬千栗看过去,被男生一头棕色卷毛吸引。他头发在空气中挺立,五官很深邃,好像有点眼熟。 喇叭的声音充斥四周,邬千栗没听见他说什么,只能看见他微翘的嘴一张一合。 她找准段杨说话停歇的空隙询问来人:“你是谁?” 但男生眼睛里露出同样的疑惑,显然也没听清。 二人都不说话了,静静等待段杨闭嘴。 等到慷慨激昂的话全部说完,太阳完全消失,只给天空留下一片浅浅的亮色。 “好了,我说完了,你们过来拿房间号码牌,我们一会儿去旅馆。” 邬千栗再次看向高她半头的男生,“你说什么?” “啊,我,我就是想认识你一下,我叫林西寺。” 他伸出一只手想要握手,又觉得不太好,缩回去,又犹犹豫豫伸出来,腼腆一笑。 “邬千栗。” 邬千栗侧过身面对他,握住他的指尖礼貌点了一下,“很高兴认识你。” 他嘴巴微微张开,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可疑的绯红:“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邬千栗不明白他这副表情是几个意思,但他握着她的手迟迟没有松开,于是率先松开手。 “啊,抱歉。” 林西寺后知后觉,羞涩挠头,把自己原本自来卷的棕发挠的更乱,更肆意张扬,跟他现在的表情截然相反。 奇怪的氛围在蔓延,邬千栗隐约感觉到了类似于粉色泡泡似的氛围。 “下一个,你们怎么还不快过来!” 段杨洪亮的声音喊向这个方向,他仰着头,下巴点了点邬千栗所在的位置,“就是你们,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过来领号码牌!” 谈谈谈谈谈谈谈情说爱! 周围的人顺着他的声音看向邬千栗二人,她面无表情,林西寺却捂着脸跑开了,像是在邬千栗那里受到了无尽的委屈的受气小娇……郎? “……” 这个举动让邬千栗陷入沉思,她刚刚……只握了手对? 第220章 窗外有人 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不知怎的,邬千栗站在了众人的目光聚集处,舞台的正中央。 她走到段杨面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段杨大叫一声,“苍天大老爷,原来你就是那三个呆呆之一。” 邬千栗默然应对,视线瞥见他手心里一堆房间卡,问道:“你住哪一间?” 段杨挑眉,“怎么?晚上怕一个人睡?” 邬千栗低着头小声道:“有点。” 怎么可能,她只是打听卜关州是不是跟其他人住在一起。 暗地里alpha的视线落到一旁卜关州的鞋尖上。 嗯,一如既往地发光。 段杨同情地拍了一下邬千栗的肩膀:“alpha怕一个人睡这件事没什么可丢人的,来来来这是你的房间卡,你可以再拉一个小朋友一起。” 邬千栗接过卡片揣兜里,视线再一次漫不经心落到一旁默不作声的卜关州身边。 他一直在盯着她看,好像他对所有人那样,冷淡,疏离,漠不关心。 当她抬头时,卜关州的视线又一次假装不在意移开,单方面结束这场无聊的眼神追逐战。 ———— 邬千栗的舍友不用说就是周柒,她们的房间在2405,四楼。 岑雪青情况特殊一些,今年的生科院oga刚好是双数,所以岑雪青独自享有一个双人标间,在2407,邬千栗和周柒隔壁。 住宿酒店是去年刚建的,据周柒所言这里好多第三产业设施都是新建的,从前阳宁的县城不注重这些,只注重重工业企业。 邬千栗早早把行李箱运到宿舍之后,站在走廊拐角处注视着还在进出房间的一百多个学生,等摸清楚所有人的位置,她才转身回宿舍。 但一出拐角她便跟刚刚跑开的alpha来了个面对面。林西寺一手行李箱一手扛大包,看到邬千栗的那一刻再次诡异红了脸。 周柒到时看到的场面就是一个一头乱毛的alpha脸红成了熟虾一样的颜色,飞速朝邬千栗鞠了一躬然后跑开。 周柒等人走之后才挪到邬千栗身边,在她肩膀上拍了两下,“他刚刚说什么?” 邬千栗:“……呃……没什么。” 邬千栗眼神躲闪。 周柒一阵恶寒:“搞什么啊,这副样子还以为你对他图谋不轨,你名花有主了!!” 邬千栗捏捏眉心:“你认识他?” 周柒:“刚认识,其实他还挺出名的。” 她压低了声音继续道:“这一次他们系的研学抽签就是他去抽的,抽到了最拉的一个选项。” “阳宁研学这个选项混在一堆国内外豪华之旅里,选项比专业还要多的情况下被他抽到了,运气一绝。” “啊,所以他被全专业孤立了。”周柒最后补充了一句。 “……” 一时间邬千栗延续了应有的沉默,0011一番优秀操作之后第二个受害者出现了。第一个是邬岚越。 周柒耸肩,搂着邬千栗往房间里走,边走边说道:“他也是可怜人,要我说这种研学项目最好还是取消,免得有人因为自己本身运气值郁郁寡欢,用运气来决定命运这件事未免太好笑了。” “不觉得奇怪吗,一堆贵内外豪华游里面混了个穷游下乡,怎么看都很奇怪,就像是故意安排的,让我们来揭秘这里不为人知的秘密。” 周柒轻飘飘的话传进邬千栗耳朵里,她在心里竖了个大拇哥给她。 【我方军师也是智商在线】 邬千栗:“这里是阳宁……或许周柒可以帮咱们一下。” 二人一同回到房间,邬千栗选择了靠窗户的房间。把随身带的行李收拾好,邬千栗把一个小金属箱子悄无声息放到床底。 上车的时候她就把今天的行踪告诉了邬岚越,换来了对方长达三分钟的沉默,邬岚越最后跟她说:“按计划行事。” 她所说的计划通俗点说就是观察异常,观察有在如此多“眼睛”的情况下,阳宁县中央的异常情况。 阳宁周边一圈,城乡结合的位置分布着各种各样的企业,并且医药行业占八成。这个比例非常恐怖,八成里又有大部分都隶属于林家。 上一次他们行动之后,苏运被暗地里囚禁在苏家,古有序和林温书则是在他的运作下逃了回去。 邬岚越第二日监视到他们在阳宁附近落脚,只是很快失去了行踪。这一片是他们的老巢,想要隔着这么远来接监测并不容易,所以她派来了卜辞以及邬千栗。 卜辞一行人负责深入调查,邬千栗则是汇报县城里的异常现象。 趁着周柒出去觅食,邬千栗用最快的速度打开金属箱子,里面是邬氏生产的密码机,按键均是加密符号,采用最先进的防窥防拦截系统。 她手上的是最新版,方便邬岚越跟总部通电报。 【妈沫有时候真的有跨世纪的气质,这个电报机是上个世纪的东西了】 “她很谨慎,并且只相信自己。” 邬千栗客观评价,戴好耳机,汇报工作似的飞速码字。对面很快接收,并且做出了回复。邬千栗翻译好便把设备收了起来。 ———— 奔波了一天所有人都选择早早入睡,酒店里目前只有京都大学一群人,房间灯光在十二点前全部熄灭。 半夜,房间里逐渐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无数只老鼠在耳边抓挠。 邬千栗倏地睁开眼睛,旁边的周柒睡得很沉,完全没有意识到异常的情况。 声音还在继续,从窗户那边传来,比起老鼠,那声音更像是尖锐指甲在挠玻璃。 邬千栗微微眯眼,看到窗帘上投射下来影影绰绰的人影。她住的房间在四楼,如果从楼房的外面往上爬,应该也爬不到这个位置。 但那个身影却一直悬停在窗外,恶作剧一般。 窗帘被吹过窗户的微风扰动,一双红色的眼睛忽然从窗帘后面露出来。 如果是让别人看到这一幕,估计早就已经吓破胆了。 ……如果有外来者,每天夜里都会听见诡异的声音,窸窸窣窣像是什么东西在抓挠,但一睁眼,只能看见窗外一闪而过的红色眼睛…… 邬千栗起身朝那怪异的场面走过去,她披散墨发,身穿白棉睡裙,表情冷漠无比,看上去比外面的“鬼”更像鬼。 没等邬千栗走近,那身影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的往旁边蹿去。 邬千栗三步作两步,踩着迅敏的步伐跑到窗户边,呼啦一声推开窗户向旁边张望。 漆黑的夜空之下,什么也看不到。 她半个身子探出窗外,脚踩窗沿,双手扳住窗棂上突出的一块,腿脚侧方向一蹬,轻而易举跳到了空调外机上。 【宿主宿主,楼下有人】 邬千栗欲要往上攀,忽然0011带着提示音响起,紧接着一道手电筒的光自下而上照在她身上。 随即那道光线颤动几下就跌落到地上,紧接着她听到了摔倒的声音。 邬千栗低头,果然看见在光束范围内跌坐在地上的一个人。但她看不清那人的长相,应该是住在这附近的人。 她灵巧踩着空调外机和排水管跨到旁边的空调外机上,然后踩着窗沿一把扯住那恶作剧的工具。 这时,房间窗户被人从里面推开。 邬千栗赤脚踩在窗沿上,一手拿着红色眼睛的恶作剧道具,一手扒着窗户上的着力点,与屋里的人对上视线。 卜关州房间的灯没有完全熄灭,他还在熬夜工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开了窗户。 云开见月,凉薄的月光散下来,给隔着窗户对视的二人镀上了一层银辉。 第221章 不像好人 卜关州扶了一下眼镜,侧身给窗台上的人让出道路来,说道:“你好像很喜欢走窗户。” 这已经不是三番两次了,邬千栗爬窗户来见他的次数可以称得上“频繁”二字。 “教授没给我一个名分,我得偷着点。” 邬千栗灵巧跳进他的房间里,顺便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 随着这个举动,空气里发出一声细线断掉的声音。 卜关州站在窗边也听到了这声音,他举目望去但却什么也看不见,如同邬千栗所见到的一样,只有无尽的黑色。 房间瞬间明亮起来。卜关州打开灯转身,自下而上审视邬千栗。 邬千栗赤裸的双足,穿着棉白睡衣站在房间里。在她脚边是一个类似于万圣节道具的粗制人形玩偶。 邬千栗踢了踢地面上假人的脸。 假人躺在地面上,或许根本不能称之为“人”。它没有四肢和躯干,为了让它看上去的更可怕些,僵硬的木头脸上刻着两个红色的瞳孔。 木头脑袋上是一顶杂乱无章的假发,刀刻出月牙一样弯的眼睛,里面安着一双亮红光的眼睛,嘴唇殷红,诡异的笑着。头下面的长袍底下是一个小型收录机,正在持续制造让人牙酸的咔吱咔吱声。 她踢上去那一脚让木头脑袋在地面上滚动几圈,滚到卜关州脚边。 卜关州蹲下,纤长手指掀开又脏又破的床单,把位于中央的收录机拆下来关掉。 他做完这一切之后立即走到厕所,用水流把手指仔细洗干净,本就纤尘不染的手指沾水之后愈发白亮。 卜关州甩干手从厕所里走出来,这时房间门被人敲响,急促又剧烈,让他发疼的额角也跟着跳动。 他抬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邬千栗早就不见了踪影。 打开门,门口是段杨气喘吁吁的面容,仿佛刚刚经历一场追逐战。 “有鬼,这个地方真的有鬼,我看到了,卜关州,刚刚那个鬼就趴在你窗户外面!” “白色的,长头发!” 他每说一句都要停下来大喘气几口,终于把所有话说完,他越过卜关州看到了房间地板上的横躺在地上的的人偶,血红的眼睛一眨不眨与他对视。 “你,你抓的?” 他用手指指了指,满脸不可思议。 “……嗯。” 卜关州抱着胳膊点头,邬千栗早跑没影了,他不承认也得承认。 “兄弟牛逼,但这个跟我见到的也不太一样啊……” 他双手比划,手指在距离卜关州头顶十厘米处停下,“那时候我在楼下,应该这么高……” 卜关州及时打断他,“这个人偶应该是楼上恶作剧,用绳子牵引着,去迎合那个恐怖故事。” 段杨一拍掌,思绪立即跟着他走,“我也这么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这些人真是巴不得我们赶快走。” 二人心照不宣,都看得出来这是镇上的人搞出来的花样。 段杨叹息一口,“整个镇子都在藏着掖着,真不知道那些工厂到底是干什么的。” 二人忽然不说话了,心照不宣对视之后卜关州说道:“用不了多久就会真相大白。” 段杨离开之后,邬千栗推开衣柜,从里面跳出来,蹲在地上看人偶的“尸体”。 卜关州站在她身后靠着墙,幽幽道:“这一次倒是躲得快。” “不快一点你就要赶我走了。” 邬千栗边回答边翻动了一下恐怖人偶,很快找到杂乱无章的假发上伸出一根很细的线。细线穿过木头脑袋,系在破布底下的收录机上。 收录机的型号很老旧,现在已经不常见了,功能也只剩下录音和播放两个按钮。 邬千栗对这些老古董略微了解。沈风续和邬岚越一样是上个世纪的人,沈风续房间里有不少上个世纪的遗留物。 收录机在她手里被灵巧按了几下,咔咔的两声之后,一卷磁带被弹出来。 磁带上面什么标记也没有,让人不禁怀疑这一整个磁带都录满了那牙酸的咯吱声。 “你对这些东西很熟悉?” 卜关州站在一边看着她熟练摆弄,时不时用手掌拍一下,让他觉得她再用些力气就能把那老旧收录机拍碎。 “算是。” 邬千栗目不转睛把磁带反放回去,咔地一声关上磁带盒。收录机里响起唰啦啦的声音,然后就是牙酸的指甲划铁板的声音。 二人专心听磁带,期待里面出现什么别的声音时。 这时清脆的敲门声突然响起,他们齐齐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卜关州皱眉,以为是段杨去而复返。 他没有跟人秉烛夜谈的习惯,如果不是收音机尖锐的噪音,还有邬千栗的突然来访,早在十分钟前他就会闷头睡过去。 按一整天算下来他已经二十个小时没有休息。新旧项目叠加在一起,还有这一次出乎意料的研学旅行,所有的一切加起来让他不禁怀疑京大是不是真的没人了。 或许邬千栗说的对,生产队的驴都没有他忙。 卜关州耐着性子走过去,准备打开门将去而复返的人打发走。 旁边一直没有动作的的alpha忽然轻手轻脚跑到他身前,按住他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冲他摇头。 来自alpha明显防备的动作,让被她保护在背后的卜关州瞬间汗毛挺立。 段杨的脚步声她刚刚躲在衣柜里的时候听到过,更加轻快敏捷一些,也而门外这个略显拖沓,即便是隔着厚重的房门邬千栗也能听出不同来。 现在是凌晨两点,她刚刚爬墙的时候没有一个窗户是亮着的。 不管是熟睡当中还是被窗外的鬼影吓得不敢吱声,总之这个时间段来敲门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傻子才会开门。 “是那个恶作剧的人?” 卜关州微微低头,半弯着腰凑到邬千栗脸旁,用唇语问她。 他的突然靠近带来了一股茉莉的清雅香气,邬千栗整个人僵了僵,许久才略微点头。 “敢开门就把他锁死,打晕之后藏衣柜里。” 邬千栗用不像是好人的语气回复。 她眼睛往猫眼里看了一下,但那人躲在视觉死角区,她什么也看不到。 “这个人一看就不是惯犯,都不知道找个理由进来。”就算有理由,这个点没人回应着实正常。 还有这个点段杨还在外面晃悠这件事,让邬千栗觉得他也不像好人,所有靠近卜关州的人在她眼里都不像好人,即使半年前自己还称那个人为“师傅”。 如果她今天晚上没翻窗进来,那段杨来的时候岂不是跟卜关州共处一室? 绝对不允许。 邬千栗双手覆盖住男人微凉的手背上,力气不自觉加重。 卜关州不知道她抽什么风,但也一动不动没有动作。 第222章 我陪着你 等到邬千栗发觉的时候,他的手背被压红了一大片。 “走了吗?” 卜关州感觉手腕有些僵硬,已经不知道维持这个动作多少时间了。 邬千栗看了一眼猫眼,不情不愿移开手。 那人肯定还在盯着他们,说不定有这家旅馆的房门钥匙。 这次敲门只是试探,门外的人是想等他们睡着之后溜进来。等了这么久也不见他有所动作,多半不是谋财害命,是来取回那个人偶的。 手掌移到一半,卜关州发觉alpha忽然停住了动作,然后诡异的抿了一下唇角。 紧接着那半停留在空中的手忽然转了方向,摸向他的窄腰。光是摸还不够,邬千栗坏心思地揉捏了两下他侧腰上的软肉。 卜关州呼吸停滞几分,当即压住他那只胳膊,低声警告道:“别动。” 说完迎接他的便是天旋地转,少女毫无压力将他压在门上,手掌在门上拍出响亮的一声。 嗯? 卜关州疑惑看着她,不知道她这要是玩哪出。 刚刚二人还小心翼翼,现在突然做出这般大的动作,不怕把那人吸引来吗。 “教授,我都翻窗来看你了,你怎么还这样冷冰冰的。 邬千栗声线低沉婉转,虽不知含了几分真情实意,但很腻人。 如果隔着一道门听到,这声音便如同想象中的一样暧昧,仿佛里面正有两个处在情欲边缘的人。 “……” 卜关州反应过来她要玩哪一出,狠狠皱了一下眉,面色微冷低声道:“馊主意。” 邬千栗踮脚凑近他,与他无语沉默的神情相比,她的坏心思几乎写在脸上。 “如果不想我来,为什么还要等到这么晚,真是个嘴硬的人,明明很想……” 此时邬千栗已经凑到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呼在他耳廓上,灼热的厉害。 她音量维持在刚好能让房门外的人听到的大小,说到这里忽然压低声音,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大小撩拨已经握紧拳头的卜关州,“明明很想要我陪着你。” 这句话之后,有一个赤忱的吻落在他唇上。不是假戏真做,而是一个虔诚的,赤忱的吻。 卜关州喉结微动,低着头靠在门上。微长的碎发遮住脸,让人猜不透他的表情。 邬千栗又在他唇边落下清浅一吻,道:“教授,喘一个。” 卜关州:“……” “啊……嘶!轻点!!” 屋内传出一点动静的时候,敲门声戛然而止。 邬千栗用力搓了搓被卜关州掐出淤青的胳膊,倒吸凉气声不断。 “喘好听点。” 卜关州冷哼,靠在门上不着痕迹瞄了一眼猫眼。他看到有限的视线范围内露出一片衣角,但很快消失了。 邬千栗可怜巴巴看了一眼胳膊上的一片红,道:“教授,原来你喜欢这么玩。” 这么玩? 卜关州不知道她又要抽什么风,当即回复:“我以为你喜欢这么玩。” 邬千栗上前一步,揽着卜关州的腰贴在自己腰腹上,居高临下道:“教授喜欢玩,那我们去床上玩点有感觉的。” 话音刚落,卜关州顺着她拉拽的动作陷进松软的床褥,眼镜甩落在地,刺眼的灯光直直照在他眼睛里。 邬千栗站在床边安静片刻,抬脚把床晃得咯吱咯吱响,以此来制造某种不可描述的画面。 她的创意很不错,没晃一会门外就传来踢踏着鞋底离开的声音。 估计是觉得这种师生乱伦有失体统,那人连咳嗽好几声,走远了邬千栗还能听见咳痰的声音。 房间里安静的针落可闻,邬千栗在床边站了一会,发现卜关州躺在床上阖着眼,迟迟没有动作。她挪到床头上看了一会儿,发现卜关州已经睡过去,均匀的呼吸声在房间里时隐时现。 这是一间双人标间,邬千栗在两张床之间做抉择,最后选择熄灯后钻进卜关州的被窝。 被窝并没有因为卜关州的存在而暖和多少,但邬千栗钻进去的瞬间便带去了前所未有的火热。 alpha的体温普遍偏高,她又穿着毛茸茸的睡裙,在气温低的晚上就是一个赤果果的oga诱捕器。 房间里空调隆隆作响持续制热,但暖气只飘留在天花板附近,床上依然无比干冷。 借着窗帘没有遮住的月光,邬千栗的指腹轻轻扫过卜关州眼下的乌青。在她印象里卜关州的黑眼圈从未消失过,有的只是深浅变化。 而开学以来,卜关州的黑眼圈从未淡过,他就像是不知疲倦似的没日没夜工作。 “到底有什么值得拼命的。” 邬千栗咕哝一句,往卜关州身边靠了靠,胳膊顺势搭在他的腰上,把他锁在自己的怀抱里。 卜关州感受着alpha带来的温暖,睫羽轻颤。 ———— 地下八层·二小时前—— 突然被人拖进昏暗的房间,小六一颗心直接提到嗓子眼。就在这时忽然有什么东西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那只手很小,他非常肯定不是沈风续的。 这种环境下不管是是人是鬼都很恐怖,他几乎想把三魂七魄吐出来,“靠……” “啪。” 灯的开关被人按下,房间里瞬间明亮起来。 小六看了一眼开关前的沈风续,又看了看肩膀上的那只手,当即把人拎起来锁喉。 “奶奶的,死孩子你想吓死我吗!” 张又悬空在半空中踢了小六一脚,低声道:“轻轻轻一些,要死了!” 与此同时沈风续身后钻出来一个脑袋,张双晃了晃沈风续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纠缠在一起的二人,示意他去救哥哥。 “六,自己人。” 闻言小六立即把人放到地上。 既然五千发话了,他不敢不从。 他盯着眼前十二三岁的男孩,又满脸疑惑看向沈风续,这哪里像自己人。 “嘘,过会再说。”沈风续打断他,“有人来了……很多……但是底盘很低。” 小六一头问号:“底牌低?矮子?” “嘘。” 张又捂住他的嘴,张双立即把灯关上。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四人陷入一片安静。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小六率先看到一排巨大无比的影子。 第223章 伊甸桃源 影子被照的很高大,小六拎着张又默默往门边靠了半步,终于看到沈风续嘴里的“底盘低”是什么意思,字面上的意思。 一群七八岁的小孩排的整整齐齐走来,脚步声被他们刻意放低,默默该是吵闹的年纪,走路时却表现出异常的沉默,无一不是木着脸。 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色棉长裙,头发脸蛋打理的干干净净的,像是圣经里的小天使一样。走在最前头的人带着他们走进不远处的房间,门锁落下,走廊再次陷入寂静。 小六看向张又,问道:“什么诡异的画面。” 黑暗里张又解释道:“我目前知道的,这一层被人称为伊甸区,全都是十五岁以下的小孩子。” 顿了顿,他补充道:“跟实验要用的小白鼠一样。” 伊甸区,美好欢乐无忧的乐园。生活在这里的孩子很快就会忘记自己的姓名和过去,奔向美好的未来。 小六搓了搓发毛的胳膊,“玩的真变态。” 张又道:“再下一层就是桃源区,住着被拐来的十五岁到十八岁的人。” 沈风续问道:“地下十一层到十七层之间是做什么的。” 张又为难道:“这我还没有打听到,他们对十层以下的区域很谨慎,冒然打听会被怀疑。” 沈风续本没打算知道些什么,这个回答也在意料之中。 小六看了看沈风续和张又,觉得这个画面有些违和,为什么一个人十三岁的小孩会这么老成的跟五千对话啊,而且听起来他们交情还不浅。 但是上面的人雇佣这样一个小孩子来接应他们,任用童工未免也太过分了!且不说他们会不会拖累任务,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自保都成问题! 小六打量着眼前张又的细胳膊细腿,一脸这个世界终于疯了的神情。 “你,你们认识?!” 这一道上打听来路是大忌,小六脱口而出后直接捂住了嘴,“我什么都没问……” 张又得到沈风续点头同意后立即站直,对着小六说道:“在下代号又,是邬家死士。” 张双这个时候也从沈风续身后站出来,站直后道,声音是小女孩特有的奶音,但吐字异常清楚:“代号双,邬家死士。” 邬家死士…… 小六愣了愣。 邬家在道上很出名,在杀手圈子里更是人尽皆知。邬家死士出名的原因在于他们都是拼命狂徒,平日里出任务遇到了都得绕着走,要是不小心碰上了,管它任务是什么赶快跑,对面拳头和命双硬,硬拼到最后只有“我死”一个下场。 很久之前道上就流传着邬家死士的传统,他们的人生里只有赢和平局,没有输的概念,通俗点说就是即便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你,你们好。” 小六九十度鞠躬,手指贴在裤缝上有些站立难安。 妈呀遇到传说中的人物了,虽然只是两只死士幼崽,但传言的威力依旧在他们身上得到了体现。 传闻还说杀手遇到死士必然会感觉到一阵胃酸,他现在已经隐隐感觉到了,这种感觉更像是来自精神上的震慑。 张又张双不作回应,安静片刻,张又手指在耳后轻点一下,看向沈风续道:“当家人让您赶快离开,您今天的任务不在这里。” 沈风续颔首,环视了一圈像是诊疗室的房间说道:“我知道了,你们也小心行事,下一个任务结束后我就来带你们回去。” 两个小孩不作回应,他们这些人每一次出行任务都做好了有去无回的打算,不能随意应允“未来”“以后”之类的承诺。 白宫收留他们,他们便会为白宫效命。 “沿着走廊走到安全出口,一直往上走,当家人说已经派人来接应你们了。” 张又将放在耳后的手放下,确认外面没有人之后悄悄打开门,再次提醒道:“我不清楚现在哪个房间里有人,你们尽快离开。” 沈风续最后看了他们一眼,带着小六往来路快速掠去。 ———— 天空翻起鱼白,安静了几天的寒风再次吹下来,给万物带去一层潮湿。 京都的冷是干冷干冷的,但阳宁不一样,这边的天气里寒冷带着潮湿,寒意直刺骨髓。 卜辞站在一座废墟前,很难想象二十多年前自己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沈风续已经接应到了,安全走出地下城,如今正在被秘密送回韩绍给他们安排的根据地。 “你们先回去,我要去查点东西。” 卜辞对身边的死士说道,头也不回往一片废墟走去。 这片废墟是阳平旧址,也就是三十年前的北仓阳区。被地下城占据的只有一小片地区,当年的市区虽然已经荒芜了,但北仓阳区放在当时是非常繁华的存在。 缺点是贫富太过两极分化。 二十一年前他只有四岁,堪堪记事的年纪,被母亲从这里买下。她不止买了他,还买下了卜关州。 踩着年代久远的瓦砾,道路两边破败的建筑在卜辞眼睛里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他们在这里居住到母亲去世,母亲去世前他们住在市区的大房子里,母亲每周都会带他们去吃小蛋糕,然后去科技馆博物馆动物园之类的地方,她注重于把他们培养成栋梁之才。 周围的环境似乎回到了往日的繁忙。到处都是他们曾经居住过的影子。 卜辞走了很久,天边升起昏黄的太阳时,他来到一处荒凉的别墅前面。 这样完整的建筑在一片废墟中很不常见,但一楼的玻璃和门已经不见了,经历了几次抢劫之后很难保证房子里还能剩下什么。 卜辞走进去,不出他所料,客厅里一片狼藉,地面上有吃完的包装袋和泡面桶,估计有流浪汉在这里生活过。 他顺着记忆上楼,先去了自己的房间。房间上挂着锁,十八岁的他把自己的一切都锁在了里面。 卜辞只站了一会便无趣离开,他对自己的曾经了如指掌,不需要再次窥伺。 隔壁是卜关州曾经的房间,相比之下那里对他的吸引力更大。 因为自己的单方面绝交,分化之后卜关州很少跟他交流,二人更像是住在同一间房子里的陌生人。 卜关州的房间也落了锁,但下一秒就被人连门一起踹开。 灰尘扑了一脸,他看到了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房间。 简单的床和柜子,靠在窗边的桌子,以及桌子旁边一张很小的椅子。 自己曾经坐在椅子上缠着卜关州给他讲故事,讲母亲那天是怎样带他们回来的。 卜关州只比他大三岁,他六岁时还在缠着卜关州给他讲这个一年要讲三百次的故事。 九岁的卜关州每次都会停下手中的事情,非常耐心地拿出自制的绘本,开口道:“有一天坏人突然降临,毁灭了村子,并且把所有的小朋友都抓了起来。 “可是阿辞非常漂亮聪慧,也很幸运。母亲经过时一眼就看到了阿辞,说道……” 第224章 正式开启 【穿书数据检测中……穿书角色生成中……】 【宿主,这个副本好像……出bug了……】 【宿主,副本显示[身份无法占有],副本它……自己开启了!?】 【等等,宿主还没进去呢!】 【时间,时间线错了,宿主!它在强行让你进去,来维持这个副本的稳定!】 【宿主坚持住,等我一分钟,我很快就能联系上主系统!】 【哎哎?宿主?宿主你怎么自己进去了?!】 【滋滋滋滋滋——时间异常,地点异常,人设异常!穿书数据异常!!穿书角色生成失败!请宿主尽快返回攻略大厅!!】 “……” 【滋滋滋——返回失败……滋滋……主系统已下达最新指令】 攻略者冷漠看着自己身边忽闪忽现的环境,没有来露出半分惊慌失措,她安静等待自己的系统运作一切。 等到刺耳的电流音消失之后,环境再次改变,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荒地上,一如平日里嘴直心快道:“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 0011迅速整理游戏数据,讲解道: 【《豪门强娶,娇夫的逃婚日常》副本……正式开启】 【注意:因副本数据错误,剧情发生不可控偏差……宿主是否选择返回攻略大厅?】 “别啊,正好当度假来了,主系统亲自下达的任务是什么?不会又要攻略谁?” 【不……宿主需要为女主角培养未来的一把手】 “女主是死了吗?她不会自己培养?别人养的能顺手吗?” 【这个……按照剧情女主角会昏迷很久一段时间,宿主培养的一把手是类似于秘书兼职管家的角色。相信宿主一定会养出一条忠犬出来】 “所以我的身份是什么。” 【这个……npc,宿主随意diy就好,0011会帮宿主在世界中创造合理身份】 女人身前出现一块透明面板,她沉默片刻输入自己的名字——卜存在。 不存在的人就要用不存在的名字,合理。 她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年龄,身份,性格,出生年月,学历,资产全部输入之后,0011为她伪造了一个无比大众的身份,要过去有过去,要未来有未来的那种。 邬千栗伸了个懒腰,“走,咱们一边走一边聊剧情。” 走到一个小破公寓门口,邬千栗已经听完了所有剧情,她仰头审视面前宛若烂尾楼的房子道:“鸟不拉屎的地方特色?” 0011保持应有的沉默,过了很久才道: 【这个社会贫富分化很严重,宿主的社会身份属于中阶,想要住大hoe需要爬到上层去。】 邬千栗盯着公寓若有所思,0011还在继续叭叭。 【踩着普通百姓的血肉往上爬,最快只需要三年,宿主就可以跻身于上层社会的圈子】 邬千栗:“这是你根据这个世界的社会形态分析的,我不一样,我只需要半年。” 听完0011简述的剧情,她第一次因为不是女主而感到遗憾,否则凭女主的身份,她三年就让这片地大换血,顺便把女主坏到骨子里的本家灭了,给她跟男主铺路。 只可惜她只是个npc。 邬千栗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临时居所——老破小的公寓楼,有热水有风扇,勉强能住人。 她枕着房间里挥之不去的霉味入睡,计划自己这几年要做的事情。 既然是培养一把手,那便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假设现在那个孩子才出生,那他岂不是要养到十八岁? 天爷,她进这个攻略系统的时候也才不到三十岁,这一下突然改行成了养成系统,让她一个大龄母胎lo去养孩子…… 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主线任务:培养国家栋梁。 支线任务:搞钱,财富自由。 规划好一切,第二日邬千栗便投入到自己的任务中。 半年后北仓阳区惊现第一位资产过千万的富人。但这件事情对于占人口总数百分之九十的北仓阳区人来说,只是一条印在报纸上的生硬新闻。 ———— “啪!” “让你给你妹妹洗个衣服都洗不好!你妹妹多金贵啊!你把衣服洗的这么硬给谁穿,简直败家子!” 冰天雪地里,六岁的黎阡挨下一巴掌之后被从头浇下一盆冰水。 寒风没有半分留情吹在他身上,一时间视线都冻模糊了。 这还不够,他被推倒在雪地里,整整打骂了半个钟头。 在他面前的是的父亲,父亲身后是一个点着炉子的温暖房间,妈妈正抱着年幼的妹妹坐在里面,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 他们眼睛里只有那个被鉴定为会分化成oga的妹妹。 “赔钱货!” 男人最后留下一句,在他们面前重重关上门。 六岁的小孩子却比一只小猫还瘦。他再也受不住刺骨的寒冷抖着腿往柴房跑去。 柴房里靠近门的一侧是堆得整整齐齐的柴火,再往里一些就能看到用干木头堆在一起组成的“床”。 “床”上先是铺了一层稻草,然后是一条并不厚实的褥子,最上面的是一条薄被。 这里是柴房,是不允许烧火取暖的。即使是四周的窗户都被报纸糊严实了却仍然感受不到一点温暖。 骨头都冻僵了。 黎阡把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脱下来,钻进自己的床上。 身上是青青紫紫的鞭伤,每一处都在疼痛,但寒冷使痛觉变得迟钝起来,他有时会忽然陷入长久的呆滞,仿佛随时随地都能死去。 像他这样的孩子到处都是,他麻木于无止尽的毒打,逐渐适应于自身的处境,甚至在这样的年纪生出对“人生”的思考。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活过这一年的冬天,但现在他唯一能做到就是汲取外界的知识,然后逃出去,从这里逃出去。 各种发黄的报纸是他接触外面世界的媒介,通过细碎的学习,他能够看懂大部分的报纸内容。 他会记住所有自己看过的内容,因为只有这些知识才是他能够拥有的财富。 第二天,彻夜的寒冷让他不可避免开始发烧,他没能从床上爬起来去做饭。 到了饭点,他毫无悬念被人拖到门外展开新一轮的毒打,最后被抛弃在雪地里。 又渴又饿,脑袋像是火炉,雪咽进肚子里是冰凉的,仿佛要把五脏六腑也给冻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院子外来了人,但他连掀起眼皮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225章 两个呆呆 看不见,但他能够认出声音来。 来到院子里的人受到父母亲非常热情的招待。 妹妹出生时这群人也来过这里,卖给父母亲一种药,说是能让婴儿未来的第二性征变成oga。 在仓扬区只有oga才具有最高的商品价值,对普通人来说只有家里生出个oga才会给整个家庭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等oga长大之后万一被哪一个上层人士看上了,那荣华富贵就紧随其后。 这里的人没有别的指望,更没有别的出路,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肚子里生出个oga来,或者用药强行制造一个oga。 他的小妹妹不负众望,在上一次基因检测时被检测出oga的潜力。而他自始至终只是一个beta。 他毫不怀疑自己曾经也注射过那种蓝金色的药剂,父亲嘴上的“赔钱货”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那药真的很贵。 身边传来讨价还价的声音。 “一千!必须一千!你有没有搞错,这可是一个六岁的孩子,不是小猫小狗!小猫小狗还值三百呢!” “他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还发烧,除了被卖进实验室别无用处,你可想好,这一片只有我在收孩子,不卖我你就赔自己手里,看在咱们老熟人的份上,三百。” 那人伸出三根手指头,笑的一脸奸佞,说完之后把快要熄灭的烟头放到嘴边吸了一口,烟头上再次冒起火星。 “……成交。” 雪地里的小孩被人拽着胳膊拎起来,恍惚中他看到一闪而过的火光,那根即将燃烬的烟头被人用力按在他的后腰上。 很疼,但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被带走了,几经周转后被塞进一个小笼子里。不知道发烧了几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一天到晚他清醒的时间少,但这一次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唤醒了他。 “客人,来看[商品]吗,我这里只要你提出要求,我都能给您找到。” 黎阡动了动,他不知道自己这几天听了多少遍一样的话,但这一次,他隔着铁笼往声音的来源看去。 “这一块都是经过鉴定,只能分化成beta的[商品],没有潜力的,要不客人跟我去更高品质的区域看看?那里的小孩子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长相,身材,性格,保准您满意。” 声音还在继续,黎阡费了好大劲才看到一片洁白的裤角,然后是一双黑色高跟鞋。 女人正在往他的方向移动,他看清了来人的脸。 他瞳孔颤了颤,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伸出手去抓住了那片裤角。 “我,我叫阡,会识字,会,会读书,姐姐,你买下我好不好……我吃的很少,一点吃的就能干很多活,求你,求你了……” 这一句话仿佛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但树枝似的小手却没有松开。 “小贱蹄子!你怎么敢动手抓大人!” 卖家瘦猴举起长满倒刺的皮鞭,朝他的手打上去。 “慢着,这个[商品]我也买了。多少钱,把他放出来。” 门开了,黎阡是爬出来的。他咬牙站稳,缓慢往女人身边移动。 “磨磨唧唧的!” 人贩子给他后背来了一脚,他本就不稳,这一踹竟是让他直接滚到女人脚边。 他爬不起来了,但他已经走出来了,不想再回去了…… 他也不要去实验室,他会死…… 人牙子还在讨价还价。 女人迟迟没有动作,他心脏凉了半截。正当以为自己会被厌弃的时候,他被拎了起来。 一件外套就可以把他一整个包裹起来,女人不嫌弃他浑身的污秽,抱着他走出这片地狱似的地方。 他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了神明,神明朝他投来垂怜的视线,许以他后生安康。 ———— 【宿主,你真的好伟大,但是我说句实话,他快要死了】 0011看到邬千栗带回家的皮包骨限定小孩,忍不住吐槽。 “一副棺材钱我还是能拿出来的。” 邬千栗给新买回来的小孩泡进温水里,她不相信这里的医疗,不如让0011来救。 0011忍住心痛用积分兑换恢复药剂。看到宿主几瓶灌下去跟不要钱似的,它心……不对,它的操控主板更痛了。 【宿主……您的手也处理一下】 虽然宿主在付完钱之后把那个人牙子抽掉了一层皮,但替阡接下一鞭子后差点被鞭子上的倒刺扎了个对穿。 “没事,已经好了。” 邬千栗摊开手掌看了几眼,常年用修复药剂早已经把她腌入味了,某种程度上伤会好的很快。 修复药效非常快,几瓶下去浴缸里原本滚烫的身体逐渐降温。 邬千栗把他清洗干净从水里捞出来,擦干之后裹巴裹巴抱着回了卧室。 卧室的地毯上坐着一个年纪更小的baby,正啃着手指头看向走进来的人。 “他真的是未来女主一把手吗,怎么呆呆的” 【当然是!倒是宿主,为什么要多买一个回来!】 邬千栗忍受着0011的大喊大叫把人放到床上,然后抱起baby去洗澡。 “为什么?喂什么吃什么。” 邬千栗敷衍道,跟洗萝卜一样很快又洗完一个。 与阡浑身的伤疤不一样,这个三岁的小孩因为是[a类]商品,所以被保养的很好,更接近邬千栗印象里的那种肉感。 他不哭不闹,最喜欢用大眼睛盯着邬千栗看,每次邬千栗都要吐槽一句“小呆呆”。 在此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应对各种熊孩子的准备,结果一个赛一个小哑巴。 用邬千栗的话来说,他们二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盯着她看,不管她在做什么。 把两个孩子带回来之后的第三天,黎阡醒了。 他先是非常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然后搓了一把脸,确认自己没死之后才开始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 邬千栗推门而入,让原本思考的人吓了一跳。 物理意义上的吓了一跳,邬千栗看到他一个不小心后仰翻到了床下。 幸亏床下铺着厚厚的地毯,否则这样一把骨头摔下去指不定摔出个好歹来。 “醒了就吃些东西。” 邬千栗上前把他拎起来,拎到小饭桌前给他戴上围兜。然后非常迅速在他面前摆上一碗营养粥,色香俱全的那种。 安置好这个,邬千栗去房间另外一边叫醒另外一个小朋友,一样放到小饭桌前。 她坐在旁边打开电脑开始工作,电脑屏幕上写着满满的育儿守则,其中最明显的一句——优秀的孩子都是陪出来的!! 忙完一轮,邬千栗看了一眼小饭桌,两双大眼睛盯着自己,二人一动也不动,跟木偶娃娃似的。 “俩呆呆。” 第226章 笨蛋弟弟 邬千栗放下手头堆成山的工作,陪着两个小朋友在家里宅了几天。 因为前一天晚上工作到很晚,第二日邬千栗忘记早起做早饭了。起床时已经上午十点,在0011反复催促下她顶着一头乱毛跑下楼。 听到楼上急匆匆的声音,站在厨房里的黎阡动作僵了一瞬,抱着盘子的小手不受控制颤抖起来。 记忆里,每当这个声音响起的时候,就意味着自己免不了一顿毒打。焦躁的,不耐烦的,怒气冲冲的脚步声构成他心中由恐怖交织的网。 脚步声靠近,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 手里的盘子从他手心滑落,一声脆响之后在地面上四分五裂。 那是一个非常精美的盘子,跟他之前见过的盘子都不一样,上面有金丝镶嵌出的精美纹路,还有繁美的花纹。 盘子碎掉的那一刻他心肝跟着颤动了几下,有些不知所措地捏住衣角。 他肯定会被打死。 这个盘子看上去比他还贵。 恐惧将他禁锢在原地,直到一个巨大的身影把他笼罩起来。他白着小脸往旁边挪动,手指松开想要捂住脑袋。 下一秒,举起双手的黎阡被人一把拎起来,他下意识缩了一下。意料之中的毒打没有降临,他屁股挨在来人臂弯里,冰冷的身体被温暖所笼罩。 来人看了一眼地面,视线落到他的头顶,“第一,不要赤脚走来走去,第二,盘子碎了就碎了,别让自己受伤。” 【噗嗤,好生硬啊宿主,你会吓到她的】 闻言邬千栗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到厨房做什么,饿了?饿了可以到我房间把我踹起来,让我给你做饭吃。” 黎阡僵着小脸被她带到客厅,放到沙发上。他抿到发白的嘴唇松了松,说道:“我会干活。”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不骗你。” “嗯,嗯。”邬千栗快速清理完地面上的狼藉,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大包燕麦片倒进碗里,紧接着倒上可可粉,接上一壶水开始烧水。 做完这一步,她抬头往沙发的方向看了一眼,觉得这么回答太敷衍了,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一本手册,翻了几页,道:“你好能干,有你在身边真让我安心。” 黎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比0011还模式化】 邬千栗:“……你刚刚是不是骂人了。” 【绝,绝对没有(心虚】 水烧开了,邬千栗把可可粉和燕麦片倒进去,搅拌两分钟直到浓稠起来,最后把牛奶倒进去。 拿点昨天没吃完的蓝莓和香蕉,蓝莓洗洗扔进去,香蕉切成小块扔进去,搅匀之后舀出一大勺放到黎阡面前,“早饭。” 邬千栗盯着迟迟不下手的黎阡,忽然发现他面前的碗比他的头还大,于是继续补充道:“吃不完就留给你的笨蛋弟弟。” 邬千栗率先把自己一碗解决完,上楼换了衣服,把还在睡觉的呆呆一并带了下来。 给他盛了一碗早饭,跟黎阡一样的分量,眼睛还没睁开的人拿着勺子开始往嘴里炫。 “不行不行,我不能一直叫你们呆呆,万一真的不聪明了怎么办。” 邬千栗支着胳膊看正在吃饭的二人,稍大一点的呆呆吃一口看她一眼,有种随时可以叫停的感觉。稍小一点的勺子掉到了围兜里,现在正在用手抓饭往嘴里炫。 “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卜离和卜辞怎么样。” 黎阡手指捏了捏勺子,没说什么,但不吃饭了。 【看,有一个不同意的】 邬千栗陷入苦思,她不会取名啊,跟自己的[卜存在]比起来,卜离和卜辞好听多了。 “卜关州,我要叫卜关州。” 黎阡开口了,畏惧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坚毅。 邬千栗盯着他看了片刻,鼓掌,“文化人,好名字。” “既然小呆呆没有意见,那他就叫卜辞。” 被点名的呆呆抬起头来,眨了两下眼睛对着二人咧嘴笑起来。 忽略他一脸的可可燕麦片,这个笑容还是很治愈的。 邬千栗抽了一把卫生纸给他擦脸:“笑的很好,下次别笑了。” 卜关州最后扒拉了几口饭,直到肚子鼓了起来,真的塞不下的时候他才停下。碗里还剩了半碗,他咬了咬嘴唇,拿起勺子想要继续吃。 几天前他连口热水都喝不上,现在让他放弃整整半碗饭,他做不到。 “行了你已经饱了。”邬千栗夺过他的勺子和碗,勺子放厨房,碗放到了卜辞面前。 放下的碗仿佛是一个开关,下一秒卜辞双手齐上,继续吃。 “让你笨蛋弟弟解决完就行,不浪费,碗都能舔干净。” 邬千栗把碗刷了,领着二人去了书房。 接下来一天的时间,邬千栗办公,卜关州和卜辞在旁边的软沙发和地毯上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一般是卜关州看书,卜辞睡觉。 “0011,黑进民政局给他们上户口。” 【收到】 邬千栗选择在这几天去把他们买回来不是没有理由,这个世界的女主角已经成年,并且开始一系列报复举动。 要不了多久北仓阳区就会覆灭,市场上所有的[商品]都会被作为罪证销毁。 [剧情]是这样的,留给邬千栗的时间不多,这一段时间社会已经乱了起来,她要在这乱糟糟的氛围下进一步敛财。 她得站队,站女主角一队,如今她能做的就是给她提供资金和技术上的支持。 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了让她这个副本的任务完美完成。她需要给呆呆们营造良好的未来环境,乱世里光是活着都成问题,别说成才了。 万一哪一天这个[剧情]崩坏,她被强制退出,留下的遗物也能让他们平安健康长大才行。 “啊对了,0011,把黎……把卜关州之前的资料发我一份。” 【收到,资料收集完毕,请宿主签收】 邬千栗点开电脑上凭空多出来的文件,里面是第一人称的录像,都是0011直接从人脑里提取出来的。 所有的视频组合到一起,让邬千栗了解了[黎阡]生活过的六年。 视频在播放,邬千栗神情淡淡盯着屏幕,但周身的气场却冷了下来。 直到房间里的威严不可忽视,卜关州脸色白了几分,翻书的动作停下,怯生生看向办公桌前的人,生怕是因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这个人才生气的。 最终卜辞一声啼哭打破了压抑的氛围。邬千栗直接把视频拖到最后一秒,结束放映。 深呼吸几次之后,她自言自语道:“情绪稳定是培养优秀宝宝的第一步,呼——吸——” 然后她转身对着办公室里的沙袋来了一套组合拳。 第227章 笑断网了 等到把卜关州和卜辞养的结实了一些后,邬千栗决定带他们出门遛一遛。 育儿手册里说,所有小朋友都向往大自然。并且春天是猛蹿身高的年龄段,多出去晒太阳补钙,她养的崽崽必须长到一米八。 最近天气暖和起来,许多花都开了,阳光温和不晒人,微风和煦,非常适合遛猫遛狗遛孩子。 除去[玩]这一主线任务,邬千栗还决定给他们买一些薄一些的衣服。 她没有提前准备很多衣服,卜辞还好点,纸尿裤一穿就可以在满是暖气的房子里到处跑。 但是卜关州却只有两件衣服来回换,一件是米白色睡裙,一件是冬天买的一套非常保暖的冬装,后者一次也没穿过,因为从来没有出过门。 给二人穿上衣服和防丢失牵引绳,美美出门。 邬千栗买的别墅距离市中心有点距离,她决定先开车来到商场停车场,换上合适的衣服后再去公园玩。 理想很丰满,但一出门,两个呆呆就跟腿部挂件一样走到哪粘到哪。 卜关州倒还好,移步亦随跟着走,但是卜辞就不一样了,脚一沾地就闹脾气,最后硬是被抱着才安静一些。 防丢失牵引绳属实有些多余了。 如今经济大崩盘,走进商场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数都是穿的破烂的人成堆蹲在商场门口讨要钱财。 卜关州看到这样一片乌泱泱的人,已经吓得脸都白了,不知不觉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人也是一种让他感到恐惧的生物,尤其是这么多人忽然全部看过来,那感觉就像是忽然被溺死在深海里,让人感到窒息。 他再一次贴紧了邬千栗,但始终不敢抓住面前的衣角。 上一次他抓住之后,洁白的衣服上留下了非常明显的脏手印,虽然这一次他暗地里把手心在衣服上擦了无数次,但他还是不敢。 他仰头看了一眼死死抱着脖子的卜辞,不情不愿撇了撇嘴。 这时邬千栗忽然停了下来,对他说道:“前面人太多了,咱们走另一边,需要抱吗?” 卜关州摇头。 “那你抓紧我。” 卜关州抓住她的衣角,邬千栗却立即牵起他没多少肉的手,大步往另一个入口走去。 顺着电梯到了童装区,三人受到无比热情的招待。 “天呐这两个宝宝白白净净的,看着就招人喜欢!” “看看这大眼睛高鼻梁,从小就是美人胚子!” “还有肉嘟嘟的小脸,一看见就是有福气的。” “哎呀呀笑了,怎么会有这么讨人喜欢的宝宝!” “哎呀呀呀这个宝宝又乖又安静,一看就很省心很机灵。” “……” 前所未有的赞美铺天盖地落到卜关州身上,他仰头看着半蹲在自己面前的人,他们撑着一张张灿烂无比的笑容,毫不吝啬地夸赞他。 同时他的耳边响起了另外一道声音,一句句充满恶意的咒骂夹在无尽的赞美中,钻入他的耳朵。 “赔钱货。” “杂种。” “小贱蹄子。” “三百块钱……成交。” “……” 梦魇一般的话围绕在耳边,卜关州用力捏着衣角。 “阿州,去看看喜欢什么。” 邬千栗把靠在她腿上的人往前推了推,没推出去几步他就像是牛皮糖一样再次黏上来。 店员的赞美声又开始了,又是乖巧又是粘人的夸着,卜关州沉默着不肯踏出去一步。 “……” 邬千栗安抚性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我挑什么你穿什么,别反悔。” 卜关州缓慢点头。 从前他能有件像样的衣服就很知足了,现在也是,只要能穿在身上遮羞,他什么都不嫌弃。 卜辞挨着卜关州坐在铺着柔软毛毯的椅子上,这里的店员为了留住他们尽可能提供周到的服务。 两分钟后,一叠裙子被堆到了卜关州面前。 他看着那些衣服咬了咬嘴唇,没有反抗,温顺地站到邬千栗面前等待她的指令。 邬千栗露出受挫的表情,“唉,我还以为能让你露出点别的表情呢,没意思。” 卜关州抿了抿唇,配合道:“啊,不,我不要穿裙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比0011还模式化滋滋……】 0011笑断网了。 邬千栗拍了拍卜关州的发顶,“算了,你去试一下那些,选自己喜欢的。” 她指了指另外一个衣架,上面都是精致的小衣服。 卜关州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多衣服,几个店员每换上一件都要夸奖他一句,然后他就像是宝物一样被呈现到邬千栗面前,邬千栗一点头,那件衣服就是他的了。 柔软的布料像是云朵一样,跟之前他的那些能把皮肤磨红的衣服完全不一样。 等换到第五件的时候,卜关州有些不安起来。 身为被买回家的[商品],竟然这么任性,一件衣服就够了,买这么多她一定会厌弃他。 她说不定是想找个理由把他扔了,再把他送回去。 这个恐怖的想法一冒出来,卜关州刷一下白了脸,快步跑到邬千栗面前,“不要了,我不要了。” “嗯?”邬千栗看了一眼已经打包好的衣服,勉强够穿,而且这个年纪的小孩长得快,买多了很快就穿不上了,再加上天气暖和起来,很快就要买夏天的衣服了。 邬千栗一点头,“你说的对。” 她深表赞同。为了佐证自己的想法,她翻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了几页,一板一眼道:“你真贴心,为你的懂事点赞。” 卜关州:“……” 【哈哈哈哈哈哈哈滋滋滋……】 0011重启后再次笑断网。 给卜辞换上跟卜关州同样的幼儿园春游服,邬千栗给他们一人戴上一个小黄鸭花边帽,然后去柜台爽快付了钱。 因为买了很多,店员非常体贴地帮他们先送了下去。 三人继续逛,途经一家文具店,卜关州的眼睛黏在上面看了很久。 想到他们快要上学了,邬千栗带着他们走进去,把能用到的文具都买了一遍,并且给卜关州买了一个书包。 五千块的书包眼睛都不眨就买了下来。 卜辞这个年纪只知道吃,看到什么都往嘴里塞,于是所有的文具理所当然都成为了卜关州的。 【宿主他眼睛亮起来了,人高兴的时候眼睛真的会闪闪发光诶】 邬千栗再次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走,我们去吃点东西。” 来到一楼,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蹲守在外面人忽然闯了进来,瞬间把一楼抢劫一空。 抢到东西的跟没抢到的扭打成一团,场面混乱不堪。 邬千栗预感到不妙,刚想把卜关州拉近一些,却感受到一股力度在跟她抢孩子。 她目光一凛,抬脚就踹。 “你这人怎么抢孩子,这明明是我的孩子!” 粗犷的男声响起,卜关州瞬间开始发抖。 第228章 未婚未离 “你的孩子?” 邬千栗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居高临下看着被自己踹出去几米远,又锲而不舍扑上来抓住卜关州的男人。 卜关州本就没几两肉的胳膊被他的大手死死捏住,用力之大随时可能被折断。而他本身因为男人的存在开始不停地发抖,战栗。 男人的眼睛里闪过贪婪,顺着邬千栗的话忍不住点头,“当然,我的孩子,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认出来,你这个可恶的人贩子。”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他并没有立即认出黎阡。 如今黎阡身上的一身行头能让他吃半个月,还是大肆挥霍的那种。他盯了黎阡整整五分钟才敢上前把他一把抓住。 嘿,他没有认错不是吗? 黎阡见了他就是这样一副样子,害怕到随时可以晕厥过去。如果不是他身边跟着这个女人,他肯定一脚踹上去了。 小贱蹄子,他老子在家里饿的前胸贴后背,他倒是走了狗屎运,入了贵人眼,还能到这样的商场里挥霍。 看看这手工缝制的真皮小书包,他刚刚一路跟着几人,这个书包单价就要中千,那个女人眼睛都不眨就买下来了,有钱到让人发指。 黎阡是他的种,他发达了孝敬一下自己岂不是天经地义。 男人舌头舔着黄牙,已经打算好讹女人个几千万,好好赚一把。 半年前把黎阡卖了之后,他本想过几天好日子,结果经济突然大崩盘,他想继续卖孩子的时候那个人牙子早就跑路了。 如今家里上顿不接下顿,他自己都饿瘦了一圈,凭什么黎阡那个赔钱货活的这么滋润。 虽然这个看着女人不是好惹的,但她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只要他咬死说这是他的孩子,纠缠下去,他不信这个女人不松口。 “哈?你在放什么狗屁。” 邬千栗冷淡开口,一手掐住那个拉住卜关州的男人手腕,凑到他面前,森寒道:“他跟老娘长得这么像,你哪只眼看出来他不是我的崽崽是你的?” 男人被她的气场吓松了手,紧接着又被一脚踹出去十几米远。 “咳咳咳!” 长得像? 男人觉得自己瞎了。 这个女人只是一个大众脸,扔人群里根本找不到。他生的黎阡虽然瘦巴干似的,但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当初为了生下长得好看的崽崽,他专门花大价钱买了一个貌美的beta,生的两个崽崽都很好看,只可惜只生了两个,只有一个诱导成oga了。 如果不是黎阡有这张脸,他觉得当时三百都卖不出去。 “你们有钱人就是这么抢孩子的吗?!有钱就可以欺负人吗!” 男人继续纠缠不清,他甚至觉得现在多挨几下揣,到时候可以多讹一笔钱。 卜关州看到男人再次被踹出去,稍微有点回神,死死抱着邬千栗的大腿。 邬千栗本想补几脚,结果被绊了一下,腿部挂件再次上线,她有些庆幸今天穿的是裤子。 她安慰卜关州道:“好啦好啦,我替你教训这个怪叔叔。” 楼下楼上一片混乱,很多店看情况不妙立即锁了门,来减少自身不必要的损失,其实更怕店里的东西被这些流氓抢了去,到时候还得自己赔。 邬千栗未婚未离带俩娃,在一片混乱中并不起眼。 她得赶紧揍这个男人一顿,到时候治安大队来了可就揍不到了。 “卜关州,你说,给这个怪叔叔一点什么惩罚。” 卜关州抱紧了她的大腿,不去看那个人。 【宿主,大呆呆说要打死他】 邬千栗点头,摸了摸他圆圆的脑袋,“好,那就打死他。” 一片混乱吵闹中她再次翻出自己的无情手册,道:“你的提议真棒,我真为你的决定高兴。” 【宿主这种时候就不需要念这个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邬千栗把手册收起来,冷着脸朝男人走过去,一记无情脚踹在他的脸上,虽然那张脸上依稀可见卜关州的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令人作呕。 男人捂着被踹断的鼻梁骨惨叫。邬千栗却有些可惜,因为今天打算出门遛弯,所以她穿的是平底鞋,要是她穿的是高跟鞋,杀伤力直接翻倍。 “好了好了,亲爱的人贩子,没有人想听你的鬼哭狼嚎,不就是想偷孩子吗,不是什么大错,赔条命得了。” 邬千栗非常大度地开口,又一脚踩向满地打滚的男人的胸骨。 咔咔声不断,碎了几根不知道,反正邬千栗非常肯定他起不来了。 把卜辞放到地上。这个时间他倒也乖了不少,放下之后主动去贴卜关州。 邬千栗解放双手,对着男人一顿正骨,直到那人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躺在地面上,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的时候,她才住手,并且对这次单方面的虐打非常满意。 看到曾经虐待了自己六年的男人被邬千栗任意揉搓,像是没有反抗能力的洋娃娃似的。小小的卜关州眼睛里闪着光,那片死寂干涸的心田仿佛正在重新复苏生机。 现场杀了他有些太残忍了。邬千栗留了半口气,打算到时候随便雇个杀手来解决掉价就好。 正巧这个时候治安大队姗姗来迟,邬千栗一左一右夹着卜关州和卜辞往楼下跑。 差点忘了今天的任务,遛孩子才是关键。 “不……杀了他吗?” 楼梯间卜关州小心翼翼询问。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邬千栗说话,开口就来了个大的。 “今天衣服太白了,我怕他的血脏了我的衣服。” 邬千栗打开车门把两个呆呆扔了进去。关门时看到卜关州微不可察点头,像是觉得这个解释很合理。 “0011,卜关州的妈妈和小妹妹呢?” 【回答宿主,饿死了,就在昨天,尸体还在那个房子里】 邬千栗表达了心底的惋惜,“派人去把他们埋了,立个碑烧个香什么的,让他们好好投胎。” 【好的宿主】 邬千栗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的卜关州的脸,无悲无喜,看上去不会因为这件事有大的情绪波动。 如果那个男人死了能让卜关州高兴一点,她不介意把他惨死的照片留下来,等卜关州长大后看。 【咦——,宿主你这个育儿方法好像有点偏】 “哪里偏了,有仇必报,这不正常吗?” 【万一两个呆呆长大后太偏执,那可就长歪了】 不管是对报仇的执念深,还是其他什么东西的执念。 “你说得对,那我改一下育儿方法。” 邬千栗开车到了公园停车场。 这里被严格保护起来,没有市中心的暴乱,能让神经绷了一路的两个呆呆好好玩玩。 卜辞一改之前的畏缩,脚一沾地就开始东倒西歪地跑。因为他吃的多,整个圆滚滚的,有几个瞬间邬千栗真怕他滚起来。 相比之下卜关州还是安静的可怕,耀眼的阳光打在他瓷白的小脸上,衬得他的眉目愈发精致,脸上的绒毛似乎都在发光。 邬千栗看呆了片刻,就听到0011暗戳戳道: 【宿主,你怎么好意思说他长得像你】 邬千栗搓了一把脸,她把自己的脸捏的很大众不是没有原因的。等未来自己离开了这个世界,关于自己的数据都要进行清除,长相普通一些,也好让这两个呆呆忘得快一些。 卜关州挨着邬千栗坐在草地上,面前卜辞果然滚起来了,他听到身边的女人微不可察叹了一口气,小声念叨了一句“呆呆”。 第229章 情绪价值 为了更好地照顾卜关州和卜辞,邬千栗请了一个保姆。 这个保姆不是别人,而是0011。 但卜关州和卜辞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保姆,他们只听邬千栗说,家里请了一位保姆为他们做饭和收拾房子。 北仓扬区要毁了,邬千栗加紧了手头上的工作,争取在爆炸前把所有事情处理完。 他们不会一直住在这里,等卜关州和卜辞长大一些,她就要带他们去京都,接受那里更好的教育资源。 这段时间她忙的晕头转向,只能拜托0011照顾他们。 对卜关州和卜辞说自己请了个保姆,其实是0011在虚空中操作炉灶做饭,顺便收拾一下房子。 0011身为最早一批系统,能干的事情很多。虽然它非常不愿意干奶孩子这件事情。 “今天,她又没回来。” 卜辞拿勺子戳了一下面前的蛋包饭,上面用番茄酱写了“love”,但这并不能让他高兴。 这几年他已经习惯了家里有个看不见的保姆存在,但他其实更想见母亲。 卜关州不言不语,安心吃饭。 “哥哥,明年我要上小学了,母亲说要带我们去京都。” 卜辞眼睛闪了几下,有些高兴道:“那这样母亲是不是就能有更多的时间陪着我了?” 卜关州瞥了他一眼,“专心吃饭。” 卜辞见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皱着眉朝他挥了两拳,“笨蛋哥哥。” 卜关州把空了的盘子拿到洗手池里洗干净,回答卜辞饭桌上的问题:“陪不陪你都是她的决定。” 言外之意,任凭你撒娇耍赖都没用。 “恕我直言,她陪你的时间够多了,你真任性。” “笨蛋哥哥!” 卜辞对着饭桌踢了几脚,对卜关州冷漠的态度很是不满,他恶狠狠道:“等我上了学,学习比你好,才不让母亲再多看你一眼!” “哦,你大可试一下。” 见自己气不到卜关州,卜辞气的哇哇大叫,“啊啊,笨蛋哥哥!!” 他就是仗着自己学习好能让母亲多看他一眼,其实背地里跟他一样,巴不得母亲的视线永远落到自己身上。 笨蛋哥哥就是嫉妒自己可爱,嫉妒母亲更喜欢他! 卜辞狠狠扒拉了几口饭,他要多吃一些,要长得更可爱一些,然后说服母亲把笨蛋哥哥扔掉。 卜关州默默回到楼上,桌面上铺着已经写完的作业,除此之外还有不少高年级的课本。虽然今年才十岁,但不妨碍他考初中。 其实以他现在的实力去考高中也绰绰有余,但邬千栗说要他去京都的高中,先考个初中上着,等以后搬到京都直接上一年初中,然后直接考高中。 他的计划原本是这样,但邬千栗说他卷王。 不知道“卷王”是什么意思,应该是不喜欢的意思……那他就放缓速度,在家里多待几年。 书桌上还有一本很厚的蓝色笔记本,四年前邬千栗买给他的,他一直写到现在,尽量把字体压到很小,争取能写很多东西。 邬千栗喜欢他把字写大一些,她说字写大了好看。所以除了这个日记本之外,他写的字从来都是全班最工整最美观的。 嗯,邬千栗总是夸奖他,在各方各面夸奖他,哪怕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卜关州默默写完日记,然后把他的宝贝小心放起来,拿出试卷来写。 快要考试了,他必须有足够的把握考上,并且要拿最高分,他要让邬千栗更高兴才行。 落日低垂,天空变成暗淡的颜色,楼下传来开锁的声音,卜关州笔一顿,是邬千栗回来了。 他起身下楼,但卜辞已经率先扑到她怀里,并且这么大一只,还天天让人抱着。 他撇撇嘴,上前接过邬千栗的包。 “你为什么才回来,我好想你呀。” 卜辞抱着邬千栗的脖子蹭,邬千栗任由他把头发蹭乱。 “工作忙,明天陪你们去美术馆。” “好耶!” 卜关州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个提议,他没有意见,邬千栗安排的一切他都没有意见。 反正他不可能跟卜辞一样扑到怀里大喊大叫。 有时候他感觉,卜辞活着最大的价值就是提供极高的情绪价值,嗯,大型犬也能够提供同样的价值。 卜关州捏了捏手里的公文包,想要给邬千栗放到书房里。 不等他转身,一只胳膊忽然环住他的腰,不由分说把他捞起来。 卜辞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到了地上,他替代他被举起来抱在怀里。 他在邬千栗怀里僵地跟石头一样,邬千栗像对待卜辞那样左右晃了晃,问道:“阿州怎么办不说想我。” 脚边卜辞一直拽着他的裤子,催促道:“已经抱了很长时间了,该我了!” 卜关州眯起眼睛向下看了一眼,眼神里满是驱逐。 卜辞不高兴了,躺在地面上开始闹。 邬千栗熟视无睹,颠了颠卜关州,“说你想我。” “……” 卜关州不说话,甚至往外偏了偏,似乎不习惯被这样抱着。 【宿主他嫌弃你】 “你放屁,他明明很喜欢我。” 就算卜关州不说她也能看出来。 她把卜关州抱着揉捏了一顿,直到他耳朵变成红色,露出一副想要拒绝又不敢的羞愤神情。 满足了。 邬千栗长叹一口。 放下卜关州,卜辞也不闹了,专心抱着邬千栗的腿等着她把他抱起来。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邬千栗又把他抱了起来。 卜辞比卜关州小三岁,但体重却一样重,浑身都是白嫩嫩的肉,邬千栗把这个现象归结于“alpha幼年期需要摄入大量营养”。 “吃你做的!” 卜辞率先回答。卜关州张了张嘴,话被抢了去,他闭上嘴点了一下头。 【宿主你不会还要给他们泡燕麦片吃】 邬千栗停下拿燕麦片的手,望了一下身后的两个呆呆。 “不然嘞。” “什么花样我都会泡。” 【他们想吃你做的菜】 “那还不如叫外卖,我做的东西跟没味的大面筋没什么区别。” 0011默然,宿主好像在某些方面很有自知之明。 邬千栗专心致志泡燕麦片,卜关州和卜辞难得友好相处了一会儿。 夜色渐浓,今天又是无数平静日子里最平常的一天。 第230章 “一切顺利” “阿辞,今天我跟阿州去参加比赛,你乖乖在家里等我们。” 邬千栗提上鞋,翻看手提包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卜辞闷闷不乐扯着她的衣角,“为什么,让哥哥一个人去不行吗?” 难得一个周末,母亲竟然还要把所有时间都耗费在哥哥身上。 他瞪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对着镜子给自己系领带的卜关州。 “不行,这个比赛对哥哥来说很重要。” 卜关州很久之前就提交了实验设计和报名申请,申请通过了,实验设计也得到了许多老师的看重。 如果顺利地话,比赛结束他可以直接获得京都大学的内定名额,初中结束就可以踏入京大校园。 对,没错,她养大了一个天才。 邬千栗骄傲点头。 “卜辞已经被你娇纵的走不了路了。” 卜关州瞥了一眼试图抱住女人大腿撒娇的卜辞,声音冷淡到无情。 邬千栗不认同这句话,“也没有很娇纵,他还小。” 卜辞立即点头如捣蒜,煽风点火道:“他是在质疑母亲的行为。” 邬千栗揉了一把他的脑袋,看向卜关州:“看,会煽风点火,以后应该会很聪明。” “话不能说太早。” 卜关州冷冷丢下一句,转身去楼上收拾要带的东西。 卜辞盯着卜关州的身影,不高兴地瘪了一下嘴,“母亲他好凶,他讨厌阿辞。” 邬千栗安慰道:“怎么会,他喜欢阿辞。” 就是理智过了头。 但家里不是讲道理的地方,是讲爱的地方,不知道卜关州什么时候能弄懂这一点。 卜辞闷闷不乐,“他从来不叫你母亲。” 一个称呼而已,邬千栗不是很在意。 “我不是他母亲,他可以随意称呼我,你也是。” 卜辞不说话了,直到卜关州拎着书包走下来,他才松开抱着邬千栗的手问道:“你们晚上会回来吗?” “快的话晚上能回来跟阿辞一起吃饭,如果出现意外,可能只能明天早上见了。” 邬千栗实话实说,这一次的比赛是去仓扬区,那里一直不太平,但不能否认里面有很多权威机构。 卜辞握紧拳头,“我等你们晚上回来,一定不会有意外的。” “借你吉言。” 邬千栗笑着跟他告别,门被锁上,空旷到冷清的屋子里只剩下卜辞一个人。 他趴在窗户上看着二人驾车离去,安慰自己道,没事的,母亲经常出差,母亲一定会早早回来的。 ———— 比赛进行的很顺利,卜关州的实验设计得到了评委导师的一致好评。 他的设计书已经到了十分完美的地步,不管是结果预期还是原理构思,都非常成熟和严谨。 如果不是邬千栗只是一个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他们都怀疑这次比赛是哪个国家级研究员随手写来,给自己孩子混学位的。 落日熔金,比赛在烟花与礼炮齐鸣声中接近尾声。 掌声赞扬着未来的骄子,邬千栗坐在台下,笑意盈盈看着卜关州被授予那个金灿灿,闪耀着余辉的奖杯。 卜关州的眸光落到她身上,只是淡淡的一瞥,嘴角却在移开眸子的瞬间弯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比赛结束了,一切都很顺利,卜关州也拿到了想要的结果。原本应该在鲜花与掌声中走下颁奖台的人,却在一声尖锐的枪鸣之后停下脚步。 会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以为是听错了。 礼炮烟花的声音掩盖了枪声带来的恐惧,会场中的人伸长了脖子窃窃私语。 “什么声音?” “枪声?” “不会?” “邬家不是倒台了吗?” “恶作剧?” “设备出故障了。” “……” 爆炸声跟0011尖锐的警报声一起响起,邬千栗身体的反应比头脑更快,几乎是听到爆炸声的瞬间就跨上了颁奖台,把还呆愣在原地的卜关州一把捞起来。 下一秒,二人刚刚站立的地方砸下一块炸飞的水泥建筑,石墙上还有窗框镶在上面,直直坠落到地面上。 原本跟卜关州站在一起的几个孩子都没能幸免,巨大的建筑砸下,当场没了影子,直流一地蔓延的鲜红血迹。 “我的孩子!” “是恐怖袭击!!” “快跑啊!站在这里送命吗?!” “他们要炸毁这座城市!” “他们要杀了所有人!!” “……” 邬千栗感觉怀里的人绷紧了身子,似乎被眼前恐怖的画面吓住了。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混合着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邬千栗在他耳边安慰道:“没关系,我不会让你受伤的,我很强。” 卜关州沉默着看着四周倒退的风景,邬千栗跑的很快,比所有人都快,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开始害怕起来。 “有人拿枪!” 不知道周围谁喊了一嗓子,子弹穿透身体的声音此起彼伏传来。 卜关州捏紧了邬千栗肩膀上的衣服,看到远处的高楼上,树上,有很多抱着枪的人。 他们在无差别扫射,无情地掠夺所有人的生命。 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他心中的恐惧放大。但耳边传来的邬千栗平稳的呼吸声,以及有条不紊的心跳又安慰到了他。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卜辞还在家里等着他们,他们一定会平安回去的。 邬千栗凝着眸子,耳边全是0011的疯狂提示,提示她躲过横扫过来的子弹。 身边已经没有多少活人了,越来越多的火力集中到她身上。 这个会场是一个巨大环形体育场的样子,露天,中间空旷,空无一物,连躲闪的地方都没有,唯一能做的只有往出口跑。 快要接近出口了,但邬千栗没能躲避掉最后一颗飞过来的子弹,子弹射进她的脚踝。 疼痛感瞬间窜上大脑皮层,她抱着卜关州在地面上滚了几圈,躲到了入口处的一个建筑死角里。 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没能让卜关州受到一点伤害。 “啊……可能跑不快了。” 邬千栗翻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口,0011说伤到了筋骨,不及时处理脚就要废了。 她擦了一把卜关州脸上的灰尘,道:“可能有些血腥,你不要看。” 第231章 故事后续 卜关州听话地垂下眸子,却看到邬千栗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小刀,想也没想直接把那深入骨头的子弹撬了出来。 单单是不经意瞥了一眼,卜关州瞬间涌上来一股钻心的疼痛。 混着血肉的子弹在地面上跃动几下,滚到了卜关州手边。 邬千栗往后仰了一下脖子,把因为承受不了痛苦而发出的轻微喉音压制在嗓子里。 即便是被0011降低了疼痛敏感度,却还是疼到想要发疯。 他不经意看到卜关州发红的眼眶,尽量放缓自己加重的呼吸,道:“这点小伤就怕了?” “不是小伤。” 卜关州反驳。 邬千栗没有因为这个话题跟他纠缠下去,她在脑海里扫视0011最新监测出来的地图,仓扬区被不同程度袭击,看样子是不打算留活口了。 “这本小说也够烂的,地头蛇比真龙天子都风光,说开打就开打。” 邬千栗吐槽一句,对上卜关州疑惑的目光,她才发觉自己不小心说出口了,找补道:“我是说,这个国家连一个小县城都治不了,挺可悲的。” 卜关州不关心她到底在说什么,他只关心邬千栗的伤情。 磕了0011的修复剂,又休息了这么久,邬千栗感觉自己再跑个三十公里不是问题。 救援信号已经发出去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他们。 但这里不是绝对安全的,等外面只有尸体的时候,那些暗处的狙击手肯定会下来检查有没有留活口。 她扶着墙站起来,想要继续抱着卜关州跑,但被半大的少年直接拒绝。 “好,我们一起跑。” 邬千栗没有太过坚持,拉着卜关州的手开始一边躲闪一边摸到车边。确认卜关州系好安全带了,邬千栗一脚油门直接开跑。 只要跑出仓扬区就好了,这里距离高速很近,只需要跨过一座悬索桥就可以逃出生天。 但事实并不能让人如愿。 邬千栗跨上桥的瞬间,距离她不足一百米远的地方,桥体忽然炸毁,钢筋混凝土断裂出来,像是吃人的巨物,把来往的车辆尽数吞入腹中。 邬千栗踩刹车非常及时,刺耳的刹车声划过鼓膜,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不等二人反应过来,巨大的轰响混杂着热浪把他们掀了出去。 桥后面也断了。 小轿车像是暴风雨的海面上的一只小船,终于没能抵挡过巨浪的翻滚和拍打,被吞没于海浪深处。 冰凉的河水里,邬千栗扶着发晕的脑袋从车窗翻了出去,拉开后车门把已经晕过去的卜关州拖出来,往岸边游。 不断有石块坠下,邬千栗喉咙埋了一口腥甜。 内脏好像被撞碎了…… 她意识到这一点,于是更加不要命地往岸边游。 断桥下面,邬千栗把卜关州放到桥墩边上,几块巨石在这里组成了一个不大的死角,可以把他藏匿起来。 她最终没能忍住,捂住嘴咳出一手的血液,脏器碎片混杂着血水从指缝里流下。邬千栗什么也没有看到似的擦了一下手心,确认卜关州还有呼吸后稍微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我要给他做人工呼吸呢……” 邬千栗靠在旁边的石头上,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宿主,你的伤已经无法治愈了,请尽快脱离这个世界】 【警告警告,npc死亡,任务失败!!】 【脱离世界倒计时——五分钟】 0011一开口,耳边除了耳鸣又多出来一个倒计时,吵的邬千栗头昏脑涨。 她感觉手指被人碰了一下,但她没有力气看过去了,只气若游丝道:“你醒了……” “……” “说说话啊……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卜辞……在等你回去。” 卜关州看到面前满身是血,狼狈不堪的人,声音在发抖。 他意识到了什么,想说一些挽留的话,最终却是以卜辞为借口,让她留下。 落日的最后一道光照到二人脚边,邬千栗轻轻一笑,“你要好好照顾他。” “教会他……热爱生命,热爱……生活……” 一连串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她眼睛里没有焦距,她感觉自己正在脱离这个世界,最先消失的就是感官。 “你说要陪我们长大。” 卜关州盯着她手心触目惊心的鲜血与脏器碎片,嗓音发抖。 闻言邬千栗忽然抬了一下眼睛,“你什么都知道,你真聪明,我真……为你骄傲。” “育儿手册里夸奖的话,我都背过了。” “嗯,你也要好好长大,开开心心地长大……” 邬千栗擦了擦手心,费劲揉了一下他的脑袋,“这是遗言。” 卜关州躲开她的手,嘴唇颤抖道:“你是不是还要说,让我忘了你。” 邬千栗最后扯了一下嘴角:“不愧是阿州,真聪明……” 【一】 【滴——成功脱离世界,世界痕迹抹除中——】 金色混杂着绿色的乱码,在虚空中组成了邬千栗的样子。 她盯着面前的屏幕,站在上帝视角,看到自己的“尸体”在卜关州面前化为无数光点,飘过波光粼粼的水面,消失在最后一线阳光里。 世界痕迹抹除,关于她的存在的痕迹都会消失,这就是任务失败的代价。 这个世界的人都会忘记她,包括卜关州和卜辞。 屏幕上,卜关州在次日凌晨被人发现,他是那次袭击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面对死亡确认,卜关州没有看到“卜存在”的名字。 卜存在,不存在。 关于她的一切都消失了…… 第三天,他回到了北仓扬区的别墅里,一身血,卜辞扑上来问他,卜存在在哪里,母亲在哪里。 他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道:“她不在了,不在了就是不在了,消失了,或是死了……随便你怎么认为。” 卜辞在身后大吵大闹,他还以为自己吵闹一下,那个女人就会满足他所有要求。 可怜,可笑。 卜关州说了狠话,把门摔上锁了起来。 卜辞跑到他门口哭,撕心裂肺的那种。 卜关州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日记本,拿起来扔到了角落里。 骗子。 第232章 恐怖民俗 地面上积满了很厚一层灰尘,房间被踹开,扬起一层细尘。 卜辞嫌弃地挥了挥,这些年过去,连这个房间也变成了一个在记忆里尘封的地方。 卜关州拖拉硬拽,带着他去了京都。二人只带了一个很小的行李箱,大多数东西都没有带。 地面上留下一串暗色的脚印,卜辞熟练走到书桌前,粗暴拉开抽屉,几颗螺丝叮叮咚咚掉到地板上,他摸出里面那个蓝色的日记本。 对于窥探别人隐私这件事,他做的理所当然,心安理得。 粗略翻过前面密密麻麻看得头疼的小字,卜辞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蚂蚁小字变大了,变成卜关州正常写字的大小,似乎日记本的主人已经不打算写下去,于是开始充分利用余下的空间。 卜辞臭着脸,耐着性子阅读上面青涩无情的文字,有好几次想把这个日记本撕了。 在他眼里这就像是某个冷酷小孩写,文辞流畅落笔吹墨的叙事录。分毫感情不带的叙述文。 频率最高的是“她”和“卜辞”。 但他只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前面的叙述一翻而过。 黑夜代替余辉走上天空,灰蒙蒙,半颗星子也没有。 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但卜辞还站在那里。 许久他抖了一下手腕,把那封皮破损的日记本合上。 恨意来自卜关州可以隐瞒的模糊真相,但当他知道“真相”之后,只会感觉的一股弱小的无力感。 他……不讨厌卜关州,远远没有带憎恶的程度,只是不甘心而已。 但有一种力量,一直在驱使他去迫害卜关州,去恨他,折磨他。 心中的两种力量在拉扯,每当对方胜了的时候,自己便会更加憎恶卜关州。 憎恶他……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 难道他以为,自己还会像之前那样大吵大闹吗? 卜辞把日记本放回去,静止了几秒,又拿出来塞进口袋里。 是,没错,他就是会大吵大闹。 他现在就想去卜关州面前闹一番,如果他是alpha或是beta,他非常想跟他打一架,想了好些年头。 卜辞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想到从前挥向卜关州的无数次。 烦躁像是潮水一样涌上来,他不像是来时的小心翼翼,下楼梯的动静非常大,似乎在宣泄郁结于心的怒火。 他知道这些怒火不是针对任何人,而是他自己,或者说,操控他的那股力量。 愤怒的身影融入黑夜,悬空之上,仿佛有一条牵引着他的木偶线无声无息断了。 ———— 天边翻起鱼白,今天依旧是阴天,不见太阳。 迷迷糊糊中邬千栗感觉怀里的人翻了个身,与她面对面。 alpha的感官超绝,那些时断时续的视线像是无声的撩拨,又像是轻如羽毛的亲吻,落在她的眉目上,鼻梁上,脸颊上。 alpha最终没忍住,嘴角扬起压不下去的弧度,道:“这么好看吗?” “……” oga的眼神不躲了,直直看着她紧闭的眼睛。直到alpha懒洋洋睁开异色眸子看着他,他忽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这样的场景,好像经历了千百次轮回,因此在他灵魂石上留下了不能磨灭的印记。 “这道伤,是怎么来的。” 他温热的手指划过邬千栗的锁骨,那里有一道褐色的伤疤,alpha强大的修复能力并没有愈合它。 邬千栗没有回答,眸光落到卜关州面上,良久才开口道:“你真的不知道吗。” 声音很轻,似乎有一点深闺愁怨。 卜关州眉毛收拢了一下,陷入了苦思,说道:“我忘记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 邬千栗翻了个身,仰面看向天花板。领口大开对着卜关州,能让他更清楚看到那道伤疤。 “我年轻的时候,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留了很多伤,只有它没有及时处理。我也忘记是它是怎么留下的了。” “你年轻的时候?为赋新词强说愁。” 卜关州起身,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并未继续开口。 “怎么了,还不许我说话了吗?” 邬千栗伸了个懒腰,转身把还未起身的卜关州拦腰抱住。 卜关州好脾气地扒开她的手臂,“没人不让你说。” 邬千栗自下往上看过去,发觉他的脸色好了不少,比昨天的死人脸强多了。 “其实我觉得,咱们心挺大的。” 卜关州:“怎么说?” 邬千栗指了指墙角,“那玩意儿盯了我们两个一晚上,万一咱们做点有动静的事,你猜它会不会录个像。” 卜关州顺着她指着方向看过去,那个木偶头睁着血色的眼睛看着这边,有一种死不瞑目的美感。 “你提醒到我了,请回。” 卜关州站到窗前替邬千栗把窗户打开,大有慢走不送的意思。 “睡完就拍拍屁股走人,你真是狠心。” 窗边的人好像点了一下脑袋,表示对她这句话的赞同。 “别忘了把它带走。” 卜关州把木偶人往邬千栗的方向踢了踢。 “无情。” 邬千栗边说边把那脑袋捡起来,跨上窗台,单手翻到了隔壁。 她先是把木偶人扔了进去,然后自己钻进房间里。 周柒还在睡,窗户开了一晚上都没有发觉的人,因为邬千栗蹑手蹑脚的声音忽然醒了。 她睡眼朦胧起身,看了一眼窗边的白色人影,又看了一眼它手里提着的脑袋。 脑袋的红色眼睛好巧不巧也在看他俩,睡意去了大半,周柒惊恐地喊了一嗓子,“玛德无头鬼影!” 她第一时间去找邬千栗,发现旁边的床空了。 “啊啊啊你把栗栗吃了!我要你偿命!” 话音刚落一个枕头扔过来。 邬千栗还没站稳脚跟,就被一嗓子喊懵了,差点又从窗户上翻出去。 接着就是一个枕头扑面而来,她挥手拍到一边,“看清楚点,是我,还没死呢。” 周柒看清了邬千栗,跟见了亲人一样跑上去,躲在她身后对邬千栗手里的脑袋指指点点,“是鬼,不不不它里面封印着鬼!恐怖民俗?!” 第233章 嘶溜一口 邬千栗被她抱着腰差点勒断气,费力从臂弯里挣脱出来,走远几步。 “这是我刚刚从窗户上捡的。” 她把木头人扔到地上,抬脚踩踩那木头脸,“没有鬼。” 周柒躲在角落里,看邬千栗跟浑身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木偶零距离接触,立即跑过来把她拉到五米开外,“别碰这些东西,万一不干净呢。” “这有什么,你不是学法的吗,它要是动了就对它来点魔法攻击。” 邬千栗耸肩,走到行李箱旁边翻出衣服来穿上。 她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又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七点了,但是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洗漱完,邬千栗跟周柒一起出门觅食。 旅馆的餐厅在二楼,十点前开放,拿到餐卡人可以自由选择时间去吃饭。 可能是料到这个地方没有卖早饭的,而他们又是一群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学生,所以才找了这么一个住的地方。 早饭很简单,有各种馅的煎包,旁边是水煮蛋和烤肠,再远一些是大米粥和小米粥,以及腌的色泽光亮的小凉菜。 很正常普通的市井早饭,邬千栗端着盘子拿了四个水煎包和一碗小米粥。 她们来的很早,餐厅刚刚亮灯就到了。 吃到一半才陆续有人下来吃饭。他们也不挑了,能在这小破穷的地方吃到早餐已经是一件奢侈的事。 一头卷毛在面前闪过,邬千栗掀了一下眼睛,果不其然,林西寺边走边往这边投来目光。 她吞下最后一口包子,端着碗喝剩下的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移开目光后红了耳朵的alpha。 【宿主,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你了,这反应不正常啊!】 “少胡说,我是一个正常性取向的alpha。” 邬千栗老干部喝茶似的嘶溜了一口滚烫的粥。 【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这么认为。宿主别看了,他要熟了】 “他不是喜欢打量我吗,我也来打量打量他。” 邬千栗又嘶溜了一口。 如此动静在寂静的餐厅里分外响亮。 周柒和中途坐过来的岑雪青分别看向左右,假装不认识这个alpha。 【宿主我感觉你在舔我脑子】 “你的荣幸。” 邬千栗喝完最后一口,收拾好餐具,径直走向角落里的林西寺,拉开椅子,坐下。 偷瞄了一眼邬千栗,林西寺吃饭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少女托着腮,目光直直落在他脸上,嘴边的煎包忽然烫嘴起来。 “邬,邬同学,请问你有事吗……” 林西寺声若蚊蝇,就差把脑袋埋进碗里。 “没事,我打量打量你,我感觉你喜欢这样。” 邬千栗放下胳膊,往后仰了一下,用一个非常舒服的姿势看着对面。 非常明显的“报复”。 邬千栗很讨厌他的打量。 这个姿势不仅能把林西寺放在眼里,她还顺带看到卜关州跟段杨走进了餐厅。段杨想把胳膊搭在卜关州肩膀上,却被躲开了。 “嘁。” 邬千栗舌头舔了一下牙关。 一声气音被林西寺听了去,他更加忐忑不安起来,在邬千栗的视线里迅速吃完早饭。 人都到齐了,饭都吃的差不多了,段杨站起身清了一下嗓子,中气十足道:“啊,既然大家都吃饱喝足了,那我们开始分任务。一共七天,上四休三,今天上班。”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叠卡片,码开,放到最近的一个人面前,道:“身份卡,抽。” 第一个人抽完之后,他起身来到第二个人面前。 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最后一张卡片落到邬千栗手里。 段杨朝邬千栗眨眨眼睛,“好徒儿,好好干。” 食堂里非常热闹,都在讨论自己的“新身份”。在这个看上去什么都缺的地方,每一个身份都很新鲜。 邬千栗翻开“身份卡”,上面写着:阳宁第一小学,语文老师。 只有这几个字,没什么特别的说明。邬千栗拿着卡片左右翻看了下,起身回到周柒对面。 