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金阙慵归去》 第1章 烟花三月初相识 春光明媚! 河边柳树下靠坐着一个少女,她将随身携带的窄背刀斜放在自己腿边,随后从包袱里拿出一个饼,正一口一口的吃着。时不时有春燕黄鹂三三两两的从她头顶掠过。春风拂面,倒也惬意。 对面客栈二楼的窗前站着一个年轻人,他看着窗外的青天碧水,翠柳骄阳,还有坐靠在树下穿着暗红色窄袖短衫吃着饼的少女,扬起了唇角。 正在摆饭的小二笑道:“谢公子今天心情不错啊。 “一大早起就看见美景,美人心情自然是不错的!” 李甘棠一边吃着饼一边发呆,她下山也有半个月了,不知她那独自在山上的师父,现在如何了。临走时她反复叮嘱他少喝酒,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忽的,一个衣衫褴褛身形瘦小的男人从李甘棠面前飞奔而过,紧接着四五个拿着大刀长棍的人追着他叫骂着也跑了过去。李甘棠见状将手里包饼的纸一收,揣进怀里,拿起腿边的刀便朝那些人追了过去 那些人追着那个瘦小的男人进了一个死胡同。李甘棠本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这几个壮汉青天白日的在大街上持刀追人。她一个翻身跳进了他们之间,不料巷子太小,她一来众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她身上。 还未等她开口,那个瘦小的男子便抢道:“妹子,哥就知道你不会丢下哥不管,你放心,你帮我挡住他们,这次的钱我分你一半!” 众人听罢,看李甘棠的眼睛顿时充满了杀气,紧接着为首的那人便跑上前朝她挥了一拳。她一个闪身堪堪躲开。剩下的人见状也朝着她跑了过来,但因为巷子狭窄,剩下的那些人都只得站在了那人身后为首那人又打了几拳出来,每一拳都又快又急。李甘棠左闪右躲,没一会便到了巷子尽头。 现在的她已经贴墙而立,对面那人又打来一记重拳。李甘棠已退无可退,她一个翻身便跳到了那人身后。 剩下的那几人开口道:“大哥,咱也别和她客气了,她是那贼人同伙,又有些身手。” 为首那人听了,挥刀转身朝李甘棠劈了过来。 如今她被众人围在中间,退无可退,便将刀立在地上,她以刀为轴,飞身而起,抬腿扫了一圈,每一脚都重重的踢在了那几人脸上,他们顿时东倒西歪的躺在了地上,为首的那人受了一脚却并未倒下,挥刀又朝李甘棠砍了过来,她闪身一躲,并右手蓄力,一拳重重打在了那人肚子上。对方瞬间弯下了腰,李甘棠趁势又用手肘在他背上狠狠一击,抬起膝盖朝他肚子一顶,那人便失了力气倒了下去,李甘棠随手一推将他扔在了一旁。 刚才倒下的那几个人见状爬了起来又朝李甘棠挥刀而来。她一挡,一推,一踢又放倒了两个人,这几个和刚才为首的那个身手没法比。 她看着另外两个还能站起来的冷声道:“我和刚才那人没关系,你们几个也不是我的对手。” 那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番后,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赶忙扶起为首那人离开了。剩下那两个见状也爬起来溜走了。 刚才那个被追的瘦小男人早已没了踪影,李甘棠心中暗骂那人无辜让自己趟了这趟浑水。 听到有人朝这边走,她一抬眼便看见巷子口有个男子靠墙站着,这人长身玉立,衣着华贵,一双狭长桃花眼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扔着一块玉牌。 这人刚才在客栈窗户前看自己的时候李甘棠就察觉到了,她没想理会,不料他如今又突兀的站在这里李甘棠着实有些看不明白此人的意图了。 她提刀欲走便听到此人开口道:“哎呀,都怪我脚程太慢,错怪了刚才精彩的打斗,不过看那几人的样子,美人你怕是助纣为虐了。” 李甘棠挑眉看着他,那人走近了几步继续道:“在下谢群,不知姑娘你如何称呼啊?” 这人的声音像金玉相撞倒是十分好听,至于样貌嘛,就连李甘棠这种不在意相貌的人,看见这个谢群脑子里也会下意识蹦出了“好看”两个字。 李甘棠不愿与他多纠缠抬脚欲走,那人便接着说道:“那个贼人前几天偷走了我的钱袋子,今好不容易让那几位大哥抓到了,却又被美人你放走了,可是贼不走空,没想到他连你这救命恩人的钱袋子也顺走了。” 李甘棠顺着这人的目光摸向了自己的腰间,果然,她的钱袋子不见了。 李甘棠心中暗骂:“这该死的贼人!” “美人,你可得还我钱袋子啊!” “你放心,我定会追回那贼人,到时候自会还你的钱袋子!”李甘棠说这话时多少有些咬牙切齿在里面。 谢群察觉到了眼前人比之前多了些愤恨,便往后退了一步,摸了摸鼻子继续道:“那到时候我该如何寻你?” “三日之后,还是此时,我在这个巷子口等你。” “姑娘可留姓名?” “李甘棠。” 李甘棠快步走出了巷子,打算着接下来的事。当务之急是尽快抓住那个毛贼,她身上现在就只剩几个铜板了,住店是住不起了,最多能再买几张杂粮饼。李甘棠越想越懊恼,她懊恼自己竟如此大意,将师父一文一文攒的血汗钱就这样被人偷走了。不论如何她都不能便宜了那个贼。 看时候还早,李甘棠就去了周边集市打听那个贼,那贼人是鬼手袁能,从不走空,在这十里八乡都有名的很。这袁能虽也被官府抓过几次,可是抓贼抓赃,因每次都找不到赃物,证据不足,所以关不了几日就又被放了出来,官府对这个人也是头痛的很。眼看到了晌午,李甘棠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靠着块大石坐下,从怀里拿出早上没吃完的那张饼,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下午她在袁能常出入的地方转了一圈都没看见他的人影,想是今日偷了不少钱财,应是不会出来了。 李甘棠今天就只吃了一个饼,却一直在奔波劳碌了,到了傍晚她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于是就近找了一家小摊,拿出仅剩的那几个铜板打算买几张粗粮饼,她刚付了钱,就听见耳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老板,来碗面。”她一转头就对上了谢群笑盈盈的脸。 “好巧啊,阿棠姑娘,又见面了。” 打完招呼,谢群又转头对老板喊道:“麻烦您给我这位朋友也来一碗面。” 李甘棠的“不必”还未出口,谢群就笑道:“阿棠姑娘不必客气,你还要帮我找回银子,若是吃不饱怎么有力气抓贼呢?” 李甘棠没有继续推辞,开口道:“多谢,等我的钱袋子找回来,会把面钱还你的。” 谢群心想这美人面冷,说起话来连声音也都是冷冰冰的。 李甘棠找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了下来,谢群紧随其后坐在了她旁边的凳子上。李甘棠并不想理会他,那谢群也不觉什么,继续笑吟吟地说道:“美人,你长这么好看,应该多笑笑,老板着个脸做什么?” 李甘棠白了他一眼:“走开。” “如今咱们也算是相识了,对我不必这么无情,再说你看我这样貌堂堂,风流倜傥的怎么说也是招姑娘家喜欢的类型,怎么你就对我这么避之不及?” 李甘棠本就心烦,听着谢群在耳边叨叨,只觉得聒噪的不行。 “你的嘴就不会累吗?” 谢群闻言立即就噤了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正好老板娘端着两碗面走了过来。打破了二人之间这种冷寂的氛围。 李甘棠实在是饿极了,也就没有客气,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谢群平日里山珍海味,珍馐美馔不知吃过多少,坐在这种露天的桌子前对着一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面,他着实不算是有食欲。但面前的人吃得这么起劲,他也提起了些兴趣,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味道竟是出乎意料的好,面条不软不硬,汤也鲜亮,他也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吃了几口,他便又开口说道:“阿棠姑娘你打算去哪儿?” “我就是随心而行,到处走走停停,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李甘棠肚子里有粮,话也比刚才多了些。 “阿棠姑娘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不如咱俩做个伴我陪姑娘你一起在这江湖上行走?” 李甘棠听了这话将埋在面碗的头抬了起来,皱着一双秀气的眉盯着谢群看。 “不瞒姑娘你说,我爹是个当官的,我外祖家里是做大生意的,我一出生就要钱有钱,要势有势,但我从小就想要闯荡江湖,不愿意每天在那宅院里虚耗光阴,所以前些日子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李甘棠听罢并没有回应什么,只在心里默默地想:这人定是闲的,好好的富贵人家公子不做,非要学别人浪迹江湖。 见她没什么反应,谢群继续说道:“我小的时候也学过一些拳脚,那都不过是些花拳绣腿,没什么用,要是闯荡江湖,根本就是不够看的。” “那你还敢从家里偷跑出来。” 谢群并没有接李甘棠的话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貌美如花得弱男子,独自在这江湖上行走,难免有个万一。看姑娘你身手这么好,不如我就跟着你混,若是有个好歹,你还能保护我一二。” 李甘棠听完这一席话,也在心中暗暗思忖,她初入江湖也不通什么人情世故,有人同行也能互相扶持一二,这个谢群看着也确实不像个武功深厚的,若是真有个好歹,她也吃不了什么亏。 谢群见她没有反应,继续劝说道:“就当雇姑娘保护我,一个月给你十两银子怎么样?食宿我也全包了。”他没敢把价说的太高,就怕李甘棠觉得他有无事献殷勤的嫌疑。 李甘棠听了心里一惊,当年她师父抓了头野猪,卖了四两银子,她爷俩就高兴的什么似的,如今这人竟然要一个月花十两银子雇自己,当真是人傻钱多,不知柴米贵的纨绔子弟。再说自己行走江湖确实需要用银钱,但自己除了这一身武艺就别无所长,下山这几天也没发现有什么适合自己,又能干短期的营生。如此一来倒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思索一番后,她心里拿定了主意。 见她不言语,谢群正欲继续加价,便听到对方问道:“当真?” “自然是当真。”谢群赶忙拿出两锭银子放到了桌上。 “你现在给我三两做定金,剩下的七两等一个月后再给我就是。” 谢群笑道:“我眼下也没有三两的银子,再说谢某信得过姑娘你的为人,你只管收了就是。” 李甘棠拿了一锭银子,将剩下的一锭推了过去。“那我就先收这五两当定钱,剩下的那五两你拿回去。” 谢群见状也未多言,将李甘棠推过来的那锭银子收了起来。 他现在不能使用内力,要想独自在这江湖行走绝非易事,况且他要寻的那人,不费上许多波折怕也是见不上。他如今出来也有半个月了,一直没物色到合适的同行人,之前的那些人要么武功稀疏,要么就是行走江湖多年心中有自己打算的老油条,要么就是见钱眼开之辈,帮不帮得上自己未可知,说不定还会坏了自己的事。 眼前这个人,涉世未深;武功高强,虽然在这江湖上不算顶尖的,但最起码不输那些大门大派的得意弟子,也算得上是个上等高手。再说那些顶尖的高手都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自己碰上的概率更是微乎其微。到时候就算碰上,估计自己的内力也恢复了;况且这个李甘棠也是个难得的美人,比起那些要么就独眼,要么就脸上有道疤的高手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光是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这人就好像老天知道自己陷入困境,专门派来帮自己的。 这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心里美的很,所以这顿饭后半段的氛围是相当的和谐。 第2章 登门致歉结豪士 两人吃完了碗里的面都没有急着离开。谢群胳膊支着桌子,手拄着脸,歪头看向李甘棠,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盛满了笑意。 “阿棠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要先抓住那个袁能,寻回咱俩的钱袋子。” “嗯,但是光凭咱俩抓住他怕是有些难,咱们得找些帮手才行?” “帮手?” “你也识得。” 李甘棠初来此地,除了眼前这个谢群并不认识旁人。 她猛的想到了什么,杏眼里的疑惑顿时消散,开口道:“你说的是今天早上和我交手的那几个人?” “正是。” 谢群顿了顿接着说道:“他们是这一代漕帮的,为首的那个叫张二龙,是个仗义行仁好打抱不平的,手底下的兄弟们也都很敬重他,所以他们在这杨州也是有名号的。” “是我不好,伤了几位侠义之士。” “你今天并没有下重手,过不了几天他们就应无碍了。” “那好,明日我去登门致歉。” 看时候不早了,二人便起身往客栈走,谢群住的是这杨州最好的客栈,他一进门,小二便殷勤的上前招呼。 “再开一间天字号房给这位姑娘。” 那个小二是个有眼力见的,忙引着他们二人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心里纳闷,总觉得这姑娘在哪里见过。 到了房间门口,那小二笑道:“姑娘不如就住谢公子隔壁这间。”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那小二见状忙把门打开,退了一步将路让了出来,李甘棠进门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突然想起来了,这不是今天早上他陪谢公子在楼上看到的那位姑娘吗?清晨的时候才见过一面,这傍晚就一块来店里了,他不禁在心里默默感慨有钱可真好啊。 “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谢群清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才猛地回过神来,见谢群神色不善便陪笑道:“您若没别的吩咐,小的就先退下了。” 说罢他就赶忙转身离开了,这位谢公子出手阔绰,吃穿用度皆不凡,时不时还给他一大笔小费,就连他们掌柜的见了都得点头哈腰,他可得罪不起。 另一边的李甘棠进屋之后,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可比她之前住的客栈大多了,屋里的器具也十分雅致。 她将刀和包袱放到了桌子上,就去一旁的榻上盘腿打坐了。将内力在体内运行了几遍后,便上床睡觉了。这么软的被褥她自从下山后就没睡过,所以没一会便睡熟了。 第二天一早,谢群就被窗外的鸟吵醒的,他伸了个懒腰,便下床吩咐小二打水来洗漱。等一切收拾妥帖,就去找李甘棠了,敲了半天门屋里并没有人回应,却把楼下的小二敲了上来。 “谢公子,那位姑娘已经在后院练了好一会武了。” 谢群挑了挑眉:“给我预备早饭,我和李姑娘一会来吃。”丢下这么一句话便往楼下走了。 谢群到院子里找了一棵树随意地靠着看李甘棠舞刀,微风吹起她额前有些汗湿的碎发,阳光透过树枝洒落在她的身上,她的刀挥动的每一下都精准有力,谢群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充满了生机。 李甘棠舞完最后一式,敛气收刀,转头看向谢群打招呼道:“今天起得挺早啊?” “晨光正好,怎可辜负。不过比起阿棠姑娘倒也不算早。” 李甘棠没有答话,从一旁的桌上拿起手帕,擦着额前的汗。 “我刚让他们准备了早点,想是差不多了,咱们一块过去吃。” 李甘棠点了点头,跟着谢群一块走了。 看着眼前这一桌子的饭菜,李甘棠的杏眼睁的圆圆的,谢群这是第一次在她脸上见到如此夸张可爱的表情,不禁有些想笑。 “你早上吃这么多?” “不是我,是咱俩。再说这每一份的量都不算大,能吃完。” 量虽不大,但是种类倒是真不少,就算是过年她和师父桌上也摆不了这么多碗碟,“谁要是当你家厨子,早晚得累死。” 听到李甘棠吐槽,谢群嘴角微微扬起,“我家厨子多,不会累死的。” 李甘棠闻言一噎,没有继续接话。 吃过早饭后,两人去附近集市买了些礼品,李甘棠正掏钱的时候,谢群已经把银子递到了老板手里。 “我来,我这有钱。” “这么客气做什么,再说那几位大哥抓到贼也能为我找回钱袋子。” “多谢。” 两人拎着买的东西,去了昨天打听出来的地址。 院子是用篱笆围的,门敞开着,谢群在门口喊道:“有人吗?张大哥在家吗?” 过了片刻,一个男子扶着腰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见来人是李甘棠,顿时直起了腰大喊:“大哥,是昨天伤我们那个臭丫头带着个小白脸打进来了。” 李甘棠听罢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们明明是带着礼物登门致歉的,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了打进来的了。 那人话音刚落,张二龙便出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人,那里人手里都拿着家伙事,有拿刀的也有拿锄头铁锹的。 张二龙双手抱胸,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瞪着他们没有言语,他身后那些人一个个也怒目圆睁的盯着着他们二人。 谢群想这李甘棠性子冷傲,应该是不会主动开口道歉的,于是他朝众人行了一礼,正欲开口就听到耳边响起“几位大哥,昨天出手伤了几位,是我不对,今日登门特来道歉。” 张二龙听了这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谢群看着一旁恭敬弯腰抱拳行礼的李甘棠,顺势将话接了过去:“是啊,张大哥,昨天李姑娘见你们在街上追人,本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不料竟被那贼人利用,反倒伤了诸位义士,今日特来登门致歉。” 听了这话,张二龙的态度没刚才那么冷硬了,毕竟昨天是他们没有问一句就先朝这个丫头动手的。 “几位大哥都是侠肝义胆,慷慨仁义的侠士,昨天小女多有得罪,今日特来登门请罪,还望诸位大哥见谅。” 听李甘棠这么说,谢群吃惊的看着她。心想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寡言少语的李甘棠吗。 张二龙见李甘棠态度这么诚恳的道歉,张口大哥,闭口侠士的,所以不管是心里还是面子上都挺美,他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就开口道:“没什么,不打不成交么,昨天的事就过去了,两位里边请。” 李甘棠看着谢群一脸吃惊的表情,得意的挑了挑眉,虽说自己初入江湖,但是话本子可没少看,道歉这种事岂不是信手拈来。进门后,有人找了两个茶杯,给他们二人倒了茶,桌子上摆放的是几个茶碗,想必是张二龙他们平时喝茶用的,屋里陈设简单,都是些农具。 张二龙指着凳子道:“坐,也没什么好茶叶,你们就将就着喝!”说罢,他将接过来的茶杯放到了二人面前。 谢群喝了一口道:“多谢张大哥,你叫我谢群就好,这位姑娘姓李名甘棠,今日前来除了道歉,还有一事相求。” 张二龙点了点头道:“你说。” “我想请张大哥帮忙抓住袁能。” “他这几日偷了不少钱财,想是一时半会不会再出来了。” “他不出来,那我们就引他出来。”谢群一边说一边转动着手里的茶杯,长长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掩去了他眸底的情绪。 “以李姑娘的身手想是不用我们出手就能擒住他,我们应该帮不上什么忙。” “我们不仅要抓住袁能,还要连他的同伙一块抓到,并且要摸清楚他们的销赃手段,这些我和李姑娘两个人是做不到的,所以想请诸位大哥帮忙。” 张二龙身后的一人疑惑道:“同伙?从未听说那袁能有什么同伙啊?” 李甘棠马上反应了过来,一双好看的杏眼闪过精光:“我打听过这个袁能,他们说官府抓过他几次,但是从来没找到过赃物,想必是都转移到同伙手里了,他那个同伙应该是站在人群里没人会怀疑,或者是很难让人察觉。” 张二龙听后摸了摸头,“你们打算让我们怎么做?” “找人散播一些消息,诸如我是个大财主,此次来杨州游玩,随身带了不少钱财,过三两天就要走了。” “这个好说。” “袁能上次从我这偷了不少,应该会信我很有钱。这次我只会在人前露一次脸,但这一次就必须要知道袁能的同伙是谁。” 张二龙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这次露面,我周围出现的人必须都由你们漕帮的人扮演,只要袁能出现后五步之内靠近他的除了你们剩下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同伙。” 张二龙身后一个人说道:“这么麻烦做什么,你自己一个人不是更方便他动手,要我们在你身边他反而不敢动手了。或者跟着那袁能,他们肯定会碰头的。” 张二龙接过话头:“那个袁能擅长在人群中行窃,我们前几日刚逮过他,这时候若是只有谢兄弟一人出现,那袁能只怕是会起疑,那人与袁能接头怕是已经把有标志的东西或者值钱的东西都换成了银票,到时候怕是拿不到证据。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谢兄弟在哪里露面能让人不生疑,这个地方不仅要人少,能让他身边都是我们的人,而且出现我们的几个人还很正常。” 谢群嘴角噙笑道:“这杨州有一座广林寺,听说还挺灵,但是现在不是年节,想是没什么人,我正好去上香。” “对啊,这里正好,我们打扮成香客应是没什么问题。” 谢群将头转向李甘棠,眼里带着笑意道:“阿棠姑娘在暗中观察,发现袁能的同伙,跟上就行,探明他的身份住所和销赃路线。”李甘棠正要开口,谢群就接着说道:“不必抓他。” “为何?” “他与袁能合作多年,想必彼此都是十分信得过的,而且他们都和官府打过交道,想必抓住了也有自己的法子脱罪,或者一人将罪名全都揽下来。所以要让他们反目才能逐个击破。” 李甘棠看着他白玉般修长的手指转动着那个粗陋的茶杯,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这样好看的手,应该把玩书中说的上好的汝窑、青瓷才对。 见李甘棠没有反应,谢群问道:“阿棠姑娘?” 李甘棠闻言连忙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明白了。”接着她又没忍住问了句“你昨天一晚上就把事情想的这么周全了?” 对上李甘棠亮晶晶的眼睛,谢群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要对付他们这种滑不溜秋的泥鳅,自然要想好万全之策。” “事不宜迟,咱们就按谢兄弟说的办。” 这个计划缜密周详,张二龙又发话,他手下的那些兄弟自然都没有异议。 谢群又补了一句:“出现在我身边的兄弟一定要是袁能没见过的。” 张二龙放下手里的茶碗道:“这个我自然知道。” 见都交代清楚了谢群就同李甘棠告辞了。 出了张二龙家的院子,谢群问道:“平日里阿棠姑娘都惜字如金,沉默寡言,没想到这道歉夸人的词也知道不少呢。” 听出了他话里打趣的意思,李甘棠本不想回,但看着谢群一脸好奇的表情,她还是开口道:“都是话本子上看来的。” “哦,原来阿棠姑娘喜欢看话本子啊。”说到最后语调有些微微的上扬。 李甘棠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懊悔,干嘛要告诉他啊,他本来就爱打趣自己。说不定以后还会拿这事笑话自己。 回了客栈后,李甘棠从包袱里取出了一个已经翻得很旧话本子,这是她最爱的一本《大侠李临羡》,所以她出门就随身带着了。书中的李临羡是她最崇拜的一位大侠,她也想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看着手里的话本子,她又想到了她师父,买一本书的钱可以买三四斤米面,一般穷苦人家是不会总给家里的孩子买这些东西的,但是知道她喜欢,所以每次有新出的话本子师父那个老头子都会买给她,就算没什么钱的时候,他不买最爱的酒,也会给她买话本子。 想到这,她心里酸酸的,于是放下了手里的话本子,提刀跑去院子里练刀了。 第3章 智勇双全擒奸贼(上)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小二来请谢群。 “去请李姑娘一块来吃。” “李姑娘现下正在院子里练刀呢,小的这就去请。” 听罢,谢群按住了小二的胳膊,说道:“那一会我自己去找她就行。” 言罢,谢群摸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那小二看见后眼睛都亮了。“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就是。” “我想让你宣扬宣扬我是如何的财大气粗,如何的出手阔绰。但是不要让别人觉得你是有意为之,能做到吗?” 那小二听了忙点头说好。见状,谢群笑吟吟的将银子抛给了他,那小二接到银子后,忙弯腰道谢。看着谢群笑的更加谄媚了,虽然他心里想的是:都说财不外露,这种大肆宣扬自己有钱的倒是当真少见。若是说给他们村里人听,只怕大家都觉得这人是个二愣子。 但是他面上并没有显露出一丝半点,这谢公子虽说整日里都笑盈盈的,但是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他感觉这谢公子聪明的很,而且没有面上那么好相处,和他单独在一块总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威压,可能这就是穷人和有钱人天生的壁垒。 