周柒立即兴冲冲问道:“栗栗,你今天什么身份。” “阳宁第一小学语文老师。” 邬千栗晃晃手里的卡片,看着她,那意思是问她的身份是什么。 “阳宁第一小学?太巧了我也是!我去当伙夫!” 周柒手臂环绕上邬千栗的肩,“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今天晚上来食堂我给你开小灶。” “王子,你呢?” 二人齐齐回头,岑雪青给他们展示自己手里的卡片,“我也是阳宁第一小学,嗯……医务室值班。” 周柒掏了掏耳朵,语气夸张:“什么?医务室的保安?” “这么新鲜?” 很显然岑雪青不吃这一套,他把卡片收起来,“想死直说。” 周柒秒怂,“不说了。” 恰巧这个时候段杨开口,说道:“没什么事都散了,八点上班,你们好好工作。” 顿了顿,他放低了声音道:“如果不好好工作被举报了,小心我给你们实践学科记挂科。” 八点上班,现在已经七点五十了! “啊啊啊啊这是什么,赶鸭子上架吗!” “十分钟!我跑过去都来不及!” 段杨适时补了一句:“还有心思说闲话,还不快跑!” “魔鬼!” “奴隶主!” “就是就是!” ———— 三人冲到小学门口,赶在大门闭上的最后一秒冲进去。他们三个要去三个不同的方向,稍微匀了几口气后跟其余二人告别。 阳宁县城并不大,相比较郊区的混乱,城中心显得更古朴有序一些。房屋尽可能规则地排列在道路两旁,石板道路弯曲,尽量经过每一个门口。 最宽阔的三条路只有一条通往城中心的主路,其余便是东西两侧的商业街。 这种城市规划让整个城区显得拥挤又狭小,分不清哪里是商业区哪里是居住区,就好像把所有东西都糅杂在一起又铺开,叫人来到这里之后环顾四周,内心凭空生出一股惊恐,仿佛随时会在某一个小弯道上消失不见。 一片阴沉沉的建筑里那两栋唯一的红色五层楼建筑就是阳宁第一小学,也是阳宁城区唯一的小学。 它被前后高高低低的楼房簇拥着,仅有一个操场的空地。 第234章 姐姐看我 经过严格划分,其中一栋楼从中间分成两半,下面一部分变成食堂,上面一部分仍是宿舍。另一栋是教学楼,两个年级一层,四个班级加上老师办公室,一层只有五个房间。 这所学校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说是小学,但四楼五楼被改成了初中部,一个学校里涵盖五岁到十五岁的人,想想都觉得拥挤。 如果让人身处其中,不管怎么看都有一种伸展不开的局促感。 三分钟后,邬千栗踩着不轻不重的步伐走进办公室,敲了几下门。里面给出回应,她推开一条缝隙,礼貌问道:“请问王老师在吗?” 今天是周六,王老师是负责今天值班的老师,一个上了一些年纪的女性,背有些驼,很瘦,面容疲惫,但可以看到她身上知性的气质。 是一位教书育人很多年的教师。 她见了邬千栗,明显呆滞一下,然后微不可察后退半步,像是害怕。 这一点邬千栗并没有太大意外。毕竟她脖子上的颈环赤果果地告诉所有人她的危险系数很高。 “是,是新来的老师……” 王老师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文件,上面是这一次外来人员的名单,眼前这个少女的资料就夹在里面。 邬千栗点点头,从门后站出来。 王老师从一叠资料里找到了邬千栗的那一张,在最后面,跟其他人的不一样,是临时附加上去的,连照片都没有。 邬千栗也注意到了那一张手绘的身份证明,只瞥了一眼,她认出是卜关州的字迹。 王老师再三确认这一叠资料里没有第二个s级alpha,才略显局促开口,“邬千栗是,邬老师,那我现在带你去教室。” 邬千栗点头,往旁边让了让位置。跟在女人身后上了楼。 一路上,她观察着过路的教室,木制的门窗,里面几乎都是空荡荡的。 倒是墙上贴着不少几张色彩斑斓的涂鸦,让人不觉得这里空无一人。 白净的纸叠着发黄的纸贴在墙上,已有厚厚一层。有几张风化到几乎破碎的旧纸张露出发黄暗沉的一角,邬千栗看到右下角的日期,创作于二十多年前。 要去的教室在二楼,到了之后邬千栗发现,原本能容纳五十人的教室只有零零散散十个人,还是很多年级组合而成的,十岁到十五岁不等。 教室里很安静,还没进去就有几个小脑袋齐齐抬起来,投射来好奇的目光。 他们的眼睛在教室里异常明亮。 “今天是周六,不用上课,把他们都聚集在这里也是方便管理。” “邬老师,今天没什么事要做,看着他们写作业就好。” 王老师站在门口柔声说道,但那种紧张又不安的情绪却被邬千栗精准捕捉到。 她不明白这些情绪的来源,点头应着,问道:“那我讲点东西,也是没有问题的。” “讲点东西……具体是指什么?” 王老师继续小心翼翼看着邬千栗,像是要护住小鸡仔老母鸡一样。 邬千栗想了一会儿,道:“理想,未来之类的东西……” “当,当然可以,邬老师是京都来的,见过世面,讲这些再适合不过了……” 在王老师惴惴不安的眼神里,邬千栗走进教室,坐到最后一排。 她能感觉到教室外面的人看了她很久才离开,她走之后,代替她看过来的是教室里忽闪忽现的视线。 这些视线来自于四面八方,自从她进入这个教室开始就没停过。她抬头,吓得几个小鬼立刻低头。 教室里有四个老式电灯泡悬挂在头顶,其中一个已经碎的只剩一半。 今天天气阴沉地厉害,另外三个发出昏黄温暖的光亮,给这几个孩子照明。 俯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男生,头发都剪的寸寸的,短到灯光下能看到头皮。女孩子梳着不太整齐的辫子,总有几缕发丝不听使唤露在发绳外面或是打结。 这些小孩最大的不过十五岁,穿的都是旧衣服,连最整洁的那个孩子胸口衣服上也有残留的饭渍,衣袖被蹭的镀上了一层油光。 他们似乎不会去在乎自己的外表的样子,能基本照顾好自己已经非常不容易。 没安静几分钟,教室里开始出现各种声音。 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好动的时候。拉拉链的声音,削铅笔的声音,擦橡皮的声音,互相推搡打闹的声音不绝于耳。 邬千栗手指摩挲着书页,头也不抬做自己的事。 这本书是她进教室的时候从后面柜子上随便拿的,已经被翻了很多遍,书页都卷了起来。 她不禁想到很久之前,邻居家的小孩每次都被她的异瞳吓破胆,朝她扔石头后把自己吓哭,还有小学时跟她对视一眼就哭着跑开的同桌 对付小孩子,她的黑历史之一。 班级里的几人起初只是暗暗的打量,当发现邬千栗并不会说什么的时候胆子突然大起来。 其中一个坐不住的扒在椅子后背上,指了指邬千栗的颈环,小声问道:“姐姐,你脖子上的是什么。” 邬千栗垂着脑袋,压低声音耐心回答,“这是颈环 。” “颈环?做什么用的,我们这里没人戴这个 。” 邬千栗思索道:“是装饰品,意味着我很厉害。” “很厉害!?” 寸头男生惊讶,整个人都转过身来,麦色的皮肤上又一双很大很明亮的眼睛,慕强情怀使邬千栗在他心中的形象逐渐高大。 邬千栗扫了他一眼,他应该就是最大的那个学生,一个堪堪十五岁的男孩,也是这教室里穿着比较干净的一个。 “对,我很厉害。”邬千栗给予肯定回答,“但所以你们要小心我。” “为什么?” “厉害的人又不一定是好人。” 邬千栗抬起眸子,弯弯的眼睛看着他,将他面部的僵硬一点不落收尽眼底。 邬千栗暗暗数着,不出三秒,他一定会害怕。 一,二,三 男生呆呆与她对视,三秒之后开口道:“姐姐,你的眼睛好特别。” “是金色的,像秋天一样。” 他并没有露出邬千栗意料之中的恐惧或是害怕,反而用最纯粹晶亮的眼睛看着她,说出最朴实却真挚的话语。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吸引了整个教室里人过来一睹“金色的眼睛。” “好漂亮。” “姐姐好漂亮。” “姐姐是最特别的。” “姐姐看我!” 第235章 太可怕了 直白中糅杂着真情实意的童言童语环绕着邬千栗,毫不吝啬地说出一个接一个赞美的词汇。 邬千栗手指捻着书页,说不上此刻来是什么心情。 似乎是在松了一口气,让她能够在愈发紧张的氛围之下有了喘息的机会。 她很清楚,往后很长一段时间自己将不会有放松的时候,或许就在明天,很多事情就会猝不及防突然发生。 甚至是她来到这里,都是刻意安排的结果。 在这种紧张的环境下,这些最童言无忌的话无疑给了她最大的宽慰,像是突然松了一口气。 她早就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攻略者”了,恢复记忆之后这个想法也没有出现过。她是生存在这个世界里的人,而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每一个人,都不应该是一串冷冰冰的代码。 她不是一个异类,这里就是属于自己的世界。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个世界“活下去”。 拯救卜关州,也拯救她自己。 消除若有似无的隔阂之后,班级里比之前更加活跃。 他们小小年纪离开父母,每天面对的只有老师和同龄人,邬千栗突然出现满足了他们的慕强心理和依恋心理,让他们本能的想要靠近她。 雏鸟失去双亲庇护之后会寻找强大的同族保护自己,这种本能深入骨髓,让他们对邬千栗产生极大的依恋。 先前他们依赖班级里年纪最大的那个人,现在他们依赖邬千栗。 邬千栗在如此情境之下只会一味的迁就他们。 她一边跟几个小朋友若有似无地聊天,一边看手里破旧的书。 受到她的影响,原本吵闹的小孩们也开始专心扑到课本上。 这本书很薄,书页被人用纸仔细修补好破损的地方。 “老师,听说这本书是一个学霸留下来的。” “是吗?” “对对!我们都知道,王老师把它一直放在教室里,学霸的故事也讲了很多遍!” “书最后面还有学霸的名字呢!” “学霸很厉害!听说小小年纪就考上了初中!” 他们可能还不理解“学霸”是什么意思,但都争先恐后跟邬千栗讲那些从老师那里听来的故事。 碰巧邬千栗这个时候翻到了最后一页,看到了最后面的名字。 卜关州。 捏着书页的手指懂了一下,邬千栗把这个名字放在舌尖滚过一圈,瞳孔缓缓放大。 ————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把孩子们送回宿舍,邬千栗按照约定走向食堂。中途遇到岑雪青,二人并肩往一楼食堂里走,正巧碰到周柒从后厨走出来。 她原本生动活泼的脸上此刻面无表情,一片死寂,跟邬千栗平日里一个样子。 他们朝周柒身后看过去,厨房里没有香味飘出来,她今天晚上没有做饭。 面对心如死灰瘫在椅子上的周柒,邬千栗询问道:“怎么了。”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周柒喃喃自语,魂游体外。 “你们没有见到,厨房里会有那么多……小生物。” 周柒不禁回忆起上午刚到后厨看到的一幕。 她刚刚来到厨房门口就被一阵油烟味呛了一口,没等她咳嗽两声,一群小生物成群结队从她脚边跑过去,吱吱乱叫。 还有空气里飞舞的各种虫子,灶台案板上凝固的油渍,墙上的烟灰,如果不是知道她正在研学,说这里是密室逃脱的布景她都信。 今天她什么也没干,就躲在角落里,瞪着眼睛看着其他几个食堂工作人员在污秽不堪的厨房里忙碌,甚至一度升起想要逃走的冲动。 她人生第一次对厨房产生恐惧。 岑雪青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 他深吸一口气,鼻息间仿佛还停留着医务室浓烈84的味道。上午他推门而入时,差点一口气厥过去,还好被随行的一个老师及时扶住了。 “我们不会进了什么恐怖的地方,这里怎么看都不对劲!” 周柒抱着脑袋,岑雪青捂着脸,三人无言静默,打死也不想继续在这鬼地方待下去。 邬千栗斟酌片刻,把昨天晚上的所见所闻同他们说了一遍,随着她话音落下,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食堂的灯泡在这时候突然闪烁两下,发出灯丝坏掉的滋滋声。 岑雪青心底发毛,警惕看了看四周寂静无人的食堂。 无声的环境下那些黑暗里仿佛蹲伺着可怕的东西,听到动静之后,随时可能露出凶狠的獠牙,扑到光亮里来。 周柒朝二人靠了靠,几乎贴在二人身上,她比他们高出半个头,弯腰小声提议,“要不我们先回去?” 这话获得了所有人一致点头。 就在这时 岑雪青看见一个身影从食堂门口闪进来,皮鞋踩地的脚步声凭空出现,正朝他们靠近。 哒,哒,哒…… 不紧不慢,岑雪青和周柒吓得闭了声,二人几乎抱作一团,颤动着瞳孔盯着声音的来源。 诡异镇的传说忽然在他们所有人脑海里浮现。 安静片刻,黑暗中的邬千栗忽然站起身来朝那个方向走过去。周柒来不及叫住她,她就已经来到灯光能找到的边缘,在等待什么。 “喂喂,你做什么……” 周柒小声喊到,等看到阴影里的人走出来一瞬间,所有话都堵在嗓子里。 卜关州仍旧一身得体西装,神情在阴影里昏暗不明,似乎在思忖怎么开口。 “卜,卜教授,您怎么来了。” 周柒询问的空档,岑雪青呼一口气,再次用手擦去额角的冷汗。 他觉得再多待一天,自己就会因为担惊受怕而出现心脏病。 “集合时你们不在,我来找你们。” 卜关州站在邬千栗斜对面,巡视一圈在灯光下因为恐惧发白的小脸。 周柒望着卜关州,又看了一眼邬千栗,最后抵在岑雪青耳边小声道:“我觉得他不是来找我的。” 岑雪青点头,“也不是来找我的。” 周柒:“那他是来找谁的?” 岑雪青看向邬千栗,周柒看向邬千栗。 邬千栗叉腰,昂首:“当然是来找我的。” 岑雪青:“她像一只花孔雀。” 周柒:“臣附议。” 第236章 不准出去 夜深人静,跟邬岚越交代完一天的事务,邬千栗抱着枕头准时来到卜关州房间门口,轻轻敲击两声,门开了。 她像一条灵活的鱼一样溜进去。 枕头扔到床上,她把自己塞进了卜关州怀里。 “累了就好好休息。” 卜关州穿着单薄的白衬衫,领扣打开几颗,锁骨若隐若现,俨然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他平心静气等着“不速之客”抬起头来,与他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汇。 邬千栗开口道:“我想听你讲你‘母亲’的故事。” 此话一出,卜关州眼神落在她脸上良久,迟迟没有开口。 “这个请求很难回答吗?” 邬千栗坐在床边,脑袋在他腹部蹭了蹭。 “不难。”卜关州清了一下嗓子,“你想听什么?” “她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你觉得她怎么样?” 邬千栗突突突问出几个问题之后,听到卜关州似乎叹了一口气。 卜关州没有含糊其辞,直接道:“她叫卜存在,长得很普通,她很好。” “而且,”他补充道:“‘母亲’只是我形容她的一种方式,你不必介怀。” 卜关州眼睛眯了一瞬,试图在邬千栗脸上捕捉点什么。 邬千栗不知道要怎样把这个号话题进行下去,她垂下眼睛,说道:“卜辞因为她……” “心智未成熟的大吵大闹而已。”卜关州打断她,“他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已经告诉他了,是他自己不相信。” “……你不问一下他跟我吵什么吗?。” 卜关州退开两步,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瞳孔里闪烁着邬千栗看不明白的光。 “那……你们吵什么。” 邬千栗小心翼翼问出自己早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卜关州依旧站在那里,他好像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让邬千栗心惊肉跳的一瞬。 万籁俱寂,寂静的夜晚却被一声破空的尖叫打破,紧接着尖叫声此起彼伏,声音穿过墙壁落到二人耳朵里。 邬千栗立即起身,与卜关州交换了一下眼神,来到窗边“刷”一声打开窗户。 一开窗,就被外面悬浮的东西贴脸开大。 蓬头垢面,红色的眼睛。 邬千栗伸手拽进了房间,又听到一声细线断了的声音。 她探出脑袋往上看,依旧什么东西都没有看到。 与昨天长相差不多的人偶躺在地板上,牙酸的咯吱咯吱声还在继续,卜关州上前关上。 随后二人面对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邬千栗躲避着卜关州的目光,蹲在门口等了很久。 今天没有敲门声。昨天那人没来。 明知道这里有人会把恶作剧道具收为己有,却还是送上门来。那人要是没有目的,她不信。 这时卜关州已经把相同的录音机拿了出来,按了几下,声音戛然而止。 邬千栗上前把磁带抠出来,左右看了看,反方向又装了进去,按下播放键,唰啦唰啦的杂音传出。 这时,天边滚了几声闷雷,一场大雨在噪音里倾盆而下。 憋闷了几天的雨终于落下,雨点打在玻璃上,像一张遮天蔽日的细密的网,把窗外笼罩起来,与外界隔绝。 雷霆乍惊,一线白穿过窗帘照亮了房间。 邬千栗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录音机的声音。大段杂音之后,一个少女微弱的声音出现在收录机里。 “……di……ssc……第三次,强剂量实验,实验人……” 邬千栗边听边记。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之后,一大段剧烈的刷拉声传来,她没听清那个一闪而过的名字,反复按键回放,依旧听不清。 卜关州:“继续听下去。” “……时间……” 听到时间二字之后的日期,邬千栗手中的笔顿了顿,记下那个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三十多年的日子。 少女声音彻底消失了。 邬千栗努力辨别,但这声音的太小,即便是没有嘈杂音都难以听出来,不像是做实验的人实验前的记录,更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偷偷录下的。 听完这一个,邬千栗从口袋里掏出来随身携带的另外一个磁带,换上,播放。 少女微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di……ssc……第二次,强剂量实验,分批次注射,实验人……” “时间……” 邬千栗迅速做笔记。 播放完之后,她把磁带拿出来再次看了几眼。很正常的磁带,没有特殊的符号。翻看了很久她才从右下角找到一个很小的划痕。 用指甲划出来的。 另外一个上面也有。 “有人刻意让我们发现。”邬千栗边说,边把磁带交给卜关州保管。 “教授,我请个假,明天出一趟远门。” “……” 邬千栗起身,顺手打开窗把木偶人从窗户扔下去。 卜关州的嗓音里听不出悲喜,“明天有大雨。” “那更好,极端的环境适合干极端的事情。” 邬千栗笑笑,从未关严的窗口吹进来一缕寒风,让她抱着胳膊搓了搓。 “如果我不批假呢。” 卜关州走到她身后,把alpha为了装可怜而刻意拉开一点的窗户关上。 “那我就偷偷的……” “你胆子倒是不小。” “我一直都是这样。” 卜关州再次沉默地看了邬千栗一眼,良久才说道:“我不记得之前的你是什么样的,但是明天,你不准出去。” 邬千栗用拇指按住他紧皱的眉头,放缓声音:“我不去,你就要被他们抢走了。” 很显然,古有序的目标是卜关州,如果这是古有序引诱她去,那更好,她先去试探一波。 如果不是,她就去搜集情报。 出去一趟,她不会让自己吃亏。 一直到困意袭来,卜关州还是没有松口。 “好叭,我败了,除非你让我抱着睡觉,不然我明天就要跑出去。” 一番纠缠之下卜关州面色阴沉,最后看了一眼邬千栗,掀开被子直接盖过头顶。 邬千栗摊手,在卜关州身边躺下,抱住,一气呵成。 睡前,邬千栗向0011确认一件事情。 “‘她’做好准备了吗。” ‘她’是谁,不言而喻,这个世界名义上的“攻略者”。 【准备好了,并且把宿主大骂了一顿】 0011及时回复。 上次它更新完之后获得了更多功能,比如联系其他系统。它成功联系上了[攻略者]的系统,并说服了对方按照邬千栗的意愿行事。 邬千栗的意愿很简单,去买那个死贵并且不好使的[灵魂提取器]。 【宿主,万一失败了……】 “不会失败。” 邬千栗打断它,不管重来多少次,她还是会为卜关州拼死拼活。 古有序不正常,他身上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乃至于主神,攻略了几百个世界之后她愈发觉得,它们不应该存在。 世界有自己的运行法则,就像生命自有它的出路。 主神,名义上掌管秩序的神,不应该存在。 第237章 一母同胞 第二天雨更大了,春雨中夹带着冬日的料峭,潮湿裹挟着寒风无孔不入钻进衣领里。 趁着天还没亮,邬千栗轻手轻脚起身,临行前还是没忍住,在卜关州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她去了昨天的学校。 凌晨五点,王老师的已经开始上班了。 邬千栗推门而入,意料之外的人出现,让她不安起身。 邬千栗像是昨天一样,把整个办公室扫视一圈,视线落到书架上老旧录音机上。 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弯了一下唇角,拖来一个凳子到王老师面前坐下。 她一坐下,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袭来,让对面的女人缩了几分。 “老师。”邬千栗率先开口,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班笔记本,“今天我不上班,但是我还是想做研学调查。” 她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王老师沉默片刻,坐到办公桌前轻声开口,“你想问什么?” “学校里的学生。” 王老师肉眼可见紧张了一下,起身回避道:“我要去食堂帮忙了……” 邬千栗拦住她,“我昨天了解到,王老师对于他们的保护欲非比寻常,这是为什么?” 王老师搓了搓粗糙的手背,“为什么……他们都是些孤苦无依的孩子,照顾他们是老师的职责。” 他们父母常年不在家,住宿在学校里,每人一月交几十块钱,包吃包住,等于把孩子扔在学校里了。 这些孩子当中有城镇上的,也有家在城中心的,但无一例外都是无人照看才放在学校里。 等到长大一些岁,如果父母能记起自己还有个孩子,他们就会跟着父母一起去厂子里上班。 邬千栗提出质疑,“为什么这个时候他们不嫌弃小孩子是拖累了。” 王老师摇头,“我不清楚,但……那些工厂好像有一些政策,工人能带着自家小孩子进去,满七岁就行。” “这些年孩子都去那里读书了。” “什么工厂?” “一些做药的厂子,很大很宽阔,说是京都来人建的。就是年年招工,好像怎么都招不够似的。” 王老师顿了一下,更小声地说道:“除去几个回家种地的学生,昨天你见到的就是学校里所有的学生。” “我知道了。”邬千栗唰唰写下自己获得的信息,“那些工厂在什么地方。” 王老师不说话了,那种既害怕又急切的感觉再次浮现在她的脸上。 “你不能去,那里会吃人,去的人没有一个回来。” 邬千栗跟着她起身,说道:“不是你暗示我去的吗?” 王老师露出意料之中的惊惧神色,好半天才磕磕绊绊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敲门声,你昨天带我去教室的时候,习惯性敲门让教授安静下来,我认出来了。” “还有脚步声,还有……”邬千栗低下头,盯着她湿透的裤腿:“你今天早上出门了,是去捡昨天晚上我扔下去的木偶人吗?” “阳宁周边的县城里制药工厂很多,其中阳平最为集中,但又不是同一家公司管辖,你只需要告诉我,具体是哪一个。” “……”王老师脸上害怕到神色被藏起来,转为一片冷漠,上前一步来到邬千栗面前,低声道:“我告诉你,你又能做什么。” “我知道了。”邬千栗笑笑,“学校里也有他们的人。” 眼见着秘密被一点点扒开,王老师再也不像是昨天的小绵羊一般温顺。警惕,谨慎,全副武装才是她的真面目。 “我能做很多事,今天我们只是聊了一下学生,对吗?” 邬千栗卖了下关子,聪明人说话不需要摆到明面上,她在等王老师放出那条鱼饵来,好让她咬钩。 “阳平,南关路1139号。你能回来,我就告诉你更多事。” “好啊。王老师今天也辛苦你了。” 得到了想知道的事情,邬千栗满意离开。 撑着黑伞走到校门口,一辆车停到她面前,邬千栗开门坐进去,车辆在雨幕中悄无声息离开,像是雨中的幽灵。 开车的是邬家死士,邬千栗记得他叫张品。 去阳平要一个小时的路程,邬千栗撑着脑袋看了片刻窗外的景色,把视线放到司机身上,问道:“你知道多少邬岚越的事。” 张品后背刷一下冒出冷汗,他像是被捕食者盯上一样,小心翼翼问道:“大小姐想知道什么?” “邬家上下二十几口人,都是她杀的?” 坐在副驾驶上的人缓缓移动脑袋,邬千栗看过去,印象里这个人是邬岚越最信任的死士。 “小姐问的可真是直白。” 邬千栗笑了一下,“你肯定知道。” 她笑起来跟邬岚越有七八分相似,江海也没有什么想隐瞒的。 “我知道,当时的邬家坏到了骨子里,但还是有有良心的人存在。” “除了当家人,可以继承家主身份的一共九个人,但老二一脉的人,包括邬岚越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姐姐,都无心家主之位,他们心里清楚,那是一个烂摊子,干的是谋财害命的事。” “邬岚亭想要这个位置,所以看谁都是敌人。” “当家人把那些还有点良心的邬家人藏了起来,但却被邬岚亭认为他们站了当家人一队……” 他没有说下去,这个故事已经有结果了。 邬岚亭把异己都杀了,包括一母同胞的弟弟妹妹。 邬千栗完全不怀疑,他这种疯子,杀完敌人杀自己人。只是没想到这么大一个锅被邬岚越背了这么久。 看张品一脸吃了个大瓜的样子,很显然他也不知道这些邬家秘闻。 “那她真是挺伟大的,黑锅背这么久都不嫌重。” 邬千栗再次看向窗外,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一直没人接。 直到邬岚越的声音传出:“珍珠,没想到你这么关心妈妈。” 这次轮到邬千栗沉默了。 江海道:“当家人,小姐不知道你一直盯着这边。” 汽车显示屏上显示正在通话中,邬岚越理所当然道:“我当然知道她不知道。” 话中话:我就是想知道她背后怎么蛐蛐我的。 第238章 这是什么 “珍珠,你的信息我已经看过了,已经定位到目标地,我的建议是,别进去。” 混杂着电流音的邬岚越的声音,在车厢里很清晰。 “那怎么行。” 邬岚越的声音严肃,道:“几天前你爸爸找到了一片地下城,虽然到现在只能估摸出大致的范围,但你提供的位置恰巧也在范围之内。” “里面很危险,没有信号,无法与外界通讯。” 邬千栗嗯了一声,“我知道了,这次我去测量精确的范围,你给我的装备我都带着。” 隔着屏幕,江海感觉当家人叹息了一口。 他的第一感觉是二人都很倔,谁也不服谁。 邬岚越:“行,既然你非要去,那就帮我去救两个人。” 邬千栗:“谁?” ———— 汽车最终停留在一处类似于竞技场的建筑前,巍峨的建筑已经荒芜,墙面上还存留着曾经爆炸痕迹。 野草覆盖住了这一片,有半人高,是一个适合藏匿的好地点。 江海和张品留在外面,邬千栗一人走进这四个足球场大的环形建筑。 途经入口处,她驻足片刻,视线落到入口后一处隐蔽的角落。某些早已被她遗忘很久的记忆浮出水面。 这个地方经历的爆炸似乎历历在目。 邬千栗甩了一下脑袋,眼神愈发阴寒地踏入丛生的建筑圈。 步入高楼,她在三楼处找到了邬岚越所说的电梯。 荒芜已久的地方却存在电梯,很诡异。但因为这里不曾有人踏足,没有人会注意到。 阳宁周边,像这样荒芜的地方很多,邬岚越称之为旧日的残骸。 南关路1139号,邬千栗原本以为会是制药的工厂,没想到会是这个地方。 她无暇顾及学校里的王老师是怎样知道这个地方的,等到红色数字跳到三,嘀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她走了进去。 安静的氛围会使恐惧蔓延。 邬千栗观察着电梯内部的按键,只有地下三层,八层,和十六层。她按下磨损最严重的一个——地下八层。 电梯下行,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邬千栗闭上眼睛,利用alpha的感知领域,外加0011的超级辅助,运行期间把前七层的结构摸了个大概。 这种电梯下行的入口出入隐蔽,一共十八层,保底说至少六个入口,不同入口对应不同的楼层。 这样设计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一但有人潜入,发现时潜入者几乎无处可逃,只能作为待宰的羔羊被逮捕。 邬千栗很清楚这一点。她摸了一下后腰上枪和冷刃,以及定位锚点。 她已经知道了前八层楼的构造,但具体范围多大并不清晰。就目前情况来看,要想确定范围首先要把所有入口摸清楚。 这不是个简单的任务,更何况她现在有更要紧的事。 邬岚越派来潜入的人昨天失去了联系,她还要找到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那种。 深呼吸一口气,邬千栗轻手轻脚动作迅敏离开电梯,往脑海中0011自动标注的一处楼梯走去。 0011在她脑海里呈现了一幅很大的3d模拟地图,每走一步,自动计算里程。 她在蜿蜒曲折的走廊里前进,屏着呼吸,仔细辨别周围的声音。 走廊两侧有很多教室,邬千栗一股脑往前冲,与一处硕大的玻璃窗擦肩而过。 玻璃窗内传出悠扬的音乐,像是呢喃,又像是母亲的轻哼。邬千栗瞬间停步,往窗户里面看去。 但面前的玻璃是单向玻璃,她只能从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不确定里面的人有没有注意到自己,邬千栗贴着墙角来到门口,紧闭的铁门需要虹膜认证才能进入。 邬千栗不经意抬了一下眼睛,那只金色的眼睛正对摄像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门开了。 alpha并没有立即进入,而是静待0011短暂屏蔽了摄像系统后才轻手轻脚走进去。 非常辽阔的房间,整整齐齐排列着大小一致的无菌保温室,每个里面都铺着柔软的垫子,恒温恒湿的保温箱内,是很多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邬千栗瞳孔放大一瞬,放眼望去有近百个小婴儿不哭不闹躺在里面,如果不是他们偶尔动一下手脚,她都觉得这些婴儿已经死了。 “这是……什么?” 邬千栗穿行过一个个保温箱,里面的婴儿各不相同,有的皮肤还是红彤彤的,血管清晰可见,身上插满各种管子,明显还未足月就出生了。 再大一点的也不过三个月,经过人工喂养,没有太瘦也没有太胖,就像是放到模具里塑造一样。 保温箱记录着这些婴儿的出生日期,他们的生母或是生父一栏,包括自己的名字,全是代码。 她心中隐约有了答案,只是不敢相信。 手边的一个保温箱里,婴儿动弹了两下,睁开葡萄似的眼睛望着天花板,没有哭。 似乎是感觉有人来了,他往上伸出了一下短短的小手。 他一直这样伸着手,企图抓住点什么。 邬千栗打开保温箱,把手指递到他手心里。 温热的,柔软的不成样子的小手攥住手指,却让邬千栗狠狠皱起了眉。 她耳朵动了一下,走廊上传来细微脚步声,目标是这里。 “近期出生的这一批体质都不怎么好,是因为太早了吗……” “营养,适量的运动,舒适的环境,都没问题,问题出现在那些孕妇孕夫身上……” “啊……为什么要我们亲自培养试验品,抚养一个婴儿太难了……更何况是这么多……” “少发牢骚,上面的大人盯着呢……” “曹总说这是上面的命令,为了制造更强疗效的药……” “啊……大人们太伟大了……” “为了全人类福祉……” 门自动打开,走进来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保育员。 他们戴着口罩和帽子,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一进门就分工明确地干起自己的事情。 邬千栗躲在门后,盯着里面的人配置好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药物,挨着投放到那些插满管子的保温箱药品盒里。 然后就是喂养稍大一些的孩子。 其中一个走到邬千栗刚刚驻足的位置,把里面的婴儿抱起来,咦了一声。 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问道:“怎么了?” 抱着婴儿的那个人摇了摇头,“没什么。” 刚刚他走过来的时候,这个婴儿的眼睛睁得很大,像是忽然有了生命力一样,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让他有些意外。 睡在保温箱里的婴儿,从来只有沉睡和半睁着眼睛两种状态,不像是外面的婴儿一样活泼。 可能是药物的原因,但这样能让他们安静些也挺好,不会哭,不会吵闹,照顾他们便能省下很力气。 邬千栗等他们离开后,移到里面的一个房间,从里面找出一件白大褂穿上,学着刚刚来人的样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还带了一副眼镜。 途经刚刚出现异常的保温箱,里面的婴儿见了来人,咧着嘴扑腾了几下,眼睛明亮起来。 邬千栗揉了一下他的脑袋,眼神难得柔和几分。 离开这个房间,邬千栗从刚刚那群人的对话里听到了几分有价值的东西。 除了刚刚的房间之外,不同年纪的小孩子都被分别安置在不一样的地方。 伊甸区,美好圣洁无忧之地,为这些孩子提供了最好的“庇护所”,和成长地。 第239章 大号2.0 穿上一袭白大褂,仿佛走路都有了自信,不像之前那样偷偷摸摸做贼一样,虽说她现在就是贼。 在八层逛了一大圈,邬千栗见到了各种各样的场景。 整洁的卧室,游戏场地,学堂,还有公园,动物园,体育馆……这一层更像是超级大的托儿所。 有的房间里有孩子,有的没有。那些小孩子都穿着白色的制服,女生短裙,男生短裤,在恒温的教室里跟着老师欢快鼓掌唱歌,无一不露出快乐的神情。 邬千栗在这些吗面孔中见到了不少熟悉的脸,他们的照片出现在电视广播,乃至于街头巷尾寻人启事上。 但失踪的“他们”在这里无忧无虑笑着叫着,似乎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家和为了寻找他们肝肠寸断的家人。 邬千栗只在这些房间外停留了片刻,继续前往下一个地点。 她走之后,房间里的一个小脑袋忽然往她的位置看了一眼。 一直走下去,房间内孩子的年龄逐渐增大,脸上也没有了欢乐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麻木和冷漠。冷漠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冷漠的发呆,冷漠地干着自己的事。 冷漠到近乎麻木,对世间万物失去了兴趣。 邬千栗仔细看了几眼,在这些年纪十一二岁上下的孩子身上看到了不少伤痕,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是鞭笞过的痕迹,他们身上的丁点反抗被次次折磨所折断,形成了现在的麻木。 年纪再大一点的孩子几乎看不见了。 没走出几步,邬千栗在空气中捕捉到一丝痛苦的哀嚎声。 压抑的,无法克制的呼喊。 【前面左拐,第五个房间】 0011适时提示,最后补充了一句,【宿主,那个位置与电梯方向相反】 “救人要紧,万一他就是我要找的人呢?” 邬千栗躲在拐角,躲过走廊上有一次巡逻的人。 像她这样在走廊上闲逛的人不多,每个人都被安排了任务,不能随意走动。 除去偶尔巡逻的人和已经摸清位置的摄像头,邬千栗在这一层并未感觉到威胁。 左拐第五个房间,邬千栗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人后她才虹膜认证溜了进去。 与外面的美好不同,这里是一间非常大的审讯室,深处还有几个铁笼子一样的东西,一直延伸到深处。 一个血淋淋的身影躺在中央的手术台上,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张又。” 邬千栗叫了他一声,原本死去一样的人忽然有了些反应。 邬千栗迅速上前查看他的伤情。 这一层有一条铁律,不能杀死任何小孩子。 正是因为这个,才让这个“叛徒”还剩下半口气。 邬千栗拿出绷带和药,把他身上致命的伤口处理了一下。想要把他背起来离开这里。 “小姐……你快走,别管我。” 张又声音沙哑得厉害,邬千栗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瓶生理盐水,扶着他就往他嘴里灌。 张又没说几句话倒是被呛了几口。 “你家当家人让我来的,少说话,别把半口气都说没了。” 邬千栗背起人来,准备溜出去。 这时,门悄无声息开了一条缝隙,走廊上的光线照进来,刚好照在二人身上。 邬千栗呼吸停滞,转手掏出枪指着身后出现的人。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探出脑袋,瞪着滴溜圆的眼睛看着邬千栗和张又。 逆光之下邬千栗并未认出她是谁,还是张又在身后叫了一声妹妹,才提醒了邬千栗。 带着二人移动到楼梯口,估摸了一下位置,邬千栗带着他们走了进去。 张又气若游丝,张双紧紧贴在自己哥哥身上。 邬千栗看了他们一眼,十二岁和六岁的邬家死士,可能世界上除了对方,已经没有让他们牵挂的人了。 追及悲剧的根源,还是这个地下城。 濒死的少年,无数家庭的家破人亡,保温箱里眼神空洞的婴儿,还有更久之前,那些被植入芯片的oga,能够改变性征的禁药…… 邬千栗不知道这个地方究竟承载多少恶,但此时此刻,她只想毁了这里,彻底毁了它。 电梯上行,却没有到地上就停了。 邬千栗眉头微跳,瞬间挡在电梯口。 红色跳跃的数字停下,门缓缓打开。 一双皮鞋映入眼底,不是鳄鱼皮,但却属于一个熟悉的人。 “原来你还没死啊。” 邬千栗扬起一个笑容,拳头跟着挥了出去。 门后,薛逸的笑容也很灿烂,“承你吉言,偷渡进来的老鼠。” 他接住邬千栗的拳头,转身把她按压在墙上,“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么弱。” “这次怎么不向你的卜教授求情了?他没跟你来吗?” 邬千栗膝盖用力一顶,往他脸上甩了一巴掌,“薛氏老板一朝变成看门犬,好风光啊。” 她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就消失在原地,不等对方反应,一记飞踹踩上他的脊背,让薛逸不受控制单膝跪地。 “看监控看得开心吗?狗,就应该跪在地上。” 缠打的时间,足以让电梯里的人关上门,电梯上行。 见人跑了,薛逸并不慌,冰冷的枪口怼在邬千栗面前,一枚刻着精致花纹的子弹朝少女飞射过去。 “你好像很自不量力。” 如今的邬千栗是大号20版本,她活了几个世界,换了无数个身份,从来没有在打架方面输过。 身形如鬼魅,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薛逸的攻击简直不值一提。 很快,alpha被她压制住,邬千栗的枪口抵在薛逸头上,“古有序在哪?” 第240章 非常满意 “这么久不见,你竟然长了些本事。” 薛逸很狼狈,脸颊肿起,带着恼羞成怒看过去。 他注重这张脸,伤了脸让他怒火中烧。 但他打不过他,即便拼上信息素alpha威亚,他也不敢保证能答应她。 邬千栗显然不是半年前那个呆呆愣愣,执拗偏执的丫头片子,她现在身法鬼魅,悄无声息便能让他卸了力道。 恐怖,来自心底的惊惧。 薛逸有些呼吸困难,粗粗喘了几口气道:“你觉得我会知道吗?” 邬千栗坦白:“我觉得你不知道。” 这座地下城用了很特殊的信号干扰技术,连0011这样仅依靠电波的非自然存在都感知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堪称是用来藏身最完美的窝,难怪邬岚越这么久都找不到地方。 “不知道呢你还……” 薛逸感觉对方在猫逗耗子玩。 邬千栗不想听他讲话,一掌把他劈晕后拖到一个房间里,她左右看了一下环境,跟第八层一样,这一层建筑也是由走廊分隔,划分成不同的区域。 这种大规模的地下建筑群,完全不不像是现在科技可以建设的。 显然古有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能是传说中消失已久的主神,也可能是祂的代理人。 但他又不完全是其他人,他身上保留了一部分邬岚亭的存在——憎恶邬岚越,对他的“事业”有着前所未有的偏执。 邬千栗推测,他跟吴千千一样有两个芯,并且正在不定期发生融合。至于融合之后会发生什么……可能他想试图“主宰”这个世界。 她心不在焉行走于二楼,除了薛逸,她感觉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但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如同逐渐走入敌人的视野里,天空中出现一只直视她的眼睛,而自己对敌人一无所知。 “哒。” 脚步声凭空出现,伴随着古怪的气味。 来不及反应,那人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身后,悄无声息,像是真正行走在影子里的人。 0011准时掉线,邬千栗弯腰躲过头顶飞过来的一记刀刃。 争斗一言不合开始,交锋之中无声的对视,眼神的交汇,燃起了双方的斗志。 跳跃,闪避,追逐,进攻。 古有序双手持刃,快如闪电的刀锋频频擦过邬千栗的脸颊,直到他的刃上带上了一线鲜血,他盯着那抹血线,嘴角缓缓上扬。 邬千栗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伤口,手指搓捻淡去血迹。她不恋战,甚至想速战速决,如果能趁此机会杀了对方更好。 古有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原地,只剩下两道刀芒频繁在眼角闪烁。 邬千栗凝眸躲闪。 他的速度很快,但并不是没有破绽。 刀刃再次划过皮肤,紧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 古有序脸上笑意放大,眼见邬千栗逐渐应接不暇慌乱起来,他自觉胜利在握,不知不觉中放缓了速度。 邬千栗等的就是这一刻。 快速的学习能力使她很快摸清对面的走位和刀法,他的动作在自己眼睛里放缓,直到自己完全可以预知他接下来的动作,凭直觉的躲闪被替代,她硬生生挨了几下。 古有序如她所料变得自负起来。 他本质是这种人,喜欢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快感,那她就成全他。 只是片刻的慢动作,邬千栗一把抓住出现在身侧的匕首,然后是他的手腕,再然后是他的脖子。 对方完全没有预料到邬千栗会如此轻松看出他的身法,又是一个愣神的瞬间,少女啊咯喊拧上他的手腕,手上松了力度,匕首落入邬千栗手中。 她毫不犹豫,半句废话也没有,直接将一整个薄如蝉翼的匕首捅入古有序的心脏。 匕首精准切断血管和心肌组织,无处可去的血液喷溅出来。滚烫的,鲜红的,弄脏了邬千栗半身衣服和脸颊。 她垂着眸子,维持着锁住古有序的动作,汩汩鲜血从刀口处涌出,带走对方的体温,直到呼吸变得微弱,即使是alpha强大的听力也无从察觉。 “……” 邬千栗本没有多少情绪的脸上更加漠然,漠视眼前人的死亡。 临终之际,邬千栗听见那人很轻的叹了一口气,像是生命终止时的最后一段旋律。 死了。 邬千栗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刀刃毫不费力从骨架与血肉之中抽出来,那个人也倒在了地面的血液上。 鳄鱼皮皮鞋,黑大衣,西裤,开着两颗领口扣子的白衬衫,苍白的皮肤,以及肌肤上蛛一样的血管纹路。 是古有序,但又不完全是。 邬千栗抬眼看向距离最近的摄像头,眸色阴暗。 早在古有序用刻板的招式围击她的时候她便看出来了,这是一场试探,他们在试探她单闯这里的底气。 这座地下城绩就像是一座巨大的蜂巢,或是蚁穴,真正的boss从来都只藏在最深处,这些能够跑到面前来的,都是对方想让自己遇到的。 先是薛逸,然后是古有序,下一个会是谁。 邬千栗的神色被摄像头精确捕捉到,藏在蜂巢深处的人兀地笑了。 “她很聪明,也很勇敢。” 一道女声电子音虚虚响起,声音细微,似乎这个声音的主人很快便会随风消亡。 “你说的对,但是她不是女主角。” 成千上百个屏幕组成的墙上,古有序站在那里,显得无比渺小。 有孩子们欢快唱歌的画面,也有尸山血海,但最突兀的,还是被放到最大摆在正中央的走廊上的一个班不起眼的屏幕。 少女仅有的一只金灿灿的眸子看着摄像头,更像是透过摄像头看向自己。 古有序对她很满意,非常满意。 一个仅活在理想中的完美人设突然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让他知道消息的那一刻便马不停蹄赶到京大门口看她。 如他想象中的一样完美。 但是她不是女主角,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欣赏完美人设,但他听命于剧情与未来。邬千栗不存在的时候,吴千千才是最完美的那个人,吴千千才是女主角。 女主角注定要跟男主角在一起,像童话故事一般幸福地生活下去。 第241章 婚宴酒席 邬千栗不是女主角…… 男人苍白的手指按在屏幕上,顺着光滑纹路轻轻一划,刚巧落在画面中alpha的脖颈上。 既然不是女主,那就只能抹杀了。 “很痛……有序,其中一个‘你’死了。” 那道虚弱的声音响起,像是命不久矣的病人,但却很年轻,像是一个没有体验过多少人生的少女。 她的声音里充满怜悯,柔软,细腻而温情。如果非要说,那么这声音都主人更像是一位温暖世人的神明。 神明啊…… 古有序一边咂磨着这个词,一边柔声回复,“离开我之后‘他’便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不会痛。” 那道声音叹息了一声,“你明知道我说的痛不是这个意思。” 古有序完全转身,暗金色的眸子非常认真看向身后,他微微笑了下,道:“小姐,您总是担心很多事情。” “您今天太累了,早些休息。” 古有序朝身后的黑暗俯身,随后上前,走入那片暗色之中。 “今天想听什么故事?” 许久,古有序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安慰年幼的小女儿一样询问那道声音的主人。 “……有序讲的故事……我都喜欢。” 少女的声音又低了几分,“给我讲原来那个……教授和学生的故事……” “好,那就讲教授和学生的故事。” …… “他们……最后会在一起吗?” 声音里带上了困意,却仍然坚持问出自己的疑虑。 “当然,他们自始至终就是要在一起的。” ———— 二楼的大多数房间都禁闭着,拉着厚实遮光的帘子,把房间里的一切都遮挡住。 这一层不仅需要虹膜认证,还需要密码和指纹,连0011都没办法让她溜进去。 奇怪的是,除了最开始的两个人,一死一伤外再也没有人来阻止她,窥伺的视线不见了,好像藏在暗处的那个人忽然被别的更重要的事情所占用,暂时顾不上她了。 邬千栗找到一处安全出口,厚实的白色防盗门紧闭着,她感知了片刻,发觉这个防盗门是连接上下十八层楼的。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根铁丝,熟练地伸到锁孔里扭动几下,咔啦一声,门开了。 推开沉重大门,一股不太妙的味道扑面而来。 邬千栗捂住了鼻子,向下深入。 与前两次的探索不一样,这一次邬千栗选择只在安全通道里把每一层感知一遍。 已知二层摆放的是各种电子设备,八层是伊甸区,居住着十五岁之下的小孩子,以及十八层,邬岚越把那里叫做尸山血海。 邬千栗一直深入,越往下那种腐败糜烂的味道便越浓。这种味道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形成的,更像是已经在地下发酵了很多年,隐约还有被烧焦的味道。 十七层,除去几根巨大的负责承重用的柱子,没有分割成很多房间,一整层楼便是一层巨大的停尸房。 尸体陈列摆放在这里,老年人,中年人,少年,婴孩……没有谁是该死的,但生命却不为他们停留。 这一层的气温很低,邬千栗远远看了一眼,瞳孔忽然战栗一瞬,似乎有些不相信地往前走出一步,把脸贴在门上的玻璃上,试图将其中一个人看得更清楚些。 她没有认错,不会认错,即便是没见过多少面,但她认得躺在冰冷地面上的少女,一个跟她一般大的少女。 半年前她来到阳宁,去吃过她的婚宴酒席。 那个女孩的样子停留在了记忆里,就连她的人生都是简单到让人发指,短短几句就可以概括完。 徐沁,十八岁之前生长于京都,十八岁那年的秋天嫁到阳宁,一次意外被拐入地下城,不堪折辱,次年身亡。 已经冰冷下去的尸体上有凌虐过的痕迹,身上沾满血迹的衣服堪堪遮住身体。 邬千栗动作飞快撬开锁,快步走进去把不知死去多久的尸体抱起来。 很轻,没有多少重量。 温热的皮肤贴着一片冰凉,邬千栗打了个哆嗦。 不只是触感上的冰冷,更多的寒意来自心底。 回首几年前,她还是要一个鲜活的生命,第一次违背父母地面命令嫁给爱情。但如今只是一具冷下去的尸体。 “你别急,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邬千栗用自己的外套把她包裹起来。 明明上学时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刻,却在这种地狱一眼就认了出来。 她看向地面上的排列整齐的尸体,心中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要不了多久,很快她就会毁了这里。 带上徐沁,她无心继续待下去。只在向上的途中粗略感知了一下所在楼层。 楼层越宽广,结构越复杂,她的感知越有限。只能大概获得一个全貌。 这座地下城的主人忽视了她的偷窃行为,甚至没有派人来阻拦。 邬千栗确信古有序被绊住了脚,没办法继续盯着她。 这也侧面暗示着这里藏着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出口在一处烂尾楼的地下室,邬千栗不费劲推开了紧闭的铁门,灵活溜了出去。 她并未在地下逗留很长时间,出来时却不知道时间是什么时候。 外面停了雨,阴沉的天上是厚厚的云层,把整片大地牢牢遮盖住,仿佛想要遮掩地上的人犯下的罪孽。 联系上江海,邬千栗站在烂尾楼前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车辆。 徐沁被她安置在墙角,这里面没有可以安放她的地方,只能暂时委屈她一下。 接收到信号,手机滴滴滴滴窜出来好几条短信。邬千栗扫了一眼,是周柒,还有……卜关州。 维持着逃避的心态,邬千栗把手机又塞回了口袋里。 这场雨似乎是在针对她,她出来没多久又下了起来,细密的雨汇聚在屋檐上,落在脚边的水坑里。 黑色汽车破雨而出,稳稳停留在邬千栗面前。 邬千栗带着徐沁上了车,安放在自己一侧,让她像睡着一样歪斜着身子靠在窗户上。 根据记忆,她对张品说了一个小区的名字,点名要到那里去。 坐在前排的二人不会质疑她的决定,车辆很快消失在雨夜。 第242章 讨厌什么 她接过江海递过来的电脑,根据自己放置的地标开始测绘。 第二层,第八层,第十七层……然后是其余模糊的几层。 凡是她走过的地方,房间都被精准绘制了出来,包括曲曲折折的通道,每个房间的功能。 事无巨细,所见所闻都被她标注了出来。 当时举办婚礼的地方距离这里有两个小时的路程。时间在键盘的敲击声里流逝,再一次抬起头来,车辆已经缓慢停下。 远远的,邬千栗注意到隔壁饭店门口站着一个身影,撑着伞,身影与月色融为一体。 她下了车,身边走过两个窃窃私语的过路人。 “那个人还在等啊,他的妻子不是已经失踪几个月了吗,估计早就没了……” “也是个可怜人,新婚不到一个月妻子就失踪了……” “这一片走丢的人哪有回来的……我们走快些,我有些害怕……” “走走走……” 邬千栗看了一眼身边生命停止的人,因为一直在十七层的低温环境中,不知道地下城的人用了什么防腐技术,让徐沁身上带着古有序身上的香气,就跟睡着了一样。 她的关节很柔软,被邬千栗轻而易举带了下去。 江海出门给她撑了一把伞,遮挡住头顶蒙蒙细雨。二人一起走向不远处矗立在雨中的人。 周铭天,一个市井的普通人,短短的几个月内他在阳宁来回走了几百遍,仍然没能找到自己的妻子。 白天游走于阳宁的城市角落,晚上他只会站在这里,直到深夜才会拖着脚步回去。 失踪的人无数,没有一个人回来,哪怕只是尸体。 他明知道失踪等于死亡,却还是不愿意放下她的小妻子。 她跟着他处了很多苦,他许诺她长长久久的幸福。海誓山盟还没有兑现,却已经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事。 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一双满是泥泞的鞋子。 他的视线往上,放大的瞳孔看到了一只垂下来的手臂。 纤细,柔弱,无力,他好像曾经认识。 身体比思维更快,他像是怕眼前的手臂消失一般迅速抓住。 落在手心里的是冰凉的触感,不是幻觉。 他周铭天僵硬抬头,看到了一个alpha,戴着颈环,雨夜模糊了她的神色。 “我吃过你的婚宴,这是我的……份子钱。” 周铭天隐约想起了她,但发抖的嘴唇半天没说出话来。 手里的雨伞滚落在地上,任由雨水打湿。 邬千栗把抱着的人移交到他臂弯里。 她把她带回来了。 好歹是同学一场,徐沁告诉了她一次高中时的“真相”,她也要帮她一次不是吗? “真相”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无足轻重,但对于先前的栗栗,起码告诉了她,她不是生来就该被人畏惧和躲避的。 周铭天抱着死去已久的妻子,有些不可置信,但臂弯里的重量是真实存在的,徐沁回来了。 “谢……谢谢你……” 男人声音哽咽,几乎连不成一句。 邬千栗点了一下头,转身就要走。 周铭天上前一步叫住她,屋檐下的雨水打湿了他的肩膀,“等,等一下,我怎么称呼你。” “啊……我姓邬。” 邬千栗随意应付了一句,同江海回到车里。 车辆很快消失在雨幕里,只留下一个男人在屋檐下紧紧拥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沉睡的妻子。 ———— 又是三个小时的路程,一路上,路灯将邬千栗的神色照的晦涩不明,所有的情绪都没隐藏在她深邃的眉眼里。 学校的灯还开着,时间还不到晚上九点。邬千栗点开周柒的消息,全都是疯狂的。 [周老七:今天早上查宿舍,卜教授亲自查,你完了路人甲] [周老七:你完了,你完了,教授眉头皱的能夹死我,天知道我有多想躲到地缝里路人甲] [周老七:好嘛,原来我也是你们py的一环,我完了路人甲] [周老七:你做好三秒内回复我,死哪去了!?路人甲] [周老七:我感觉我就像一个着急的妻子,而你,我的栗栗,你就是那个冷漠的丈夫路人甲] …… 后面紧跟着无数条消息,邬千栗尽数收到眼底,然后回复了一句[知道了]。 在上车点下车,邬千栗挥别江海一行人。 她拖着脚步往旅馆走,雨势依旧很大,她一脚一个水坑。 浑身湿透了,雨水从别的方向吹到身上,伞的作用似乎很小。 有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邬千栗下意识停下,没等抬头,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把她扇懵了一瞬。 脸颊有些疼。 邬千栗“唔”了一声,可怜巴巴捂住脸颊。 卜关州这一巴掌半点没留情。 雨中,二人无声僵持。 偷偷看了一眼卜关州举着雨伞的手,她的眼神只敢瞄到这里,再往上就要对视了。 邬千栗率先打破了沉默,“郑启说你只会打手心,不会打脸。” “那郑启有没有告诉你我最讨厌什么。” 卜关州声音冷的吓人。 邬千栗缩了一下,“郑启告诉我,你最喜欢邬千栗。” “啪。” 又是一巴掌。 邬千栗默默放下捂住半边脸的手。 卜关州真的生气了。 这次她装可怜都没有用了。 她盯着刚刚打过她的手掌,骨节分明,灯光下透着莹白,但指尖似乎在颤抖。 “我……我错了。” 邬千栗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用手指勾住他冰凉的手,然后握住。 怎料卜关州一把甩开。 邬千栗以为他又要打一下,看见挣脱的手掌条件反射闭了一下眼睛,但却没有躲。 想象的巴掌没有落下来,邬千栗睁开眼,发觉卜关州已经走远了。 雨水模糊了他背影的轮廓,邬千栗快步追上去,紧紧跟在他身后。 紧闭的房门磕在鼻子上,邬千栗摸了摸鼻尖,犹豫一下去了隔壁。 无视周柒大呼小叫呼天喊地,她收拾了一下东西,把大包小包扔到卜关州门口,然后回到宿舍,从窗户灵活钻入隔壁。 卜关州没有及时关窗的后果就是,邬千栗钻进来后就赶不走了。 少女像是在自己房间里一样,开门把自己的大包小包拖进来,关门,反锁,脱衣服,然后钻进浴室。 第243章 最后一次 滚烫的热水淋遍全身,邬千栗从浴室里出来,带出来热气腾腾的水蒸气。 邬千栗擦了一把头发,看了一眼坐在桌子前敲电脑的卜关州的背影,然后小步挪回厕所里吹了头发。 卜关州并不打算搭理她,但邬千栗非常自觉地把自己的东西掏出来,放到桌子的对面,然后拉开椅子坐下。 卜关州目不斜视,半个眼神没分给对面。 戴上耳机,邬千栗也学着他的样子专心汇报工作。 等到做完汇报,卜关州依旧面不改色坐在那里,手指敲击不停。 “卜关州,我饿了。” 邬千栗扯了一把他的袖子,有些示弱地揉了一把肚子。 卜关州这才分给她一个眼神,看到了她两边发红肿胀的脸颊。 alpha强大的愈合能力并没有让红肿的部位很快消下去,让邬千栗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 “嗯,吃。” 他收回眼神。 邬千栗低下头,“我没有饭饭。” 卜关州:“那就喝空气。” 邬千栗:“我一天没吃东西。” 卜关州:“需要我夸夸你吗?” 见卜关州铁了心不想搭理她,邬千栗凳子一拖,起身扑到床上:“饿死我算了。” 卜关州最终心软了,亲自烧水给她泡面,还不知道从哪找来一根火腿肠给她加进去。 “吃饭。” 一碗热腾腾的泡面被放到床头柜上,放下之后卜关州就离开了。 邬千栗赶忙从床上爬起来,端起泡面开始嗦。 如果这碗泡面不是卜关州泡的,那么对她来说将索然无味。 吃饱喝足,邬千栗打了个饱嗝。 身后,卜关州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静静站在门口,看着邬千栗吃饱后露出满足的神情。 “吃饱了吗?” 卜关州低声问道,手里握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根藤条,抽动时连空气都会划出声音。 邬千栗还没转身,就已经开始感觉手心开始疼了。 她起身去厕所刷了食盆,最后选择躲在厕所不出来。 “还知道躲,很不错。” 卜关州跟着来到厕所,反手关上浴室的门。 邬千栗步步后退,直到后背贴上冰凉潮湿的墙壁,邬千栗背着手,道:“教授,我真的错了,能不能放过我。” “不能。” 邬千栗嗫嚅道:“你要家暴我。” 卜关州朝她伸出手心,洁白带着薄茧,“拿出来。” 邬千栗不动。 “嘶啊!” 邬千栗惨叫一声疼。 藤条直接打在胳膊上,无意中扫到的脸颊瞬间出现一条红痕。 不用说,衣服底下的的皮肤肯定更加壮观。 邬千栗抱头躲在角落里,藤条落下,尖锐的疼痛窜上大脑皮层。 如果卜关州在这个时候说教几分,或许她并不觉得有多么疼痛。 但是卜关州一言不发,抬手就是抽。 “好疼,好疼啊,卜关州,关州,阿州,我错了,原谅我,啊!” 卜关州的嘴唇被自己咬出血色。 看着角落里的邬千栗,以至于他身上的纵横交错的痕迹,他再也无法下手。 她是一个alpha,比他高比他壮,力气远在他之上,随随便便就能制服他。 但她没有这么做,只是躲避,任由自己把火气发泄在她身上。 她手里还端着那个碗。 带着一肚子闷气,卜关州扔了藤条,转身就走。 转身的瞬间,手腕被人抓住,他被人揽入怀里。 卜关州浑身都在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害怕。 他怎么会不知道邬千栗去的什么地方,他是韩绍派来的,跟邬氏共享一切资料,那个地方,那个地方…… 邬千栗看见卜关州攥紧了手,也看到了他咬出血的嘴唇。 “虽然说打得是我,但是你真的不心疼吗?” 邬千栗手掌放在卜关州心脏的位置,飞速的跳动从掌心传来,昭示着他的不安。 卜关州自动忽略这个问题。 怎么可能不心疼,每一下就跟抽在他自己身上似的。 即便是忘记了很多事情,但他还是不想眼前的alpha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施害人是自己。 但不这么做邬千栗就不会长记性。 只有鞭子打在自己身上了她才会不那么执拗,只有感觉到疼了,她才会在某个瞬间把自己也考虑进她的计划里。 亲吻落在脖颈,落在脸颊。 炽热的呼吸和冰凉的皮肤碰撞,卜关州颤抖着呼吸一口气,又徐徐吐出。 “告诉我,邬千栗,告诉我怎样做,你才不会一意孤行。” 他害怕邬千栗死亡,害怕到骨子里。 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就一定不会有善终。 他转身与alpha对视,邬千栗看到他发红的眼眶,一瞬间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 她想要心虚地低下头,结果自己根本移不开眼睛。她喉结动了动,没有说话。 “回答不上来,所以你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我。” 卜关州一字一句说道,“你上下嘴唇一碰说出的漂亮话,都是为了哄骗我,对吗?” “不是。” 邬千栗立即否认。 卜关州却移开视线,“又是一句骗人的话。” 邬千栗感觉他的眼眶更红了,随时可能滴下金豆子。 她有些无措捏了捏衣服,上前一步抓住卜关州的肩膀,试图解释什么。 “别碰我。” 卜关州抬手把她的胳膊甩开,顺着这道力度,邬千栗胳膊肘碰到淋浴头的开关,冰凉的水当头冲下来。 卜关州好像低笑了一下,抬手抹了一把满脸的水。 这一次邬千栗牢牢抱住了卜关州,水声冲走了部分她的声音,但却显得异常坚定。 “这一次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一个人行动,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我不会这样做了,这是最后一次。” 她单手捧着卜关州的脸,抚摸着沾水后湿漉漉的眉眼。 脆弱和单薄这样的词汇似乎不会体现在卜关州身上,但邬千栗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濒临破碎的感觉。 她吻上那带着血迹的唇,虔诚的,小心翼翼地安慰卜关州心底的不安。 “你说的……” 卜关州声音沙哑,“这是最后一次……” 第244章 怎么掩饰 天空难得放了晴,虽然只有一线阳光,但却能让天气比前几天温暖几分。 邬千栗搂着卜关州的腰醒过来,手掌抚摸着他的小腹,那里似乎还带着情动后的余温。 虽然邬千栗亲口说可以不要崽崽,但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也会想,如果有一个崽崽会不会就能把卜关州牢牢锁在自己身边。 卜关州不会在言语行动上给予她过多安全感,有时候会让她觉得患得患失,这种时候不合时宜的念头就会出现。 卜关州在做梦,梦见了很久之前的事。 那个时候卜辞喜欢缠着他,总会扑到他身后,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他的脖子。 柔顺的头发偶尔带来瘙痒,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他感觉有人在背后狠狠蹭他。 颈下枕着一只胳膊,上面有一道明显的暗色痕迹,是他昨天晚上抽的。 一时的冲动会换来事后的后悔,一成不变的是灵魂的抽痛。 他盯着视野里模糊的一道,心脏忍不住酸涩一下。 卜关州起身,发觉脑袋有些沉重,四肢跟塞了棉花一样绵软无力。 昨天他在雨中找邬千栗找了一天,也等了一天,寒风侵蚀他本就不太健康的身体,他觉得自己可能着了凉,有些低烧。 邬千栗也发现了他的异常。 往日卜关州起床都是很迅速的,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站起来又坐下。他的体温偏高,很明显的低烧症状。 “今天哪里也不许去,待在这里好好休息。” 邬千栗下了命令,找出退烧药消炎药放到桌子上,然后烧上一壶热水。 早知道卜关州这么虚弱,昨天晚上她就不翻来覆去折腾他了。 卜关州总是无差别容忍她的放纵和索取……除了昨天偷偷溜出去被打了一顿。 洗手台上面的镜子照出身上藤条抽出的痕迹。 打她,说明心里有她。 卜关州今天敢打她,明天就敢打天下,所以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邬千栗一边刷牙,一边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默默点头。 今天难得晴天,工作是避免不了的。 卜关州冲完热水澡就被邬千栗塞到了被子里,吃下药片,摆出一副要专心养病的样子闭门谢客。 “只是小感冒,我今天还有工作。” 卜关州撑着胳膊想要下床,被她一把按回去。 “你能有什么工作,这里又没有实验室。” 邬千栗不爽了,想把这个人锁在床上。 卜关州望着天花板的吊灯,头脑愈发昏沉,像是灌了铅一样。他幽幽呼出一口滚烫的呼吸,没再说话。 “保持这个动作,”邬千栗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去工作了,中午给你带饭。” 关门声响起,卜关州反应很迟钝,好半天才对这句话做出反应。 好像老夫老妻的日常。 ———— 上班途中遇到周柒,她跟岑雪青走在一起,看邬千栗的眼神活像见了鬼。 “你,你,你别跟我说你昨天晚上是在教授房间里睡的。” 周柒手指着邬千栗,慢慢挪到岑雪青身后。 邬千栗与她对视一秒,忽然笑了一下,朝对方张开双臂。 “你害怕什么,两个alpha住在一个房间不是很正常吗,我们不是一直住在一起吗?” 周柒嘶吼:“正是因为我们一直住在一起我才害怕!还有!你心里想的什么我难道不知道吗,对面是卜关州!你,你……我不信你什么都没做!” “是的你说的没错,卜关州昨天晚上把我打了一顿。” 说着邬千栗脆弱地抱住自己的肩膀:“老疼了,差点把我一层皮抽下来。” 岑雪青适时开口:“我觉得,这也是你们……游戏的一环。” “说的好。” 周柒送来掌声,接着被邬千栗踢了一脚。 岑雪青:“所以你昨天到底去了哪里。” 邬千栗沉默两秒,说道:“去查了一点事情。” 接着她把前天课堂上了解到的事情说了一遍,以及自己发现的不正常的地方,巧妙回避了昨天的行踪。 周柒叹气一声,“我早就觉得那些突然拔起的制药工厂很奇怪。偏偏很多人挤破脑袋也想进去。” “我父亲不久前又因为这件事跟我争吵了一次,没吵过我。” 邬千栗问道:“吵什么?” “去工厂上班啊,让他别去别去,一点也不听,比驴都倔。” 周柒抱着胳膊愤愤数落。 邬千栗:“你们这里那些失踪的人,都是怎么掩饰的。” 周柒有些茫然,问道:“什么失踪的人?被拐卖的妇女儿童?成年人不都是去工厂里上班吗?” 邬千栗回看了她一眼,好她知道了,原来失踪等于死亡这个概念还不普及,其他人一直以为工厂招工是真的要人打工。 周柒被看得莫名其妙,邬千栗走后岑雪青拍拍对方的后背,“可能不是单纯的上班,栗栗不想让我们知道,估计是不好的事情。” oga的共情能力和话中话的理解力超绝,更何况是京圈少爷出身,他怎么会看不出邬千栗的遮掩。 他不在意其他人发生了什么,但意外不能降临到他和身边的人身上。 ———— 教室里的脑袋比前天多了不少,乌黑的发顶在她进教室之后齐刷刷抬起来。邬千栗放眼望去,见过她的人眼睛都在发亮,没见过她的人眼睛里仍然带着警惕。 讲台下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声音毫无遗漏传到邬千栗耳朵。 她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写上几个大字——“我的理想”。 “去工厂上班!” “对,去那些制药的工厂!!” “结婚,生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 “太没种了!” “你天天都在想什么东西呀!” 被嘲笑的那个小孩红着脸争辩,“你们,你们难道不这么想吗?!” “我们这么想,但是我们不说出来!谁跟你一样天天想媳妇!” 邬千栗等这场闹剧过去,忽然问道:“还有呢,除了阳宁,你们没有别的想去的地方吗?” 教室里安静下来,比任何时候都安静,他们不是不想回答,而是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阳宁之外的世界,想都没有想过。能在阳宁平安长大就很好了。 第245章 给我等着 面对这个问题,教室里各年龄段的人齐刷刷低下脑袋。 五分钟过去了,仍然没有一个回答。 意料之中的情况。 邬千栗正欲开口,后排的一个身影站起来,手指捏了捏洗到发白的衣角。 “我想出去,去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我的理想就是离开阳平。” 他的声音不大,但说的很坚定。 邬千栗认识他,前天她刚到教室,他是第一个跟她搭话的人,也是教室里穿的最干净整洁的那一个。 他好像是教室里籍籍无名的那一个,又好像是特殊的那一个。他一起身邬千栗就认出他来了。 “那你最想去哪里呢?”邬千栗询问,又是一阵沉默。 【宿主你还是不要为难小孩子比较好】 “十四岁的孩子,已经要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了。” “卜关州十四岁的时候都可以考京都大学了。” 【……】 0011觉得宿主的语气里莫名其妙的得意,仿佛在炫耀。 但它只是一个系统,不知道宿主怎么想的。 “京都,我想去京都。” 男孩眼睛变得坚毅,丝毫不畏惧周围怪异的打量。 班级里不合群的存在往往会受到排挤,平日里他把这些心思藏的很好,伪装的很好,让自己不是特立独行的那一个。 不止这个新来的老师这样问过他,很久之前无数人提到过这个问题,他的回答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过。 因为他觉得,再不说出口就没有机会说了。 “好。” “我喜欢你的回答。”邬千栗举起手拍了两声,继续问道:“那么你觉得自己应该怎么做。” “现在要好好学习,还有……”少年眼睛垂下,桌面上摆放着破旧,却被保护的很好的书本,他说道:“下辈子,不出生在阳宁。” 空气再一次死寂,邬千栗站直了身体,久久没能给出答复。 下课铃响了,一次课结束,但却没有人离开,他们都在等着邬千栗说些什么。 邬千栗道:“现在你们十三四岁,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还是会有人问你们,你的理想是什么。 “理想没有定义,它意味着无限大和无限接近。或许它是一把武器,你们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它,拥有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未来。” 布置完作业,邬千栗跟他们告别。 教学楼一改上课的压抑,再次变得欢快起来。 邬千栗的话并不是没有作用,它在冥冥之中播下了名为“未来”的种子,只待风雨阳光过后便能生根发芽。 下了课,邬千栗去了食堂。 老远看到周柒跟一群人争吵,只见她二话没说,拎起地上的水桶朝指着她鼻子骂的人扔过去。 一桶水过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被周柒泼水的大叔狼狈抹了一下脸,厨房刷锅水的味道混杂着有腥味粘在他身上,无孔不入般让他想吐。 “你……你!行,周柒是,你给我等着!” “老子上面有人!校长,主人,都是我亲戚!看我不整死你!!” 周柒捏着鼻子后退三步,仿佛怕被熏到一般,“你来,你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周柒还怕你不成!” 男人满脸横肉,公鸭嗓,说话一句一喘,尤其是那一副眼高手低的作态,让人望之生厌。 “看看这就是京都来的高材生,连长幼尊卑都不明白,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现在的小孩啊,可真真是一个个都了不得了。” “劝你现在好好讨好我,要不然在这一片,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柒嗤笑一声,“是吗?我给你算一下。” 说着她像模像样从旁边拿起一把筷子,往中年人头上一扔,说道:“出门小心一些,卦象说你今天要倒霉。” 被泼了水又被扔了一把筷子的男人彻底绷不住了。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邬千栗见状立即上前,男人还没碰到周柒的衣角就被掀了出去,肥胖的身体踩到地下的水渍,滑出去十米远,然后撞到柱子上。 “玛德。” 他捂着脑袋咒骂,但看到邬千栗脖子上的颈环直接立即把声音吞了回去。 妈的s级alpha,京都贵圈公主,他可惹不起。也就周柒,穿的普普通通,听说还是阳平人,他才敢逞威风。 “你们今天谁敢帮他,就是跟我曹贵洪过不去!!” 他被人扶起来,指着周柒和邬千栗骂骂咧咧几句,撂下一句狠话,被人扶着出了门。 他走之后围观的人也散了,有几个学校里打杂的好心人小声提醒了周柒几句,说那人不好惹,让她以后小心行事才好。 等待人走的差不多了,邬千栗才问道:“怎么回事。” “看他做饭很不爽,然后我嘲讽了几句,他就恼羞成怒了。” 周柒不以为然,捡起地面的水桶,走的洗手池重新接了一桶水。 “所以,你把厨子气走了,午饭怎么办。” 周柒拿来拖把用力涮了几下,把沾满水的拖把啪的一声甩到地上,“谁还不会做饭,我看到厨房刚刚运来了不少食材,看我不一次性挥霍完。” “他敢走,就要承担抹屁股走人的下场。” 周柒扶了一下腰,非常自然地把拖把交到邬千栗手上,面露歉意,说道:“其实餐厅里都是他的人,他走了其他人也不敢干了,声音你来扫卫生,我去做饭,行不。” 为了一口吃的,邬千栗点头答应,拖完餐厅,她自发去厨房收拾了一下,把让周柒害怕的小生物消灭了彻底。 周柒朝她竖起大拇指,“牛逼,不愧是学神喵喵,捕老鼠也是专业的。” “快做饭,我饿了。” 邬千栗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下课不到两个小时,不知道周柒能不能做完。 “绰绰有余。” 周柒绑上围裙,戴上一次性帽子口罩,两眼一睁就是干。 邬千栗帮她洗菜切菜,二人配合的天衣无缝。毕竟在宿舍里她们经常这样做,默契已经练出来了。 学校里有二百来个学生,周柒站在大锅灶上,用铁锨炒了整整三十个菜,炖了五种汤,馒头来不及做了,直接上锅蒸了满满一锅米饭。 邬千栗给她添柴,看见周柒胳膊上的肌肉都绷起来了,有种该死的性张力。 食堂的饭香飘出去很远,最后一节课,原本早上没吃多少东西的学生一闻到味就坐不住了,食堂什么时候做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平日里半点油水都舍不得放,今天怎么转性了!? 他们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下课要用多快的速度,才能冲到食堂吃到第一口美味。 美味百年难遇,他们不能错过这一次机会! 第246章 见色起意 下课铃响的前一分钟,邬千栗准时打开食堂门口,远远的,教室的方向乌泱泱跑来一群人。 邬千栗来到打饭窗口后,跟周柒一起严阵以待。 不出所料,第一个人冲进来之后,二人的手直接挥出残影。 面对眼巴巴的一双眼睛,邬千栗一勺下去餐盘都要溢出来,不小心成了食堂手抖阿姨的反义词。 二百来个小孩幸福美满端着盘子吃饭,一勺下去都是幸福。 “食堂什么时候换了人,那个大叔做饭又难吃又贵。” “能不能把那个大叔赶走啊,换这两个姐姐来。” “好好吃!种类还很多。” “快看我的肉,这么大一块!” “我也有我也有!” “好撑,还想吃。” “好吃,撑破肚子也要塞进去!” …… 后厨,邬千栗和周柒缓了一会才缓过来。 周柒转着肩膀吐槽:“比撸铁还累。” 邬千栗:“+1。” 比她昨天跑上跑下还累!她跑遍地下城都没这么累! 周柒嘲笑,“你这不行啊,得好好锻炼上肢力量,要不然抱教授都费劲。” “绰绰有余。”邬千栗活动了一下胳膊,“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看着比我还虚。” “放屁,我可是大猛1!” 周柒站起来秀了一波肌肉。 邬千栗也跟着站起来,道:“不跟你扯这些没用的了,我要去给教授送饭了。” 周柒跟她勾肩搭背走出食堂,“今天早上怎么没看见他。” 邬千栗:“生病了,发烧。” 周柒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了她一眼,“你真把高岭之花教授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晚上?都折腾生病了!” 邬千栗战术性沉默,试图转移话题。 周柒:“你这不等于默认了吗!” “我很好奇,aa怎么做,你在上还是在下。” 转移话题失败,邬千栗斜看了她一眼,“我是大猛a。” “靠,教授为爱做o!玛德你好有本事邬千栗!” 邬千栗一把捂住她的嘴,“事关学校声誉,嘘。” 周柒呜呜呜呜反抗未遂。 啊呸!事关你亲亲宝贝教授的声誉! 带着周柒做的饭回到酒店的房间,房间里拉着帘子,有些昏暗,但窗户在窗帘后面亮着,不至于让房间失去光源。 床上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莫名其妙让邬千栗觉得心安。 蹑手蹑脚走进去,邬千栗把饭盒放到桌子上,然后去叫人起床吃饭。 卜关州睡眼惺忪,带着热扑扑的暖气起床。 他的脸颊变成了不常见的粉色,在邬千栗眼睛里已经不只只是诱骗那么简单了,简直是盛情邀请,欲拒还迎。 邬千栗没忍住,在卜关州脸颊上啃了一口,留下一圈牙印。 卜关州懵懵地捂着脸看她,沙哑道:“成何体统。” “自成一统。”邬千栗把吃的移到床头,端起南瓜粥送到他嘴巴,吹去了热气才舀起一勺递过去。 卜关州没有吃,接过碗和勺子,看了一眼饭盒里的其他饭菜,又发呆了很久,问道:“没有你做的吗?” “我亲自掏的米切的菜,很不错 ” 卜关州没有点头摇头,而是张开了嘴。 邬千栗递过去一勺子,看着卜关州小口吞下。 “诶,真乖。” 邬千栗像是大家长一样揉了揉他的脑袋,就像是无数次奖励七八岁时的卜关州一样。 卜关州肯定是烧迷糊了,喝完粥之后抬着脑袋,任由邬千栗给他擦嘴。 “不是说不回来的吗,不是……连遗嘱都想好了吗……” 卜关州整个人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烧糊涂了,说了些没头没脑的话。 “这不是后悔了,舍不得你吗。” “是吗……” 打来一盆水,邬千栗坐在床边,拿着毛巾给他物理降温。 冰凉的毛巾从小臂到手指,邬千栗问道:“你那时候那么小,还记得多少事。” 卜关州扯了一下嘴角,“比你想象的多,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喜欢上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咳咳。” “这算什么话。”邬千栗放下他的胳膊,拿起另一只来仔细擦拭,“你难道不应该替我高兴吗,我竟然见证了爱人的成长。” “而且,我承认你当年长得很好看,但是我还没有饥渴难耐到要对身上没几两肉的小屁孩下手。” “教授呢,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邬千栗低笑一声,此时氛围正好,她想听卜关州给她说情话。 “是啊,什么时候呢……” 卜关州声音里带着藕断丝连,与平日里高冷不近人情的人设比起来,现在躺在床上的这个人简直软的不像话。 “很久之前……也可能是去年夏天……我记得是一个夏天。”只是不确定是哪个夏天。 蝉声很吵,会扰乱人的心弦。 他最喜欢的季节是夏天,起初仅仅是因为不寒冷,后来是因为夏天会遇到与自己灵魂契合的人。 冰凉的毛巾贴着脸颊,邬千栗的动作很轻,生怕把他碰碎似的。 卜关州微微睁开眼睛,看不清,但是可以确定邬千栗就在这里,在他身边不到半步的距离。 他听见alpha很低的一声笑,似乎是被自己的话取悦到了。 “这么说,教授是一见钟情了?” “……” “我听说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是我健美的肉体吸引住你了吗?” 邬千栗与他额头抵着额头,擦拭过后温度依然很高,难得她这种时候能够说些有的没的,还有心思开玩笑。 卜关州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 邬千栗确定卜关州看不清自己的脸,但此刻,他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蕴了一层水雾,在诉说着什么。 “我知道了。” 邬千栗又一次摸了一下他的发顶,“你好好休息,明天就能好。” 卜关州最后看了她一眼,“……午安。” “嗯,午安。” ———— 下午邬千栗来到医务室门口,敲门后无人回应,于是直接推门而入。 卜关州吃了药不见好,想到他对药物的抵抗性,她想再拿点别的药试试。 医务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并且处处透露着简陋——药柜里没有多少药,连一些基础设施都不全。 邬千栗站在药柜前扒拉了一会儿,随便拿起一盒看,日期在一年前,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换了。 除了感冒药,邬千栗还在柜子深处发现了气味阻隔剂和快要过期的抑制剂,被放在柜子的最上层,她这个身高得伸直胳膊才能摸到。 邬千栗踮脚拿下来,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个盒装抑制剂,盒子什么没有品牌标志,连生产地都没有。打开,里面放着一根普通注射器,盛着浅蓝色药剂。 她捏着塑料封膜,将注射器放在灯光下,里面浅蓝色的液体晃动,晶莹剔透。 只是一根普通的抑制剂。 邬千栗把它放回盒里,单凭用眼看她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抑制剂的液体都是蓝色,只是深浅不一样。深色的效果更狠一些,浅色的效果更温和一点。 将抑制剂塞回柜子里,邬千栗一不小心触碰到旁边的什么东西,几盒密封的药剂从手边掉下来,噼里啪啦的一声四散在地上。 她立即捡起来,生怕摔坏了什么名贵东西。但却发现这几盒药剂盒新的不正常。 刚刚拿到的抑制剂表面上积了一层灰,但这几盒外表的塑封袋上一点灰尘都看不到。连日期都是近期的。 带着几分疑惑,邬千栗把所有的试剂盒都看了一遍,发现同样没有生产日期和生产地址。 像是假药一样。 她记得王老师说,这附近的工厂是制药的,不会就是这种药 手指在塑封膜上抠了几下,她正要打算打开看看,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 “什么现在没人来” 一个戴着红框眼镜的中年妇女扭动着身子,急哄哄穿过走廊,砰的一声把医务室的门打开。 她推开门,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吓得往后倒退一步,差点没拿住手里的手机。 手机里传来滋滋的说话声,她没有过多犹豫,当即道:“把他送过来,一会儿再聊。” 第247章 梦与现实 邬千栗乖乖巧巧坐在办公桌前,手里把玩着桌子上的一支笔,圆珠笔在她指尖转动,掉到桌面上发出“咔”的一声。 听见有人开门,她抬头看来看过去,露出一副等了好久的表情,“徐主任,您怎么才来啊。” 徐静是这个学校的主任,卜关州跟学校交接的时候她远远见过这个人。当时这个中年妇女的眼睛都要扒在卜关州身上了,卜关州说什么她只会点头称是。 这打招呼的方式让徐静措手不及,她眼睛谨慎地环顾了医务室一遍,又把邬千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嘴角一压,面露不善道:“你是谁,怎么随便进医务室。” 邬千栗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一脸无辜,道:“我是研学的学生,我们老师生病了,要我来拿药。” 徐静仍然一脸警惕,面对又高又强大又美丽的少女,她发出不屑的鼻音,问道:“你老师是……” 忽略徐静翻不停的白眼,邬千栗道:“我老师是卜关州,就是两个带队老师里……” “啊原来是卜教授的学生啊!” 主任打断邬千栗的话,一拍掌,两只肥胖的手放在胸前搓了搓,脸上立马换上讨好似的笑脸,脸上的肉瞬间挤到一起。 “我一瞧姑娘气度不凡,竟然是卜教授的学生,卜教授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这里什么药都有,尽管说。” 肥胖主任开始在心底打起算盘。她这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过比卜关州长得还俊美的男人,向世界皎洁月光下撒着银辉的花朵,只生长于高山之上,寻常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越是这样的人,就越会勾引起旁人染指的欲望。 让那清冷的脸染上艳俗,跌落神坛,想想就让人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息。 “感冒药。” “行,来这边,我给你拿。” 徐静来到药柜前面,找了一会儿才翻几瓶积灰的白色药瓶。 她把里面的药片倒出来,按照剂量配好,配了三天的量,用白纸包好之后拿塑料袋一装,交给邬千栗。 “喏,快拿去给小卜吃,别耽搁了。” 邬千栗感激地收起来,假装不经意间询问道:“主任,我听你刚刚好像很急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教授帮忙的您尽管说,教授一定会尽力而为。” 闻言她推了推自己的红框眼镜,一听到“卜关州”三个字就心情大好,说道:“只是有个学生生病了,没什么大事。” “是吗,当主任可真是辛苦,一天都没有空闲,您一定是个好老师,卜教授最敬佩的就是尽职尽责热爱工作的人。” “哎呀,不是什么大事,你快快回去照顾你们老师,有什么事再来找我。” 徐静一边赶人,一边不动声色瞄了一眼时间,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明显是急了。 邬千栗跟她告别,女人肉眼可见松了一口气。 出门,站到医务室旁边的视觉死角处,邬千栗并未着急离去。 她先是联系岑雪青,问他今天下午人在哪。岑雪青给出的答复是,帮学校去登记采买的药品,在仓库,一时半会走不开。 徐静支开了所有人,明显是不想让别人知道那个“生病的”学生到底怎么了。 待在角落里并没有等很久,邬千栗就注意到一个陌生的男人背着一个少年小步跑过来。 那个男人只图速度,以至于背上的人明显非常痛苦。 他身边跟着王老师,不知道为什么,王老师频频带着恐惧看向医务室,以至于有几次想去上前阻止男,但又不知道因为什么缩回了手。 少年被匆匆送进医务室,邬千栗往医务室的方向挪了一步,站在窗户前偷窥里面的情况。 她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是专属于oga信息素的味道。味道很淡,像是刚刚开始释放。 刚刚被送进医务室的那个学生,是一个正在分化的学生。 邬千栗不可避免联想到药柜上牌一盒盒不知名的试剂,眉头蹙起来,心底好像出现了一个答案。 里面传出争吵的声音,听声音可以辨别出来是徐主任和王老师。 争吵声很大,几乎到了要动手的地步,说话声中夹杂了很多让邬千栗在意的东西。 “你们这样做,是要遭天谴的!这简直是有悖人伦!!” “王老师,你怎么又生病了,不是几天前刚刚治好的吗?” “我没病!有病的是你们!” “收手!你们这样做会遭报应的!” “你们已经害死多少孩子了!你们数的过来吗!你们晚上睡得着吗!” “唉……”徐静叹了一口气,“把她带下去,关起来。” 王老师被刚刚那个男人带走了。 王老师被带走之后,徐静嫌弃地甩了一下手,然后慢条斯理走到床位边铺了铺床,又从药柜里拿出一副检查用的装备,穿上她的白大褂准备接下来要用的药品。 还未走到药柜,她忽然扭头往窗户看了一眼,那里什么都没有,但她感觉身后有人在观察她。 她像是做贼心虚一样走到窗边,“唰”的一声拉上窗帘,把屋内与屋外隔绝开来。 透过窗帘的缝隙,邬千栗把她拿过药品的位置暗暗记下来。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邬千栗回眸,发现是岑雪青。 他往医务室里看了一眼,然后明显吸了一口气,呼气之后低声说道:“有oga,一个正在分化的oga。” “很慌乱,很无助,很恐惧。” 他把自己从信息素里感受到的情绪尽数说出来。 “里面没有任何能够反抗的力量,进去抢人。” 邬千栗朝他比了个手势,二人来到医务室门口,按下门把手,锁住了。 “老贼。” 岑雪青面色不善,往门上踢了几脚,“老师,我回来了,你在里面吗?” 屋里传来脚步声,门锁响了一声,露出徐静急切的脸。她见了岑雪青,脸一下子拉的老长:“今天没你事了,干完就回去,别来打扰我。” 说着试图按着他的肩膀往外推。 邬千栗一把捏住她的肥手,声音低了三度:“你知道他是谁吗?伤了他,把你这只手剁了都不够赔。” “你们还威胁起学校老师来了!”女人尖锐叫了一声,似乎是真的有些畏惧邬千栗,又说道:“医护重地,你们出去。” 说完就关门,但邬千栗一只脚卡在那里,关不上。 屋内,少年脸色酡红,每一寸皮肤都带着灼人的温度,已经发热到了四十多度。 他认得医务室的房顶,曾经无数次自己躺在这张床上,无能为力,看着各种药剂推到自己身体里。 他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知道意味着什么。 成为oga,意味着自己将会做为一件“商品”高价卖出去。 他想到了今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我的理想。 他的理想永远遥不可及,他可能都不会长大。 高热的温度把思想融成了浆糊,腹部疼痛难忍,腺体成熟后,正试图用信息素改造他的身体。 混沌中,他听到有人在吵闹,是王老师。 手指抓住床单,他想要跟她离开这里。如果是这个学校里还有人会保护他们,就只有这个老师了。 吵闹声安静下来,王老师被带走了。 这下不会有人来救他了。 他眼眶热得厉害,蒸干了每一滴眼泪。空洞的目光盯着屋顶,等待最后的制裁。 “砰——” 大力的踹门声。 下一秒少年被人抱起来。 他费力睁眼,看到了今天上午的京都来到老师。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他抓住邬千栗的衣服,死死不肯松手。 邬千栗认出了他,弯了一下嘴角安慰他一句。 徐静想要拦人,岑雪青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道:“分化期应该送去医院吗。” 徐静抱着胳膊堵在门口,“你要是有钱你送他去,在这学校里,只有医务室可去。” “这几年学校里分化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就你们矫情!出去,都出去!” 她好像完全失去了耐心,指着门口喊。 岑雪青也失去了耐心,他深深看了一眼徐静,从口袋里掏出一摞红色钞票甩在徐静脸上,“给你钱,现在滚。” 徐静着急忙慌去接那些纸钞,神情贪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眼球一转,忽然镇定起来,背起手来往旁边一站,说道:“好啊,那你们去医院。” 校外适时传来救护车的声音,没过多久走进来一群穿白大褂的医生。医生点头示意屋里的人,接过邬千栗怀里的少年,把他抬上担架。 早在门外岑雪青就叫了120,这一次徐静没有阻拦,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人带走。 邬千栗盯着发生的一切,确定没有小动作之后才跟着医护人员出去,和岑雪青一起去了食堂。 路上遇到几个小孩,都在说今天早上的早饭好吃的不得了。 二人很快就在后厨那里找到了周柒,她正戴着一块四方巾遮住脸,拿着粉色的老鼠药滴到剩饭里,念念有词,“看劳资这下不要了你们的命!” “周柒,去医务室一趟,岑雪青把钱落在那了。” 三人默契对视一眼,周柒从墙上拿了一个锅铲,掂了掂,“这个锅铲刚刚给蟑螂判过死刑。” 邬千栗点头,“不错。” ———— 一群人走后,徐静美滋滋把一叠钞票捋好,她仔细数了数,整整有二十张!发了一笔横财,京都的人果然都财大气粗。 没等她把钱塞进衣兜里,一柄铁铲朝她的手腕劈过来,她吓得手一松,刚刚数好的钱直直掉落,落地之前被一只修长的手捏住。 那手轻巧地转了个弯,钞票就进了别人的口袋。 “你们做什么!把钱还给我!” 徐静护着自己的手怒吼,到手的两千就这样飞走了,她怎么甘心! “谢谢主任帮我把钱捡起来,你看我,钱掉了都不知道。” 周柒笑嘻嘻收回锅铲,背在身后,我看您没吃早饭,这不特地给你做了些。 说着她拿过邬千栗手里的铁饭盒,打开,里面的饭色香味俱全。 徐静狐疑的看着她,看到盒饭里炒米饭上的一点粉色,“特地放了老鼠药给我?” “哎呀!”周柒懊恼地跺脚,“我这是拿错了,不好意思徐主任,饭盒我给您洗干净放回去,您别介意。” “我先回去刷饭盒了,主任再见。” ———— 当天晚上,趁着夜色,邬千栗再次来到医务室,把药柜上最上面一层洗劫一空。 随后她假装无事发生,大摇大摆走出来,回了宾馆。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身后,出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那道身影躲在树后,静静看着邬千栗离开的方向。随后她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指,手指上的荧光散去,变成了普通人的样子。 ———— 中午邬千栗走后,卜关州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反复出现邬千栗的身影,年轻一些的,年长一些的,围绕着他,朝他伸出手,露出一模一样的笑容。 下一秒,一颗子弹穿过其中的一个“邬千栗”的胸膛,滚烫的血溅了一脸。 一转身,两柄利刃划过另一个“邬千栗”的脖颈,滚烫的鲜血让他的视线变成红色。 被车撞,高空坠落……只剩下最后一个,十八岁的邬千栗。 她跪在一片废墟中,双手被吊起来,绑在一处十字架上,鲜血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去,在地面上聚集成一滩。 那是一座类似于古罗马竞技场的建筑,只一眼,就让卜关州的心跳加速。 他下意识看向一个入口,那里凹进去一块,邬千栗的血迹仿佛还存留在那里的地面上。 十八岁的邬千栗看了过来,她看到了他。 卜关州感觉自己的脚不受控制往那个方向跑,,身后,一记枪响划破空气,子弹贴着他的脸,射中邬千栗的眉心。 “不……不……” 他被绊了一跤,爬起来后却怎么都跑不到那个位置,邬千栗距离他越来越远,他觉得周身忽然变得冰冷,仿佛回到了六岁那年的冬天,连血液和心脏都能冻住的寒冷。 现实中的卜关州忽然坐起来,在没有看清任何东西的状况下,一把抓住邬千栗的手。 邬千栗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差点一盆水叩自己头上。 卜关州一手扶着额头,有些仓促喘了几口气。 是梦,无比真实的梦。 他缓缓松开手,接过邬千栗递过来的眼镜,戴上,发现alpha手背上的红痕。 自己抓的。 邬千栗用毛巾给他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柔声问道:“做噩梦了吗?梦到什么了,我来给你疏导疏导。” “……” 卜关州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的鼻子眼牢牢记住,但邬千栗感觉他的眼睛根本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正当她即将心虚的时候,卜关州忽然问道:“你昨天去了竞技场那个建筑吗。” 邬千栗忽然很想跪下。 一提到昨天的事情,自己铁定没有好果子吃。 事实证明她确实这样做了,“去了。” 卜关州看着alpha无比顺滑跪在地上,一脸坦诚,忽然就不想追究下去了。 “以后别去了,那地方很危险。” “那我以后不去了。” 第248章 母亲爸爸 安抚完卜关州,直到他再一次睡去,邬千栗才起身跟邬岚越汇报自己的日程。 对面久久没有回复,最后只回复了一句“知道了”,再无下文。 估计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邬千栗不管她,洗漱完之后睡觉。 ———— 京都·苏家 书房中,血液顺着书房的地面一路流到楼梯下,吓坏了别墅里的一群侍者。他们躲在厨房里瑟瑟发抖,心惊胆战盯着楼上的一举一动,生怕波及到自己。 苏君彦站在宽阔的书房之中,一手捏着枪,一手轻轻摸了一下肚子,冷冷看着脚边的尸体。 良久,他踢了踢变得僵硬的苏运尸首。 血腥味充斥着一整个别墅,除了苏君彦以及脚边的苏运,只有厨房里的一群侍者。其余人不知所踪。 别墅大门打开,把躲在厨房里的众人再次惊到。他们当中有人立刻认出来的人是谁,相互推搡着看过去。 苏子骞环视四周,早有预料般上了楼。 面对地面上的尸体,他没有过多悲喜,只是看向苏君彦,轻轻抚掌,“做的不错,君彦。” 苏君彦把枪塞回后腰,对着苏子骞的脸嗤笑一声:“够了,别露出苏运那副样子,看得我恶心。” 苏子骞摸了一下下巴,“对哥哥说话也这么不客气吗?这是你最想要到的礼物,我送给你了,算作我给未来侄子的出生礼物。” 他视线落到苏君彦肚子上,却被一只纤细小手挡住了。 “你只是想找个杀了苏运的替罪羊,刚好我已经不属于苏家了,又恨他,由我杀了他,名正言顺。” 苏君彦不跟他打感情牌,直入主题,把苏子骞看了个彻底。 “你跟苏运本质没有区别,只是长了一副正气凛然的脸,而且更会伪装,这才把五大家族的老东西骗得团团转。” 苏子骞难得笑了一下,“这么说你的岳母真的好吗?” “你难不成要去嚼舌根?”苏君彦懒得看他,把书房打量了一遍,问道:“苏子寒呢?” “跟妈妈去了度假别墅,还有二弟也去了。” 闻言苏君彦再次正眼看向他,站到他身边微微昂首,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权利尽数收回手中的感觉不错。” 苏子骞微笑回看,“尚可。” “钥匙,拿来。”苏君彦朝他伸出手,“我们谈好的。” 苏子骞把一个冰冷的黑色合金卡片放到他手心,问道:“真的要去吗,最近阳宁可不太平。” “啰里嗦,你什么时候这么惺惺作态了。” 苏君彦不领情地把钥匙收起来,转身就要走。 “下次再见的时候会是我侄子的百日宴吗?” 身后,苏子骞朝他问道。 “苏家,包括你,最好这辈子别出现在我面前。” 苏君彦朝他竖了个中指,转身离去。 留下苏子骞一人面对满屋狼藉,许久才叫人上来打扫干净。 ———— 一大早邬千栗去隔壁医院看望了一下昨天的少年。 昨天陪在他身边的是邬千栗中途找到的王老师。 王老师彻夜未眠守在观察室外面,看见邬千栗后立即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对面打断了。 “什么话留着回学校再说。” 直觉告诉她这个医院也有地下城的人,地下城在阳宁简直无孔不入,阳宁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舞台,让她一度怀疑路上的行人都是地下城安排的路人甲。 王老师很敏锐,当即换了话题,“真的很感谢你们,如果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客气了。”邬千栗摆摆手,“你也休息会,这里不会有事。” 她找了两个死士在暗中看着,不会有意外发生。 “谢谢你。” 又寒暄了几句,邬千栗就离开了。 医院距离学校不远,步行只需要半个小时。她不着急回去,从医院出来后就一直沿着人行道溜达。 果不其然,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 她昨天晚上就感觉到了,有人在跟着她,或许不能称之为人,而是某种没有实体的生物。 她尝试叫了几声0011,没有反应,那正巧说明这个[生物]来自世界之外。 邬千栗停下脚步,静静感受了一下身边的风声。她目光一变,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刃甩向身后的一棵树。 “吭。” 短刃钉在树上,但似乎还扎住了什么别的东西。 白色的连衣裙,还有…… 走上前,邬千栗仔细打量自己抓住的猎物,脸上划过一丝震惊。 被匕首钉住裙摆的女孩紧紧抱着身后的书。 女孩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头发像是乌黑的缎子,柔顺披散在肩膀上,卷翘的黑色睫毛下是一双纯金色的眼睛,从某个角度看过去,她的金色眼睛的瞳孔却是红色的。 料峭春风里,她穿着白色吊带裙,赤着脚,抱着树,用跟邬千栗八成相似的脸看着她。 “靠。” 邬千栗拔下匕首,单手把她拎起来仔细打量。 玛德这怎么解释,她才十九,怎么孩子都这么大了。 “母亲。” 女孩脆生生的声音在邬千栗耳边炸开,让alpha想把她扔出去。 “小小年纪别乱认妈。” 邬千栗捏着她的脸左右看了看,不管哪个角度看,都像她。 “母亲,母亲。” 女孩一边软软地叫着,把自己往邬千栗怀里钻,一边手脚并用抱住邬千栗,像是刚刚抱树一样牢牢扒住。 邬千栗指着她的鼻子,“我警告你,别乱叫。” 这要是被谁听到了,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这样说着,一转头,卜关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 她一路上的注意力都放到身后了,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学校门口。今天没有课,但卜关州会在这个时间段出门运动。 早上她起床时卜关州还没醒。昨天发烧烧了一天,今天凌晨才堪堪降温,她还以为对方今天早上不会起床,但她还是想错了。 卜关州不仅起来了,还抓了个现行。 他视线落在邬千栗脸上,又落紧紧抱着邬千栗脖子的女孩脸上,嘴唇动了动,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卜关州,你听我解释,她绝对不是我生的。” 邬千栗试图把女孩扯远一些,扯不动。 她急出一头冷汗,感觉要以死明志才行。 女孩歪了歪脑袋,伸出手指指着卜关州道:“爸爸。” 邬千栗已经酝酿好了满肚子解释的话,此话一出全部梗在脖子里,她咬了一下嘴唇,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卜关州,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生了这么大一个孩子。” 卜关州被突如其来的称呼搞懵了一瞬间,但邬千栗一开口,他感觉自己有些手痒,想打人。 第249章 放尊重点 “爸爸,爸——爸。” 女孩拉长了音,扬起跟邬千栗一样的小脸,伸出双手就要去抱卜关州。 卜关州默不作声往后退了一步,对邬千栗说道:“你自己解决。” “诶?为什么是我自己,这明明是我们两个人的崽崽。” 邬千栗脱下外套包裹住女孩,追上去,“你看她都喊你爸爸了,你难道不心软吗?” 卜关州走得很快,他揉着眉头道:“你多大,她多大,而且我不是她爸爸,让她别乱叫。” “乱叫。” 女孩跟着说了一句,瞪着眼睛看邬千栗,“别乱叫。” “我没乱叫。”邬千栗看向卜关州:“你看她呆呆的样子,多可爱。” 卜关州停下脚步,回头跟邬千栗面对面。女孩见状,从邬千栗的衣服里再次伸出手,“爸爸抱我。” 伸出的小手,尖瘦的小脸,与邬千栗相似的眼睛和样貌,让卜关州有片刻动摇。 面对这个女孩,心底便会有一股愧疚和心酸无根而生,如藤蔓绞住他的心脏,给呼吸带上疼痛。 同时她仿佛自带一种屏蔽能力,让看到她的人忽略她的反常,把她当做一种合理的存在。 卜关州手指动了动。身体告诉他,要给这个女孩一个温暖的怀抱,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她是一个异类,一个反常的存在,不属于这个世界。 邬千栗把她举到卜关州面前,两个一模一样的脸盯着他看,偏偏还是他最喜欢的脸。 “嘿。” 女孩如愿以偿搂住卜关州的脖子,用头发蹭了蹭卜关州的脸颊,然后连脑袋一起埋进了他的脖颈。 跟邬千栗一模一样的拥抱姿势。 她被冷风吹的冰凉的胳膊抱住卜关州,让他胳膊收紧了几分。 怀中的孩子,除了胸口是热的,其它地方冰的可怕。 邬千栗非常有眼力见,继续把怀里的外套搭在女孩身上,凑到卜关州面前道:“咱们也算是有了一个崽崽了,对吗?” 卜关州抬眸看向邬千栗,又移开视线。 怀中瘦弱不堪的身体逐渐回温,卜关州往上抱了抱,低声道:“你明知道她是假的。” “假的又怎样,只要你喜欢她,那她就是真的。” “嘴硬的教授,浑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 邬千栗说完,被卜关州一记眼刀封了嘴。 …… “这件衣服,怎么样。” 邬千栗从行李箱里翻出来一件毛茸茸外套。 它不是一般的外套,是曾经被卜关州穿过的外套。被洗过几次之后还存在着若有若无的茉莉的味道。 女孩伸直胳膊,让卜关州给她套上那件毛茸茸外套。 外套很大,套在身上连膝盖都能盖住,显得空落落的。但眼下没有适合的衣服,只能先将就穿着。 女孩抱着衣服左右嗅了嗅,眼睛hurl亮起来,她抿着唇,把衣服牢牢抱在怀里蹭了几下,明艳的小脸上露出一点微笑。 “卜关州,给她取个名字,我可以没名没分跟在你身边,但我的崽崽不可以!” 邬千栗把女孩举起来凑到卜关州面前,样子有些可怜,像是面对一个负心汉一样。卜关州擦了擦手,顺势接住。 “没名没分?谁敢说你没名没分。” 卜关州单手抱住女孩,用热毛巾给她擦了一下脸,女孩金色的眼睛一直没有从他脸上移开,比邬千栗注视他的时候还要认真。 就像是分别了很久才回到他身边一样,平白让人心疼。 邬千栗回怼:“难道我有名分吗,一天天过得还不是跟地下情一样。” 卜关州忽略这一句继续之前的话题:“……名字你随便叫,我不会有异议。” “粟粟。” 女孩扶着卜关州的肩膀抬起脑袋来,稚嫩的声音很是坚定。 “你们给我取过名字了,我叫粟粟。” 听到熟悉的名字,邬千栗脸上的笑淡了下来,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卜关州。 “好,你叫粟粟。”卜关州并没有太大反应,“很好听的名字。” “不行。”邬千栗制止,指着她道:“你叫呆呆,邬呆呆。” 女孩皱着眉头鼓起脸颊,搂着卜关州的脖子表示不满,“不要。” “我是你妈,你就叫呆呆。” 邬千栗说完,迎接了卜关州慈爱的一巴掌。 “别闹了,她叫粟粟,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吗?”卜关州质问道,但那语气分明不允许她说出任何一个“不”字。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 邬千栗从身后搂住卜关州,想要分走一点卜关州的关心。 但很明显,卜关州的注意力只在自己怀里的崽崽身上。 邬千栗从卜关州身后揪住女孩的衣领:“她已经这么大了,不需要时时刻刻抱着。” “粟粟喜欢爸爸,要爸爸抱着,母亲坏。” 二人在卜关州面前大眼瞪小眼,卜关州低叹一声,把怀里的女孩放到床上。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我还有工作,一会就要走,明天才能回来,你要是有什么问题找段杨。” “天天,天天,天天工作,你不工作会死吗?”邬千栗心里一万个不爽,但还是起身给他整理衣服。 “你别乱搞事情,我明天就回来。” “知道了。” 粟粟跑过来一把抱住卜关州的腿,“天天工作,不工作会……呜呜。” 邬千栗捂住她的嘴,警告道:“放尊重点,他是你爹。” “她能这么说还不是跟你学的。” 卜关州跟邬千栗一起出了门,带着粟粟。 房间门口,端着饭盒路过的段杨瞥了一眼他们,走出去五米远之后忽然折返回来,嘴巴张大,指着卜关州和邬千栗,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卧槽,你,你们……” “是的我们有一个孩子已经六岁了。” 邬千栗得意的叉腰,单手抱着粟粟炫耀道。 “挖槽你们,你们……谁,谁生的?” 段杨眼珠子在三个人脸上来回移动,靠,连亲子鉴定都不需要,邬千栗怀里的那个人简直就是卜关州和她自己的结合体。 明明是缩小版的邬千栗的脸,但每一个神态都像卜关州。 第250章 早就生了 “师傅,你得承认,谁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了一个孩子。” “粟粟,叫叔叔。” 粟粟冷着小脸,有些不情不愿地抬起手来挥了挥,“叔叔。” 玛德,冷脸的样子更像卜关州了。 段杨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死活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你自己缓缓,我要带孩子去吃饭了。” 邬千栗跟在卜关州身后跟他告别。 段杨站在原地,后知后觉。 靠,刚刚他们是从同一个房间里出来的,那根本不是传闻,邬千栗就是跟卜关州在一起了!还,还有了这么大一个孩子! 怎么做到的? 段杨往紧闭的房门里看了一眼,陷入沉思。 ———— “妈呀!妈呀妈呀妈呀!!” 周柒绕着被邬千栗放在凳子上的女孩整整转了十圈,除了震惊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冲邬千栗竖了个拇指:“妙啊栗栗,连孩子都有了。” 邬千栗扒拉着午饭,闻言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说,从哪捡来的,我跟岑雪青也去捡一个。” 邬千栗:“天机不能泄露。” 粟粟停下扒拉饭的手,跟着说道:“天机不能泄露。” 面对了两张一样的脸,周柒捂着胸口,不住的扯岑雪青的袖子。 画面冲击力太大,想养崽崽了。 岑雪青被扯烦了,一把抽过胳膊,“自己生。” 周柒:“我要是能生早就生了。” 粟粟:“早就生了。” 周柒捧着女孩的脸一阵揉搓,“真t可爱,比栗栗还可爱。” 粟粟:“真……呜呜。” 再次被邬千栗捂住嘴,粟粟露出不满的表情。 邬千栗警告地看了周柒一眼,“别教坏小朋友。” 周柒无奈举手投降,“好,听你的。” 邬千栗:“王老师回来了吗,我记得她今天有课。” 周柒戳了戳粟粟的小脸,回答道:“回来了,我刚刚还在教学楼里遇见了,就是脸色不太好。” “我去找她一趟,粟粟,跟我走。” 邬千栗吃完饭起身,身边的小姑娘也跟着站起来。 她脚上只穿了一双袜子,没有鞋子。 邬千栗一把把她拎进怀里,“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一步。” 周柒盯着她们的背影,世界上从此多了一个羡慕的人。 被羡慕冲昏了头脑的人看了一眼岑雪青,幽幽道:“我也想要姑娘。” 岑雪青:“……你……你自己加油努力。” ———— 在办公室找到王老师,彼时她正在小憩,邬千栗走进去时发出的一点声音都让她立即惊醒,警惕看着来人。 见到来人是邬千栗,她微不可察松了一口气。当注意到邬千栗怀里的丫头时,她愣了愣,有一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消失了。 “这个孩子是……” “哦,我的崽崽。” 邬千栗坦诚道,“粟粟,叫姨姨。” “姨姨。” 粟粟依旧面无表情挥手。 王老师视线落到她的脚上,只有一双脏兮兮的白袜子,而且不合脚。 “等我一下,我这里有一双新鞋子,小姑娘穿的,应该会很合适。” 她走到一个柜子前面,从里面翻出一个老旧的鞋盒,打开,里面放着一双崭新的布胶鞋,白粉色的,穿到粟粟脚上刚刚好。 粟粟坐在椅子上晃了晃腿,又勾了一下脚尖,对这双新鞋子很满意。 趁小丫头沉迷于新鞋子的时候,邬千栗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硬抠下来的标示牌。这是她从伊甸区育婴室里其中一个保温箱里取下来的,作为她去过那里的证据。 王老师淡淡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从更隐蔽的一个柜子里取出一个上锁的盒子。 盒子由高精密金属制造,指纹,虹膜认证外加密码,重重验证之后才被打开。 里面是满满的录音带,以及一卷发黄的纸。 王丽忽视成堆的录音带,把那卷纸交到邬千栗手里。 邬千栗展开一点,是非常详细的地下城结构图,甚至标注了很多她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她呼吸微微一滞。 虽然早对王老师的身份有点推测,但是亲手拿到意想不到的道具时邬千栗还是很震惊。 她攥紧结构图纸,声音有些冷,提起警惕质问面前的中年女人,“你是地下城的人。” “算是。”王丽避开邬千栗的视线,把那个箱子重新关好藏起来。“我是唯一一个,从那里逃出来的人。” 箱子藏的地方并不是很隐蔽,柜子的一角,跟一朵杂物一起放在角落里,没有刻意隐藏,正是因为如此才没有引人注意。 王丽接着道:“阳宁,只有地下城才是它唯一的城中心,陆地上的人,从上到下,都是它的傀儡,服务于它。” 在阳宁独揽大权的地下城,收买了这片土地上最高级别的领导。或许不是收买,总归它找到了根源上的靠山,这些年来才屹立不倒,没有公之于众。 层层向下,逐渐腐朽,位于最底层的普通人只是商品一样的存在。 地下城建成之初只是拐卖一些地上的人,但近几年,随着它的势力逐渐渗透,实验的场所直接搬到地上,学校,医院等人群聚集地,都是它的主要阵地。 他们制造的药,第一批试验人就是学校里的孩子。这些孩子作为最“劣等”的商品存在,只是为了试药而存在。 至于制药的工厂,只是一个骗局,把成年人骗进去之后,失去双亲的孩子就是主要[商品]。没有人知道在成年人身上会发生什么,或许那些保温箱里的婴儿是最好的解释。 “那些没有分化成功的人,会怎样。” 邬千栗问出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 良久,王丽回答道:“大部分人承受不住那些药,死了,尸体堆在地下城的十八层……之前是这样。少部分会分化成有缺陷的oga,只有很少的部分会分化成完全的oga。” 王丽声音沙哑,邬千栗看不清她的神色。 “昨天的那个孩子,张小五,是这几年唯一一个‘成功’的人,徐静已经报信了,地下城的人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他。” 她露出乞求的神色看向邬千栗,却没有拜托什么,可能觉得单凭一个十九岁alpha根本不足以撼动地下城的地位。 她也不想白白搭上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第251章 无法存在 地下城—— 一阵兵荒马乱,每一层楼都有无数穿着隔离服的人在四处奔走。 “小姐到底去哪里了!?” “古大人生气了,快去把小姐找出来!” “奇怪,小姐一般不出门的,这次怎么忽然不见了,是几天前那个闯入者干的吗?” “哎呀管那么多干什么,再找不到小姐我们都要玩完!” “谁不知道古大人生气有多么吓人!” “太可怕了,但是小姐到底跑哪去了,我们都找了两天了!地下城都翻遍了!” “总不可能是跑到上面去了,我的老天,我都不敢想象古大人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少废话,你还有心思揣摩古大人的想法!想想怎么保住你的脑袋!” “五层的人惨了,小姐跑丢他们一点也没有发觉……” “但愿小姐不要跑到上面去……” “……” “听说那个孩子跑了?” 林温书翘着脚窝在沙发里,用夹子夹住一颗方糖放在灯光下看了看,然后扔到面前的咖啡杯里。 “有时候搞不懂你在想什么,随随便便就捡来一个孩子来养。” 古有序坐在电脑前,手指灵活迅速敲击键盘,面前的屏幕闪过一连串代码,最后跳出来很多黑屏窗口。 他目不转睛,回答道:“她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你把她藏那么深,我没见过,怎么可能知道她哪里不一样。” 林温书说这话时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句话惹恼了古有序。 他喜怒无常,只对藏起来的那个小姑娘上心。 “她将会主宰一切。” 古有序说得模棱两可,没有分给任何人眼神。 林温书喝了一大口咖啡,即便是加了糖,苦涩仍然挥之不去。 “呼……”他对着咖啡杯吹了一口气,晃了晃,说道:“你安排在京都的苏运死了,进口咖啡没找落了,只能喝这些难喝的东西。” “只是死了一个苏运而已。” 林温书:“我听说前一阵子一只小老鼠跑进来把你砍成了两半。” 古有序的电脑亮了一下,某个黑屏的屏幕开始有了画面,他心情愉悦道:“没错,是个很灵活的小老鼠。” 林温书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时候了古有序还是处事不惊,“你不应该让她跑出去,这会让我们很危险。” “你也说了,只是一只小老鼠而已。” 古有序呵呵一笑,在面前的屏幕里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画面。 林温书皱眉:“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古有序往椅子上靠了一下,道:“可她只是一只小老鼠。” 林温书:“老鼠,会把外界的病菌带进来,污染地下城。” “说的对,地下城也好久没有清理了,你去叫人把十八层清理一下。”古有序叫来一个穿着隔离服的侍者,“去给我泡一杯茶,就要茉莉花茶。” 林温书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但眼下这件事明显不是主要的,他道:“你真的听不懂我想说什么吗?既然要清理,那遗漏在京都的那些oga岂不是一个更大的把柄?” “没办法,月把他们看得太紧了,我们留在京都的人接触不到他们。” 很快一杯热腾腾的茶被端到桌子上,淡绿色茶水,上面还漂浮着一朵茉莉小花。 古有序端起来放到鼻子前嗅了一下,茶香混合着茉莉,很清新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他看了一眼电脑屏幕,轻轻抿了一口茶水,“不过我们有客人来了,陪我去迎接他。” 闻言林温书跟着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问道:“谁?” “是你最想要的一个人。” 古有序走在前面,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林温书目视他暗金色的眸子,眼睛亮了一瞬,“那我们快去,让教授等着急了就不好了。” ———— 阳宁·旅馆 当天晚上,邬千栗给粟粟洗了个热水澡,把她身上洗的香喷喷的,还特地用了茉莉花的沐浴露。宽大的浴巾裹着瓷娃娃似的人,邬千栗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 把今天获得的构造图纸发给邬岚越,对面说她很快就会派人来,围攻地下城。争取在研学结束的时候让一切都结束。 不用她说,邬千栗也能感受到气氛逐渐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任何一个敏感的alpha都能感受到近期的不平凡,好在在邬家死士的保护下没有人出现意外。 给粟粟换上自己的睡衣,邬千栗带她去吹头发。 柔软的黑色长发,让邬千栗想到了卜关州。 她第一次见到卜关州的时候,他的头发如同枯槁一样,她给洗了一晚上,差点崩溃到一剪刀剪了。 从上面看过去,在她面前端正坐着的粟粟跟当年的卜关州很像,不管是眉眼还是鼻梁,还是面无表情不悲不喜的样子,都是卜关州的样子。 邬千栗觉得自己一定是爱惨了卜关州,才会无时无刻都在想他。 吹完头发,房间已经被空调烘得很暖和,她把粟粟塞进被子里,准备哄她睡觉。 粟粟捏着又厚又软的被子,露出一个小脑袋来看着邬千栗,说道:“我想听故事。” “好啊。”邬千栗应下,抚摸着她的脑袋,“你想听什么故事,王子和公主吗。” 粟粟眨着眼睛想了一会,说道:“我要听教授和学生的故事。” “教授和……学生?” 邬千栗表情有一时间的空白,她沉思片刻,开口讲了她第三次遇到卜关州的那次攻略。 除去结局,故事的前半部分毫无疑问是一个非常美好的故事。 “最后教授成了学生的丈夫,学生成了教授的妻子,他们非常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粟粟用又大又圆的眼睛看着邬千栗,毫无困意。她粉嫩的小嘴半张着,一直等到故事结束,她才问道:“那他们为什么不要粟粟。” “粟粟是很坏的孩子吗?母亲和爸爸不喜欢粟粟吗?不喜欢为什么要给粟粟取名字?” 她没有等邬千栗给出问题的答案,或许问题的答案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于是继续说道:“粟粟一直等着跟母亲和爸爸见面,等了好久……” 她无悲无喜地说着让邬千栗痛心的话,每一个字都狠狠扎进她心里。 “怎么会,妈妈和爸爸都很期待你能来到我们身边,只是……” 不等她说完,粟粟打断了她:“所以故事的结局,学生和教授根本没有在一起。” 女孩声音里挂上了委屈,两只白净纤细小手捏着被子盖过头顶。 “他们永远不会在一起,对吗?所有幸福的结局都是假的,所以粟粟根本就无法存在。” 第252章 他是人质 长久的沉默之后,粟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她打了个哈欠,钻出一点脑袋来,抱紧白天穿的那件毛绒外套,说道:“妈妈晚安。” 熄了灯,邬千栗悄悄退出了房间。 心脏在隐隐抽痛,好像出现了一道永远愈合不了的伤口。 如果卜关州没有忘记那些事情,见到这个孩子之后的心痛不知会比她严重多少倍。 她靠在门外,仰头深呼吸几口,有些庆幸古有序为了故事回归正轨而抹除了卜关州的记忆。 没有了那些负担,卜关州应该会活的更开心一些。 不知道站了多久,根本房间陡然出现一声异响,邬千栗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隔壁门开了,周柒从里面慌慌张张跑出来。 一眼见到邬千栗,她上前就问道:“教授呢?我请个假。” 邬千栗感觉到她的异样,问道:“卜关州出门了,段杨就在隔壁。发生了什么,别慌。” 周柒去敲了隔壁的门,声音颤抖似乎要哭出来一样,看向邬千栗,道:“我,我爸爸他,失踪了。” 伴随着话音落下,邬千栗手机不可避免响起来,她接起来,王丽的声音断断续续,邬千栗从她仓促的声音里听到了她想要说什么。 张小五失踪了。在医院里,一个不注意就失去了踪迹。 医院里的人串通一气,对她的求助视而不见。邬千栗安排的死士一点声音都没有传来,应该已经凶多吉少了。 她安慰了王丽几句,挂断电话,大力敲段杨的门,没有反应。 邬千栗果断敲响隔壁宿舍。 没过多久,岑雪青穿着睡衣开门,看样子是被吵起来了。 “怎么了,这么晚了,什么事。” 被人吵醒睡觉,他语气不算好,但看到邬千栗和周柒紧张严肃的样子,他立即清醒几分。 邬千栗道:“我去隔壁找段杨。” 说着她走进室内,推开窗户熟练爬到隔壁。 周柒强压下心底的慌乱,把刚刚的事情跟岑雪青说了一遍。 他眉头蹙起,二人略感不安地等待邬千栗回来。 十分钟后,隔壁房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二人首先看到段杨躺在床上,气息有些微弱,但人没事。 “被药迷晕了。” 邬千栗捡起地面上一把带着血迹的匕首,周柒立即问:“段老师受伤了吗?” “不是。”邬千栗摇头,“那个闯进里的人受伤了。” 说着她开始联系卜关州,发现对面一直占线,不好的预感再次涌上心头。 邬千栗挂断电话,仔细看了一眼房间的构造。 段杨没死,说明下手的人不想让他死,排除地下城的人,那就只剩下一个了。 十分钟后,林西寺被五花大绑扔到地上。 周柒和岑雪青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邬千栗直接用那匕首对着他的大腿比划了几下,alpha下意识一躲,牵动着刚刚包扎好的伤口剧烈疼痛起来。 他喘了几口气,有些无措看了一眼面前的三人,小心翼翼道:“邬,邬同学,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要把我绑起来。” 他表情真挚,看不出哪里有错误,就连耳朵都因为面对邬千栗而变得通红。 “别演戏了,林家的人,你有些小瞧我了。” 邬千栗眯起眼睛,“研学抽签,暗箱操作的不止我一个,你是故意的,你的目的是什么,为地下城提供[商品]吗?”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林西寺一脸无辜,挪动着辟谷远离了邬千栗指着他的刀刃。 他死不承认,邬千栗就拿他没办法。 邬千栗把手里的匕首扔给周柒,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出去一趟。” 周柒一把拦住他:“去哪,我跟你一起。” 邬千栗神色凝重,“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既然这么危险你就不应该一个人行动!” 周柒站在门口,狠了心要着邬千栗。 邬千栗深吸一口气,指着林西寺说道:“他是人质,很重要。看好他,我很快回来。” 没给周柒阻拦的机会,她推开挡在门口的人回到房间,从柜子里拖出行李箱,带上必须的装备武器,又把箱子放了回去。 黑暗里,邬千栗深深看了一眼床上女孩的睡颜,她呼吸声均匀,明显沉浸在一个美梦中。 她伸手摸了一把女孩柔软的头发,悄悄退了出去。 房间门关上的一瞬,原本睡着的女孩忽然醒了过来。她用金色的眸子看了一眼邬千栗离开的方向,翻身下床,来到窗边向下看去。 邬千栗的身影出现在路灯下,最后消失于黑暗。 床边的女孩抱着怀里的毛绒外套,喃喃自语,“母亲……要去找爸爸……粟粟也要去找爸爸。” 她捧起外套,把自己的脑袋埋下里面,就像是埋到卜关州的怀里一样轻轻蹭了蹭。 下一秒她的身体轮廓逐渐变得模糊,成为半透明的状态,带上了荧光。 她睁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似乎不喜欢这个样子。却还是任由自己失去实体,悬浮于半空中,然后消散。 一下午,邬千栗早已经把地下城结构图纸烂熟于心。她记住了每一个入口,就在学校里,有一个最近的入口——位于宿舍楼的地下。 校园里静悄悄,没有了灯光和白日的欢声笑语,这里安静的很诡异。 宿舍楼不出所料锁了起来,她翻窗而入,却在一楼走廊里遇到了徐静。 对方吓了一跳,见到是邬千栗,顿时脾气就来了,“你是怎么进来的!大晚上不睡觉来这里瞎逛游什么!去去去快滚回去!” 邬千栗一把捏住她驱赶自己的那只胖手,说到:“老师,你怎么敢大半夜出门啊,不怕遇到冤魂来索命吗?” 她声音幽幽的,让徐静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看你也跟王丽那个贱人一样有疯病!” “呵。” 邬千栗一声低笑,一掌劈向她的后脖,吵闹声戛然而止,邬千栗从她身上掏了掏,找到了入口的钥匙。 走到最深处的一道铁门前,邬千栗打开,是一排向下的楼梯,手电筒的光亮只照了一小部分,完全看不到尽头。 她钻了进去,轻声把门关上。 第253章 主神之位 “你说珍珠怎么了?” 电话里,邬岚越的声音阴恻恻传来,带着刺骨的寒冷。 “当家人,小姐在三分钟前失去了联系。” 江海如实汇报,同时在心里为自己默哀的三秒。小姐失踪三分钟他才发现,简直是人生最大的疏忽,不用邬岚越说,等他回到京都就领罚。 电话里安静片刻,邬岚越命令道:“阳宁第一小学是,里面有地下城的入口,你们分一批人去找珍珠……找不到就别回来了。” “是。” 挂断电话,邬岚越视线再次回到面前成堆的文件上。 她手指无意识敲击桌面,眉间是化不开的凝重。 坐在办公室里的另外一个人随着这道动静抬起头来,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苏子骞态度克制有礼,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完全挑不出错处。邬岚越看向他,沉默片刻问道:“我听说你把苏运杀了。” 外面是传闻是苏家那个oga把自己父亲杀死的,并且他有充足的理由去杀死这个残忍的父亲。但能够出现在社会上的东西从来都只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 与其说是苏君彦杀了苏运,邬岚越其实更相信是苏子骞动的手。 跟苏运一样阴险狡诈的小狐狸,披了一层厚厚的羊皮之后连自己都能骗到。 只可惜他还太年轻了。 面对质问,苏子骞沉默不语,只是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很快这微笑随着邬岚越接下来的话荡然无存。 “那个苏运是假的,你被骗了。” 闻言苏子骞脸上的笑僵住,他站起身略显不服气:“不可能,那个人一直在苏家没有出门,苏家外面还有邬家和韩家的人,不可能会被掉包。” 邬岚越低笑一声摇头,“没有人说掉包,是被囚禁在苏家那个人本身就是假的。” “你老爹苏运,早把自己藏起来了,这几年在苏家把持一切的是假的苏运。” 邬岚越抖了抖桌子上的一叠厚厚资料,扔到苏子骞面前,继续道:“地下城的领导层有很多替身,生理意义上的替身,他们把自己切片,克隆出了无数个‘自己’……你懂吗?” “所以目前为止可以确定,你杀死的那个是假苏运,真正的苏运还不知道都在哪……” 邬岚越忽然看向对面的苏子骞,“其实你也不无辜,万一是你把他藏起来了呢?” “万一是你,伙同地下城,来搅浑一锅粥呢?” 苏子骞“啪”的一声合上文件,脸色阴寒:“你在怀疑我?” “这只是一个合理的猜测。” 苏子骞把文件放回去,幽幽道:“我从前不知,邬氏当家人也是利用完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的伪君子。” “我也说了这只是一个合理的猜测,你君子坦荡荡害怕什么。” 邬岚越把文件收起来,一改刚刚的剑拔弩张,拿起一旁的外套道:“苏子骞,给我军队的密钥,然后跟我去阳宁。” 随着她走出办公室,一直候在门外的侍者接过她的外套,抖了一下披到她肩膀上。 邬岚越挥挥手,他们立即心领神会,转身离开。 ———— 安静,甚至能听到外面的风声。 邬千栗拿着手电筒一路向下,踢开楼梯上的杂物,不知道来到了几层。除了手电筒的光,她看不到任何东西。 就这样一直漫无目的下着楼,不知道走了多久邬千栗终于在一处大门口看驻足。 铁门,白色的,密不透风,好像是安全通道一般。 邬千栗甩了甩从徐静身上扒下来的钥匙,随机挑了一把陷入锁孔,咔啦几声响之后,门开了。 长长的走廊蔓延至深处,邬千栗不知道这里是几层,但眼前只有一条路可走,她走进门内,轻声关门。 邬千栗关上手电,仅凭感觉往深处走去。 过了没多久,脑海中久违地传来滋滋滋的声响,0011上线了。 【宿主!】 “终于记得上线了?” 邬千栗一边躲着摄像头,一边在心里回复。 【才不是!你明明知道一但接触世界之外的人0011就会死机!】 【那个丫头明显不正常,你还把她放在身边一整天!】 邬千栗对0011的大吵大闹表示不理解,“你不也说了只是一天。” 【再多放几天你都要无痛当妈了!】 【很奇怪,她明明是世界之外的存在,但这个世界会默许她的存在,仅仅是一天,这个世界已经为她的合理存在发生了一点变化】 “什么变化。” 【0011不知道!0011只是一个恋爱系统!】 邬千栗想了片刻,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本来就是我的崽,第三次剧情之下,卜关州给我怀的那个。” “当时游戏失败时你也说过,卜关州怀过一个崽崽。” 0011卡壳了几秒随即大声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每一条世界线都是独立存在的,不可能重叠!更不可能有世界之中的人从失败的世界线跳到未完成的世界线!】 “迂腐古板,你们系统果然不能替代人类,不管多智能。” “这条世界线已经被破坏的七零八碎,古有序那人随便塞点人进来能有什么大问题,我还没怀疑主神也藏在这里呢,你怕什么。” 说起主神,0011陷入沉默,试探性说道,【宿主,0011这几天有一个猜测……】 “磨磨唧唧的,说。” 邬千栗来到一个上锁的门前,停下。 走了这么久,通过构造她已经辨别出了这是哪一层楼,十一层。而密码锁上的数字也印证了她的想法。 结构图纸上写到过这里的密码锁设计,邬千栗拒绝开锁,打算一把螺丝刀给撬开。 【0011觉得主神的真实身份,可能只是系统运行之下的傀儡,祂可以是任何生物,可以来自于世界内外,甚至可以不存在】 “那还真别说,很有道理。” 邬千栗嘴里含着手电筒,在不拉响警报的情况下剪断了几根红的蓝的电线。门锁闪烁几下,失去了作用。 [主神]一次口口相传,不管是祂本人还是身份,从来只存在于传言中,当然主神的位置也可以是空缺的,因为运行【拯救男主计划】的是0010主神系统,只要这个系统承认,谁都可以是主神。 积分的数量,无疑是让它承认最简便的方法,所以系统商城里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商店,排行榜第一的人才有资格开启。 商店里只卖一样东西——[主神之位]。 第254章 有闯入者 十分钟后邬千栗从门内出来,已经换上了一身白大褂,挽着头发戴着眼镜口罩,气质冷漠疏离,看上去真有那么几分研究员的味道。 她手拿一个记录板,大摇大摆在走廊上行走。对面传来脚步声,邬千栗靠在墙上,等待他们走过去,也把他们窃窃私语的对话听进耳朵里。 “小姐……” 邬千栗喃喃自语,手指在身侧摩挲了一下。 【宿主,右边第三个房间有声音】 邬千栗来到第三个房间,熟练撬锁。 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她往后躲了一步,下一秒一个扳手迎头劈来,没打到邬千栗,而是打在了门上,发出剧烈的响声。 邬千栗呼吸一窒,抢过扳手躲了进去。 听到动静,刚刚走过去那群人肯定会折回来,这让邬千栗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 里面的人见有人进来了,出现几分慌乱,黑暗的环境中差点摔倒,被邬千栗一把扶住。 从脚步声和呼吸声,邬千栗很快从自己认识的人中辨别出要爆她头的人是谁。 “叔叔。” 邬千栗叫了一声,说完又躲过一击朝自己挥过来的拳头。 对面人一声不吭就是干,邬千栗躲闪几次终于把他牵制住,她单手把人压墙上,手电筒的光打在自己脸上,道:“叔叔,我是周柒同学。” 为了避免再次被打,邬千栗补充到:“你见过我。” 听到周柒的名字,被压制住的人果然停下了动作,保持着警惕看向身后的少女。 邬千栗的眼睛很具有辨识度,阳光一照其中一个呈现出亮金色,他见过这个女孩,周柒曾经把她和另外一个男孩子带到家里居住过一阵子。 “你为什么来这里,这里很危险,快出去。” 出于保护幼崽的本能,周父当即质问。据他所知周柒和同学现在应该在研学旅游,不可能出现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他把邬千栗细细打量了一遍,发现了她身上穿的衣服。 “你倒是聪明。” 邬千栗把他放开,关上手电筒,说了声:“抱歉。” “小孩子挺厉害。” 周父活动了一下手腕,感叹一声。 “叔叔也是。” 邬千栗这才有机会打量这个房间。 房间里地板上是昏迷的人,各年龄段都有,只是全部陷入昏迷。 周父来到她身边,抱着胳膊,说道:“都是阳宁本地人,只是昏迷了,还没死。” 邬千栗蹲下确认了一下其他人的状态,又在旁边看到了断掉的麻绳,她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叔叔练过吗?” 周父站在一侧捶了两下腿,“周柒没跟你说过吗,我之前在部队里混过,你别说,我还见证过当年邬家内斗呢。” “是吗?那最后谁赢了。” 周父没有接话茬,而是反问道:“邬姓这个姓氏还挺少见的,你还是京都的人,所以你……” 邬千栗笑了一下,起身道:“是邬岚越赢了,不过现在看来,她好像赢得不彻底。” 周父视线一直落在邬千栗脸上,说道:“周柒一直拦着我来地下城,她以为我只是为了赚钱。” “周柒很担心你,你得回去。” 周父不为所动,“你也看到了,这里躺着的都是阳宁人,上面腐朽入骨,这些命在他们眼里都是草芥。” 邬千栗打断他:“这不是单凭你,和我,能办到的事情。” 地下城就像是王八外面坚硬的壳子,外面攻不破,易守难攻,一但进到里面就是羊入虎口送人头。 说着邬千栗就要拉着他离开,却被人一把捏住手腕拖到房间里面的死角,“有人来了。” 说完,邬千栗紧随其后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她降低呼吸频率,安静地像是一块木头或是石头。 门开了,光线没有照到这边,邬千栗观察那些人拿着枪走进来,挨个翻弄地面上昏迷的人,确认是不是有人醒了。 他们在朝这边靠近,邬千栗靠在墙上,假装自己也是昏迷的其中一员。 还有五米……三米…… 邬千栗握紧腰间匕首,就等他走近时来个一剑封喉。 那人在距离她两米处停下脚步,一声尖锐的爆鸣声出现在楼道里,屋内检查的人听到声音,立即戒备起来,呼啦啦一瞬间全部跑出去查看状况。 最后一个人跑出去,邬千栗也跟着起身。她用最快的速度看了一遍地面上的人,没有张小五,看来他不在这一层。 邬千栗朝周父做了个手势。 她从前在军队里混过,对于这些手势了如指掌。 周父愣了一瞬,随机回复邬千栗。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邬千栗带着周父回到她最初撬开的那个房间,她找了一件外面巡视的人穿的衣服给他,又从身上解了一把枪给他。 “保护好自己。” 周父有些皱纹的眼睛盯着她递过来的枪看了一眼,然后接过。 “丫头片子,保护好你自己。” 邬千栗笑笑,趁着混乱带着周父来到潜入到一处电梯前,按下。 这一层充斥着“潜入者”的声音,夹杂着枪击声。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惊动古有序,邬千栗感觉很奇怪,但并没有多想。 电梯到了,二人迅速走进去,邬千栗走在后面,最后还不忘放一枪混淆视听。 好在这一层的混乱没有传到下一层。周父腿脚不方便,很容易被人看出异常,二人尽可能避着人群走。 楼层向下来到十四层,一开门,门口站着四个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与二人打了个照面。 他们一人捧着一个笔记本,原本还在大声讨论什么,结果楼梯里的二人直接让几人住了嘴,看得出来双方都很紧张。 邬千栗瞄了一眼他们的胸牌,率先对为首的那个人笑道:“程主任,好久不见。” 那人愣了一瞬,随机点头致意:“许久不见,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邬千栗游刃有余回应:“遇到几个难题,想看看这几日试验人的状况。” 程主任呵呵一笑,“您请。” 邬千栗带着周父与他擦身而过。 二人身影消失,觉得不对劲的三个研究员看向程主任询问道:“主任,那两个人。” 程主任扶了一下眼镜,朝身后看了一眼,“去叫人,有闯入者。” 第255章 什么东西 子弹在狭窄的走廊里横扫,邬千栗带着周父迅速躲闪,期间不忘往后打几枪威慑一下。 这里的主任是个聪明人,他能立即明白邬千栗的意图,并利用她的心软来逮捕她。 邬千栗不想伤及无辜人,但在地下城里生存了这么久,那些所谓的研究员们早已被腐朽了骨髓,并且很清楚,如果让闯入者逃出去,自己的结局将会是什么。 她不会伤他们,但他们必须置她于死地。 甩开尾随的枪手之后,邬千栗躲进一个小黑屋里。 紧接着外面匆匆跑过去的一群人,alpha眉头皱起来,疑惑道:“不对啊,警报拉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管事的出来。” 就算古有序不会出面,那薛逸,林温书,还有他们大大小小的替身总得出来镇场子。 要不然地下城就该乱了。 猩红的警报声持续不断,邬千栗身后没有人回应,她扯了扯一旁的袖子,忽然怔住,隐约感到不对劲的地方。 她捏住了一片袖口,但她记得周父穿的衣服,依旧是紧紧绑在作战手套里的。 周父不在她身边,那她身后站着的人是谁。 【宿主!!滋滋滋!你拉了个什么东西啊啊啊啊!!】 0011电子音都吓出来了,她心里咯噔一下,想也没想直接卸了身边人的手腕。 有实体,也有体温,是活的人。 一个大活人被扭了手腕竟然半点声音都不出。 纵使邬千栗活了好几辈子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她后退半步露出片刻的错愕。 就在这时,一束光忽然照过来,露出周父沧桑的脸。他盯着邬千栗片刻,发现对面有些惊魂未定,问道:“丫头,你乱碰什么。” 邬千栗确实被吓了一跳,她指指身边,光束扫过去,邬千栗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玛德。”她在心底戳着0011的金属脑袋骂了一声,“这不是个恋爱文吗,我他妈还以为是吗末世!” 她想过古有序有不少切片,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一片人头,同一张脸,直直看向自己的方向。 周父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手电筒差点掉地上。 他拿着手电筒照向那些无神的面孔,顿时有些毛骨悚然。 【是,当然是恋爱文呀……】 0011有些心虚。 【男主角还是科研界巨佬呢……如果没有点科技因素说不过去叭……】 “你管这叫一点科技因素。” 邬千栗搓了搓胳膊,浑身恶寒。 人造人在科技文里当然常见,但是在恋爱文里就不常见了!已经到了恐怖的程度! 话是这么说,邬千栗还是忍着浑身的难受巡视这些或站着或坐着的“人”。 她在一个脸颊上有蛛网一样纹路的“古有序”面前站定,忽然灵光一闪,又看了几眼周围的“古有序”。 “0011,这里面有真的‘邬岚亭’吗?还是说,从一开始出现在我面前的邬岚亭就是假的,其实他早就死在了邬岚越手下。” 0011沉默不语。 邬千栗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一般牵扯到关于“世界”的问题,0011总是不做正面回答,这也恰恰说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有真正的一个,但是从一开始出现在宿主面前的就是假的。】 邬千栗绕着一个“古有序”转了很久,忽然伸出手把他上下摸了个遍,手法之猥琐让一旁的周父都呆滞了片刻。 摸完之后,邬千栗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忽然看向某个更为私密的部位。 她搓了搓手掌,二话没说就要按上去。 【宿主!!不在那里!!你太猥琐了!】 0011尖叫,邬千栗感觉大脑皮层要被它喊破了。 “我这不是没碰到吗。” 邬千栗暗戳戳收回手。 忽略周父天崩地裂般的神色,邬千栗撇撇嘴暗暗吐槽,还没她大,她有什么好摸的。 顺着0011的提示,她在耳朵后面找到了一小个金属片,两侧都有。很小,难怪刚刚没有找到。 她仔细观察了片刻,没有任何自爆或是报警装置。于是直接用匕首把两侧金属片撬了下来。 “唔……” 一道男声痛苦的低喘,刚刚被她上下其手的那个人动了一下,还没看清目前的状况,就被邬千栗一巴掌劈晕。 这枚金属片跟先前那些oga身上的“钉子”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为了控制而存在。 只是这些人身上的金属片更简单,说明操纵者本身更容易操控。 也就是说,这里的“古有序”真的只是没有思想的躯壳,是最为“身体”而存在的,也就不需要有思想。 这绝对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 邬千栗手脚麻利把所有“躯壳”解除了控制 ,她倒要看看没有衣服穿,那个“古有序”,或者说“0010系统”,到底该怎么办。 周父看着邬千栗不知道在忙什么,但还是加入了她的行动。 做完这一切,邬千栗潇洒拍手,满意地看向躺了一地的“古有序”。 不知道邬岚越看到这么多“哥哥”,会不会当场厥过去。 邬千栗这样想着,都觉得那画面很搞笑。起身的瞬间,0011忽然开始急促警报起来。 【宿主,宿主!!男主角失联了!!他在0011眼睛下忽然消失了!】 周父发觉身边少女的气场忽然变了,让他不自觉想到那个人,站在尸山血海之上的双s级alpha。 邬千栗眸色阴寒。 她就说为什么管事的都不在,原来是偷偷溜出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把这地下城搅个天翻地覆了。 周父远远看着,不知道邬千栗从哪里掏出来一颗手榴弹,他来不及阻拦,看着少女咬下销拉环,打开门就给扔了出去。 剧烈的爆炸声让整个十四层都晃动了一下。 焦糊味混着很多杂乱的化学味道就像是毒气弹一样。这声爆炸声再次把分散的人聚集起来,他们穿过被炸毁的房间,一路跑向邬千栗所在的位置。 “正好都聚集到一起了,那就好兄弟一起死。” 说着第二声爆炸声随之而来。 邬千栗站在走廊上,感觉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 一只断手,稳稳落在她手里。 她嫌弃甩开,走向爆炸的位置。 第256章 去往地下 阳宁私立医院,卜关州坐在领导层办公室,一页页翻动已经被运过来的文件。 行为异常的制药企业和医院有很多,这是他排查的第五家。 因为他带着上层的指令过来,随行的有韩氏的人,工作证一亮,没人敢拦。一顿操作下来连作假的机会都没有。 再加上是晚上,管事的人都在休息,他们长驱直入,直接抓个现行。那些还在睡梦中的领导人直接喜提手铐一副。 只是这一家医院跟前三家都不一样,卜关州到的时候,这家的领导人接到命令亲自出来迎接。虽然很震惊,但并未有多少害怕之类的异样情绪。 即便是这样,卜关州不会被任何假象所欺骗。在阳宁,他平等的不信任任何一个人。 “陈董,这些资料就够了……其他的都……不太方便了……” 负责搬运资料的几个官大的人物凑到自家经理面前,有些心虚,有些害怕。 对此男人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回复道:“把所有资料都拿出来,给他们看。” “可是这……” “拿出来。” 这边的动静获得了卜关州淡淡的一瞥。他合上手里的一份文件,拿起另外一份。 如此重复操作,运过来的所有文件都被翻阅了一遍,包括有人不愿意拿出来的那部分 卜关州停下了动作,立即有人凑过来低声询问,“有什么异样吗?” 他们等着卜关州的一声令下,就把在场所有人抓走,医院大门贴上封条。前面三家制药工厂就是这么干的,估计现在人已经全部落网了。 “没有。” 卜关州起身,难道语气轻松了一些。 他来到那个被称之为“陈董”的人面前,冷淡开口道:“医院的赤字账本一字排开,已经可以倒闭了。” 这一声类似于挖苦的话立即收获了一排怒目圆睁,几个领导干部面露不甘,但他说的没错,自家医院连着几年都在折本,就是因为不肯跟周围的人同流合污。 但被一个小辈这样说,面子上总归挂不住。 “你这个人……” 陈思文制止住欲要讲话的人,上前一步来到卜关州面前,脸上带着似真似假的微笑,说道: “卜先生说的不错,这家医院最久坚持到今年年底,至于后面我们这些人的命运……”他看向卜关州,道,“全看你们了。” 卜关州没有接话,而是说起来另外一件事:“也不全看我们,不止外面老鼠多,医院里老鼠也多,谁都想啃一块。” 陈思文笑了一下,让开道路,“卜先生慢走。” 卜关州走开两步后忽然停下,“还有一件事。” “请讲。” “医院里的大部分设备都是私人赠送的,十几年来赠送次数多达上百次,是谁。” “……是京都的人,匿名赠送,我倒是很感激他,这些设备救了不少分化困难的孩子。” “我到现在还记得,应该有十几年了……当时下面一个乡镇上有个孩子分化,如果不是这些京都捐赠的高级设备,那一次分化肯定是要失败。” “不过结果是好的,她最后分化成了alpha,听说还考上了京都的大学。” 周围人附和,“那真是不负众望啊。” “只可惜自那之后阳宁就没出过alpha了,那个孩子的父母都是beta,兄弟姐妹也是,只有她中了基因彩票。” 是真的没出过alpha,或者是一些其他因素阻止了alpha的分化,不得而知。 卜关州看了一眼时间,与这家医院告别。 车辆在黑夜中行驶,卜关州望着窗外,想到了邬千栗跟那个孩子。 这个时间她们应该已经睡了。 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但卜关州觉得,那个像邬千栗的孩子本就属于他的一部分。这种感觉让他每次看向女孩的眼睛时,都会感到心痛。 还有粟粟这个名字,他一定在哪里听到过,但他忘记了。他忘记的事远远不只有跟邬千栗有关的事情。 无边的思绪融入夜色,卜关州从窗户上看到了月亮。很明亮的弯月,像是邬千栗的眼睛。 突然车身剧烈摇晃了一下,卜关州扶了一下把手,看向车前窗,问道:“发生什么了?” 司机充满歉意地说道:“到了,卜先生。刚刚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忽然窜过去了,我紧急刹车了一下。” 卜关州:“注意安全。” 此时车停在了一处制药工厂前,铁门紧闭着,里面半点光都透不出,跟一个铁笼一样。 卜关州跟着其余人一起下车。这一次随行的人有不少韩氏的人,以及上级领导,为了保证出行安全甚至调用了军队的力量。 下车后,穿着便装的几人率先去敲门,剩下的便警戒四周。打开门确保没有任何危险后才让其余人通过。 卜关州走在其中,环视场地里几座低矮的厂房。空气里弥漫着浓浓的苦涩的药味,墙角处堆积着腐烂已久的药材,俨然一副破败已久的样子。 十几人站在一处破败的厂房门口,里面的机器生了灰,藤蔓植物长得到处都是。树木遮蔽了外面的天空,偶尔不知道是蝙蝠还是鸟扑簌簌飞过去,让人不免提起警惕心。 “都被撤离了?不可能……” “手法有些太快了,谁走漏了消息。” “不可能有人报信,这次我们是秘密行动,不会有半点风声透露。” “那奇怪了,明明前不久还收到了这里有异常举动。” “是故意的。有人故意引诱我们到这里来。” 卜关州说出自己的观点,仿佛为了印证他这句话,原本开着的工厂大门忽然关上了,发出沉闷和牙酸的咯吱声。 “谁在那!出来!” 便衣军人立即掏出手枪来瞄准黝黑的夜。 卜关州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说了一声“当心”。 里就有几个快速的身影跑出来,枪响和战斗一触即发。 “快躲起来!” 面对这样的画面,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慌了阵脚。他们当中有不少alpha,但在上层待久了,早就失去了alpha该有的战斗力和反应力。 卜关州拽着身边最近的一个人堪堪躲过扫射过来的子弹。身边陆续传来痛苦的尖叫声,已经有人受伤了。 他寒着眸子,快速移动到一个枪手面前,抬脚踢飞了他手里的枪。 短小的手枪在半空中转了两下,最后落到他手心里。 对于这些想要他命的人,他可不会像邬千栗一样手下留情。枪响过后滚烫的鲜血溅射到脸上,他用手背抹了一下,眼角捕捉到暗处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扣动扳机的是你声响。 卜关州转身,但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挡在他前面,子弹穿胸而过。 卜关州半跪在地上,仰头看到来人胸口处飞出的子弹,瞳孔瞬间放大。 脑海里闪过几缕遥远的记忆。 枪声过后,滚烫的血落在他的肌肤上,烫的吓人。 卜关州接住在他面前倒下的人,是一个很年轻的士兵,不过已经没有了气息。 他环视四周,没有活人了,同行的队伍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啪,啪……” 有规律的掌声从外面传来,下一秒,无数穿着精良装备,钢化眼罩覆面,手持枪支的人将他环绕起来。 暗处的人终于走到了昏黄灯光下, 树梢上的乌鸦叫了几声,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有些凄凉恐怖。 卜关州放下手里冷却的年轻尸体,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好久不见,古先生。” “还有我呢!小卜忘记我了吗?” 林温书率先凑到卜关州面前,热情打招呼。不料下一秒温热的枪口抵上他的额头,危险的气息从心底冒出来,他瞳孔放大一瞬,迅速躲闪。 “砰。” 子弹落到地面,留下一个坑洞后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啊!真是不客气!这种打招呼方式太不礼貌了!” 林温书躲到古有序身后,心有余悸拍拍胸口。 古有序微微一笑,朝卜关州走了一步,“欢迎你的到来,卜教授。” 卜关州声音冰冷,枪口指着来人,“你是故意的。” 古有序对待卜关州时,声音依旧温和,“是故意的,如果你一开始就答应,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死了。” 林温书帮腔道,“对对,都是因为你,他们才死的。” 卜关州的手捏紧了握把,神色未变,“如果你在二十年前这么说,或许我就信了。” 古有序摇摇头,朝他身后伸出手,“跟我走卜关州,地下城才是你的归处。” 眼看着卜关州要再次扣动扳机,古有序收敛了笑容,准备抢人。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身形忽然一顿,脸上出现些许空白。 林温书注意到了他的异样,立即问道:“亭,怎么了?” 古有序奇怪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四肢,想到了什么,随即面上一沉,对卜关州身边的人说道:“带上他,回地下城。” 得到命令后,立即有人上前躲过卜关州的枪,将他牢牢锁起来。 卜关州把男人的异样看在眼里,他眸光闪了一瞬,象征性挣扎几下,任由他们带着他走进电梯,去往地下。 第257章 娇生惯养 “再来一颗!” 邬千栗把手榴弹当摔炮一样甩出去,巨大的轰鸣声过后是雨点般的射击。 墙上出现了一个洞,一边躲闪着子弹,邬千栗看到洞口内是治疗仓一样的东西。治疗仓里充斥着淡绿色的液体,每一个仓里都有一个不大的孩子。 来不及多看,追击他们的人出现在视野里。邬千栗被周父拖拽着进了电梯,快速按下上升的按钮。 追击的人被挡在外面。 周父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表情不太好,教训道:“你这丫头太莽撞了!” 说完他听到了什么异响,看向邬千栗。 电梯里的环境无比安静,爆炸的剧烈动静消失之后他才听到这种来自邬千栗身上的,急促的滴滴声。 邬千栗扯了一下颈环,明显被吵烦了,嘀咕道:“早知道昨天晚上摘下来了。” 但钥匙在卜关州脖子上挂着。 “你这个丫头!”周父在邬千栗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这不是送命吗?!待会找到出口,你立即上去!” 邬千栗揉着脑袋,无声抗拒。 “跟周柒一样倔!” 周父又给她来了一下。 “我错了……但我不改。” 邬千栗执拗回复,周父欲要再来一锤,门开了。 二人看了一眼提示数字,五层。 邬千栗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下这一层的构造。 五层的功能连设计图上都没有交代,应该是个藏着秘密武器的地方。 电梯外面是另外一道门,邬千栗与周父对视一眼,由邬千栗开了门。 视线忽然明亮起来,不等邬千栗看清什么,一阵叮叮咚咚的音乐从八音盒里弹奏出来。入目是一片粉色,粉色的地毯,堆积在角落里的无数彩色抱枕,还有房间中央,挂着重重罗帏的公主床。 窗帘上是金色的流苏,遮挡着里面的状况。 一间公主房,布置有些眼熟。邬千栗联想到自己的卧室,以及白宫里无数的卧室都是这个布局。 地面上铺着粉白色的毛绒地毯,看得出来住在这里的人一定是个娇生惯养的小丫头。 邬千栗移动到床前,缓慢挑开帘子。 里面被子里微微隆起,她顿了顿,一把掀开被子。 没有人。 邬千栗看向房间其余部分,在一处墙上发现了不明显的一扇门。 房间里没有活人的气息,这里或许从前住过人,但现在只是一个空房间。 没什么好看的了,邬千栗直接推开隐形门走了进去。 ———— 旅馆—— 周柒坐在床上,有些焦急捧着手机等待消息。 “叔叔不会有事的。” 岑雪青坐在一旁,放下手机安慰了她一句。 周柒艰难笑了一下,“你这句话每隔五分钟都会说一次。” 岑雪青侧着脑袋看过去:“是觉得频率太低了吗,那我三分钟一次。” “不是,别,他不会有事的,他比我还能打。” 其实周柒现在倒是有些担心邬千栗,要是被他爸看到了可能会对着邬千栗的脑袋来两下。 在他印象里,他们这些小辈就不应该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虽然不知道邬千栗要去哪,但她从微表情可以看出来那个地方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滴滴。” 手机震动了一下,只不过不是邬千栗。 周柒一口气又放了下去,打开聊天框敲字。 岑雪青探过脑袋去,“是谁?” “千千,她跟苏君彦一起来阳宁了。” 周柒把手机往岑雪青的方向偏了偏,好让他看清上面的内容。 “栗栗联系不上,她只能来联系我。” 苏君彦问道:“是邬千栗让他们来的吗?” 周柒点头,“从欧洲飞到这,真是难为千千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人已经到了,周柒也没什么想问的。 倒是一直躺在地面上的林西寺扭了一下,站起身来,商量道:“喂喂,你们还不放了我吗?这都快天亮了,我还想睡觉呢。” 周柒立即威胁道:“闭嘴,栗栗让你躺在这,你就安静躺着。” 因为段杨出了意外,只能岑雪青利用岑家黑科技黑进段杨的手机,给所有人发消息让他们别出门。 最大的隐患他们亲自盯着,看还能出什么意外。 “我想尿尿,让我去厕所。” 林西寺艰难扭了一下,看样子是憋急了。 岑雪青朝他某个部位看了一眼,立即露出满脸厌恶的表情。 “好恶心。” “喂喂喂!你这句话伤人了啊!怎么恶心了!你旁边的alpha没有吗!” 不等岑雪青扭头对自己露出嫌弃的表情,周柒起身一把把他拎了起来,拖拉拽进了厕所里,“尿。” “给我松手啊。” 林西寺又扭了几下,感觉快要被憋不住了。 周柒抽着嘴角给他松开手,“两个alpha一起上厕所,确实够恶心的。” “谁稀得看你,看你不如看外面的oga。” 周柒阴恻恻开口,“你敢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抠下来。”说完她下意识往岑雪青的位置看了一眼。 松绑的一瞬间,周柒还没看清对方的动作,只觉得后颈一疼,当即失去了意识。 厕所里传出异响,岑雪青立即起身,就看到林西寺已经把周柒放倒在地上,正朝自己一步步走过来。 林西寺捡起地上的绳子,走向靠在墙角的岑雪青。 “外面岑家的人解决了吗?” 林西寺站在窗口,看向楼下。 电话里传来几道声音,林西寺轻松一笑,“解决了就上来,我抓了一只oga,京都里娇生惯养的oga。” 他把“娇生惯养”一词咬的很重,在岑雪青胆怯的目光中缓缓转身,继续道:“肯定能生下最满意的试验品。” 第258章 然后剁碎 邬千栗探头探脑走进去,跟公主房连接的是一个设施齐全的办公室,又大又宽敞,明显是为领导人准备的。 空气里有那种奇怪的香味,这里是古有序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邬千栗觉得监控室更确切。 她面前那面墙上是整座地下城的监控,但明显仅仅这几十个屏幕是不够的,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刷新一次。 邬千栗盯着一片黑色的屏幕,那里应该是刚刚她经过的十四层,此时墙上地上都是被烧过的焦黑,由于大多数建筑是防火金属,所以并没有让火焰蔓延。 几个研究员和防卫队在紧急修复造成的损伤,邬千栗盯着他们把一个个治疗仓搬出来,挪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治疗仓里淡绿色的液体晃动,邬千栗微微眯起眼睛,点击屏幕暂停,回退,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脸。 张小五也在十四楼。 那这么说来,整个十四层治疗仓里的人都是即将分化或是已经分化的十四五岁的少年。 邬千栗询问身边的周父:“您是怎么被带进来的。” 周父跟她一样盯着屏幕,目不转睛回答道:“在村子周围逛了一圈,就被带过来了。” 邬千栗怀疑,“没有这么简单?” 周父看过来,“我也觉得没这么简单,应该是有人跟这里的人说,‘周行纪这个人生了个alpha闺女,特别有研究价值’,所以他们才盯上我。” “不过我倒是庆幸他们没有盯上我家那位,她胆小,可能还没被带走就吓晕了。” 邬千栗立即想到保温室里的婴儿们。 成年人被带到这里,主要的作用就是跟牲畜一样生孩子,不停的生,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没有人再开口,邬千栗忽然听到周父呼吸顿了一下,指着一处屏幕道:“他们拖着的这个人……是不是周柒。” 邬千栗心里咯噔一下,立即看过去。 那被人扛在肩上拖着走的人不是周柒是谁。 虽然看不到脸,但身影和身高肤色已经能够辨别出来了。 而且周柒身上的那身衣服,明显是今天晚上自己离开时穿的。 “是她……” 除了周柒之外,还有一路挣扎的岑雪青,以及走在最后面,一边悠哉悠哉打电话的林西寺。 这下不止邬千栗慌了,方寸大乱的还有周父。 “地下十层的监控,他们现在在地下十层。” 邬千栗搜随着记忆里的电梯布局,每一层都有十八个电梯,只有一个能到达第十层。 “第十层,b1053区,左手边五米处。” 她报了电梯位置,对周父说道:“从这里下去,就是第十层。” 周父不再耽搁,毕竟事关自己崽崽的性命。 只是不等他跨出去这扇门,邬千栗捕捉到空气中气流的变化,紧接着一股被盯上的感觉油然而生。 邬千栗立即拽了一把即将开门的周父。 子弹穿过空气,在刚刚的位置上留下几个弹孔。如果不是邬千栗眼疾手快,现在估计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邬千栗举起枪来瞄准子弹飞过来的位置,射击,期间不忘掩护周父离开这个房间。 对面没有了动作,邬千栗趁机将周父推出去,自己则留在屋内,跟那个未露面的人周旋。 她听到了拐杖柱地的声音。 邬千栗不敢有半分警惕,因为从刚刚开始,这个人就在这个房间里,只是她和周父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可见其实力的恐怖。 来人走到屏幕光亮能照射到的范围内,略微居高临下打量了一下邬千栗,幽幽道:“邬岚越怎么忍心派你来送死。” 邬千栗也认出了他。 “前辈留在京都的,也是替身吗。” 虽然是问句,但被邬千栗陈述出来之后变成了肯定的语气。 “你很聪明,但很可惜快要死了。要怪就怪你闯进了这里。” 苏运举枪,再次瞄准邬千栗。 身侧巨型屏幕切换了画面,邬千栗消失在原地。 就在下一瞬,苏运感觉有什么东西贴着自己的脖颈划过,只差几毫米便能切断他的喉管。 他拔出身侧军刀,立即刺向身后,不料刺了个空,少女的身形早已消失在原地。 速度很快,已经到了让他恐惧的地步。 苏运冷静站在原地,试图捕捉那道看不见的身影。 他好歹是纵横战场几十年的人,怎么会被这种手段迷惑。只是邬千栗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已经超出alpha的能力范围内。 几个呼吸间他身上便出现大大小小无数伤口,甚至有的直逼要害,还是多年强大的感知能力让他堪堪避开。 在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他迟早会被这个燃烧生命透支腺体的疯子一刀赐死。 苏运乱了几分阵脚,正是这一点破绽,让邬千栗直接出现在他面前,匕首没入胸口。 但刀尖只扎进去几厘米便被挡住了。 眼角捕捉到飞过来的拳头,邬千栗当即向后躲闪。只这一个刹那,局势瞬间发生了变化,少女变的被动起来,在苏运的进攻下频频躲闪。 借此机会苏运立即与她拉开距离,举起枪对飞奔而来的少女射击。 比灵活,老年人怎么可能比得过年轻人,苏运最大的优势就是几年的战场经验,让他能够在瞬息之间预测到邬千栗的动作,并迅速做出反应。 邬千栗躲过子弹,双脚蹬地,以惊人的弹跳力越过苏运头顶来到他是身后,只有一刹那,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 耳后没有金属片,眼前的苏运是真的。 男人迅速转身,黝黑的枪口正对自己。 她躲不掉了。 苏运胜利在望,甚至对眼前少女的生命不屑一顾。 但邬千栗只是抿唇一笑,看不清她做了什么,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她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少女手持刀刃抹过苏运脖颈。 她看上去轻飘飘的一道动作,让男人的身形忽然顿住,随即摇晃两下,手里的枪落到地上。 切断了喉管,鲜血涌进气管里。 苏运死死捂住脖子,目眦欲裂看着邬千栗,似乎想说什么。 “……妖……人……你跟古……有序……一样,是……” 苏运视线里,邬千栗背对着他,利用墙上屏幕投射的光擦拭好匕首,重新放回腰间后才朝自己瞥来一眼。 那一眼让他想到了古有序,空洞而又遥远。 “滴滴滴滴……” 颈环的警报声已经持续了十分钟,苏运的尸体已经硬了,邬千栗还靠在墙上,保持着最初的动作。 她一只手捏住自己的另一只手腕,低低喘息着。 不只是这只手腕在发抖,她的双腿也在轻微颤抖,大脑里传来阵阵眩晕,让她的视线模糊不清。她感觉0011一直在说些什么,但耳鸣声不断,她听不见。 苏运本身的实力高于她,为了确认他是真是假,她只能强行调动四肢的速度来拉近与他的距离。 她不会杀死任何一个“替代品”,她要杀的只有苏运本人,而且必须保证一击毙命。 虽然她失误了两次,但苏运依旧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一但他警惕起来,或是逃跑,她一点胜算都不会有。 所有这些不良反应都是她应得的。 邬千栗晃了晃脑袋,准备越过苏运离开这个地方,她大脑清醒了一瞬,继而听到0011疯狂的提示: 【宿主!宿主!!有人啊啊啊啊啊!】 她心脏剧烈跳动一瞬,转头的瞬间手里匕首已经挥了上去。突然出现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一刃封喉,直直倒在地上。 邬千栗盯着地面的研究员的尸体,心底突然涌现出一种快感。难以言喻,就好似顶级猎食者撕咬没有反抗能力的猎物一样,是她与生俱来的本能和欲望。 眼睛随着逐渐蔓延的鲜血缓慢眨了一下,喉结不受控制吞咽,让少女alpha立即捂住嘴,转身逃到刚刚经过的公主房里。 邬千栗靠在墙上缓慢下降,单手按在匕首上,仰望着房间里明亮巨大的水晶灯,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杀人和鞭尸的欲望。 颈环警报声停了,她没有像意料之中那样被麻醉剂扎晕过去。 属于她的信息素不受控制散逸开来,具有强烈攻击欲望的柠檬味环绕在周身,牵动着alpha心底最阴暗的一面。 【易感期!宿主!易感期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是这种时候!!】 【宿主!理智!理智啊啊啊啊!!】 邬千栗瞳孔收缩地厉害,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恐怖。她扶着脑袋大口喘息着,眼神却抑制不住去看身后。 那扇门后面有两个失去气息的人,走上去,把他们大卸八块,然后切碎,剁成肉泥…… 第259章 是癞蛤蟆 “咦?这次绑来的是个小小的oga吗?他就是岑向明的小儿子?” “是的头儿,我们仔细确认过了,他就是岑向明的种。” “一个娇滴滴的未分化的oga,你猜岑老狗会不会拿最新技术换他?” “这……不好说,不过岑向明宠爱小儿子这一点半不假,我们去的时候足足有五个人在暗中保护他……” “给他发消息了吗?最新技术,外加十五亿,来换他的小儿子。” “已经发过去了,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一个人来……” “怕什么,大不了撕票。” 废弃的厂楼里,年仅七岁的岑雪青被人绑在椅子上,蒙住了嘴巴和眼睛,只能听到周围人断断续续的对话声。 此外还有摆弄枪支的声音,嗒嗒的抽烟声……唯一不变的是他能清晰感受到落到他身上的那些视线,即使看不见,他也能清楚感受到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里毫不遮掩的欲望。 电话挂断,脚步声走向他,年幼的男孩开始发抖。 蒙着眼睛的布条被扯掉,一时间刺目的白炽灯晃得他眼睛疼,几滴眼泪忽然就落了下来。 一路上他也挣扎过哭喊过,但没有用,能救他的人都死了。他的一侧脸颊红肿着,因为太吵了,那些人选择用这种方法让他闭嘴。 “哟呵,长得这么俊俏,哭的样子也这么惹人喜欢。” 男人粗糙的手指捏着他尖尖的下巴,来回摩擦,皮肤很快红了一片。 “我见了这么多oga,就数这个小的长得最水灵,这皮肤就跟能掐出水来一样,嫩的慌。” “悄悄这小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他了。” “他在引诱我们欺负他……” 话说到此,几个男人忽而相视一笑。 “哎呀我刚刚是不是没说清楚啊,钱拿过来就把人给他们,只要把人还给他就行……” “本来不就是这样吗?缺胳膊少腿都算事,那先让我玩一把也没有问题。” “你这个种驴,到哪都想来一发!” “难道你不是这么打算的?那你的手怎么还不收回来!” 耳边的说话声就像是无尽的黑丝线,从脚踝往上缠绕,逐渐堵住口鼻不能呼吸,然后视线里一片模糊。 那群人在为了顺序而争吵,他感觉自己被拉扯着松了绑,然后被扯着头发,难闻的味道钻入鼻腔,激起胃里的翻腾。 他干呕了很久,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吐到头脑发晕四肢麻木。 周围人骂骂咧咧说着什么,他再次被人拽起来,只是这一次由不得他半点反抗了。 那段记忆很模糊,但衣服拉扯的疼痛却格外清晰,最后无数的枪声在头顶响起,然后拉扯他的人瞬间倒了下去。 岑雪青被人抱了起来,那人是一个清瘦的oga,有一张冷淡但是出尘的脸。 oga“咦”了一声,随手擦去了他脸上的污渍,说道:“跟栗栗一样大的小孩子,也跟栗栗一样漂亮……” 岑雪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搂住来人的脖子。 oga抱着他躲过无数攻击,刀光剑影枪声不断。岑雪青闭着眼睛,只能听到oga平稳的心跳声。 “咚……咚……” 岑雪青靠在角落,清晰地听到自己剧烈紊乱的心跳声。 周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不省人事,而他周围却是一圈饿狼一样的alpha。 就在刚刚,这些alpha被注射了某种催情的药剂之后,立即从半死不活的状态变得精神抖擞,瞬间扑向整个房间里唯一的oga。 alpha神志不清地往前扑,让岑雪青不可避免回忆起最令他恐惧的记忆,胃部顿时一片绞痛,他扶墙干呕,似乎连胆汁都能吐出来。 极度的恐惧之下人是发不出一点声音的,甚至出于自卫会放弃反抗。 岑雪青睁大无神的双眸,任由一个alpha把他按在地面上。 凉意顺着脊椎骨蔓延,他视线落到不远处的周柒身上,下意识朝那个方向伸手,嘴唇颤抖开口,“……柒……周……柒……救我……” 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听不清楚,更何况是昏迷中的人。 岑雪青心沉了下去,他屏住呼吸,尽量不去吸入空气中alpha乱七八糟的信息素。或许趁此憋死自己也是个不错的决定,起码不用受这种侮辱…… 心跳声减弱,肺部因为长久憋气而疼痛不堪。如此一来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似乎感受不到寒冷了。 “靠,玛德,什么玩意敢在老子头上动土!” 不远处,周柒瞬间睁开眼睛,视线没来及恢复就已经站了起来,拎岑雪青周围一个alpha的肩膀就甩了出去。 “他妈的老子跟眼珠子似的护着的人,你们说碰就碰?嫌命长现在就送你下去!” 又是一脚踹翻两个,周柒一把把岑雪青从地面上拎起来,单手便能抱在怀里拥住。 被人劈了一下她后颈的阵痛还没消,脑子里跟一片浆糊似的,眼前一片模糊。 周柒感觉岑雪青牢牢扒在自己身上,颤抖得趴在她肩膀上呼吸,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胸口的剧烈起伏。 这得受了多少委屈才会变成这样。王子生来就不应该受委屈,让他受委屈的人都该死。 周柒不高兴了,一边轻拍着oga安慰他,一边把地上惨叫的人踹出一脸血。 “狗就应该趴在地上吃屎,不是癞蛤蟆肖想什么天鹅肉。” “嗯?说话,你他娘的是癞蛤蟆吗你,你配吗?” 周柒把地上的alpha轮番踹了一遍,直到他们一动不动倒在地上挺尸。 “信息素……给我,你的……信息素。” 岑雪青拽着周柒的衣领,含糊不清地说着。