谢群站到了今天早上站的那棵树下,静静地看着李甘棠舞刀。李甘棠刀舞得很是赏心悦目。一招一式都很到位。等她舞毕,谢群拍手道:“阿棠姑娘的刀耍的真好。” “不过是些基础招式,有什么好不好的。” “但就是这些基础的做的能做到像你这样力度,速度,准度都这样好的也没有多少,大家都忙着追求更深奥,更高超的招式,心法,都想一步登天领会最高的武学奥义。却忘了这些最简单的才是根本,就像盖房要打好地基是一样的道理,否则再好也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如此也可以看出阿棠姑娘你当真十分勤勉。” “业精于勤荒于嬉。不用功是学不好武的。” 谢群明白,李甘棠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的身手,除了自身悟性不错,有高人指点外,也离不开她的勤奋刻苦。 李甘棠擦完汗后,看着谢群认真说道:“你若是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虽不能说教的有多好,但是教你些防身的招式总没有问题,若是真遇上了危险,你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身体却快他一步做出了答复,对上李甘棠澄净明亮的眼睛他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过了两天,就有不少人在传,仙客居住着位姓谢的有钱人,漕帮将他的行李先运走了,他本人过几天在广林寺上完香也就要走了。 见消息传的差不多,他们也该动手了,谢群这天一早就坐上了去广林寺的马车,身边有两个漕帮的高手,一个办做了马夫,另一个则办成随从跟在车旁,以防他们在路上动手。 李甘棠先他们一步到了广林寺,挑了一棵便于藏身,视角又好的树,跳了上去,她本就瘦,又穿着和树叶颜色相近的衣裳,躲在树上,还真看不出来。漕帮五个人扮演的香客也已就位,只等着目标出现。 没一会儿袁能就来这里的大殿上香了,紧接着谢群也来了。这时袁能刚好上完香出去,两人一出一进在殿门口擦肩而过。这时李甘棠瞪大了眼睛,看着大殿门口发生的一切,不敢错过一丝一毫,只见袁能的另一侧一步的距离出现了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他应该在大殿里听了好一会经了,偏巧在这时候出来。他与袁能错身而过的一瞬宽大的袖袍遮住了摆动间遮住了二人的手,虽只有一眨眼的功夫,但两人已经转移了从谢群身上偷得钱。这一切的发生只在刹那之间,若不是他们有备而来,定不会发现其中的关窍。 李甘棠悄无声息的跟在了那个老头身后。 那老头警惕性很高,会时不时左右或者回头查看,是否有可疑人出现,好在李甘棠轻功不错,走起路来无声无息,身法又灵活,能及时闪躲,一路上还有漕帮的兄弟帮忙掩护,所以跟了一段路并未被发觉。 走了大概有两三里,那老头直起了身子,没有一点的老态与佝偻,简直与刚才判若两人。李甘棠若不是亲眼所见,定是不会相信这是一个人,又走了一会,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他将外袍脱了,随意的包起来背在了身上。接着他打开了谢群的钱袋子,清点过后,得意的笑了起来。里面有一个成色上好的玉佩,他拿在手上对着太阳看了会儿,放在了袖子里便继续往前走了。 李甘棠跟着他到了一条闹哄哄的街上,这里酒楼、赌坊、当铺、青楼林立,出入的各色人更是鱼龙混杂。 随后他进了一家叫广财的当铺,李甘棠没敢跟进去只得在门外等着。 她将漕帮特有的令牌拿出来挂在了身上,不一会就有人上前说道:“龙在水中行千里。” 李甘棠对道:“货在船上保平安。” “您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这家当铺有没有后门?” “没有,出入就只有这一个门。” “好。一会告诉张二龙张大哥,让他带人来这找玉佩。” “我这就让人去请龙哥过来。” 这时,刚才那人从当铺里出来了,李甘棠赶忙跟了上去,那人买了酒菜哼着小曲去了彩云巷的一座小院。她记下地方后便去了张二龙家与谢群汇合。: 屋里地上绑着刚才当铺的那个人,七八个漕帮的兄弟围着他站着,谢群端坐在凳子上,见李甘棠进来,脸上的冷意消散眉眼含笑道:“你回来啦!” “嗯。” 张二龙问道:“探查清楚那人住的地方了吗?” “彩云巷第二户。” “但是那人善于易容,只怕没那么好抓。”说罢李甘棠看着地上那人,继续道:“好好审审他。” 谢群接道:“明白。” 接着他弯腰向前,看着那人道:“你要是现在交代,能少受些皮肉之苦,若是还嘴硬,怕是……” “我真不知道各位好汉再说什么?求您高抬贵手放了我!” “麻烦张大哥把他吊到树上,手上划道口子给他放放血,看看这位兄弟的血能放多久。” 张二龙听了,招了招手,立刻就有两人拉着他脏外走,谢群补充道:“我瞧张大哥这里有不少农具,可以让大家好好招呼招呼这位兄弟,看看他骨头有多硬。” “知道了。” “水米也不用给这位兄弟准备了,每接满一碗血就给他喂下去,倒也不浪费。” 谢群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安排可还满意?” 那人的嘴早就被堵上了,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呜哇哇的声音,身体和头不断的扭动挣扎。 谢群并未理会,挥了挥手,让人把他拉着出去。 李甘棠皱眉道:“别弄出人命。” “没事,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不至于弄死他。” 看时候不早了,张二龙招呼着众人吃饭。等他们吃完饭,那人正下方碗里的血也接满了。 “想必你也饿了,把这碗血喝了,留点体力等着一会兄弟们好好伺候伺候你。”谢群转头对身后的人说:“等他喝完就先把他另一只手剁了。” “得嘞。” 谢群转回头扯出他嘴里的布,那人忙说:“我说,我都说,求您,求您饶过我。” 谢群看向张二龙,后者马上让人找了块布,帮他包住了伤口,却并没有放他下来。 “说,若是再有隐瞒。” 谢群看了看他另一只胳膊,那人马上接道:“再不敢有隐瞒。” “今天来找我的那个人,人送外号鬼脸,总来找我当一些东西。” “他长什么样,姓甚名谁,都找你当什么东西?” “他每次来脸都不一样,我不知道哪个是他的真容。” 那你怎么知道来的是同一个人呢? “他右手手背上有一道月牙状的疤。” “他来找你都当什么东西?” …… 审了大概一个时辰,把能问的都问了,谢群让人将他放下来关进了柴房。 张二龙开口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报官。” “等官府去抓人估计他们早就跑了。” “明日一早去这里的府衙,说我丢了八千两的银票和一块上好的玉佩,让他们在这城里贴满告示。” “这是为何,你明明只丢了五千两的银票,而且这么做只怕会打草惊蛇。” 谢群没有接话,李甘棠开口道:“之前不是计划离间他们吗?对贼来说,分赃不匀可是大忌。” “不错,我们要在官府出通告前,抓住鬼脸。” “明天一早就报官会不会有些太急了些?万一他们还没有分赃该怎么办?” “丢了这么多钱,报官太晚会有嫌疑。” 李甘棠接道:“鬼脸今天买的是两个人的酒菜,他们今晚应该会见面,这么大一笔钱,论谁都等不到明天。” “还得辛苦阿棠姑娘明日一早去抓鬼脸。” 李甘棠听后点了点头。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甘棠就和张二龙带着几个漕帮的兄弟去了彩云巷,鬼脸平日里十分机警,昨天夜里高兴过头多喝了几杯,宿醉未醒。等他听到动静已经来不及进密室了,李甘棠等人闯进来时,只见一个皮肤白皙,神色阴郁,身形瘦弱的男人站在那里。 见进来了有四五人,他低下头眼珠子一转便开口道:“各位侠士是来找鬼脸的,他刚听见动静从密室逃走了。”说罢,他急忙转动了置物架上的白瓷瓶,暗门一开就有人想下去拿鬼脸。 李甘棠将刀鞘猛地一挥,那人便被打倒在地。张二龙顺着李甘棠的目光看到了他右手手背上的月牙状刀疤,他手下的兄弟也反应了过来,骂道:“敢耍老子。”接着就俯身去抓鬼脸的衣领。 李甘棠眼底闪过一抹寒光,她赶忙将那兄弟一把推开,那人还是被划破了手臂。他的脸刷的一下就变白了,若不是李甘棠推了他一把,估计他身上就多了一个血窟窿,那鬼脸下手又狠又急,想必自己的小命也会不保。 张二龙见状一脚踹翻了鬼脸:“敢动老子兄弟,老子今天活剐了你。”说着又一记重拳打在了鬼脸头上。 看他要下死手,李甘棠拦下劝道:“张大哥,好在王兄弟没伤着要害,正事要紧,若是打死了他,这几天的努力白费不说,您还得挂上人命官司,得不偿失,他既落在我们手上,便讨不了好处,何必急于这一时?” 