这里的味道太难闻了,只有周柒身上的味道能给到他一点安慰。 他的牙齿咬在脖子上,带着调情似的疼痛。 周柒浑身上下一激灵,当即抬手按住腺体,差点没忍住。 岑雪青讨厌alpha,讨厌alpha信息素,为了不让他讨厌,自己从未在任何场合暴露过一点信息素的味道。 但面对这样的要求,周柒有些进退两难。说不定岑雪青嗅到的一瞬间就会把自己拉进黑名单,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第260章 高高在上 “好一段郎情妾意,把我给看感动了。” 林西寺推开观察室的门,一瘸一拐走出来,身后跟着一排警戒人员,十几个黝黑的枪口指着地上的二人。 “你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这样,为了报答你的不杀之恩,我就把这个oga的第一次让给你,怎么样。”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顿了一下,不确定道:“是第一次……你没把他标记……额唔!” 一只鞋朝他脸上飞过来,正说得高兴的林西寺躲闪不及,被拍了个正着。他鼻子一痒,两行鼻血流下来。 立即有人把他挡在身后,眼看就要动手。 “呵。”林西寺制止住那人的动作,挥挥手让几人上前把周柒按住。 “不用这么生气,他只是一个oga,生孩子不是他应该做的事吗。”他在原地缓慢踱步,露出费解的神情,“真不知道你这样假惺惺的是做给谁看。” 他怨毒开口,像是想到了什么难堪的事情,“对一个生育工具产生感情,alpha里正是这种人,才让血统一再降级。” 林西寺指挥着人压制住周柒,说道:“给她来一针……最大剂量。” 说完之后立即有人取来了一个带着凉气的金属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透明试剂。 那人排空注射器里的空气,把尖锐针尖扎入周柒脖子。 她抱着岑雪青,动不了,又被压制住,只能任由药剂推入脖子。 做完这一切之后,林西寺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欲要离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对周柒道:“希望你度过美好的一天……也可能是三天,嗯……或许更久,不过还是要祝你玩的开心。” 他诡异一笑,脚步轻快的带着一群人离开。 周柒阴沉的眸子盯着他们,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又回到了那个“观察室”。 那些如附骨之蛆一样让人厌恶的眼神,正隔着单向玻璃看着她,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给她注射的是什么,强剂量催情试剂。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像刚刚那群倒在地上的alpha一样,对岑雪青……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片段让alpha恨不得给自己两锤,她怎么敢想的…… 皮肤在发烫,太阳穴突突跳动,牵扯着每一根神经都在灼烧。 周柒感觉控制不了自己的呼吸,呼出的滚烫气体让怀里的oga睁开眼睛。她在那双透亮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被情欲侵染的自己。 难堪和羞耻感随着欲望翻腾。 面对岑雪青时她从来没有因为家境而产生过难堪和自卑,但当心底的欲望毫无保留暴露在他面前时,她才看到自己是多么不堪。 自卑感深入到骨子里,岑雪青最厌恶的那种人,此时尽数换上了她的脸。 “……别看我。” 周柒别开脑袋,迅速脱下外套套在oga脑袋上,试图挡住他的视线。 她把岑雪青推远了一些,驱逐道:“离我远点,我会……”伤了你。 因为没有控制好力度,岑雪青被他推得踉跄一下,跌在不远处。 见状周柒慌了一瞬,即便是神志不清她也不想伤害岑雪青,不想伤害她的王子…… “对不起,对不起……但是现在你别靠近我……” 她怕自己忍不住对高贵的人下手,把他拖入泥潭,让他欲望缠身,变得跟自己一样。 难看至极。 这是周柒脑海里仅剩的一句话。 她抱着胳膊缩在墙角,一手死死捂住后颈,不让信息素泄露出来。 即便是蜷缩着,她的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去追逐那道身影。她看到岑雪青抱着她的衣服,如她所料恐惧后退。 她闭了一下眼睛,不去看那边。 但是下一秒,脚步声像是踩在她的神经上,让她宛如触电一般跳起来,躲避着跑过来的人。 岑雪青双脚没有力气,但比她反应还快。他双臂环绕着她的脖子,扯不下来。 其实是她根本不敢硬扯。 “放了我岑雪青,我求求你了,现在放开我,好不好。” 周柒把自己两只手压在身后,竭尽全力安抚oga,祈祷趁着她还有点理智,他快点回心转意放开她,然后躲得远远的。 “你不是……早就想这样干了吗……” 岑雪青幽幽开口,在观察室看不到的死角里,他轻轻扯了一下衣领,“你看向我的眼睛里全是欲望,还自以为藏的很好。” “是,是,你很聪明……” 就是因为岑雪青能把她一眼望穿,她才没有刻意掩饰那些东西。 但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就算她无数次想抱住王子,但也不是这种时候。 周柒充血发红的眼睛看向那边的观察室,他们就像是在观看一场表演一样,兴致勃勃甚至满脸期待。 那一瞬间周柒觉得自己不是人,而是某一只被他们用手段催情的牲畜,而他们高高在上,正在期待她的演出。 她不会让他们如愿的,实在不行就把自己…… 这样想着一只冰冷的手拍了一下她的脸,岑雪青好像刚翻完白眼,“你那眼神,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岑雪青明显把她看穿了。 不等她说些什么,oga手指贴上她的腰腹,冰冷的手指隔着单薄的背心滑动,被触碰到的地方好像瞬间灼烧起来。 周柒大脑一瞬空白,双手立即捂住脖子。刚刚一瞬间信息素似乎都不听她使唤了,争先恐后涌出来宣泄她的欲望。 岑雪青抬眸看了他一眼,下一秒,腰带扣被解开,岑雪青把腰带抽出来,抬手直接套在她头上,勒上她的嘴。 粗糙的质感压在口舌上,露出alpha尖锐的犬齿。 周柒似乎失去了仅存的理智,双手不再按着自己的脖子,而是缠上oga的腰,收紧,似乎要与他融为一体。 只可惜被腰带绑了嘴,下不了口,也咬不到凑到嘴边的肉。 “怎么回事,怎么不动了?这么大剂量的药都没起作用吗?” 林西寺盯着靠在角落里的二人,oga坐在alpha的一条腿上,一脸冷漠,用一根腰带轻轻松松制服了发狂的alpha。 而那原本应该失去理智的人竟然只是抱着,一点没有继续下去的趋势。 林西寺不信邪,带着一群人走出来。 就在这时,入口处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门外忽然引爆了,硬生生给枪炸出来一个洞。 他只看见一个身影在面前划过,不等身边的人举起枪,那些全副武装的人便接二连三倒了下去。 都是一剑封喉,滚烫的血喷到脸上,让林西寺呆住了。 他面前站着一个漂亮的oga,oga清冷的眼神淡淡扫了他一眼,紧接着胸口一声闷响,子弹没入肌肤的疼痛让他的神经抽动了一下,他不可置信捂着血流不止的洞,老半天没说出话来。 oga的枪法无疑是极好的,那一颗子弹准确无误停在心脏里,疯狂汲取他的生命。 可能他最后也没想到,自己会死于一个从来没有瞧上的oga手里。 第261章 好事将近? “咦?” 沈风续细细打量了一下角落里的人,视线落到岑雪青有些苍白的脸上。 “我好像见过你一次,你是岑家的……” 不等沈风续说完,被岑雪青按压在墙角的alpha豁然起身,低吼着要攻击面前的人。 像是隐于山间的恶龙,任何肖想他宝藏的人类都会被她撕碎。 沈风续灵活躲闪,但攻击他的alpha忽然停了。 岑雪青在她身后,手里死死攥着那根腰带,腰带像是口枷束缚住了失去理智alpha,同时又作为周柒仅存的本能,本能的另一头被岑雪青握在手里。 “周柒,你做什么!” 从废墟里狼狈站起来的周父,一睁眼就看到周柒要扑上去咬人,咬的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周柒对熟悉的嗓音有了反应,肉眼可见颤抖了一下。 儿时挨的那些打直接印在灵魂上,每当这嗓音响起的时候,她必要逃跑,逃不掉就吃一顿打,逃掉了,在外面躲了一天,回家还是会挨一顿打。 “爸……唔!” 周父上前一拳打在周柒脸上,开口大骂:“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一拳头把周柒打清醒了一些。 另一拳即将落下时,沈风续制止住周父的动作,“别打孩子,孩子还小。” 周柒本能躲闪,这时候还不忘有心情在心底吐槽一句,“我妈劝他都不听……” 出乎意料周父停了手。 周父给足了沈风续面子。 如果不是刚刚遇到这个突然出现的oga,他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这里,或许在上一次袭击的时候就交代了。 “把她打晕,带出去。” 沈风续说干就干,一掌把徘徊在理智边缘的alpha劈晕。 看到周柒倒在周父肩头,岑雪青这才松了手。 一点薄茧都没有的掌心被勒的通红,似要流血。 但周柒把他保护的很好,除了手心,他身上没有其他伤口。 沈风续上前把oga抱起来,跑出很远之后忽然说道:“你爸爸在上面接你……半天前有三秒没有接收到你身边的人发出的消息,他就赶过来了。” 岑向明提前好几天就过来了,甚至比研学的一群人还要早。为了攻破地下城的技术,他亲自来到阳平,在临时的实验室彻夜不眠研究,取得了很大的成果。 比如密码锁上虹膜识别的概率异常,会无差别开门,并且很隐蔽,地下城的主脑系统察觉不到。 “……哦。” 岑雪青淡淡回应。 沈风续忽然想到很多年前,自己也是这样把岑雪青带了出去,把他交到了岑向明手里。 一路上没有哭闹的小孩在见到岑向明的那一刻忽然开始发疯,说什么都不让自己父亲靠近,边哭边喊他要是再靠近一步就把自己掐死。 他的怨恨无助愤怒无处宣泄,只能对准“罪魁祸首”,他的父亲,来宣泄他的绝望。 紧张的父子关系持续到现在。 沈风续难得会为别人担忧。好歹当年岑家收留了他一阵子,他给岑向明救了两次儿子,算是一报还一报。 就是不知道这次出去会怎样,他感觉,如果岑向明再经历一次当年的事情,估计要碎了。 地上—— 岑向明在沈风续指定的出口那里焦急等待。手指一直不安地摸着衣领给自己透气。 岑雪青再一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失踪,他立即乱了阵脚。 当年的事是岑雪青的噩梦,又何尝不是他的噩梦。他捧在手心里的崽崽,在他一次失误之后恨上了自己,至今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不安,烦躁,让两鬓斑白的alpha不安地踱步,直到入口处传来一声异响,沈风续率先从地下室里钻了出来,紧接着他往下伸手,把岑雪青拉了出来。 见到出岑雪青,岑向明更加不安起来,尤其是看到他身上被抓的乱七八糟的衣服,心直接凉了半截。 岑雪青擦了一下脸上的灰尘,看向手足无措想说些什么,但张开嘴又闭上的岑向明。 年过半百的alpha比公司里面试的实习生还拘谨,自己的崽崽看过来,他既想上前狠狠关心一下,又不太敢,他害怕岑雪青再次拿自己的命威胁他。 “爸爸。” 岑雪青轻轻开口,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他手指指了一下刚刚爬出来的地下室,道:“我讨厌这个地方。” 说完oga看向另一处,朝刚刚一起被带上来,正在那个昏迷的alpha走去。仿佛那是一声无比自然的称呼。 爸爸……爸爸…… 岑雪青的声音在他脑海里由远及近,由近及远。 岑向明被一声“爸爸”轰了一炮,呆滞了足足半分钟,然后阴沉着脸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对面匆匆接听,“岑总,有紧急的事吗?” “地下城核心技术,今天晚上搞出来。管他几层加密,今天晚上把它脊髓都抽干。” 对面人惊呼:“这怎么可能!你再给我八百个个脑子都不可能计算出来!” “那就把你脑子转冒烟,把你cpu干烧,就今天晚上。” “我靠你……!!嘟——” 电话挂断,岑向明恢复了往日的严肃,指了指被自己崽崽照顾的alpha,冷哼一声,对旁边全副武装的人吼道:“傻站着干什么,喝空气?!还不滚去把她抬起来!” 再不抬起来自己崽崽就会一直坐在地上,那地面多凉啊,冻坏了他的崽怎么办。 一群人七手八脚把周柒运到一个车里,一旁,周父正在和岑父说着什么。 虽然是面对一个alpha,但身为beta周父丝毫没有怯场,反而顶着压力在说些什么。 沈风续往那个方向瞥了一眼,不太关心他们说了什么,但超强的五感让他不可避免捕捉到了什么。 可能……好事将近? 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 二人走远之后沈风续补充了一下水分,这时有人把他的手机拿了过来,有电话,是邬岚越打来的。 沈风续拧紧瓶盖接过手机,道:“喂,怎么了吗?” 对面是一串电流音,沈风续没有辨别出来她说了什么,问道:“……什么?” “我说,”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邬岚越独特的嗓音在夜色里流淌地很远,“我已经到了,就在你身后。” ———— 第262章 再不起来 古有序和林温书回到地下城,还没站稳,刺耳的警报声差点穿透鼓膜。林温书不再犹豫,立即启动地下城自卫系统——凡识别到入侵者,一律处死。 他额头上冒出冷汗,没有想到自己跟古有序出门一趟家就被偷了,而且闯入者不仅一个,完全把地下城当做自己家门进进出出,简直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尽管如此,古有序却没有表现出多么震惊,一如既往的淡然,嘴角噙着笑,注视着屏幕里的一片狼藉。 林温书偷偷看了他一眼,古有序不担心,那他也不担心,就算是死他们也要死在一起。 “你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吗?”古城忽然间开口,打断了他偷偷的视线。 闻言林温书深呼吸一口,然后看向一侧的暗门,轻声道:“熟悉的血腥味,苏运。” “苏运吗……”古有序看向不断切换镜头的屏幕,在屏幕的一角看到了一点暗红色。漆黑的房间里,与白亮的屏幕相比,那点颜色非常不起眼。 古有序伸出手按住了那一点,放到鼻子前嗅了一下,说道:“苏运死了。” “怎么可能!”林温书立即发出质疑。 在s级alpha里,苏运是顶峰的存在,除了那个双s级的alpha,很少有人有资格与他一战。 “房间里……藏了一只小老鼠。” 古有序也看向墙上的暗门,走上前轻声踏入。 林温书紧随其后。 这个房间他很久之前就注意到了,还以为是古有序私藏的什么秘密武器,结果开门后发现是一个极其粉艳的房间。 抱枕玩偶丢了一地,中间是被白色鹅绒地毯簇拥环绕的公主床。一旁的桌子上还摆着精美糕点和小茶壶,空气里飘荡着枫糖浆和松饼的味道,很甜。 卜关州被迫跟在二人身后,闻到这个味道,他有些错愕抬头,用最快的速度把房间扫视一圈,最终视线落在桌子上的甜点上。 他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 闻到枫糖浆的味道,他还以为是跟邬千栗很相似的那个孩子,她身上就带着淡淡的枫糖浆的味道。 不对…… 卜关州皱紧眉头,柠檬的味道……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柠檬信息素的浓度陡然升高,他心头一跳,看向一侧陡然出现的少女。 与其说她是人,不如说是一头野兽,回归到最原始的状态,身体随着本能动作,对入侵领土的敌人无差别攻击。 “唔!” 房间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无数黑黢黢的洞口,看不清的射线灼烧着alpha皮肤,她低低惨叫一声,在地面上滚了几圈,没了动静。 古有序冷眼看着地面上的入侵者,从怀里掏出手枪,扣动扳机,片刻没有犹豫。 “等等!” 卜关州不知道哪里来的立即挣脱开禁锢他的人,撞向古有序的手腕,子弹射偏了几厘米,落到一侧空地上。 卜关州半蹲在地上,挡在古有序面前,阻止他继续伤害邬千栗,一字一句道:“她是,我的alpha。” 虽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在旅馆睡觉的邬千栗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正在经历易感期,但没有任何人可以越过他伤害她。 “卜关州,你可看好了,她现在可不认识你是谁。” 古有序冷冷看着邬千栗,她被人按压在地面上,脸颊贴着地面,用那只金色的眸子自下而上看着她,让他不可避免想到了邬岚越。 邬岚越身上让他可望不可及的东西,即使是久居幕后都灼烧了他的眼睛。 没有得到卜关州的回答,但他的眼睛告诉了他答案是什么。 “你们,带教授去七楼。” 古有序手里的枪再次上膛,而卜关州却被强硬拽起来,拉扯着离开这个房间。 少女没有焦距的眼睛死死盯着卜关州的方向,发出阵阵低吼。 “卜……卜……关州……” 含混不清的嗓音中只有一个名字,少女仅存的理智也因为这个名字而停留。 下一秒,卜关州一肘击上一侧人的肋骨,趁他弯腰的空档拔出他腰间的手枪,击毙了一秒之前禁锢他的那人,以及身侧另外一个人。 古有序幽幽叹了一口气,看向卜关州,道:“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剧情老是失败了,为什么这个副本一直久高不下,无人攻略。” 他的话让卜关州眸子闪烁一下。 古有序盯着他完美无瑕的脸,继续道:“你太完美了,不管是样貌,还是悲惨的身世,都无人能敌,但性格过于刚烈……最近的三次,有两次以你自杀结局,我早该想到这一点。” 卜关州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手腕稳稳指着他。在他对面,六把枪同样稳稳指着自己。 视线里,邬千栗被人反剪着双手,一人膝盖按压着后颈,她的脸颊逐渐胀成紫红色,如此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窒息而亡。 卜关州明眉头一跳,说道:“邬千栗,你再不起来,我就给别的alpha生孩子。” “靠……你敢……” 低吼的声音从邬千栗牙缝里挤出来,膝盖顶着地面,腰腹发力,瞬间掀翻了压在她身上的那个alpha。 林温书预感不妙,立即往alpha眉心处射击。 但身法迅敏的alpha早已消失在原地,在一片怔愣和疑惑中,匕首寒光乍现,顷刻间了结了困住她的三人。 她的下一个目标很简单,古有序。 男人暗金色的眸子里,邬千栗的身形陡然放大。匕首擦着脖颈而过,只有三毫米的距离。 刀光残影切下几缕头发,邬千栗再次消失在原地。 “嚯嚯嚯……” 古有序脸上出现片刻的狰狞,“不愧是邬岚越的好孩子,连透支腺体的样子,都跟她一模一样。” “那你……怕了吗……” 邬千栗的身影出现在空气里,但却看不到她的影子。 卜关州趁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邬千栗身上,直接扣下扳机解决了距离他最近的两个人。 局势从一开始的二比十二变成了二比五。 不过很快,血迹在白色毛绒地毯上蔓延开来,除了古有序和林温书,他的那边的人均被邬千栗刺中了心脏,当场毙命。 第263章 强弩之末 很快,古有序同样消失在原地,两道碰撞的身形伴随着打斗声,让人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次被古有序手中的唐刀弹飞出去,邬千栗后背撞上墙,心肺被挤压震荡,让她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本就透支身体的举止似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她犬齿咬破嘴唇,吐了一口血沫,再次起身。古有序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凛冽的刀光贴着脸颊划过,邬千栗仰头躲闪,抬脚踢向古有序的下巴颏。 但对方像是早有预判般,每一次都会躲过她的进攻。如此下来少女浑身狼狈不堪,血液干涸粘在了作战服上,而对面,古有序连衣角都没有破。 他会预感到自己的攻击,并用最快的速度作出防御或躲闪的举动。 眼前这个古有序,比其他任何切片都强。邬千栗上一次与“他”交锋,“他”的实力不如眼前这个人的五分之一。 “收手,你会精疲力竭而亡。” 二人再一次刀剑相向,擦出几道火花,古有序笑笑,将反应有些迟钝的alpha一脚踹开,长刀直指邬千栗的胸口。 “我已经看到了你的未来。” 这一次邬千栗没有像从前一样迅速躲闪,刀刃穿透了肩膀,她像是毫无感觉一样,任由长刀一插到底。 血流涌注,粘稠地滴落到地面上。 流血过多,邬千栗嘴唇发白,剧烈的痛意让她意识回笼,戴着战术手套的手像是鹰爪一样捏住古有序都脖子,青筋暴起。 “我以为你会预言,但现在看来,你只是一个赌徒,你在赌我不敢跟你拼命,所以就没有预料到现在的情况。” 邬千栗声音沙哑,随着手下用力,更多的血液流下来。 “赌徒……要舍得筹码……” 她的眼神变得晦涩起来,视线里,古有序的脸涨成了紫红色。他抬脚,将少女踹离自己几分。 但这一脚让唐刀直接落到邬千栗手里。 邬千栗二话没说,直接从自己肩膀上拔下来,提刀就砍。 “不要命的疯子……嗯?” 古有序躲闪着朝他而来的刀光,目光落到邬千栗肩膀的伤口上,那处伤口正在肉眼可见愈合,血肉逐渐堵住那里,形成一个疤痕。 在新的疤痕之上依稀可见一处暗色的陈年旧伤。 古有序反应迟钝了一两秒,就是这一两秒,长刀刺穿腹部,他在邬千栗的瞳孔里捕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色。 “原来你是……” 他好像忽然知道了什么,不再恋战,对着身后一直牵制住卜关州的林温书说道:“温书,走了。” “诶?” 林温书看过去,一眼看到了刺穿他腰腹的长刀,瞳孔震颤了一瞬。 他立即甩开紧追不放的卜关州,去往古有序身边。 只见古有序抬起胳膊,一道响指落下,时间定格一瞬,邬千栗在他面前直直倒下。而他自己则捂住嘴,呕出一口鲜血。 “亭!” 林温书立即扶住摇摇欲坠的人,拿出手帕擦干净他嘴边的血迹。至于那刺穿腹部的刀,他实在不敢上手去拔下来。 “带着教授,我们往下走……” 林温书状态不像从前,开始对卜关州下狠手。 古有序打量了一下所处的公主房,声音很轻道:“再不回来,我就把你爸爸杀了。” —— “空间扭曲,什么鬼,你别拿那些虚的忽悠我!我就问你还有多久能把地下城的技术破解!” “岑总,你心里早就已经开始怀疑了,邬家那位十八年前消失,就算再往前推,二十年前,从那个时候开始算,这座地下城也不可能建完!” “如果时间再早一些,地下城在几十年早已建成,那他们当年就不可能做出毁城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举动!他们完全可以玩消失,全部躲进去就很ok!” 岑向明盯着数十个屏幕上滚动的数据,听着耳边人喋喋不休百说不厌的话,皱着眉深吸一口气。 “行了,你能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 “地下城的存在非常不合理,它这里重叠了很多平行空间,让时间在空间上累加,这才能在短时间内建成这样精密的存在,但是……” 岑向明转身,一把揪住身侧研究员的衣领,语气带上了怒意,“但是这又不是什么玄幻科技大片,谁能做到这种程度,你,你们,还是我!?” 同他年纪相仿的研究员扶了一下眼镜,摊手:“岑总你得承认,事实摆在面前,不是你不是我,也会有其他能人,说不定那人……” “我不想听你胡扯,”岑向明打断他,“现在,请你,告诉我,要怎样你才能破解它的核心技术。” 地下城很难大规模进入,而据他所知,里面每一寸墙壁地面上都暗藏着杀人暗器,一旦启动,他们这边的人一个个进去跟送人头没有区别。要想攻下地下城,先要让这技术崩溃才行。 研究员从他手里挣脱下来,松了松衣领,又推了一下厚实的眼镜,眼镜后面露出一双精明的眼睛。 “简单,去里面把核心芯片挖出来给我,我十分钟让它崩溃。” 岑向明一巴掌呼过去,“老子要是能找到芯片,那还把你叫过来干什么,吃白饭吗!?” 那个研究员灵活躲闪,早已预判了他的动作。 “你吼什么,不是你问我!!不是我这个老同学说你,你这几年越来越不讲理了!” “我跟你讲什么道理!” 又吵起来了。 实验室里的人心里浮现出同一句话。对于岑总和他的上司一天吵八百回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听说二人上大学时就一直比,一直吵,到现在了还是如此。 实验室外面,沈风续仔细擦拭好自己手里的枪和匕首,取来新的弹匣装起来,打算再进地下城一次。 既然他们需要那个核心技术芯片,那他就去取来就是,说不定还能顺便把栗栗带上来。 收拾好装备,他的眼角忽然在浓密的树林间捕捉到一个身影。身体比思维更快作出举动,沈风续一把抓住那道身影纤细的胳膊。 女孩回头,沈风续一瞬间,愣神下意识道:“栗栗?” 女孩歪了歪脑袋,跟着说了一句:“栗栗?” 她金色的眼睛眨了眨,朝沈风续露出一个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笑容,“我是粟粟,不是栗栗。” 第264章 为了永存 沈风续盯着跟他栗栗长得一模一样的小脸,有一些恍惚和凌乱。 女孩没有动,任由他拉扯着在头顶披了一件外套。 她身上只穿了一开始的白裙子,还有后来妈妈给她要的一双小布鞋,谁见了都会觉得寒冷,只有她感觉不到。 长得像妈妈的男人把她抱起来,虽然感觉不到寒冷,但是却能感觉到温暖。跟妈妈怀里一样的温暖 。 沈风续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尽可能轻声问道:“你家大人呢?” 同时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包括但不限于她是邬岚越的私生女。 粟粟伸出纤细的胳膊搂住沈风续的脖子,蹭了蹭,“妈妈去找爸爸了。” 沈风续边走边问,“你妈妈是……” “妈妈是栗栗。” 沈风续脚步戛然而止,“……哈?” 他捧着怀里的孩子仔细看了看,不知怎的忽然接受了这个不合理的地方。 实验室的门忽然被人打开,岑向明气势汹汹走出来,看到了门口的沈风续,怀里还抱了个孩子。 他盯着那孩子枕在沈风续肩膀上的脸,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二胎?” “……不是。” “私生子?我建议你现在去砍了她。”岑向明贴心提议。 “……也不是。” 岑向明凑到粟粟面前,苦思冥想其他的可能性,“那……” “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不去找芯片就回来搞计算,京大计算机高材生岑总岑向明!” “靠,你这个老东西怎么有脸使唤我!” 岑向明转头就骂,耐心值为零。 “老东西?我跟你一样大?还比你小三个月!” 沈风续被吵的脑袋疼。 平时隔着一道门他耳朵都受不了,更何况是现在,他们二人直接在他面前表演。 粟粟睁着眼睛重复道:“芯片。” 沈风续摸着她的脑袋安抚,“对,芯片很重要,我待会也要去找芯片。” “重要?” 沈风续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有了芯片……可以让你妈妈立即出现在你面前。” “立即!” 粟粟眼睛亮了一下,又忽然暗淡下去,“那爸爸呢?” “爸爸也会立即出现。” 粟粟眼睛再次亮起来,兴冲冲在自己身上摩挲起来,然后拽着沈风续的手移动到自己心脏的位置,咧嘴一笑,“芯片,在这里。” ———— 纵使强迫自己不要倒下,邬千栗还是没法抵挡所谓的“魔法攻击”。 她眼睁睁看着卜关州被打晕之后带走,自己的意识再次模糊。 古有序走了,紧接着0011突然出现,开始疯狂大叫: 【宿主!!宿主呃啊啊啊啊!副本要崩溃了!!】 【多个副本重叠!!副本启动排外机制,您要被强行脱离出去了!!】 地毯上的人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有几个时间段0011感觉不到她的心跳,差点吓出乱码。 【宿主,宿主!我不当什么万人之上的系统了呜呜呜宿主你别死!!咱们不杀主神系统了,去副本大厅躲一辈子好不好呜呜呜!】 “咳咳咳……” 邬千栗咳嗽几声,声音沙哑,“闭嘴。” 0011立刻停止了滴滴滴滴的声音。 “我还有多少时间。” 【最多……十五分钟】 邬千栗起身,周围一片寂静,她甚至能听到血液奔腾的声音。 关节咔咔作响,因为失血过多,她脸白的跟死人一样。 “十五分钟……”拼一下应该可以…… 就在这时,地面开始剧烈晃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压在身上的重力陡然增强,像是整个地下城正在极速上升。 极速上升……这速度都能够破土而出了。 邬千栗再次摔回地面,重重喘息着。 【警告警告,副本因剧情,npc等不可控因素发生紊乱,请攻略者立即脱离世界】 【警告警告……】 【脱离世界倒计时——九百秒】 【900】 【899】 …… 地上—— 沈风续心疼地抱着粟粟,怀里的小孩子正因为疼痛而剧烈颤抖。 十分钟前,手术刀划过肌肤的时候,没有鲜血流出,只是周围的肌肤似乎变成了透明,呈现出果冻似的质感。 这是不符合常理的……但所有人都坦然接受了这个现象。 粟粟没有继续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而是窝在了沈风续怀里。 但冰冷还是逐渐侵染她的肌肤,似乎连睫毛都要结了霜。 沈风续抱着她,几乎感觉不到实体。 她跟地下城一样,是不合理的一环…… 镶嵌在心脏上的芯片被取走了,似乎同时取走了她的生命力。 一墙之隔的实验室里爆发出欢呼声,看样子他们成功了。 怀里的人睁开眼睛,眨了一下,轻声问道:“粟粟要见到爸爸妈妈了吗……” “对,粟粟要见到爸爸妈妈了。” 沈风续抱紧了她。 地下传来轰鸣声,那声音又好像是风声,呜呜作响。 一公里开外的地面忽然裂开一条缝隙,出现蛛网一样破碎的纹路。下一秒,一个圆顶的建筑如笋样冒出来,它上升地非常快,几乎是眨眼的瞬间,十八层楼出现在地上。 原本那里很大一片范围之内都是废墟,原北仓扬区的遗址,只是现在被巨大的建筑所占据,他如同一位巨人,俯视着脚边渺小的城市。 铜墙铁壁铸就的罪恶之地,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世上。 ———— 十分钟前,当芯片被取走的那一瞬间,正在往顶层走的古有序忽然呕出一口鲜血,皮肤下青紫色的纹路开始蔓延,逐渐席卷全身,让他看起来十分恐怖。 “亭!” 林温书一把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往上走,去主控制室……” 那里有另外一枚芯片,里面的能力足够让他恢复如初。 为了维护[秩序]而存在的系统,本身就是积分的奴隶。 [主神]只不过是他为了掠夺更多[积分]的傀儡。 [主神之位],只对榜一攻略者开放。点下确认的那一秒,榜一也不过是他的血包罢了。至于攻略者本身,则会消失于虚空之中。 无数人争夺[榜一]的位置,企图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没有人想过,为什么自己就能肯定原来的世界不是一个[副本]。 或许只有跟他一样古老的系统才会记得,[拯救男主计划]原本的名字——[人生模拟计划]。 每个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世界之中本不存在男女主,是他……为了永存,窃取了[最初的主神]的一切。 第265章 剖心挖眼 主控制室…… 古有序捂住心脏,被人护送着走进严密的控制室。 数十个全副武装的警备人员在房间里四散开来,对这里严防死守。 地下城九成的警戒人员都来自于苏家的军队,实力素质很强,会迅速处理任何一个闯入者。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没有失手过。 卜关州一人单杀五人并不是他们实力不行,而是邬千栗,那个已经失去理智的alpha在用信息素压制同为alpha的警戒人员,几乎压缩了七成的实力。 林温书取来药箱,在古有序腰上缠上厚厚的绷带,问道:“需要换新的身体吗?” “不用了。”古有序闭眼喘息,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她把其他身体的控制解除了。” 林温书拿着碘伏给他消毒,很快处理好所有伤口,“刚刚接到消息,在我们出去的这段时间里,苏运和林西寺都死了。” “嗯。” 古有序无波无澜地回答,扶着墙面缓慢站起身来。 林温书立即把他扶住,看向地面上被反绑着手腕的人,问道:“卜关州怎么处理。” “……打开通风系统,放血。” “为……”话说到一半林温书住了嘴,他不该问为什么,古有序说的话他不应该有异议。 他拔出匕首,划向卜关州被捆绑的四肢。 剧烈的疼痛唤醒了昏迷中的人,但他如今没有半点战斗力,只能任人宰割,匕首划在肌肤上留下尖锐的痛感,他皱紧眉头,看着鲜血从伤口处渗出。 林温书控制着伤口的大小,尽量不切到主动脉血管。 茉莉花的信息素在空气里散开,古有序淡淡瞥了一眼,这个味道会吸引来他想要见到的人。 或许是那个孩子,或许是邬千栗。 做完这一切,古有序指挥着人把通风系统打开,自己则走到一个控制台前。 输入繁琐的密码手势,经过层层验证,最终,控制台中央下陷,露出一个圆形孔洞,一枚小小的银色芯片被托举出来,散发着荧绿的光。 他手指捏过,借着林温书的匕首,在自己胸口划开一道伤口。芯片接触血肉的瞬间,身上的伤肉眼可见愈合,甚至脸上青紫色的纹络也消散了。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卜关州略显沉重的喘息声。 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他脸色苍白的厉害,额头遍布冷汗,整个人努力弓起身子蜷缩起来,似乎正在忍受剧烈的疼痛。 而那疼痛不是来自于身上的伤口,更像是来自于腹部。 熟悉的痛感。 卜关州脑海里闪现出类似于监狱的地方,视线跃动几下,入目是身下成片的鲜血。 崽崽…… 他脑海里冒出这个词,她的崽崽…… 他的……粟粟…… 就在这时,铜墙铁壁外面传来脚步声,啪嗒啪嗒的,像是赤着脚在走,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开始跑起来。 黑发金眸女孩出现在控制室外面,她视线定格在卜关州身上,立即跑了过去。 “爸爸。” 粟粟蹲在地面上,轻轻拍了拍卜关州的肩膀。 卜关州艰难睁眼,“走……别回来……” 粟粟摇头。 她已经和爸爸分开过一次了,这一次不可能再离开。 古有序一声令下,立即有人上前把女孩拎了起来。 她被压迫着送到古有序面前,受对方的打量。 “没有芯片了……” 那可是的积分数值,被分成了两部分,他从眼前的女孩身上剥离出一半,寄存到体外的芯片上,剩下的一半继续留在她身上,支持她的[生命]。 这些积分就像是天降横财,突然全部集中在一起,汇聚成一个没有实体的透明大水泡。 他发现大水泡时,发现这些忽然多出来的积分跟消失的榜一积分一模一样,最初他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一夜之间榜一的积分全部消失。 直到见到这个大水泡,他明白了什么。 只可惜这些积分并不能被他所利用,而[大水泡]也仿佛拥有神智,它的意识可以直接传送到他脑海里,它在找爸爸妈妈。 为了更好地利用积分,他带着[大水泡]来到了一个从未攻略过关的副本,并说服对方贡献出一半积分作为报酬,他来帮他找到爸爸妈妈。 所有的积分汇聚建造了地下城,如今地下城失去控制,那外面都一半成了无主的存在,刚好可以被他完全吸收掉。 身为主神代理人0010,他只喜欢高积分的存在,只要积分够多,他就推崇[祂]为主神,管他是什么物种,一概捧在手心里。 可一旦失去了积分,那在他眼里,[祂]的存在将毫无意义,都是随时可以被捻杀的存在。 古有序凝眸看着面前的女孩,跟他生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她露出过什么情绪,但今天,她好像生气了。 “这就是你自己选择的样子吗……” 古有序捏上她的下颌骨,掰着脸左右看了看,“很像,但你想要的妈妈,竟然只是个npc。” “妈妈不是npc。” 不知道npc是什么意思,但粟粟张嘴就反驳。 “哦对,她不是npc,她是‘外来者’,趁我没发现之前偷偷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 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异端,归根结底还是在眼前这个女孩身上。 她身上蕴含的积分,比攻略大厅里其他所有人加起来都多,很难不心动。于是他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她身上,把她推崇为“主神”一样的存在。 “放心,你们一家人很快就要团聚了。” 古有序最后摸了一下那金色眼睛的眼角。 他承载了这个世界某个人的执念,并且跟他融合,以至于在某些时候能让一个冰冷的系统感受到情绪。 那个叫邬岚亭的人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二人思想交融,他的想法影响着自己的行为举止,而且他对金色眼睛的执念很深,每次见到,都想把让他嫉妒的眼睛抠下来。 匕首在指缝灵巧转动,刀尖指着女孩的眼睛,古有序道:“其实你感觉不到疼对吗,所以就算是剖心挖眼,也不会有感觉。” 听到这话,卜关州瞬间睁开眼,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奋力挣扎,试图挣脱束缚,去挡在那个崽崽身前。 刀尖逼近眼球,卜关州看着女孩奋力踢蹬着双腿,又被人狠狠按住,纤细的脚踝似乎要被掐断。他血丝布满双眼,目眦欲裂,但无济于事。 目睹自己的崽崽被人凌虐,心脏抽搐,比那些刀留下的伤口都疼。 邬千栗生死不明,而自己又要再忍受一次崽崽的离世。为什么总是要这样对他,他的一生注定只会让爱他的人不得善终。 第266章 尘埃落定 刀尖距离眼球只有几毫米,古有序却忽然停住了,他环视主操控室,问道:“什么声音。” 所有人立即警惕起来。 虽然检查过一遍,但不妨碍有潜伏者藏在暗处。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一抹暗色身影迅速绕过所有人,来到古有序身后。 带着凌冽的狠意,缝衣针一样尖锐的剑尖从身后刺来,躲闪不及,在他胳膊上留下一道深邃的划痕。 无数装备机械摩擦上膛,枪口对准来人。他们不敢随意开枪,这里是控制室,整个地下城的运行关键都在这里,也包括通风系统。要是无意中破坏了,他们会憋死。 在所有人犹豫的一瞬间,alpha威压从天而降,给所有人胸口猛烈一击,枪差点脱手掉到地上。 欲要拿出密钥喝令苏家军人的苏君彦停止了动作,默默把密钥塞了回去。 瞬息间地面上横列着数十具尸体,已经不需要密钥了。 邬千栗在他面前杀红了眼,他果断离开这个的位置,来到卜关州时候把绳子解开。 绳子一松,卜关州跌跌撞撞欲要起身。不远处摔在地上的女孩立即磕磕绊绊跑过来,把自己塞进卜关州怀里。 一切变化的太快了,她只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一直给她讲故事的有序是坏人,他伤害了爸爸,妈妈在跟他打架。 交出芯片之后她果然见到了爸爸妈妈,外面的人没有骗她,是好人。 简单的思维在粟粟的小脑袋里浮现,只是身体又疼又冷,明明她从来感觉不到这些。 因为跟爸爸妈妈在一起,所以长出血肉了吗…… 爸爸把她抱得很紧,爸爸的怀抱比之前更温暖。 粟粟把自己的脸埋在卜关州脖颈,呼吸渐弱。 苏君彦拽着卜关州的手腕,把他从地面上拉起来,他看了一眼身后焦灼在一起的几人,深知这两个人就是邬千栗的顾虑,于是带着卜关州就要往出口走。 “留在这里只会给邬千栗添麻烦,出去,有人在接应你们。” 卜关州手按压在苏君彦肩膀上,重重呼吸几口,感觉身上的力气都在被腹部的疼痛汲取。 他不再犹豫,跟着苏君彦准备离开。 他说的没错,自己留在这里才是邬千栗最大的顾虑。 【299】 【298】 …… 邬千栗眼睛里红光闪现,带着油尽灯枯的濒死感,却在每一次攻击之后又以更快的速度扑上来。 古有序逐渐感受到吃力,他奋力拉开一点距离,不等拔出手枪,一枚子弹破空而出,飞向他的眉心。 躲不开。 重伤在地的林温书豁然起身,用身体挡下致命一击。子弹穿透胸膛,他感觉自己活不长了。 体温消散之际,他看到古有序嘴唇在颤抖,瞳孔里是震惊和不解。 自己的结局在意料之中,早在第一次遇到邬岚亭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为他赴死的准备。 【138】 【137】 …… 倒计时的声音逐渐增大,伴随着透支身体的举动,邬千栗面前一片片眩晕。 僵持不下,来不及杀死古有序自己就会脱离这个世界,到时候[主神代理人]将会一直存在,甚至失去了七成积分的祂,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举动。 她不会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到卜关州,这是她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失败就等同于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林温书死的那一刻,她感觉古有序变了,杀气不再遮掩,杀死她的欲望更加强烈,以至于她能够清晰感觉到。 【121】 【120】 …… 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无数爆炸声响起,牵扯着整个密封的城堡震颤。 连续的轰炸之下,竟在坚硬的墙壁上炸出一个洞口,外面世界的气流灌进来,带着火药味。 洞口在古有序身后,邬千栗眯了眯眼,屈膝,双脚蹬地,朝他扑过去。 不知道是子弹还是匕首刺穿了她,无知无觉的人顺手在对面人的胸口开了几枪,抵抗的力道卸了大半,两个身影从裂口处一跃而出。 坠落过程中,邬千栗在上面掐着他的脖子,一刀刀无数次进出古有序的身体,血液擦着她的脸向上飘,她瞪着双眼,声音森寒生硬。 “死……” 【93】 【92】 【91】 …… 把古有序当做肉垫,从十层楼往下坠落。邬千栗的最后一点力气也荡然无存。 易感期时用生命搏爆发力,力气丧失之际就是她生命终结的时候。 大片鲜血从古有序身下流出,很快,那些鲜红的血诡异地倒流,重新回了古有序的身体里。 男人的低笑从喉间流淌出来,身上的alpha被他掀翻在地。 邬千栗视线里,他的伤口在愈合。 倒计时还在继续,她眸光暗了一瞬,要失败了吗…… 忽然她鼻尖动了动,感受到熟悉的味道。红色模糊视线里出现一双作战靴,紧紧勒住精瘦的小腿。 【37】 【36】 …… 邬千栗艰难抬起头来,撕心裂肺喊道:“妈妈,妈妈!杀了他,我好痛,杀了他!!” 几声凄厉的喊叫让她嗓子喊哑了,她捂着抽痛的肺剧烈咳嗽。 【20】 【19】 …… 作战靴在自己十米处停下,然后是长刀出鞘的声音。 刀光闪烁了一瞬,邬岚越消失在原地。 看不清她做了什么,数十道鲜血从同一具身体上迸射而出,撒在邬千栗面前的土地上。 【10】 【9】 …… 两柄长刀,一柄刺穿脖颈,一柄刺穿胸膛。 只要刀没有拔出,伤口就愈合不了,等到鲜血流尽,也就是古有序死的时候。 【5】 【4】 …… 血流的速度慢了,邬千栗视线里红黑相交,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但能感受到邬岚越在靠近,在她面前蹲下。 她轻声念道:“妈妈……” 【1……滴——】 【时间到,外来者强制脱离世界】 身上的疼痛消失了,邬千栗感觉自己以一种透明的姿态离开这个世界。 她看到战斗机和军队包围了高塔,警鸣声响彻天地,作战人员从炸开的入口一跃而入。 楼顶,卜关州忽然半跪在地上,然后晕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他身边的苏君彦立即接住了他,他身边站着粟粟,远处有飞奔过来的沈风续,还有卜辞。 地上,实验室门口,岑雪青和岑向明站在外面,看向不远处的高塔。 她听到了“珍珠”二字,邬岚越在尝试叫醒她,叫醒地面上比尸体还要冰冷的人。 尘埃落定,故事也到了意料之外的结局。 第267章 一步到胃 在一整个攻略生涯中,邬千栗中途一共脱离了两次。同一个世界,翻车共达五次之多。 熟悉的攻略大厅,头顶繁星闪烁,是无数[世界]组成的浩瀚宇宙,她曾经在其间遨游,最终找到了自己的栖处。 合上手里象征[副本]的那本书,邬千栗打开虚拟界面,只返还了一半的积分。 “另一半呢?” 邬千栗习惯性问道,但0011却没有出现。 “0011?” 她喊了几声,才在一个角落里看到金色的毛球,此时他正在被一个大水泡吞食。已经被吃了一半。 【宿主啊啊啊!祂是什么东西,好可怕呜呜呜呜呜!!祂在吃我!!】 邬千栗拽着金色毛球的尾巴把它提出来,不出所料粘了一身口水。 大水泡咕噜咕噜叫了几下,邬千栗感受到心虚的情绪。 她蹲下身,朝大水泡伸出手去,“粟粟?” 被认出来了,粟粟高兴的咕噜咕噜。 邬千栗弯腰把祂捧起来,手上没有触感。 “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轻轻安抚着,暗地里头脑风暴在思考怎么把祂带回去。 “粟粟……一直是这个样子。” 水泡咕噜咕噜几声,变成了粟粟的样子。 “妈妈,要回去吗?” 邬千栗点头,“对,要回去找爸爸。” 脱离前的前一秒,[灵魂提取器]生效,就作用在自己原本的身上,她不会像[不存在]一样像死,在世人看来她只是沉眠了。 “粟粟就……不回去了。” “为什么。” “会坏。”粟粟睁大眼睛,指着头顶,认真说道:“这里会坏。” 邬千栗明白了。 积分回归代表[主神代理人]0010已经不复存在了,那就必须有一个较为强大的能量体来维持秩序,而粟粟背负着她另外一半积分,成为[主神]毋庸置疑。 邬千栗轻笑,“你想跟我回去,我就带你回去。” 粟粟抬起晶亮的眸子,“我想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那我们一起回去。” 邬千栗划开虚拟界面,找到唯一一个联系人。 世界崩溃,常存也被强制退了出来。一接到[前榜一大佬]给她发的消息,她就知道她们成功了,于是马不停蹄出现在邬千栗面前。 还没站稳脚跟,1035的电子音陡然响起。 【积分转让,,转让人——】 末尾一道息音。 常存左脚绊右脚差点摔倒。 “不是,你想干什么!买我狗命?!” “还有,她是谁!!” 常存死死抱着自己系统幻化的白色毛球,指着邬千栗和她身上的粟粟瑟瑟发抖。 邬千栗忽视她的大吵大闹,道:“打开商城界面。” 常存乖乖照办,“打开了,然后呢?” “买[主神之位]。” “挖槽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来不及阻止,常存就见邬千栗手指点了上去,自己倒贴了532积分之后,界面出现大大的【购买成功】字符。 邬千栗满意笑了一下,指着头顶上的繁星说道:“天生牛马圣体,看过来,上面的万千世界任你玩,怎么样。” “心动了。” 常存捂着心脏,狠狠心动了。 “1035会告诉你该做什么,我一个普通人就先走了。”邬千栗转身,手心里出现一本莹绿色的书籍。 “给我开门。” “开,开门?怎么开?” 常存震惊之余,下意识跟着邬千栗的指令行动。 “其实说开门就好了。” 邬千栗朝她灿烂一笑,拍了拍身上的粟粟,“跟阿姨再见。” “阿姨再见。” 粟粟面无表情挥手。 两人消失之后,徒留常存一人盯着自己的手心发呆。 她有些不可置信问1035,“一步到胃?”她记得自己最初只是想成为榜一然后回到原来的世界,结果一下子成神了。 1035滋滋了很久才开口。 【代理人模式正式启动……滋滋……主神大人……我我我我1035也好害怕啊!】 白色毛球的绒毛都泛起珠光宝色,贵气了不少。 长存盯着祂看了许久,1035越来越紧张,小心翼翼道: 【主神大人,其实回不去也挺好的……】 它最初找上宿主……不对,主神大人的时候,全家人都在蚕食她的肉,吸她的血,恨不得榨干最后一点价值。 宿主想回去,可能因为有执念…… 但它不想让宿主回去。 “1035。”常存盯着祂,忽然正色道:“小说里,系统会变成一个英俊无比八块腹肌穿衣显瘦美绝人寰的绝世美男子。” 这个暗示已经够明显了,让1035虎躯一震,安慰的话顿时卡住。 “宿主我不可以!!” “你可以,就现在。” “呜呜呜呜呜!!” ———— 第268章 还没醒吗 寂静的检查室,卜关州安静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对面,杨一扶着眼镜看手里的体检单。 末了,她手中的笔咔哒一声,在最后的空处写上注意事项和要拿的药。 “两个月,再有一个月,祂就需要母亲的信息素了。” 卜关州默不作声接过检查单。 杨一问道:“还没醒吗?” 卜关州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淡然回复:“快了。” 杨一抱着望着卜关州清瘦的背影,忍不住出声提醒,“她的情况,要是一辈子醒不过来也有可能,你最好做最坏的打算。” 站在门前的身影顿住,卜关州当然知道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杨一继续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沈风续,不需要alpha信息素就能生下崽崽。” 那都可以说是医学奇迹了。 “我知道。” “近期孕反会很严重,前不久还差点流产,她不在,你多多注意一下。” “我知道了。” 卜关州推门而出。 这家私立医院是邬氏集团不久前投资的,比之前那家更大,设备也更加齐全。在整座医院一栋不起眼的楼里,正躺着一个昏睡了一个月的alpha。 拿了药,走出门诊楼,卜关州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他知道alpha现在的样子,无数维持生命的管子遍布全身,所有人只能隔着一个小小的窗户看她。 那些显示生命迹象的仪器上,心跳曾经一天平直五次。处于易感期的alpha多次透支生命,腺体百分之八十受损,身上大小伤不计其数,没有半分愈合的现象。 杨一说的没有错,这样的伤况,一辈子不醒都是正常现象。 他只看过一次医护人员给她换药,之后再也不忍看第二次。 门诊楼前停留片刻,他走出医院,去了实验室。 从阳宁回来之后,他没有从实验室里踏出去半步。借着最新的突破,一天最多睡两个小时,夜以继日,他在最短时间内研发出专属于邬千栗易感期的药。 即使她现在没有意识,但经常会有发狂的时候,像是身体的自然反应,狂躁,毁灭一切。为了减轻她的痛苦,他只能这样做。 中途沈风续来找过他几次,想要劝他别那么拼命,均被他无声拒绝了。 他的命如今被封锁在那个房间里,艰难续命。 “老板呢?” 郑启问实验室里的人,几个前辈均摇头,只有临时来帮忙的方田田指了一下阳台,凑到他耳边低语,“教授看上去不太舒服,去休息了,你找他做什么。” “医院送来了新的数据。” 郑启抖了一下手里厚厚的报告单,同样小声回道:“那位的。” “……”方田田按耐不住了,扯了扯他的袖子,“我跟你一起送过去。” 一起走出实验室,方田田又忍不住问道:“所以研学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新闻说阳宁那里挖出来了好多尸体,跟那位的昏迷有关系吗?” “我怎么知道,早知道我就跟过去了。”郑启痛心疾首。 路过拐角,有人在电梯口叫住郑启,“师弟,阳宁那里有东西送来,你下去接一下。” “来了。” 郑启把报告塞到方田田怀里,“你送过去,我下去看看。” “你去忙,这事交给我,没问题的。” 方田田一人来到这一层宽阔的阳台。 正午阳光刚刚好,暖乎乎照在人身上,阳台上摆着几排绿植,其中有一棵柠檬树正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阳光把它的嫩叶照的绿油油的,泛着诱人的光泽。 阳台的一角阴影里摆着一个摇摇椅,卜关州正躺在上面,似乎刚睡过去不久。 他脸色很苍白,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眼底的乌青,呼吸平稳。阳光刚好落在他手边,照亮了他好看的手指和一段皓腕。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正虚虚搭在腹部,手边还有一本打开的书。 他安静躺在那里,光晕染了他的轮廓,看上去出尘的不切实际。 纵使方田田竭力放缓动作,卜关州还是立即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方田田,意识似乎没有回笼,轻声问道:“怎么了?” 声音里带着困意,尾音缠绵,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和不近人情。莫名其妙的,方田田红了脸。 “我,这是医院送来的检查报告,郑启让我转交给你。” 卜关州指腹轻轻按压着额头,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一叠报告开始看。 同往日送来的没有任何区别,卜关州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丢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麻烦你了。” 卜关州撑着摇椅起身,有些没站稳,被方田田扶了一下。 “老板,我去给你拿药。” “嗯。” 许是料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卜关州默许了她的行为。 方田田轻车熟路来到卜关州的柜子前,用卜关州的钥匙打开,一叠白色的报告单掉落到脚边。 她弯腰捡起来,扫了一眼准备塞回去。下一秒她动作止住了,迟疑两秒颤颤巍巍打开看了一眼。 等等,什么?!孕检单?? 方田田视线落到姓名一栏,赫然是自己老板的名字。 手指开始颤抖,差点没拿住。 手心里的是一张b超图,就算她没怀孕过也能看出来,中间绿豆大小的阴影赫然是一个胚胎。 “在看什么?” 卜关州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方田田手指一抖,终究没拿住那张轻飘飘的纸。 纸张飘到卜关州脚边,被那好看的手捡了起来。 “教授,你还有亲戚跟你重名啊哈哈……挺少见的。” 方田田抠着衣角,触碰到卜关州视线的瞬间,她心虚地低下头,顺便在心里想了一万种死法。 “不是重名,是我的。” 卜关州站到她身边,从柜子里拿出满满一袋子药来,把报告单塞了回去。 方田田感觉像被三百斤壮汉迎面捶了一拳,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卜关州拿着药,关上橱子,对几乎石化的方田田说道:“能帮我接杯水吗,杯子在饮水机那里。” “哦,哦。” 方田田僵直地走到饮水机前,还没有从震惊之中缓过来。 直到手背被烫了一下,她浑身一激灵。 倒掉三分一热水掺上温水,试了试不烫了她才递到卜关州面前,“老板,请。” 这话一出,仿佛她手里端的不是一杯热水,而是高脚杯里的红酒。 “谢谢你。” 卜关州接过热水,把面前一堆花花绿绿的药品一口咽下。 方田田面目狰狞跟着吞咽了下,感觉卡嗓子。 她视线在卜关州脸上停留片刻,最后飘忽飘忽落到他的小腹上。 白大褂里面是一如既往的衬衫,腰腹很瘦,完全看不到她想象的弧度。 卜关州喝了几口水,忽略方田田炽热的目光起身,问道:“郑启呢?” “啊,啊,刚刚有人送来了阳宁的东西,他下去签收了。” 方田田让出道路,跟在卜关州身后。脑海里忽然出现“孕夫”一词,她猛得扇了自己一巴掌。 忍住方田田,不能在老板面前发癫,但她现在好想仰天长啸,嘶吼,扭曲地往前爬…… 卜关州从最近的通知里找到了送过来的是什么,“你去跟他一起,最好叫上几个会计算机的人,明天下午把所有资料整理出来。” “哦,嗯,好的老板。” “哎哎,老板慢点,前面是楼梯,我扶着你……” 卜关州在楼梯前停下脚步,眸光深邃莫测看向弯着腰伸出双手,一脸狗腿,欲要扶着他的方田田。 “不用,你去找郑启。” “咳咳咳,好,我这就去,老板你有事就喊我。” 方田田一秒直起腰来,在卜关州晦涩不明的目光中后退几步,逃离。 这时候或许她还想不到,今天晚上实验室将会灯火通明,她终将彻夜不眠,也能明白为什么卜关州让她多找几个人跟他们一起。 有些人天生就是实验室的牛马。 ———— 夜里,城南房子,卜关州扶在马桶边,似乎要把胆汁也吐出来。 胃里已经不剩什么了,能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灯光下,他弯着腰,身后骨骼清晰可见。 孕反才开始一个星期,他已经瘦了十几斤。再加上每日的工作,和终日惶惶不安的心绪,夜里腹部的绞痛会格外明显。 他不敢睡,他怕睡过去自己就什么也没有了。 单手捂着腹部,他缓慢起身,漱口,再次来到厨房。 沈父给他安排了厨师,每天都会来给他做营养餐,吃不上的都密封好放到了冰箱里,方便他随时加热。 手指按在冰箱把手上,卜关州没有打开。 营养餐很美味,但他一点胃口都没有,反正不管吃多少都会吐出来。 他望向菜篮里的洗干净的蔬菜,想到邬千栗不管做什么都没有味道的饭,难得升起几分饥饿感。 最终他什么也没吃,回到卧室,眼睛看向窗帘外面医院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邬千栗就在他的视线里。 他攥着脖子上的黑色金属片,终日的疲惫蚕食他的意识,最终抵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梦里,邬千栗依旧笑的灿烂。 办公室的午后,腊梅花香里的舞曲,坞山上的烟火,每一次意想不到的出现…… 她身上的温度,她的声音,她纯粹的眼睛…… 天亮了,卜关州双手交叠在小腹,死死抓着床单。耳边一片凉意,他感觉眼眶干涸地厉害。 餐厅里飘来一阵饭香,厨师已经走了,美味的早饭被放在桌子上。但香味似乎比平日里更加浓郁。 卜关州闭上眼睛,往被子里缩了一下。 手指触碰到一抹温暖,他迟钝了两秒,陡然睁开眼睛。 随着身侧的床铺下陷,一只胳膊顺势搭在他的腰上,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卜关州瞳孔颤了颤,顺着那伤痕累累的胳膊回头。 近在咫尺的alpha半边脸埋在被子里,闭着眼睛,均匀的呼吸撒在他的脖颈,滚烫的。 原本完美无瑕的脸上依旧存在大大小小的伤口,在观察室里的alpha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愈合,伤口一直延续到现在。 卜关州猛得坐起来,心脏剧烈跳动,他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眼镜,却失手掉到地上。 他默默收回颤抖的手指,靠在床头上,等待这个真实的梦醒过来。 邬千栗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应该在观察室里躺着。 视线忍不住在此刻落到身边的人脸上,连她的睫毛都会随着呼吸颤动。 这次的梦太真实了,他有些不愿意醒过来。 这样想着,身边的人缓慢睁开眼睛,没有焦距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确认他是不是还在。 然后又闭上眼睛往他的位置蹭了蹭,脸埋到他的腰腹,声音沙哑问道:“怎么起这么早。” 卜关州手指抓着被子,手边是乌黑的头发,像瀑布一样落在枕边,缠绕在他手腕上,冰凉的,丝滑的,这个梦远比他想象中的要真实。 过了五分钟,卜关州还是没有动作,邬千栗再次睁开眼睛,迎上头顶的目光。 oga丝丝缕缕的信息素飘在空中,宣告着他的不安和悲痛。 邬千栗用胳膊撑着起身,睡眼惺忪,凑到他嘴边落下一吻,“早上好教授。” 第268章 还没醒吗 寂静的检查室,卜关州安静坐在桌子的另一边,对面,杨一扶着眼镜看手里的体检单。 末了,她手中的笔咔哒一声,在最后的空处写上注意事项和要拿的药。 “两个月,再有一个月,祂就需要母亲的信息素了。” 卜关州默不作声接过检查单。 杨一问道:“还没醒吗?” 卜关州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淡然回复:“快了。” 杨一抱着望着卜关州清瘦的背影,忍不住出声提醒,“她的情况,要是一辈子醒不过来也有可能,你最好做最坏的打算。” 站在门前的身影顿住,卜关州当然知道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杨一继续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沈风续,不需要alpha信息素就能生下崽崽。” 那都可以说是医学奇迹了。 “我知道。” “近期孕反会很严重,前不久还差点流产,她不在,你多多注意一下。” “我知道了。” 卜关州推门而出。 这家私立医院是邬氏集团不久前投资的,比之前那家更大,设备也更加齐全。在整座医院一栋不起眼的楼里,正躺着一个昏睡了一个月的alpha。 拿了药,走出门诊楼,卜关州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他知道alpha现在的样子,无数维持生命的管子遍布全身,所有人只能隔着一个小小的窗户看她。 那些显示生命迹象的仪器上,心跳曾经一天平直五次。处于易感期的alpha多次透支生命,腺体百分之八十受损,身上大小伤不计其数,没有半分愈合的现象。 杨一说的没有错,这样的伤况,一辈子不醒都是正常现象。 他只看过一次医护人员给她换药,之后再也不忍看第二次。 门诊楼前停留片刻,他走出医院,去了实验室。 从阳宁回来之后,他没有从实验室里踏出去半步。借着最新的突破,一天最多睡两个小时,夜以继日,他在最短时间内研发出专属于邬千栗易感期的药。 即使她现在没有意识,但经常会有发狂的时候,像是身体的自然反应,狂躁,毁灭一切。为了减轻她的痛苦,他只能这样做。 中途沈风续来找过他几次,想要劝他别那么拼命,均被他无声拒绝了。 他的命如今被封锁在那个房间里,艰难续命。 “老板呢?” 郑启问实验室里的人,几个前辈均摇头,只有临时来帮忙的方田田指了一下阳台,凑到他耳边低语,“教授看上去不太舒服,去休息了,你找他做什么。” “医院送来了新的数据。” 郑启抖了一下手里厚厚的报告单,同样小声回道:“那位的。” “……”方田田按耐不住了,扯了扯他的袖子,“我跟你一起送过去。” 一起走出实验室,方田田又忍不住问道:“所以研学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新闻说阳宁那里挖出来了好多尸体,跟那位的昏迷有关系吗?” “我怎么知道,早知道我就跟过去了。”郑启痛心疾首。 路过拐角,有人在电梯口叫住郑启,“师弟,阳宁那里有东西送来,你下去接一下。” “来了。” 郑启把报告塞到方田田怀里,“你送过去,我下去看看。” “你去忙,这事交给我,没问题的。” 方田田一人来到这一层宽阔的阳台。 正午阳光刚刚好,暖乎乎照在人身上,阳台上摆着几排绿植,其中有一棵柠檬树正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阳光把它的嫩叶照的绿油油的,泛着诱人的光泽。 阳台的一角阴影里摆着一个摇摇椅,卜关州正躺在上面,似乎刚睡过去不久。 他脸色很苍白,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眼底的乌青,呼吸平稳。阳光刚好落在他手边,照亮了他好看的手指和一段皓腕。 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正虚虚搭在腹部,手边还有一本打开的书。 他安静躺在那里,光晕染了他的轮廓,看上去出尘的不切实际。 纵使方田田竭力放缓动作,卜关州还是立即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方田田,意识似乎没有回笼,轻声问道:“怎么了?” 声音里带着困意,尾音缠绵,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和不近人情。莫名其妙的,方田田红了脸。 “我,这是医院送来的检查报告,郑启让我转交给你。” 卜关州指腹轻轻按压着额头,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一叠报告开始看。 同往日送来的没有任何区别,卜关州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丢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麻烦你了。” 卜关州撑着摇椅起身,有些没站稳,被方田田扶了一下。 “老板,我去给你拿药。” “嗯。” 许是料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卜关州默许了她的行为。 方田田轻车熟路来到卜关州的柜子前,用卜关州的钥匙打开,一叠白色的报告单掉落到脚边。 她弯腰捡起来,扫了一眼准备塞回去。下一秒她动作止住了,迟疑两秒颤颤巍巍打开看了一眼。 等等,什么?!孕检单?? 方田田视线落到姓名一栏,赫然是自己老板的名字。 手指开始颤抖,差点没拿住。 手心里的是一张b超图,就算她没怀孕过也能看出来,中间绿豆大小的阴影赫然是一个胚胎。 “在看什么?” 卜关州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方田田手指一抖,终究没拿住那张轻飘飘的纸。 纸张飘到卜关州脚边,被那好看的手捡了起来。 “教授,你还有亲戚跟你重名啊哈哈……挺少见的。” 方田田抠着衣角,触碰到卜关州视线的瞬间,她心虚地低下头,顺便在心里想了一万种死法。 “不是重名,是我的。” 卜关州站到她身边,从柜子里拿出满满一袋子药来,把报告单塞了回去。 方田田感觉像被三百斤壮汉迎面捶了一拳,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卜关州拿着药,关上橱子,对几乎石化的方田田说道:“能帮我接杯水吗,杯子在饮水机那里。” “哦,哦。” 方田田僵直地走到饮水机前,还没有从震惊之中缓过来。 直到手背被烫了一下,她浑身一激灵。 倒掉三分一热水掺上温水,试了试不烫了她才递到卜关州面前,“老板,请。” 这话一出,仿佛她手里端的不是一杯热水,而是高脚杯里的红酒。 “谢谢你。” 卜关州接过热水,把面前一堆花花绿绿的药品一口咽下。 方田田面目狰狞跟着吞咽了下,感觉卡嗓子。 她视线在卜关州脸上停留片刻,最后飘忽飘忽落到他的小腹上。 白大褂里面是一如既往的衬衫,腰腹很瘦,完全看不到她想象的弧度。 卜关州喝了几口水,忽略方田田炽热的目光起身,问道:“郑启呢?” “啊,啊,刚刚有人送来了阳宁的东西,他下去签收了。” 方田田让出道路,跟在卜关州身后。脑海里忽然出现“孕夫”一词,她猛得扇了自己一巴掌。 忍住方田田,不能在老板面前发癫,但她现在好想仰天长啸,嘶吼,扭曲地往前爬…… 卜关州从最近的通知里找到了送过来的是什么,“你去跟他一起,最好叫上几个会计算机的人,明天下午把所有资料整理出来。” “哦,嗯,好的老板。” “哎哎,老板慢点,前面是楼梯,我扶着你……” 卜关州在楼梯前停下脚步,眸光深邃莫测看向弯着腰伸出双手,一脸狗腿,欲要扶着他的方田田。 “不用,你去找郑启。” “咳咳咳,好,我这就去,老板你有事就喊我。” 方田田一秒直起腰来,在卜关州晦涩不明的目光中后退几步,逃离。 这时候或许她还想不到,今天晚上实验室将会灯火通明,她终将彻夜不眠,也能明白为什么卜关州让她多找几个人跟他们一起。 有些人天生就是实验室的牛马。 ———— 夜里,城南房子,卜关州扶在马桶边,似乎要把胆汁也吐出来。 胃里已经不剩什么了,能吐出来的只有酸水。 灯光下,他弯着腰,身后骨骼清晰可见。 孕反才开始一个星期,他已经瘦了十几斤。再加上每日的工作,和终日惶惶不安的心绪,夜里腹部的绞痛会格外明显。 他不敢睡,他怕睡过去自己就什么也没有了。 单手捂着腹部,他缓慢起身,漱口,再次来到厨房。 沈父给他安排了厨师,每天都会来给他做营养餐,吃不上的都密封好放到了冰箱里,方便他随时加热。 手指按在冰箱把手上,卜关州没有打开。 营养餐很美味,但他一点胃口都没有,反正不管吃多少都会吐出来。 他望向菜篮里的洗干净的蔬菜,想到邬千栗不管做什么都没有味道的饭,难得升起几分饥饿感。 最终他什么也没吃,回到卧室,眼睛看向窗帘外面医院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邬千栗就在他的视线里。 他攥着脖子上的黑色金属片,终日的疲惫蚕食他的意识,最终抵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梦里,邬千栗依旧笑的灿烂。 办公室的午后,腊梅花香里的舞曲,坞山上的烟火,每一次意想不到的出现…… 她身上的温度,她的声音,她纯粹的眼睛…… 天亮了,卜关州双手交叠在小腹,死死抓着床单。耳边一片凉意,他感觉眼眶干涸地厉害。 餐厅里飘来一阵饭香,厨师已经走了,美味的早饭被放在桌子上。但香味似乎比平日里更加浓郁。 卜关州闭上眼睛,往被子里缩了一下。 手指触碰到一抹温暖,他迟钝了两秒,陡然睁开眼睛。 随着身侧的床铺下陷,一只胳膊顺势搭在他的腰上,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卜关州瞳孔颤了颤,顺着那伤痕累累的胳膊回头。 近在咫尺的alpha半边脸埋在被子里,闭着眼睛,均匀的呼吸撒在他的脖颈,滚烫的。 原本完美无瑕的脸上依旧存在大大小小的伤口,在观察室里的alpha不知道为什么不能愈合,伤口一直延续到现在。 卜关州猛得坐起来,心脏剧烈跳动,他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眼镜,却失手掉到地上。 他默默收回颤抖的手指,靠在床头上,等待这个真实的梦醒过来。 邬千栗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而应该在观察室里躺着。 视线忍不住在此刻落到身边的人脸上,连她的睫毛都会随着呼吸颤动。 这次的梦太真实了,他有些不愿意醒过来。 这样想着,身边的人缓慢睁开眼睛,没有焦距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确认他是不是还在。 然后又闭上眼睛往他的位置蹭了蹭,脸埋到他的腰腹,声音沙哑问道:“怎么起这么早。” 卜关州手指抓着被子,手边是乌黑的头发,像瀑布一样落在枕边,缠绕在他手腕上,冰凉的,丝滑的,这个梦远比他想象中的要真实。 过了五分钟,卜关州还是没有动作,邬千栗再次睁开眼睛,迎上头顶的目光。 oga丝丝缕缕的信息素飘在空中,宣告着他的不安和悲痛。 邬千栗用胳膊撑着起身,睡眼惺忪,凑到他嘴边落下一吻,“早上好教授。” 第269章 一些后续(1) 邬千栗视线里,卜关州瞳孔剧烈颤动两下,豁然起身离开床榻。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他被被子绊了一跤。 这一下把邬千栗吓清醒了,01秒反应之后,她一把捞住卜关州的腰,把他圈进自己的领域。 柠檬味道的安抚性信息素被送到空气里,环绕着卜关州,才让他知道这不是一个梦,却比梦还要荒诞离奇。 手腕被对方捏在手里,他被牢牢圈在怀里,整个人跨坐在她的腰腹上。另一只手下意识扶住alpha的肩膀,手边是未愈合的伤口,深可见骨。 一个月前,这里被一柄长刀刺穿过。他的心脏跟着抽痛起来,想要收回手,但alpha按着他的小臂,不允许他的任何动作。 这时候邬千栗没心没肺笑了一下,指着那处骄傲地说道:“三次的伤口重叠在一起,都是在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当年她敢十几岁单枪匹马挑衅黑社会,敢为了想起曾经一枪崩自己,如今就敢挑战[秩序],挑衅[主神代理人],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跟眼前这个人有一个结局。 那故事的结局重要吗……她曾经想要说服自己故事的结局不重要,即使是辩论赛赢了,但潜意识里还是执拗地想要一个结局。 “拼命,好玩吗?” 卜关州声音沙哑,带着疏远和冷漠。 邬千栗点头,“好玩啊,抛头颅洒热血,也算当了一次热血青年?” 说完,一巴掌打在脸上,脸颊瞬间肿起来。 卜关州被她轻飘飘满不在乎的话激怒了。 邬千栗却不在乎,捏过打她的那只手,十指相叠,凑到嘴边亲吻了他的手背。 “你要是死了怎么办。” 卜关州声音颤抖,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总会在梦里看到邬千栗身亡的片段,恐惧就像是枷锁一样困住他,他甚至不敢再去医院看她,他怕自己哪一天过去了,会听到alpha死亡的消息。 “不会死,我只是在找回家的路时浪费了一点时间。” 邬千栗咬着卜关州的无名指指根,在那里留下了一朵柠檬花的印记。 “我还没娶你呢,怎么能死。” 卜关州看向房间的另一侧,没有接话。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 在alpha死了的前提下,如果他能够把这个遗腹子生下来,那就留给失去女儿的沈风续和邬岚越,然后简单地结束生命。 这个世界上让他留念的东西不多,邬千栗属于最重要的一件。 “我从医院里跑出来了,想见你,一刻也等不了。” “我等了你一天,你没有去看我,我就出来了。” “身上的伤很快就能愈合……” 邬千栗声音减小。 卜关州肩膀颤抖了一下,邬千栗立即直起腰来接住往下掉的金豆子。舌头打结,平日里张口就来的花言巧语愣是没吐出来一句。 “要不你再多打我几下,别,别哭,诶,诶,这金豆子老值钱了。” 邬千栗手忙脚乱要给卜关州找纸巾,没等转头下巴却被冰凉的手指捏住,她眼睛缓慢回转,睁大,茉莉花的味道瞬间侵占了她的唇瓣,乃至舌尖…… ———— 今天卜关州没有来实验室,忙碌了一宿没睡的方田田终于撑不住了,倒在一堆磁带里,两眼一闭就是睡。 五秒钟之后她忽然睁开了眼,踢了踢脚边一样不省人事的郑启,问道:“你最近发现教授的异常了吗?” 郑启扯开眼皮,点头。 “教授怀孕了,两个月了。” 方田田睡意全无,拎着他的衣领把他逮起来,怒目圆睁:“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多明显啊。”郑启打了个哈欠,脖子一歪睡过去。 “哪里明显了!” 方田田把他一巴掌扇醒。 郑启闭眼摸到手机,往她邮箱里发了一篇文档:“你的饭,晚安。” 一听老师产粮了,方田田微笑着把郑启放到地面上,拿来几张报纸盖在他身上。 “老师多多休息,老师晚安。” 五分钟后,一阵古怪的笑声从实验室里传来,惊飞了树梢上栖息的鸟。 ———— 阳宁—— 五月,京都的土地才真正回暖,等伤好的差不多了又过去了半个月,听说卜辞在阳宁负责后续的工作,邬千栗选了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再次前往。 地下城里的人尽数遣散拘留之后还存留了很多问题,阳宁以及周边很多地区上层大换血,大小官都被换了一遍。 此后韩家分派了很多人马前去助力阳宁经济复苏,如今一个多月过去,阳宁整个城中心大变样,少了笼罩在空气里的灰白和死气。 很多医院被拔除,很多医院重新设立,其中有很多特殊的医院,专门用来治疗地下城里解救出来的那些孩子。 地下城的尸体曾经被一把火烧了干净,好在出入地下城的人员都存留了档案,等人来认领尸体的时候取走存留的遗物,也算是带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回归故土。 卜辞接到邬岚越的指令,得知多次从医院潜逃的大小姐来了阳宁,一大早就赶往机场接她。 他们先是去了医院,在从地下城解救出的孩子里,邬千栗抱起一个胖墩墩的三岁小男孩,放到臂弯里捏了捏他的脸,对卜辞道:“有没有感觉他跟你长得很像。” 呆呆的样子,更像。 “……”卜辞抱着胳膊靠在墙上,“怎么,你见过我两三岁的样子?” 他凝视着少女,试图从她艳丽的脸上找出些破绽。 “见过啊。” 邬千栗把小男孩抱在怀里挤了挤,肉感十足,简直爱不释手。 这话让卜辞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看向邬千栗的目光变得热切,继续问道:“什么时候见过。” “嗯……你哥书房从左到右第二个书架下面右边第一个抽屉里放着一本相册,里面从第七页到第十四页全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共计六十四张。” 邬千栗熟练说出位置,对卜关州家里的构造了如指掌。 这下轮到卜辞沉默了。他翻了个白眼,所以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邬千栗把小孩子放到地面上,小孩跑开了,邬千栗则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玄色烫金的邀请函,“下个月我跟你哥结婚,别忘了来。” 她顿了顿,顶着卜辞想要砍人的目光补充道:“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 卜辞:“……” 表情扭曲了一阵,卜辞最终接过请帖。 看都没看直接收了起来。 “我送你去学校。” 说完转身就走。 邬千栗跟在他身后,意味深长笑了一下,“不打开看一下吗?或许有你想要的东西。” 卜辞没有搭理她。 他想要的绝对不是自己的哥哥嫁给一个只认识一年的alpha,起码五年以上才能考验出人品。 越想越不爽,沉默了一路的卜辞把人丢在学校就走了。 邬千栗凝视着走远的车屁股,心情舒畅。 学校正在扩建,道路宽敞了不少。王丽站在门口迎接她,如今她是新的校主任,脸上的沧桑少了很多,更带上了几分真情实意的笑。 接到了人,她带着邬千栗去了最初的教室,教室里还是那几个学生,但因为新来的老师和护工,一个个穿的整洁干净,空气里还有好闻的洗衣粉的味道。 见到邬千栗,那些孩子争先恐后起身打招呼, “老师好!” “姐姐好!” “姐姐看我!” 邬千栗回以微笑,道:“我上节课布置的作业,你们想好了吗?” 童声齐刷刷回应:“想好了!” “要建高楼!” “要造大飞机!” “要当兵!” “医生!我要当医生!” “还有老师,老师也很好,王老师就会很好!” …… 一节课给邬千栗的八十分钟的教师生涯画上了完美句号,她捧着小孩子们送的各种小礼物离开校园。 最后一眼,她望向从林间一跃而起,飞往天空的雏鸟,柔和的光晕染了它们翱翔的翅膀,清脆的鸣叫将会是它们为天空谱写的长歌。 第269章 一些后续(1) 邬千栗视线里,卜关州瞳孔剧烈颤动两下,豁然起身离开床榻。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他被被子绊了一跤。 这一下把邬千栗吓清醒了,01秒反应之后,她一把捞住卜关州的腰,把他圈进自己的领域。 柠檬味道的安抚性信息素被送到空气里,环绕着卜关州,才让他知道这不是一个梦,却比梦还要荒诞离奇。 手腕被对方捏在手里,他被牢牢圈在怀里,整个人跨坐在她的腰腹上。另一只手下意识扶住alpha的肩膀,手边是未愈合的伤口,深可见骨。 一个月前,这里被一柄长刀刺穿过。他的心脏跟着抽痛起来,想要收回手,但alpha按着他的小臂,不允许他的任何动作。 这时候邬千栗没心没肺笑了一下,指着那处骄傲地说道:“三次的伤口重叠在一起,都是在距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当年她敢十几岁单枪匹马挑衅黑社会,敢为了想起曾经一枪崩自己,如今就敢挑战[秩序],挑衅[主神代理人],所有的一切,只是为了跟眼前这个人有一个结局。 那故事的结局重要吗……她曾经想要说服自己故事的结局不重要,即使是辩论赛赢了,但潜意识里还是执拗地想要一个结局。 “拼命,好玩吗?” 卜关州声音沙哑,带着疏远和冷漠。 邬千栗点头,“好玩啊,抛头颅洒热血,也算当了一次热血青年?” 说完,一巴掌打在脸上,脸颊瞬间肿起来。 卜关州被她轻飘飘满不在乎的话激怒了。 邬千栗却不在乎,捏过打她的那只手,十指相叠,凑到嘴边亲吻了他的手背。 “你要是死了怎么办。” 卜关州声音颤抖,整个人都在颤抖。 他总会在梦里看到邬千栗身亡的片段,恐惧就像是枷锁一样困住他,他甚至不敢再去医院看她,他怕自己哪一天过去了,会听到alpha死亡的消息。 “不会死,我只是在找回家的路时浪费了一点时间。” 邬千栗咬着卜关州的无名指指根,在那里留下了一朵柠檬花的印记。 “我还没娶你呢,怎么能死。” 卜关州看向房间的另一侧,没有接话。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 在alpha死了的前提下,如果他能够把这个遗腹子生下来,那就留给失去女儿的沈风续和邬岚越,然后简单地结束生命。 这个世界上让他留念的东西不多,邬千栗属于最重要的一件。 “我从医院里跑出来了,想见你,一刻也等不了。” “我等了你一天,你没有去看我,我就出来了。” “身上的伤很快就能愈合……” 邬千栗声音减小。 卜关州肩膀颤抖了一下,邬千栗立即直起腰来接住往下掉的金豆子。舌头打结,平日里张口就来的花言巧语愣是没吐出来一句。 “要不你再多打我几下,别,别哭,诶,诶,这金豆子老值钱了。” 邬千栗手忙脚乱要给卜关州找纸巾,没等转头下巴却被冰凉的手指捏住,她眼睛缓慢回转,睁大,茉莉花的味道瞬间侵占了她的唇瓣,乃至舌尖…… ———— 今天卜关州没有来实验室,忙碌了一宿没睡的方田田终于撑不住了,倒在一堆磁带里,两眼一闭就是睡。 五秒钟之后她忽然睁开了眼,踢了踢脚边一样不省人事的郑启,问道:“你最近发现教授的异常了吗?” 郑启扯开眼皮,点头。 “教授怀孕了,两个月了。” 方田田睡意全无,拎着他的衣领把他逮起来,怒目圆睁:“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多明显啊。”郑启打了个哈欠,脖子一歪睡过去。 “哪里明显了!” 方田田把他一巴掌扇醒。 郑启闭眼摸到手机,往她邮箱里发了一篇文档:“你的饭,晚安。” 一听老师产粮了,方田田微笑着把郑启放到地面上,拿来几张报纸盖在他身上。 “老师多多休息,老师晚安。” 五分钟后,一阵古怪的笑声从实验室里传来,惊飞了树梢上栖息的鸟。 ———— 阳宁—— 五月,京都的土地才真正回暖,等伤好的差不多了又过去了半个月,听说卜辞在阳宁负责后续的工作,邬千栗选了一个晴朗的好天气再次前往。 地下城里的人尽数遣散拘留之后还存留了很多问题,阳宁以及周边很多地区上层大换血,大小官都被换了一遍。 此后韩家分派了很多人马前去助力阳宁经济复苏,如今一个多月过去,阳宁整个城中心大变样,少了笼罩在空气里的灰白和死气。 很多医院被拔除,很多医院重新设立,其中有很多特殊的医院,专门用来治疗地下城里解救出来的那些孩子。 地下城的尸体曾经被一把火烧了干净,好在出入地下城的人员都存留了档案,等人来认领尸体的时候取走存留的遗物,也算是带那些无辜死去的人回归故土。 卜辞接到邬岚越的指令,得知多次从医院潜逃的大小姐来了阳宁,一大早就赶往机场接她。 他们先是去了医院,在从地下城解救出的孩子里,邬千栗抱起一个胖墩墩的三岁小男孩,放到臂弯里捏了捏他的脸,对卜辞道:“有没有感觉他跟你长得很像。” 呆呆的样子,更像。 “……”卜辞抱着胳膊靠在墙上,“怎么,你见过我两三岁的样子?” 他凝视着少女,试图从她艳丽的脸上找出些破绽。 “见过啊。” 邬千栗把小男孩抱在怀里挤了挤,肉感十足,简直爱不释手。 这话让卜辞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看向邬千栗的目光变得热切,继续问道:“什么时候见过。” “嗯……你哥书房从左到右第二个书架下面右边第一个抽屉里放着一本相册,里面从第七页到第十四页全是你小时候的照片,共计六十四张。” 邬千栗熟练说出位置,对卜关州家里的构造了如指掌。 这下轮到卜辞沉默了。他翻了个白眼,所以他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邬千栗把小孩子放到地面上,小孩跑开了,邬千栗则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玄色烫金的邀请函,“下个月我跟你哥结婚,别忘了来。” 她顿了顿,顶着卜辞想要砍人的目光补充道:“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 卜辞:“……” 表情扭曲了一阵,卜辞最终接过请帖。 看都没看直接收了起来。 “我送你去学校。” 说完转身就走。 邬千栗跟在他身后,意味深长笑了一下,“不打开看一下吗?或许有你想要的东西。” 卜辞没有搭理她。 他想要的绝对不是自己的哥哥嫁给一个只认识一年的alpha,起码五年以上才能考验出人品。 越想越不爽,沉默了一路的卜辞把人丢在学校就走了。 邬千栗凝视着走远的车屁股,心情舒畅。 学校正在扩建,道路宽敞了不少。王丽站在门口迎接她,如今她是新的校主任,脸上的沧桑少了很多,更带上了几分真情实意的笑。 接到了人,她带着邬千栗去了最初的教室,教室里还是那几个学生,但因为新来的老师和护工,一个个穿的整洁干净,空气里还有好闻的洗衣粉的味道。 见到邬千栗,那些孩子争先恐后起身打招呼, “老师好!” “姐姐好!” “姐姐看我!” 邬千栗回以微笑,道:“我上节课布置的作业,你们想好了吗?” 童声齐刷刷回应:“想好了!” “要建高楼!” “要造大飞机!” “要当兵!” “医生!我要当医生!” “还有老师,老师也很好,王老师就会很好!” …… 一节课给邬千栗的八十分钟的教师生涯画上了完美句号,她捧着小孩子们送的各种小礼物离开校园。 最后一眼,她望向从林间一跃而起,飞往天空的雏鸟,柔和的光晕染了它们翱翔的翅膀,清脆的鸣叫将会是它们为天空谱写的长歌。 第270章 一些后续(2) “教授,该起床吃早饭了。” 邬千栗穿着围裙来到窗前,拉开窗帘,明艳的阳光照亮了整洁的房间。 柔软的床榻间,卜关州被一堆绒毛枕头簇拥着,还在沉睡。 受到阳光的刺激,他睫毛眨了一下,被邬千栗扶着肩膀坐起来。 眼镜戴在鼻梁上,卜关州扶了一下,睁开眼睛。 勤劳的alpha已经开始叠被子了,粘在被子上的柠檬味道被清晨的风进了空气里。 “忘了今天我们还有宴会要参加吗?千千和苏君彦的婚礼。” 邬千栗提醒了一句,厨房里面包机响了一下,她拍拍屁股快步走出去关掉,把新烤好的面包拿出来。 煎蛋,火腿,沙拉酱,生菜,西红柿切片…… 邬千栗跟摆盘一样层层堆叠,最后以另外一片热腾腾的面包收尾。一刀切开,放到盘子里。 牛奶烫好了,她撕开一大包燕麦片,准备上演拿手好活。 “我不要沙拉酱。” 卜关州洗漱完往厨房里看了一眼,端着拌好的牛奶燕麦粥坐到餐桌前,准备开吃。 邬千栗得到命令,立即把摆好的三明治扒开,把沾着沙拉酱的煎蛋和生菜炫嘴里,重新煎了一个蛋放上去,挤了很多番茄酱。 很大分量的三明治,再加上一大碗燕麦粥,卜关州有些吃不下,但又不忍心浪费粮食。 “别吃了,你吃剩下的我会处理。” 有些熟悉的话,卜关州抿唇最后往嘴里塞了几口,然后把碗推到邬千栗面前。 邬千栗把新洗好的夹掉屁股的草莓推给他做为交换,然后迅速将剩饭清空,顺便把碗也刷了出来。 卜关州吃了几颗草莓,目光追随着邬千栗,看见她拿出来两件西装,问道:“穿哪一件。” “左边。” 卜关州起身,手里却被塞了右边那件。 邬千栗给出的理由是:“那件质感太硬了,还很重,穿这件。” 换上邬千栗挑选的灰色条纹三件套,卜关州对着镜子整理袖口和衣领,邬千栗已经提着鞋子走了进来。 她穿了一身烟色的鱼尾裙,晶钻点缀着繁星一样的裙摆,扩散的轻纱像是夜晚笼罩着薄雾的星河。长发挽起又发箍簪住,给她带上了成熟的气质。 很难想象她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换好衣服做好造型的。 “还戴手表吗?戴个小的。” “领带选深蓝色的,刚好跟我项链颜色一样。” “皮鞋给你选了最软的一双,虽然穿了很多次,但已经刷干净了……” 梳妆台前,邬千栗对他的每一根发丝做了明确的规划,比规划她的后半生还认真。 长久打量之后,她给出最高评价:“帅到惨绝人寰。” 来到玄关,邬千栗拿了个手提包,往里面塞了不少梅子,确认够卜关州吃的之后才停下动作,换鞋,出门。 婚礼的地点在吴氏一处私人庄园里,如今苏君彦是肚子已经五六个月份,经不起折腾,就选择在京都举办婚礼。 “经不起折腾,骗鬼呢?” 加长林肯后座上,邬千栗翻着白眼摆手,“他上个月满阳宁蹦跶,一人躲着火力勇闯地下城,他才是最喜欢折腾的那个。” 虽然对他意见很大,但不能否认他救了卜关州这个事实。听说当时的卜关州因为腹痛根本走不了一点路,是这个不到一米七的oga把他扛到外面的。 还有上一次在医院,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估计那个时候卜关州就会被古有序带走,躲到地下城里,无处可寻。 “我可不会原谅他。” 邬千栗就地立fg,卜关州淡淡看了她一眼,“原谅谁。” “苏君彦。” “他又怎么惹到你了。” 卜关州歪头看向窗外,已经快要到了。邬千栗这个时候忽然说这些,他都怀疑她要来砸场子。 “惹到我的地方多了。” 邬千栗含糊其辞,不打算说出真相来。 卜关州已经忘记了,那就永远也别想起来,只要她记得新仇旧恨就够了。 “你伤还没好,易感期草草收尾,还是不要太情绪用事比较好。” 卜关州温声提醒。 “我不生气,一个情绪稳定的母亲才是家庭的关键。” 说着邬千栗比量了一下卜关州的腰,问道:“为什么还是看不出来。” “才两个月,看不出来很正常。” “今天要是你感觉到累了就跟我说一声,我带你去休息。” 邬千栗十分关注卜关州的身体状况,前不久的孕反差点把她急到哭出来。 反应最厉害的时候,卜关州几乎吃不下一点东西,每当这时候她都会在心里狠狠记一笔,等肚子里的那个出来再一起算总账。 “知道了。” 卜关州无比从容收下邬千栗的关心,这半个月来他已经对此习以为常。 庄园被无数鲜花装饰着,彩带气球漫天飞舞,到处都绑着彩带,比订婚那次不知道奢华了多少倍。 踩着花瓣来到花园,花园里早已聚集了不少人。 花园位于一片三面环湖的空地上,布置非常别出心裁,花团锦簇,溪水一样蜿蜒的长桌位于两侧,摆满出自大师之手的精致糕点,以及平时不容易见到的酒水。 花园的西部放着很多写生的画架,摆在上面的油画画的是主角的结婚照,错落有致摆在那里,供客人观赏。 “阿姨好叔叔好。” 邬千栗带着卜关州去打招呼,卜关州并未跟她一样开口,只是稍微点头致意。 “邬丫头来了,怎么没跟你母亲一起,他们早就到了。” 吴雁接过邬千栗递过去的伴手礼,往那些画架那里看了一眼,示意邬岚越他们在那边。 比起上一次见到时二人的憔悴,如今吴家父母状态大好,宛若容光焕发一样,热络接待着前来的游客。 拜别二人,邬千栗走到桌子前端起一叠小蛋糕,叉了一块凑到卜关州面前,“吃点?” 卜关州摇头拒绝,注视着邬千栗把那个栗子味道的小蛋糕三下五除二吞吃入肚。 这几天邬千栗吃的不少,但好像身上的肌肉并没有因为伙食的改善而消失,依旧让任何oga见了就脸红。 刚刚一路走来,跟吴家有亲缘关系的不少适龄oga见了她,恨不得一双眼睛黏在她身上,这让卜关州很吃味。 先前在学校里,他听到过不少学生对于邬千栗的评价,恨不得集齐世间所有alpha的优良品质来赞美她。 “哎呀,这不栗栗吗?” 周柒的声音从长桌另一端响起,她穿着典雅的绿色礼裙,茶色轻纱环绕。 裙子一提,alpha端着一盘新拿起来的巴斯克小跑过来,胳膊肘戳了邬千栗几下,道:“这状态,比上次见到你的时候好太多了,最近过得挺滋润嘛~” 说完意味深长笑了一下。 邬千栗跟着弯了眉眼,幽幽道:“吃软饭的感觉怎么样?” “爽,这辈子不想努力了。” 周柒真情实意回答,把手里的巴斯克往邬千栗面前推了推,“尝尝这个,味道一绝。我一路吃下来就数它最好吃,一会去另一边尝完我再给你推荐。” 邬千栗接过,不忘嘴炮一句,“美食家推荐的,我可要尝一下。怎么不见岑雪青跟你一起?” “他啊,在跟伯父……聊天呢。”周柒摊手,“工作上的事情,我这个外人就不参与了。” “岑家也来了不少人呢,他哥哥,嫂嫂,爸爸都来了。” 邬千栗:“毕竟是吴家的邀请,要给足面子。” 不知想到了什么,周柒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我的感情进展的够顺利了,结果你们……都是卷王,比不了。” “怎么?是娘家不让你入赘,还是岑家看不上你?” 岑雪青出现在身后,打断她的叹气。 不知道为什么周柒有些紧张得捏了一下杯子,平时比邬千栗还不正经的人忽然扭捏起来,“没有,哪有,怎么会。” 三连否认。 邬千栗眨了眨眼睛,要发现什么东西的时候被卜关州拽了一下,“走了。” 还没开始吃瓜就被拽走的邬千栗同他们告别,快走几步跟上卜关州,“你真别说,老夫老妻看小年轻谈恋爱的感觉就是很不一样。” “我猜周柒身上的标记,在胸上。” “……” 邬千栗比划了一下,“多么傲人的资本,可惜我没有。” “……” 第270章 一些后续(2) “教授,该起床吃早饭了。” 邬千栗穿着围裙来到窗前,拉开窗帘,明艳的阳光照亮了整洁的房间。 柔软的床榻间,卜关州被一堆绒毛枕头簇拥着,还在沉睡。 受到阳光的刺激,他睫毛眨了一下,被邬千栗扶着肩膀坐起来。 眼镜戴在鼻梁上,卜关州扶了一下,睁开眼睛。 勤劳的alpha已经开始叠被子了,粘在被子上的柠檬味道被清晨的风进了空气里。 “忘了今天我们还有宴会要参加吗?千千和苏君彦的婚礼。” 邬千栗提醒了一句,厨房里面包机响了一下,她拍拍屁股快步走出去关掉,把新烤好的面包拿出来。 煎蛋,火腿,沙拉酱,生菜,西红柿切片…… 邬千栗跟摆盘一样层层堆叠,最后以另外一片热腾腾的面包收尾。一刀切开,放到盘子里。 牛奶烫好了,她撕开一大包燕麦片,准备上演拿手好活。 “我不要沙拉酱。” 卜关州洗漱完往厨房里看了一眼,端着拌好的牛奶燕麦粥坐到餐桌前,准备开吃。 邬千栗得到命令,立即把摆好的三明治扒开,把沾着沙拉酱的煎蛋和生菜炫嘴里,重新煎了一个蛋放上去,挤了很多番茄酱。 很大分量的三明治,再加上一大碗燕麦粥,卜关州有些吃不下,但又不忍心浪费粮食。 “别吃了,你吃剩下的我会处理。” 有些熟悉的话,卜关州抿唇最后往嘴里塞了几口,然后把碗推到邬千栗面前。 邬千栗把新洗好的夹掉屁股的草莓推给他做为交换,然后迅速将剩饭清空,顺便把碗也刷了出来。 卜关州吃了几颗草莓,目光追随着邬千栗,看见她拿出来两件西装,问道:“穿哪一件。” “左边。” 卜关州起身,手里却被塞了右边那件。 邬千栗给出的理由是:“那件质感太硬了,还很重,穿这件。” 换上邬千栗挑选的灰色条纹三件套,卜关州对着镜子整理袖口和衣领,邬千栗已经提着鞋子走了进来。 她穿了一身烟色的鱼尾裙,晶钻点缀着繁星一样的裙摆,扩散的轻纱像是夜晚笼罩着薄雾的星河。长发挽起又发箍簪住,给她带上了成熟的气质。 很难想象她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换好衣服做好造型的。 “还戴手表吗?戴个小的。” “领带选深蓝色的,刚好跟我项链颜色一样。” “皮鞋给你选了最软的一双,虽然穿了很多次,但已经刷干净了……” 梳妆台前,邬千栗对他的每一根发丝做了明确的规划,比规划她的后半生还认真。 长久打量之后,她给出最高评价:“帅到惨绝人寰。” 来到玄关,邬千栗拿了个手提包,往里面塞了不少梅子,确认够卜关州吃的之后才停下动作,换鞋,出门。 婚礼的地点在吴氏一处私人庄园里,如今苏君彦是肚子已经五六个月份,经不起折腾,就选择在京都举办婚礼。 “经不起折腾,骗鬼呢?” 加长林肯后座上,邬千栗翻着白眼摆手,“他上个月满阳宁蹦跶,一人躲着火力勇闯地下城,他才是最喜欢折腾的那个。” 虽然对他意见很大,但不能否认他救了卜关州这个事实。听说当时的卜关州因为腹痛根本走不了一点路,是这个不到一米七的oga把他扛到外面的。 还有上一次在医院,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估计那个时候卜关州就会被古有序带走,躲到地下城里,无处可寻。 “我可不会原谅他。” 邬千栗就地立fg,卜关州淡淡看了她一眼,“原谅谁。” “苏君彦。” “他又怎么惹到你了。” 卜关州歪头看向窗外,已经快要到了。邬千栗这个时候忽然说这些,他都怀疑她要来砸场子。 “惹到我的地方多了。” 邬千栗含糊其辞,不打算说出真相来。 卜关州已经忘记了,那就永远也别想起来,只要她记得新仇旧恨就够了。 “你伤还没好,易感期草草收尾,还是不要太情绪用事比较好。” 卜关州温声提醒。 “我不生气,一个情绪稳定的母亲才是家庭的关键。” 说着邬千栗比量了一下卜关州的腰,问道:“为什么还是看不出来。” “才两个月,看不出来很正常。” “今天要是你感觉到累了就跟我说一声,我带你去休息。” 邬千栗十分关注卜关州的身体状况,前不久的孕反差点把她急到哭出来。 反应最厉害的时候,卜关州几乎吃不下一点东西,每当这时候她都会在心里狠狠记一笔,等肚子里的那个出来再一起算总账。 “知道了。” 卜关州无比从容收下邬千栗的关心,这半个月来他已经对此习以为常。 庄园被无数鲜花装饰着,彩带气球漫天飞舞,到处都绑着彩带,比订婚那次不知道奢华了多少倍。 踩着花瓣来到花园,花园里早已聚集了不少人。 花园位于一片三面环湖的空地上,布置非常别出心裁,花团锦簇,溪水一样蜿蜒的长桌位于两侧,摆满出自大师之手的精致糕点,以及平时不容易见到的酒水。 花园的西部放着很多写生的画架,摆在上面的油画画的是主角的结婚照,错落有致摆在那里,供客人观赏。 “阿姨好叔叔好。” 邬千栗带着卜关州去打招呼,卜关州并未跟她一样开口,只是稍微点头致意。 “邬丫头来了,怎么没跟你母亲一起,他们早就到了。” 吴雁接过邬千栗递过去的伴手礼,往那些画架那里看了一眼,示意邬岚越他们在那边。 比起上一次见到时二人的憔悴,如今吴家父母状态大好,宛若容光焕发一样,热络接待着前来的游客。 拜别二人,邬千栗走到桌子前端起一叠小蛋糕,叉了一块凑到卜关州面前,“吃点?” 卜关州摇头拒绝,注视着邬千栗把那个栗子味道的小蛋糕三下五除二吞吃入肚。 这几天邬千栗吃的不少,但好像身上的肌肉并没有因为伙食的改善而消失,依旧让任何oga见了就脸红。 刚刚一路走来,跟吴家有亲缘关系的不少适龄oga见了她,恨不得一双眼睛黏在她身上,这让卜关州很吃味。 先前在学校里,他听到过不少学生对于邬千栗的评价,恨不得集齐世间所有alpha的优良品质来赞美她。 “哎呀,这不栗栗吗?” 周柒的声音从长桌另一端响起,她穿着典雅的绿色礼裙,茶色轻纱环绕。 裙子一提,alpha端着一盘新拿起来的巴斯克小跑过来,胳膊肘戳了邬千栗几下,道:“这状态,比上次见到你的时候好太多了,最近过得挺滋润嘛~” 说完意味深长笑了一下。 邬千栗跟着弯了眉眼,幽幽道:“吃软饭的感觉怎么样?” “爽,这辈子不想努力了。” 周柒真情实意回答,把手里的巴斯克往邬千栗面前推了推,“尝尝这个,味道一绝。我一路吃下来就数它最好吃,一会去另一边尝完我再给你推荐。” 邬千栗接过,不忘嘴炮一句,“美食家推荐的,我可要尝一下。怎么不见岑雪青跟你一起?” “他啊,在跟伯父……聊天呢。”周柒摊手,“工作上的事情,我这个外人就不参与了。” “岑家也来了不少人呢,他哥哥,嫂嫂,爸爸都来了。” 邬千栗:“毕竟是吴家的邀请,要给足面子。” 不知想到了什么,周柒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我的感情进展的够顺利了,结果你们……都是卷王,比不了。” “怎么?是娘家不让你入赘,还是岑家看不上你?” 岑雪青出现在身后,打断她的叹气。 不知道为什么周柒有些紧张得捏了一下杯子,平时比邬千栗还不正经的人忽然扭捏起来,“没有,哪有,怎么会。” 三连否认。 邬千栗眨了眨眼睛,要发现什么东西的时候被卜关州拽了一下,“走了。” 还没开始吃瓜就被拽走的邬千栗同他们告别,快走几步跟上卜关州,“你真别说,老夫老妻看小年轻谈恋爱的感觉就是很不一样。” “我猜周柒身上的标记,在胸上。” “……” 邬千栗比划了一下,“多么傲人的资本,可惜我没有。” “……” 第271章 一些后续(3)一改 悠扬的音乐伴随着新人的入场,邬千栗作为气氛组分分钟活跃气氛。 她看了一圈,凑到邬岚越面前问道:“所以苏家人没来吗?” 邬岚越:“来了,那边坐着呢。” 邬千栗看过去,三个人里两个生面孔。 邬岚越简单给他介绍了一下:“那是苏君彦的后妈,还有后妈生的一个弟弟。” “后妈?” 邬千栗盯着跟卜关州一般大的人陷入沉思。 原来卜关州的年纪已经够做她长辈了吗…… 邬岚越:“嗯,苏运上一任妻子疯了,这是八年前新娶的,呵,跟他大儿子一样大的妻子,老东西真的荤素不忌的。” 邬千栗:“确实挺荤素不忌的,我还以为苏君彦跟家里闹得很僵,现在看他好像对后妈和弟弟挺好的。” 谈话间,那个七八岁的小孩跑没了影。 音乐声变了,变得更加悠扬,跟苏君彦长相几分相似的男孩率先出现在花瓣路的尽头,手里牵着苏君彦。 手捧鲜花,头戴王冠的苏君彦被男孩牵着走向吴千千。 头纱翻飞,他看清了尽头的那个人,那人浅笑着朝他伸出手,正等待他的同意。 鲜花艳丽,花香醉人,他的世界里却只剩下一人。 做了很久的梦,生生世世的梦,在此相望之时褪去了朦胧的面纱,露出原来的样子…… 简单的隆重的婚礼谢幕,到了大合照的时候,邬千栗带着卜关州一起站在角落里。无人机悬停半空,将这个盛大的场面收拢在镜头里。 “三!” “二!” “一!” “新婚快乐!” 无数鲜花被抛掷在半空中,快门闪烁,拍下这永恒的一幕。 所有人都在笑,笑的肆意又张扬,明媚且璀璨。 故事的结局终将会以幸福美满而结束,每一次幸福的时刻,既是故事的结束,又是故事的开始。新故事的篇章,当由故事中的每个人来执笔书写,书写灿烂不凡的人生。 故事的主角是你,是我,是每一个行走于世间,呼吸同一片空气的人。 ——[幸福人生模拟器]·常存版 ——[你的人生,由你定义]·传销广告·常存版 “宿主,你这广子好苏啊,苏掉牙了。” 一米九低体脂双开门黑皮体育生·1035版,对着屏幕上的广告一顿吐槽。 “你懂什么,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句子!” 【完】·假的。 “嘶……轻,轻一些。” “……” 卜关州举起碘伏,往邬千栗胳膊肘上喷,邬千栗哇哇乱叫,但他知道alpha根本不疼,疼的话她是不会出声的。 如今二人还在庄园的客房里,玩的太晚了,很多人都留宿在这里。 邬千栗和卜关州的房间位于湖边,晚上可以看到湖面上的月光的倒影,风起搅碎了一壶金色,风景极好。 房间里的花香来自于桌子上的那捧手捧花。过了半天花朵依旧娇艳欲滴。 “抢花把自己摔了,你当时怎么不干脆冲进湖里。” 卜关州拿着棉棒往伤口上一压,换来一顿倒吸凉气的声音。 邬千栗为自己辩解,“谁知道周柒会突然冲过来,我明明都摸到了。” “是,是,你真厉害,两个成年人为了手捧花差点打起来,也不怕人笑话。” 邬千栗嘿嘿一笑,凑到卜关州耳边低语,“我抢到了,那下一次结婚的可就是我了。教授,你紧张吗?” 卜关州捏了捏棉签,转手扔进垃圾桶,起身欲要洗漱。 邬千栗预判了他的动作,一把扑上去抱住他的细腰,“别走啊,不想再听我说点你爱听的吗?” “教~授~” “……”卜关州捏起她的下巴,“说。” 气氛变得暧昧不清,邬千栗双手搭在他腰腹上,一脸认真道:“我刚刚在外面的湖里看到了一条鱼,你知道是什么鱼吗?” “……” “爱你至死不渝。” 邬千栗啵了个飞吻。 卜关州闭了闭眼,搓着胳膊离开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邬千栗看了一眼时间,快要十二点了,宴会进行到这么晚,怎么还会有人来打扰她。 打开门,邬千栗表情一秒臭了起来,屁股一扭靠在墙上,“大半夜的,不去共度良宵跑来敲门?” 门口苏君彦穿着晚上宴会的礼服,还没来及换下来,只是把头冠和杂七杂八的首饰摘了。 “我想见卜关州。” “你最好别。” 他没说完就被邬千栗堵了回去,“我不信你,这周围都是水,你把他推下去怎么办。” 苏君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拳头攥紧又松开,“那就算了。” 他转身想走,但他身后钻出一个脑袋把他推了回去,苏子寒仰着脸,皱着眉头道:“哥哥,你都决定好几天了,关键时候怎么比我还胆小!” “决定好几天了?” 邬千栗阴阳怪气了一句,被及腰高的小孩踢了一脚。 邬千栗不惯着,一把把小孩拎了起来。 “唔啊啊啊放开我!” 苏子寒挣扎,邬千栗笑了一声:“带个小比噶来壮胆?亏你想的出来。” 卜关州从厕所出来就看到宛若闹剧的一幕,他手指按上眉头轻声警告,“邬千栗,你贵庚。” 邬千栗一本正经:“三岁,他得让着我。” 苏子寒:“屁!” 苏君彦拍了一下面前的小屁股,“不准说脏话。” “呃啊啊!” 最后卜关州还是跟着苏君彦走了,留下一大一小两个人趴在窗边看楼下的二人,都保持了十二分警惕,只要苏君彦[那个叔叔]有任何不轨的举动,她[他]立即冲下去保护他! 在某些方面二人的心理想法达成一致,要是被卜关州知道又会说,“建议将alpha心理学和儿童心理学兼并,跟乌龟笑鳖爬似的。” 他们说了什么邬千栗半点听不到,但她能看到卜关州表情很严肃,指关节一直按在唇边,像是在深思。 印象里苏君彦不可能露出半分不安和纠结的情绪,但此时他背在身后的手却纠缠在一起,指尖泛白。 然后,苏君彦跪下来,求婚那种单膝下跪。 “啊啊啊啊啊啊!” 苏子寒率先冲了下去,边跑边喊:“那个蠢哥哥到底想干什么!” 邬千栗则是瞬间推开窗户,对着下面大喊:“苏君彦,你偷我家!?” 说完也跑了下去。 苏家军阀世家,跟毫无人性的选拔仪式一起传下来的还有各种复杂的礼仪。 苏子寒年纪小,但也是泡在苏家氛围里长大的,对于这些礼仪他知道不少,也知道苏君彦这一跪的含金量。 他去拉,苏君彦不动。 于是他泪眼汪汪看向卜关州,“叔……哥哥,你快说些什么呀……” 卜关州神情复杂,看到不远处赤脚跑出来,一副准备干仗的邬千栗,他往后退了一步,道:“你跟邬千栗一样鲁莽冲动,偏执,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 长辈一样的训诫,从来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话。 苏君彦低着脑袋,等待后续的斥责或是咒骂。 毕竟他伤过的每个人都会这样做。 邬千栗气喘吁吁跑过来,不等站稳,卜关州反手摸到她的腰间,那姿势跟掏枪一样,邬千栗下意识要去阻止。 “不是,等等,玩真的啊!” 苏君彦缩了一下肩膀,苏子寒立即抱住他的脖子。试图用瘦小的身体保护他。 邬千栗扑了个空,忽然反应过来,莫名其妙“诶?”了一声。 “砰。” 卜关州以手为枪,指尖点在苏君彦的眉心,然后俯身,弯腰,手指捏住他的下颌骨,不轻不重按压了一下,道:“你可以跪在这里,跪一晚上,我不拦着你。” “我是京大的老师,手下十多个实验室,学生遍布各行各业,与上百家制药公司有合作关系……你猜,我会做些什么?” 卜关州面无表情,仿佛在叙述一件平静的事情。 苏君彦没有动,被强迫与人对视,他在卜关州平静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心底却产生一股恐惧。 他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但眼前这个人在警告他,他会做出让他后悔的事。 浑浊灯光下,卜关州的容貌有些朦胧,这不禁让他想到很久之前囚禁这个人的时候。 眼前这个人杀了他,似乎也有充足理由。 但他不能死,哪怕低三下四他也要活着。 “我可以……随时供你差遣,为你杀人。” 苏君彦说道,他只会杀人,这是他唯一有底气的事情。 “你的竞争对手,你讨厌的人,挡了你路的人,我都可以给你悄无声息除掉……” “好啊。” 卜关州松了手,拿出手帕来擦了擦,“但我只见过你的手伤害无辜的人,脏的可怕。” 他说的没错。 苏君彦眸子暗沉了一瞬,他好像知道怎样才能“赎罪”,但他做不到,他不能死,他好不容易才熬到这一天。 “苏家……也可以给你一半。” 苏家他有一半的掌控权,如今的苏家,他和苏子骞说了算。 “听起来不错。” 卜关州看向邬千栗,“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太帅了。” 邬千栗朝他竖了个大拇哥,顺手把苏子寒拎起来,“你哥把你卖给我家了,来当牛做马。” 苏君彦想说些什么,又在卜关州的目光里闭上嘴,垂下脑袋。 “我给你当牛做马你就会放过哥哥?” 邬千栗:“不会,你别想了,这辈子不可能。” “屁!” 卜关州看着邬千栗,轻轻笑了一下,但转头的瞬间眼神冰冷下来。 “下学期,你去京大上课。” 苏君彦沉默了很久,深吸一口气起身,“什么课。” “三生教育。” “……好。” 说着苏君彦起身,拂了一下衣角,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柄匕首,刀刃出鞘,寒光乍现,刀尖却对着自己。 一条血线顺着刀刃从他的脸颊上流下来,留下一条抹不去的痕迹,从眼下贯穿一整个脸颊,鲜血滴答滴答汇聚在草地上,消失在夜色里。 他把匕首擦干净,刻着苏家族徽的刀柄放到卜关州手心里。眸光迎着月色,照出了眼底里深藏的罪孽深重。 “吴家那边我会处理,从今以后我是你的人了,卜关州。” ———— 新婚房内,吴千千醉的不省人事,桌子上摆着许多高度数酒水——苏君彦亲手灌醉了她。 半夜回来的oga轻手轻脚走到厕所,用凉水冲刷自己的脸颊。 对于一个oga来说最珍贵的莫过于皮囊。他也一样,吴千千喜欢他的脸,但他却自己毁了。 水流哗哗落下,冲刷着他的手指。但那上面仿佛有凝固的鲜血一样,洗不掉。 灯光下,他举起水淋淋的手指看了片刻,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 月光比日光暗淡,却能照到心底,照出世间既脆弱又肮脏的东西。 他是一个疯子,从前便是,但只有疯子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要不择手段。 他眼里,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疯子不会为做过的事后悔,因为代价都是留给未来的自己的。 ———— 半夜,邬千栗双手撑在卜关州耳侧,低头去亲他颤抖的眼睫。 匕首静静躺在桌台上,刀柄纯金,刀鞘上镶嵌着红色的宝石。苏家人都会有一个最趁手的冷兵器,苏君彦的显然是这个匕首。 alpha瞥了一眼,视线落到卜关州脸上,声音沙哑,带着忽视不了的情欲,“……你真的原谅他了?” “原谅……是对你……还有从前的我的……背叛。” 卜关州仰着脖子,手指按在她的颈窝里,指尖发颤。 邬千栗不否认这句话,齿尖咬住他温热的唇,故意磨蹭的几下,唇瓣由粉色变成了餍足的红色。 “悲痛会催生恶意,你也差点变成他那样,但我只关心你,不关心其他人。” 邬千栗轻啄了一下,问道:“你在跟我表白吗?” 卜关州短叹一声,短暂迷离的眼睛追逐着她的身影,声音像是坠入暖泉的水珠一样蛊惑,“我在给你承诺。我答应你会好好活着,你也一样,别让我变成他。” 邬千栗:“我想杀了他,非常……想。” 卜关州双手摸了一下alpha发烫的耳朵,揉捏了一下她的耳垂,“你果然是一个鲁莽冲动,不计后果的alpha。” “我想了很多,要不然他活不到现在。就算我做了,吴家苏家要查,也查不到我身上。” 卜关州反问:“那你为什么不做。” 邬千栗睫毛颤了一下,咬了一下嘴唇,“……我怕会变成他。” 杀了苏君彦,然后是同谋卜辞,然后是谁,是诬陷卜关州的林家,曹佑恩,薛逸,程宇,不仅是个人,失去理智的她会屠满门。 往前数三世,她会杀了吴千千,杀了建造坞山别墅的人,然后呢…… 然后是这个世界的【秩序】。 所有人杀完之后她就会想到自己。因为自己当年离开了卜关州,才会让他一次次在痛苦中死去,她也必须死。 [卜关州死亡过程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她一定会这样觉得。 恨意会疯长,侵蚀她的内里,支配她,占据她的理智,她会成为比苏君彦更疯的人。 “你不会变成他。莽撞中存在理智,不计后果却热爱生命,你跟他不一样。” 卜关州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学着她的动作吻了吻alpha的眉心,然后是鼻尖,然后停住了。 邬千栗睁开一只眼睛,“怎么不继续了?” 卜关州没有回答,拿出一枚金属片贴在颈环上。随着邬千栗呼吸的停滞,他吻在颈环下面的一颗小痣上。 alpha的心脏在手底疯狂跳动起来,她微微仰起脖子,想要他亲吻更多。 卜关州捧起她的脸,呼吸在下一秒纠缠在一起。 【正文完】·真的 第271章 一些后续(3)一改 悠扬的音乐伴随着新人的入场,邬千栗作为气氛组分分钟活跃气氛。 她看了一圈,凑到邬岚越面前问道:“所以苏家人没来吗?” 邬岚越:“来了,那边坐着呢。” 邬千栗看过去,三个人里两个生面孔。 邬岚越简单给他介绍了一下:“那是苏君彦的后妈,还有后妈生的一个弟弟。” “后妈?” 邬千栗盯着跟卜关州一般大的人陷入沉思。 原来卜关州的年纪已经够做她长辈了吗…… 邬岚越:“嗯,苏运上一任妻子疯了,这是八年前新娶的,呵,跟他大儿子一样大的妻子,老东西真的荤素不忌的。” 邬千栗:“确实挺荤素不忌的,我还以为苏君彦跟家里闹得很僵,现在看他好像对后妈和弟弟挺好的。” 谈话间,那个七八岁的小孩跑没了影。 音乐声变了,变得更加悠扬,跟苏君彦长相几分相似的男孩率先出现在花瓣路的尽头,手里牵着苏君彦。 手捧鲜花,头戴王冠的苏君彦被男孩牵着走向吴千千。 头纱翻飞,他看清了尽头的那个人,那人浅笑着朝他伸出手,正等待他的同意。 鲜花艳丽,花香醉人,他的世界里却只剩下一人。 做了很久的梦,生生世世的梦,在此相望之时褪去了朦胧的面纱,露出原来的样子…… 简单的隆重的婚礼谢幕,到了大合照的时候,邬千栗带着卜关州一起站在角落里。无人机悬停半空,将这个盛大的场面收拢在镜头里。 “三!” “二!” “一!” “新婚快乐!” 无数鲜花被抛掷在半空中,快门闪烁,拍下这永恒的一幕。 所有人都在笑,笑的肆意又张扬,明媚且璀璨。 故事的结局终将会以幸福美满而结束,每一次幸福的时刻,既是故事的结束,又是故事的开始。新故事的篇章,当由故事中的每个人来执笔书写,书写灿烂不凡的人生。 故事的主角是你,是我,是每一个行走于世间,呼吸同一片空气的人。 ——[幸福人生模拟器]·常存版 ——[你的人生,由你定义]·传销广告·常存版 “宿主,你这广子好苏啊,苏掉牙了。” 一米九低体脂双开门黑皮体育生·1035版,对着屏幕上的广告一顿吐槽。 “你懂什么,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句子!” 【完】·假的。 “嘶……轻,轻一些。” “……” 卜关州举起碘伏,往邬千栗胳膊肘上喷,邬千栗哇哇乱叫,但他知道alpha根本不疼,疼的话她是不会出声的。 如今二人还在庄园的客房里,玩的太晚了,很多人都留宿在这里。 邬千栗和卜关州的房间位于湖边,晚上可以看到湖面上的月光的倒影,风起搅碎了一壶金色,风景极好。 房间里的花香来自于桌子上的那捧手捧花。过了半天花朵依旧娇艳欲滴。 “抢花把自己摔了,你当时怎么不干脆冲进湖里。” 卜关州拿着棉棒往伤口上一压,换来一顿倒吸凉气的声音。 邬千栗为自己辩解,“谁知道周柒会突然冲过来,我明明都摸到了。” “是,是,你真厉害,两个成年人为了手捧花差点打起来,也不怕人笑话。” 邬千栗嘿嘿一笑,凑到卜关州耳边低语,“我抢到了,那下一次结婚的可就是我了。教授,你紧张吗?” 卜关州捏了捏棉签,转手扔进垃圾桶,起身欲要洗漱。 邬千栗预判了他的动作,一把扑上去抱住他的细腰,“别走啊,不想再听我说点你爱听的吗?” “教~授~” “……”卜关州捏起她的下巴,“说。” 气氛变得暧昧不清,邬千栗双手搭在他腰腹上,一脸认真道:“我刚刚在外面的湖里看到了一条鱼,你知道是什么鱼吗?” “……” “爱你至死不渝。” 邬千栗啵了个飞吻。 卜关州闭了闭眼,搓着胳膊离开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邬千栗看了一眼时间,快要十二点了,宴会进行到这么晚,怎么还会有人来打扰她。 打开门,邬千栗表情一秒臭了起来,屁股一扭靠在墙上,“大半夜的,不去共度良宵跑来敲门?” 门口苏君彦穿着晚上宴会的礼服,还没来及换下来,只是把头冠和杂七杂八的首饰摘了。 “我想见卜关州。” “你最好别。” 他没说完就被邬千栗堵了回去,“我不信你,这周围都是水,你把他推下去怎么办。” 苏君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拳头攥紧又松开,“那就算了。” 他转身想走,但他身后钻出一个脑袋把他推了回去,苏子寒仰着脸,皱着眉头道:“哥哥,你都决定好几天了,关键时候怎么比我还胆小!” “决定好几天了?” 邬千栗阴阳怪气了一句,被及腰高的小孩踢了一脚。 邬千栗不惯着,一把把小孩拎了起来。 “唔啊啊啊放开我!” 苏子寒挣扎,邬千栗笑了一声:“带个小比噶来壮胆?亏你想的出来。” 卜关州从厕所出来就看到宛若闹剧的一幕,他手指按上眉头轻声警告,“邬千栗,你贵庚。” 邬千栗一本正经:“三岁,他得让着我。” 苏子寒:“屁!” 苏君彦拍了一下面前的小屁股,“不准说脏话。” “呃啊啊!” 最后卜关州还是跟着苏君彦走了,留下一大一小两个人趴在窗边看楼下的二人,都保持了十二分警惕,只要苏君彦[那个叔叔]有任何不轨的举动,她[他]立即冲下去保护他! 在某些方面二人的心理想法达成一致,要是被卜关州知道又会说,“建议将alpha心理学和儿童心理学兼并,跟乌龟笑鳖爬似的。” 他们说了什么邬千栗半点听不到,但她能看到卜关州表情很严肃,指关节一直按在唇边,像是在深思。 印象里苏君彦不可能露出半分不安和纠结的情绪,但此时他背在身后的手却纠缠在一起,指尖泛白。 然后,苏君彦跪下来,求婚那种单膝下跪。 “啊啊啊啊啊啊!” 苏子寒率先冲了下去,边跑边喊:“那个蠢哥哥到底想干什么!” 邬千栗则是瞬间推开窗户,对着下面大喊:“苏君彦,你偷我家!?” 说完也跑了下去。 苏家军阀世家,跟毫无人性的选拔仪式一起传下来的还有各种复杂的礼仪。 苏子寒年纪小,但也是泡在苏家氛围里长大的,对于这些礼仪他知道不少,也知道苏君彦这一跪的含金量。 他去拉,苏君彦不动。 于是他泪眼汪汪看向卜关州,“叔……哥哥,你快说些什么呀……” 卜关州神情复杂,看到不远处赤脚跑出来,一副准备干仗的邬千栗,他往后退了一步,道:“你跟邬千栗一样鲁莽冲动,偏执,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 长辈一样的训诫,从来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话。 苏君彦低着脑袋,等待后续的斥责或是咒骂。 毕竟他伤过的每个人都会这样做。 邬千栗气喘吁吁跑过来,不等站稳,卜关州反手摸到她的腰间,那姿势跟掏枪一样,邬千栗下意识要去阻止。 “不是,等等,玩真的啊!” 苏君彦缩了一下肩膀,苏子寒立即抱住他的脖子。试图用瘦小的身体保护他。 邬千栗扑了个空,忽然反应过来,莫名其妙“诶?”了一声。 “砰。” 卜关州以手为枪,指尖点在苏君彦的眉心,然后俯身,弯腰,手指捏住他的下颌骨,不轻不重按压了一下,道:“你可以跪在这里,跪一晚上,我不拦着你。” “我是京大的老师,手下十多个实验室,学生遍布各行各业,与上百家制药公司有合作关系……你猜,我会做些什么?” 卜关州面无表情,仿佛在叙述一件平静的事情。 苏君彦没有动,被强迫与人对视,他在卜关州平静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心底却产生一股恐惧。 他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但眼前这个人在警告他,他会做出让他后悔的事。 浑浊灯光下,卜关州的容貌有些朦胧,这不禁让他想到很久之前囚禁这个人的时候。 眼前这个人杀了他,似乎也有充足理由。 但他不能死,哪怕低三下四他也要活着。 “我可以……随时供你差遣,为你杀人。” 苏君彦说道,他只会杀人,这是他唯一有底气的事情。 “你的竞争对手,你讨厌的人,挡了你路的人,我都可以给你悄无声息除掉……” “好啊。” 卜关州松了手,拿出手帕来擦了擦,“但我只见过你的手伤害无辜的人,脏的可怕。” 他说的没错。 苏君彦眸子暗沉了一瞬,他好像知道怎样才能“赎罪”,但他做不到,他不能死,他好不容易才熬到这一天。 “苏家……也可以给你一半。” 苏家他有一半的掌控权,如今的苏家,他和苏子骞说了算。 “听起来不错。” 卜关州看向邬千栗,“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太帅了。” 邬千栗朝他竖了个大拇哥,顺手把苏子寒拎起来,“你哥把你卖给我家了,来当牛做马。” 苏君彦想说些什么,又在卜关州的目光里闭上嘴,垂下脑袋。 “我给你当牛做马你就会放过哥哥?” 邬千栗:“不会,你别想了,这辈子不可能。” “屁!” 卜关州看着邬千栗,轻轻笑了一下,但转头的瞬间眼神冰冷下来。 “下学期,你去京大上课。” 苏君彦沉默了很久,深吸一口气起身,“什么课。” “三生教育。” “……好。” 说着苏君彦起身,拂了一下衣角,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柄匕首,刀刃出鞘,寒光乍现,刀尖却对着自己。 一条血线顺着刀刃从他的脸颊上流下来,留下一条抹不去的痕迹,从眼下贯穿一整个脸颊,鲜血滴答滴答汇聚在草地上,消失在夜色里。 他把匕首擦干净,刻着苏家族徽的刀柄放到卜关州手心里。眸光迎着月色,照出了眼底里深藏的罪孽深重。 “吴家那边我会处理,从今以后我是你的人了,卜关州。” ———— 新婚房内,吴千千醉的不省人事,桌子上摆着许多高度数酒水——苏君彦亲手灌醉了她。 半夜回来的oga轻手轻脚走到厕所,用凉水冲刷自己的脸颊。 对于一个oga来说最珍贵的莫过于皮囊。他也一样,吴千千喜欢他的脸,但他却自己毁了。 水流哗哗落下,冲刷着他的手指。但那上面仿佛有凝固的鲜血一样,洗不掉。 灯光下,他举起水淋淋的手指看了片刻,转头看向窗外的月亮。 月光比日光暗淡,却能照到心底,照出世间既脆弱又肮脏的东西。 他是一个疯子,从前便是,但只有疯子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所以要不择手段。 他眼里,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疯子不会为做过的事后悔,因为代价都是留给未来的自己的。 ———— 半夜,邬千栗双手撑在卜关州耳侧,低头去亲他颤抖的眼睫。 匕首静静躺在桌台上,刀柄纯金,刀鞘上镶嵌着红色的宝石。苏家人都会有一个最趁手的冷兵器,苏君彦的显然是这个匕首。 alpha瞥了一眼,视线落到卜关州脸上,声音沙哑,带着忽视不了的情欲,“……你真的原谅他了?” “原谅……是对你……还有从前的我的……背叛。” 卜关州仰着脖子,手指按在她的颈窝里,指尖发颤。 邬千栗不否认这句话,齿尖咬住他温热的唇,故意磨蹭的几下,唇瓣由粉色变成了餍足的红色。 “悲痛会催生恶意,你也差点变成他那样,但我只关心你,不关心其他人。” 邬千栗轻啄了一下,问道:“你在跟我表白吗?” 卜关州短叹一声,短暂迷离的眼睛追逐着她的身影,声音像是坠入暖泉的水珠一样蛊惑,“我在给你承诺。我答应你会好好活着,你也一样,别让我变成他。” 邬千栗:“我想杀了他,非常……想。” 卜关州双手摸了一下alpha发烫的耳朵,揉捏了一下她的耳垂,“你果然是一个鲁莽冲动,不计后果的alpha。” “我想了很多,要不然他活不到现在。就算我做了,吴家苏家要查,也查不到我身上。” 卜关州反问:“那你为什么不做。” 邬千栗睫毛颤了一下,咬了一下嘴唇,“……我怕会变成他。” 杀了苏君彦,然后是同谋卜辞,然后是谁,是诬陷卜关州的林家,曹佑恩,薛逸,程宇,不仅是个人,失去理智的她会屠满门。 往前数三世,她会杀了吴千千,杀了建造坞山别墅的人,然后呢…… 然后是这个世界的【秩序】。 所有人杀完之后她就会想到自己。因为自己当年离开了卜关州,才会让他一次次在痛苦中死去,她也必须死。 [卜关州死亡过程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她一定会这样觉得。 恨意会疯长,侵蚀她的内里,支配她,占据她的理智,她会成为比苏君彦更疯的人。 “你不会变成他。莽撞中存在理智,不计后果却热爱生命,你跟他不一样。” 卜关州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学着她的动作吻了吻alpha的眉心,然后是鼻尖,然后停住了。 邬千栗睁开一只眼睛,“怎么不继续了?” 卜关州没有回答,拿出一枚金属片贴在颈环上。随着邬千栗呼吸的停滞,他吻在颈环下面的一颗小痣上。 alpha的心脏在手底疯狂跳动起来,她微微仰起脖子,想要他亲吻更多。 卜关州捧起她的脸,呼吸在下一秒纠缠在一起。 【正文完】·真的 番外一·吴千千&苏君彦&苏家 学期末,苏君彦以挂科的成绩毕业。然后被提到办公室说了一顿。 他从前在苏家家族私立学校上学,二十年没被人这么教训过。卜关州训人是真的狠,打手心也是真的疼。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雄鹰一般的oga抱着肚子竟然红了眼眶。 路过的方田田上前安慰了几句。 刻板印象里,这种站在办公室门口偷偷抹眼泪的,不是表白被拒就是被罚了。 而且这个oga好看到不得了,老板怎么能下手这么狠! 她原本还想安慰两句,就听到咚咚咚上楼的声音,一个alpha从楼梯口跑上来,把oga按在怀里揉了一把。 “只是挂科了,多大点事。” 吴千千安慰,其实心里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一个水课苏君彦都能挂科。 苏君彦攥着衣角,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揪着吴千千衣领问道:“下学期,他开什么课。” “老板下学期一般有全校生理卫生课,还有我们专业的几个选修课。” 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方田田适时插了一句,“以前一直是这样,但是下半年就不一定了。” 至于原因是什么,非常明显。 吴千千;“你还想二战?亲爱的别勉强自己,而且教授下半年肯定要休假。” 方田田点头,嗯对,休产假。 吴千千一顿劝导,还是打消了苏君彦想要去生物系旁听的打算。 “今天下午老板有课,你们可以去听一下。” 苏君彦迅速扭头看向她:“哪个教室。” “生物楼2033。” 于是oga满意地走了。 吴千千捂脸叹息,她都能想象到今天下午会发生什么。 下午,教室—— 苏君彦和吴千千坐在最后一排带,带了本子和笔,问其他人借了课本,没正经上过几天学的oga难得正襟危坐在教室里上课。 吴千千翻了一下他的笔袋,里面红笔黑笔荧光笔齐全,她低低笑了一下,问道:“专门买的?” 苏君彦傲娇点头。 “差生文具多……” 苏君彦眼刀飞过去,吴千千止住话头,沉默片刻继续道:“我估计你大学四年过去都用不完。” 苏君彦油盐不进:“你等着瞧,学习?易如反掌。” 上课五十分钟,苏君彦睡了四十五分钟,还被下课铃吓了一跳。 书本是干干净净的,笔记是干干净净的,脸是压出衣褶的,头发是睡乱的,眼神是清澈又愚蠢的[bhi]。 吴千千在教室后面捂着肚子无声大笑。 “……” 苏君彦收拾东西,起身就要走。 教室是梦开始的地方 他承认自己从来没在外面睡这么好过。 “继续听听啊高材生,你看讲台上那个人多积极,追着老师问问题。” 苏君彦顺着吴千千的手指看向讲台,一个在教室里还戴着墨镜的骚包alpha,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如果把邬千栗看作大型犬,她尾巴都要摇起来了。 他看着邬千栗,嘴唇动了动:“傻 。” “哎我!什么时候学会骂人了!” 苏君彦说完火速开溜,吴千千立即拎着书包追上去。 二人动静闹得不小,教室里的人看着跑出去的身影纷纷露出羡慕的神色,玛德,他们也好想溜啊! 讲台上,邬千栗显然注意到了离开的二人,掩面低笑,“不自量力的傻 。” 卜关州:“好学是好事。” “不自量力。” 说完,脑袋上挨了一巴掌,卜关州抖了一下课本,“回去坐好,上课了。” ———— 同年九月份,吴家迎来了新生命的诞生。 吴千千在互联网上消失了三天之后,全世界炫耀他的崽崽。 据受害者邬某和周某所言,她们曾经一天之内收到了五个电话和十几条短信,几十条聊天记录。 “你说的没错,君彦给我生了两个崽崽!” “两个!双生子!懂吗你个土鳖!” 对于一脉单传的吴家来说这简直能算普天同庆的大喜事,百日宴张罗了三天,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来了。 一对双胞胎被吴父吴母抱着,恨不得全世界炫耀一遍。 苏母抱着一个崽崽,爱不释手,“看看这大眼睛,像君彦,以后剪一个妹妹头,绝对跟君彦小时候一模一样。” 苏子寒焦急地扒拉着妈妈的旗袍,探头张望,“我也要看小侄子!” 软成一团的小宝宝躺在怀里,睡得很沉,并没有因为换了人而哭闹。 苏子寒红了脸,轻轻晃了一下,“好软,好喜欢。” “是,小寒也喜欢小宝宝,要当一个好叔叔。” 苏子寒点头,又换了另外一个小宝宝抱。 如此雨露均沾不偏不倚,也就忙了一个下午。 离开吴家时,苏子寒拽着苏母,道:“妈妈,我们带一个回家。” 苏母经过深思熟虑,道:“说起来你大哥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 苏子寒眼睛亮了一下,只要他在成年之前大哥也生个小侄子,那他就可以天天有小宝宝抱了。 “妈妈,你快让大哥结婚。” 苏母感叹道:“没想到兄弟三人,竟然是老三最早结婚生小宝宝,你二哥不用说了,这辈子没机会了,至于你大哥,这倒是提醒了我。” “我看看适龄的oga有多少,你大哥今年三十,那就十八到四十岁圈子里所有适龄的oga,小寒,让管家把资料都发给我,我亲自给他挑。” “好的妈咪!” 坐在公司里焦头烂额的苏子骞忽然颤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缠上了。 他揉了揉眉心,拿起手边最近的一份资料,是他二弟的。 他淡淡瞥了一眼,扔进了垃圾桶里。他这个顽皮的弟弟,还是吃牢饭才能变乖,那就吃一辈子。 —— 前记: 苏君彦瘦了一辈子,从来没有因为太瘦或是营养不良而烦恼过,除了现在。 摇篮里两个崽崽饿的哇哇大哭,他在一旁束手无策。 结婚之后他跟吴千千决定出来住,一套位于繁华经济地段的大平层。今天吴千千出去应酬还没有回来。 平日里都是吴千千冲奶粉换尿布,苏君彦只负责好好坐月子就行,一但离开吴千千,他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 手忙脚乱冲泡奶粉,又失手撒了一桌子,烧开的水溅到手背上,他手一松,奶瓶直接脱手而出,奶粉混着开水撒了一地。 一片狼藉。 他无措望着杂乱的桌子和地面,耳边是崽崽撕心裂肺的哭声,一股委屈在心底蔓延,眼睛有些发酸, 吴千千飞速往家跑,打开门就看到遭了贼似的客厅,她急忙去卧室找苏君彦。 瘦弱的oga一左一右抱着哭嚎的崽崽,泪眼汪汪看着她。 “千千……” 苏君彦鼻子一皱也开始哭。 两个崽崽趴在oga怀里,遵循着本能寻找食物,但很可惜什么都吸不到。 吴千千泡好奶粉,把两个崽崽挨个抱起来喂,直到他们吃饱喝足又睡过去,吴千千才把他们重新放回婴儿床,转头安慰自己的oga。 苏君彦把脑袋埋进膝盖,蜷缩成一团。 “好了好了,以后我不出门了,今天晚上是我没有考虑好,回来太晚让你受委屈了。” 吴千千把人抱在怀里,让oga趴在自己肩头,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生完崽崽的oga跟孕期一样敏感,加上体内信息素紊乱,会出现极端情绪。 总之苏君彦从前打断牙齿咽下去都不可能哭。 她原本以为极端情绪是指暴力倾向,毕竟他前科不少,甚至还去学了泰拳准备跟他过几招。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个极端情绪是指泪腺变发达。 “我,没有奶。” 苏君彦陷入持续的eo中。 “咱家又不是吃不起奶粉。” 苏君彦搂着她的脖子,一脸真诚。“听说吸一吸就会有,你帮我……” 吴千千捂住他的嘴,耳朵诡异红了起来,忽然变成了纯情大学生。 “别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 苏君彦眨着眼睛看向吴千千,掰开她的手,一脸无辜,“你在害羞?” “崽崽都有了你害羞什么。”说着他上衣一掀,往前凑了一下,“来。” 被怼脸的吴千千:!!! 苏君彦看着石化的alpha,啊,脸也红了,像番茄。 后记。 “骗子,果然网上的东西都是骗人的。” ———— 夜里,苏子寒溜进苏母的房间,手脚并用爬上床。此时苏母正靠在床头翻一本政法书,看得无比认真。 “妈妈。” 苏子骞的声音打断了她,她摘下眼镜揉了揉身边的小脑袋,“怎么了?” “爸爸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说错了,那不是爸爸,那是‘那个男人’。”苏母笑眯眯纠正,“不过你说的对,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怎么,想他了?” “不想。”苏子寒钻进苏母怀里,“要是他还在,肯定不会放过小寒的两个侄子。” 他们也算半个苏家人,如果这一代苏家子嗣稀少 那嫁出去的oga生的孩子也算苏家一份子,要经历“人才选拔”。 “你说的不错,但吴家也不会放过他,更何况他现在坟头草都长一米多高了。” 说完又觉得不妥,苏母浅笑摇头,“我又说错了,那个男人连坟都没有,哪里来的坟头草?” “真是愚蠢至极,迂腐古板的老头,也就老二那傻小子天天乐呵呵跟着他。” “众叛亲离,死无全尸,都是报应。” 深夜,苏家的灯亮了。 苏母踩着轻盈的脚步来到厨房,从暗格里取出一包透明颗粒状的药剂,贴上有毒物质的标签,未来得及扔进垃圾桶,大门响了两下,苏子骞回来了。 二人心照不宣一笑,药粉被扔进了垃圾桶。 苏子骞:“他死前腿快要走不动了,还以为是年轻时留下的病根。” 苏母微笑接过他的外套,回微微一笑道:“可能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是怎么了……” 苏子骞也跟着笑,笑着拿出一个厚厚的密封袋,“所以你让管家准备这个干什么,相亲?” “哎呀。”苏母往楼梯挪了半步,驴唇不对马嘴道:“小寒醒了见不到我会伤心的,我先走了,文件夹放我书房里就行。” 从此苏总过上了三天一相亲五天一宴会的日子。 【完】 番外一·吴千千&苏君彦&苏家 学期末,苏君彦以挂科的成绩毕业。然后被提到办公室说了一顿。 他从前在苏家家族私立学校上学,二十年没被人这么教训过。卜关州训人是真的狠,打手心也是真的疼。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雄鹰一般的oga抱着肚子竟然红了眼眶。 路过的方田田上前安慰了几句。 刻板印象里,这种站在办公室门口偷偷抹眼泪的,不是表白被拒就是被罚了。 而且这个oga好看到不得了,老板怎么能下手这么狠! 她原本还想安慰两句,就听到咚咚咚上楼的声音,一个alpha从楼梯口跑上来,把oga按在怀里揉了一把。 “只是挂科了,多大点事。” 吴千千安慰,其实心里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大一个水课苏君彦都能挂科。 苏君彦攥着衣角,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揪着吴千千衣领问道:“下学期,他开什么课。” “老板下学期一般有全校生理卫生课,还有我们专业的几个选修课。” 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方田田适时插了一句,“以前一直是这样,但是下半年就不一定了。” 至于原因是什么,非常明显。 吴千千;“你还想二战?亲爱的别勉强自己,而且教授下半年肯定要休假。” 方田田点头,嗯对,休产假。 吴千千一顿劝导,还是打消了苏君彦想要去生物系旁听的打算。 “今天下午老板有课,你们可以去听一下。” 苏君彦迅速扭头看向她:“哪个教室。” “生物楼2033。” 于是oga满意地走了。 吴千千捂脸叹息,她都能想象到今天下午会发生什么。 下午,教室—— 苏君彦和吴千千坐在最后一排带,带了本子和笔,问其他人借了课本,没正经上过几天学的oga难得正襟危坐在教室里上课。 吴千千翻了一下他的笔袋,里面红笔黑笔荧光笔齐全,她低低笑了一下,问道:“专门买的?” 苏君彦傲娇点头。 “差生文具多……” 苏君彦眼刀飞过去,吴千千止住话头,沉默片刻继续道:“我估计你大学四年过去都用不完。” 苏君彦油盐不进:“你等着瞧,学习?易如反掌。” 上课五十分钟,苏君彦睡了四十五分钟,还被下课铃吓了一跳。 书本是干干净净的,笔记是干干净净的,脸是压出衣褶的,头发是睡乱的,眼神是清澈又愚蠢的[bhi]。 吴千千在教室后面捂着肚子无声大笑。 “……” 苏君彦收拾东西,起身就要走。 教室是梦开始的地方 他承认自己从来没在外面睡这么好过。 “继续听听啊高材生,你看讲台上那个人多积极,追着老师问问题。” 苏君彦顺着吴千千的手指看向讲台,一个在教室里还戴着墨镜的骚包alpha,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如果把邬千栗看作大型犬,她尾巴都要摇起来了。 他看着邬千栗,嘴唇动了动:“傻 。” “哎我!什么时候学会骂人了!” 苏君彦说完火速开溜,吴千千立即拎着书包追上去。 二人动静闹得不小,教室里的人看着跑出去的身影纷纷露出羡慕的神色,玛德,他们也好想溜啊! 讲台上,邬千栗显然注意到了离开的二人,掩面低笑,“不自量力的傻 。” 卜关州:“好学是好事。” “不自量力。” 说完,脑袋上挨了一巴掌,卜关州抖了一下课本,“回去坐好,上课了。” ———— 同年九月份,吴家迎来了新生命的诞生。 吴千千在互联网上消失了三天之后,全世界炫耀他的崽崽。 据受害者邬某和周某所言,她们曾经一天之内收到了五个电话和十几条短信,几十条聊天记录。 “你说的没错,君彦给我生了两个崽崽!” “两个!双生子!懂吗你个土鳖!” 对于一脉单传的吴家来说这简直能算普天同庆的大喜事,百日宴张罗了三天,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来了。 一对双胞胎被吴父吴母抱着,恨不得全世界炫耀一遍。 苏母抱着一个崽崽,爱不释手,“看看这大眼睛,像君彦,以后剪一个妹妹头,绝对跟君彦小时候一模一样。” 苏子寒焦急地扒拉着妈妈的旗袍,探头张望,“我也要看小侄子!” 软成一团的小宝宝躺在怀里,睡得很沉,并没有因为换了人而哭闹。 苏子寒红了脸,轻轻晃了一下,“好软,好喜欢。” “是,小寒也喜欢小宝宝,要当一个好叔叔。” 苏子寒点头,又换了另外一个小宝宝抱。 如此雨露均沾不偏不倚,也就忙了一个下午。 离开吴家时,苏子寒拽着苏母,道:“妈妈,我们带一个回家。” 苏母经过深思熟虑,道:“说起来你大哥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 苏子寒眼睛亮了一下,只要他在成年之前大哥也生个小侄子,那他就可以天天有小宝宝抱了。 “妈妈,你快让大哥结婚。” 苏母感叹道:“没想到兄弟三人,竟然是老三最早结婚生小宝宝,你二哥不用说了,这辈子没机会了,至于你大哥,这倒是提醒了我。” “我看看适龄的oga有多少,你大哥今年三十,那就十八到四十岁圈子里所有适龄的oga,小寒,让管家把资料都发给我,我亲自给他挑。” “好的妈咪!” 坐在公司里焦头烂额的苏子骞忽然颤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缠上了。 他揉了揉眉心,拿起手边最近的一份资料,是他二弟的。 他淡淡瞥了一眼,扔进了垃圾桶里。他这个顽皮的弟弟,还是吃牢饭才能变乖,那就吃一辈子。 —— 前记: 苏君彦瘦了一辈子,从来没有因为太瘦或是营养不良而烦恼过,除了现在。 摇篮里两个崽崽饿的哇哇大哭,他在一旁束手无策。 结婚之后他跟吴千千决定出来住,一套位于繁华经济地段的大平层。今天吴千千出去应酬还没有回来。 平日里都是吴千千冲奶粉换尿布,苏君彦只负责好好坐月子就行,一但离开吴千千,他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 手忙脚乱冲泡奶粉,又失手撒了一桌子,烧开的水溅到手背上,他手一松,奶瓶直接脱手而出,奶粉混着开水撒了一地。 一片狼藉。 他无措望着杂乱的桌子和地面,耳边是崽崽撕心裂肺的哭声,一股委屈在心底蔓延,眼睛有些发酸, 吴千千飞速往家跑,打开门就看到遭了贼似的客厅,她急忙去卧室找苏君彦。 瘦弱的oga一左一右抱着哭嚎的崽崽,泪眼汪汪看着她。 “千千……” 苏君彦鼻子一皱也开始哭。 两个崽崽趴在oga怀里,遵循着本能寻找食物,但很可惜什么都吸不到。 吴千千泡好奶粉,把两个崽崽挨个抱起来喂,直到他们吃饱喝足又睡过去,吴千千才把他们重新放回婴儿床,转头安慰自己的oga。 苏君彦把脑袋埋进膝盖,蜷缩成一团。 “好了好了,以后我不出门了,今天晚上是我没有考虑好,回来太晚让你受委屈了。” 吴千千把人抱在怀里,让oga趴在自己肩头,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生完崽崽的oga跟孕期一样敏感,加上体内信息素紊乱,会出现极端情绪。 总之苏君彦从前打断牙齿咽下去都不可能哭。 她原本以为极端情绪是指暴力倾向,毕竟他前科不少,甚至还去学了泰拳准备跟他过几招。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个极端情绪是指泪腺变发达。 “我,没有奶。” 苏君彦陷入持续的eo中。 “咱家又不是吃不起奶粉。” 苏君彦搂着她的脖子,一脸真诚。“听说吸一吸就会有,你帮我……” 吴千千捂住他的嘴,耳朵诡异红了起来,忽然变成了纯情大学生。 “别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 苏君彦眨着眼睛看向吴千千,掰开她的手,一脸无辜,“你在害羞?” “崽崽都有了你害羞什么。”说着他上衣一掀,往前凑了一下,“来。” 被怼脸的吴千千:!!! 苏君彦看着石化的alpha,啊,脸也红了,像番茄。 后记。 “骗子,果然网上的东西都是骗人的。” ———— 夜里,苏子寒溜进苏母的房间,手脚并用爬上床。此时苏母正靠在床头翻一本政法书,看得无比认真。 “妈妈。” 苏子骞的声音打断了她,她摘下眼镜揉了揉身边的小脑袋,“怎么了?” “爸爸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说错了,那不是爸爸,那是‘那个男人’。”苏母笑眯眯纠正,“不过你说的对,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怎么,想他了?” “不想。”苏子寒钻进苏母怀里,“要是他还在,肯定不会放过小寒的两个侄子。” 他们也算半个苏家人,如果这一代苏家子嗣稀少 那嫁出去的oga生的孩子也算苏家一份子,要经历“人才选拔”。 “你说的不错,但吴家也不会放过他,更何况他现在坟头草都长一米多高了。” 说完又觉得不妥,苏母浅笑摇头,“我又说错了,那个男人连坟都没有,哪里来的坟头草?” “真是愚蠢至极,迂腐古板的老头,也就老二那傻小子天天乐呵呵跟着他。” “众叛亲离,死无全尸,都是报应。” 深夜,苏家的灯亮了。 苏母踩着轻盈的脚步来到厨房,从暗格里取出一包透明颗粒状的药剂,贴上有毒物质的标签,未来得及扔进垃圾桶,大门响了两下,苏子骞回来了。 二人心照不宣一笑,药粉被扔进了垃圾桶。 苏子骞:“他死前腿快要走不动了,还以为是年轻时留下的病根。” 苏母微笑接过他的外套,回微微一笑道:“可能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是怎么了……” 苏子骞也跟着笑,笑着拿出一个厚厚的密封袋,“所以你让管家准备这个干什么,相亲?” “哎呀。”苏母往楼梯挪了半步,驴唇不对马嘴道:“小寒醒了见不到我会伤心的,我先走了,文件夹放我书房里就行。” 从此苏总过上了三天一相亲五天一宴会的日子。 【完】 番外二·邬卜番外[一] “契合度?” 卜关州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对面,“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知道你已经忘记了。”邬千栗手一甩,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报告单飘到他面前,“看看,失忆前测的,老牛逼了。” 卜关州捏起那张纸,扫了一眼又放下,“嗯。” “你都不震惊吗?” 邬千栗双手撑着桌面,恨不得整个人趴在上面,“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高的数值,我们合该在一起!” “嗯,你说得对。” “那些提倡ao契合度造就优秀后代的机构,都要拿咱打广子了。” 邬千栗收回那张纸细细叠好塞进口袋,宝贝似的拍了拍。 “他们只是想证明自己的理论正确,但话不能说的太绝对。” 卜关州泼冷水泼的毫不留情,让邬千栗瞬间不满意起来,“什么叫太绝对,难不成你觉得咱俩的崽崽会是傻子?” “……我没有这么说,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 “三年一代沟,你自己算。” 被怼了的邬千栗转身,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也不说话,只是干坐着。 卜关州只当是哪句话惹她不高兴了,干脆放任她不管。 卜关州唰唰写着教案,时不时翻动课本。许久过去邬千栗开始暗戳戳打量工作中的卜关州。 一款新型邬千栗诱捕器。 脑海里响起奇怪的句子,获得了邬千栗的认可。 邬千栗拉过小椅子坐下,掰着手指头开始算日子,“不早了。” 卜关州沉思良久,问道:“上课的时候明显吗?” 邬千栗:“没注意,你穿着外套,看不见。” 闻言卜关州好像松了一口气,邬千栗觉得有些好笑,道:“你怕什么,全学校都是我们的cp粉,而且你是oga这件事早就传开了,粉碎了一堆小o的美梦,不过还是有oga想跟你搞oo恋。” 卜关州:“那他可能跟你一样喜欢刺激。” 邬千栗就当做卜关州在夸她了。 “aa恋能不刺激吗。” 去阳宁之前,她天天潜伏在邬卜cp的群里,看自己跟教授aa恋,那桥段,那剧情,刺激! aa恋吃挺好的,直到有一天有人在群里说,发现学校官网上卜关州的信息变了,卜关州是oga!? 轩然大波,那一天学校官网被挤爆了。 于是邬千栗吃的更好了,磕自己跟卜关州cp的后果就是,粮是自己做的,独一无二的,现做现吃的。 卜关州正在写字的手一顿,笔杆从指缝里掉出来,掉在桌子上发出咔一声,打断邬千栗都想入非非。 她看见卜关州的脸色肉眼可见苍白起来,冷汗瞬间布满额头。 “卜关州?” 邬千栗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卜关州单手按在腹部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有些痛,可能早上吃坏肚子了。” 邬千栗当即起身去查看卜关州的状态。 “有些痛”可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片刻不停带卜关州去了医院,走急诊通道,很快,邬千栗陪他进了oga专属体检楼层。 卜关州被带到医院时,痛到连呼吸都在颤抖。见到这种状况,医生也不敢耽搁,当即为他做检查。 “先把外套脱了。” 邬千栗立即开始脱自己身上仅有的短袖 医生立即打断,“不是你。” 医生在检查椅前坐下,卜关州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能解释的了。 见卜关州如此难受,邬千栗低声安慰他。 oga不安的信息素随着不断深入检查而散发出来,宣泄着心底的恐惧,不安,和羞耻。 “你们怎么有的崽崽?” 医生摘掉检查手套,用带着同情的声音对邬千栗说,边说边摇头:“情况不太好。” [症状]可以是先天的,也可以是后天的,但这么严重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邬千栗有些局促,问道:“有什么办法缓解腹痛吗。” “两个选择。”医生一声叹息,更加同情这个年轻的母亲了。 “最快的办法就是手术,往后保证一点痛苦都没有。另外就是长期治疗,月份大了拖下去会有风险。” 邬千栗目光偏移看向帘子后的卜关州, [00000] 跟医生交代完一切,邬千栗很快办完了住院,取来了各种医疗器具和今日份的药。 除了第一天,往后的药都是特制的,需要混入她的信息素,确保身体不会出现排外反应。 “一天一百毫升,一周就能把我脑髓也抽干。” 邬千栗捂着脖子吐槽,等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再把颈环戴上,确保没有异样才去找卜关州。 [00000] 晚上,他睡在病床上,邬千栗则窝在沙发里。毕业卜关州醒过来,发现一米九的alpha可怜巴巴蜷缩着,但是睡得很沉。 早上邬千栗买来早饭,然后去上课,中午邬千栗带着饭来在他这里休息一会儿,下午继续去上课,晚上又带着晚饭回来,连着几天都是这样。 卜关州只需要安心躺在床上,用电脑完成工作,但每天晚上最痛苦的莫过于上药,他非常抵制,无比抵制。 “这些药可珍贵了,都是血汗钱。” 正努力维持自己意志的卜关州忽然听到邬千栗这样说,他下意识问道:“什么配方。” 邬千栗笑而不语,“还痛吗?” “比之前好多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出院。” “先住半个月……我还是不放心。” 邬千栗转身收拾用完的药瓶和包装袋,却忽然踉跄了一下,膝盖撞到柜子角,磕碰出巨大的声响。 “邬千栗,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卜关州想去看alpha的状态,但被一下子躲开了,他维持着伸手的动作停在原地,许久才放下胳膊。 “怎么了?” 邬千栗埋头收拾完,含糊其辞道:“没什么,可能今天学的东西太多了,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她提着一袋垃圾走了出去,门锁关上,邬千栗靠在门上深吸一口气,才扶着楼梯缓慢下楼。 化验室里,惨白的灯光照着地面,邬千栗坐在椅子上,露出有些惨不忍睹的后脖颈。 抽取信息素的医生见了,心疼道:“还要继续吗,目前来看,患者的情况大有好转,只需要普通的药再加上你信息素的仿真试剂就好,我感觉你要撑不住了。” 邬千栗不为所动,“不是信息素的效果会更好吗,那就一直用信息素。” 医生有些为难,“但是你……”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很健康。” 尖锐的针头扎进后颈,邬千栗死死扶住扶手,努力没发出一点声音。 这次医生只取了五十毫升,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在继续下去抽上来的就是血了。 “你也回去多吃点药,否则身体会支撑不下去。” 邬千栗有些恍惚地答应着,没等站稳又摔了下去,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后颈被包扎好,她收拾了一下走了出去。 房间里充满温和的柠檬花的味道,似乎有安抚心神的作用。 有小护士来接过密封好的信息素,问道:“又是那个alpha吗?” “是她。” “她对自己的oga真的很好,从前遇到的alpha死活都不愿意贡献一点,宁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oga被折磨到精神崩溃。” 医生沉默了很久,从柜子里找到一叠文件交给小护士,“明天去交给患者,以后就不用信息素了。” 这一次邬千栗在外面待了很久才回去,打开门,沙的位置放了一个小夜灯,卜关州已经睡了,但是给她留了灯。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去睡沙发,而是在卜关州旁边躺下了。 后颈好疼。 邬千栗轻手轻脚脱了鞋躺下,把人拥在怀里。手臂搭在卜关州腰上试图寻找安全感。 原本熟睡的卜关州翻了个身,脑袋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平稳的呼吸音很快将邬千栗也拖拽进梦乡。 ———— 邬千栗吴千千和周柒三人的体育选修课都是泰拳,平时三人互殴,倒也成了课堂上不足为奇的事情。 只是这一次,周柒一把把邬千栗勒倒之后,她迟迟没有站起来,尝试几次之后干脆直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副样子把周柒和吴千千都吓到了,她们七手八脚把她扶起来就要按人中。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邬千栗躺在周柒臂弯里,气若游丝。 “姐妹你别吓我,我刚刚轻轻一碰那就倒了,这还叫没事?” “你最近状态肉眼可见非常糟糕,天天去医院都没找医生看一下吗? 吴千千用扇子给她扇风,递过来一瓶书喂到嘴边,“你这个样子让我感觉你虚了。” 邬千栗接过水喝了几口,擦去嘴角水渍。 “要你天天抽信息素可能还不如我。” 周柒惊叫一声,“天天抽?不想活直接说。” 吴千千皱紧眉头,不明白有什么地方需要这么多alpha信息素,问道:“教授知道吗?” 邬千栗:“不知道。” 周柒:“他要是知道了才不会让你这么干。” 邬千栗短叹一声,“别告诉他。” 吴千千摊手,语重心长道:“早点说,否则后果很严重。” 邬千栗不觉得有什么,站起身缓了一会,拎着外套跟二人告别,“我要去买饭了,拜拜。” 她走之后,周柒和吴千千面面相觑。 “我有不好的预感。” “我也是。” 今天早上卜关州起的晚了些,邬千栗给他留了消息,早饭在微波炉里。 他起身,看到床头放着一叠化验报告。想的可能是今天早上邬千栗带回来的,他直接拿起来浏览一番,却在看到药剂成分的那一刻愣住了。 其他成分他都能看懂,唯独有一个从来没有见过,他对照着找到注释,手指忽然收紧。片刻后翻开第二页,第三页…… 整整八页纸,750毫升的信息素。 他想起一开始邬千栗说的话,“这些药可珍贵了,血汗钱”。 他盯着最后的五十毫升,就是昨天晚上抽取的,所以这几天邬千栗的异常不是他的错觉。 信息素作为人体重要激素之一,如果低于正常值会出现疲惫无力眩晕的症状,甚至休克晕厥过去,直接威胁到生命安全。 一周750毫升……可以致死了。 卜关州深吸一口气,披上外套打算出门,房门却在这个时候开了,邬千栗拎着饭出现在视线里。 她眼睛里划过一分意外,然后弯着眉眼看她。 “怎么了?想出门?今天下午没课,我们可以去公园或是商场。” “对了上次在商场看到了好多小宝宝的东西,我觉得我们应该准备了,然后再给你买几身日常的衣服。” 邬千栗滔滔不绝说着,但卜关州一直盯着她的脸看。 脸上没有光泽,皮肤暗沉,有明显的黑眼圈,眼球上有血丝,嘴唇有些干裂。等他发现什么之后,一切迹象都是那么明显。 他有些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怎么了?” 邬千栗手掌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没吃早饭饿了?那我们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嗯,我饿了。” 享用完午饭,卜关州第一个放下筷子,走到门口,上锁。 邬千栗呆滞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床头柜,那里摆着一叠化验单,一定是今天早上送过来的。 他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迟疑起身,张嘴就是解释,“医生说这样好的快。我没有想瞒着你,但是这样……好,好的快。” “是吗。” 卜关州扯着邬千栗衣领把她拉低了几分,不顾反抗把她脑袋掰到一边。 紫色的红色的淤青遍布后颈,可以清楚看见几个簇拥着的红点,注射器留下的痕迹。 一眼,后颈就被邬千栗按住了,她不在意似的拿开卜关州的手,坦荡荡道:“对。” “……别去了。” 卜关州没说什么,甚至没有邬千栗预料之中的责骂。 邬千栗:“不去了,你今天下午去公园吗?” “不去。” 邬千栗:“去商场里?” “……不去。” 果然还是生气了。但邬千栗哄教授早已经游刃有余,她上前蹭了蹭卜关州的额头,“那我们出院回家。” “……好。” 邬千栗兴奋起来:“然后去公园去商场!” 这一次卜关州没有拒绝,他坐在沙发上看兴冲冲的alpha收拾完大包小包,说走就走。 在邬千栗的拼命努力下,卜关州的疗程直接缩减大半,后续还要继续用药巩固,不过不用继续待在医院观察状况以防意外发生了。 回家收拾妥当,确认卜关州没有什么异常状况后二人才出了门。 公园的娱乐设施挤满了小朋友,邬千栗眼巴巴站在一个秋千前面,安静排队。 只不过她一站在那里所有小朋友都被家长拽走了,留下两个空荡荡的秋千。 大人们如临大敌看着两位不速之客,一个s级alpha,一个西装革履成功人士,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出现在公园的人。 那个alpha竟然真的坐下了,长腿有些拘谨且无处安放。 卜关州保持三米的距离,站在一群娃爸娃妈之间有些鹤立鸡群,遗世独立的违和感。 他撑着遮阳伞,看秋千上的alpha的脸颊被夕阳晒地发红,忍不住开口,“要中暑了。” 闻言邬千栗停下,视线越过他看向身后的滑梯。那滑梯中间有个洞,有许多小朋友躲在里面过家家。 “你之前很喜欢躲在里面,尤其是跟卜辞闹矛盾的时候,都在里面偷偷掉眼泪。” 卜关州闭了一下眼睛,对于邬千栗偶尔的回忆矢口否认,“你记错了。” “不可能。” 卜关州:“玩够了就回家。” 邬千栗嘿嘿一笑,又抱着秋千晃了晃,开口道:“以前沈风续一连几天不回家,我一个人在公园里混日子,他们都欺负我。” “他们想要秋千,就朝我扔石头,脑袋砸出血,然后把自己吓哭了。” 邬千栗撩起刘海,“看,就是这里。” 卜关州垂眸,在她发际线附近看到了一道深颜色的伤疤。他转身,看到那些假装不在意这边的家长,一个个都警惕地拿着石头。 收起伞,卜关州坐到了另外一个秋千上。 “玩,今天你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公园建在一个湖边,湖面是太阳落下的地方,湖面上浮光跃金,天空晕染开大片橙色,一起在湖面映出金色的银河。 太阳落下了,繁星取代了余晖。 公园里没剩多少人了,邬千栗站起身,心情舒畅伸了个懒腰,“欺负小孩的感觉真妙。” 卜关州扯了一下发皱的衣角,扶了一下腰,坐久了腰有些疼,却还不忘提醒道:“你是一个成年alpha。” 邬千栗替他按了按,“我不是,今天晚上想吃些什么。” 卜关州看了一眼公园附近的夜市,空气里传来烧烤的味道,还有热气腾腾糕点的味道。 “关东煮,栗子糕,鸡蛋糕。” 邬千栗:“走。” 买完想吃的,途经一个糖葫芦的摊位,卜关州买了一串红艳艳裹满晶糖的糖葫芦放到邬千栗手里,“吃,邬三岁。” 邬千栗抿唇接过,眼底泛起笑意,“我觉得不远处应该有个算命摊才对。” 卜关州往人群里看了一眼,愣住了。 年轻道士乐呵呵送走一位顾客,又有人在摊位面前坐下了,正当他端起小脸要要迎客都时候,猝不及防看到了熟人。 他从眼镜上面仔细看了看对面两人,嘴角一压就要收摊,却被alpha按住了肩膀。 年轻道士朝着邬千栗嘿嘿一笑,“我是骗子,请放过我。” 邬千栗也朝他一笑,“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抽签桶呢?” 年轻道士不情不愿把抽签桶从怀里拿出来,晃了一下,看向卜关州,“客人想算什么?” 卜关州:“姻缘。” 说话时隐约夹杂了一声叹息。 “来贵人,抽一根。” 卜关州抽出一根,交到道士手里。 “呀?呀呀呀!!上上签!” 邬千栗也看到了上上签的字样,当即放开了道士,往桌子上放了几张百元大钞,“走了走了卜关州,再听下去就没意思了。” 走出几步后,卜关州道:“我以为你想再听一遍。” 邬千栗挑眉,“我才不会那么幼稚。” 卜关州假装没有听见。 ———— 晚上,邬千栗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发现卜关州换了一身西装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他身上穿的是今天刚买的绅士三件套,之前就在那家店里穿给她看过,一件类似于婚服的米麦色西装,她印象还算深刻。 邬千栗擦着发梢表示疑惑,“大晚上的不穿睡衣,穿西装做什么?” 只见卜关州缓缓起身,于是那一丝褶皱都没有的外套就从肩膀上滑了下来,直接掉到地上。 看到上一次没有见到过的场景,邬千栗呼吸一窒。 后背深v的衬衫,可以看到纤细的腰肢,和在深v里若隐若现的腰窝…… 邬千栗手里的毛巾掉到地上,被卜关州捡起来按在她肩上,声音低沉,“走,我给你吹头发。” oga拿着吹风机,一缕缕捏起邬千栗的头发,每一下都会不经意碰到她的耳朵,或是脸颊,或是脖颈,或是嘴唇。 邬千栗手攥成拳,尽量保持呼吸顺畅。 卜关州浑然不觉一般,经过她面前时带来一股茉莉花的味道,毫不遮掩地撩扌发。 忍不了了,邬千栗按住眼前卜关州的腰,嗓子有些干:“我说你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原来是在这等我。” 卜关州关上吹风机,“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演技比不过我,别装了。” “没有。” 卜关州否认,手指却捏起邬千栗肩膀上的一缕头发,半敛着的眸子里满是蛊\/惑,像一只狐狸。 邬千栗出声警告:“你最好别惹搞,因为我是一个成年alpha。” 卜关州捏了捏她的耳垂,“那谁是我的邬三岁。” “是我。” “呵。” …… [00000] …… 卜关州发出一声鼻音,像是冷笑,“晚了。” “我靠你!!” …… 灯开了一夜。 印象深刻的事情总是建立在精神崩溃之上,之后邬千栗再也不敢躲着卜关州拼命了。 表面上是这样。 【完】 番外二·邬卜番外[一] “契合度?” 卜关州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对面,“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知道你已经忘记了。”邬千栗手一甩,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报告单飘到他面前,“看看,失忆前测的,老牛逼了。” 卜关州捏起那张纸,扫了一眼又放下,“嗯。” “你都不震惊吗?” 邬千栗双手撑着桌面,恨不得整个人趴在上面,“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高的数值,我们合该在一起!” “嗯,你说得对。” “那些提倡ao契合度造就优秀后代的机构,都要拿咱打广子了。” 邬千栗收回那张纸细细叠好塞进口袋,宝贝似的拍了拍。 “他们只是想证明自己的理论正确,但话不能说的太绝对。” 卜关州泼冷水泼的毫不留情,让邬千栗瞬间不满意起来,“什么叫太绝对,难不成你觉得咱俩的崽崽会是傻子?” “……我没有这么说,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 “三年一代沟,你自己算。” 被怼了的邬千栗转身,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也不说话,只是干坐着。 卜关州只当是哪句话惹她不高兴了,干脆放任她不管。 卜关州唰唰写着教案,时不时翻动课本。许久过去邬千栗开始暗戳戳打量工作中的卜关州。 一款新型邬千栗诱捕器。 脑海里响起奇怪的句子,获得了邬千栗的认可。 邬千栗拉过小椅子坐下,掰着手指头开始算日子,“不早了。” 卜关州沉思良久,问道:“上课的时候明显吗?” 邬千栗:“没注意,你穿着外套,看不见。” 闻言卜关州好像松了一口气,邬千栗觉得有些好笑,道:“你怕什么,全学校都是我们的cp粉,而且你是oga这件事早就传开了,粉碎了一堆小o的美梦,不过还是有oga想跟你搞oo恋。” 卜关州:“那他可能跟你一样喜欢刺激。” 邬千栗就当做卜关州在夸她了。 “aa恋能不刺激吗。” 去阳宁之前,她天天潜伏在邬卜cp的群里,看自己跟教授aa恋,那桥段,那剧情,刺激! aa恋吃挺好的,直到有一天有人在群里说,发现学校官网上卜关州的信息变了,卜关州是oga!? 轩然大波,那一天学校官网被挤爆了。 于是邬千栗吃的更好了,磕自己跟卜关州cp的后果就是,粮是自己做的,独一无二的,现做现吃的。 卜关州正在写字的手一顿,笔杆从指缝里掉出来,掉在桌子上发出咔一声,打断邬千栗都想入非非。 她看见卜关州的脸色肉眼可见苍白起来,冷汗瞬间布满额头。 “卜关州?” 邬千栗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卜关州单手按在腹部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有些痛,可能早上吃坏肚子了。” 邬千栗当即起身去查看卜关州的状态。 “有些痛”可绝对不是这个样子。 片刻不停带卜关州去了医院,走急诊通道,很快,邬千栗陪他进了oga专属体检楼层。 卜关州被带到医院时,痛到连呼吸都在颤抖。见到这种状况,医生也不敢耽搁,当即为他做检查。 “先把外套脱了。” 邬千栗立即开始脱自己身上仅有的短袖 医生立即打断,“不是你。” 医生在检查椅前坐下,卜关州的脸色已经不是苍白能解释的了。 见卜关州如此难受,邬千栗低声安慰他。 oga不安的信息素随着不断深入检查而散发出来,宣泄着心底的恐惧,不安,和羞耻。 “你们怎么有的崽崽?” 医生摘掉检查手套,用带着同情的声音对邬千栗说,边说边摇头:“情况不太好。” [症状]可以是先天的,也可以是后天的,但这么严重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邬千栗有些局促,问道:“有什么办法缓解腹痛吗。” “两个选择。”医生一声叹息,更加同情这个年轻的母亲了。 “最快的办法就是手术,往后保证一点痛苦都没有。另外就是长期治疗,月份大了拖下去会有风险。” 邬千栗目光偏移看向帘子后的卜关州, [00000] 跟医生交代完一切,邬千栗很快办完了住院,取来了各种医疗器具和今日份的药。 除了第一天,往后的药都是特制的,需要混入她的信息素,确保身体不会出现排外反应。 “一天一百毫升,一周就能把我脑髓也抽干。” 邬千栗捂着脖子吐槽,等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再把颈环戴上,确保没有异样才去找卜关州。 [00000] 晚上,他睡在病床上,邬千栗则窝在沙发里。毕业卜关州醒过来,发现一米九的alpha可怜巴巴蜷缩着,但是睡得很沉。 早上邬千栗买来早饭,然后去上课,中午邬千栗带着饭来在他这里休息一会儿,下午继续去上课,晚上又带着晚饭回来,连着几天都是这样。 卜关州只需要安心躺在床上,用电脑完成工作,但每天晚上最痛苦的莫过于上药,他非常抵制,无比抵制。 “这些药可珍贵了,都是血汗钱。” 正努力维持自己意志的卜关州忽然听到邬千栗这样说,他下意识问道:“什么配方。” 邬千栗笑而不语,“还痛吗?” “比之前好多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出院。” “先住半个月……我还是不放心。” 邬千栗转身收拾用完的药瓶和包装袋,却忽然踉跄了一下,膝盖撞到柜子角,磕碰出巨大的声响。 “邬千栗,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卜关州想去看alpha的状态,但被一下子躲开了,他维持着伸手的动作停在原地,许久才放下胳膊。 “怎么了?” 邬千栗埋头收拾完,含糊其辞道:“没什么,可能今天学的东西太多了,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她提着一袋垃圾走了出去,门锁关上,邬千栗靠在门上深吸一口气,才扶着楼梯缓慢下楼。 化验室里,惨白的灯光照着地面,邬千栗坐在椅子上,露出有些惨不忍睹的后脖颈。 抽取信息素的医生见了,心疼道:“还要继续吗,目前来看,患者的情况大有好转,只需要普通的药再加上你信息素的仿真试剂就好,我感觉你要撑不住了。” 邬千栗不为所动,“不是信息素的效果会更好吗,那就一直用信息素。” 医生有些为难,“但是你……”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很健康。” 尖锐的针头扎进后颈,邬千栗死死扶住扶手,努力没发出一点声音。 这次医生只取了五十毫升,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在继续下去抽上来的就是血了。 “你也回去多吃点药,否则身体会支撑不下去。” 邬千栗有些恍惚地答应着,没等站稳又摔了下去,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后颈被包扎好,她收拾了一下走了出去。 房间里充满温和的柠檬花的味道,似乎有安抚心神的作用。 有小护士来接过密封好的信息素,问道:“又是那个alpha吗?” “是她。” “她对自己的oga真的很好,从前遇到的alpha死活都不愿意贡献一点,宁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oga被折磨到精神崩溃。” 医生沉默了很久,从柜子里找到一叠文件交给小护士,“明天去交给患者,以后就不用信息素了。” 这一次邬千栗在外面待了很久才回去,打开门,沙的位置放了一个小夜灯,卜关州已经睡了,但是给她留了灯。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去睡沙发,而是在卜关州旁边躺下了。 后颈好疼。 邬千栗轻手轻脚脱了鞋躺下,把人拥在怀里。手臂搭在卜关州腰上试图寻找安全感。 原本熟睡的卜关州翻了个身,脑袋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平稳的呼吸音很快将邬千栗也拖拽进梦乡。 ———— 邬千栗吴千千和周柒三人的体育选修课都是泰拳,平时三人互殴,倒也成了课堂上不足为奇的事情。 只是这一次,周柒一把把邬千栗勒倒之后,她迟迟没有站起来,尝试几次之后干脆直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副样子把周柒和吴千千都吓到了,她们七手八脚把她扶起来就要按人中。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邬千栗躺在周柒臂弯里,气若游丝。 “姐妹你别吓我,我刚刚轻轻一碰那就倒了,这还叫没事?” “你最近状态肉眼可见非常糟糕,天天去医院都没找医生看一下吗? 吴千千用扇子给她扇风,递过来一瓶书喂到嘴边,“你这个样子让我感觉你虚了。” 邬千栗接过水喝了几口,擦去嘴角水渍。 “要你天天抽信息素可能还不如我。” 周柒惊叫一声,“天天抽?不想活直接说。” 吴千千皱紧眉头,不明白有什么地方需要这么多alpha信息素,问道:“教授知道吗?” 邬千栗:“不知道。” 周柒:“他要是知道了才不会让你这么干。” 邬千栗短叹一声,“别告诉他。” 吴千千摊手,语重心长道:“早点说,否则后果很严重。” 邬千栗不觉得有什么,站起身缓了一会,拎着外套跟二人告别,“我要去买饭了,拜拜。” 她走之后,周柒和吴千千面面相觑。 “我有不好的预感。” “我也是。” 今天早上卜关州起的晚了些,邬千栗给他留了消息,早饭在微波炉里。 他起身,看到床头放着一叠化验报告。想的可能是今天早上邬千栗带回来的,他直接拿起来浏览一番,却在看到药剂成分的那一刻愣住了。 其他成分他都能看懂,唯独有一个从来没有见过,他对照着找到注释,手指忽然收紧。片刻后翻开第二页,第三页…… 整整八页纸,750毫升的信息素。 他想起一开始邬千栗说的话,“这些药可珍贵了,血汗钱”。 他盯着最后的五十毫升,就是昨天晚上抽取的,所以这几天邬千栗的异常不是他的错觉。 信息素作为人体重要激素之一,如果低于正常值会出现疲惫无力眩晕的症状,甚至休克晕厥过去,直接威胁到生命安全。 一周750毫升……可以致死了。 卜关州深吸一口气,披上外套打算出门,房门却在这个时候开了,邬千栗拎着饭出现在视线里。 她眼睛里划过一分意外,然后弯着眉眼看她。 “怎么了?想出门?今天下午没课,我们可以去公园或是商场。” “对了上次在商场看到了好多小宝宝的东西,我觉得我们应该准备了,然后再给你买几身日常的衣服。” 邬千栗滔滔不绝说着,但卜关州一直盯着她的脸看。 脸上没有光泽,皮肤暗沉,有明显的黑眼圈,眼球上有血丝,嘴唇有些干裂。