听罢,张二龙甩了甩拳头,让兄弟们将鬼脸绑了起来。 回到张二龙的住处,他们也已经报官回来了,谢群走到鬼脸跟前,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会,笑道:“没想到你长这样,还挺清秀,易容的手艺不错,确实是有些瞒天过海得本事。” 张二龙接道:“谁说不是呢,不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还不是被咱们抓到了。”接着他给一个兄弟使了使眼色,接着道:“把他单独关起来,一定要看紧,他狡猾的很,刚才就差点吃了他的亏,若是让他跑了,在想抓住他,怕是不能了。” 看着张二龙脸色不好,又有人受伤,有兄弟问道:“刚那小子使什么坏了,竟然把小六伤了。” 刚同去的一个人答道:“那小子刚才想引我们进密室,若是我们进去了,他在外面肯定就跑了,幸而被李姑娘发现了,及时阻止。但还是伤了小六。” “若不是李姑娘及时出手,我怕是今天就交代在那了。” 张二龙看着众人沉声道:“瘦猴你先带小六去医馆看看,剩下的人等告示一贴出来就想办法让袁能知道谢兄弟丢的是八千两。” “好。” “知道了大哥。” 等大家话音落下,谢群开口道:“辛苦各位兄弟了。” 张二龙拍了拍他的肩膀:“谢兄弟太客气了,抓住他们也是为了这杨州的百姓好。” 众人收到指示,都各自散了,屋里只剩下谢群与李甘棠,谢群开口道:“这几日有劳阿棠姑娘四处奔波了。” “刚才张大哥也说了,抓住他们对这里的百姓有好处,所以我不会坐视不理;再者他偷了我的钱袋子,就算是为这这一点我也一定会抓住他们;最后我收了你的钱,为你出些力气是应该的。” 谢群笑道:“没想到阿棠姑娘也能不惜字如金这样长篇大论的说话。” “之前咱俩不认识,我不必和一个陌生人浪费唇舌。” “那咱俩现在可算是熟识了?” “两分熟。”李甘棠边说边往外走。 听罢谢群笑着摇了摇头。 第4章 智勇双全擒奸贼(下) 等通告发了之后,漕帮的兄弟就开始行动了。鬼手袁能因为昨天喝酒,睡到中午才起床。他先去上了个茅房才晃晃悠悠的出了院子,去了附近的一家面馆吃饭。刚坐下就听见有人在讨论“听说有个外地的有钱人昨天在咱们这丢了八千两银子和一块上好的玉佩。” “真的假的,八千两够我一家花几辈子。” 袁能听了这话,直接往外走,小二端着刚出锅的面喊道:“客官,您的面好了。” 袁能哪里还顾得上面,他心里惦记着那多出来的三千两,气不打一处来,快步往彩云巷的方向跑。 刚才谈论的正是漕帮的兄弟们,见状笑道:“小二把那碗面端到我们这,想是那人不会吃了。” 袁能到了鬼脸家,发现这里早已是人去楼空,气的他直哆嗦,没想到两人搭伙这么多年,他竟然背着自己黑了一大笔钱后逃跑了,袁能将眼前的桌子一把掀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过了好一会才垂头丧气的离开。 不料回家的路上却被官差直接带回了衙门,张二龙他们也已经把鬼脸和那个当铺掌柜的送了过来,在今天早上来报官的时候,他们就将计划告诉了知府赵念安,这个赵念安刚来杨州任上半年,却是个有能力有才干的,听完他们的计划,便欣然同意了。 李甘棠和张二龙等人站在堂下,袁能被押了上来,他本想抵赖,赵念安将桌上的玉佩拿了起来,冷声道:“这是证物,你还想抵赖吗?” 不等袁能说话,他又开口道:“押广财当铺的许富上来。” 许富被折磨吓唬了一通后,早就同意了乖乖配合,等到了堂上,赵念安问道:“许富,你看清楚,找你去当的这块玉佩可是堂下之人。” 许富看着袁能点了点头道:“正是。” “将他押下去。” 袁能听了许富的话差点吐出一口血,没想到鬼脸竟然易容成了自己的样子当玉佩,如今他早已逃走,把自己留在这里背官司。 “袁能,你最好老实交代,说不定本官还能对你宽大处理,若你还是执迷不悟,那可有你好受的,你想清楚了再回答。”说罢他将惊堂木重重的拍到了桌案上。 耳边传来了水火棍撞击地面,和衙役们齐声“威武---”的声音”。 现在的袁能眼睛通红,心中恨意滔天,今天发生的事他来不及消化,就被押到了公堂,面对着证人证物,和堂上堂下冷脸的众人,还有一排排的杀威棒,他心中的愤恨,怒气被放大了无数倍。 见他还不开口,赵念安怒道:“还不从实招来?来人啊,拖下去打他一百杀威棒。” “别,我说,我全都说。去当铺那人不是我,是孙云龙,最善易容之术所以人送外号鬼脸,他冒充我的样子去了当铺。”想到鬼脸的欺瞒与背叛,他只想加倍的报复回来,若是自己注定有牢狱之灾,那鬼脸也别想置身事外,他一定要把他拖下来。 “你怎知去的人是鬼脸?你俩是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为了脱罪故意编出这么个人来哄骗本官?谢公子昨天是在广林寺丢的银票,有不少人见你在那里出现过,你还不如实招来。” “小人说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大人。” “罢了,我何苦费时费力去找一个可能没有的人,现在人证物证齐全,足够给你定罪了。” “大人,我一定知无不言,求您能从宽处理。” 赵念安没有说话,袁能见状忙说道:“我和鬼脸两个人是搭档,平日里都是一起行动,我偷了东西就转到他手里,他负责去处理那些东西。” “也正是如此我们才没有在你身上搜到过证物。” “还有什么都从实招来。” “我只是听孙云龙的将别人的钱物偷过来,销赃什么的并不与我相干,他每次都拿大头,我只分得一点零头。每次行窃的目标,地点都是他选的,小的只是听命行事。” …… 袁能把能招的都招了,他把大部分罪责推到了孙云龙身上,而孙云龙正被押在大堂外面,听着里面发生的一切。 听着袁能对自己的种种控诉,孙云龙的嘴被封住了,眼睛像淬毒一般,恶狠狠的瞪着前方,他恨袁能的出卖,更恨谢群设的这个局,也恨李甘棠和张二龙他们。 见袁能交代的差不多了,赵念安就让人将他押了下去,再好好审一审孙云龙和许富,定能查出更多的贼窝,和销赃线路。 众人散去,现在堂上只留了赵念安和主簿及李甘棠,张二龙一行人。 赵念安起身走到了案前问道:“那位苦主谢公子怎么没来啊?” 张二龙抱拳行礼道:“谢公子被气病了,故委托我等前来。” “哦~我看这谢公子名叫谢群,不知样貌如何啊?” “他身量挺高的,和大人您差不多,长的也好看。” “那他家里是做什么的?” “好像是做官的。” 赵念安听罢,让主簿拿来了一张画像,打开问众人道:“诸位看看这是不是那位谢公子啊?” “正是,正是。” “我与他家里算是旧相识,他们家里人对他挂念的很,如今正在四处找他,劳烦各位转告谢公子,他若是没什么事就尽快回去,我也会给他们家里去一封书信,告知他母亲兄长他如今在杨州,一切皆安。” “好。” “听说李姑娘的钱袋子也被他们偷走了,我明天会派人去他们的住处搜查,若是找到了,自会送还李姑娘。” “多谢大人。我的钱袋子是红色的,上面绣着梨花。” 等他们走后,主簿问道:“看来那位谢公子就是前些日子离开京都的瑞王殿下,太后和圣上都传了旨意,若是遇见了瑞王殿下,便让各级州府将其护送回京,大人何不找人将其送回京城呢?” “瑞王既然独自一人离京,那自有他的道理,他如今又帮我们抓了杨州的贼首,我何必要恩将仇报呢?此事也算是还他个人情。再者,太后和圣上旨意的不同你没看出来?” 那主簿摇了摇头,赵念安便接着说道:“太后的意思是让人将其护送回京,圣上只说了护其平安,并未写要让他回去。” “圣上不是最宠他这个胞弟吗?怎么放心他孤身一人在外?” “正因为圣上宠他,才会这么事事由着他。圣上不好违拗太后,所以也下了旨意到各地,但意思却不大相同。” “就像我家老二犯了错,我家老大总是包庇是一样的道理。哎,这瑞王真是好命,身份尊贵自是不用说了,圣上宠着,太后又疼。”感慨完后,那主簿又说道:“那我们还要告诉太后和陛下瑞王的消息吗?” “自然是要说的,瑞王来过杨州自是不可能做到雁过无痕,告诉太后他的去向也能在太后那卖个好,若是我们不上报被太后查出来那就不好说了,圣上知道了瑞王安好也能安心。” “这样一来,您既能让圣上安心,又能不得罪太后,还能卖瑞王个人情,真是高明,不愧是江丞相的门生。” 几人回去后,张二龙得意道:“那袁能认罪了。多亏了谢兄弟足智多谋,抓住了他们,还让尽快审问,若是耽搁久了那袁能回过味来怕是不能交代的这么痛快。” 谢群笑道:“我并没有做什么,全都是仰仗诸位和李姑娘。” “唉,谢兄弟太谦虚了。”随后又将赵念安的话转达给了谢群,谢群笑、脸色微变,眯起眼睛说道:“这个赵大人倒是有趣,既猜出了我,也不遣人送我回去,却又将我的行踪告诉了我母亲,既不能怪他,还得领他的情。” “既然你母亲和兄长念着你,你好歹写封信回去告知他们一声你一切安好,也好让他们放心才是。” “李姑娘,你越界了。” “抱歉。” 见场面冷了下来,张二龙开口道:“明日赵大人就会把袁能他们偷你们得钱还回来,不知两位追回财物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阿棠姑娘是否还要在杨州多待些时日,若是不打算停留的话,明日收回钱,我打算后天就动身离开杨州。” 