等他发现什么之后,一切迹象都是那么明显。 他有些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怎么了?” 邬千栗手掌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没吃早饭饿了?那我们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嗯,我饿了。” 享用完午饭,卜关州第一个放下筷子,走到门口,上锁。 邬千栗呆滞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床头柜,那里摆着一叠化验单,一定是今天早上送过来的。 他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迟疑起身,张嘴就是解释,“医生说这样好的快。我没有想瞒着你,但是这样……好,好的快。” “是吗。” 卜关州扯着邬千栗衣领把她拉低了几分,不顾反抗把她脑袋掰到一边。 紫色的红色的淤青遍布后颈,可以清楚看见几个簇拥着的红点,注射器留下的痕迹。 一眼,后颈就被邬千栗按住了,她不在意似的拿开卜关州的手,坦荡荡道:“对。” “……别去了。” 卜关州没说什么,甚至没有邬千栗预料之中的责骂。 邬千栗:“不去了,你今天下午去公园吗?” “不去。” 邬千栗:“去商场里?” “……不去。” 果然还是生气了。但邬千栗哄教授早已经游刃有余,她上前蹭了蹭卜关州的额头,“那我们出院回家。” “……好。” 邬千栗兴奋起来:“然后去公园去商场!” 这一次卜关州没有拒绝,他坐在沙发上看兴冲冲的alpha收拾完大包小包,说走就走。 在邬千栗的拼命努力下,卜关州的疗程直接缩减大半,后续还要继续用药巩固,不过不用继续待在医院观察状况以防意外发生了。 回家收拾妥当,确认卜关州没有什么异常状况后二人才出了门。 公园的娱乐设施挤满了小朋友,邬千栗眼巴巴站在一个秋千前面,安静排队。 只不过她一站在那里所有小朋友都被家长拽走了,留下两个空荡荡的秋千。 大人们如临大敌看着两位不速之客,一个s级alpha,一个西装革履成功人士,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出现在公园的人。 那个alpha竟然真的坐下了,长腿有些拘谨且无处安放。 卜关州保持三米的距离,站在一群娃爸娃妈之间有些鹤立鸡群,遗世独立的违和感。 他撑着遮阳伞,看秋千上的alpha的脸颊被夕阳晒地发红,忍不住开口,“要中暑了。” 闻言邬千栗停下,视线越过他看向身后的滑梯。那滑梯中间有个洞,有许多小朋友躲在里面过家家。 “你之前很喜欢躲在里面,尤其是跟卜辞闹矛盾的时候,都在里面偷偷掉眼泪。” 卜关州闭了一下眼睛,对于邬千栗偶尔的回忆矢口否认,“你记错了。” “不可能。” 卜关州:“玩够了就回家。” 邬千栗嘿嘿一笑,又抱着秋千晃了晃,开口道:“以前沈风续一连几天不回家,我一个人在公园里混日子,他们都欺负我。” “他们想要秋千,就朝我扔石头,脑袋砸出血,然后把自己吓哭了。” 邬千栗撩起刘海,“看,就是这里。” 卜关州垂眸,在她发际线附近看到了一道深颜色的伤疤。他转身,看到那些假装不在意这边的家长,一个个都警惕地拿着石头。 收起伞,卜关州坐到了另外一个秋千上。 “玩,今天你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公园建在一个湖边,湖面是太阳落下的地方,湖面上浮光跃金,天空晕染开大片橙色,一起在湖面映出金色的银河。 太阳落下了,繁星取代了余晖。 公园里没剩多少人了,邬千栗站起身,心情舒畅伸了个懒腰,“欺负小孩的感觉真妙。” 卜关州扯了一下发皱的衣角,扶了一下腰,坐久了腰有些疼,却还不忘提醒道:“你是一个成年alpha。” 邬千栗替他按了按,“我不是,今天晚上想吃些什么。” 卜关州看了一眼公园附近的夜市,空气里传来烧烤的味道,还有热气腾腾糕点的味道。 “关东煮,栗子糕,鸡蛋糕。” 邬千栗:“走。” 买完想吃的,途经一个糖葫芦的摊位,卜关州买了一串红艳艳裹满晶糖的糖葫芦放到邬千栗手里,“吃,邬三岁。” 邬千栗抿唇接过,眼底泛起笑意,“我觉得不远处应该有个算命摊才对。” 卜关州往人群里看了一眼,愣住了。 年轻道士乐呵呵送走一位顾客,又有人在摊位面前坐下了,正当他端起小脸要要迎客都时候,猝不及防看到了熟人。 他从眼镜上面仔细看了看对面两人,嘴角一压就要收摊,却被alpha按住了肩膀。 年轻道士朝着邬千栗嘿嘿一笑,“我是骗子,请放过我。” 邬千栗也朝他一笑,“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抽签桶呢?” 年轻道士不情不愿把抽签桶从怀里拿出来,晃了一下,看向卜关州,“客人想算什么?” 卜关州:“姻缘。” 说话时隐约夹杂了一声叹息。 “来贵人,抽一根。” 卜关州抽出一根,交到道士手里。 “呀?呀呀呀!!上上签!” 邬千栗也看到了上上签的字样,当即放开了道士,往桌子上放了几张百元大钞,“走了走了卜关州,再听下去就没意思了。” 走出几步后,卜关州道:“我以为你想再听一遍。” 邬千栗挑眉,“我才不会那么幼稚。” 卜关州假装没有听见。 ———— 晚上,邬千栗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发现卜关州换了一身西装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他身上穿的是今天刚买的绅士三件套,之前就在那家店里穿给她看过,一件类似于婚服的米麦色西装,她印象还算深刻。 邬千栗擦着发梢表示疑惑,“大晚上的不穿睡衣,穿西装做什么?” 只见卜关州缓缓起身,于是那一丝褶皱都没有的外套就从肩膀上滑了下来,直接掉到地上。 看到上一次没有见到过的场景,邬千栗呼吸一窒。 后背深v的衬衫,可以看到纤细的腰肢,和在深v里若隐若现的腰窝…… 邬千栗手里的毛巾掉到地上,被卜关州捡起来按在她肩上,声音低沉,“走,我给你吹头发。” oga拿着吹风机,一缕缕捏起邬千栗的头发,每一下都会不经意碰到她的耳朵,或是脸颊,或是脖颈,或是嘴唇。 邬千栗手攥成拳,尽量保持呼吸顺畅。 卜关州浑然不觉一般,经过她面前时带来一股茉莉花的味道,毫不遮掩地撩扌发。 忍不了了,邬千栗按住眼前卜关州的腰,嗓子有些干:“我说你这次怎么这么好说话,原来是在这等我。” 卜关州关上吹风机,“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演技比不过我,别装了。” “没有。” 卜关州否认,手指却捏起邬千栗肩膀上的一缕头发,半敛着的眸子里满是蛊\/惑,像一只狐狸。 邬千栗出声警告:“你最好别惹搞,因为我是一个成年alpha。” 卜关州捏了捏她的耳垂,“那谁是我的邬三岁。” “是我。” “呵。” …… [00000] …… 卜关州发出一声鼻音,像是冷笑,“晚了。” “我靠你!!” …… 灯开了一夜。 印象深刻的事情总是建立在精神崩溃之上,之后邬千栗再也不敢躲着卜关州拼命了。 表面上是这样。 【完】 番外三·吴千千&苏君彦&苏家[二] “当家人,太太生了,是个男孩。” “知道了,让人好好照顾她。” “当家人不回来看一眼吗,太太想见您。” 电话里,alpha几乎降到冰点以下的声音传出来,“做好你自己的事。” 电话挂断,床上虚弱的女人面色阴沉地看过来。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音。 她看着被毛毯包裹住的婴儿,手指动了下,掐上他纤细的脖子。 婴儿的皮肤还是红色的,眼睛没有睁开,很安静地在睡觉,就算被掐着了咽喉也没有挣扎。 “太太!太太不可以!” 立即有人来拉住发狂的女人,“这是苏家的孩子,不能杀死啊太太!” 女人有些癫狂,完全不顾其他人的阻拦,“我生的孩子!我想让他生就生,想让他死他就死!” “太太!!” “苏家!苏家为什么就不能绝种!!被囚禁在这里无休止的生孩子!我根本不是人!我是苏家养的牲畜!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婴儿最终被抢夺了下来,啼哭声跟女人发疯的声音混在一起,下人费了好长时间才平息这场混乱。 女人生机全无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酒红色窗帘和金色流苏,低沉地笑了一下。 “太太,先生说您可以给他取个名字。” “呵,名字,那个男人记住了我的名字吗?你们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吗?我只是‘太太’,我没有名字!” “……‘厌’,以后他就叫苏厌,厌弃憎恶的‘厌’。” …… “检查单上说他是个oga,跟他的哥哥们不一样,只是个oga。” “哦,oga啊,说起来,太太给他取的什么名字。” 苏运吸了一口雪茄,看着站在办公室中央穿着背带裤的六岁男孩。 “苏厌。” “苏彦?好名字。”苏运摆摆手,“我见过了,你们带下去,只是个oga,给他口饭吃随便养养,反正也活不过明年。” “是。” 走出办公室,苏厌仰头看向带路的人,“母亲醒了吗?” “还没呢小少爷,夫人最近身体不好,临近清晨才睡着。”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哎呀,这……小少爷您忘了上一次……” 苏厌顿了一下,不自觉抱了一下胳膊,上面还残留着女人指甲的爪印。 “你也说了她睡着了。” “好,我带您过去。” 房间四角都蹲守着下人,见小少爷来了她们纷纷无声行礼。 苏厌独自来到床前,看着床上女人瘦削的面庞,不可否认他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只是精神非常不稳定。 空气里有母亲信息素的味道,他只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哥哥们来过吗?” “大少爷七天来一次,二少从来没有来过。” “为什么父亲说我活不过明年?” “哎呀这……明年三少就到了‘考核’的日子了,考核很艰难的。” “所以我一定会死?” 侍从不好说什么,但所有人心里都知道这个苏三子活不下去,那个考核连幼年alpha都有可能丧命,更何况是个细胳膊细腿的oga。 傍晚,苏厌躺在床上,楼上传来摔打东西的声音,他知道母亲又“发病”了。 床头放着一碟没有动过的蛋糕,侍者忘记了,所以没有被收走。 他端着小蛋糕轻手轻脚来到楼上,发现房间里的侍者都躲在门外,屋内的声音异常杂乱,似乎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一遍。 苏厌看了他们一眼,推门走进去。 他瘦弱的母亲拎着一把椅子,正在破坏房间里的一切,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妈妈。” 苏厌轻声唤了一句,终于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她扔掉椅子,双手掐住男孩的脖子,“你来跟妈妈一起死吗?妈妈带你一起死好不好?” “我来给妈妈送小蛋糕。” “厌厌跟妈妈一起死,怎么样?说话呀厌厌,你不是最喜欢妈妈吗,跟妈妈一起厌厌!” 女人尖锐地笑了几声,抚摸着苏君彦的脸忽然哭了。 豆大的泪珠滚过她凹陷的脸颊,落到苏厌脸上。 “妈妈……不是一个好妈妈……厌厌,厌厌跟妈妈长得最像了,妈妈最喜欢厌厌了,妈妈也想抱抱厌厌……对不起,对不起厌厌……厌厌讨厌妈妈吗?” “厌厌喜欢妈妈。” 苏厌面无表情回复。 “厌厌还给妈妈带来了小蛋糕……是橘子味道的,妈妈喜欢小橘子……” 女人双手抓着把蛋糕吞进去,然后扶着桌子咳嗽干呕了很久。 “妈妈,抱一抱厌厌。” 男孩朝女人张开双臂,女人见状蹲了下来,把他抱在怀里。 银制的蛋糕刀从背后刺进女人单薄的后背,动脉切断,鲜血喷了出来。 男孩闭着眼睛缩在女人的怀抱里,脑袋蹭了蹭,“厌厌帮妈妈实现了梦想……厌厌喜欢妈妈……” 苏家的太太在一夜之间死了。 苏运问了是谁做的之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安排人给她举办了葬礼。 葬礼结束后,苏厌站在人群里,被身后的一只脚踹倒在地,苏二跪在他后背上,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按在地上。 “是你杀了那个疯女人?很厉害嘛,只可惜是个被人骑的oga。” 苏厌面无表情,被他在地上反复蹂躏直到兴味索然之后,才开口:“妈妈说你是她的耻辱。” “哈哈那个疯女人会说人话?那么你就是她的小骄傲了?” “说实话,你活在苏家,我都觉得你身为oga污染了苏家的空气。” “跟oga生活在一起,空气里都是oga恶心的味道。” 因为反驳了一句,苏厌被按在地面打了一顿。 自那之后一年,苏厌经常去挑衅苏二子,常常被打到吐血爬不起来,等伤好的差不多了再去。 苏家的考核面向所有带点血缘关系的苏家人,今年的考核人数为五人,包括分家的两个alpha。 他们被带到一个牢笼似的房间面前,讲完规则,这些孩子被推了进去。 牢笼里漆黑一片,只有沉重的呼吸音。 苏厌握着匕首,放低自己的呼吸。 牢笼里的“巨物”走到阴暗交界的地方,苏厌看清了对面是一个失去理智的成年alpha。 军队里在易感期时失去理智的alpha。 漫长的两个小时,牢笼里起初还有尖叫或是嘶吼,最后全部归于沉寂。 看台上围观的苏家人摇头,也有人痛哭。 “看来这一次没有一个活下来。” “让几岁的孩子去杀易感期的alpha,肯定办不到啊!” “谁说的,苏二少当年就办到了。” “我的孩子呜呜呜!” “哎哎,快看那边,有人出来了。” “是谁,是哪个有alpha潜力的孩子吗?” “不是,都不是,是那个oga!” “天哪……” “不会……” 苏厌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在一片倒吸音中面无表情走了出去。 苏运得知了这件事,再一次面见了苏厌。 他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再三确认易感狂暴alpha死亡后才问道:“你叫什么?” “……苏君彦。” 苏厌改了自己的名字。 “好,苏君彦,上族谱。” ———— 身上多处骨折,苏君彦休养了整整三个月。 刚能下床走路,苏运就带他去了一个高档饭店,跟姓吴的一家人吃饭。 吴家那边带来了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对他甜甜的笑。 他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安静吃完晚饭。 离开餐厅,苏运去了公司,让司机带他回家。 还没上车,身后有人叫住了他的名字。 “苏君彦,我们以后会结婚吗?” 穿着裙子的女孩拉起他的手,笑的很灿烂。 苏家从未有人这样笑过,他感到很新奇。 “不会。” 他拒绝了,上车离开。 往后女孩多次找过他,都被他拒绝了,但依旧锲而不舍。 她代表了苏家以外从未见过的世界,灿烂多彩,打动人心。 心脏在苏家炼成石头,又在她存在的日子里土崩瓦解。 九岁那年,苏运娶了一个新的妻子,刚刚二十岁,跟他大哥一样大。 这个年轻的女人充当起了“母亲”的身份,跟他印象里的母亲截然不同。 她跟吴千千一样,脸上的笑容都是不会出现在苏家高墙之内的存在。 新奇,畏惧,恐慌的情绪远大于爱意的萌动。 十五岁开始,他在全国各地帮苏家斩杀“异己”,乃至于苏家的竞争对手。 他只会按照苏家的命令办事,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地位,人命,在他眼里最不值钱的东西。 苏家安排了他跟吴家的婚事,他遵循了。 吴千千是他既定一生中的例外。他在她身上看到了满身恶臭的自己,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那些死在他手下的冤魂叫嚣着让他偿命。 偿命是他能想到的结局,他从不惜命。吴千千的存在让他开始怕死,让他看到自己的不堪。他配不上她。 从七岁开始,他冷落了吴千千十年。但她热情不减,永远用最纯粹的眼神看她。 上层社会里,吴千千的风评极差,仅次于苏二少。 苏君彦一直觉得是传谣,直到那一天,吴千千在他面前逼死一个oga。 oga很漂亮,但被虐待的体无完肤,用碎瓷片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吴千千在狼藉的房间里,像是愣住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毫不在意地擦了擦手。 转头,苏君彦站在门口,目睹了一切。 “君,君彦怎么来了……” “你杀了他……你疯了?!” 苏君彦甩了alpha一巴掌。 “他做错了什么?!你非要逼死他!!因为他是一个oga吗?!” 这个样子的吴千千,跟逼死母亲的父亲没有区别,恶劣到骨子里的alpha。 愤怒,恐惧,绝望席卷了他。 “君彦,我只喜欢你,真的,他……这是个意外,我没想要杀他……” 吴千千为自己辩解,但苏君彦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绝对不会喜欢上父亲那样的人,但心脏很久之前就在为这个alpha跳动,他割舍不了。 苏君彦摇头,“哈,你赢了。 他拔出自己的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我一生坏事做绝,不得好死。你的错我给你偿还,我替你给那个oga偿命。 “下辈子你要是还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 生命如蝼蚁,他轻视别人的生命,也轻视自己的生命。 他在吴千千面前自戕,果断决绝。 alpha在他死后疯了,见人就叨念着下辈子怎样怎样,吴家最终没落,逐渐消失在京都的高层建筑里。 【<拯救虐文男主999计划>新故事创建完成,男主生成完毕,女主创建中……警告警告!!女主身份重复……数据检测中……警告警告!!数据出错……故事待完善……】 苏君彦醒了,匕首划过脖颈的感觉还在,但他还活着。 他在苏家,环境却熟悉又陌生。看到自己小了很多的手,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三少爷,当家人要带你去聚餐,您醒了吗?” 熟悉的问候,他一辈子都记得这一天。 忽视异常的记忆,七岁的男孩艰难起身,“醒了。” 晚上,他再次见到了吴千千。 她笑着跟他打招呼,跟上辈子如出一辙。 吃饭过程中,苏君彦眼神几次落到吴千千身上,直到聚餐结束。 苏运回了公司,苏君彦站在楼下,等待女孩上前拉住他的手。 与上一辈子的鲁莽不同,这一次她小心翼翼,生怕他生气似的问他:“你想跟我结婚吗?” “你长成一个好alpha,我就跟你结婚。” 吴千千笑了,比夜空的下的灯光还要明亮。 她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长成了让人羡慕的alpha。 婚期将近,一次宴会酒后乱性,alpha标记了他。 等到下一次见面,吴千千囚禁了他。 他被关在别墅里,听着手下跟他汇报吴千千的一举一动。听说她在追求一个oga,那个人是京大的教授。 苏君彦见到他照片的第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是上一世被吴千千虐待到自杀的人,是他偿命的人。 后来他知道自己怀孕了,只有那一次。 在嫉妒渴望alpha信息素的情况下,他想去找吴千千,但找不到。 千方百计之下他联系上自己的大哥,逃出了别墅。 崽崽没有了。 意料之中,但还是伤心了很久。 吴千千不喜欢他了,这执念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心底。 他努力改变的alpha,曾经对他一心一意的alpha,如此轻易就被人夺了去。 吴千千变了,她不是从前那个吴千千,他非常清楚这一点。 想了无数办法之后,他根本接触不到吴千千,也就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一次出任务,按照苏家的命令,他要杀一家三口。 男人女人都死了之后,他在婴儿床上看到了一个小宝宝。 如果他的崽崽没死,应该也这么大了。 他这样想着,私自带回去养了很久,但这只会让他整日暗自神伤。 没忍住,他带着小宝宝去找了那个教授。 打听吴千千的事情并不难,他了解到“粟粟”这个名字,心脏早就没有了最初的钝痛,只是酸涩得很。 他骗了他,他只是想让那个人离开吴千千,说不定这样吴千千就会变成从前的那样。 他可怜眼前这个人,那谁来可怜他。 苏君彦苦笑。 觉得自己有些像自己的母亲,最后会变成一个疯子。 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照顾因为苏家失去父母的宝宝时,吴千千出现了,上来就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 “君彦,君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们谁都躲不掉,我们根本没办法在一起。” “怎么办,我不想再来一次了,君彦,我只是想跟你有个未来……” 她说的非常含糊,精神濒临崩溃。 苏君彦瞳孔颤栗,仿佛窥探到了隐秘世界的一角。 “那个卜关州,死了吗?” “飞机失事,坠毁……我没有杀他,不是我杀的……” 吴千千抱住脑袋,表情痛苦,却没有注意到苏君彦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亮光。 “只要让那个人死,千千就能回来。” 故事又一次结束了…… 第三次开启,当他看到平日里讨厌海鲜的吴千千对金汤海皇羹爱不释手的时候,就知道里面换人了。 折磨……无穷无尽。 寻找办法的日子永无止境。 他明明可以放弃一切,放弃吴千千,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真正的结束,没有终点,真正的吴千千会在一次次的循环往复中崩溃。 吴千千成了他的执念,放不下,拿不起来。 卜关州进监狱了,他费尽心思捞了出来,囚禁起来,试图在他身上找答案。 没有办法…… 他疯成了母亲的样子。 他失败了,卜关州死了,意味着那个人也失败了。 他被吴千千的长刀贯穿胸腔,他一枪射穿吴千千的胸腔。 坞山上的雪很大,很快埋葬了他的尸体。 故事结束了…… 又一次……开始了。 他等待着,精神状态岌岌可危地等待着吴千千被人取代。 结果没有,一直没有。他欣喜若狂,直接安排自己跟吴千千的订婚宴,婚礼。 吴千千说她交了朋友,要一起去饭店吃饭,他偷偷跟了上去。 吴千千的“朋友”,对金汤海皇羹爱不释手…… 心脏如同坠入冰窖,又是一个循环。 那个姓邬的alpha开始追求卜关州,他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更加确信她就是之前的那个人,暂时松了一口气。 正当他期待满满未来的时候,吴千千出了意外,吴千千变了。 吴千千开始……追求卜关州。 雪崩前没有一片雪花无辜。 他想杀人。 那个司机全家就是第一个目标。 可听说他家里有个婴儿的时候,他动摇了一瞬间,只有一瞬间。 邬千栗来了,跟他谈条件。 权衡利弊之下,他答应了这个小偷。 邬千栗赶走了那个人,吴千千回来了。 他又看到了希望。 在阳宁,邬千栗杀了一个人,那一瞬间有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循环终于要结束了…… 面对卜关州,他看不到自己的错误,没有任何羞愧或是……后悔。即便受他驱使,他也不觉得自己曾经哪里做错了。 后来他给吴千千生了两个崽崽,只是…… “抱歉,我们无能为力。” “节哀。” 手术室门口,两个有先天性疾病的崽崽都没能活下来。 吴千千失魂落魄站在保温箱外面,盯着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崽崽,对苏君彦轻声道:“几天前我遇到了一个算命的,他说我命格不好,这辈子得不到善终。” “他说这是我犯下的因果。” 苏君彦听了,干笑一下,“我做的比你多多了,岂不是会不得好死?” 吴千千搓着手指,“你害怕吗?” “我怕什么。” 苏君彦觉得这话很好笑,他最怕的事情在他面前发生了无数次,他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那个道士说得对,这就是报应。” 吴千千看向他,“你一定活得很辛苦……我不在的时候。” 苏君彦顿了顿,“很辛苦,每分每秒都想杀人。” 吴千千:“辛苦你了,我没有骗过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一直只喜欢你一个。” 气氛变得严肃起来,吴千千无比认真看着他,说的话比婚礼上的誓言还要郑重。 苏君彦呆滞片刻,强撑着笑了下,“……这话像在跟我告别一样。” 吴千千还想说什么,被苏君彦打断了,“这两个崽崽……母亲和爸爸会很伤心。” “她们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吴家只有她一个独苗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崽崽也会这样。 等到傍晚,手里多了两个小盒子,两个亮晶晶的小盒子,上面绑着蝴蝶结。 吴千千声音沙哑,“可以做成项链,这样就能一直陪着我们了。” “嗯,你戴在身上,就能一直陪着他们了。” …… 风和日丽的一天,邬千栗原本打算在家里陪崽崽玩,但被白宫一个电话叫了过去。 沈风续出去执行了一次任务,匆匆忙忙赶回来,还没有换衣服,身上是干涸的血迹。 见了她,沈风续有些犹豫开口,“栗栗,有个事情……” “……是苏家得罪的人,准确的说是苏家那个孩子的仇人,苏家安排那个孩子去杀人,被记恨上了……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邬千栗平静听完,问道,“她死的痛苦吗?” “……很痛苦,眼睛瞎了,腿也断了……” 真实状况远比他轻飘飘的描述来的凄惨,那个吴家的孩子流干了身上最后一滴血,他到的时候没有看清到底有多少伤口,但是露出的皮肤是红色的。 最初他没有认出来这是吴家那个孩子,还是苏家那个孩子从她身上戴的项链认出来的。 邬千栗攥了攥拳头,深吸一口气,“葬礼是什么时候。” “可能是下周。” …… 葬礼上,苏君彦宛若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站在吴家父母身后,没有哭,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一个躯壳。 不远处,被花圈和挽联簇拥的黑白照片上,年轻的alpha笑的灿烂,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笑着。 邬千栗一个人去了,放了一束小金桔花束,远远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苏君彦就离开了。 苏君彦站了一整天,分不清到底过去了多久,直到吴家父母站在他面前,他才有了反应。 上一次葬礼上,自己被二哥按着揍了一顿。 他杀了母亲,他揍他也是理所当然。 吴千千被他连累折磨致死,吴家父母揍他,也是理所当然。 吴父伸出手来,苏君彦缩了一下,那手掌却落在他的发顶,拍了拍。 “是苏家的错,不是你的错,你是一个好孩子。” 吴父声音颤抖,眼眶是红的。他刚刚经历了丧女之痛,却还来安慰他这个凶手。 吴母和吴父离开后,苏君彦才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眼眶里滚落,是眼泪,混着血。 眼泪早在没有人的晚上哭干了。 这一次他谁也怪不了,苏运死了,杀了吴千千的人也死了,他只能恨他自己。 可能这就是他的报应。 半年之后,一场飞机失事的新闻抢上头条。 有人来通知苏君彦去取回遗物,他去了。 路程仿佛遥远到没有尽头,他取回了吴家的遗物,但曾经温柔对待他的两个人已经回不来了。 失事的飞机,是第二世时卜关州乘坐的那架,坠毁于大洋之上,打捞了整整七天。 如果他早一点想到这些,说不定可以阻止一切发生。 已经晚了,什么都已经晚了,他只能恨他自己。 一家三口惨死,京都里的吴家消失了。 苏君彦被带回了苏家。 此时的苏家已经被敛去了权利,成了京都上层的一个普通家族。苏子骞预知到这一切,提前做了准备,加上与邬家的合作,不至于让苏家没落的太难看。 苏家走廊上,苏子寒仰头看向带路的人,“哥哥醒了吗?” “还没呢小少爷,三爷最近身体不好,临近清晨才睡着。”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哎呀,这……小少爷您忘了上一次……” 苏子寒顿了一下,转了一下手腕,上面还残留着一道爪印。 “你也说了他睡着了。” “好,我带您过去。” 【完】 番外三·吴千千&苏君彦&苏家[二] “当家人,太太生了,是个男孩。” “知道了,让人好好照顾她。” “当家人不回来看一眼吗,太太想见您。” 电话里,alpha几乎降到冰点以下的声音传出来,“做好你自己的事。” 电话挂断,床上虚弱的女人面色阴沉地看过来。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音。 她看着被毛毯包裹住的婴儿,手指动了下,掐上他纤细的脖子。 婴儿的皮肤还是红色的,眼睛没有睁开,很安静地在睡觉,就算被掐着了咽喉也没有挣扎。 “太太!太太不可以!” 立即有人来拉住发狂的女人,“这是苏家的孩子,不能杀死啊太太!” 女人有些癫狂,完全不顾其他人的阻拦,“我生的孩子!我想让他生就生,想让他死他就死!” “太太!!” “苏家!苏家为什么就不能绝种!!被囚禁在这里无休止的生孩子!我根本不是人!我是苏家养的牲畜!为什么不让我去死!!” 婴儿最终被抢夺了下来,啼哭声跟女人发疯的声音混在一起,下人费了好长时间才平息这场混乱。 女人生机全无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酒红色窗帘和金色流苏,低沉地笑了一下。 “太太,先生说您可以给他取个名字。” “呵,名字,那个男人记住了我的名字吗?你们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吗?我只是‘太太’,我没有名字!” “……‘厌’,以后他就叫苏厌,厌弃憎恶的‘厌’。” …… “检查单上说他是个oga,跟他的哥哥们不一样,只是个oga。” “哦,oga啊,说起来,太太给他取的什么名字。” 苏运吸了一口雪茄,看着站在办公室中央穿着背带裤的六岁男孩。 “苏厌。” “苏彦?好名字。”苏运摆摆手,“我见过了,你们带下去,只是个oga,给他口饭吃随便养养,反正也活不过明年。” “是。” 走出办公室,苏厌仰头看向带路的人,“母亲醒了吗?” “还没呢小少爷,夫人最近身体不好,临近清晨才睡着。”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哎呀,这……小少爷您忘了上一次……” 苏厌顿了一下,不自觉抱了一下胳膊,上面还残留着女人指甲的爪印。 “你也说了她睡着了。” “好,我带您过去。” 房间四角都蹲守着下人,见小少爷来了她们纷纷无声行礼。 苏厌独自来到床前,看着床上女人瘦削的面庞,不可否认他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只是精神非常不稳定。 空气里有母亲信息素的味道,他只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哥哥们来过吗?” “大少爷七天来一次,二少从来没有来过。” “为什么父亲说我活不过明年?” “哎呀这……明年三少就到了‘考核’的日子了,考核很艰难的。” “所以我一定会死?” 侍从不好说什么,但所有人心里都知道这个苏三子活不下去,那个考核连幼年alpha都有可能丧命,更何况是个细胳膊细腿的oga。 傍晚,苏厌躺在床上,楼上传来摔打东西的声音,他知道母亲又“发病”了。 床头放着一碟没有动过的蛋糕,侍者忘记了,所以没有被收走。 他端着小蛋糕轻手轻脚来到楼上,发现房间里的侍者都躲在门外,屋内的声音异常杂乱,似乎把能摔的东西都摔了一遍。 苏厌看了他们一眼,推门走进去。 他瘦弱的母亲拎着一把椅子,正在破坏房间里的一切,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妈妈。” 苏厌轻声唤了一句,终于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她扔掉椅子,双手掐住男孩的脖子,“你来跟妈妈一起死吗?妈妈带你一起死好不好?” “我来给妈妈送小蛋糕。” “厌厌跟妈妈一起死,怎么样?说话呀厌厌,你不是最喜欢妈妈吗,跟妈妈一起厌厌!” 女人尖锐地笑了几声,抚摸着苏君彦的脸忽然哭了。 豆大的泪珠滚过她凹陷的脸颊,落到苏厌脸上。 “妈妈……不是一个好妈妈……厌厌,厌厌跟妈妈长得最像了,妈妈最喜欢厌厌了,妈妈也想抱抱厌厌……对不起,对不起厌厌……厌厌讨厌妈妈吗?” “厌厌喜欢妈妈。” 苏厌面无表情回复。 “厌厌还给妈妈带来了小蛋糕……是橘子味道的,妈妈喜欢小橘子……” 女人双手抓着把蛋糕吞进去,然后扶着桌子咳嗽干呕了很久。 “妈妈,抱一抱厌厌。” 男孩朝女人张开双臂,女人见状蹲了下来,把他抱在怀里。 银制的蛋糕刀从背后刺进女人单薄的后背,动脉切断,鲜血喷了出来。 男孩闭着眼睛缩在女人的怀抱里,脑袋蹭了蹭,“厌厌帮妈妈实现了梦想……厌厌喜欢妈妈……” 苏家的太太在一夜之间死了。 苏运问了是谁做的之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安排人给她举办了葬礼。 葬礼结束后,苏厌站在人群里,被身后的一只脚踹倒在地,苏二跪在他后背上,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按在地上。 “是你杀了那个疯女人?很厉害嘛,只可惜是个被人骑的oga。” 苏厌面无表情,被他在地上反复蹂躏直到兴味索然之后,才开口:“妈妈说你是她的耻辱。” “哈哈那个疯女人会说人话?那么你就是她的小骄傲了?” “说实话,你活在苏家,我都觉得你身为oga污染了苏家的空气。” “跟oga生活在一起,空气里都是oga恶心的味道。” 因为反驳了一句,苏厌被按在地面打了一顿。 自那之后一年,苏厌经常去挑衅苏二子,常常被打到吐血爬不起来,等伤好的差不多了再去。 苏家的考核面向所有带点血缘关系的苏家人,今年的考核人数为五人,包括分家的两个alpha。 他们被带到一个牢笼似的房间面前,讲完规则,这些孩子被推了进去。 牢笼里漆黑一片,只有沉重的呼吸音。 苏厌握着匕首,放低自己的呼吸。 牢笼里的“巨物”走到阴暗交界的地方,苏厌看清了对面是一个失去理智的成年alpha。 军队里在易感期时失去理智的alpha。 漫长的两个小时,牢笼里起初还有尖叫或是嘶吼,最后全部归于沉寂。 看台上围观的苏家人摇头,也有人痛哭。 “看来这一次没有一个活下来。” “让几岁的孩子去杀易感期的alpha,肯定办不到啊!” “谁说的,苏二少当年就办到了。” “我的孩子呜呜呜!” “哎哎,快看那边,有人出来了。” “是谁,是哪个有alpha潜力的孩子吗?” “不是,都不是,是那个oga!” “天哪……” “不会……” 苏厌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在一片倒吸音中面无表情走了出去。 苏运得知了这件事,再一次面见了苏厌。 他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再三确认易感狂暴alpha死亡后才问道:“你叫什么?” “……苏君彦。” 苏厌改了自己的名字。 “好,苏君彦,上族谱。” ———— 身上多处骨折,苏君彦休养了整整三个月。 刚能下床走路,苏运就带他去了一个高档饭店,跟姓吴的一家人吃饭。 吴家那边带来了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对他甜甜的笑。 他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安静吃完晚饭。 离开餐厅,苏运去了公司,让司机带他回家。 还没上车,身后有人叫住了他的名字。 “苏君彦,我们以后会结婚吗?” 穿着裙子的女孩拉起他的手,笑的很灿烂。 苏家从未有人这样笑过,他感到很新奇。 “不会。” 他拒绝了,上车离开。 往后女孩多次找过他,都被他拒绝了,但依旧锲而不舍。 她代表了苏家以外从未见过的世界,灿烂多彩,打动人心。 心脏在苏家炼成石头,又在她存在的日子里土崩瓦解。 九岁那年,苏运娶了一个新的妻子,刚刚二十岁,跟他大哥一样大。 这个年轻的女人充当起了“母亲”的身份,跟他印象里的母亲截然不同。 她跟吴千千一样,脸上的笑容都是不会出现在苏家高墙之内的存在。 新奇,畏惧,恐慌的情绪远大于爱意的萌动。 十五岁开始,他在全国各地帮苏家斩杀“异己”,乃至于苏家的竞争对手。 他只会按照苏家的命令办事,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地位,人命,在他眼里最不值钱的东西。 苏家安排了他跟吴家的婚事,他遵循了。 吴千千是他既定一生中的例外。他在她身上看到了满身恶臭的自己,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那些死在他手下的冤魂叫嚣着让他偿命。 偿命是他能想到的结局,他从不惜命。吴千千的存在让他开始怕死,让他看到自己的不堪。他配不上她。 从七岁开始,他冷落了吴千千十年。但她热情不减,永远用最纯粹的眼神看她。 上层社会里,吴千千的风评极差,仅次于苏二少。 苏君彦一直觉得是传谣,直到那一天,吴千千在他面前逼死一个oga。 oga很漂亮,但被虐待的体无完肤,用碎瓷片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吴千千在狼藉的房间里,像是愣住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毫不在意地擦了擦手。 转头,苏君彦站在门口,目睹了一切。 “君,君彦怎么来了……” “你杀了他……你疯了?!” 苏君彦甩了alpha一巴掌。 “他做错了什么?!你非要逼死他!!因为他是一个oga吗?!” 这个样子的吴千千,跟逼死母亲的父亲没有区别,恶劣到骨子里的alpha。 愤怒,恐惧,绝望席卷了他。 “君彦,我只喜欢你,真的,他……这是个意外,我没想要杀他……” 吴千千为自己辩解,但苏君彦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绝对不会喜欢上父亲那样的人,但心脏很久之前就在为这个alpha跳动,他割舍不了。 苏君彦摇头,“哈,你赢了。 他拔出自己的匕首,抵在自己脖子上,“我一生坏事做绝,不得好死。你的错我给你偿还,我替你给那个oga偿命。 “下辈子你要是还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 生命如蝼蚁,他轻视别人的生命,也轻视自己的生命。 他在吴千千面前自戕,果断决绝。 alpha在他死后疯了,见人就叨念着下辈子怎样怎样,吴家最终没落,逐渐消失在京都的高层建筑里。 【<拯救虐文男主999计划>新故事创建完成,男主生成完毕,女主创建中……警告警告!!女主身份重复……数据检测中……警告警告!!数据出错……故事待完善……】 苏君彦醒了,匕首划过脖颈的感觉还在,但他还活着。 他在苏家,环境却熟悉又陌生。看到自己小了很多的手,他觉得自己在做梦。 “三少爷,当家人要带你去聚餐,您醒了吗?” 熟悉的问候,他一辈子都记得这一天。 忽视异常的记忆,七岁的男孩艰难起身,“醒了。” 晚上,他再次见到了吴千千。 她笑着跟他打招呼,跟上辈子如出一辙。 吃饭过程中,苏君彦眼神几次落到吴千千身上,直到聚餐结束。 苏运回了公司,苏君彦站在楼下,等待女孩上前拉住他的手。 与上一辈子的鲁莽不同,这一次她小心翼翼,生怕他生气似的问他:“你想跟我结婚吗?” “你长成一个好alpha,我就跟你结婚。” 吴千千笑了,比夜空的下的灯光还要明亮。 她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长成了让人羡慕的alpha。 婚期将近,一次宴会酒后乱性,alpha标记了他。 等到下一次见面,吴千千囚禁了他。 他被关在别墅里,听着手下跟他汇报吴千千的一举一动。听说她在追求一个oga,那个人是京大的教授。 苏君彦见到他照片的第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是上一世被吴千千虐待到自杀的人,是他偿命的人。 后来他知道自己怀孕了,只有那一次。 在嫉妒渴望alpha信息素的情况下,他想去找吴千千,但找不到。 千方百计之下他联系上自己的大哥,逃出了别墅。 崽崽没有了。 意料之中,但还是伤心了很久。 吴千千不喜欢他了,这执念就像是一根刺扎在心底。 他努力改变的alpha,曾经对他一心一意的alpha,如此轻易就被人夺了去。 吴千千变了,她不是从前那个吴千千,他非常清楚这一点。 想了无数办法之后,他根本接触不到吴千千,也就不知道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一次出任务,按照苏家的命令,他要杀一家三口。 男人女人都死了之后,他在婴儿床上看到了一个小宝宝。 如果他的崽崽没死,应该也这么大了。 他这样想着,私自带回去养了很久,但这只会让他整日暗自神伤。 没忍住,他带着小宝宝去找了那个教授。 打听吴千千的事情并不难,他了解到“粟粟”这个名字,心脏早就没有了最初的钝痛,只是酸涩得很。 他骗了他,他只是想让那个人离开吴千千,说不定这样吴千千就会变成从前的那样。 他可怜眼前这个人,那谁来可怜他。 苏君彦苦笑。 觉得自己有些像自己的母亲,最后会变成一个疯子。 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照顾因为苏家失去父母的宝宝时,吴千千出现了,上来就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 “君彦,君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们谁都躲不掉,我们根本没办法在一起。” “怎么办,我不想再来一次了,君彦,我只是想跟你有个未来……” 她说的非常含糊,精神濒临崩溃。 苏君彦瞳孔颤栗,仿佛窥探到了隐秘世界的一角。 “那个卜关州,死了吗?” “飞机失事,坠毁……我没有杀他,不是我杀的……” 吴千千抱住脑袋,表情痛苦,却没有注意到苏君彦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亮光。 “只要让那个人死,千千就能回来。” 故事又一次结束了…… 第三次开启,当他看到平日里讨厌海鲜的吴千千对金汤海皇羹爱不释手的时候,就知道里面换人了。 折磨……无穷无尽。 寻找办法的日子永无止境。 他明明可以放弃一切,放弃吴千千,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真正的结束,没有终点,真正的吴千千会在一次次的循环往复中崩溃。 吴千千成了他的执念,放不下,拿不起来。 卜关州进监狱了,他费尽心思捞了出来,囚禁起来,试图在他身上找答案。 没有办法…… 他疯成了母亲的样子。 他失败了,卜关州死了,意味着那个人也失败了。 他被吴千千的长刀贯穿胸腔,他一枪射穿吴千千的胸腔。 坞山上的雪很大,很快埋葬了他的尸体。 故事结束了…… 又一次……开始了。 他等待着,精神状态岌岌可危地等待着吴千千被人取代。 结果没有,一直没有。他欣喜若狂,直接安排自己跟吴千千的订婚宴,婚礼。 吴千千说她交了朋友,要一起去饭店吃饭,他偷偷跟了上去。 吴千千的“朋友”,对金汤海皇羹爱不释手…… 心脏如同坠入冰窖,又是一个循环。 那个姓邬的alpha开始追求卜关州,他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更加确信她就是之前的那个人,暂时松了一口气。 正当他期待满满未来的时候,吴千千出了意外,吴千千变了。 吴千千开始……追求卜关州。 雪崩前没有一片雪花无辜。 他想杀人。 那个司机全家就是第一个目标。 可听说他家里有个婴儿的时候,他动摇了一瞬间,只有一瞬间。 邬千栗来了,跟他谈条件。 权衡利弊之下,他答应了这个小偷。 邬千栗赶走了那个人,吴千千回来了。 他又看到了希望。 在阳宁,邬千栗杀了一个人,那一瞬间有一个念头突然出现,循环终于要结束了…… 面对卜关州,他看不到自己的错误,没有任何羞愧或是……后悔。即便受他驱使,他也不觉得自己曾经哪里做错了。 后来他给吴千千生了两个崽崽,只是…… “抱歉,我们无能为力。” “节哀。” 手术室门口,两个有先天性疾病的崽崽都没能活下来。 吴千千失魂落魄站在保温箱外面,盯着已经失去生命体征的崽崽,对苏君彦轻声道:“几天前我遇到了一个算命的,他说我命格不好,这辈子得不到善终。” “他说这是我犯下的因果。” 苏君彦听了,干笑一下,“我做的比你多多了,岂不是会不得好死?” 吴千千搓着手指,“你害怕吗?” “我怕什么。” 苏君彦觉得这话很好笑,他最怕的事情在他面前发生了无数次,他已经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那个道士说得对,这就是报应。” 吴千千看向他,“你一定活得很辛苦……我不在的时候。” 苏君彦顿了顿,“很辛苦,每分每秒都想杀人。” 吴千千:“辛苦你了,我没有骗过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一直只喜欢你一个。” 气氛变得严肃起来,吴千千无比认真看着他,说的话比婚礼上的誓言还要郑重。 苏君彦呆滞片刻,强撑着笑了下,“……这话像在跟我告别一样。” 吴千千还想说什么,被苏君彦打断了,“这两个崽崽……母亲和爸爸会很伤心。” “她们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吴家只有她一个独苗不是没有原因的,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崽崽也会这样。 等到傍晚,手里多了两个小盒子,两个亮晶晶的小盒子,上面绑着蝴蝶结。 吴千千声音沙哑,“可以做成项链,这样就能一直陪着我们了。” “嗯,你戴在身上,就能一直陪着他们了。” …… 风和日丽的一天,邬千栗原本打算在家里陪崽崽玩,但被白宫一个电话叫了过去。 沈风续出去执行了一次任务,匆匆忙忙赶回来,还没有换衣服,身上是干涸的血迹。 见了她,沈风续有些犹豫开口,“栗栗,有个事情……” “……是苏家得罪的人,准确的说是苏家那个孩子的仇人,苏家安排那个孩子去杀人,被记恨上了……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邬千栗平静听完,问道,“她死的痛苦吗?” “……很痛苦,眼睛瞎了,腿也断了……” 真实状况远比他轻飘飘的描述来的凄惨,那个吴家的孩子流干了身上最后一滴血,他到的时候没有看清到底有多少伤口,但是露出的皮肤是红色的。 最初他没有认出来这是吴家那个孩子,还是苏家那个孩子从她身上戴的项链认出来的。 邬千栗攥了攥拳头,深吸一口气,“葬礼是什么时候。” “可能是下周。” …… 葬礼上,苏君彦宛若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站在吴家父母身后,没有哭,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一个躯壳。 不远处,被花圈和挽联簇拥的黑白照片上,年轻的alpha笑的灿烂,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笑着。 邬千栗一个人去了,放了一束小金桔花束,远远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苏君彦就离开了。 苏君彦站了一整天,分不清到底过去了多久,直到吴家父母站在他面前,他才有了反应。 上一次葬礼上,自己被二哥按着揍了一顿。 他杀了母亲,他揍他也是理所当然。 吴千千被他连累折磨致死,吴家父母揍他,也是理所当然。 吴父伸出手来,苏君彦缩了一下,那手掌却落在他的发顶,拍了拍。 “是苏家的错,不是你的错,你是一个好孩子。” 吴父声音颤抖,眼眶是红的。他刚刚经历了丧女之痛,却还来安慰他这个凶手。 吴母和吴父离开后,苏君彦才感觉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眼眶里滚落,是眼泪,混着血。 眼泪早在没有人的晚上哭干了。 这一次他谁也怪不了,苏运死了,杀了吴千千的人也死了,他只能恨他自己。 可能这就是他的报应。 半年之后,一场飞机失事的新闻抢上头条。 有人来通知苏君彦去取回遗物,他去了。 路程仿佛遥远到没有尽头,他取回了吴家的遗物,但曾经温柔对待他的两个人已经回不来了。 失事的飞机,是第二世时卜关州乘坐的那架,坠毁于大洋之上,打捞了整整七天。 如果他早一点想到这些,说不定可以阻止一切发生。 已经晚了,什么都已经晚了,他只能恨他自己。 一家三口惨死,京都里的吴家消失了。 苏君彦被带回了苏家。 此时的苏家已经被敛去了权利,成了京都上层的一个普通家族。苏子骞预知到这一切,提前做了准备,加上与邬家的合作,不至于让苏家没落的太难看。 苏家走廊上,苏子寒仰头看向带路的人,“哥哥醒了吗?” “还没呢小少爷,三爷最近身体不好,临近清晨才睡着。”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哎呀,这……小少爷您忘了上一次……” 苏子寒顿了一下,转了一下手腕,上面还残留着一道爪印。 “你也说了他睡着了。” “好,我带您过去。” 【完】 番外四·西江月[一]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哎呀那小野种下嘴真狠啊,差点把我手指头咬断。” “哪一个?前几天那一批?我怎么记得他们温顺的不得了,你把那群小白兔惹急了吗?” “哎你真别说,有一个长得乖乖巧巧低眉顺眼的反而最凶,我就碰了他一下。什么兔子,那明明就是一只野狗。” “没事,等被妈妈敲打几遍就好了,刚进来的哪一个不是一身反骨。” “年纪这么小就这么凶,哪里买来的,真该把那个人牙子送实验室里去,眼睛不好就挖了去。” “别气了姐姐,最近生意不景气,妈妈才想着扯些年纪小的来拉客。” “年纪小的!?我以为是十几岁的孩子,没想到竟然是几岁的!难不成除了接客还要我奶孩子?!” “姐姐是这里的头牌,肯定不需要姐姐来照看他们。” “年纪不过三四岁的小孩子……随随便便就能死掉,姐姐别生气,说不定哪一天就没了……” “哼。” 被人称为“姐姐”的那个人冷哼一声,本想说些什么,结果忽然看到迎面走来的一个身影,止住了话头。 古色古香的走廊上走过来一个少女,有着黑藻一样乌黑的卷发,明明还没有长开,脸颊很稚嫩,但已经能够看出美人骨的轮廓。 她也见到了对面来人,金色眼睛闪动了一下,让开道路让对面的人先过。 低眉顺眼的举止在她身上有些许违和,像是努力收敛锋芒的出鞘的刀一样。 “她是……” “哎呀姐姐还不知道呢,这个孩子是上一个头牌偷偷生下来的,把妈妈气了个半死,如今已经沦落到天天接客了……” “是梦娘对,就像她的名字似的,天天做她的春秋大梦,随随便便被人深度标记,生下了一个野种,结果好笑的是,那个男人跑了哈哈哈哈!” “惨啊惨啊,竟然相信了alpha的鬼话。” “她还以为自己是纯洁小姑娘呢哈哈!” 女人居高临下睨了一眼那让人嫉妒的眉眼,问道,“为什么不让这个丫头接客。” “梦娘死命护着呗,不过我听说她其实是……” 尖锐的笑声毫不避讳地传过来,墙角的少女充耳不闻,没有任何动作,甚至眸光的波澜都没有。 等到那股混杂着劣质化妆品的黏腻气味离开后,少女才往那群人来的方向走去。 后厨,女孩穿着围裙,跟一群年迈的人一起做楼里所有人的晚饭。 楼里的晚饭吃的很早,等到街上的红灯亮起,就是开张的时候了。到时候没有一个人还有心情吃东西。 “阿月来了,来来来坐这边。” 一个年迈的女人蹲在地上淘米,给女孩让了个地方,“又偷偷跑出去了?这一次怎么出去这么久。” 阿月抱着一个铝盆,往里面抓了几把米,蹲下,看着水流灌进盆里,说道:“差点被抓走。” “啊呀这可不得了,外面乱着呢,听说上面有大人物要来,都忙着给他们物色好的‘礼物’呢。” “嗯。” 阿月简单回复,把洗好的米倒进锅里开始蒸。 又有一个妇人凑过来说道:“我听楼里人说今天送来了几个奶娃娃,不得了啊,才三四岁。” “厨房的饭没有他们的份,估计是要饿几天。” “听说里面有一个特别凶,把想去招小侍的头牌都咬了。” “妈呀这可不得了……那孩子可有的受了……” 厨房里热气腾腾,到处都充满水蒸气。切菜起锅烧油的声音此起彼伏,阿月一个人蹲在炉灶前,一言不发盯着炉灶里烧的通红的柴火。 几个嬷嬷见了互相对视一眼,轮着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小大人。” “天天不知道在愁什么。” “嬷嬷还能饿着你不成?” …… 晚饭是满满一大份煮的晶亮的米饭,以及一小盘子油麦菜,一小盘子肉沫豆腐,一碗三鲜汤。 很常规的晚饭,难得有肉还有汤,虽然分量小但足够吃饱。 阿月舔舔嘴唇,又掏了一下口袋,里面还有嬷嬷给的满满一把花生米当成零嘴。 她找了个后院的台阶坐下,没等开始吃就听到了奇怪的声响,像是小声的呜咽,在无边的黑暗里异常明显。 院子里有不少杂草遮蔽视线,阿月放下筷子起身,朝声音来源的地方走去。 她原本以为会是一只小狗或是一只小猫之类的东西,走近了,看到是一个被关在狗笼子里的孩子。 纤细的身体蜷缩在狭窄的笼子里,动弹不得,连呼吸都费劲的狭窄。 那两只脏兮兮的小手抓着笼子,但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 阿月看了一眼那锁,弯腰从地上找了一根铁丝插进去,转了几圈,锁开了。 她小心翼翼把奄奄一息的人拽出来,下一秒那瘦弱到不堪一击的孩子突然扑向她,对着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阿月冷漠看着自己胳膊上流下的血。血味沾到那个孩子舌尖上,他松了嘴,仰头与她对视。 “……月亮。” 男孩轻声呢喃了一句。 周围灯光在一瞬间亮起来,照亮了女孩眼底的金色。 男孩没了动静,但还活着。 再三确认人没死之后,阿月一脸嫌弃往他身上裹了件衣服,把只有骨重的男孩抱起来。手法有些生疏,因为抱着很硌人。 她又坐回台阶上,男孩缩在她怀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 人瘦了之后,两个眼睛都凸显了出来,其实这个男孩很好看,要不然也不会被妈妈买下来。 阿月往他嘴里塞了一筷子米饭,然后一筷子油麦菜,一筷子肉沫,怕男孩噎着又喂了一大口汤。 几口之后,男孩的肚子肉眼可见圆滚起来,还打了个饱嗝,比小猫的饭量还小。 等他吃饱,阿月嫌弃地扔了筷子,随便拽了两根树枝把剩下的饭塞嘴里。她原本以为两个人吃一份饭会不够,最后明显是多虑了。 男孩吃完之后有些昏昏欲睡,阿月看着他脏兮兮的脸道:“我明天带你出去,你就别回来了。” 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他们说……这里能吃饱肚子。” “这里也能吃人,吃的第一个就是你。” 阿月毫不客气浇灭他的幻想,沉默了很久又说道:“外面好像也吃人。” “你会吃人吗?”男孩睁开眼睛,“如果你饿了,可以把我吃了。” 阿月再一次冷笑一声:“我嫌你硌牙。” 男孩没有什么表情,但阿月觉得他忽然非常失落。 “想待在这里就要听话,免得什么时候听见说,楼里有个不长眼的被打死了的消息。” …… 往后几天二人没有碰到一起,阿月出门的次数频繁起来,她多数时候是去五公里外的竞技场,那里天天都是喝彩打斗的人,供上层人娱乐,运气好的时候能看到大把扔钞票的无脑有钱人。 熟练溜进去,她躲在看台的角落看着中央场地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也不能称之为人,在仓扬区只有有钱人才是“人”,其余的都是牲畜。 其中一个毫无悬念赢了,对面的人倒在地面上一动不动,死了。 胜者的本家是个无脑有钱人,一边欢呼一边把大把红色的钞票撒下来,阿月眼疾手快摸了几张,塞进口袋里。 比赛结束了,她不打算回去。楼里跟她有关系的只有她的“母亲”,但她不想见那个人。 一连在竞技场里待了几天,直到手上的钱花到只剩一点她才打算往回走。 “姐姐,买板栗吗?我妈妈亲自做的,很甜很好吃。” 人流涌动的大街上,阿月被一只小手拽住了。 她回头盯着那个孩子,忽然想起来楼里那个脏兮兮小狗似的男孩。 “……多少钱。” “一块钱十个。” 小孩高高兴兴举起篮子,里面是煮熟的板栗,很普通,去山上拣一筐煮出满满一锅。 这样的孩子不可能一个人跑出来卖板栗。她拿出两块钱给他,环视一眼,在墙角那里看到了紧盯着他的人贩子。 仿佛只要他创造不了一点价值,晚上迎接他的就是一顿殴打。 阿月随便挑了二十颗板栗塞进口袋里,转身离开。 可能这个孩子是幸运的,因为他还活着。但他们本来不应该这样,不应该日日夜夜被死亡迫使着走上街头。 街道两边全是餐馆,饭饱思淫欲,经过这长长的一条美食街,后面就是红区。 红区里有很多楼,她出生的那个地方叫醉月楼,所以那个女人给她取名为月。 快到晚上了,街道边停了很多车,挤在酒馆饭店门口,路人行人匆匆,摩肩接踵,有不少挎着篮子的孩子穿梭其中,卖花,或是简单的饰品,或者是糖果。 熙攘吵闹的饭馆传来吆喝的嗓音,酒杯磕碰的声音,窗纸上映出趾高气扬的剪影,仿佛饭桌是一个报告厅,他们身为主角正在大肆宣扬着世人不懂的大道理。 她的思维被一个站在路中间嗷嗷大哭的……同龄人,吸引住了。 那男孩穿着白衬衫背带裤,头发被人梳的很整齐,手上戴着价格不菲的手表,像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少爷似的。 毫不夸张的说,他不谙世事的眼睛里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阿月往人群里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已经被人盯上了。 冲他一身行头,就算是死的也能讹他家里一笔巨款。 救人胸怀上线,她额头跳了跳,拨开人群来到他面前,捂住他的嘴。 “不想死就闭嘴。” 她非常不耐烦地说道,然后拽着他在人海里七拐八拐,最后在那群人视线里消失。 巷子里,她抬手打了男孩脑袋一下,“你家大人呢?” 男孩哭声止住了,吸着鼻涕看着阿月,像是被惊艳到了。 眼见又要挨一下,他缩了缩,立即说道:“我偷偷跑出来了。” “滚回去道歉,顺便磕几个头。” 阿月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因为alpha幼年时长得快,即便她一顿饥一顿饱的情况下身高还是比同龄人窜了一截。对面的男孩跟她一样高,但年纪绝对比她大。 她为什么又要多管闲事,那天晚上救那个小流浪狗也是一样,通通都是多管闲事。 男孩捏着衣角犹犹豫豫,脸颊诡异地红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 阿月诡异看着他,一时间想把他脑壳撬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我是说,要不你跟我回去,嫁给我,我很喜欢你。” 男孩红着脸开口。 阿月黑着脸沉默。 “……咱们是不是……撞号了……草。” 没忍住爆了粗口,阿月从地面上捡起来一块板砖,真的想看看他脑壳里到底是什么。 后来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她还是把大傻春送回了家。 看到失而复得的儿子,焦虑了一整天的岑父先是惊喜,后来脸色一沉,上去邦邦给了两拳。 “岑向明,滚过去跟妈妈道歉。” 大傻春被拎到一个红着眼眶的女人面前,再一次哇哇大哭。 “哇啊啊啊啊妈妈我错了啊啊啊!” 阿月往后退了几步,想走,但被叫住了。 高大的男人站在她面前,让她瞬间警惕起来。 她见过不少出入楼里的alpha,对他们的印象只有黑上加黑。 男人拿出一个名片,“感谢你把他送回来,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给你家里人带过去,有什么需要可以打电话。” 阿月盯着年轻的男人看了一眼,然后捏住名片的一角,塞进口袋里。 在仓扬区丢孩子基本别想找回来。男人深知这一点,焦虑了整整一天,甚至连杀手都找好了,一但收到威胁信就去救人。 结果他被一个跟他一样大的孩子带回来了。 对待“救命恩人”,他态度非常恭敬,即便对方也是一个孩子。 “什么忙都可以帮吗?” 女孩问他,他微笑点头,“什么忙都可以帮。” 这时原本正在哭着责骂男孩的女人走过来,柔夷一样的手指捧着阿月的小脸,“呀,这漂亮的小脸蛋,我也想生一个女儿了。” “别闹,她家里人不会同意的。” 女人还是不死心,按着阿月稀罕了好一会儿。 “可是她的眼睛是金色的诶……” 岑父沉吟片刻,想到了什么。 他在打量阿月的时候,阿月也在打量他,以及周围的环境。 “叔叔,你想融入那个圈子吗?” 女孩稚嫩冰冷地询问,眼睛像是金子一样泛起光泽。 ———— 临走前,女人往她兜里塞了不少东西,包括但不限于钞票。 乘着夜色回到红区,道路两侧的红灯笼依旧明亮,庸脂俗粉的味道塞满气管,让她有些呼吸困难。 醉月楼今天客人络绎不绝,她远远看了一眼就去了侧门,从那里溜了进去。 前面光鲜亮丽歌舞升华,后面溃烂到骨子里。 “阿月,去给客人把果盘端过去。” “阿月,客人要的酒。” “阿月……” “阿月……” 一回来就是晕头转向的忙碌。 将酒送到前面,她往戏台上看了一眼,差点没拿住酒瓶。 一曲作罢,薄纱滚落,遮住了舞台上小小的身影。欢呼声此起彼伏,污言秽语更是不绝于耳。 阿月揉了一下额头,她好像知道为什么今天这里这么火爆了。 凌晨三点洗漱完毕后,阿月躺在杂物间的床上,这里算作是她的私人区域,在这里休息妈妈不会说什么。 临近凌晨,她感觉自己怀里钻进来一个冰凉的身体,把她冻醒了。 肥皂味混着洗不去的香粉味,她知道来人是谁。 “竟然能溜出来。” “我能从实验室里溜出来。” 男孩有些骄傲。 “好厉害。” 阿月有一搭没一搭回应。 男孩翻了个身,“这几天没找到你。” “我溜出去了。” “我也要溜出去。” “……我支持你。” “你带我出去。” 阿月叹息一声,“那咱俩完了。” 不知道这个男孩用什么办法几天就能登台,她不关心也不在乎,但要是他跟她一起跑出去,妈妈会打死他们。 阿月伸手把一个布包扔给他,“给你带的礼物。” 黑暗里男孩眼睛亮了,搂着她的脖子蹭了蹭。 “小狗似的。” 阿月有些神志不清,好像这个人在身边,自己更容易睡着。 以后的日子过得很快,到了跟岑家交约定好的那天,阿月一大早来到竞技场。 岑家人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女孩回给他们放心的笑容。 岑家只是地方地主,想要钻进那个层级必须要有门道,没有门道,她便想办法给他们创造。 竞技场里挥霍的都是那个圈子里的人,只要能入一两个的眼就够了。 岑家人频频摇头,“你太小了,一进去就会死。” “死不了。” 女孩淡淡回答。 她的第一个对手就是这几日的常胜战神——一个身姿魁梧的成年alpha。 比赛规定可以带冷兵器,只要能赢。 在这之前岑家给了她两把短刀。 站在场地上的下一秒,赔率直接上升到九开头。 对面发现是一个小孩子,发出不屑的声音,“你将会是我杀死的第三十个人。” 阿月面不改色回应,“你将是我杀死的第一个人。” 侮辱性极强的话直接点燃对面怒火。 看台上的人欢呼着让他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杀了。 阿月看着冲过来的人,轻飘飘躲闪,膝盖瞬间压向他最为柔弱的腹部。 她的速度极快,几乎看不见影子。 身上的伤口增多,男人恼羞成怒,抬脚踢向身前的残影。 一剑封喉,滚烫的血液喷了少女一脸,被她嫌弃抹去。 竞技场从未如此安静过,落针可闻。 “我赢了。” 少女看向裁判,裁判才回过神来,拉着铃宣布胜利。 难以置信和质疑咒骂的声音压过为数不多因为精彩而发出的欢呼声。 八千万滚进岑家的腰包,岑家人震惊了,他们仿佛看到了一条宽阔的发家之路在他们面前缓慢铺展。 自那以后女孩身上经常带伤,仅仅半年,在死不了的情况下把岑家推上了高峰。 最后一次,她伤的很重,差点救不回来,然后岑家就不让她去了。 其实也已经够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通过岑家,自己的下一步就是接触那个顶峰之上的人。 回到醉月楼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 楼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人心惶惶的,听说有人把客人杀了。 不知道为什么阿月想到了那个小狗。 阴暗的地下室,男孩被打的血肉模糊趴在地面上。盐水撒在伤口上,他发出凄厉的惨叫。 老女人的咒骂声响起来。 阿月站在外面,不等第二声惨叫响起来她就走了进去。 “多少钱,我把他买下来,可以省下你们的棺材钱。” 她站在地下室门口,等待对方作出决定。 上了年纪的女人低低一笑,“你可想清楚,这个野小子可是咬死了客人,赔了不少钱。” 阿月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只是一个需要赔钱的“客人”,想来那人身后并没有多少势力。 “多少钱。” 女人伸出五个手指头,“五百万。” “……你花五百买的,翻了一万倍卖给我。” “你爱要不要。” 女人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看她,“我说我这几天怎么没见到你,原来是偷跑出去赚钱去了。” “反正他也活不长了,五十万买个尸体回去,怎么样。” “要以后救活了还能跳个舞给你逗乐,哈。” 最后阿月救下了人,这个小狗属于她了。 “赚了钱不如去赎你亲妈,她可过得不好。” 女人讥讽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么有爱心。” “不用你管。” 女孩把奄奄一息的人带了出去,去了当时最好的医院治疗。 期间她去找了自己的生母,那个被人称作梦娘的女人。 她很美丽,病骨让她带上了轻易就可摧残的柔弱,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会有野心生下一个京都权贵的孩子。 “妈妈。” 阿月叫了镜子前的女人一声,她惊讶转头,“阿月来了,怎么想起来找妈妈了?” “我想带你离开。” 女人粲然一笑,“妈妈不走。” “他不会来的。” 女人还是笑,“妈妈不属于外面的世界,留在这里就挺好的。” “就算他来也不会带你走。我打听到了,他是京都来的人,身边比你漂亮的人不计其数,他已经把你忘了。” “你还在做真命天子的春秋大梦。” 女人不说话了,良久才叹了一口气,声音没有了先前的温和,“我不想见你,你出去。” “你想见他,我就带他来见你。” 阿月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岑家用半年发展起来,进军新科技技术行业。 她接触到了最顶尖的存在。 那个人一见到她就认出来了,他想到了梦娘,那个被他遗忘了十年的女人。 重逢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他带人去了醉月楼,把梦娘带走了,也带上了她,他说要带她们一起回京都。 中途,梦娘死了。 男人知道是谁干的,他对此视而不见,或者说他默许了这件事情。 那时候的邬岚越就知道了邬家是个怎样的存在,她觉得梦娘在那里肯定活不下去,而且下场会更惨。 一个永远活在梦里的人,在楼外的世界里是活不下去的,她救不了她。 白宫里,她遇到了吃人的哥哥,疯魔的后妈,冷漠的父亲,以及对她冷嘲热讽的无数人。 番外四·西江月[一]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哎呀那小野种下嘴真狠啊,差点把我手指头咬断。” “哪一个?前几天那一批?我怎么记得他们温顺的不得了,你把那群小白兔惹急了吗?” “哎你真别说,有一个长得乖乖巧巧低眉顺眼的反而最凶,我就碰了他一下。什么兔子,那明明就是一只野狗。” “没事,等被妈妈敲打几遍就好了,刚进来的哪一个不是一身反骨。” “年纪这么小就这么凶,哪里买来的,真该把那个人牙子送实验室里去,眼睛不好就挖了去。” “别气了姐姐,最近生意不景气,妈妈才想着扯些年纪小的来拉客。” “年纪小的!?我以为是十几岁的孩子,没想到竟然是几岁的!难不成除了接客还要我奶孩子?!” “姐姐是这里的头牌,肯定不需要姐姐来照看他们。” “年纪不过三四岁的小孩子……随随便便就能死掉,姐姐别生气,说不定哪一天就没了……” “哼。” 被人称为“姐姐”的那个人冷哼一声,本想说些什么,结果忽然看到迎面走来的一个身影,止住了话头。 古色古香的走廊上走过来一个少女,有着黑藻一样乌黑的卷发,明明还没有长开,脸颊很稚嫩,但已经能够看出美人骨的轮廓。 她也见到了对面来人,金色眼睛闪动了一下,让开道路让对面的人先过。 低眉顺眼的举止在她身上有些许违和,像是努力收敛锋芒的出鞘的刀一样。 “她是……” “哎呀姐姐还不知道呢,这个孩子是上一个头牌偷偷生下来的,把妈妈气了个半死,如今已经沦落到天天接客了……” “是梦娘对,就像她的名字似的,天天做她的春秋大梦,随随便便被人深度标记,生下了一个野种,结果好笑的是,那个男人跑了哈哈哈哈!” “惨啊惨啊,竟然相信了alpha的鬼话。” “她还以为自己是纯洁小姑娘呢哈哈!” 女人居高临下睨了一眼那让人嫉妒的眉眼,问道,“为什么不让这个丫头接客。” “梦娘死命护着呗,不过我听说她其实是……” 尖锐的笑声毫不避讳地传过来,墙角的少女充耳不闻,没有任何动作,甚至眸光的波澜都没有。 等到那股混杂着劣质化妆品的黏腻气味离开后,少女才往那群人来的方向走去。 后厨,女孩穿着围裙,跟一群年迈的人一起做楼里所有人的晚饭。 楼里的晚饭吃的很早,等到街上的红灯亮起,就是开张的时候了。到时候没有一个人还有心情吃东西。 “阿月来了,来来来坐这边。” 一个年迈的女人蹲在地上淘米,给女孩让了个地方,“又偷偷跑出去了?这一次怎么出去这么久。” 阿月抱着一个铝盆,往里面抓了几把米,蹲下,看着水流灌进盆里,说道:“差点被抓走。” “啊呀这可不得了,外面乱着呢,听说上面有大人物要来,都忙着给他们物色好的‘礼物’呢。” “嗯。” 阿月简单回复,把洗好的米倒进锅里开始蒸。 又有一个妇人凑过来说道:“我听楼里人说今天送来了几个奶娃娃,不得了啊,才三四岁。” “厨房的饭没有他们的份,估计是要饿几天。” “听说里面有一个特别凶,把想去招小侍的头牌都咬了。” “妈呀这可不得了……那孩子可有的受了……” 厨房里热气腾腾,到处都充满水蒸气。切菜起锅烧油的声音此起彼伏,阿月一个人蹲在炉灶前,一言不发盯着炉灶里烧的通红的柴火。 几个嬷嬷见了互相对视一眼,轮着摸了一下她的脑袋,“小大人。” “天天不知道在愁什么。” “嬷嬷还能饿着你不成?” …… 晚饭是满满一大份煮的晶亮的米饭,以及一小盘子油麦菜,一小盘子肉沫豆腐,一碗三鲜汤。 很常规的晚饭,难得有肉还有汤,虽然分量小但足够吃饱。 阿月舔舔嘴唇,又掏了一下口袋,里面还有嬷嬷给的满满一把花生米当成零嘴。 她找了个后院的台阶坐下,没等开始吃就听到了奇怪的声响,像是小声的呜咽,在无边的黑暗里异常明显。 院子里有不少杂草遮蔽视线,阿月放下筷子起身,朝声音来源的地方走去。 她原本以为会是一只小狗或是一只小猫之类的东西,走近了,看到是一个被关在狗笼子里的孩子。 纤细的身体蜷缩在狭窄的笼子里,动弹不得,连呼吸都费劲的狭窄。 那两只脏兮兮的小手抓着笼子,但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 阿月看了一眼那锁,弯腰从地上找了一根铁丝插进去,转了几圈,锁开了。 她小心翼翼把奄奄一息的人拽出来,下一秒那瘦弱到不堪一击的孩子突然扑向她,对着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阿月冷漠看着自己胳膊上流下的血。血味沾到那个孩子舌尖上,他松了嘴,仰头与她对视。 “……月亮。” 男孩轻声呢喃了一句。 周围灯光在一瞬间亮起来,照亮了女孩眼底的金色。 男孩没了动静,但还活着。 再三确认人没死之后,阿月一脸嫌弃往他身上裹了件衣服,把只有骨重的男孩抱起来。手法有些生疏,因为抱着很硌人。 她又坐回台阶上,男孩缩在她怀里,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她。 人瘦了之后,两个眼睛都凸显了出来,其实这个男孩很好看,要不然也不会被妈妈买下来。 阿月往他嘴里塞了一筷子米饭,然后一筷子油麦菜,一筷子肉沫,怕男孩噎着又喂了一大口汤。 几口之后,男孩的肚子肉眼可见圆滚起来,还打了个饱嗝,比小猫的饭量还小。 等他吃饱,阿月嫌弃地扔了筷子,随便拽了两根树枝把剩下的饭塞嘴里。她原本以为两个人吃一份饭会不够,最后明显是多虑了。 男孩吃完之后有些昏昏欲睡,阿月看着他脏兮兮的脸道:“我明天带你出去,你就别回来了。” 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他们说……这里能吃饱肚子。” “这里也能吃人,吃的第一个就是你。” 阿月毫不客气浇灭他的幻想,沉默了很久又说道:“外面好像也吃人。” “你会吃人吗?”男孩睁开眼睛,“如果你饿了,可以把我吃了。” 阿月再一次冷笑一声:“我嫌你硌牙。” 男孩没有什么表情,但阿月觉得他忽然非常失落。 “想待在这里就要听话,免得什么时候听见说,楼里有个不长眼的被打死了的消息。” …… 往后几天二人没有碰到一起,阿月出门的次数频繁起来,她多数时候是去五公里外的竞技场,那里天天都是喝彩打斗的人,供上层人娱乐,运气好的时候能看到大把扔钞票的无脑有钱人。 熟练溜进去,她躲在看台的角落看着中央场地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也不能称之为人,在仓扬区只有有钱人才是“人”,其余的都是牲畜。 其中一个毫无悬念赢了,对面的人倒在地面上一动不动,死了。 胜者的本家是个无脑有钱人,一边欢呼一边把大把红色的钞票撒下来,阿月眼疾手快摸了几张,塞进口袋里。 比赛结束了,她不打算回去。楼里跟她有关系的只有她的“母亲”,但她不想见那个人。 一连在竞技场里待了几天,直到手上的钱花到只剩一点她才打算往回走。 “姐姐,买板栗吗?我妈妈亲自做的,很甜很好吃。” 人流涌动的大街上,阿月被一只小手拽住了。 她回头盯着那个孩子,忽然想起来楼里那个脏兮兮小狗似的男孩。 “……多少钱。” “一块钱十个。” 小孩高高兴兴举起篮子,里面是煮熟的板栗,很普通,去山上拣一筐煮出满满一锅。 这样的孩子不可能一个人跑出来卖板栗。她拿出两块钱给他,环视一眼,在墙角那里看到了紧盯着他的人贩子。 仿佛只要他创造不了一点价值,晚上迎接他的就是一顿殴打。 阿月随便挑了二十颗板栗塞进口袋里,转身离开。 可能这个孩子是幸运的,因为他还活着。但他们本来不应该这样,不应该日日夜夜被死亡迫使着走上街头。 街道两边全是餐馆,饭饱思淫欲,经过这长长的一条美食街,后面就是红区。 红区里有很多楼,她出生的那个地方叫醉月楼,所以那个女人给她取名为月。 快到晚上了,街道边停了很多车,挤在酒馆饭店门口,路人行人匆匆,摩肩接踵,有不少挎着篮子的孩子穿梭其中,卖花,或是简单的饰品,或者是糖果。 熙攘吵闹的饭馆传来吆喝的嗓音,酒杯磕碰的声音,窗纸上映出趾高气扬的剪影,仿佛饭桌是一个报告厅,他们身为主角正在大肆宣扬着世人不懂的大道理。 她的思维被一个站在路中间嗷嗷大哭的……同龄人,吸引住了。 那男孩穿着白衬衫背带裤,头发被人梳的很整齐,手上戴着价格不菲的手表,像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少爷似的。 毫不夸张的说,他不谙世事的眼睛里透露着清澈的愚蠢。 阿月往人群里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已经被人盯上了。 冲他一身行头,就算是死的也能讹他家里一笔巨款。 救人胸怀上线,她额头跳了跳,拨开人群来到他面前,捂住他的嘴。 “不想死就闭嘴。” 她非常不耐烦地说道,然后拽着他在人海里七拐八拐,最后在那群人视线里消失。 巷子里,她抬手打了男孩脑袋一下,“你家大人呢?” 男孩哭声止住了,吸着鼻涕看着阿月,像是被惊艳到了。 眼见又要挨一下,他缩了缩,立即说道:“我偷偷跑出来了。” “滚回去道歉,顺便磕几个头。” 阿月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因为alpha幼年时长得快,即便她一顿饥一顿饱的情况下身高还是比同龄人窜了一截。对面的男孩跟她一样高,但年纪绝对比她大。 她为什么又要多管闲事,那天晚上救那个小流浪狗也是一样,通通都是多管闲事。 男孩捏着衣角犹犹豫豫,脸颊诡异地红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 阿月诡异看着他,一时间想把他脑壳撬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我是说,要不你跟我回去,嫁给我,我很喜欢你。” 男孩红着脸开口。 阿月黑着脸沉默。 “……咱们是不是……撞号了……草。” 没忍住爆了粗口,阿月从地面上捡起来一块板砖,真的想看看他脑壳里到底是什么。 后来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她还是把大傻春送回了家。 看到失而复得的儿子,焦虑了一整天的岑父先是惊喜,后来脸色一沉,上去邦邦给了两拳。 “岑向明,滚过去跟妈妈道歉。” 大傻春被拎到一个红着眼眶的女人面前,再一次哇哇大哭。 “哇啊啊啊啊妈妈我错了啊啊啊!” 阿月往后退了几步,想走,但被叫住了。 高大的男人站在她面前,让她瞬间警惕起来。 她见过不少出入楼里的alpha,对他们的印象只有黑上加黑。 男人拿出一个名片,“感谢你把他送回来,这是我的名片,你可以给你家里人带过去,有什么需要可以打电话。” 阿月盯着年轻的男人看了一眼,然后捏住名片的一角,塞进口袋里。 在仓扬区丢孩子基本别想找回来。男人深知这一点,焦虑了整整一天,甚至连杀手都找好了,一但收到威胁信就去救人。 结果他被一个跟他一样大的孩子带回来了。 对待“救命恩人”,他态度非常恭敬,即便对方也是一个孩子。 “什么忙都可以帮吗?” 女孩问他,他微笑点头,“什么忙都可以帮。” 这时原本正在哭着责骂男孩的女人走过来,柔夷一样的手指捧着阿月的小脸,“呀,这漂亮的小脸蛋,我也想生一个女儿了。” “别闹,她家里人不会同意的。” 女人还是不死心,按着阿月稀罕了好一会儿。 “可是她的眼睛是金色的诶……” 岑父沉吟片刻,想到了什么。 他在打量阿月的时候,阿月也在打量他,以及周围的环境。 “叔叔,你想融入那个圈子吗?” 女孩稚嫩冰冷地询问,眼睛像是金子一样泛起光泽。 ———— 临走前,女人往她兜里塞了不少东西,包括但不限于钞票。 乘着夜色回到红区,道路两侧的红灯笼依旧明亮,庸脂俗粉的味道塞满气管,让她有些呼吸困难。 醉月楼今天客人络绎不绝,她远远看了一眼就去了侧门,从那里溜了进去。 前面光鲜亮丽歌舞升华,后面溃烂到骨子里。 “阿月,去给客人把果盘端过去。” “阿月,客人要的酒。” “阿月……” “阿月……” 一回来就是晕头转向的忙碌。 将酒送到前面,她往戏台上看了一眼,差点没拿住酒瓶。 一曲作罢,薄纱滚落,遮住了舞台上小小的身影。欢呼声此起彼伏,污言秽语更是不绝于耳。 阿月揉了一下额头,她好像知道为什么今天这里这么火爆了。 凌晨三点洗漱完毕后,阿月躺在杂物间的床上,这里算作是她的私人区域,在这里休息妈妈不会说什么。 临近凌晨,她感觉自己怀里钻进来一个冰凉的身体,把她冻醒了。 肥皂味混着洗不去的香粉味,她知道来人是谁。 “竟然能溜出来。” “我能从实验室里溜出来。” 男孩有些骄傲。 “好厉害。” 阿月有一搭没一搭回应。 男孩翻了个身,“这几天没找到你。” “我溜出去了。” “我也要溜出去。” “……我支持你。” “你带我出去。” 阿月叹息一声,“那咱俩完了。” 不知道这个男孩用什么办法几天就能登台,她不关心也不在乎,但要是他跟她一起跑出去,妈妈会打死他们。 阿月伸手把一个布包扔给他,“给你带的礼物。” 黑暗里男孩眼睛亮了,搂着她的脖子蹭了蹭。 “小狗似的。” 阿月有些神志不清,好像这个人在身边,自己更容易睡着。 以后的日子过得很快,到了跟岑家交约定好的那天,阿月一大早来到竞技场。 岑家人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女孩回给他们放心的笑容。 岑家只是地方地主,想要钻进那个层级必须要有门道,没有门道,她便想办法给他们创造。 竞技场里挥霍的都是那个圈子里的人,只要能入一两个的眼就够了。 岑家人频频摇头,“你太小了,一进去就会死。” “死不了。” 女孩淡淡回答。 她的第一个对手就是这几日的常胜战神——一个身姿魁梧的成年alpha。 比赛规定可以带冷兵器,只要能赢。 在这之前岑家给了她两把短刀。 站在场地上的下一秒,赔率直接上升到九开头。 对面发现是一个小孩子,发出不屑的声音,“你将会是我杀死的第三十个人。” 阿月面不改色回应,“你将是我杀死的第一个人。” 侮辱性极强的话直接点燃对面怒火。 看台上的人欢呼着让他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杀了。 阿月看着冲过来的人,轻飘飘躲闪,膝盖瞬间压向他最为柔弱的腹部。 她的速度极快,几乎看不见影子。 身上的伤口增多,男人恼羞成怒,抬脚踢向身前的残影。 一剑封喉,滚烫的血液喷了少女一脸,被她嫌弃抹去。 竞技场从未如此安静过,落针可闻。 “我赢了。” 少女看向裁判,裁判才回过神来,拉着铃宣布胜利。 难以置信和质疑咒骂的声音压过为数不多因为精彩而发出的欢呼声。 八千万滚进岑家的腰包,岑家人震惊了,他们仿佛看到了一条宽阔的发家之路在他们面前缓慢铺展。 自那以后女孩身上经常带伤,仅仅半年,在死不了的情况下把岑家推上了高峰。 最后一次,她伤的很重,差点救不回来,然后岑家就不让她去了。 其实也已经够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通过岑家,自己的下一步就是接触那个顶峰之上的人。 回到醉月楼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 楼里发生了一些事情,人心惶惶的,听说有人把客人杀了。 不知道为什么阿月想到了那个小狗。 阴暗的地下室,男孩被打的血肉模糊趴在地面上。盐水撒在伤口上,他发出凄厉的惨叫。 老女人的咒骂声响起来。 阿月站在外面,不等第二声惨叫响起来她就走了进去。 “多少钱,我把他买下来,可以省下你们的棺材钱。” 她站在地下室门口,等待对方作出决定。 上了年纪的女人低低一笑,“你可想清楚,这个野小子可是咬死了客人,赔了不少钱。” 阿月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只是一个需要赔钱的“客人”,想来那人身后并没有多少势力。 “多少钱。” 女人伸出五个手指头,“五百万。” “……你花五百买的,翻了一万倍卖给我。” “你爱要不要。” 女人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看她,“我说我这几天怎么没见到你,原来是偷跑出去赚钱去了。” “反正他也活不长了,五十万买个尸体回去,怎么样。” “要以后救活了还能跳个舞给你逗乐,哈。” 最后阿月救下了人,这个小狗属于她了。 “赚了钱不如去赎你亲妈,她可过得不好。” 女人讥讽一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么有爱心。” “不用你管。” 女孩把奄奄一息的人带了出去,去了当时最好的医院治疗。 期间她去找了自己的生母,那个被人称作梦娘的女人。 她很美丽,病骨让她带上了轻易就可摧残的柔弱,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会有野心生下一个京都权贵的孩子。 “妈妈。” 阿月叫了镜子前的女人一声,她惊讶转头,“阿月来了,怎么想起来找妈妈了?” “我想带你离开。” 女人粲然一笑,“妈妈不走。” “他不会来的。” 女人还是笑,“妈妈不属于外面的世界,留在这里就挺好的。” “就算他来也不会带你走。我打听到了,他是京都来的人,身边比你漂亮的人不计其数,他已经把你忘了。” “你还在做真命天子的春秋大梦。” 女人不说话了,良久才叹了一口气,声音没有了先前的温和,“我不想见你,你出去。” “你想见他,我就带他来见你。” 阿月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岑家用半年发展起来,进军新科技技术行业。 她接触到了最顶尖的存在。 那个人一见到她就认出来了,他想到了梦娘,那个被他遗忘了十年的女人。 重逢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他带人去了醉月楼,把梦娘带走了,也带上了她,他说要带她们一起回京都。 中途,梦娘死了。 男人知道是谁干的,他对此视而不见,或者说他默许了这件事情。 那时候的邬岚越就知道了邬家是个怎样的存在,她觉得梦娘在那里肯定活不下去,而且下场会更惨。 一个永远活在梦里的人,在楼外的世界里是活不下去的,她救不了她。 白宫里,她遇到了吃人的哥哥,疯魔的后妈,冷漠的父亲,以及对她冷嘲热讽的无数人。 番外五·西江月[二] 有意识开始,他就属于冰冷的实验室。在观察室或是保温箱里度过了三年,身边人往来不断,但从来都是记录下一串冰冷的数据后匆匆离开。 四岁的时候,他身边来往的人多了起来,议论的声音很大,他听不懂,但他们对他似乎感到很满意。 他的五感非常敏锐,反应速度远超他人,但是最让那些人满意的是,他没有多少感情,是一个天生的“机器”,用来杀人的机器。 他讨厌这里,讨厌这些跟他一样没有感情的人和冰凉的机器,于是跑出去了。 大街上人流涌动,是他没有见过的世界。无措的感觉让他漫无目的走在路上,饿了几天后他没有力气了,暗处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口鼻,然后意识沉沦。 再一次睁眼,他看到一个女人朝他伸出锋利的爪子,他下意识张嘴咬上去。女人痛呼一声,把他甩了出去。 “老娘是看你长得好才选你的,真是有福没命享!野种!” 男孩捂着脑袋摔疼的地方,耳朵里是不断的咒骂。 那群人离开过,他发现身边还有几个缩在一起的孩子,跟他年纪一样,哆哆嗦嗦小声呜咽。 有人来“教训”他们,一直到傍晚,咬过人的他就被塞进了一个狭窄的笼子里,扔到后院草堆里喂蚊虫。 他想出去,里面太挤了,他每一块骨头都很难受。 最后的力气也没有了,他饿的头晕眼花,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吃的饭了,但应该是很久之前,在路上捡到一颗板栗,被他好好享用了一顿。 有人在靠近,他警惕起来。 笼子开了,那人把他拽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狠狠咬在那人手腕上,滚烫的液体滴在舌尖上,铁锈味蔓延。 他讨厌这个味道,松开牙齿,抬眼却看到了一双明月一样的眸子和海藻一样的卷发。 心脏跳动起来,薄薄的胸腔似乎要被震碎。 年纪不大的女孩把他抱起来,盖着她的衣服,坐到她腿上。一筷子饭菜递到嘴边,他张嘴含住,咽下。 这是他第一次吃饭。实验室里各种养料包直接扎进血管,进食器官倒成了没有用的废物。他喜欢这样吃饭,而不是定时打针。 “这是油麦菜。” 女孩又往他嘴里送了一筷子。 “这是肉。” …… 他吃饱了,女孩见他没再张嘴,把汤递给他喝了几口,“别噎住了。” 她给他擦擦嘴角,然后才开始吃冷掉的饭。 男孩缩在她怀里,听她平稳的心跳,听她轻微的咀嚼声,一切都那么新奇,又那么让他依恋。 寂静的夜晚只有风声和蝉鸣,他想一直这样下去。 女孩说想活下去就要听话,那他就好好听话。 她不在的日子里,有个老女人逼着他们跳舞。 错了一个动作就要挨一棍子,但他从来没错过。这些动作只要看一遍就能完全记在心里,这可能也是他身为“怪物”的能力。 老女人很高兴,又教了他别的动作。一遍就能记住这个本领让所有人羡慕,也让老女人的眼神变得炽热。 他被安排登台演出。 薄纱的波斯服饰,身上的铃铛串环,走起路来会发出清脆的铃声和金属碰撞的琤琤声。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对跳舞这么执着,看他的目光如附骨之蛆,牵连起暗藏在心底的反感。 做这些讨厌的事情,只是为了“听话”。 一舞结束之后,他立即在人群里捕捉到那披散着乌黑卷发的身影,眼睛亮了亮。 当天晚上,他顺着味道溜进了女孩休息的储藏室。这一次他把自己洗的香香的,身上一点灰尘都没有,直接钻进了她的被子里。 薄的可怜的被子这挡不住深秋的凉意,但她身上很暖和,他喜欢温暖的地方。 女孩很疲惫,他说一句话要好久才能得到回应。他枕着她的肩膀,那只手便会时不时摸一下他的头发。 周围是她的味道,很有安全感,他喜欢。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你叫风续好不好……” “跟我母亲一样姓沈,沈风续……阿续……” 女孩的声音在黑暗里几不可闻,但他听到了,抓着她衣服的手又紧了几分,最后整个人树袋熊一样牢牢扒在她身上。 他喜欢这个人。 那个年纪的孩子只有喜欢和讨厌两种情感,讨厌所有人,喜欢这个人,他的情感非常明确。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女孩总是带着一身伤出现,他坐在旁边看她为自己清理伤口,小心翼翼问道:“阿月喜欢打架?那阿月喜欢杀人吗?” “不。”女孩一口否定,“我讨厌打架,也讨厌杀人。” 阿续点头,过了一会又问道:“那为什么要打架。” “……” 女孩盘着腿坐在地面上,手上的动作停下来,陷入沉默。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好在这个问题没有继续下去。男孩站在身后搂着她的脖子,把脑袋放在她的头顶上蹭了蹭,像是小狗一样。 “很快我就能离开这里了,你跟我一起离开。” “好,我要一直跟着阿月。” 等待让时间变得很漫长,男孩每日都要跳舞,除了等待阿月就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一天晚上他洗漱完躺在床上准备入睡,门锁处传来轻微的声响,反应迟钝了一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床边,把他拎了起来。 好恶心。 他第一反应是去反抗。他看不清眼前人的脸,却知道他看他时让人反胃的眼神。 找到一个机会,他狠狠咬上男人的脖颈,像是想要撕开血管的野兽一样。等到那人想要逃走,他再一次冲上去,用一根筷子刺穿他的气管,杀了他。 双手在发麻,他想起来阿月说的话,她讨厌杀人。自己杀了人,她会不会也讨厌他…… 第二天有人发现了男人的尸体,老女人过来粗暴地把他关进了地下室。 她想给他一个教训,因为他的价值远大于那个男人的赔偿金。只是没想到用力过度,只给他剩下一口气。 昏迷之前他看到了女孩的身影。 后来就像是女孩承诺的那样,她带他走了,把他放在了岑姓家庭里,做他们的养子。 于是他有了名义上的爸爸妈妈,和不太聪明的哥哥。 阿月去了京都,过了一年,岑家一共十几口人也去了京都。 “风续,想要去哪个学校,让爸爸给你安排。” 温和的女人把一个文件放在他面前,上面是学校的信息。 他翻到最后一页,指了指韩家的私学,那里会教他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 “我要当杀手。” 他毫不犹豫,他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杀人。 岑家父母犹豫了很久,连岑向明都来劝说他换一个。后来他听说邬家那边来了信,岑家才把他送去了这个学校。 封闭教学四年,十岁时他就以满分的成绩毕业,成为最年轻的毕业生。他的档案归属韩家,成为五星保密信息。 在此期间他遇到了跟阿月一样大的一个男孩,刚正不阿的脸,是韩家本家的孩子,多次因为他跟家族里的孩子打起来。 那些人骂他是红区出来的,身上有脏病,那个人就去跟他们打了一架。 他在他身上看到了阿月的影子,他们都会因为毫不相干的人挺身而出,他们正在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毕业后回到岑家,他有一些恍惚,算了算日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阿月了,比在醉月楼里所有等待的时间加起来都要漫长。 距离岑家带着他来到京都已经过去了五年,他已经五年没有见到她了。 阿月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带他离开了醉月楼。 说不定她已经把他忘记了。 发呆之际,岑母他带到更衣室,换上小礼服,说是带他去参加宴会。 “风续应该要很高兴才对,我们要去邬家了!” 男孩闻言跟着扯了一下嘴角,露出很高兴的表情。 这是他第一次踏入白宫,吵闹的场景让他想起醉月楼,他寻了个机会偷偷溜了出去。一条明亮宽阔的走廊上,他在一幅画像前驻足。 十几米高的油画上是阔别已久的面容。她的眼睛依旧像明月一样。 她在这里,在邬家。 这个念头一但升起,他就按捺不住想去找她。 心脏跳动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要快,他急不可待地穿梭于每一层楼,最后在一个背阴的房间前停下了。 他轻手轻脚开门,像是从前无数次那样钻进去,又把门关上。 房间有玫瑰的味道,阿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她双目紧闭,只有胸口略微起伏,但她还活着。 在房间里待到宴会结束沈风续才离开,期间只是蹲在床边盯着床上的人看,时不时捏一捏她的手指。 她没有醒过来,她可能不想见他。 后来去苍扬区出任务,原本奢靡的红区没落了,醉月楼只剩下了一个躯壳,里面已经没剩多少人了。 当年把他关进笼子里,想要饿死他的那个“头牌”成了新的“妈妈”,他一刀结束了她可悲的一生,然后把咒骂过阿月的人绑起来狠狠恐吓了一顿,最后放火烧了醉月楼。 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厉鬼,他没有杀他们,大火可以烧干净一切世间的罪恶。 但他却没有看到不远处,紧随他出现的那个身影。 十五岁的少女手拿长刀,根据记忆把当年醉月楼下的看客全部屠尽。 对着小孩子都能发情的人渣,不配活着浪费空气。 然后她躲过几次暗杀,去别墅里见了她的哥哥。 ———— 十五岁,身为杀手,有人雇佣了沈风续,并点名要见他。 杀手从不露面,但那人出价很高,少年就去了。 昏暗房间里,他见到了那双跟阿月一样金色的眼睛。那人露出跟阿月一样的神情——眉宇间一直有化不开的凝重,好像拯救世人的重任只由她一人承担着一样。 她把所有的情绪收敛起来,没有人再能窥视到她艳阳一般的内心。 “这是个很难的决定。她总是阻拦我做一切正确的选择,她与我们的信仰背道而驰,视我为唯一的敌人。” “我们一直相互扶持,为了救这个世道,她却为了一己私欲背叛了我。” 男人在明暗的交界处,晦暗不明的眼睛落在他身上。 沈风续想的是,或许这个人是阿月的亲人,或许阿月需要他的帮助。 他接触不到阿月,这个人会是他的突破口,他要光明正大去见她,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偷偷摸摸到白宫门口,然后像流浪犬一样被赶跑。 他后撤半步俯身,说道:“我会完成你的委托。” 邬岚亭露出满意的微笑,挥手让人给他一份文件,“那个人今晚会出现在邬氏名下的私人会所,这是位置,到时候会有人跟你一起行动。” 入夜,古色古香青竹环绕的会所里,他听到一声鸟鸣,是信号,在喷泉那边。 黑色的身影在夜间奔驰,他看到了喷泉旁边的那个身影,已经有人冲了出去,手中寒光乍现, 急切想见阿月的念头占据了他的思维,所以当他的匕首抵在女人脖颈上,对上那双亮金色的眸子时,头脑瞬间一片空白。 对方明显也震惊了一瞬间。 她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是叫了他的名字。 来不及收回力道,女人的脸上被他划出深深的血痕。 二人摔进了喷泉里。 沈风续扔了匕首,手指颤抖起来。他起身想要逃离,却被自己的目标拽了回去。 下巴被人捏住,他被迫仰起头来。 女人的衣服和发型已经乱了,原本挽起来的长发披散在水中,像是水藻一样顺滑,飘进他的指缝里。 “岑家说你当了杀手,没想到有一天的目标是来杀我。” 沈风续瞳孔战栗,张口想要否认,“不,我没有……” 话说到一半,他看到不远处同行的杀手尸体,以及还沾着女人鲜血的匕首。 十年来只见过一次面,除了样貌相似,她的声线已经不像从前那样,而是更冰冷,深沉,沙哑,带着上位者的压迫。 女人笑了一下,不带丝毫感情的笑声。温热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是邬岚亭派你来的,你是他的人,想要杀我。” 沈风续解释,心脏皱缩成一团,挤出满腔的苦涩,“我,我不知要杀的人是你……” “你是他的人。”女人强调了一遍,捏着他下巴的手收紧,他脸色瞬间白了。 没法解释,他就是那个人派来杀她的,事实摆在面前。 他想要逃跑,但腰身被女人牢牢圈住,动弹不得。 这不是他想要的重逢的画面,这不是。 “让我猜猜他是怎么跟你说我的,背叛了他的信仰?背叛了他?对吗?” 女人的话一声声扎在他心脏上,没错,她说的都对。 “他给了你多少钱,让你给他卖命。” 邬岚越把无边的怒火压在心底。 是她考虑不周让那个人钻了空子,她以为只要保持距离就不会让沈风续跟邬家人接触到。没想到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人最后还是让邬岚亭找到了。 明明知道不是眼前这个人的错,他只是单纯被骗了,但冲动占据了理智,让她说出违心的话。 眼前的小哑巴张了张嘴却不解释,任凭她泼脏水。 少年鼻子一皱,豆大的泪珠滚下来,“你不是阿月……阿月才不会这么对我说话……” 邬岚越头疼起来,他一哭,怒火什么的都散了。她看着眼前的人,按捺不住想要把他吞吃入腹的冲动。 从见到他开始,这种冲动就让她频频滚动喉结。 无边的水汽中,她嗅到了信息素的味道。 少年还在哭,小声呜咽,跟初见时一样。 预感到不妙,她从喷泉里起身,用一旁的匕首切下一缕长发塞到少年手里,“拿回去给他复命,说你尽力了。” 水池里的少年看了一眼头发,哭的更伤心了,打起了哭嗝。 信息素的味道更浓了。 邬岚越没忍住,捂住口鼻往后退了几步。 少年从水池里站起来,擦了一把脸就抱住她,死死抱住那种。 “阿月,我好难受啊,怎么办,好烫……” 邬岚越眸色暗沉下来,她能算到一切,却没有算到今天晚上沈风续会出现,也没有算到他会在今晚分化。 少年挂在她脖子上,哭嗝让他一抖一抖的,可怜至极。就是这样的一次次不自知的示弱,让她一次次溃不成军。 邬岚越手指按在他的湿润的眼角,低声道:“是你自己选的,以后如果让我知道哪个alpha标记了你,你最好祈祷别让我找到他……” ———— “百密一疏,她露出破绽了,是那个可爱的小杀手吗?” 邬岚亭得知了这件事之后,难得高兴起来,他叫来自己的亲信,“去找父亲,告诉他,南方的林家想要联姻,嫁妆是他最想要的基因改造技术。” “是。” “还有,把这件事情偷偷告诉邬岚越,让她自己到父亲面前闹。” “是。” …… “少爷,她被关起来了,因为抗婚。” 邬岚亭露出满意的微笑,“好,那我们去见一见父亲,再去见一见她……” “犯了错的孩子总要有一些惩罚。” ———— 三年之后,亭党四处逃窜,邬家的私生子独揽大权,颁布了他的通缉令。 就算背负着残害邬氏全族的罪名,她也不会放任那个人逍遥快活。 “追,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他。” 邬岚越给死侍作出最高指挥,然后躺回床上。 在苏家大开杀戒,她三天只睡了两个小时,今天必须要休息,否则支撑不起后续的任务量。 等睡醒已经是一天之后,黄昏落日照在窗边。沈风续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进来,比她睡得还熟。 怀里的人动了一下,翻身继续睡了过去。 邬岚越盯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听说……你嫂嫂又怀孕了。” 五分钟后,她的问题得到了回复。 “……好像是。” 沈风续睡眼惺忪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翻到她身上,“如果你想要崽崽,我也可以给你生一个。” 邬岚越真情实意笑了一下,揉揉他的脑袋,“我可能生不出来。” 沈风续不明白,“为什么?” “我可是双s级别的alpha,这种暴力基因不会被自然界允许。” 沈风续还是不懂,邬岚越叹了一口气,艰难开口,“我不行。” 沈风续歪了一下脑袋,脸颊带着粉色,说的话也是相当直白,“可是你有反应了……” “我想要阿月的崽崽,你不给我吗?” 邬岚越咬住他乱动的手指,说起了前不久听到的土味情话,“给,命都给你。” 翻身而上。 [栗栗诞生中——] ———— “这是我起草的法案,麻烦你去给韩绍送过去,顺便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邬岚越把文件交到沈风续手里,他打开看了一眼,有些犹豫。 “你想把高等级alpha都得罪一遍吗?” 法案是关于限制高等级alpha活动的,就是最初的[颈环限制命令]。 邬岚越为此考虑了很久才决定这么做,限制alpha的权利,对于社会来说利大于弊。她是如今唯一的双s级alpha,这个法案第一个限制的就是她。 亲手给自己戴上枷锁,为了更大的安定。 “他们有什么资格反对,苍扬区的事已经可以证明,放任高等级的alpha只会让时局动荡不安。” “往低层面来说,这样还能保证更多beta和oga的利益,除了不让alpha随时发疯之外,这条法令没有任何弊端。” “……而且性征平等这件事,如果不是alpha自己提出来,而是让oga和beta自己去争取,估计还得几百年。” 邬岚越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了他,最后把面前的文件一推,对沈风续道:“我最近可能会很忙,你不用担心我,先走了,累了就好好休息。” 沈风续却看到一侧书架上摆放了一个金色的礼品盒。他记得这个房间里的一切构造,不记得有这个盒子。 “这个盒子是……” 原本走出去的邬岚越忽然折回来,先他一步夺过盒子,眼神躲闪,“没有什么,可能是秘书落下的,我给他带过去。” 沈风续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把文件交给韩绍,还有邬岚越的原话。韩绍望着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把文件放入待议一栏。 “财富和权利掌握在高等级alpha手里,她不会如愿的。” 沈风续淡淡回应,“她说,那她会像肃清邬家一样,清理反对的家族。” “总要有人做坏人。” 她做过岑家的剑,邬岚亭的剑,现在也不介意做韩家的剑。 “我知道了,你让她等消息。” ———— 按照邬岚越给他颁布的指令,他在苍扬区又铲除了几个暗中帮助邬岚亭的人。 不过他却听到了另外一个消息——为了稳固地方人心,邬岚越要娶苍扬区林家的一个oga。 原本他是不信的,直到他偷偷潜入林家见到了那个oga。 “啊呀少爷!邬家当家人怎么这么过分,这里都咬红了!还留下了这么大一片印记!” “这要是婚前怀孕了怎么办!让别人怎么看咱们少爷!奉子成婚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少爷多期待嫁给她!嫁给那么残暴的一个人!” “我都听到了!她还说想让少爷给她生三个崽崽!简直是脸皮太厚!那么高等级孕率本就为零!她怎么敢说这种话!” “我还听说她养了个岑家的少爷当外室!多么滥情的alpha!”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她明明之前还因为那个外室拒绝过婚事!” “早就玩腻了!我听说那人根本不是岑家的少爷,是红区出来的oga。” “天呢……难怪这么快就被厌弃了,那里的人怎么可能上的了台面。” 沈风续躲在暗处,看到一个肤白貌美的oga身上出现大片玫瑰花的痕迹,跟他身上的一模一样。 短暂忘记了呼吸,沈风续差点就信了。 但又有人进来了,他们手上端着包装华丽的礼物,惊喜道:“小少爷,邬家那边又派人来送礼物了,是一个金色的小盒子呢!” 黑暗中的人影消失了,林温书看向刚刚他停留的地方,拢了一下衣领,把那个盒子扔了出去。 “不用装了,他走了。” “把跟邬岚越有关的东西都给我扔出去,还有,快给我洗掉这些恶心的纹身。” …… 回京都的路上,沈风续还是抱有一丝期望,她想见邬岚越,但她几天前出国了,说是有人告诉他邬岚亭逃到了国外。 直到他被白宫拒之门外,面对奢靡无比的大门,他呆愣了很久,最后拿出手机拨通邬岚越的电话。 直到第三遍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他急切开口道:“阿月,我……” 电话那边响起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带着oga的温和,小心翼翼问道:“你,你是谁……阿越?她,她刚睡着……” “……不好意思,我打错了。” 番外五·西江月[二] 有意识开始,他就属于冰冷的实验室。在观察室或是保温箱里度过了三年,身边人往来不断,但从来都是记录下一串冰冷的数据后匆匆离开。 四岁的时候,他身边来往的人多了起来,议论的声音很大,他听不懂,但他们对他似乎感到很满意。 他的五感非常敏锐,反应速度远超他人,但是最让那些人满意的是,他没有多少感情,是一个天生的“机器”,用来杀人的机器。 他讨厌这里,讨厌这些跟他一样没有感情的人和冰凉的机器,于是跑出去了。 大街上人流涌动,是他没有见过的世界。无措的感觉让他漫无目的走在路上,饿了几天后他没有力气了,暗处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口鼻,然后意识沉沦。 再一次睁眼,他看到一个女人朝他伸出锋利的爪子,他下意识张嘴咬上去。女人痛呼一声,把他甩了出去。 “老娘是看你长得好才选你的,真是有福没命享!野种!” 男孩捂着脑袋摔疼的地方,耳朵里是不断的咒骂。 那群人离开过,他发现身边还有几个缩在一起的孩子,跟他年纪一样,哆哆嗦嗦小声呜咽。 有人来“教训”他们,一直到傍晚,咬过人的他就被塞进了一个狭窄的笼子里,扔到后院草堆里喂蚊虫。 他想出去,里面太挤了,他每一块骨头都很难受。 最后的力气也没有了,他饿的头晕眼花,记不清自己什么时候吃的饭了,但应该是很久之前,在路上捡到一颗板栗,被他好好享用了一顿。 有人在靠近,他警惕起来。 笼子开了,那人把他拽了出去。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他狠狠咬在那人手腕上,滚烫的液体滴在舌尖上,铁锈味蔓延。 他讨厌这个味道,松开牙齿,抬眼却看到了一双明月一样的眸子和海藻一样的卷发。 心脏跳动起来,薄薄的胸腔似乎要被震碎。 年纪不大的女孩把他抱起来,盖着她的衣服,坐到她腿上。一筷子饭菜递到嘴边,他张嘴含住,咽下。 这是他第一次吃饭。实验室里各种养料包直接扎进血管,进食器官倒成了没有用的废物。他喜欢这样吃饭,而不是定时打针。 “这是油麦菜。” 女孩又往他嘴里送了一筷子。 “这是肉。” …… 他吃饱了,女孩见他没再张嘴,把汤递给他喝了几口,“别噎住了。” 她给他擦擦嘴角,然后才开始吃冷掉的饭。 男孩缩在她怀里,听她平稳的心跳,听她轻微的咀嚼声,一切都那么新奇,又那么让他依恋。 寂静的夜晚只有风声和蝉鸣,他想一直这样下去。 女孩说想活下去就要听话,那他就好好听话。 她不在的日子里,有个老女人逼着他们跳舞。 错了一个动作就要挨一棍子,但他从来没错过。这些动作只要看一遍就能完全记在心里,这可能也是他身为“怪物”的能力。 老女人很高兴,又教了他别的动作。一遍就能记住这个本领让所有人羡慕,也让老女人的眼神变得炽热。 他被安排登台演出。 薄纱的波斯服饰,身上的铃铛串环,走起路来会发出清脆的铃声和金属碰撞的琤琤声。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对跳舞这么执着,看他的目光如附骨之蛆,牵连起暗藏在心底的反感。 做这些讨厌的事情,只是为了“听话”。 一舞结束之后,他立即在人群里捕捉到那披散着乌黑卷发的身影,眼睛亮了亮。 当天晚上,他顺着味道溜进了女孩休息的储藏室。这一次他把自己洗的香香的,身上一点灰尘都没有,直接钻进了她的被子里。 薄的可怜的被子这挡不住深秋的凉意,但她身上很暖和,他喜欢温暖的地方。 女孩很疲惫,他说一句话要好久才能得到回应。他枕着她的肩膀,那只手便会时不时摸一下他的头发。 周围是她的味道,很有安全感,他喜欢。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你叫风续好不好……” “跟我母亲一样姓沈,沈风续……阿续……” 女孩的声音在黑暗里几不可闻,但他听到了,抓着她衣服的手又紧了几分,最后整个人树袋熊一样牢牢扒在她身上。 他喜欢这个人。 那个年纪的孩子只有喜欢和讨厌两种情感,讨厌所有人,喜欢这个人,他的情感非常明确。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女孩总是带着一身伤出现,他坐在旁边看她为自己清理伤口,小心翼翼问道:“阿月喜欢打架?那阿月喜欢杀人吗?” “不。”女孩一口否定,“我讨厌打架,也讨厌杀人。” 阿续点头,过了一会又问道:“那为什么要打架。” “……” 女孩盘着腿坐在地面上,手上的动作停下来,陷入沉默。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好在这个问题没有继续下去。男孩站在身后搂着她的脖子,把脑袋放在她的头顶上蹭了蹭,像是小狗一样。 “很快我就能离开这里了,你跟我一起离开。” “好,我要一直跟着阿月。” 等待让时间变得很漫长,男孩每日都要跳舞,除了等待阿月就只剩下无尽的疲惫。 一天晚上他洗漱完躺在床上准备入睡,门锁处传来轻微的声响,反应迟钝了一下,一个高大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床边,把他拎了起来。 好恶心。 他第一反应是去反抗。他看不清眼前人的脸,却知道他看他时让人反胃的眼神。 找到一个机会,他狠狠咬上男人的脖颈,像是想要撕开血管的野兽一样。等到那人想要逃走,他再一次冲上去,用一根筷子刺穿他的气管,杀了他。 双手在发麻,他想起来阿月说的话,她讨厌杀人。自己杀了人,她会不会也讨厌他…… 第二天有人发现了男人的尸体,老女人过来粗暴地把他关进了地下室。 她想给他一个教训,因为他的价值远大于那个男人的赔偿金。只是没想到用力过度,只给他剩下一口气。 昏迷之前他看到了女孩的身影。 后来就像是女孩承诺的那样,她带他走了,把他放在了岑姓家庭里,做他们的养子。 于是他有了名义上的爸爸妈妈,和不太聪明的哥哥。 阿月去了京都,过了一年,岑家一共十几口人也去了京都。 “风续,想要去哪个学校,让爸爸给你安排。” 温和的女人把一个文件放在他面前,上面是学校的信息。 他翻到最后一页,指了指韩家的私学,那里会教他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 “我要当杀手。” 他毫不犹豫,他被创造出来就是为了杀人。 岑家父母犹豫了很久,连岑向明都来劝说他换一个。后来他听说邬家那边来了信,岑家才把他送去了这个学校。 封闭教学四年,十岁时他就以满分的成绩毕业,成为最年轻的毕业生。他的档案归属韩家,成为五星保密信息。 在此期间他遇到了跟阿月一样大的一个男孩,刚正不阿的脸,是韩家本家的孩子,多次因为他跟家族里的孩子打起来。 那些人骂他是红区出来的,身上有脏病,那个人就去跟他们打了一架。 他在他身上看到了阿月的影子,他们都会因为毫不相干的人挺身而出,他们正在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毕业后回到岑家,他有一些恍惚,算了算日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阿月了,比在醉月楼里所有等待的时间加起来都要漫长。 距离岑家带着他来到京都已经过去了五年,他已经五年没有见到她了。 阿月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带他离开了醉月楼。 说不定她已经把他忘记了。 发呆之际,岑母他带到更衣室,换上小礼服,说是带他去参加宴会。 “风续应该要很高兴才对,我们要去邬家了!” 男孩闻言跟着扯了一下嘴角,露出很高兴的表情。 这是他第一次踏入白宫,吵闹的场景让他想起醉月楼,他寻了个机会偷偷溜了出去。一条明亮宽阔的走廊上,他在一幅画像前驻足。 十几米高的油画上是阔别已久的面容。她的眼睛依旧像明月一样。 她在这里,在邬家。 这个念头一但升起,他就按捺不住想去找她。 心脏跳动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要快,他急不可待地穿梭于每一层楼,最后在一个背阴的房间前停下了。 他轻手轻脚开门,像是从前无数次那样钻进去,又把门关上。 房间有玫瑰的味道,阿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她双目紧闭,只有胸口略微起伏,但她还活着。 在房间里待到宴会结束沈风续才离开,期间只是蹲在床边盯着床上的人看,时不时捏一捏她的手指。 她没有醒过来,她可能不想见他。 后来去苍扬区出任务,原本奢靡的红区没落了,醉月楼只剩下了一个躯壳,里面已经没剩多少人了。 当年把他关进笼子里,想要饿死他的那个“头牌”成了新的“妈妈”,他一刀结束了她可悲的一生,然后把咒骂过阿月的人绑起来狠狠恐吓了一顿,最后放火烧了醉月楼。 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厉鬼,他没有杀他们,大火可以烧干净一切世间的罪恶。 但他却没有看到不远处,紧随他出现的那个身影。 十五岁的少女手拿长刀,根据记忆把当年醉月楼下的看客全部屠尽。 对着小孩子都能发情的人渣,不配活着浪费空气。 然后她躲过几次暗杀,去别墅里见了她的哥哥。 ———— 十五岁,身为杀手,有人雇佣了沈风续,并点名要见他。 杀手从不露面,但那人出价很高,少年就去了。 昏暗房间里,他见到了那双跟阿月一样金色的眼睛。那人露出跟阿月一样的神情——眉宇间一直有化不开的凝重,好像拯救世人的重任只由她一人承担着一样。 她把所有的情绪收敛起来,没有人再能窥视到她艳阳一般的内心。 “这是个很难的决定。她总是阻拦我做一切正确的选择,她与我们的信仰背道而驰,视我为唯一的敌人。” “我们一直相互扶持,为了救这个世道,她却为了一己私欲背叛了我。” 男人在明暗的交界处,晦暗不明的眼睛落在他身上。 沈风续想的是,或许这个人是阿月的亲人,或许阿月需要他的帮助。 他接触不到阿月,这个人会是他的突破口,他要光明正大去见她,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偷偷摸摸到白宫门口,然后像流浪犬一样被赶跑。 他后撤半步俯身,说道:“我会完成你的委托。” 邬岚亭露出满意的微笑,挥手让人给他一份文件,“那个人今晚会出现在邬氏名下的私人会所,这是位置,到时候会有人跟你一起行动。” 入夜,古色古香青竹环绕的会所里,他听到一声鸟鸣,是信号,在喷泉那边。 黑色的身影在夜间奔驰,他看到了喷泉旁边的那个身影,已经有人冲了出去,手中寒光乍现, 急切想见阿月的念头占据了他的思维,所以当他的匕首抵在女人脖颈上,对上那双亮金色的眸子时,头脑瞬间一片空白。 对方明显也震惊了一瞬间。 她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是叫了他的名字。 来不及收回力道,女人的脸上被他划出深深的血痕。 二人摔进了喷泉里。 沈风续扔了匕首,手指颤抖起来。他起身想要逃离,却被自己的目标拽了回去。 下巴被人捏住,他被迫仰起头来。 女人的衣服和发型已经乱了,原本挽起来的长发披散在水中,像是水藻一样顺滑,飘进他的指缝里。 “岑家说你当了杀手,没想到有一天的目标是来杀我。” 沈风续瞳孔战栗,张口想要否认,“不,我没有……” 话说到一半,他看到不远处同行的杀手尸体,以及还沾着女人鲜血的匕首。 十年来只见过一次面,除了样貌相似,她的声线已经不像从前那样,而是更冰冷,深沉,沙哑,带着上位者的压迫。 女人笑了一下,不带丝毫感情的笑声。温热的手指捏着他的下巴,“是邬岚亭派你来的,你是他的人,想要杀我。” 沈风续解释,心脏皱缩成一团,挤出满腔的苦涩,“我,我不知要杀的人是你……” “你是他的人。”女人强调了一遍,捏着他下巴的手收紧,他脸色瞬间白了。 没法解释,他就是那个人派来杀她的,事实摆在面前。 他想要逃跑,但腰身被女人牢牢圈住,动弹不得。 这不是他想要的重逢的画面,这不是。 “让我猜猜他是怎么跟你说我的,背叛了他的信仰?背叛了他?对吗?” 女人的话一声声扎在他心脏上,没错,她说的都对。 “他给了你多少钱,让你给他卖命。” 邬岚越把无边的怒火压在心底。 是她考虑不周让那个人钻了空子,她以为只要保持距离就不会让沈风续跟邬家人接触到。没想到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人最后还是让邬岚亭找到了。 明明知道不是眼前这个人的错,他只是单纯被骗了,但冲动占据了理智,让她说出违心的话。 眼前的小哑巴张了张嘴却不解释,任凭她泼脏水。 少年鼻子一皱,豆大的泪珠滚下来,“你不是阿月……阿月才不会这么对我说话……” 邬岚越头疼起来,他一哭,怒火什么的都散了。她看着眼前的人,按捺不住想要把他吞吃入腹的冲动。 从见到他开始,这种冲动就让她频频滚动喉结。 无边的水汽中,她嗅到了信息素的味道。 少年还在哭,小声呜咽,跟初见时一样。 预感到不妙,她从喷泉里起身,用一旁的匕首切下一缕长发塞到少年手里,“拿回去给他复命,说你尽力了。” 水池里的少年看了一眼头发,哭的更伤心了,打起了哭嗝。 信息素的味道更浓了。 邬岚越没忍住,捂住口鼻往后退了几步。 少年从水池里站起来,擦了一把脸就抱住她,死死抱住那种。 “阿月,我好难受啊,怎么办,好烫……” 邬岚越眸色暗沉下来,她能算到一切,却没有算到今天晚上沈风续会出现,也没有算到他会在今晚分化。 少年挂在她脖子上,哭嗝让他一抖一抖的,可怜至极。就是这样的一次次不自知的示弱,让她一次次溃不成军。 邬岚越手指按在他的湿润的眼角,低声道:“是你自己选的,以后如果让我知道哪个alpha标记了你,你最好祈祷别让我找到他……” ———— “百密一疏,她露出破绽了,是那个可爱的小杀手吗?” 邬岚亭得知了这件事之后,难得高兴起来,他叫来自己的亲信,“去找父亲,告诉他,南方的林家想要联姻,嫁妆是他最想要的基因改造技术。” “是。” “还有,把这件事情偷偷告诉邬岚越,让她自己到父亲面前闹。” “是。” …… “少爷,她被关起来了,因为抗婚。” 邬岚亭露出满意的微笑,“好,那我们去见一见父亲,再去见一见她……” “犯了错的孩子总要有一些惩罚。” ———— 三年之后,亭党四处逃窜,邬家的私生子独揽大权,颁布了他的通缉令。 就算背负着残害邬氏全族的罪名,她也不会放任那个人逍遥快活。 “追,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他。” 邬岚越给死侍作出最高指挥,然后躺回床上。 在苏家大开杀戒,她三天只睡了两个小时,今天必须要休息,否则支撑不起后续的任务量。 等睡醒已经是一天之后,黄昏落日照在窗边。沈风续不知道什么时候钻了进来,比她睡得还熟。 怀里的人动了一下,翻身继续睡了过去。 邬岚越盯着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听说……你嫂嫂又怀孕了。” 五分钟后,她的问题得到了回复。 “……好像是。” 沈风续睡眼惺忪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翻到她身上,“如果你想要崽崽,我也可以给你生一个。” 邬岚越真情实意笑了一下,揉揉他的脑袋,“我可能生不出来。” 沈风续不明白,“为什么?” “我可是双s级别的alpha,这种暴力基因不会被自然界允许。” 沈风续还是不懂,邬岚越叹了一口气,艰难开口,“我不行。” 沈风续歪了一下脑袋,脸颊带着粉色,说的话也是相当直白,“可是你有反应了……” “我想要阿月的崽崽,你不给我吗?” 邬岚越咬住他乱动的手指,说起了前不久听到的土味情话,“给,命都给你。” 翻身而上。 [栗栗诞生中——] ———— “这是我起草的法案,麻烦你去给韩绍送过去,顺便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邬岚越把文件交到沈风续手里,他打开看了一眼,有些犹豫。 “你想把高等级alpha都得罪一遍吗?” 法案是关于限制高等级alpha活动的,就是最初的[颈环限制命令]。 邬岚越为此考虑了很久才决定这么做,限制alpha的权利,对于社会来说利大于弊。她是如今唯一的双s级alpha,这个法案第一个限制的就是她。 亲手给自己戴上枷锁,为了更大的安定。 “他们有什么资格反对,苍扬区的事已经可以证明,放任高等级的alpha只会让时局动荡不安。” “往低层面来说,这样还能保证更多beta和oga的利益,除了不让alpha随时发疯之外,这条法令没有任何弊端。” “……而且性征平等这件事,如果不是alpha自己提出来,而是让oga和beta自己去争取,估计还得几百年。” 邬岚越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告诉了他,最后把面前的文件一推,对沈风续道:“我最近可能会很忙,你不用担心我,先走了,累了就好好休息。” 沈风续却看到一侧书架上摆放了一个金色的礼品盒。他记得这个房间里的一切构造,不记得有这个盒子。 “这个盒子是……” 原本走出去的邬岚越忽然折回来,先他一步夺过盒子,眼神躲闪,“没有什么,可能是秘书落下的,我给他带过去。” 沈风续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把文件交给韩绍,还有邬岚越的原话。韩绍望着他沉默了很久,最后把文件放入待议一栏。 “财富和权利掌握在高等级alpha手里,她不会如愿的。” 沈风续淡淡回应,“她说,那她会像肃清邬家一样,清理反对的家族。” “总要有人做坏人。” 她做过岑家的剑,邬岚亭的剑,现在也不介意做韩家的剑。 “我知道了,你让她等消息。” ———— 按照邬岚越给他颁布的指令,他在苍扬区又铲除了几个暗中帮助邬岚亭的人。 不过他却听到了另外一个消息——为了稳固地方人心,邬岚越要娶苍扬区林家的一个oga。 原本他是不信的,直到他偷偷潜入林家见到了那个oga。 “啊呀少爷!邬家当家人怎么这么过分,这里都咬红了!还留下了这么大一片印记!” “这要是婚前怀孕了怎么办!让别人怎么看咱们少爷!奉子成婚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少爷多期待嫁给她!嫁给那么残暴的一个人!” “我都听到了!她还说想让少爷给她生三个崽崽!简直是脸皮太厚!那么高等级孕率本就为零!她怎么敢说这种话!” “我还听说她养了个岑家的少爷当外室!多么滥情的alpha!”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她明明之前还因为那个外室拒绝过婚事!” “早就玩腻了!我听说那人根本不是岑家的少爷,是红区出来的oga。” “天呢……难怪这么快就被厌弃了,那里的人怎么可能上的了台面。” 沈风续躲在暗处,看到一个肤白貌美的oga身上出现大片玫瑰花的痕迹,跟他身上的一模一样。 短暂忘记了呼吸,沈风续差点就信了。 但又有人进来了,他们手上端着包装华丽的礼物,惊喜道:“小少爷,邬家那边又派人来送礼物了,是一个金色的小盒子呢!” 黑暗中的人影消失了,林温书看向刚刚他停留的地方,拢了一下衣领,把那个盒子扔了出去。 “不用装了,他走了。” “把跟邬岚越有关的东西都给我扔出去,还有,快给我洗掉这些恶心的纹身。” …… 回京都的路上,沈风续还是抱有一丝期望,她想见邬岚越,但她几天前出国了,说是有人告诉他邬岚亭逃到了国外。 直到他被白宫拒之门外,面对奢靡无比的大门,他呆愣了很久,最后拿出手机拨通邬岚越的电话。 直到第三遍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他急切开口道:“阿月,我……” 电话那边响起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带着oga的温和,小心翼翼问道:“你,你是谁……阿越?她,她刚睡着……” “……不好意思,我打错了。” 番外六·西江月[三] 如果妈沫早醒几年……[其实是早醒十八年] 孕期的oga变得极其敏感和渴望信息素。 沈风续如今住在简陋的出租屋里,白天睡觉,晚上去白玖的酒工作。 因为昼夜颠倒的作息和不规律的饮食,他消瘦了很多,而且得了胃病,会时不时地腹痛。 他不想让药物影响到小宝宝,一直没有吃药,虽然不想去医院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那些为他着想的医生会询问他的alpha在哪里,这样就会让他不可避免想起自己是第三者这件事情,心脏的疼痛比腹痛还要难以忍受。 这一天的腹痛让他一整个白天没有休息好,临近黄昏去了酒,他在更衣室换上自己的马甲。这件衣服把他的腰身收束得异常纤细,但其实不仔细看看不到腹部的弧度。 三个月原本应该是孕反严重的阶段,除了胃病,他完全没有任何难受的反应。 沈风续摸了一下肚子,有些高兴,他的崽崽果然最心疼他。 白玖给他安排了最轻松的工作,去把调好的酒送到对应的桌子上,运气好会得到一大笔小费。 他端着托盘轻巧躲过伴随音乐扭动的人群,来到楼上包间。 敲了几下门得到了应允,他推门而入,把酒杯依次放在柜子上,“您的酒,请慢用。” 屋子里聚集着的的alpha正在热火朝天地打牌,各种味道的信息素让他有些难受,放下酒杯之后就快速离开了。 “阿续,你不用这么拼命干,我虽然赚得不多,但养你们两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白玖心疼地顺了顺他的背,递过去一杯温水。 他跟沈风续一样在韩家私学上的学,只是十五岁才毕业。那时候沈风续已经成为了首屈一指的顶级杀手,从未失手过。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赫赫有名的第一人竟然在江湖上失去了踪迹,躲在他这个小酒当服务员。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可干。” 沈风续接过水喝了一口,呼出一口气。 没事可干就容易胡思乱想,尤其是会想到阿月。 凭她的本事,想要找到他不难,但是这么久了她一直没有来,应该是已经跟那个oga结婚了,或许还有了崽崽。 沈风续失落下来,白玖捏了捏他的脸,“悄悄这小表情都写在脸上,这么单纯可是会被alpha骗的。” 说着,旁边来了新的订单。白玖对照着找了一瓶价格不菲的收藏级红酒,交给沈风续,神神秘秘道:“来,把这个送到307,大客户,小费少不了。” 沈风续点点头,抱着酒瓶去了三楼。 刚站到门口,原本平静是肚子忽然难受起来,带着阵阵反胃的感觉。他扶着墙平复了一下呼吸,才小心翼翼敲门。 推门而入,他低垂着眸子把酒瓶放到门口旁边的柜子上,“您慢用。” 房间里异常安静,大家似乎都在屏气凝神,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房间里的人紧绷着神经。 不适感愈发强烈,沈风续向后倒退几步,试图逃离。 “呵。” 女人的一声轻笑打破了寂静。 沈风续停下动作,扶着门把手的手指瞬间收紧。 “那个服务员,过来。” 陌生的男人的声音对着他说道,见他没有动作,便亲自走过来把他带了过去。 “当家人,您叫他。” “卜辞,送其他人离开,生意上的事我们改天再聊。” 邬岚越撑着额头,对卜辞摆摆手,脸色阴沉的可怕,像是在按压着自己的怒火。 “是。” 房间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最后只剩下两个人。 沈风续站在女人对面,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双手在身侧紧紧抓着裤缝,想要找机会逃跑。 他觉得这个女人是来杀他的。 她在靠近,没有脚步声,只有轮椅碾过的声音,最后停在了他面前。 “来,让我看看你,这么久不见你好像瘦了。” 邬岚越尽量让声线温和,不至于吓到他。 沈风续摇着头后退,被她拉进怀里。一但把人牢牢控制住,邬岚越便卸下了伪装。 尤其是看到沈风续下意识护着腹部的动作,更让她把理智撕了个粉碎。 “沈风续,你好厉害。” 她抚摸着oga的脸颊和发顶,动作温柔至极,声音却能冰冻三尺。 沈风续被女人按在腿上,他眼神害怕,问道:“为,为什么坐轮椅。” “因为我成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废,这个回答让你满意吗?”邬岚越臭着脸,咬牙切齿说道,片刻后又补充一句,“这样你就可以跟你的野alpha过好日子了。” “不过现在看来她也没多少本事,还让怀着孕的oga在酒上夜班。” 沈风续咬了一下嘴唇,梗着脖子怼了一句,“你,抛下自己的oga在酒鬼混,你也没,没本事……” 邬岚越没有耐心听他的胡言乱语,直接勒令道:“跟我回白宫。” 沈风续挣脱开她的桎梏,逃到三米开外,“我不去。” 他不想再面对别人的白眼了,不管是被当做第三者还是什么,他已经受够了。 邬岚越冷笑,“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当天晚上,oga被逮回了白宫,还是从前安排的人负责照顾他,生活质量都是男主人的标准。 沈风续坐立不安在白宫居住了三天,因为藏了心事,他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整个人就像是惊弓之鸟一样。 他吃的很少,胃病又犯了。加上持续三天不安的情绪,沈风续感觉肚子里的崽崽也开始不安起来,他开始有很严重的孕反。 邬岚越把他看得很紧,平日里不会有人到他的房间,他也不能出去。 但他还是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一个oga出现在门后,用破碎的,或是愤怒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只破坏其他人幸福婚姻的臭虫。 扶着洗漱池呕吐完,他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出现重影。 门口处传来动静,他听到了“当家人”一词。 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了他身后,三步的距离,邬岚越正用变幻莫测的眼睛盯着他,二人陷入僵持。 alpha率先有了动作,拿毛巾擦了一下他湿漉漉的双手和脸,道:“去睡觉。” 说完她先走了出去,等到沈风续出来时,alpha已经坐到了他的床上,床上铺着两床被子,邬岚越掀开一床直接躺下。 沈风续犹豫了很久,直到床上的人不耐烦翻了个身,眼见要坐起来,他才挪到另一侧床上,钻进另外一床被子里。 半夜,沈风续背对着女人,小心翼翼问道:“你的腿……” “……很快就能恢复。” 邬岚越紧闭双眸,难得正经回复了一句。只是昏迷很久造成的肌肉萎缩,不至于下辈子都坐轮椅。 察觉到alpha心情不错,他转身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 一句话就像是戳到了逆鳞,邬岚越睁开眼睛看着他,“等你的alpha来接你的时候,到现在为止已经三天了,她连你失踪了都不知道。” “……我……” 沈风续欲言又止,许久换了个话题,“你的oga呢……他有崽崽了吗?” “如果我的oga有崽崽,那应该已经三个月了。” 被子里沈风续的手指死死揪住真丝睡衣,房间安静下来。 半夜,邬岚越被厕所里的灯光给叫醒,里面传来沈风续连续不断的咳嗽声,她扶着墙一瘸一拐走过去,嗅到了里面信息素的味道。 两种不一样的味道让她停下脚步。 浴室里,沈风续蜷缩在浴缸里,抱着信息素仿真剂小口呼吸着,这瓶仿真剂已经用了很久,玫瑰的味道非常浅淡。 他的崽崽想要信息素,他也一样。 明明这么大一个alpha就在眼前,但他不敢去索求。他想到了那个满身玫瑰印记的oga,心脏再一次酸涩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邬岚越走进来了,就站在门口看着他。对上视线,沈风续差点把仿真剂扔出去。 alpha把他从浴缸里拉了起来,他颤抖着声音慌乱解释,“阿月,不,不,当家人,我不是故意要留下她的,我,我也是……” 我也是刚刚知道……好烂的借口,alpha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相信他。 他要哭了,自己藏了这么久的崽崽被发现了,alpha一定不会接受她,说不定她会带他去医院,然后把他的崽崽丢掉。 邬岚越捏着他的下巴与他对视,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问道:“你说,她是谁的崽。” “……是,是你的……阿月,我想要崽崽,你不要把她扔掉……” 沈风续捧着邬岚越的手放到自己脸颊上,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企图让alpha看在往日情面上放过他。 “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不让你的oga知道……求你了。” 说着沈风续觉得鼻子一酸,眼眶红了。他立即擦了一下眼角,想让自己看上去更‘硬气’一些。 alpha粗糙的指腹划过他的脸颊,又移动到脖颈上,最后按住他的后脑勺。 火热的吻落下,带着日思夜想的玫瑰味道。沈风续不受控制张了张嘴,贪婪吸取着alpha的垂怜。 邬岚越盯着他紧蹙的眉和颤抖的眼睫,像是在干什么禁忌的,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 可怜她的oga还觉得自己是见不得人的“外室”。 邬岚越放开他,命令道,“你说,邬岚越是你一个人的alpha。” 沈风续当即白了脸,反抗道:“会,会被杀死……” “出去穿衣服,我们去医院一趟。” 沈风续一把搂住她的腰,阻止她离开,“邬岚越是我的alpha!别,别去医院!” 听到自己想听的,邬岚越当即弯了唇角,直接把人横抱起来。虽然走得慢,但还是安全回到床上。 她从oga衣领里拿出钥匙,alpha的信息素毫不吝啬给予眼前之人。 被玫瑰的味道包裹,沈风续呼吸由急促变得平稳,几日的不安被平息,茫然和无措感放大,困意也在放大。 oga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抱着松软的被子,把肚子靠在上面,似乎这样才能有安全感。 邬岚越把人和被子一起抱进怀里,“晚安。” —— 一大早沈风续就醒了,但邬岚越还是不见了身影。那种不安再次涌上心头,酝酿成鼻子的酸楚。 他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很没用,天天靠眼泪挽留alpha,这样的做派完全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外室的所作所为。 床头放着一个金色的小盒子,沈风续见到它时愣了一瞬,下意识拿起来。 金色的小盒子在他触碰的时候忽然打开了,一枚反射着炫丽光芒的戒指被托举出来,内部刻着sfx三个字母。 指尖颤抖着拿出来,却被另外一只手拦截了去。邬岚越已经来到了他身后,捏起他的手指把戒指套了上去,“这个款式已经很旧了,改天给你买一个更好看的。” “林家的oga……” “再提一遍我就会觉得是你喜欢他。”邬岚越直接打断沈风续的话,即便是没有听下去也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我根本就没跟别的oga订过婚,也没结过婚,更没有孩子。” 邬岚越有些憋屈,她感觉自己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如果有崽崽应该三个月了”,但沈风续再一次不可避免想歪,越想越歪,她倒是成了最十恶不赦的渣a。 别人的oga都是心思细腻一点就通,她的oga反方向发展,死钻牛角尖,必须要她自己坦诚相待才会打破僵持的关系。 有些憋屈,她不是一个思虑周到的alpha,很多时候容易忽视他的情绪,更多的时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矛盾之初她甚至一眼就知道让沈风续为难的地方,但她想听他的解释,一顿狠话说完,oga嘴巴闭的更紧了,闷声不吭啪嗒啪嗒掉眼泪,到头来还要自己安慰一顿。 邬岚越叹气,“楼下准备了早餐,下去吃饭。” “好。” —— 沈风续的月份大了起来,他不懂得孕期护理,因此邬岚越熬夜恶补知识盲区。 沙发上,沈风续露出白嫩嫩的小肚子,看着邬岚越拧开一瓶妊娠油,直接倒在他的肚皮上。 “会不会……太多了……” 沈风续盯着晶亮的粘稠物质落在皮肤上,有些担忧地询问。 邬岚越专心致志倒油,然后从一旁拿起一把软毛刷子,直接开刷。 动作游刃有余,大刀阔斧,但沈风续觉得画面略微有些怪异。 这个画面让他想起之前去吃烤羊肉串时烧烤师傅的刷油手法,下一步就是转一转,等到十分熟后撒上孜然粉和胡椒粉。 邬岚越边刷边皱眉,“她真的有七个月大吗,我怎么感觉只有五个月大小,是因为吃的少还是营养不够。” “只是长得小,说不定是个oga宝宝。” 听到这句话,邬岚越嘴角忍不住疯狂上扬,此时满脑子已经被一句“oga宝宝”占据。 于是赞同道:“她太安静了,我也觉得是一个oga宝宝。” 沈风续笑了一下,“是个懒哈哈的崽崽,以后说不定天天犯困。” 擦完油,邬岚越拿起桌子上的书籍,戴上眼镜,翻开,“七个月正是拼搏的年纪,不能懒惰,现在开始胎教,今天学习经济学,明天学习税收学,后天学习国富论。” “诶?” 沈风续一看板砖一样厚实的书就开始犯困,于是拍了拍肚子,“宝宝加油,爸爸先睡了。” 说完肚子动了一下,沈风续抬头看向邬岚越,“她也不想学。” 邬岚越眼睛里的温热要溢出来了,她把厚厚的书籍扔回去,拿起绘本,“好叭,看在她是oga宝宝的份上,今天我们来读故事。” “猜猜我有多爱你。” ———— 三个月后,邬岚越手上被移交了一个软趴趴的小婴儿,哭过之后白嫩嫩的脸蛋还泛着粉色。 小护士笑着说道:“是个女孩子,双手双脚都没有问题,五官也很漂亮,非常健康。” 邬岚越盯着护士身后紧闭的大门问道:“他呢?” “您的先生也没有大问题,很快就能送回病房。小宝宝的健康检查很快也会送到病房,您不用担心。” 邬岚越很快办完各种手续回到病房,沈风续没有睡觉,而是侧着脑袋看婴儿床上的嫩生生的小宝宝。 见到邬岚越进来了,他轻声道:“真的很小一只,也懒懒的,从刚刚一直在睡觉。” “能睡是福。” 邬岚越平静回应,看了一眼床上比其他婴儿都小的自己的崽崽,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基因检测说她是alpha。” 至此她的oga崽崽梦彻底破碎。 沈风续弯着眉眼打趣道:“哎呀,原来宝宝是个alpha,这么小一只,以后要是长不高可娶不到oga。” 邬岚越点点头,“既然是个alpha就不能懒惰了,三个月之后开始早教,经济学,把落下的课程全都补回来。” 沈风续叹气,“宝宝加油,爸爸先睡了。” ———— 小剧场·母亲节 “快要到母亲节了,各位小朋友们都给妈妈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一年级教室里,老师对着一众小朋友微笑询问。 “送花,送花!妈妈喜欢花!” “对!妈妈喜欢花,我要送最大的花!” “我要送最大最漂亮的花!” 最前排的栗栗听身后的人争先恐后的攀比声,逐渐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十年后—— “栗栗,母亲节快要到了,你想送给妈妈什么礼物。” 沈风续在厨房里擦着盘子,低声询问身边邬千栗的意见。 “不送。” “嗯?今年也不送吗?” 邬千栗接过他手里的盘子,“我之前送过她礼物,然后她把我打了一顿。” 沈风续愣了一下,努力从记忆里寻找这段经历,结果无果,他完全没有印象。 “是什么时候。” “一年级。”邬千栗把盘子放好,“我记得当时给她买了很大一束花放到她的床头,然后她就把我打了,我到现在也不喜欢花。” 客厅里,邬岚越忽然开口,“你还敢提这件事。” 她放下电脑来到厨房,站在少女身后,危险地眯起眼睛。 沈风续挡在邬千栗面前,愠怒道:“什么事情能让你打孩子,当时栗栗才七岁你就打她。” “我感觉我打轻了。” 邬岚越幽幽笑了一声,“你也不可能忘。那天晚上她鬼鬼祟祟来到我房间,把一花圈的花摘下来摆我床上,最后还贴心放了俩花圈在我床头。” “你那天回来的晚,推门进来时嗷了一嗓子,当时就吓得坐在地上。我睁眼一看,好家伙……” 邬千栗眼神躲闪,显然没有记得当时的全剧情。她只记得邬岚越提着腰带把她抽了一顿。 沈风续抿着嘴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一口气道,脑袋靠在邬岚越肩膀上:“是打轻了。” 邬千栗见状,当即开溜。 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 【完】 番外六·西江月[三] 如果妈沫早醒几年……[其实是早醒十八年] 孕期的oga变得极其敏感和渴望信息素。 沈风续如今住在简陋的出租屋里,白天睡觉,晚上去白玖的酒工作。 因为昼夜颠倒的作息和不规律的饮食,他消瘦了很多,而且得了胃病,会时不时地腹痛。 他不想让药物影响到小宝宝,一直没有吃药,虽然不想去医院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那些为他着想的医生会询问他的alpha在哪里,这样就会让他不可避免想起自己是第三者这件事情,心脏的疼痛比腹痛还要难以忍受。 这一天的腹痛让他一整个白天没有休息好,临近黄昏去了酒,他在更衣室换上自己的马甲。这件衣服把他的腰身收束得异常纤细,但其实不仔细看看不到腹部的弧度。 三个月原本应该是孕反严重的阶段,除了胃病,他完全没有任何难受的反应。 沈风续摸了一下肚子,有些高兴,他的崽崽果然最心疼他。 白玖给他安排了最轻松的工作,去把调好的酒送到对应的桌子上,运气好会得到一大笔小费。 他端着托盘轻巧躲过伴随音乐扭动的人群,来到楼上包间。 敲了几下门得到了应允,他推门而入,把酒杯依次放在柜子上,“您的酒,请慢用。” 屋子里聚集着的的alpha正在热火朝天地打牌,各种味道的信息素让他有些难受,放下酒杯之后就快速离开了。 “阿续,你不用这么拼命干,我虽然赚得不多,但养你们两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白玖心疼地顺了顺他的背,递过去一杯温水。 他跟沈风续一样在韩家私学上的学,只是十五岁才毕业。那时候沈风续已经成为了首屈一指的顶级杀手,从未失手过。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赫赫有名的第一人竟然在江湖上失去了踪迹,躲在他这个小酒当服务员。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可干。” 沈风续接过水喝了一口,呼出一口气。 没事可干就容易胡思乱想,尤其是会想到阿月。 凭她的本事,想要找到他不难,但是这么久了她一直没有来,应该是已经跟那个oga结婚了,或许还有了崽崽。 沈风续失落下来,白玖捏了捏他的脸,“悄悄这小表情都写在脸上,这么单纯可是会被alpha骗的。” 说着,旁边来了新的订单。白玖对照着找了一瓶价格不菲的收藏级红酒,交给沈风续,神神秘秘道:“来,把这个送到307,大客户,小费少不了。” 沈风续点点头,抱着酒瓶去了三楼。 刚站到门口,原本平静是肚子忽然难受起来,带着阵阵反胃的感觉。他扶着墙平复了一下呼吸,才小心翼翼敲门。 推门而入,他低垂着眸子把酒瓶放到门口旁边的柜子上,“您慢用。” 房间里异常安静,大家似乎都在屏气凝神,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房间里的人紧绷着神经。 不适感愈发强烈,沈风续向后倒退几步,试图逃离。 “呵。” 女人的一声轻笑打破了寂静。 沈风续停下动作,扶着门把手的手指瞬间收紧。 “那个服务员,过来。” 陌生的男人的声音对着他说道,见他没有动作,便亲自走过来把他带了过去。 “当家人,您叫他。” “卜辞,送其他人离开,生意上的事我们改天再聊。” 邬岚越撑着额头,对卜辞摆摆手,脸色阴沉的可怕,像是在按压着自己的怒火。 “是。” 房间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最后只剩下两个人。 沈风续站在女人对面,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双手在身侧紧紧抓着裤缝,想要找机会逃跑。 他觉得这个女人是来杀他的。 她在靠近,没有脚步声,只有轮椅碾过的声音,最后停在了他面前。 “来,让我看看你,这么久不见你好像瘦了。” 邬岚越尽量让声线温和,不至于吓到他。 沈风续摇着头后退,被她拉进怀里。一但把人牢牢控制住,邬岚越便卸下了伪装。 尤其是看到沈风续下意识护着腹部的动作,更让她把理智撕了个粉碎。 “沈风续,你好厉害。” 她抚摸着oga的脸颊和发顶,动作温柔至极,声音却能冰冻三尺。 沈风续被女人按在腿上,他眼神害怕,问道:“为,为什么坐轮椅。” “因为我成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残废,这个回答让你满意吗?”邬岚越臭着脸,咬牙切齿说道,片刻后又补充一句,“这样你就可以跟你的野alpha过好日子了。” “不过现在看来她也没多少本事,还让怀着孕的oga在酒上夜班。” 沈风续咬了一下嘴唇,梗着脖子怼了一句,“你,抛下自己的oga在酒鬼混,你也没,没本事……” 邬岚越没有耐心听他的胡言乱语,直接勒令道:“跟我回白宫。” 沈风续挣脱开她的桎梏,逃到三米开外,“我不去。” 他不想再面对别人的白眼了,不管是被当做第三者还是什么,他已经受够了。 邬岚越冷笑,“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当天晚上,oga被逮回了白宫,还是从前安排的人负责照顾他,生活质量都是男主人的标准。 沈风续坐立不安在白宫居住了三天,因为藏了心事,他每天晚上都睡不着,整个人就像是惊弓之鸟一样。 他吃的很少,胃病又犯了。加上持续三天不安的情绪,沈风续感觉肚子里的崽崽也开始不安起来,他开始有很严重的孕反。 邬岚越把他看得很紧,平日里不会有人到他的房间,他也不能出去。 但他还是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一个oga出现在门后,用破碎的,或是愤怒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只破坏其他人幸福婚姻的臭虫。 扶着洗漱池呕吐完,他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出现重影。 门口处传来动静,他听到了“当家人”一词。 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了他身后,三步的距离,邬岚越正用变幻莫测的眼睛盯着他,二人陷入僵持。 alpha率先有了动作,拿毛巾擦了一下他湿漉漉的双手和脸,道:“去睡觉。” 说完她先走了出去,等到沈风续出来时,alpha已经坐到了他的床上,床上铺着两床被子,邬岚越掀开一床直接躺下。 沈风续犹豫了很久,直到床上的人不耐烦翻了个身,眼见要坐起来,他才挪到另一侧床上,钻进另外一床被子里。 半夜,沈风续背对着女人,小心翼翼问道:“你的腿……” “……很快就能恢复。” 邬岚越紧闭双眸,难得正经回复了一句。只是昏迷很久造成的肌肉萎缩,不至于下辈子都坐轮椅。 察觉到alpha心情不错,他转身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 一句话就像是戳到了逆鳞,邬岚越睁开眼睛看着他,“等你的alpha来接你的时候,到现在为止已经三天了,她连你失踪了都不知道。” “……我……” 沈风续欲言又止,许久换了个话题,“你的oga呢……他有崽崽了吗?” “如果我的oga有崽崽,那应该已经三个月了。” 被子里沈风续的手指死死揪住真丝睡衣,房间安静下来。 半夜,邬岚越被厕所里的灯光给叫醒,里面传来沈风续连续不断的咳嗽声,她扶着墙一瘸一拐走过去,嗅到了里面信息素的味道。 两种不一样的味道让她停下脚步。 浴室里,沈风续蜷缩在浴缸里,抱着信息素仿真剂小口呼吸着,这瓶仿真剂已经用了很久,玫瑰的味道非常浅淡。 他的崽崽想要信息素,他也一样。 明明这么大一个alpha就在眼前,但他不敢去索求。他想到了那个满身玫瑰印记的oga,心脏再一次酸涩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邬岚越走进来了,就站在门口看着他。对上视线,沈风续差点把仿真剂扔出去。 alpha把他从浴缸里拉了起来,他颤抖着声音慌乱解释,“阿月,不,不,当家人,我不是故意要留下她的,我,我也是……” 我也是刚刚知道……好烂的借口,alpha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会相信他。 他要哭了,自己藏了这么久的崽崽被发现了,alpha一定不会接受她,说不定她会带他去医院,然后把他的崽崽丢掉。 邬岚越捏着他的下巴与他对视,声音里听不出情绪,问道:“你说,她是谁的崽。” “……是,是你的……阿月,我想要崽崽,你不要把她扔掉……” 沈风续捧着邬岚越的手放到自己脸颊上,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企图让alpha看在往日情面上放过他。 “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不让你的oga知道……求你了。” 说着沈风续觉得鼻子一酸,眼眶红了。他立即擦了一下眼角,想让自己看上去更‘硬气’一些。 alpha粗糙的指腹划过他的脸颊,又移动到脖颈上,最后按住他的后脑勺。 火热的吻落下,带着日思夜想的玫瑰味道。沈风续不受控制张了张嘴,贪婪吸取着alpha的垂怜。 邬岚越盯着他紧蹙的眉和颤抖的眼睫,像是在干什么禁忌的,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 可怜她的oga还觉得自己是见不得人的“外室”。 邬岚越放开他,命令道,“你说,邬岚越是你一个人的alpha。” 沈风续当即白了脸,反抗道:“会,会被杀死……” “出去穿衣服,我们去医院一趟。” 沈风续一把搂住她的腰,阻止她离开,“邬岚越是我的alpha!别,别去医院!” 听到自己想听的,邬岚越当即弯了唇角,直接把人横抱起来。虽然走得慢,但还是安全回到床上。 她从oga衣领里拿出钥匙,alpha的信息素毫不吝啬给予眼前之人。 被玫瑰的味道包裹,沈风续呼吸由急促变得平稳,几日的不安被平息,茫然和无措感放大,困意也在放大。 oga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抱着松软的被子,把肚子靠在上面,似乎这样才能有安全感。 邬岚越把人和被子一起抱进怀里,“晚安。” —— 一大早沈风续就醒了,但邬岚越还是不见了身影。那种不安再次涌上心头,酝酿成鼻子的酸楚。 他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很没用,天天靠眼泪挽留alpha,这样的做派完全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外室的所作所为。 床头放着一个金色的小盒子,沈风续见到它时愣了一瞬,下意识拿起来。 金色的小盒子在他触碰的时候忽然打开了,一枚反射着炫丽光芒的戒指被托举出来,内部刻着sfx三个字母。 指尖颤抖着拿出来,却被另外一只手拦截了去。邬岚越已经来到了他身后,捏起他的手指把戒指套了上去,“这个款式已经很旧了,改天给你买一个更好看的。” “林家的oga……” “再提一遍我就会觉得是你喜欢他。”邬岚越直接打断沈风续的话,即便是没有听下去也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我根本就没跟别的oga订过婚,也没结过婚,更没有孩子。” 邬岚越有些憋屈,她感觉自己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如果有崽崽应该三个月了”,但沈风续再一次不可避免想歪,越想越歪,她倒是成了最十恶不赦的渣a。 别人的oga都是心思细腻一点就通,她的oga反方向发展,死钻牛角尖,必须要她自己坦诚相待才会打破僵持的关系。 有些憋屈,她不是一个思虑周到的alpha,很多时候容易忽视他的情绪,更多的时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矛盾之初她甚至一眼就知道让沈风续为难的地方,但她想听他的解释,一顿狠话说完,oga嘴巴闭的更紧了,闷声不吭啪嗒啪嗒掉眼泪,到头来还要自己安慰一顿。 邬岚越叹气,“楼下准备了早餐,下去吃饭。” “好。” —— 沈风续的月份大了起来,他不懂得孕期护理,因此邬岚越熬夜恶补知识盲区。 沙发上,沈风续露出白嫩嫩的小肚子,看着邬岚越拧开一瓶妊娠油,直接倒在他的肚皮上。 “会不会……太多了……” 沈风续盯着晶亮的粘稠物质落在皮肤上,有些担忧地询问。 邬岚越专心致志倒油,然后从一旁拿起一把软毛刷子,直接开刷。 动作游刃有余,大刀阔斧,但沈风续觉得画面略微有些怪异。 这个画面让他想起之前去吃烤羊肉串时烧烤师傅的刷油手法,下一步就是转一转,等到十分熟后撒上孜然粉和胡椒粉。 邬岚越边刷边皱眉,“她真的有七个月大吗,我怎么感觉只有五个月大小,是因为吃的少还是营养不够。” “只是长得小,说不定是个oga宝宝。” 听到这句话,邬岚越嘴角忍不住疯狂上扬,此时满脑子已经被一句“oga宝宝”占据。 于是赞同道:“她太安静了,我也觉得是一个oga宝宝。” 沈风续笑了一下,“是个懒哈哈的崽崽,以后说不定天天犯困。” 擦完油,邬岚越拿起桌子上的书籍,戴上眼镜,翻开,“七个月正是拼搏的年纪,不能懒惰,现在开始胎教,今天学习经济学,明天学习税收学,后天学习国富论。” “诶?” 沈风续一看板砖一样厚实的书就开始犯困,于是拍了拍肚子,“宝宝加油,爸爸先睡了。” 说完肚子动了一下,沈风续抬头看向邬岚越,“她也不想学。” 邬岚越眼睛里的温热要溢出来了,她把厚厚的书籍扔回去,拿起绘本,“好叭,看在她是oga宝宝的份上,今天我们来读故事。” “猜猜我有多爱你。” ———— 三个月后,邬岚越手上被移交了一个软趴趴的小婴儿,哭过之后白嫩嫩的脸蛋还泛着粉色。 小护士笑着说道:“是个女孩子,双手双脚都没有问题,五官也很漂亮,非常健康。” 邬岚越盯着护士身后紧闭的大门问道:“他呢?” “您的先生也没有大问题,很快就能送回病房。小宝宝的健康检查很快也会送到病房,您不用担心。” 邬岚越很快办完各种手续回到病房,沈风续没有睡觉,而是侧着脑袋看婴儿床上的嫩生生的小宝宝。 见到邬岚越进来了,他轻声道:“真的很小一只,也懒懒的,从刚刚一直在睡觉。” “能睡是福。” 邬岚越平静回应,看了一眼床上比其他婴儿都小的自己的崽崽,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基因检测说她是alpha。” 至此她的oga崽崽梦彻底破碎。 沈风续弯着眉眼打趣道:“哎呀,原来宝宝是个alpha,这么小一只,以后要是长不高可娶不到oga。” 邬岚越点点头,“既然是个alpha就不能懒惰了,三个月之后开始早教,经济学,把落下的课程全都补回来。” 沈风续叹气,“宝宝加油,爸爸先睡了。” ———— 小剧场·母亲节 “快要到母亲节了,各位小朋友们都给妈妈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一年级教室里,老师对着一众小朋友微笑询问。 “送花,送花!妈妈喜欢花!” “对!妈妈喜欢花,我要送最大的花!” “我要送最大最漂亮的花!” 最前排的栗栗听身后的人争先恐后的攀比声,逐渐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十年后—— “栗栗,母亲节快要到了,你想送给妈妈什么礼物。” 沈风续在厨房里擦着盘子,低声询问身边邬千栗的意见。 “不送。” “嗯?今年也不送吗?” 邬千栗接过他手里的盘子,“我之前送过她礼物,然后她把我打了一顿。” 沈风续愣了一下,努力从记忆里寻找这段经历,结果无果,他完全没有印象。 “是什么时候。” “一年级。”邬千栗把盘子放好,“我记得当时给她买了很大一束花放到她的床头,然后她就把我打了,我到现在也不喜欢花。” 客厅里,邬岚越忽然开口,“你还敢提这件事。” 她放下电脑来到厨房,站在少女身后,危险地眯起眼睛。 沈风续挡在邬千栗面前,愠怒道:“什么事情能让你打孩子,当时栗栗才七岁你就打她。” “我感觉我打轻了。” 邬岚越幽幽笑了一声,“你也不可能忘。那天晚上她鬼鬼祟祟来到我房间,把一花圈的花摘下来摆我床上,最后还贴心放了俩花圈在我床头。” “你那天回来的晚,推门进来时嗷了一嗓子,当时就吓得坐在地上。我睁眼一看,好家伙……” 邬千栗眼神躲闪,显然没有记得当时的全剧情。她只记得邬岚越提着腰带把她抽了一顿。 沈风续抿着嘴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一口气道,脑袋靠在邬岚越肩膀上:“是打轻了。” 邬千栗见状,当即开溜。 又是母慈子孝的一天。 【完】 番外七·邬卜番外[二] “我来,我押老板第一胎是个姑娘,还是alpha!” 实验室里,方田田一掷千金,把五个一尘不染的培养皿放在自己面前,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 郑启不屑摆摆手,把另外五个刷干净的培养皿堆到自己面前,“我偏要说教授第一胎是个男孩,oga男孩!” 方田田后退半步,举止浮夸,“嚯,跟我作对!” “放屁,我这是有理有据的推测,有充足的证据!” 郑启神秘一笑,顿时勾起了方田田刨根问底的欲望。她凑到郑启面前低声问道:“怎么,你看到老板最新的孕检单了?怎么不叫上我!” “这你就不懂了,如果你见过其他孕夫,你就会知道像老板这么平的肚子,八个月看上去跟五个月似的,一定是oga崽崽!错不了!” 方田田露出钦佩的目光,“妈呀好有经验,你再跟我说说还能看出来什么,能推测出来崽崽长什么样子吗?” “好说,我记得学校各大人气榜还是你排的,虽然老板和师娘的样貌一个比一个牛逼,但是我赌第一个崽崽更像老板一些。” “没有为什么,直觉。” 郑启信心满满捏捏下巴,在直觉方面他就没错过。 “是吗,要不你再猜猜老板的崽崽会取什么名字。” 身后又抛过来一个问题,郑启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跑到墙角假装鸵鸟的方田田,继续他的高谈阔论。 “好问题,但我觉得第一个崽崽一定会姓邬,邬家长子长孙嘛,情有可原。” “废话。” 郑启沉思片刻,说道:“我觉得师娘会给取名叫丹丹。” “哦?为什么。” “你想啊,邬千栗追了老板那么久,苦哈哈的追了半年,热脸贴冷屁股几百次,不是单相思是什么,正所谓丹心寸意愁君未知,来纪念她的……坎坷追夫……路……” 郑启发现了在墙角自闭的方田田,声音小了下去,一股凉意从脚底往上窜。如果方田田一早就在那面壁了,那刚刚跟他对话的是谁。 这个疑惑一抛出来,旁边似笑非笑的邬千栗朝身后大声喊道:“教授,你家先知知道的还挺多,他竟然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一声教授直接让郑启跪了。 邬千栗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别摔啊,我觉得你的想法很不错。”说着往郑启口袋里塞了三百块钱,道:“取名费,谢谢你先知……卜关州也会很感谢你的。” 不说后面那句还好,一说郑启想死的心都有了。 邬千栗单手揽住郑启的肩膀,另一只手捶了一下他胸口,凑到面前小声道:“还有,你猜对了,先知你真的很厉害,佩服。” 猜对了?猜对什么,猜对他今天小命不保吗? “还有,教授今天没来,别害怕。” 邬千栗哈哈一笑,松开郑启的肩膀就离开了实验室。 “超有魅力的alpha!” 方田田对着她的背影咔咔一顿拍。 郑启撑着桌子,腿脚有些软,声音也没有了刚刚的意气风发,仿佛被吸干了精气,“如果被她按住的人换成你,你就不觉得有魅力了。” ———— 卜关州变得嗜睡起来,邬千栗拿着他想要的资料回去的时候,他维持着两个小时前的姿势躺在客厅的摇椅上睡觉。空调温度很适合,他身上搭了一件薄薄的毯子。 就像郑启说的,卜关州月份已经很大了,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了,但他肚子只是稍微有点弧度,不至于像是从前那么纤细。 因为这件事她专门回白宫问过沈风续,但不知道为什么邬岚越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只是崽崽长得小罢了。” 邬千栗觉得有故事,但她没有继续询问下去。 医生也说没有问题,那她就正常孕期护理和安排食谱。不过郑启今天说的话倒是给了她灵感,她觉得卜关州会给她生一个oga崽崽。 想象一下就已经开始兴奋了。 尽管邬千栗轻手轻脚准备晚饭,但卜关州还是醒了,睁开眼有片刻的失神,然后从嘴里吐出一颗果核。 邬千栗听见动静,跳出厨房举着锅铲警告,“你要是在含着果核睡觉,当心我打你手心。” 摇椅上的oga充耳不闻,转头又从果盘里拿了一颗西梅,轻咬一口,然后躺在摇椅上慢慢吃完,浑身都散发着惬意的味道。 顶着邬千栗的视线,他把果核扔进垃圾桶,擦擦手指,“说起来,我今天打扫卫生的时候在沙发后面发现了一本书。” 卜关州随着摇椅轻轻晃动,目光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明明悠闲地很,但让邬千栗瞬间如芒在背。 上一次做错事的惩罚立即浮现在脑海里,那种欲仙欲死万物失去掌控权的感觉,她不想经历第二次。 深吸一口气,alpha佯装淡定问道:“什么书?你把书扔到沙发后面干什么?” 卜关州的视线最终落在她脸上,弯了一下眼角,明明是非常温和的弧度,但邬千栗还是往后退了半步。 “不是我的书。” “……那肯定也不是我的。” “那是谁的。听你这么说,好像这本书是不知道从外太空哪里掉下来的一样。” 卜关州从一旁柜子上拿起一本厚厚的带着装订封面的自印书,只一眼邬千栗头皮都麻了。 沉默半晌她小心翼翼问道:“你,你看了?” 想到里面的“污言秽语”被卜关州看到的样子,邬千栗感觉自己跟两个小时前的郑启一样,想死的心都有了。 卜关州没有回答,但已经注意到了邬千栗的异常。 他今天下午看到这本书之后就把它放在了柜子上,想到是邬千栗的东西他没有随便翻开,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趁邬千栗冲过来把书夺走之前,卜关州脸不红心不跳随手翻了几页,一目十行,瞳孔战栗。 然后这本书就瞬移到了邬千栗手里,转眼alpha消失在原地。 卜关州好像听到了垃圾桶被撞击的声音。 邬千栗毁尸灭迹完之后又假装没事晃悠回来,嘴角带着生硬的笑,问到:“饿了吗,来吃饭。” 卜关州又拿起一颗西梅,放在指尖捏了半晌,目光幽幽看向她,道:“……写的不错,看这翻阅的痕迹,内容你都快背过了。” “……也没有全背过。” 卜关州起身来到邬千栗面前,似笑非笑道:“全国高考状元这么谦虚做什么,你曾经号称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 这话邬千栗不敢接,红着耳朵假装事不关己。她早就长记性了,卜关州铁定憋了个大的来惩罚她。 卜关州也没觉得她会回答这个问题,直接绕过她来到厨房,“饭做好了吗,我饿了。” “做好了,我来乘。” 坐立不安吃完晚饭,邬千栗眼角一直盯着那道身影,直到对方洗漱完回了房间,完全没有想要搭理她的意思,但也没有生气的痕迹,反而表现得非常自然。 但她觉得危险总是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又小心翼翼过了半小时,邬千栗才敢出现在房间门口。再三确认里面没有“危险物品”之后才在卜关州身后躺下,从之前“心安理得”搂住变成“害怕的”搂住。 “给我信息素,邬千栗。” 二人之间的沉默被卜关州打破,他声音带着朦胧睡意,看样子要睡着了,吐字都变得不清晰起来。 “又不舒服了吗?” 邬千栗不敢耽搁,释放安抚信息素的同时找来几个填满鹅绒的垫子,塞在卜关州肚子下面和臂弯里,让他躺着更舒服些。 “他在乱动。” 卜关州小声喘息两声,捏过邬千栗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似乎想让alpha知道他的不安。 邬千栗感受着手下隆起的弧度,感觉手心被触碰了下,很新奇的体验,但她惊喜的同时又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 “他在说什么,晚饭不好吃?还是生病了?” 卜关州轻笑了一下,在邬千栗臂弯里转身,枕上她的肩膀,“是在跟妈妈打招呼,他在问,妈妈喜不喜欢我呀。” 卜关州声音轻轻的,像是羽毛一样落在邬千栗耳朵里。 他就这样缩在自己怀里,睡衣的衣领开的很大,邬千栗视线落下,一些不合时宜的念头闪现,又被她生生遏制住。 “喜欢。” 邬千栗声音沙哑木讷,低头亲了一下卜关州的额头和脸颊。 一想到卜关州会给她生崽崽,她能兴奋到三天睡不着依旧精神满满。 卜关州扬了扬头,“书里可不是这么写的。” “书里写的是,邬千栗食欲大动,完全不顾及腹中崽崽,像是一只饥饿的……” “打住,以后你不准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 邬千栗差点就要尖叫了,羞愤打断他的话,不经意间发现了卜关州眸子里的……隐隐期待。 “食色性也,正常需求。我又不会罚你。” 卜关州微微叹气。 一声叹气落到邬千栗耳朵里到变成了她不解风情,再加上茉莉花味搅动思绪和欲念,alpha当即起身把人压在枕头上。 “你们文化人就是不一样,把心思藏的那么深做什么。换成之前的我把脑子转冒烟都想不到你想要什么。” “之前的你?” 卜关州沉思,最近他想起来一些东西,现在的邬千栗确实跟从前不太一样,“那个栗栗,跟你不是一个人吗?” “你叫我什么?” “……” 对上alpha期待的眼睛,卜关州故意迟疑片刻,又叫了一声:“栗栗。” 于是他看到alpha嘴角忍不住疯狂上扬。 “当然是一个人,我被你骗得可惨了,于是突然就开窍了。” “你当时还骗我说这辈子不可能喜欢我,死也不跟我结婚,还要给别人生崽崽,两年一个,五年两个。” “……” 有些蹬鼻子上脸了,纯属是污蔑。 卜关州停止弯来绕去,直接拎着邬千栗的衣领,命令道:“给我信息素,现在。” “那你应该叫我什么?” 卜关州皱起眉头,等到alpha有些急不可待的时候才悠悠开口,“……崽崽他妈妈?” 闻言邬千栗垂下脑袋长长叹息一声,“啧,真是要命,我忽然感觉那个写文的人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说着她捋了一把耳边的碎发,咬上近在咫尺的卜关州的唇。 ———— 【关于教授孕期忽然变得任性——】 听说平日里越是情绪不外露的人,怀崽崽时就越容易情绪化。 这半个月来卜关州已经完全休假不问世事,一天下来除了早上晚上出门遛弯,就是一整天宅在家里。 从前卜关州不是安安静静睡觉就是看书,除了今天中午,他放下筷子盯着邬千栗足足有五分钟,把人盯得直发毛才开口道:“你能不能现在去洗澡。” “啊?” 邬千栗停下筷子,觉得这个要求有些离谱,不像是卜关州能提出来的。 “不愿意吗?” 卜关州眉毛一簇,眼眶瞬间红了,吓得邬千栗立即起身,直接把衣服脱了扔到座位上,去了浴室。 洗到一半,门开了。卜关州搬着凳子坐在门口,直勾勾看着她,好像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一丝不挂的alpha,而是看一篇高评分的文献。认真程度不亚于在实验室里。 邬千栗忐忑不安洗完,擦完全身之后,就听卜关州说道:“再洗一遍。” “……不是哥们,我昨天才洗了三遍。” 邬千栗试图唤醒卜关州心底的一丝同情。 “再洗一遍。” 卜关州态度强硬。 于是钢铁一样的alpha在浴室里泡了一下午,皮都搓掉一层。 走出浴室的时候邬千栗像是被洗发水和沐浴露腌入味了,头脑有些晕,晕水汽。 身后,卜关州一脸餍足。 邬千栗疲惫转身,“你图什么,图看我洗澡?我现在出门路人都得躲到三米开外” “……想闻水汽。” 卜关州轻轻松松回答。 第三天,饭桌上,卜关州再一次率先放下筷子,“你能不能……” 邬千栗立即起身拿来他的外套,“走,我刚刚预约了一个桑拿房,咱们去蒸桑拿,让你闻个够,实在不行澡堂也行。” 卜关州:…… —— 门铃响了,卜辞一脸臭屁站在外面等着开门,右手提了一个西瓜和一袋葡萄,左手拎了一只刚杀完的鸡。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叫过来,自己天天忙的晕头转向,还要陪邬千栗和卜关州过家家,简直莫名其妙。 “你来了,快快快里面请。” 开门,邬千栗面带微笑地热情接待他,落到卜辞眼里就是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奸佞样子。 不等进门,卜辞被一股复杂的香味熏得差点没站住,直接开口道:“小姐,恕我直言,你现在的味道就像一个五彩斑斓的屁。” 尤其是对于alpha来说,简直是鼻粘膜杀手。 纵使邬千栗嘴角抽搐几下,却还是依旧维持着微笑,只是语气不如一开始温和了,“快进来,别逼我说第二遍。” 来到客厅,卜辞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就看到卜关州靠在卧室门口,目光灼灼看着他。 衬衣下面的肚子有了些弧度,他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站在邬千栗十步远的位置问道:“叫我来干什么。” 邬千栗拿着围裙给他套在头上,“卜关州想吃你做的饭。” “……老子不会做饭。” 卜辞觉得卜关州有病,但是没表现出来。 邬千栗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紧张起来,食指竖在嘴边,“少说两句,你想死直说,我才不拦着你。” “你不愿意吗?” 卜关州站直了身子,语气淡淡的,但当卜辞看过去的时候,一大颗眼泪忽然滚下来,啪嗒一声砸在地面上。 十分钟后,卜辞骂骂咧咧在厨房颠勺。 邬千栗还在安慰oga。卜辞光是想想卜关州掉眼泪的动静就已经想骂人了。 靠,卜关州从前可是跟他互殴的存在,把他按在地上打。如今这天崩地裂的反差,啧,他宁愿相信那不是卜关州。 中午,热气腾腾的鸡汤和几个炒菜端被到饭桌上,看上去不是难以下咽的样子,但卜关州坐在桌子前,没有动筷子。 卜辞立即炸毛,“你耍我!不吃还让我做!那我还做个屁!” 说着他直接脱下带着花边的小围裙扔给邬千栗,三步走到门口就要润,邬千栗挡在门口,带着一脸“你敢走就完蛋”的笑容,道:“那么着急走做什么,一起留下吃个饭啊小叔子。” 卜辞已经想骂人了,又被邬千栗半威胁半胁迫按在椅子上。 “……” “邬千栗,我想看你喂他。” 卜关州一声令下,卜辞当即一拍桌子反抗,三步来到大门口,说什么也要冲出去。 “你敢走!我敢让你嘎在半路上。” 邬千栗一个锁喉又把卜辞勒了回去,来自s级alpha的压迫感从天而降,卜辞瞬间安静了。 邬千栗盛了一碗汤,吹去热气递到卜辞嘴边,“来,张嘴。” “你脑子要是有病就去医院,我不跟智障说话。” 饭桌另一边,卜关州看过来,有些伤心,“你不愿意吗……” 正在对峙的两个alpha同时听到了呼吸发颤的声音,邬千栗眼疾手快捏着卜辞的下巴,把一碗汤倒下去。 “看卜关州,他吃的可高兴了,没有不吃。” 邬千栗边说边往卜辞嘴角怼了一张卫生纸,给他“温柔”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汤渍。 卜辞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此情此景让卜关州露出满意的神情,他接过邬千栗递过来的鸡汤抿了一口,咸淡适中,但是汤味浓厚,难以想象只是第一次做饭的人做出来的水平。 “没想到小叔子做饭还怪好吃的,是练过吗?为了哪个oga练的,你说出来我帮你追到手。” 邬千栗幸灾乐祸看着脸黑成锅底的人,咬了一口馒头。 “……我当时就应该带一包老鼠药倒进去,农夫与蛇,吕洞宾与狗! 辛辛苦苦做了一中午的饭之后,被一个alpha按着强硬喂饭,这阴影可以存在一辈子,午夜梦回都能吓醒的那种。 “好叭,今天卜关州是有些任性了,但你就一点错没有吗,你怎么偏要跟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孕夫较劲,你是小孩子吗?” 邬千栗边吃饭边把他数落了一顿,卜辞冷笑连连,“你管的倒是宽,你是我妈吗?” 这话一出邬千栗忽然陷入沉默,然后夹了个大鸡腿放到卜关州碗里,非常认真地对卜辞说道:“长嫂如母,我是你嫂嫂,你半个妈。” 卜辞翻了个白眼,“屁。” 耍了一通脾气之后卜关州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疏远冷冽的样子,完全不搭理卜辞这个人,仿佛刚刚逼迫他的人不是他一样。 卜辞越想越窝火。 “卜辞。” 正常状态下的卜关州开口道,“你最近瘦了,好好吃饭,别闹脾气。” 他的声音仿佛与很久之前的无数声音重合,“卜辞,好好吃饭,别闹脾气……她不会回来了,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乖乖听话,好吗……” 他已经不记得卜关州是不是真的说过这句话,但脑海里伴随这句话出现的还有无边无际的大雨,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卜关州背着他一脚一个泥坑。 他浑身冰凉,唯独贴在卜关州背上的胸口是热的……他说的对,他是他唯一的家人了…… 但他早就已经把卜关州踹的远远的,而卜关州也有了新的“家人”,已经不需要他了。 邬千栗不知道又怎么惹到了卜辞,盯着他摔门而出的背影吞咽一口,评价道:“他跟个窜天猴一样一点就炸。” “而且比你还别扭。明明一直把你放在心上,又要装出一副冷酷的样子拒绝你靠近。” 卜关州从果盘里摸了一颗西梅,仔细擦拭干净,“alpha都心高气傲自命不凡,他们只是不愿意承认曾经自己错了罢了。” “我可不一样。” 道歉跟喝水一样自然的alpha瞬间有了底气。 卜关州轻笑:“对,你不一样。” ———— 临近预产期,邬千栗给卜关州安排提前几天就住在医院里,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她把所有事都推了,专心等崽崽降临。 结果超出计划时间三天了,卜关州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虽然很着急,但alpha还是装作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样子,每天的任务就是做饭洗衣服,家和医院两边倒。 今天学校发来通知,必须要过去一趟,邬千栗万般不情愿离开产房,出门的一刹那便开始狂奔,晚回来一秒她都浑身难受。 邬千栗跑出医院,与正要往里走的卜辞擦肩而过。 一段时间的折磨让卜辞见了邬千栗就应激,她跑过来的瞬间自己的双腿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想要拔腿就跑。 邬千栗没有注意到他,但见她这样慌慌张张的样子,卜辞忽然开始担心另外一个人。 从记忆里找到卜关州住的楼层和房间,他在门外犹豫了一下,房间里传来什么东西被打翻的声音,下一秒卜辞推门而入。 医生和护士很快把卜关州带走了,这个时间段唯一留在卜关州身边的人倒成了他。 他不同楼层穿梭给卜关州办手续,手里的电话没停过,十分钟内他推了五个公司高层会议,圆珠笔签字签的刷刷响。 “请问您是孕夫家属吗,不是的话不能……” “是,我是。” 卜辞一边通电话一边臭着脸回答小护士,眼见她畏惧着想要再说些什么,卜辞感觉脾气瞬间上来了。 “我是家属,他是我哥哥我是他弟弟,上过一个户口本的!你听不见吗!” 不只是电话里,周围环境都安静下来,途经的人纷纷朝他投来异样的眼光。 卜辞挂了电话,小护士已经拿着签好字的文件跑远了,他烦躁揉了一下头发,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起来,衬托他脸上戾气更甚。 一边上楼一边烦躁,他为难一个小护士做什么,他真有病。不就是卜关州快要生崽了吗,关他什么事,什么狗屁哥哥弟弟的,他才没有哥哥。 卜关州的死活关他什么事…… 想到这里他忽然停下脚步,十米远处就是产房,大门紧闭,卜关州在里面经历生死攸关的时刻。 卜关州要是死了……不行,他不准死……妈的。 都怪那个邬千栗,都怪她控制不住自己愚蠢的欲望,对,就是她的错,要不然卜关州也不用经历这些。 等回过神来,卜辞发现自己已经踱步了很久,而产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焦虑与不安糅杂在一起,他只在很小的时候才有过这种情绪,这种万事万物不能自己掌握的失控感。 远处的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邬千栗气喘吁吁跑过来,扶着墙大口呼吸,仿佛下一秒就要岔气。 “多谢你啊小叔子,卜关州也会很感谢你的。” 邬千栗缓了缓,看向卜辞,问道:“你眼眶怎么红了,担心他吗?” 卜辞一言不发开始打人,愣是把猝不及防的s级alpha压在墙上,他低声警告:“管好你的下半身,再有下一次我……” 不等他说完,产房门打开了,一个小护士抱着小毯子走出来,看向正在掐架的二个alpha,问道:“你们谁是……” “我我我。” 邬千栗一脚踹开卜辞,三步跑到护士面前,然后臂弯里就被放上软趴趴的一团。 “是个非常可爱的男孩子。” 小护士笑着撩开小毯子,“看,双手双脚都没有问题,哭声也很响亮,非常健康的崽崽。” 邬千栗只看了一眼,视线忍不住往产房那边飘过去,“我丈夫他……” “正在缝合伤口,产夫很快就能出来了。” 说完小护士又进去了,留下走廊上两个alpha大眼瞪小眼。 卜辞远远看着邬千栗以及她手上的崽崽,见没什么大问题转身就要走。 “卜辞。” 邬千栗叫住了他,“不过来看看你小侄子吗?” 这句话仿佛有魔力,让卜辞下意识走过去,视线完全被白嫩嫩的崽崽吸引住。 “你来抱着,我要去接卜关州。” 邬千栗非常放心地把新鲜出炉的崽崽放到卜辞手上,卜辞像是接了个烫手山芋,僵着胳膊完全不敢动。 卜关州被推出来时脸色依旧很苍白,直到看到邬千栗以及她身后的卜辞,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下。 邬千栗上前吻了一下他的手背和脸颊,笑道:“怎么,看到有娘家人在这么高兴吗?” 在卜辞不安的视线中,卜关州似乎肯定了这句话。 他抱着崽崽的手指动了一下,艰难把视线移开。 邬千栗夹杂二人之间挑眉,小声说了句,“两个锯嘴葫芦。” 一个比一个哑巴。 ———— “又盯着崽崽发呆。” 邬千栗把新送来的早饭放到桌子上,看见卜关州靠在床头,正用手抚摸婴儿软软的胎发。 崽崽已经一个月大了,就像郑启先知预测的一样,是一个具有oga潜力的崽崽,长得更像卜关州一些,黑色的头发外加葡萄一样圆溜溜的眼睛,谁见了都要忍不住亲上两口。 崽崽非常安静,偶尔哭闹起来只有卜关州能哄好,而且一但离开卜关州就会哭闹个不停。 医生说oga崽崽会更依恋oga亲属的信息素一些,会时常没有安全感,都是正常现象。 “我到现在都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女孩子,一个有着金色眼睛的女孩子……” 卜关州声音很轻,看了一眼邬千栗,问到:“你没有这种感觉吗?” 邬千栗学着他的样子摸了一下他的头发,避开这个话题,“你生的崽崽长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他长得像你,所以我非常喜欢他。” 卜关州没再说什么,只当是自己月子里的反常现象,就像是两个月前那样在激素的影响下忽然降智了一样,对某些事情特别执着。 “你喜欢金色眼睛,说不定我们下一个崽崽就是金色眼睛了。” 邬千栗戳了一下崽崽软软的脸颊,笑着说道:“说不定我们丹丹很快就能当哥哥了。” 【完】 番外七·邬卜番外[二] “我来,我押老板第一胎是个姑娘,还是alpha!” 实验室里,方田田一掷千金,把五个一尘不染的培养皿放在自己面前,一脸志在必得的样子。 郑启不屑摆摆手,把另外五个刷干净的培养皿堆到自己面前,“我偏要说教授第一胎是个男孩,oga男孩!” 方田田后退半步,举止浮夸,“嚯,跟我作对!” “放屁,我这是有理有据的推测,有充足的证据!” 郑启神秘一笑,顿时勾起了方田田刨根问底的欲望。她凑到郑启面前低声问道:“怎么,你看到老板最新的孕检单了?怎么不叫上我!” “这你就不懂了,如果你见过其他孕夫,你就会知道像老板这么平的肚子,八个月看上去跟五个月似的,一定是oga崽崽!错不了!” 方田田露出钦佩的目光,“妈呀好有经验,你再跟我说说还能看出来什么,能推测出来崽崽长什么样子吗?” “好说,我记得学校各大人气榜还是你排的,虽然老板和师娘的样貌一个比一个牛逼,但是我赌第一个崽崽更像老板一些。” “没有为什么,直觉。” 郑启信心满满捏捏下巴,在直觉方面他就没错过。 “是吗,要不你再猜猜老板的崽崽会取什么名字。” 身后又抛过来一个问题,郑启完全没有注意到已经跑到墙角假装鸵鸟的方田田,继续他的高谈阔论。 “好问题,但我觉得第一个崽崽一定会姓邬,邬家长子长孙嘛,情有可原。” “废话。” 郑启沉思片刻,说道:“我觉得师娘会给取名叫丹丹。” “哦?为什么。” “你想啊,邬千栗追了老板那么久,苦哈哈的追了半年,热脸贴冷屁股几百次,不是单相思是什么,正所谓丹心寸意愁君未知,来纪念她的……坎坷追夫……路……” 郑启发现了在墙角自闭的方田田,声音小了下去,一股凉意从脚底往上窜。如果方田田一早就在那面壁了,那刚刚跟他对话的是谁。 这个疑惑一抛出来,旁边似笑非笑的邬千栗朝身后大声喊道:“教授,你家先知知道的还挺多,他竟然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一声教授直接让郑启跪了。 邬千栗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别摔啊,我觉得你的想法很不错。”说着往郑启口袋里塞了三百块钱,道:“取名费,谢谢你先知……卜关州也会很感谢你的。” 不说后面那句还好,一说郑启想死的心都有了。 邬千栗单手揽住郑启的肩膀,另一只手捶了一下他胸口,凑到面前小声道:“还有,你猜对了,先知你真的很厉害,佩服。” 猜对了?猜对什么,猜对他今天小命不保吗? “还有,教授今天没来,别害怕。” 邬千栗哈哈一笑,松开郑启的肩膀就离开了实验室。 “超有魅力的alpha!” 方田田对着她的背影咔咔一顿拍。 郑启撑着桌子,腿脚有些软,声音也没有了刚刚的意气风发,仿佛被吸干了精气,“如果被她按住的人换成你,你就不觉得有魅力了。” ———— 卜关州变得嗜睡起来,邬千栗拿着他想要的资料回去的时候,他维持着两个小时前的姿势躺在客厅的摇椅上睡觉。空调温度很适合,他身上搭了一件薄薄的毯子。 就像郑启说的,卜关州月份已经很大了,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了,但他肚子只是稍微有点弧度,不至于像是从前那么纤细。 因为这件事她专门回白宫问过沈风续,但不知道为什么邬岚越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只是崽崽长得小罢了。” 邬千栗觉得有故事,但她没有继续询问下去。 医生也说没有问题,那她就正常孕期护理和安排食谱。不过郑启今天说的话倒是给了她灵感,她觉得卜关州会给她生一个oga崽崽。 想象一下就已经开始兴奋了。 尽管邬千栗轻手轻脚准备晚饭,但卜关州还是醒了,睁开眼有片刻的失神,然后从嘴里吐出一颗果核。 邬千栗听见动静,跳出厨房举着锅铲警告,“你要是在含着果核睡觉,当心我打你手心。” 摇椅上的oga充耳不闻,转头又从果盘里拿了一颗西梅,轻咬一口,然后躺在摇椅上慢慢吃完,浑身都散发着惬意的味道。 顶着邬千栗的视线,他把果核扔进垃圾桶,擦擦手指,“说起来,我今天打扫卫生的时候在沙发后面发现了一本书。” 卜关州随着摇椅轻轻晃动,目光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明明悠闲地很,但让邬千栗瞬间如芒在背。 上一次做错事的惩罚立即浮现在脑海里,那种欲仙欲死万物失去掌控权的感觉,她不想经历第二次。 深吸一口气,alpha佯装淡定问道:“什么书?你把书扔到沙发后面干什么?” 卜关州的视线最终落在她脸上,弯了一下眼角,明明是非常温和的弧度,但邬千栗还是往后退了半步。 “不是我的书。” “……那肯定也不是我的。” “那是谁的。听你这么说,好像这本书是不知道从外太空哪里掉下来的一样。” 卜关州从一旁柜子上拿起一本厚厚的带着装订封面的自印书,只一眼邬千栗头皮都麻了。 沉默半晌她小心翼翼问道:“你,你看了?” 想到里面的“污言秽语”被卜关州看到的样子,邬千栗感觉自己跟两个小时前的郑启一样,想死的心都有了。 卜关州没有回答,但已经注意到了邬千栗的异常。 他今天下午看到这本书之后就把它放在了柜子上,想到是邬千栗的东西他没有随便翻开,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趁邬千栗冲过来把书夺走之前,卜关州脸不红心不跳随手翻了几页,一目十行,瞳孔战栗。 然后这本书就瞬移到了邬千栗手里,转眼alpha消失在原地。 卜关州好像听到了垃圾桶被撞击的声音。 邬千栗毁尸灭迹完之后又假装没事晃悠回来,嘴角带着生硬的笑,问到:“饿了吗,来吃饭。” 卜关州又拿起一颗西梅,放在指尖捏了半晌,目光幽幽看向她,道:“……写的不错,看这翻阅的痕迹,内容你都快背过了。” “……也没有全背过。” 卜关州起身来到邬千栗面前,似笑非笑道:“全国高考状元这么谦虚做什么,你曾经号称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 这话邬千栗不敢接,红着耳朵假装事不关己。她早就长记性了,卜关州铁定憋了个大的来惩罚她。 卜关州也没觉得她会回答这个问题,直接绕过她来到厨房,“饭做好了吗,我饿了。” “做好了,我来乘。” 坐立不安吃完晚饭,邬千栗眼角一直盯着那道身影,直到对方洗漱完回了房间,完全没有想要搭理她的意思,但也没有生气的痕迹,反而表现得非常自然。 但她觉得危险总是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又小心翼翼过了半小时,邬千栗才敢出现在房间门口。再三确认里面没有“危险物品”之后才在卜关州身后躺下,从之前“心安理得”搂住变成“害怕的”搂住。 “给我信息素,邬千栗。” 二人之间的沉默被卜关州打破,他声音带着朦胧睡意,看样子要睡着了,吐字都变得不清晰起来。 “又不舒服了吗?” 邬千栗不敢耽搁,释放安抚信息素的同时找来几个填满鹅绒的垫子,塞在卜关州肚子下面和臂弯里,让他躺着更舒服些。 “他在乱动。” 卜关州小声喘息两声,捏过邬千栗的手放到自己肚子上,似乎想让alpha知道他的不安。 邬千栗感受着手下隆起的弧度,感觉手心被触碰了下,很新奇的体验,但她惊喜的同时又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 “他在说什么,晚饭不好吃?还是生病了?” 卜关州轻笑了一下,在邬千栗臂弯里转身,枕上她的肩膀,“是在跟妈妈打招呼,他在问,妈妈喜不喜欢我呀。” 卜关州声音轻轻的,像是羽毛一样落在邬千栗耳朵里。 他就这样缩在自己怀里,睡衣的衣领开的很大,邬千栗视线落下,一些不合时宜的念头闪现,又被她生生遏制住。 “喜欢。” 邬千栗声音沙哑木讷,低头亲了一下卜关州的额头和脸颊。 一想到卜关州会给她生崽崽,她能兴奋到三天睡不着依旧精神满满。 卜关州扬了扬头,“书里可不是这么写的。” “书里写的是,邬千栗食欲大动,完全不顾及腹中崽崽,像是一只饥饿的……” “打住,以后你不准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 邬千栗差点就要尖叫了,羞愤打断他的话,不经意间发现了卜关州眸子里的……隐隐期待。 “食色性也,正常需求。我又不会罚你。” 卜关州微微叹气。 一声叹气落到邬千栗耳朵里到变成了她不解风情,再加上茉莉花味搅动思绪和欲念,alpha当即起身把人压在枕头上。 “你们文化人就是不一样,把心思藏的那么深做什么。换成之前的我把脑子转冒烟都想不到你想要什么。” “之前的你?” 卜关州沉思,最近他想起来一些东西,现在的邬千栗确实跟从前不太一样,“那个栗栗,跟你不是一个人吗?” “你叫我什么?” “……” 对上alpha期待的眼睛,卜关州故意迟疑片刻,又叫了一声:“栗栗。” 于是他看到alpha嘴角忍不住疯狂上扬。 “当然是一个人,我被你骗得可惨了,于是突然就开窍了。” “你当时还骗我说这辈子不可能喜欢我,死也不跟我结婚,还要给别人生崽崽,两年一个,五年两个。” “……” 有些蹬鼻子上脸了,纯属是污蔑。 卜关州停止弯来绕去,直接拎着邬千栗的衣领,命令道:“给我信息素,现在。” “那你应该叫我什么?” 卜关州皱起眉头,等到alpha有些急不可待的时候才悠悠开口,“……崽崽他妈妈?” 闻言邬千栗垂下脑袋长长叹息一声,“啧,真是要命,我忽然感觉那个写文的人比我自己还了解我。” 说着她捋了一把耳边的碎发,咬上近在咫尺的卜关州的唇。 ———— 【关于教授孕期忽然变得任性——】 听说平日里越是情绪不外露的人,怀崽崽时就越容易情绪化。 这半个月来卜关州已经完全休假不问世事,一天下来除了早上晚上出门遛弯,就是一整天宅在家里。 从前卜关州不是安安静静睡觉就是看书,除了今天中午,他放下筷子盯着邬千栗足足有五分钟,把人盯得直发毛才开口道:“你能不能现在去洗澡。” “啊?” 邬千栗停下筷子,觉得这个要求有些离谱,不像是卜关州能提出来的。 “不愿意吗?” 卜关州眉毛一簇,眼眶瞬间红了,吓得邬千栗立即起身,直接把衣服脱了扔到座位上,去了浴室。 洗到一半,门开了。卜关州搬着凳子坐在门口,直勾勾看着她,好像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一丝不挂的alpha,而是看一篇高评分的文献。认真程度不亚于在实验室里。 邬千栗忐忑不安洗完,擦完全身之后,就听卜关州说道:“再洗一遍。” “……不是哥们,我昨天才洗了三遍。” 邬千栗试图唤醒卜关州心底的一丝同情。 “再洗一遍。” 卜关州态度强硬。 于是钢铁一样的alpha在浴室里泡了一下午,皮都搓掉一层。 走出浴室的时候邬千栗像是被洗发水和沐浴露腌入味了,头脑有些晕,晕水汽。 身后,卜关州一脸餍足。 邬千栗疲惫转身,“你图什么,图看我洗澡?我现在出门路人都得躲到三米开外” “……想闻水汽。” 卜关州轻轻松松回答。 第三天,饭桌上,卜关州再一次率先放下筷子,“你能不能……” 邬千栗立即起身拿来他的外套,“走,我刚刚预约了一个桑拿房,咱们去蒸桑拿,让你闻个够,实在不行澡堂也行。” 卜关州:…… —— 门铃响了,卜辞一脸臭屁站在外面等着开门,右手提了一个西瓜和一袋葡萄,左手拎了一只刚杀完的鸡。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叫过来,自己天天忙的晕头转向,还要陪邬千栗和卜关州过家家,简直莫名其妙。 “你来了,快快快里面请。” 开门,邬千栗面带微笑地热情接待他,落到卜辞眼里就是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奸佞样子。 不等进门,卜辞被一股复杂的香味熏得差点没站住,直接开口道:“小姐,恕我直言,你现在的味道就像一个五彩斑斓的屁。” 尤其是对于alpha来说,简直是鼻粘膜杀手。 纵使邬千栗嘴角抽搐几下,却还是依旧维持着微笑,只是语气不如一开始温和了,“快进来,别逼我说第二遍。” 来到客厅,卜辞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就看到卜关州靠在卧室门口,目光灼灼看着他。 衬衣下面的肚子有了些弧度,他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站在邬千栗十步远的位置问道:“叫我来干什么。” 邬千栗拿着围裙给他套在头上,“卜关州想吃你做的饭。” “……老子不会做饭。” 卜辞觉得卜关州有病,但是没表现出来。 邬千栗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紧张起来,食指竖在嘴边,“少说两句,你想死直说,我才不拦着你。” “你不愿意吗?” 卜关州站直了身子,语气淡淡的,但当卜辞看过去的时候,一大颗眼泪忽然滚下来,啪嗒一声砸在地面上。 十分钟后,卜辞骂骂咧咧在厨房颠勺。 邬千栗还在安慰oga。卜辞光是想想卜关州掉眼泪的动静就已经想骂人了。 靠,卜关州从前可是跟他互殴的存在,把他按在地上打。如今这天崩地裂的反差,啧,他宁愿相信那不是卜关州。 中午,热气腾腾的鸡汤和几个炒菜端被到饭桌上,看上去不是难以下咽的样子,但卜关州坐在桌子前,没有动筷子。 卜辞立即炸毛,“你耍我!不吃还让我做!那我还做个屁!” 说着他直接脱下带着花边的小围裙扔给邬千栗,三步走到门口就要润,邬千栗挡在门口,带着一脸“你敢走就完蛋”的笑容,道:“那么着急走做什么,一起留下吃个饭啊小叔子。” 卜辞已经想骂人了,又被邬千栗半威胁半胁迫按在椅子上。 “……” “邬千栗,我想看你喂他。” 卜关州一声令下,卜辞当即一拍桌子反抗,三步来到大门口,说什么也要冲出去。 “你敢走!我敢让你嘎在半路上。” 邬千栗一个锁喉又把卜辞勒了回去,来自s级alpha的压迫感从天而降,卜辞瞬间安静了。 邬千栗盛了一碗汤,吹去热气递到卜辞嘴边,“来,张嘴。” “你脑子要是有病就去医院,我不跟智障说话。” 饭桌另一边,卜关州看过来,有些伤心,“你不愿意吗……” 正在对峙的两个alpha同时听到了呼吸发颤的声音,邬千栗眼疾手快捏着卜辞的下巴,把一碗汤倒下去。 “看卜关州,他吃的可高兴了,没有不吃。” 邬千栗边说边往卜辞嘴角怼了一张卫生纸,给他“温柔”擦拭了一下嘴角的汤渍。 卜辞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 此情此景让卜关州露出满意的神情,他接过邬千栗递过来的鸡汤抿了一口,咸淡适中,但是汤味浓厚,难以想象只是第一次做饭的人做出来的水平。 “没想到小叔子做饭还怪好吃的,是练过吗?为了哪个oga练的,你说出来我帮你追到手。” 邬千栗幸灾乐祸看着脸黑成锅底的人,咬了一口馒头。 “……我当时就应该带一包老鼠药倒进去,农夫与蛇,吕洞宾与狗! 辛辛苦苦做了一中午的饭之后,被一个alpha按着强硬喂饭,这阴影可以存在一辈子,午夜梦回都能吓醒的那种。 “好叭,今天卜关州是有些任性了,但你就一点错没有吗,你怎么偏要跟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孕夫较劲,你是小孩子吗?” 邬千栗边吃饭边把他数落了一顿,卜辞冷笑连连,“你管的倒是宽,你是我妈吗?” 这话一出邬千栗忽然陷入沉默,然后夹了个大鸡腿放到卜关州碗里,非常认真地对卜辞说道:“长嫂如母,我是你嫂嫂,你半个妈。” 卜辞翻了个白眼,“屁。” 耍了一通脾气之后卜关州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疏远冷冽的样子,完全不搭理卜辞这个人,仿佛刚刚逼迫他的人不是他一样。 卜辞越想越窝火。 “卜辞。” 正常状态下的卜关州开口道,“你最近瘦了,好好吃饭,别闹脾气。” 他的声音仿佛与很久之前的无数声音重合,“卜辞,好好吃饭,别闹脾气……她不会回来了,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了,乖乖听话,好吗……” 他已经不记得卜关州是不是真的说过这句话,但脑海里伴随这句话出现的还有无边无际的大雨,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卜关州背着他一脚一个泥坑。 他浑身冰凉,唯独贴在卜关州背上的胸口是热的……他说的对,他是他唯一的家人了…… 但他早就已经把卜关州踹的远远的,而卜关州也有了新的“家人”,已经不需要他了。 邬千栗不知道又怎么惹到了卜辞,盯着他摔门而出的背影吞咽一口,评价道:“他跟个窜天猴一样一点就炸。” “而且比你还别扭。明明一直把你放在心上,又要装出一副冷酷的样子拒绝你靠近。” 卜关州从果盘里摸了一颗西梅,仔细擦拭干净,“alpha都心高气傲自命不凡,他们只是不愿意承认曾经自己错了罢了。” “我可不一样。” 道歉跟喝水一样自然的alpha瞬间有了底气。 卜关州轻笑:“对,你不一样。” ———— 临近预产期,邬千栗给卜关州安排提前几天就住在医院里,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她把所有事都推了,专心等崽崽降临。 结果超出计划时间三天了,卜关州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 虽然很着急,但alpha还是装作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样子,每天的任务就是做饭洗衣服,家和医院两边倒。 今天学校发来通知,必须要过去一趟,邬千栗万般不情愿离开产房,出门的一刹那便开始狂奔,晚回来一秒她都浑身难受。 邬千栗跑出医院,与正要往里走的卜辞擦肩而过。 一段时间的折磨让卜辞见了邬千栗就应激,她跑过来的瞬间自己的双腿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想要拔腿就跑。 邬千栗没有注意到他,但见她这样慌慌张张的样子,卜辞忽然开始担心另外一个人。 从记忆里找到卜关州住的楼层和房间,他在门外犹豫了一下,房间里传来什么东西被打翻的声音,下一秒卜辞推门而入。 医生和护士很快把卜关州带走了,这个时间段唯一留在卜关州身边的人倒成了他。 他不同楼层穿梭给卜关州办手续,手里的电话没停过,十分钟内他推了五个公司高层会议,圆珠笔签字签的刷刷响。 “请问您是孕夫家属吗,不是的话不能……” “是,我是。” 卜辞一边通电话一边臭着脸回答小护士,眼见她畏惧着想要再说些什么,卜辞感觉脾气瞬间上来了。 “我是家属,他是我哥哥我是他弟弟,上过一个户口本的!你听不见吗!” 不只是电话里,周围环境都安静下来,途经的人纷纷朝他投来异样的眼光。 卜辞挂了电话,小护士已经拿着签好字的文件跑远了,他烦躁揉了一下头发,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凌乱起来,衬托他脸上戾气更甚。 一边上楼一边烦躁,他为难一个小护士做什么,他真有病。不就是卜关州快要生崽了吗,关他什么事,什么狗屁哥哥弟弟的,他才没有哥哥。 卜关州的死活关他什么事…… 想到这里他忽然停下脚步,十米远处就是产房,大门紧闭,卜关州在里面经历生死攸关的时刻。 卜关州要是死了……不行,他不准死……妈的。 都怪那个邬千栗,都怪她控制不住自己愚蠢的欲望,对,就是她的错,要不然卜关州也不用经历这些。 等回过神来,卜辞发现自己已经踱步了很久,而产房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焦虑与不安糅杂在一起,他只在很小的时候才有过这种情绪,这种万事万物不能自己掌握的失控感。 远处的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邬千栗气喘吁吁跑过来,扶着墙大口呼吸,仿佛下一秒就要岔气。 “多谢你啊小叔子,卜关州也会很感谢你的。” 邬千栗缓了缓,看向卜辞,问道:“你眼眶怎么红了,担心他吗?” 卜辞一言不发开始打人,愣是把猝不及防的s级alpha压在墙上,他低声警告:“管好你的下半身,再有下一次我……” 不等他说完,产房门打开了,一个小护士抱着小毯子走出来,看向正在掐架的二个alpha,问道:“你们谁是……” “我我我。” 邬千栗一脚踹开卜辞,三步跑到护士面前,然后臂弯里就被放上软趴趴的一团。 “是个非常可爱的男孩子。” 小护士笑着撩开小毯子,“看,双手双脚都没有问题,哭声也很响亮,非常健康的崽崽。” 邬千栗只看了一眼,视线忍不住往产房那边飘过去,“我丈夫他……” “正在缝合伤口,产夫很快就能出来了。” 说完小护士又进去了,留下走廊上两个alpha大眼瞪小眼。 卜辞远远看着邬千栗以及她手上的崽崽,见没什么大问题转身就要走。 “卜辞。” 邬千栗叫住了他,“不过来看看你小侄子吗?” 这句话仿佛有魔力,让卜辞下意识走过去,视线完全被白嫩嫩的崽崽吸引住。 “你来抱着,我要去接卜关州。” 邬千栗非常放心地把新鲜出炉的崽崽放到卜辞手上,卜辞像是接了个烫手山芋,僵着胳膊完全不敢动。 卜关州被推出来时脸色依旧很苍白,直到看到邬千栗以及她身后的卜辞,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下。 邬千栗上前吻了一下他的手背和脸颊,笑道:“怎么,看到有娘家人在这么高兴吗?” 在卜辞不安的视线中,卜关州似乎肯定了这句话。 他抱着崽崽的手指动了一下,艰难把视线移开。 邬千栗夹杂二人之间挑眉,小声说了句,“两个锯嘴葫芦。” 一个比一个哑巴。 ———— “又盯着崽崽发呆。” 邬千栗把新送来的早饭放到桌子上,看见卜关州靠在床头,正用手抚摸婴儿软软的胎发。 崽崽已经一个月大了,就像郑启先知预测的一样,是一个具有oga潜力的崽崽,长得更像卜关州一些,黑色的头发外加葡萄一样圆溜溜的眼睛,谁见了都要忍不住亲上两口。 崽崽非常安静,偶尔哭闹起来只有卜关州能哄好,而且一但离开卜关州就会哭闹个不停。 医生说oga崽崽会更依恋oga亲属的信息素一些,会时常没有安全感,都是正常现象。 “我到现在都觉得他应该是一个女孩子,一个有着金色眼睛的女孩子……” 卜关州声音很轻,看了一眼邬千栗,问到:“你没有这种感觉吗?” 邬千栗学着他的样子摸了一下他的头发,避开这个话题,“你生的崽崽长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他长得像你,所以我非常喜欢他。” 卜关州没再说什么,只当是自己月子里的反常现象,就像是两个月前那样在激素的影响下忽然降智了一样,对某些事情特别执着。 “你喜欢金色眼睛,说不定我们下一个崽崽就是金色眼睛了。” 邬千栗戳了一下崽崽软软的脸颊,笑着说道:“说不定我们丹丹很快就能当哥哥了。” 【完】 番外八·邬卜番外[三] 十二月份,丹丹的百日宴在白宫举行,作为家宴,除了交好的人之外并没有宴请其他外人。 邀请函是邬千栗负责的,所以当看到郑启和方田田的时候,卜关州明显迟疑了一瞬。 另外让他猝不及防的还有段杨和韩绍。 邬千栗望着跟邬岚越站在一起的几人,感慨道,“你的圈子可真是一眼望到头。” 卜关州不想说什么,他看了一眼alpha身后的几人,“彼此彼此。” 在交友这方面,他们谁也不好笑话谁。 加上邬家亲戚为零,沈风续亲戚为零,但是岑家来了,卜关州那边只有一个卜辞,这一场百日宴既盛大又有些冷清。 邬千栗等了片刻,出门把站在白宫门口徘徊了十分钟的郑启和方田田领到屋子里。 被富贵迷了眼睛的二人在宛若艺术品的客厅里小心翼翼坐下,并且开始怀疑沙发上的钻都是真货。 墙上收藏品级别的油画跟不要钱一样随手挂在墙上,周围绑着彩色的气球。违和,但却合理。 “郑启,你说句话啊,老板要过来了。” “我特么看见了,我说什么,说‘好巧老板也在’吗?” “这么谨慎干什么,随便逛逛,吃饭的时候再过来就行。” 邬千栗热络地给二人倒了两杯热茶,放到桌子上,朝身后的卜关州招招手,“快让咱们丹丹来打个招呼。” 熟悉的名字,郑启抖了一下,扯着邬千栗难以置信道:“你真的用了这个名字?” “这么好听的名字为什么不用。” 邬千栗站在卜关州身边,把缩在他怀里的一团抱起来。 三个多月,已经足够让出生时三斤的崽崽长上几斤肉。 在非常暖和的空调房里,丹丹穿着婴儿爬爬服,头上带着垂耳兔的针织帽,正用浑身的解数蹬腿,企图回到卜关州怀里。 “啊……啊巴……阿巴巴呀!” 丹丹歪着脑袋看着卜关州的方向,努力扭动小小的身子。 卜关州不理他,都快把孩子急得说话了。 “我真的可以抱吗?”郑启搓搓手,嘿嘿两声,接过小海豹一样不停打挺反抗的崽崽。 于是三个月新鲜的崽崽落在郑启怀里,郑启低头就能看到屁桃一样圆滚滚白嫩嫩的脸蛋,终于没忍住捏了一下。 再次露出人贩子一样的笑容。 “好了你抱过了,轮到我了。” 还没抱够三秒,方田田一屁股把郑启挤开,从他怀里小心翼翼捞出崽崽,感叹道:“新鲜的崽崽!像个小萝卜!” “看他皱眉的样子,真的好像老板,手无缚鸡之力版的老板啊哈哈,把他奶瓶扔了会不会哭……” 她声音小了下去,谨慎看了一眼卜关州,卜关州假装没有听见,眼神飘到别处。 于是方田田继续稀罕。这么小一只,竟然真的是老板生的,她到现在都觉得老板是oga这件事不太真实,即使是手里捧着他亲生的崽崽。 不过有一件事让她感到庆幸,那就是当初没有站错队,她就说邬某虽然年纪小但绝对很攻,她要永远高举邬卜大旗! 被人抱着吸了好几口,丹丹也不哭,只是睁大两只眼睛环视周围的人,再次朝卜关州伸出短短的胳膊,皱着浅浅的小眉毛,“啊啊……” 再不抱他就要闹了。 邬千栗不想卜关州天天抱崽崽累着,于是率先把他抱了起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缩在臂弯里。 怀里的崽崽一秒变成面无表情的样子,虽说不反抗,但也不是很情愿。 “丹丹不喜欢妈妈,伤心了。” 邬千栗大受伤害,或许她应该找时间去跟岑雪青的父亲讨论一下怎样照顾oga崽崽。 “我来。” 卜关州朝邬千栗张开手臂,示意她把崽崽交过去,但一米九的alpha趁着机会靠在他肩膀上,索取了一个拥抱。 方田田忍了05秒,最终没忍住拿出手机咔咔拍照,玛德近在咫尺的饭!她不吃就不叫方田田! 而且她绝对不吃独食! “人都在看着,你这是干什么。” 卜关州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明显还想在郑启和方田田面前维持一个严厉的形象。 邬千栗意味深长看向两人,腹诽道,在他们的“文学作品”里咱俩一般高辣开篇,形象什么的,还是不提比较好。 等邬千栗带着卜关州离开之后,方田田搓了搓胳膊,“她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郑启抿唇,“总不可能是咱们掉马了。” 方田田:“……” 郑启·真·先知,上线。 ———— 再长大一些的时候,邬丹丹开始表现出邬家的卷发特征,明明很小一只,但头发却卷卷的像是混血小崽崽一样。 因为胎发没剪,所以头发很快便长长了,沈风续把崽崽捧在手心里,天天别好看的发卡,有时候还会扎小揪揪和冲天炮。 “要是栗栗也有卷发就好了。” 沈风续再次表现出些许的遗憾,手指缠绕上一个小发卷,轻轻揉了一把崽崽的发顶。 邬岚越放下文件,看向地毯上一起看绘本的二人,“珍珠没有,但你孙孙有,还不满意?” 丹丹正坐在沈风续身边,操控自己不太灵活的手指翻动绘本书页,一张接着一张,时不时举起小手一起拍打两下,似乎觉得很有趣。 沈风续目光盯着身边的崽崽,幽幽叹气,“我现在相信你说的‘不行’是什么意思了。” “呵。” 邬岚越感觉受到了嘲讽。 “基因致死率高,到你嘴里倒成了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沈风续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邬岚越失笑,她这么说还不是为了让oga打消“生一个崽崽”的念头。毕竟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或许应该给珍珠改名叫“天赐”,邬天赐。 谁知道她邬岚越原来这么牛逼,一次就能中奖,终究还是老天开了眼,不忍心看她兢兢业业一辈子然后绝后。 现在不仅自己的崽崽平安长大了,连崽崽都有了崽崽。她沉眠了十八年,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才二十多岁,一转眼连孙孙都有了。 邬岚越嘴角一勾,“那我再努努力?” “想都不要想。” 沈风续立即拒绝,“我年纪大了接受不住一顿折腾。” 说完,身边的崽崽双手抓住绘本,一把扔到一边,又抓了一本,又扔到一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扒拉到最后,地毯上只剩下一本厚厚的《经济学》。 没掀动,丹丹皱眉,求助地看向沈风续。 沈风续帮他打开,密密麻麻的小字瞬间钻入崽崽的眼睛里。原本闹得欢的丹丹一秒安静。 他趴在半个他一样大的书上,仔仔细细抠那些布局紧凑的小字,片刻后扶着书边缘站起来,试图推开它。 “呀,我们丹丹会站起来!” 沈风续惊喜道,伸出双手让丹丹扶住,“那是不是可以走几步试试,来丹丹,到阿公这里来。” 丹丹盯着沈风续的脸沉思良久,又看了看自己扶住的手,再次坐在地毯上,坚持了三秒,躺下。 “刚刚丹丹是不是翻开经济学那本书了。” 邬岚越冷不丁开口,“我们邬家终于有一个喜欢经济学的崽了,明天就开始学习。” 原本闭上眼睛的丹丹瞬间睁开,人生第一次出现“害怕”这种情绪,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厚厚的书,屈膝蹬腿踢得远远的。 手忙脚乱爬到沈风续身后躲避,丹丹再次躺下。 沈风续失笑,轻轻拍了拍打瞌睡的崽崽,拿来一条小毯子盖在他身上,“看,丹丹也不喜欢,没有人喜欢你那些枯燥无聊的理论。” “明明那么有趣。” 邬岚越叹气,“那只能寄希望于珍珠下一个崽崽喜欢经济学。” ———— 大学四年很快就过去了,毕业典礼上,邬千栗抱着已经三岁的崽崽隆重登台。 于是在学校论坛里,位于“京大十大未解之谜”榜首——“邬千栗和卜关州的崽崽究竟长什么样子”这个问题得到了官方解答。 三年里经过卜关州一代代学生的努力,终于让邬卜cp天下皆知。但鼻祖方田田和郑启还是藏了不少实料,起码没有给邬千栗他们的生活造成实际影响,除了随时可以听见的压抑的尖叫声。 被雪藏了三年的丹丹首次露面,立即引起全场前所未有的惊呼声,最前排的观众恨不得一步跨到主席台上把孩子抢过来捧手里仔细稀罕一番。 丹丹穿着邬千栗同款粉领学士服,学士帽压着卷卷的头发,被邬千栗单臂抱在怀里,脸上挂着他妈沫如出一辙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微笑。 韩绍面对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眼角抽了抽。 所以自己看上的好白菜最后还是被拱了,而且还是邬岚越的崽子。 他一脸严肃,举手拨动邬千栗学士帽上的帽穗,一拨完,面前就被怼了一个崽崽。 邬千栗笑笑,“校长,不抱一下吗?” 似乎是为了配合邬千栗的话,丹丹朝韩绍伸出胳膊,“抱。” 韩绍抿唇,眼刀飞向alpha,随即换上稍微温和的表情接过丹丹。 接过学位证书,邬千栗站在韩绍身边,对着镜头浅浅一笑,一个足以让所有oga沦陷的笑容,随着大屏转播,宴会厅里尖叫声久久未息,中途甚至出现惊呼晕倒被抬出去的存在。 丹丹也毫不逊色,被单手抱着也阻挡不了他转身对着台下挥手,露出甜蜜暴击似的笑容。 “啊啊啊啊啊这明明是我的崽!!” “崽崽看我!!看我啊啊啊!” “建议邬千栗还给我,再倒贴我三万块钱。” “你怎么还连吃带拿的!!你这个可恶的人贩子!” “这么可爱,他一定是一个oga崽崽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宝宝让我亲亲好不好!” “前面的,挺住啊别晕!医务人员呢!这里又晕了一个!” “后面别挤了,老子都要蹿上去了!” “只是毕业典礼不是追星现场,冷静一些!” “天杀的,我推明明就在上面,我推崽崽!怎么不算是追星现场!!” “……” 面对闹剧似的宴会厅,韩绍开始头疼了,“两个闯祸精。” “丹丹不是闯祸精,妈沫才是,骂了她就不许骂丹丹了。” 与小时候相比,现在见人就亲的丹丹搂着韩绍的脖子,童言童语捕获了铁血alpha的心脏。 韩绍表情柔和下来,“说的对,有空来找爷爷玩。” “好。” 作为纪念的照片将时间定格在夏天,邬千栗牵着丹丹对台下挥手告别。 下方座位上,卜关州仰头看着她们。灯光柔和了眉眼,他们的目光在喧闹中短暂接触,一触即分。 蝉鸣喧嚣的盛夏,既是终章,也是重逢。 ———— 夜—— 卜关州陷在柔软的大床上,皮肤泛着粉色。 被单被晕湿,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丹丹……在隔壁……” 卜关州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却感觉身体又沉重了不少。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很克制了。” 邬千栗义正言辞。 “我可是s级alpha,门外有什么动静我能听不见吗……” “咔。” “爸爸……” 邬千栗话音刚落,门开了,接着丹丹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房间里只有床头的小夜灯还亮着,灯光里卜关州瞳孔肉眼可见颤栗了一下, 邬千栗立即关灯,再次开灯的时候二人略显狼狈坐在床上。卜关州咳了两声,克制住身体的不适问道,“怎么了丹丹,这么晚了。” 丹丹不说话,拖着兔子布偶在门口站了片刻,才走过去手脚并用爬上床,挤进卜关州怀里。 卜关州拉了一下衣领,遮住一分钟前留下的柠檬花标记。 “喜欢爸爸的味道。” 丹丹搂住卜关州的脖子,虽然没有分化的小孩子闻不到信息素,但能感受到。卜关州的脖颈处不仅有茉莉的味道,还有柠檬花的味道。 邬千栗起身给卜关州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丹丹今晚是想跟爸爸妈妈睡吗?” 平日里这么问丹丹一定会同意,那邬千栗就不得不放弃未完成的事情。她甚至已经做好去浴室解决的准备了,怎料丹丹只是摇头,“不要。” “为什么。” “……爸爸妈妈晚上要生小宝宝……” “咳咳咳!” 卜关州呛了一口,剧烈咳嗽起来。 邬千栗强撑起一抹微笑,一边给卜关州拍背一边问道,“这是谁跟你说的。” “书上。” 卜关州平复了一会,冷静问道:“什么书。” “妈妈房间里的书。” “……”卜关州视线转移,盯着邬千栗冷笑一声,“那丹丹可以给爸爸拿过来吗?” 丹丹一听,跳下床去了隔壁,房间里气氛凝固起来,两分钟后,丹丹捧着自印封面的装订书跑来。 见到熟悉的封面,卜关州深吸一口气接过,抚摸了一下丹丹柔软的头发,“丹丹真棒。” “丹丹拿过来了,那爸爸可以给丹丹妹妹了吗?” 闻言邬千栗一把把点火不自知的崽崽拎起来,“你又为什么想要妹妹。” “丹丹有妹妹!” 三岁的小孩蹬着腿,气鼓鼓反抗,“丹丹就要妹妹!” “邬千栗,放下他。” 卜关州接过自己的崽崽,没等安慰的话说出口,就见怀里的崽崽抓着他的衣服,一张小脸瞬间憋红,眼泪和哭声一起落下。 “妈妈不给丹丹生妹妹,妈妈不爱丹丹了呜呜呜!” 他一哭,邬千栗已经蹲在墙角面壁思过去了。 “妹妹!丹丹要妹妹!爸爸给丹丹sheng妹妹好不好,好不好呀爸爸……” 丹丹哭的一抽一抽的,抱着卜关州开始撒娇。卜关州拿过纸巾给他擦鼻涕,“丹丹不哭了。”他轻叹一声,看向一旁的alpha,“丹丹听话爸爸就答应丹丹。” “好耶……” 三岁的崽立即憋住哭声,虽然眼泪还在掉,但却能扯出一个得逞的笑来。 这让卜关州又想到了墙角的邬千栗,连服软撒娇等他心软的样子也是如出一辙,自己被母子二人拿捏了。 想到这里他狐疑看了邬千栗一眼,冥冥之中他觉得对方是故意的。 安抚好丹丹并且把他再次哄睡之后,卜关州端着一杯热水回到房间,坐在床边翻开那本丹丹找出来的书。 厚厚的几页纸只写了几个大字——晚上爸爸妈妈要给丹丹生妹妹。 卜关州气笑了,把书扔到墙角alpha身上,“你干的好事。” 丹丹就认识几个字,碰巧这几个字他都认识。 “怎么能这么说我。” alpha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改刚刚的可怜相,得逞一笑,“又不是我逼丹丹去翻的。” 死皮赖脸的样子让卜关州想打人,他学着邬千栗的样子踹了她一脚,却被捏住脚踝差点没站稳。 邬千栗毫不费力把人抱起来,“你都答应丹丹了,那我们是不是应该从今晚开始努力,争取明年让丹丹见到妹妹。” “……你的聪明才智都用在这上面去了,不务正业。” “教授过奖。” ———— “卜辞,过来帮忙带孩子。” 邬千栗正准备出国忙业务,一个电话打过去就把卜辞叫了过来。 门外,卜辞表情依旧不好,但还是乖乖来了,“凭什么要我帮你带孩子。” “没办法,邬岚越和沈风续出差去了,我也要出国半个月,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的小侄子没人管,卜关州平日里那么忙。” 为了印证他这句话,丹丹从她身后钻出来抱住卜辞的腿,“阿辞叔叔早上好,阿辞叔叔有没有想丹丹呀,丹丹好想阿辞叔叔呀!” 卜辞抿唇把脚边的崽崽抱起来,邬千栗啧啧两声,“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如果你叫我来只是为了闲聊,那我立即走人。” 卜辞没有给alpha好脸色,但不妨碍他稀罕卜关州的崽崽。 “好好,快请进卜秘书。” 邬千栗让开道路,让卜辞进去。 卜辞抱着崽崽环视一周,问道:“卜关州呢?” “爸爸去学校了。” 丹丹搂着卜辞的脖子回答。 “最近学校里开学术研讨会,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会议,卜关州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看我们孤儿寡母了。” 邬千栗叹气一声,她回学校找卜关州,但根本见不到他人在哪,只能在下会议的时候西装革履的人群里远远看一眼。 “丹丹跟着妈妈去看爸爸,能一眼找到爸爸在哪里。” 丹丹的天真的话明明让人心疼,但卜辞只是看了一眼邬千栗,“连oga的心都留不住的废物。” 一直假笑的邬千栗拳头硬了。 “该死的哥控有什么资格说我,当着丹丹的面我不好意思打你。” “好啊,什么时候打一架,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卜辞抱着崽,气势分毫不弱。 “等我回来就收拾你,没大没小的。” 邬千栗挑衅了一下,拖着行李箱走出家门。 … 卜关州回来的时候,卜辞正坐在餐桌前看着丹丹吃饭。他环顾一圈没有见到邬千栗的身影,问道,“丹丹,你妈妈呢?” “妈妈出差去了,给爸爸发消息不回,妈妈就把阿辞叔叔叫来了。” 丹丹手里拿着小勺子,嘴角上还挂着饭粒,一五一十把情况交代了下,像个小大人。 “出差?” 闻言卜关州打开聊天框,除去每日的问候和分享,邬千栗出差的消息出现在三天前。 “我去打个电话。” 卜关州去了阳台,给邬千栗通完电话,卜辞又多拿了一双碗筷放在桌子上,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 丹丹看了二人一眼,发现卜关州迟迟没有动,挥舞着饭勺道:“叔叔在叫爸爸来吃饭。” “来了。” 卜关州坐下,捧着米饭吃了几口,发现卜辞已经吃好了,正在给丹丹擦嘴擦手收拾残局。 他没说什么,继续吃饭。 丹丹四岁了,他的存在让自己跟卜辞之间的关系似乎和缓了不少,虽然嘴硬的alpha并没有觉得曾经自己哪里有错,但在各方面很照顾他的崽崽。 丹丹小时候很多时候都是卜辞带着,看似不近人情的alpha倒是没多少怨言,除了怀孕的时候…… 卜关州想到了黑历史,迅速把饭吃饭收拾好桌子,对卜辞道:“这几天我来带丹丹,你回去工作。” “指望你孩子都饿死了。” 卜辞冷笑一声,却还是拿起外套,没有分毫留念出门,头也不回进了电梯。 卜关州收回目光,“丹丹跟爸爸去睡午觉吗?” “好。” 忙完这一阵子,卜关州走到哪里都带着丹丹。虽然去学校的时候会遭到很多人围观,但丹丹早已经游刃有余跟所有人打招呼,哥哥姐姐叫个不停。 卜关州感觉来办公室的人比往日多了不少。已经毕业的方田田和郑启不远万里也要来“探望”他,实则目光停留在丹丹身上没有移开过。 “丹丹,让姐姐抱抱你好不好。” 方田田率先伸出手,等待沙发上的崽崽回应。丹丹不负她的期待举起手来搂住她的脖子。 “无憾!” 接到崽子,方田田跟郑启绕着校园逛了三圈,享受来自四面八方羡慕的目光。 出去玩了一下午的丹丹满载而归,小礼物塞满了四个口袋。在办公室里,他献宝一样掏空四个口袋,把各种各样的饼干零食糖果堆到桌子上,“爸爸先吃。” “丹丹自己吃,爸爸不饿,想吃什么?” “吃这个。” 丹丹从零食里拿出一个奶油小面包,递过去让卜关州替他打开。 下炫完,丹丹舔着手指作出他的评价,“好次,带回去让妈沫也尝尝。” 说着他又把桌子上的零食堆塞回口袋里,只留下两个奶油小面包,一个给自己,一个给卜关州,“爸爸也次。” 卜关州顺着他撕开包装袋,忙了一天他也感到有些饿,奶油小面包凑到嘴巴,没等咬下去,一股久违的反胃感蹿上喉咙,他立即捂住嘴快步往厕所走。 “咳……咳咳咳……” 卜关州半蹲在地上,似乎要把胆汁也吐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丹丹吓坏了,不知所措站在一旁,“妈妈,丹丹要给妈妈打电话,爸爸不舒服,要去医院……” 他跑到桌子前踮脚取下卜关州的手机,给邬千栗打电话,手忙脚乱之下他不知道点到了哪一个联系人,对方接通后就抱着手机开始求救。 “妈妈,爸爸他不舒服呜呜呜,怎么办!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呜呜呜呜呜……” 对面安静了片刻,卜辞的声音传来,“丹丹,卜关州怎么了?” “阿辞叔叔……爸爸在吐,好严重,叔叔能不能过来,丹丹害怕。” “……在学校等我。” 挂断电话,丹丹立即跑去厕所。卜关州已经站起来了,在水池边漱口,但脸色异常苍白,时不时捂嘴蹙眉喘息几下,没过多久又折返回厕所。 丹丹手指抓着衣服,红着眼眶,努力没让自己哭出来。他用衣袖擦了一下眼睛,妈妈不在,他要保护爸爸!不能哭! 十分钟后卜辞出现在楼梯口,然后双腿就被搂住了,丹丹仰着头,颤抖着声音道:“我们去送爸爸去医院好不好……” 卜辞捞起崽崽走进办公室,彼时卜关州从厕所里走出来,脚步有些许踉跄,见到卜辞明显一愣,他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崽崽,想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我没事。” 卜关州直接拒绝他的帮助,想把丹丹抱过来。 卜辞一步跨到他面前,眯起眼睛,“你没事丹丹为什么要哭,现在去医院。” “爸爸,爸爸跟丹丹去医院好不好,爸爸呜呜呜……” 丹丹小嘴一瘪就是哭,卜辞拿纸巾给他擦眼泪,对卜关州道:“需要我也哭一个给你看吗?我记得邬千栗用这招很有用。” 卜关州抿唇,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领着崽崽跟着卜辞去了医院。 —— “嗯,五周了,胎芽胎心都能看到。” b超室里,卜关州一露出肚皮卜辞就自觉转身面壁去了,只剩丹丹一个人紧紧握着卜关州的手,仿佛他得了什么绝症。 听到医生这句话,对着门口面壁的人直接一脚踹门走了出去。非常明显生气了。 见多识广的医生摇摇头,以为又是一个不愿意负责任的alpha。 “抱歉,我弟弟脾气不好。” 卜关州带着歉意轻声道,视线落到黑白的屏幕上,下意识捏了捏丹丹软乎乎的手。 “这是什么。” 丹丹指着不断变化的黑白屏幕,询问医生。 医生温和地看着眼前的崽崽,回答道:“是小宝宝哦。” “小妹妹!” 丹丹眼睛当即就亮了,抱着卜关州的脖子唧亲了几口,“爸爸最好了,丹丹最喜欢爸爸了!!” 医生眼睛里的喜欢快要溢出来了,对卜关州道:“有这样一个懂事的崽崽,真让人羡慕。” “对,丹丹最听话了!所以丹丹要有小妹妹了!” 丹丹正处于一个兴奋的状态,恨不得跑到所有人面前说一遍这句话,最后他逮到了卜辞,搂住卜辞的腿,一改半小时前的哭哭啼啼,高兴道:“阿辞叔叔,丹丹要有小妹妹了。” 被丹丹天真无邪的话怼脸开大,虽然卜辞拳头硬了,却还是扯起嘴角附和了几句。 “我要去给妈妈打电话!丹丹要有妹妹了!” 接过卜辞的手机,丹丹一蹦一跳输入手机号码,等到对面接听,邬千栗的声音传来,“你好,你哪位?” “妈妈,丹丹要有小妹妹了,爸爸没有骗丹丹!” “丹丹?”邬千栗声音里夹杂着难以置信,“什么意思,这是谁的手机,你爸爸呢?” “是阿辞叔叔的,丹丹和阿辞叔叔陪爸爸来医院,医生说丹丹要有妹妹了!耶!” 邬千栗安静了许久,似乎是在辨别这句话的真假。 卜辞一把拿回手机,冷笑一声,“什么时候回来。” 想打人。 “妈呀小叔子,真的假的,我现在改航班今天晚上就回去。” 邬千栗的语气完全成为卜辞的点火器,他咬牙切齿道:“你今晚最好两只眼睛轮流站岗。” 对面直接忽略他,转头对丹丹说:“丹丹好好照顾爸爸,妈妈很快就赶回来,还有,别惹卜辞叔叔生气。” “好嘟妈妈,妈妈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当天晚上,邬千栗没有按照约定到家,而且半轮被卜辞拦截在路上,两个alpha找了个没有人的角落痛痛快快打了一晚上 本来平日里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这下终于有了发泄的途径。 天边泛起鱼白,两个alpha十分嫌弃地搀着对方找了个诊所包扎伤口。二人看了眼对方完好无损的脸,即便招招打脸却一点伤口也没有。 邬千栗伸着胳膊给自己上药,嗤笑一声:“真搞不明白一个alpha这么在乎脸是几个意思,你又不靠脸吃饭。” 卜辞额角抽动,“……你有本事别挡脸。” “诶,我就不。” 邬千栗挺直腰板,再次露出欠揍的样子,“我可是靠脸吃饭的人。” “说不定你脸上挂点伤去找卜关州,他还会心疼地给你上药。” 一听这话卜辞直接翻了个白眼,扔下碘伏和纱布转身就走。 “有空来家里吃个饭啊小叔子。” “滚。” ———— 这一次的孕反比上一次更严重。 看到卜关州眼下一片暗色,邬千栗心疼地直皱眉,却不知道怎么安慰精神不振的oga。 “我做了粥在锅里,你想喝我就去给你热一下。” 就像第一次被标记时的情形,邬千栗靠在床头,卜关州跨坐在她身上,把自己缩在她怀里,脑袋枕着锁骨,感受着邬千栗的心跳,似乎这样才能汲取一点安全感。 听到邬千栗的话他缓缓摇头,声音沙哑,“我不饿,就这样待一会,很快就好了。” 比起饥饿和困意,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安全感丧失,即便在距离邬千栗这么近的地方,他还是害怕到指尖发抖。 这不是他的情绪,是肚子里新的崽崽的情绪。 每天晚上闭上眼睛,就会有一个金色眼睛的小姑娘在他面前撕心裂肺地哭,哭到声音都沙哑了也不理会他,他只能在一边干站着,忍受心脏无边无际的痛意。 “我之前……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那个孩子说我不要她了……” 伴随着一阵阵的疼痛,卜关州脑海里闪现从来没有的记忆。阴暗潮湿的监狱,无边无际的折磨,满是血迹的床单…… “她只是太想跟你见面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邬千栗吻向卜关州的发顶,手掌有规律地拍着他的后背,直到身上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音。 她长舒一口,手指点了点太阳穴,把关机了很多年的0011再次召唤出来。 【宿主,有什么事吗……呀,0011非礼勿视!】 邬千栗盯着半空想了一会,问道:“常存呢?” 【主神大人刚刚投胎了呢,体验新的人生去了】 “……把她叫回来。” 【……】 常存骂骂咧咧从一扇门里走出来了,看见虚空中的邬千栗,她气势缩了缩。 “榜一,有,有什么事吗?” 她擦擦额角不存在的汗,弓了弓身子,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邬千栗望着漫天繁星,一颗星既是一个世界,又是一个人的一生。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常存认真听完,问道:“随便哪个世界都可以吗?” “随便哪个世界都可以。” 邬千栗按住想要溜得常存,“还有,把这个世界之前的存档清除一下,我爱人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常存讪讪一笑,“小事,还有什么事吗?我要去投胎了,估计七八十年都找不到我了。” “没有了,旅途愉快。” 自那以后卜关州的状态好了很多,但已经缺乏安全感。虽然他不说,但邬千栗能很明显感受到。 为了让卜关州稍微放宽心,于是她天天带着丹丹满京大闲逛,假装偶遇卜关州,然后黏在他校园里的公寓里。 早上,邬千栗拉开窗帘伸懒腰,一眼就能看到曾经的宿舍,不禁想起自己背着锅跳阳台的壮举。 这时卜关州端着热水站到她身边,看了一眼对面,笑了一下,“你那件事被韩校长知道之后,全部宿舍窗户都安了护栏。” “你告的密?” 卜关州抿了一口热茶,“没有,我只是合理提出建议,毕竟你才是那个最大的安全隐患。” “你要是真摔着了,邬家主能把韩校长的头当球踢。” 当时韩绍阴沉着脸盯着监控录像,身后站着看不清表情的邬岚越。他还没说什么,韩绍就拨下资金安排人去联系装修公司。 “啧啧,邬岚越还怪帅的,而且你是不是该叫她丈母娘,什么邬家主,这么陌生。” “我或许应该跟卜辞一样叫你邬小姐。” 邬千栗转过身来,低低一笑,“好啊,那我跟郑启他们一样叫你老板,你觉得怎么样老板。” 说着她一把环住卜关州的腰,没等亲上去,一个小脑袋凑到二人中间,一句话也不说,眨着眼睛看二人。 “爸爸妈妈在亲热。” 丹丹肯定道,表情异常坚定。 “噗哈哈。” 邬千栗哈哈一笑,卜关州捂着脸推开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alpha把沙发上的崽崽抱起来,亲了一下丹丹的额头,又亲了一下卜关州的额头,“好了,该你们给我早安吻了。” 丹丹搂着邬千栗的脖子狂亲一顿,二人一起期待看向卜关州。迫于无形的压力,卜关州在二人脸颊上落下一吻,然后转身离去。 丹丹点点头,“爸爸害羞了。” 邬千栗跟着点头,“没错,爸爸害羞了。” —— 腊月,邬家又添了新的成员,一个名叫粟粟的新生崽崽,有着柔软的黑发和金色的瞳孔。 同一时间,医院走廊上,一个母亲抱着不足一岁的崽崽来到隔壁。 “千千会照顾好这个弟弟吗,千千喜欢这个弟弟吗?” “啊啊。” 婴儿床里的崽崽听到声音后动了动,在一次睁开眼睛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完】 番外八·邬卜番外[三] 十二月份,丹丹的百日宴在白宫举行,作为家宴,除了交好的人之外并没有宴请其他外人。 邀请函是邬千栗负责的,所以当看到郑启和方田田的时候,卜关州明显迟疑了一瞬。 另外让他猝不及防的还有段杨和韩绍。 邬千栗望着跟邬岚越站在一起的几人,感慨道,“你的圈子可真是一眼望到头。” 卜关州不想说什么,他看了一眼alpha身后的几人,“彼此彼此。” 在交友这方面,他们谁也不好笑话谁。 加上邬家亲戚为零,沈风续亲戚为零,但是岑家来了,卜关州那边只有一个卜辞,这一场百日宴既盛大又有些冷清。 邬千栗等了片刻,出门把站在白宫门口徘徊了十分钟的郑启和方田田领到屋子里。 被富贵迷了眼睛的二人在宛若艺术品的客厅里小心翼翼坐下,并且开始怀疑沙发上的钻都是真货。 墙上收藏品级别的油画跟不要钱一样随手挂在墙上,周围绑着彩色的气球。违和,但却合理。 “郑启,你说句话啊,老板要过来了。” “我特么看见了,我说什么,说‘好巧老板也在’吗?” “这么谨慎干什么,随便逛逛,吃饭的时候再过来就行。” 邬千栗热络地给二人倒了两杯热茶,放到桌子上,朝身后的卜关州招招手,“快让咱们丹丹来打个招呼。” 熟悉的名字,郑启抖了一下,扯着邬千栗难以置信道:“你真的用了这个名字?” “这么好听的名字为什么不用。” 邬千栗站在卜关州身边,把缩在他怀里的一团抱起来。 三个多月,已经足够让出生时三斤的崽崽长上几斤肉。 在非常暖和的空调房里,丹丹穿着婴儿爬爬服,头上带着垂耳兔的针织帽,正用浑身的解数蹬腿,企图回到卜关州怀里。 “啊……啊巴……阿巴巴呀!” 丹丹歪着脑袋看着卜关州的方向,努力扭动小小的身子。 卜关州不理他,都快把孩子急得说话了。 “我真的可以抱吗?”郑启搓搓手,嘿嘿两声,接过小海豹一样不停打挺反抗的崽崽。 于是三个月新鲜的崽崽落在郑启怀里,郑启低头就能看到屁桃一样圆滚滚白嫩嫩的脸蛋,终于没忍住捏了一下。 再次露出人贩子一样的笑容。 “好了你抱过了,轮到我了。” 还没抱够三秒,方田田一屁股把郑启挤开,从他怀里小心翼翼捞出崽崽,感叹道:“新鲜的崽崽!像个小萝卜!” “看他皱眉的样子,真的好像老板,手无缚鸡之力版的老板啊哈哈,把他奶瓶扔了会不会哭……” 她声音小了下去,谨慎看了一眼卜关州,卜关州假装没有听见,眼神飘到别处。 于是方田田继续稀罕。这么小一只,竟然真的是老板生的,她到现在都觉得老板是oga这件事不太真实,即使是手里捧着他亲生的崽崽。 不过有一件事让她感到庆幸,那就是当初没有站错队,她就说邬某虽然年纪小但绝对很攻,她要永远高举邬卜大旗! 被人抱着吸了好几口,丹丹也不哭,只是睁大两只眼睛环视周围的人,再次朝卜关州伸出短短的胳膊,皱着浅浅的小眉毛,“啊啊……” 再不抱他就要闹了。 邬千栗不想卜关州天天抱崽崽累着,于是率先把他抱了起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缩在臂弯里。 怀里的崽崽一秒变成面无表情的样子,虽说不反抗,但也不是很情愿。 “丹丹不喜欢妈妈,伤心了。” 邬千栗大受伤害,或许她应该找时间去跟岑雪青的父亲讨论一下怎样照顾oga崽崽。 “我来。” 卜关州朝邬千栗张开手臂,示意她把崽崽交过去,但一米九的alpha趁着机会靠在他肩膀上,索取了一个拥抱。 方田田忍了05秒,最终没忍住拿出手机咔咔拍照,玛德近在咫尺的饭!她不吃就不叫方田田! 而且她绝对不吃独食! “人都在看着,你这是干什么。” 卜关州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明显还想在郑启和方田田面前维持一个严厉的形象。 邬千栗意味深长看向两人,腹诽道,在他们的“文学作品”里咱俩一般高辣开篇,形象什么的,还是不提比较好。 等邬千栗带着卜关州离开之后,方田田搓了搓胳膊,“她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郑启抿唇,“总不可能是咱们掉马了。” 方田田:“……” 郑启·真·先知,上线。 ———— 再长大一些的时候,邬丹丹开始表现出邬家的卷发特征,明明很小一只,但头发却卷卷的像是混血小崽崽一样。 因为胎发没剪,所以头发很快便长长了,沈风续把崽崽捧在手心里,天天别好看的发卡,有时候还会扎小揪揪和冲天炮。 “要是栗栗也有卷发就好了。” 沈风续再次表现出些许的遗憾,手指缠绕上一个小发卷,轻轻揉了一把崽崽的发顶。 邬岚越放下文件,看向地毯上一起看绘本的二人,“珍珠没有,但你孙孙有,还不满意?” 丹丹正坐在沈风续身边,操控自己不太灵活的手指翻动绘本书页,一张接着一张,时不时举起小手一起拍打两下,似乎觉得很有趣。 沈风续目光盯着身边的崽崽,幽幽叹气,“我现在相信你说的‘不行’是什么意思了。” “呵。” 邬岚越感觉受到了嘲讽。 “基因致死率高,到你嘴里倒成了一些让人误会的话。” 沈风续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邬岚越失笑,她这么说还不是为了让oga打消“生一个崽崽”的念头。毕竟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或许应该给珍珠改名叫“天赐”,邬天赐。 谁知道她邬岚越原来这么牛逼,一次就能中奖,终究还是老天开了眼,不忍心看她兢兢业业一辈子然后绝后。 现在不仅自己的崽崽平安长大了,连崽崽都有了崽崽。她沉眠了十八年,到现在还觉得自己才二十多岁,一转眼连孙孙都有了。 邬岚越嘴角一勾,“那我再努努力?” “想都不要想。” 沈风续立即拒绝,“我年纪大了接受不住一顿折腾。” 说完,身边的崽崽双手抓住绘本,一把扔到一边,又抓了一本,又扔到一边,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扒拉到最后,地毯上只剩下一本厚厚的《经济学》。 没掀动,丹丹皱眉,求助地看向沈风续。 沈风续帮他打开,密密麻麻的小字瞬间钻入崽崽的眼睛里。原本闹得欢的丹丹一秒安静。 他趴在半个他一样大的书上,仔仔细细抠那些布局紧凑的小字,片刻后扶着书边缘站起来,试图推开它。 “呀,我们丹丹会站起来!” 沈风续惊喜道,伸出双手让丹丹扶住,“那是不是可以走几步试试,来丹丹,到阿公这里来。” 丹丹盯着沈风续的脸沉思良久,又看了看自己扶住的手,再次坐在地毯上,坚持了三秒,躺下。 “刚刚丹丹是不是翻开经济学那本书了。” 邬岚越冷不丁开口,“我们邬家终于有一个喜欢经济学的崽了,明天就开始学习。” 原本闭上眼睛的丹丹瞬间睁开,人生第一次出现“害怕”这种情绪,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厚厚的书,屈膝蹬腿踢得远远的。 手忙脚乱爬到沈风续身后躲避,丹丹再次躺下。 沈风续失笑,轻轻拍了拍打瞌睡的崽崽,拿来一条小毯子盖在他身上,“看,丹丹也不喜欢,没有人喜欢你那些枯燥无聊的理论。” “明明那么有趣。” 邬岚越叹气,“那只能寄希望于珍珠下一个崽崽喜欢经济学。” ———— 大学四年很快就过去了,毕业典礼上,邬千栗抱着已经三岁的崽崽隆重登台。 于是在学校论坛里,位于“京大十大未解之谜”榜首——“邬千栗和卜关州的崽崽究竟长什么样子”这个问题得到了官方解答。 三年里经过卜关州一代代学生的努力,终于让邬卜cp天下皆知。但鼻祖方田田和郑启还是藏了不少实料,起码没有给邬千栗他们的生活造成实际影响,除了随时可以听见的压抑的尖叫声。 被雪藏了三年的丹丹首次露面,立即引起全场前所未有的惊呼声,最前排的观众恨不得一步跨到主席台上把孩子抢过来捧手里仔细稀罕一番。 丹丹穿着邬千栗同款粉领学士服,学士帽压着卷卷的头发,被邬千栗单臂抱在怀里,脸上挂着他妈沫如出一辙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微笑。 韩绍面对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眼角抽了抽。 所以自己看上的好白菜最后还是被拱了,而且还是邬岚越的崽子。 他一脸严肃,举手拨动邬千栗学士帽上的帽穗,一拨完,面前就被怼了一个崽崽。 邬千栗笑笑,“校长,不抱一下吗?” 似乎是为了配合邬千栗的话,丹丹朝韩绍伸出胳膊,“抱。” 韩绍抿唇,眼刀飞向alpha,随即换上稍微温和的表情接过丹丹。 接过学位证书,邬千栗站在韩绍身边,对着镜头浅浅一笑,一个足以让所有oga沦陷的笑容,随着大屏转播,宴会厅里尖叫声久久未息,中途甚至出现惊呼晕倒被抬出去的存在。 丹丹也毫不逊色,被单手抱着也阻挡不了他转身对着台下挥手,露出甜蜜暴击似的笑容。 “啊啊啊啊啊这明明是我的崽!!” “崽崽看我!!看我啊啊啊!” “建议邬千栗还给我,再倒贴我三万块钱。” “你怎么还连吃带拿的!!你这个可恶的人贩子!” “这么可爱,他一定是一个oga崽崽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宝宝让我亲亲好不好!” “前面的,挺住啊别晕!医务人员呢!这里又晕了一个!” “后面别挤了,老子都要蹿上去了!” “只是毕业典礼不是追星现场,冷静一些!” “天杀的,我推明明就在上面,我推崽崽!怎么不算是追星现场!!” “……” 面对闹剧似的宴会厅,韩绍开始头疼了,“两个闯祸精。” “丹丹不是闯祸精,妈沫才是,骂了她就不许骂丹丹了。” 与小时候相比,现在见人就亲的丹丹搂着韩绍的脖子,童言童语捕获了铁血alpha的心脏。 韩绍表情柔和下来,“说的对,有空来找爷爷玩。” “好。” 作为纪念的照片将时间定格在夏天,邬千栗牵着丹丹对台下挥手告别。 下方座位上,卜关州仰头看着她们。灯光柔和了眉眼,他们的目光在喧闹中短暂接触,一触即分。 蝉鸣喧嚣的盛夏,既是终章,也是重逢。 ———— 夜—— 卜关州陷在柔软的大床上,皮肤泛着粉色。 被单被晕湿,不知道是汗还是泪。 “丹丹……在隔壁……” 卜关州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却感觉身体又沉重了不少。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很克制了。” 邬千栗义正言辞。 “我可是s级alpha,门外有什么动静我能听不见吗……” “咔。” “爸爸……” 邬千栗话音刚落,门开了,接着丹丹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房间里只有床头的小夜灯还亮着,灯光里卜关州瞳孔肉眼可见颤栗了一下, 邬千栗立即关灯,再次开灯的时候二人略显狼狈坐在床上。卜关州咳了两声,克制住身体的不适问道,“怎么了丹丹,这么晚了。” 丹丹不说话,拖着兔子布偶在门口站了片刻,才走过去手脚并用爬上床,挤进卜关州怀里。 卜关州拉了一下衣领,遮住一分钟前留下的柠檬花标记。 “喜欢爸爸的味道。” 丹丹搂住卜关州的脖子,虽然没有分化的小孩子闻不到信息素,但能感受到。卜关州的脖颈处不仅有茉莉的味道,还有柠檬花的味道。 邬千栗起身给卜关州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丹丹今晚是想跟爸爸妈妈睡吗?” 平日里这么问丹丹一定会同意,那邬千栗就不得不放弃未完成的事情。她甚至已经做好去浴室解决的准备了,怎料丹丹只是摇头,“不要。” “为什么。” “……爸爸妈妈晚上要生小宝宝……” “咳咳咳!” 卜关州呛了一口,剧烈咳嗽起来。 邬千栗强撑起一抹微笑,一边给卜关州拍背一边问道,“这是谁跟你说的。” “书上。” 卜关州平复了一会,冷静问道:“什么书。” “妈妈房间里的书。” “……”卜关州视线转移,盯着邬千栗冷笑一声,“那丹丹可以给爸爸拿过来吗?” 丹丹一听,跳下床去了隔壁,房间里气氛凝固起来,两分钟后,丹丹捧着自印封面的装订书跑来。 见到熟悉的封面,卜关州深吸一口气接过,抚摸了一下丹丹柔软的头发,“丹丹真棒。” “丹丹拿过来了,那爸爸可以给丹丹妹妹了吗?” 闻言邬千栗一把把点火不自知的崽崽拎起来,“你又为什么想要妹妹。” “丹丹有妹妹!” 三岁的小孩蹬着腿,气鼓鼓反抗,“丹丹就要妹妹!” “邬千栗,放下他。” 卜关州接过自己的崽崽,没等安慰的话说出口,就见怀里的崽崽抓着他的衣服,一张小脸瞬间憋红,眼泪和哭声一起落下。 “妈妈不给丹丹生妹妹,妈妈不爱丹丹了呜呜呜!” 他一哭,邬千栗已经蹲在墙角面壁思过去了。 “妹妹!丹丹要妹妹!爸爸给丹丹sheng妹妹好不好,好不好呀爸爸……” 丹丹哭的一抽一抽的,抱着卜关州开始撒娇。卜关州拿过纸巾给他擦鼻涕,“丹丹不哭了。”他轻叹一声,看向一旁的alpha,“丹丹听话爸爸就答应丹丹。” “好耶……” 三岁的崽立即憋住哭声,虽然眼泪还在掉,但却能扯出一个得逞的笑来。 这让卜关州又想到了墙角的邬千栗,连服软撒娇等他心软的样子也是如出一辙,自己被母子二人拿捏了。 想到这里他狐疑看了邬千栗一眼,冥冥之中他觉得对方是故意的。 安抚好丹丹并且把他再次哄睡之后,卜关州端着一杯热水回到房间,坐在床边翻开那本丹丹找出来的书。 厚厚的几页纸只写了几个大字——晚上爸爸妈妈要给丹丹生妹妹。 卜关州气笑了,把书扔到墙角alpha身上,“你干的好事。” 丹丹就认识几个字,碰巧这几个字他都认识。 “怎么能这么说我。” alpha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一改刚刚的可怜相,得逞一笑,“又不是我逼丹丹去翻的。” 死皮赖脸的样子让卜关州想打人,他学着邬千栗的样子踹了她一脚,却被捏住脚踝差点没站稳。 邬千栗毫不费力把人抱起来,“你都答应丹丹了,那我们是不是应该从今晚开始努力,争取明年让丹丹见到妹妹。” “……你的聪明才智都用在这上面去了,不务正业。” “教授过奖。” ———— “卜辞,过来帮忙带孩子。” 邬千栗正准备出国忙业务,一个电话打过去就把卜辞叫了过来。 门外,卜辞表情依旧不好,但还是乖乖来了,“凭什么要我帮你带孩子。” “没办法,邬岚越和沈风续出差去了,我也要出国半个月,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的小侄子没人管,卜关州平日里那么忙。” 为了印证他这句话,丹丹从她身后钻出来抱住卜辞的腿,“阿辞叔叔早上好,阿辞叔叔有没有想丹丹呀,丹丹好想阿辞叔叔呀!” 卜辞抿唇把脚边的崽崽抱起来,邬千栗啧啧两声,“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如果你叫我来只是为了闲聊,那我立即走人。” 卜辞没有给alpha好脸色,但不妨碍他稀罕卜关州的崽崽。 “好好,快请进卜秘书。” 邬千栗让开道路,让卜辞进去。 卜辞抱着崽崽环视一周,问道:“卜关州呢?” “爸爸去学校了。” 丹丹搂着卜辞的脖子回答。 “最近学校里开学术研讨会,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会议,卜关州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看我们孤儿寡母了。” 邬千栗叹气一声,她回学校找卜关州,但根本见不到他人在哪,只能在下会议的时候西装革履的人群里远远看一眼。 “丹丹跟着妈妈去看爸爸,能一眼找到爸爸在哪里。” 丹丹的天真的话明明让人心疼,但卜辞只是看了一眼邬千栗,“连oga的心都留不住的废物。” 一直假笑的邬千栗拳头硬了。 “该死的哥控有什么资格说我,当着丹丹的面我不好意思打你。” “好啊,什么时候打一架,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卜辞抱着崽,气势分毫不弱。 “等我回来就收拾你,没大没小的。” 邬千栗挑衅了一下,拖着行李箱走出家门。 … 卜关州回来的时候,卜辞正坐在餐桌前看着丹丹吃饭。他环顾一圈没有见到邬千栗的身影,问道,“丹丹,你妈妈呢?” “妈妈出差去了,给爸爸发消息不回,妈妈就把阿辞叔叔叫来了。” 丹丹手里拿着小勺子,嘴角上还挂着饭粒,一五一十把情况交代了下,像个小大人。 “出差?” 闻言卜关州打开聊天框,除去每日的问候和分享,邬千栗出差的消息出现在三天前。 “我去打个电话。” 卜关州去了阳台,给邬千栗通完电话,卜辞又多拿了一双碗筷放在桌子上,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 丹丹看了二人一眼,发现卜关州迟迟没有动,挥舞着饭勺道:“叔叔在叫爸爸来吃饭。” “来了。” 卜关州坐下,捧着米饭吃了几口,发现卜辞已经吃好了,正在给丹丹擦嘴擦手收拾残局。 他没说什么,继续吃饭。 丹丹四岁了,他的存在让自己跟卜辞之间的关系似乎和缓了不少,虽然嘴硬的alpha并没有觉得曾经自己哪里有错,但在各方面很照顾他的崽崽。 丹丹小时候很多时候都是卜辞带着,看似不近人情的alpha倒是没多少怨言,除了怀孕的时候…… 卜关州想到了黑历史,迅速把饭吃饭收拾好桌子,对卜辞道:“这几天我来带丹丹,你回去工作。” “指望你孩子都饿死了。” 卜辞冷笑一声,却还是拿起外套,没有分毫留念出门,头也不回进了电梯。 卜关州收回目光,“丹丹跟爸爸去睡午觉吗?” “好。” 忙完这一阵子,卜关州走到哪里都带着丹丹。虽然去学校的时候会遭到很多人围观,但丹丹早已经游刃有余跟所有人打招呼,哥哥姐姐叫个不停。 卜关州感觉来办公室的人比往日多了不少。已经毕业的方田田和郑启不远万里也要来“探望”他,实则目光停留在丹丹身上没有移开过。 “丹丹,让姐姐抱抱你好不好。” 方田田率先伸出手,等待沙发上的崽崽回应。丹丹不负她的期待举起手来搂住她的脖子。 “无憾!” 接到崽子,方田田跟郑启绕着校园逛了三圈,享受来自四面八方羡慕的目光。 出去玩了一下午的丹丹满载而归,小礼物塞满了四个口袋。在办公室里,他献宝一样掏空四个口袋,把各种各样的饼干零食糖果堆到桌子上,“爸爸先吃。” “丹丹自己吃,爸爸不饿,想吃什么?” “吃这个。” 丹丹从零食里拿出一个奶油小面包,递过去让卜关州替他打开。 下炫完,丹丹舔着手指作出他的评价,“好次,带回去让妈沫也尝尝。” 说着他又把桌子上的零食堆塞回口袋里,只留下两个奶油小面包,一个给自己,一个给卜关州,“爸爸也次。” 卜关州顺着他撕开包装袋,忙了一天他也感到有些饿,奶油小面包凑到嘴巴,没等咬下去,一股久违的反胃感蹿上喉咙,他立即捂住嘴快步往厕所走。 “咳……咳咳咳……” 卜关州半蹲在地上,似乎要把胆汁也吐出来。 跟在他身后的丹丹吓坏了,不知所措站在一旁,“妈妈,丹丹要给妈妈打电话,爸爸不舒服,要去医院……” 他跑到桌子前踮脚取下卜关州的手机,给邬千栗打电话,手忙脚乱之下他不知道点到了哪一个联系人,对方接通后就抱着手机开始求救。 “妈妈,爸爸他不舒服呜呜呜,怎么办!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呜呜呜呜呜……” 对面安静了片刻,卜辞的声音传来,“丹丹,卜关州怎么了?” “阿辞叔叔……爸爸在吐,好严重,叔叔能不能过来,丹丹害怕。” “……在学校等我。” 挂断电话,丹丹立即跑去厕所。卜关州已经站起来了,在水池边漱口,但脸色异常苍白,时不时捂嘴蹙眉喘息几下,没过多久又折返回厕所。 丹丹手指抓着衣服,红着眼眶,努力没让自己哭出来。他用衣袖擦了一下眼睛,妈妈不在,他要保护爸爸!不能哭! 十分钟后卜辞出现在楼梯口,然后双腿就被搂住了,丹丹仰着头,颤抖着声音道:“我们去送爸爸去医院好不好……” 卜辞捞起崽崽走进办公室,彼时卜关州从厕所里走出来,脚步有些许踉跄,见到卜辞明显一愣,他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崽崽,想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我没事。” 卜关州直接拒绝他的帮助,想把丹丹抱过来。 卜辞一步跨到他面前,眯起眼睛,“你没事丹丹为什么要哭,现在去医院。” “爸爸,爸爸跟丹丹去医院好不好,爸爸呜呜呜……” 丹丹小嘴一瘪就是哭,卜辞拿纸巾给他擦眼泪,对卜关州道:“需要我也哭一个给你看吗?我记得邬千栗用这招很有用。” 卜关州抿唇,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后领着崽崽跟着卜辞去了医院。 —— “嗯,五周了,胎芽胎心都能看到。” b超室里,卜关州一露出肚皮卜辞就自觉转身面壁去了,只剩丹丹一个人紧紧握着卜关州的手,仿佛他得了什么绝症。 听到医生这句话,对着门口面壁的人直接一脚踹门走了出去。非常明显生气了。 见多识广的医生摇摇头,以为又是一个不愿意负责任的alpha。 “抱歉,我弟弟脾气不好。” 卜关州带着歉意轻声道,视线落到黑白的屏幕上,下意识捏了捏丹丹软乎乎的手。 “这是什么。” 丹丹指着不断变化的黑白屏幕,询问医生。 医生温和地看着眼前的崽崽,回答道:“是小宝宝哦。” “小妹妹!” 丹丹眼睛当即就亮了,抱着卜关州的脖子唧亲了几口,“爸爸最好了,丹丹最喜欢爸爸了!!” 医生眼睛里的喜欢快要溢出来了,对卜关州道:“有这样一个懂事的崽崽,真让人羡慕。” “对,丹丹最听话了!所以丹丹要有小妹妹了!” 丹丹正处于一个兴奋的状态,恨不得跑到所有人面前说一遍这句话,最后他逮到了卜辞,搂住卜辞的腿,一改半小时前的哭哭啼啼,高兴道:“阿辞叔叔,丹丹要有小妹妹了。” 被丹丹天真无邪的话怼脸开大,虽然卜辞拳头硬了,却还是扯起嘴角附和了几句。 “我要去给妈妈打电话!丹丹要有妹妹了!” 接过卜辞的手机,丹丹一蹦一跳输入手机号码,等到对面接听,邬千栗的声音传来,“你好,你哪位?” “妈妈,丹丹要有小妹妹了,爸爸没有骗丹丹!” “丹丹?”邬千栗声音里夹杂着难以置信,“什么意思,这是谁的手机,你爸爸呢?” “是阿辞叔叔的,丹丹和阿辞叔叔陪爸爸来医院,医生说丹丹要有妹妹了!耶!” 邬千栗安静了许久,似乎是在辨别这句话的真假。 卜辞一把拿回手机,冷笑一声,“什么时候回来。” 想打人。 “妈呀小叔子,真的假的,我现在改航班今天晚上就回去。” 邬千栗的语气完全成为卜辞的点火器,他咬牙切齿道:“你今晚最好两只眼睛轮流站岗。” 对面直接忽略他,转头对丹丹说:“丹丹好好照顾爸爸,妈妈很快就赶回来,还有,别惹卜辞叔叔生气。” “好嘟妈妈,妈妈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当天晚上,邬千栗没有按照约定到家,而且半轮被卜辞拦截在路上,两个alpha找了个没有人的角落痛痛快快打了一晚上 本来平日里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这下终于有了发泄的途径。 天边泛起鱼白,两个alpha十分嫌弃地搀着对方找了个诊所包扎伤口。二人看了眼对方完好无损的脸,即便招招打脸却一点伤口也没有。 邬千栗伸着胳膊给自己上药,嗤笑一声:“真搞不明白一个alpha这么在乎脸是几个意思,你又不靠脸吃饭。” 卜辞额角抽动,“……你有本事别挡脸。” “诶,我就不。” 邬千栗挺直腰板,再次露出欠揍的样子,“我可是靠脸吃饭的人。” “说不定你脸上挂点伤去找卜关州,他还会心疼地给你上药。” 一听这话卜辞直接翻了个白眼,扔下碘伏和纱布转身就走。 “有空来家里吃个饭啊小叔子。” “滚。” ———— 这一次的孕反比上一次更严重。 看到卜关州眼下一片暗色,邬千栗心疼地直皱眉,却不知道怎么安慰精神不振的oga。 “我做了粥在锅里,你想喝我就去给你热一下。” 就像第一次被标记时的情形,邬千栗靠在床头,卜关州跨坐在她身上,把自己缩在她怀里,脑袋枕着锁骨,感受着邬千栗的心跳,似乎这样才能汲取一点安全感。 听到邬千栗的话他缓缓摇头,声音沙哑,“我不饿,就这样待一会,很快就好了。” 比起饥饿和困意,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安全感丧失,即便在距离邬千栗这么近的地方,他还是害怕到指尖发抖。 这不是他的情绪,是肚子里新的崽崽的情绪。 每天晚上闭上眼睛,就会有一个金色眼睛的小姑娘在他面前撕心裂肺地哭,哭到声音都沙哑了也不理会他,他只能在一边干站着,忍受心脏无边无际的痛意。 “我之前……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那个孩子说我不要她了……” 伴随着一阵阵的疼痛,卜关州脑海里闪现从来没有的记忆。阴暗潮湿的监狱,无边无际的折磨,满是血迹的床单…… “她只是太想跟你见面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邬千栗吻向卜关州的发顶,手掌有规律地拍着他的后背,直到身上的人发出均匀的呼吸音。 她长舒一口,手指点了点太阳穴,把关机了很多年的0011再次召唤出来。 【宿主,有什么事吗……呀,0011非礼勿视!】 邬千栗盯着半空想了一会,问道:“常存呢?” 【主神大人刚刚投胎了呢,体验新的人生去了】 “……把她叫回来。” 【……】 常存骂骂咧咧从一扇门里走出来了,看见虚空中的邬千栗,她气势缩了缩。 “榜一,有,有什么事吗?” 她擦擦额角不存在的汗,弓了弓身子,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邬千栗望着漫天繁星,一颗星既是一个世界,又是一个人的一生。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常存认真听完,问道:“随便哪个世界都可以吗?” “随便哪个世界都可以。” 邬千栗按住想要溜得常存,“还有,把这个世界之前的存档清除一下,我爱人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常存讪讪一笑,“小事,还有什么事吗?我要去投胎了,估计七八十年都找不到我了。” “没有了,旅途愉快。” 自那以后卜关州的状态好了很多,但已经缺乏安全感。虽然他不说,但邬千栗能很明显感受到。 为了让卜关州稍微放宽心,于是她天天带着丹丹满京大闲逛,假装偶遇卜关州,然后黏在他校园里的公寓里。 早上,邬千栗拉开窗帘伸懒腰,一眼就能看到曾经的宿舍,不禁想起自己背着锅跳阳台的壮举。 这时卜关州端着热水站到她身边,看了一眼对面,笑了一下,“你那件事被韩校长知道之后,全部宿舍窗户都安了护栏。” “你告的密?” 卜关州抿了一口热茶,“没有,我只是合理提出建议,毕竟你才是那个最大的安全隐患。” “你要是真摔着了,邬家主能把韩校长的头当球踢。” 当时韩绍阴沉着脸盯着监控录像,身后站着看不清表情的邬岚越。他还没说什么,韩绍就拨下资金安排人去联系装修公司。 “啧啧,邬岚越还怪帅的,而且你是不是该叫她丈母娘,什么邬家主,这么陌生。” “我或许应该跟卜辞一样叫你邬小姐。” 邬千栗转过身来,低低一笑,“好啊,那我跟郑启他们一样叫你老板,你觉得怎么样老板。” 说着她一把环住卜关州的腰,没等亲上去,一个小脑袋凑到二人中间,一句话也不说,眨着眼睛看二人。 “爸爸妈妈在亲热。” 丹丹肯定道,表情异常坚定。 “噗哈哈。” 邬千栗哈哈一笑,卜关州捂着脸推开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alpha把沙发上的崽崽抱起来,亲了一下丹丹的额头,又亲了一下卜关州的额头,“好了,该你们给我早安吻了。” 丹丹搂着邬千栗的脖子狂亲一顿,二人一起期待看向卜关州。迫于无形的压力,卜关州在二人脸颊上落下一吻,然后转身离去。 丹丹点点头,“爸爸害羞了。” 邬千栗跟着点头,“没错,爸爸害羞了。” —— 腊月,邬家又添了新的成员,一个名叫粟粟的新生崽崽,有着柔软的黑发和金色的瞳孔。 同一时间,医院走廊上,一个母亲抱着不足一岁的崽崽来到隔壁。 “千千会照顾好这个弟弟吗,千千喜欢这个弟弟吗?” “啊啊。” 婴儿床里的崽崽听到声音后动了动,在一次睁开眼睛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