知他怕家里人寻来,想早些离开这里,李甘棠便开口道:“那就后天动身。” “二位竟然走的这么急?不如再留下多待几日,我们哥几个也好带你们在这杨州好好逛逛。” “多谢张大哥和各位兄弟美意,日后咱们定能再相逢,到时候再与大家好好痛饮。” “也罢,明日我在醉客居设席,送别二位。” “好。” 第二天一早,赵念安就派人去了二人住的客栈将钱还了回去,谢群接过钱袋子看都没看就挂在了身上,李甘棠则仔细的清点的两边,见一文都没有少后,仔细的将上面的带子系上,小心的放进了怀里。 谢群调侃道:“看你这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你这里面装了有多少钱呢。” “你知道什么。” 这钱是师父一点一点攒下来的,她下山前师父将家里所有的钱都给了她,她不肯拿师父还生气了。 “穷家富路,万一有急用怎么办?我在这山上用不上什么钱,你都拿上就是了。这些我都怕你不够,若是真没了钱,或者遇上什么事,不高兴了就回来,我一直在山上等着你啊。”她拗不过师父只得收下,可是师父一个人在山上,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身旁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所以临行前,她把一百两放进了米缸,拿着八十几两下了山。 见李甘棠的表情由失而复得的喜悦,转成了愁苦,谢群忙问道:“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不高兴起来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没有,钱能找回来,我挺高兴的。” “高兴可不应该是这副表情。” “有点想家里的老头了。” 到了中午,二人前往醉客居赴宴,漕帮的人大都豪迈慷慨之人,没一会众人便有了些醉意,吃到最后桌子上早已经是杯盘狼藉,张二龙看着李甘棠道:“我从小孤苦,好在现在有了这一帮兄弟们,但是还没有妹妹,我和李姑娘脾气相投,你身手又好,心胸又豁达恢弘,不如今日咱俩结为兄妹可好?” 其他人起哄道:“这主意不错。” “好,张大哥行侠好义,带着诸位兄弟为百姓们做了不少好事,承蒙大哥不弃,我自是愿意认您为义兄。” “好,那今日起你我二人便是兄妹。” “我敬义兄。” 喝罢,张二龙拿出一块鱼形铁牌“我漕帮兄弟遍布天下,若是有什么用的着我们兄弟的地方你拿着这鱼牌去找就近的漕帮就行。” “多谢大哥。”随后李甘棠将鱼牌仔细的收了起来。 谢群拱手向张二龙行了一礼道:“我还有一事想拜托张大哥帮忙。” “谢兄弟不必这么客气,说就是了。” “我这次步入江湖是为了寻一个人。” “不知是何人啊?” “李临羡。” 听到这个名字李甘棠眼睛一亮,剩下的人一改醉态,坐直了些。 “漕帮兄弟人数众多,又走南闯北,若是有他的消息还望告知我一二。” “不是说他十六年前就死了吗?不知谢兄弟找他干什么?” “关于他的死,说法颇多,有不少传言说他还活着,但若是有一线机会我也要找到他。我需要他帮忙救我一个朋友的性命。” “好,若是我们有了他的消息,定会告知你。” “多谢,到时候可以写信到京都熙水街朱记成衣铺。”说罢,谢群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放到了桌子上推到了张二龙面前。剩下的人见状都瞪大了眼睛。 “各位兄弟在江湖上行走,惩恶扬善打抱不平也需要花销,这一千两的银票就放在张大哥这里,各位兄弟在江湖行走也用得着。” “这也太多了,谢兄弟不必如此破费。” “没什么,张大哥还不知道吗,我别无所长,就是财大气粗了些。” 李甘棠抽了抽嘴角,心想:“有钱就是不一样。” 第5章 春来江水绿如蓝 吃过饭,看时候还早。谢群想出去逛逛,就邀了李甘棠同行。如今正值烟花三月,放眼望去四周都是翠绿一片,杨柳微摆,湖心微漾,微风拂面只觉得心旷神怡。李甘棠刚吃的有些饱,东风夹杂着各种花草香熏的她有些犯困。谢群兴致倒是不错,一路边走边看。 这里的市井民情不错,街道也算繁华热闹,各色摊位摆在街边,吆喝声也此起彼伏。 两人一路走一路逛,直到日渐西沉,谢群进了一家成衣铺,一连试了好几身衣服,这家店的衣服材质款式都不错,谢群身姿挺拔,个子高挑,这些衣服穿在他身上当真是好看极了,衣服衬人,人也衬衣服,一旁的掌柜嘴里不停的说着好话。到了最后谢群想把试过的都买下。 李甘棠提醒道:“咱们要赶路的话,买这么多怕是不好拿。” “也是,掌柜的,就这件青碧色的。再给这位姑娘拿几身试试。” “不必了,我有” 还不等李甘棠说完,谢群就开口道:“如今天气越来越热,买些轻薄的春衫穿着也灵便,这家店的衣服我都看过了,很是不错,就是放在京都也拿得出手。” 谢大公子没有看价格的习惯,在这家店的买一身衣裳的钱都够去其他店里买好几身了,所以自然是极好的。 李甘棠也没有与他多争论,试了一身鹅黄色的罗裙,这件衣裳很合身,穿上后衬得李甘棠多了几分娇憨,少了几分平日里的英气。谢群看着李甘棠扬唇道:“这身衣裳不错,你这样娇滴滴的年纪就应该穿这样的衣服才对。” 李甘棠没有异议,打算付钱,不料谢群已经把账结了,她一回头便对上了谢群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谢群得意地挑挑眉,勾了勾唇角笑道:“走!” 出了成衣铺李甘棠问道:“现在是回客栈吗?” “不急,‘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既然都来了杨州,总要去看一看那座出现在无数诗词里的桥。” “好。” 路上正好遇到了赏春踏青归来的人群,两人本就生的好看就吸引不少人慢下了脚步,有些大胆的将刚采的鲜花扔给了谢群,随后大家争相效仿,有扔手绢的还有扔香囊的,他却一个都没有接,这些女子多少都有些神色戚戚。 “哎呀,我就说人家俩是一对,你们偏不听。” “看他们衣着发型也不像成婚了的样子,说不定是兄妹呢。” “就是,这位公子生的这样好看,又举止不凡,就连衣服配饰都是极好的,若是让他看上,那可真是大造化。” “快别做梦了,人家这样的人才不会看上我们。” 另一边也有不少男子和李甘棠搭讪,谢群知道她脸皮薄,就不动声色帮她隔开了众人,护着她快步穿过了人群。 到了地方,谢群快步走上桥,朗月繁星,微风吹起桥上少年的袍角,月光一半洒在水面,一半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冲李甘棠招手,让她快些上桥,李甘棠面对此景,心里忽地冒出了:“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被看招。” 她摇了摇头想晃出这些突然冒出的诗句,随后便也跑上了桥。两人并肩而立,一个背靠着栏杆看着漫天的繁星,另一个则双手撑着桥栏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月华为二人披上了一层银光,显得格外皎洁。 对于刚才成群结伴的人群李甘棠有些好奇的问道:“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怎的刚才遇见了那么多人?” “这是杨州这边特有的游春节,这天大家会结伴踏青,欣赏春光,也是这里的情人节,若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可以给对方扔鲜花,香囊什么的,若对方接了,就证明对方接受了。” “原是如此啊。” “若是日子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有朝阳皓月为伴,与清风细雨为友。” 随后谢群转过了身,手搭在桥栏上与李甘棠一同看着水中的月亮,继续道:“若是能找到李大侠治好我朋友那就最好不过了。” “你一定会找到他的。” “你也觉得李大侠没有死。” 李甘棠点了点头:“对,我不相信他那么厉害的人就那样离开了,我和你一块寻他。” “好。” “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咱们就去苏州。” “行。” “不过得委屈阿棠姑娘和我一起走小路了,我不打算走官道。” “可以。” 第二天一早辞别了张二龙他们,两人便开始赶路了。由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吃的李甘棠只带了杂粮饼,这种饼顶饿还不易坏,出行带是最好不过的。到了正中午两人刚好穿过了一片树林。 “吃点东西歇一歇再走。” “好。”说罢,李甘棠从包袱里取出两张饼,将其中一张递给了谢群。 谢群接过饼后,坐在一块石头上,靠着树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平日里的谢群锦衣玉食,金尊玉贵,在吃食上更是讲究。现在的他虽然身处荒野,却仍有一种悠闲安然之态。坐的虽是石头却像是高堂之前的实木椅,吃的虽是杂粮饼却像是什么山珍海味,举手投足之间都自有一种风流显得矜贵无比。 “你不吃看着我做什么?” “我怕你吃不惯。” “有什么吃的惯吃不惯,这荒天野地的有得吃就不错了。” 李甘棠听罢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草草吃过午饭,歇了一会就继续赶路了。 走了一段路程,两人到了一处浅溪边,将水壶打满水后,李甘棠打算下水捉鱼,这里的水十分清澈,就是不见有鱼群,等了一会,好不容易出现了一条,李甘棠见状将手里的刀朝水面快速一插,将刀举起来时,那鱼果然已经在刀刃上了,还不住的挣扎着。 “阿棠姑娘果然身手不错。”一旁的谢群边说边生火。 李甘棠快速将鱼处理了一下,就放在火上烤了。两人除了盐也没有带其他调料,李甘棠撒了些盐在上面将鱼翻了个面。没一会香味就飘了出来。 等鱼烤熟后,李甘棠将鱼一分为二,将大的那部分给了谢群。 “阿棠姑娘你吃这个。”说着谢群将手里的鱼递了过去。 “我不饿,你吃就是了。”虽然谢群今天也吃了饼,但是李甘棠能察觉出这位大公子不是很喜欢吃那噎人的杂粮饼,这一路上能吃到鱼和肉的机会不多,今天运气不错有条鱼让他多吃些也无妨,反正自己吃了一路的杂粮饼早就习惯了,而且她也没有谢群那么精致讲究,行走江湖能有吃的果腹就不错了。 李甘棠没再理会他,将手里的鱼咬了一大口,谢群见状也不好再客气,将递出去的鱼拿到了嘴边,开始吃了起来。只是他那双明亮黑眸里的光忽明忽暗,让人捉摸不透。 鱼肉入口,谢群只觉得焦香扑鼻,外酥里嫩得很好吃。但是这条鱼烤的火候掌握的并不是很好,有些地方都焦了,调料也就只是简单的用盐提了提味,但这并不影响谢大公子大快朵颐。 吃过之后两人又一直赶路到了暮色四起也未见到有什么人家,就更别提客栈了,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座破庙,两人走了进去,却发现里面早就有人了。 两个一衣衫破烂的孩子坐在一旁的干草上面,看着突然进来的两人,瞪大了眼睛。眼前的这两人看穿衣打扮就不像穷人,怎么看都不像要住破庙的样子,稍大一点的男孩抱着小女孩警惕地看着来人。 看着角落里抱作一团的两个小鬼,谢群尽量温和地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不必怕,我俩赶路途经这里,四下又无房舍,只得在这庙里将就一晚了。” 那男孩听罢,将身下的干草抱了一些铺在一旁较为平整的地面上,然后开口说道:“那你们就睡在这里。”那个小女孩不知从哪里拿来两个野果递到了谢群和李甘棠手里。奶声奶气的说道:“这个是哥哥今天新摘的果子,可甜了,你们尝尝。” “多谢。”李甘棠从包袱里拿出几张杂粮饼:“这是我们带的干粮,不嫌弃的话,这些给你们吃。” 那女孩本要伸手去接,却在最后转过头看向了那个男孩。男孩走过来说道:“多谢。给我们一张就行了,不然你们接下来赶路就没得吃了。” 那女孩听后,从李甘棠手里抽了一张出来,欢天喜地的递给了那个男孩。男孩将饼一分为二,把大的那半给了女孩。 女孩接过后立刻跑到一边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男孩再次道谢后走到女孩身边也大口地吃了起来。 李甘棠坐到男孩刚铺的干草上,靠着墙静静地看着他俩吃。谢群则是拉过一个破凳子吹了吹上面的土坐了下来。 等他俩吃完,谢群问道:“你俩叫什么?怎么在这破庙里?家里大人呢?” 听了这话那女孩小嘴一撇一撇的一副快要哭了得可怜模样,男孩回答道:“我叫虎子,这是我的妹妹叫妞妞。我爹在我们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我娘去年也得病走了,临走前将我们和房子田地一起托付给了舅舅,可是上个月舅妈生了弟弟后,他们就将我和妞妞赶了出来。”说话时虎子豆大的眼泪早已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一旁的妞妞也小声地啜泣着。李甘棠见状忙将女孩拉到怀里,帮她擦着眼泪,腾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虎子的头,算是安慰,谢群则是无声的叹了口气,问道:“你俩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八岁,妹妹六岁。” 谢群走过去,蹲在了男孩身前看着他红肿的眼睛说道:“你俩年纪尚小若无亲朋照应怕是难在这世上安身立命,若是你们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安排个去处。” 虎子听了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们两个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若是一直在这破庙里就算不会饿死也会被冻死,或者被野兽吃掉,眼前的这个人看着不像是坏人,有能帮他们找个活命的去处,他自然是愿意的。 看着男孩被泪水洗过干净明亮的双眼,谢群温柔又认真地说道:“从这里往东走十五里有个彩衣镇,镇上有家叫济生堂的药铺,你去那里找一个姓刘的掌柜,告诉他是谢群让你俩投奔他的。明天我在你胳膊上盖个印章,你给他看了他自然会收留你们。”男孩想起身给谢群磕头,却被按住了。“我说的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往东十五里的彩衣镇找济生堂药铺,告诉里面的刘掌柜是谢群谢公子让我们前去投奔,并将印章给他看。”“记住就好,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说罢谢群就躺在了男孩身旁闭上了眼睛。李甘棠则躺在了女孩身边。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户洒在了谢群脸上,李甘棠隔着两个孩子看着谢群安静的睡颜。月华倾洒给他镀上了一层银光。二人认识的时间并不算长,初见时只觉得这个人油嘴滑舌的聒噪,但慢慢相处下来这人也并不是一无是处,他很聪明,又足智多谋,虽然出身富贵但对穷人有恻隐之心,虽说是花钱雇自己保护他,但一路上对自己很照顾。 “阿棠姑娘再盯着我看的话天都要亮了。”李甘棠听后尴尬的闭上了眼,仍觉得懊恼索性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睡觉了。 第二天两个小鬼早早就醒来了,怕吵醒他们,两人轻手轻脚的去外面的河边洗了个脸。李甘棠听见动静也跟着醒了,将粗粮饼给他们包了几个,又给了他们一些银子和铜钱,方便他们两人在路上使用。 谢群紧接着也醒了,伸了个懒腰后将昨天的话又交代了一番后,翻出一枚印章,虎子见状忙把袖子卷起来将胳膊递到了谢群手边。 盖好章后,虎子吹了吹待墨迹干了才将袖子放了下来,又央求谢群再另一个胳膊上也盖一个。 “盖那么多做什么,一个就够了。” “我怕路上蹭掉,再盖一个。” “你这小鬼,我这可是上好的墨,哪能那么容易蹭掉。”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在虎子的另一个胳膊上盖了一个 第6章 落梅剑法重现江湖 送走虎子妞妞后,谢群和李甘棠简单洗漱后也开始赶路了。 这里阡陌交错,四周都是农田,走了一段路后遇到了一位老人家赶着一辆拉草的牛车,老人家笑着打招呼道:“你们两个年轻人是去哪里啊?” “打算去苏州。” “怎么不走官道走了这里,怕是得多走好些路。” “我们也没什么急事就是到处游走见见世面,不过这一路上的田园风光倒是不错。” 老人家笑呵呵地说道:“我要去前面的集市,也算顺路不如我用牛车拉你们一程。” “那就多谢您了。”说罢谢群登着车辕利落地上了车,他刚想伸手拉李甘棠,却见李甘棠脚尖点地一跃而上,就已经坐到了他身边。 见他们两人坐稳了,老人便开始赶车了。牛车走的很慢,谢群干脆躺了下来,枕着双手看着天上的流云。 李甘棠盘腿坐好,从包袱里拿出那本《大侠李临羡慕》认真的看了起来。这本书她已经看了无数次,里面的情节早就是一清二楚了,甚至可以说是倒背如流,但是无事时她还是愿意再看一遍。 谢群扫了一眼书的封面道:“在看李临羡?” 李甘棠点了点头,眼睛却没有从书上面挪开,谢群继续道:“这位李大侠曾经被称为武林翘楚,剑道天骄,在十六年前江湖风头一时无两,看来你很喜欢他。” “嗯,李大侠行侠仗义惩恶扬善我十分钦慕。”看完这一页。李甘棠放下手里的画本子:“李大侠曾经说过:“手持三尺长剑,斩尽世间妖邪。”这句话也是我的人生格言。” “可江湖传言李临羡勾结容海教大行不义之事,为祸江湖,最后在断魂涯被击落,从此之后江湖再无李临羡。世人都传他已身死,现在就连他的师门天元山重华宗也对他闭口不提。” “我看过关于他的所有正史野史总觉得像他这样光风霁月的人,不会如此不堪。这其中定有隐情,而且有不少书中说他是被陷害的,况且也并没有人见过他的尸身,所以我从没觉得他已身死。你不也是这么认为吗?不然你也不会来这江湖上寻他。” “所言不错,我也不信像他那样的绝世高手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李甘棠明亮的眼眸看着远处道:“当年李大侠和许余欢化名的许鱼一起行走江湖,被称为武林双子星。许余欢一定知道事情的真相和所有的来龙去脉,我此次下山就是要去见一见他,问明白十六年前到底发生了” “许余欢现在已经是容海教的教主了。想见他怕是没那么容易。更何况问明真相。” 见他对江湖时事了解颇多,李甘棠问道:“能否给我讲讲现在的江湖时局。” “自然,容海教也就是世人眼里的邪教刚开始只是收纳一些犯人的家属,有些犯人被放出来后也就加入了他们,渐渐的容海教日益壮大了起来,前任教主许光庆便想自立为王,称霸武林,带着容海教在江湖上无恶不作,搅得整个武林腥风血雨,不得安宁。故江湖人将容海教称作邪教。” 谢群顿了顿接着说道:“许光庆有一庶子,还未满十六就改换姓名独闯江湖,他天资极高,悟性极强,初入江湖便崭露头角,这位庶子就是许余欢,刚开始许光庆并不喜欢这个儿子,不知为何最后这容海教教主的位置却落在了他身上。” “许余欢在江湖上结识了李临羡,两人互为知己,结伴同行一路上做了不少好事,但是李临羡最后被正道所不容背上了一世骂名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这许余欢接手容海教后和他父亲的做法是背道而驰,他主张与中原武林各大门派和睦相处,但是各门派都被容海教重创过,所以无论许余欢怎么示好,各门派都是避之不及。容海教内有人不满许余欢的作为,便叛出后自立门户成立了黑龙帮,这黑龙帮的行事作风与许光庆如出一辙,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烧杀抢掠,为祸武林,残杀各宗门弟子之事无一不做。” “听说这黑龙帮的帮主叫郑龙,手下有东南西北四大护法,这四位护法的武功十分高强,在这江湖中嚣张的很,一些小门派根本不敢与之抗衡。” “嗯,江湖恩怨数十年从未中断,想要在江湖中留名,就难免要趟这趟浑水。” “现在武林诸派以重华为尊,长青门是最大的女子门派,剩下的沧云,单阳都是现在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门派。” “嗯。” “娃娃们,马上就到了。” “好。” 等老人停稳车后,李甘棠利落的翻身下了车,谢群则是不疾不徐的款步走了下来,看这架势仿佛坐的不是拉草的牛车而是是宝马雕车。 谢群站稳后拿出几个铜板递给老人道:“老伯,这几个钱就当是车费了。” 老人忙摆手道:“你这也太客气了,不过是捎了你们一段罢了。” 见老人还在推拒,谢群道:“不是给您的,是给牛大哥的,它辛苦拉我们一程,今天回去您可要给他多吃些草才是,这些就当草料钱了。” 老人听后笑着把钱收了。看向李甘棠道:“你这丫头眼光不错,挑的这位小郎君倒是十分有趣。” 不等李甘棠开口,那老人便赶着牛车慢悠悠的继续走了。 谢群见状摸了摸鼻子道:“此去苏州我们要去寻一人。” “谁?” “顾南星。” “是那位酒剑合一的顾南星?” “对前些日子得到消息,他应该就在苏州。” 李甘棠听后点了点头。谢群接着说道:“当年李临羡与顾南星因酒相识,两人志趣相投,相见恨晚。曾一起醉卧梅岭整整三日,醒来后顾南星顿悟了威震一时的落梅剑法。” 李甘棠听得认真,见状谢群笑道:“顾大侠说不定能知道李大侠的下落,或是能提供些线索也说不定。” 两人傍晚的时候到了苏州城外,远远瞧见有一家酒馆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过去瞧瞧。” “好。” 两人朝着那昏黄的灯光走去,推门而入,蜡烛的火光微微抖动了一下便平稳了下来,屋内比想象的明亮,也算宽敞,迎面放着的是许多的酒坛子,李甘棠转过头便看见左侧的躺椅上躺着一个胡子黝黑中年男人,这人手里还握着个酒壶,看不出是睡还是醒。 不等他们开口,那人便掀开眼皮道:“想买什么酒?” “就给我们来一壶您手里的酒。” 那人一跃而起,走到一个酒坛前,打开坛封,用酒提子舀了一壶,端到了一张空桌子上,“一两银子。” 说罢便又走回了自己的躺椅上。 谢群倒了两杯,递给李甘棠一杯后,将另一杯拿起来放到鼻尖处闻了闻道:“梨花白,当真不错。” 那人见谢群如此说便坐了起来:“看来是个懂酒的,这酒给你们喝倒也不算辜负。”说罢起身从身后的柜子上拿了两盘菜过来。“这是我今天中午做的,本想着留着这些明天下酒,既然与你们有缘,便送给你们。” 看着眼前的酱牛肉和老醋花生,谢群拱手道:“多谢掌柜,不如您和我们同饮?” “那人也不扭捏,直接坐了下来。” “尝尝我这酒酿的怎么样?” 谢群喝了一口慢慢咽下,过了片刻道:“入口清冽甘甜,回味悠长,酒香长凝不散,似梨花淡且雅,清又纯。这杯是我生平喝过最好的梨花白。” 那掌柜的听罢大笑道:“好小子,果然是有眼光的。” 李甘棠听罢也了一口,虽她对酒没有什么研究,但是自她记事起她师父便酒不离手,这么多年耳濡目染她多少也能尝出一些酒的好坏。 这酒的确与她以往喝的酒大有不同,酒一下肚便觉五脏六腑都有梨花开出,酒香清冽绵长,让人忍不住想再喝一口。于是她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谢群见状道:“这酒虽好也要慢慢喝才是,阿棠姑娘喝的这样急,再好的酒也会上头的。” 李甘棠点点头道:“多谢提醒。” 一旁的酒馆老板在暗中仔细的打量着李甘棠,从这个丫头一进门他就觉得似曾相识,但是她的长相的确是他没见过的,他在脑中将所有的故人都过了一遍也没想出她到底像谁。 这种熟悉的感觉应该不是与她的容貌有关,而是她的气质,或是举手投足之间的神态,他有些想不出来,可能是今天酒喝多了的缘故,脑子也不算灵光,算了,想不出就不想了。 “不知附近可有客栈?” “这里荒僻,方圆十里也就只有我这一家酒馆,要想住店怕是得去城里。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这酒馆后院有几间空屋子,你们就住这里。” “多谢掌柜。” 随后掌柜起身带他们去了后院的两间空屋。这里的院子宽阔宏大收拾的很干净,很适合练武。 进屋后,李甘棠放下行李洗漱了一番便开始打坐冥想了。隔壁屋里的谢群则是从一旁的架子上抽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第二天天空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李甘棠就起床了。洗漱一番后,便提刀去了院子里。 院里比昨天多了一个洒扫的年轻人,看穿着打扮应该是这里的小二,李甘棠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那小二则半天才回过神,眼前的少女面容清丽,粉面桃腮,柳眉下的一双杏眸顾盼生辉,鹅黄色的衣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身姿挺拔,步履轻盈的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谢群听见动静后打开窗户,看着院子里的人身形上下翻舞,虽然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但还是觉得很美,每次李甘棠舞刀他都忍不住驻足欣赏。 过了一会,昨天的掌柜也走了出来,那小二忙行礼道:“掌柜早。” 他回了一句便站在台阶上抱胸看着院中的少女舞刀,他心中暗道:“这丫头的刀舞的当真不错,身姿轻盈,但手里的刀每一式都重若千斤,又稳又准,这个年纪能有如此功底,当真是不凡,在武林同辈之中已经是佼佼者了。”他皱眉看着总觉得这些招式都有些眼熟,不过这世上的所有招式都是从那最基本的几式演变过来的,追根溯源只怕都是一样的,又何必纠结。 李甘棠收刀后,冲着掌柜的行了一礼道:“早。” “没你起得早哟,你这般勤勉怪不得刀耍的这样好。” “您过奖了。” 谢群也走了过来道:“咱们昨日同饮也算聊得投机,但是还不知掌柜的如何称呼?” “叫我长醉就好。” “在下谢群。” “李甘棠。” “一会儿我们要去城里一趟,若是可以的话,我们晚上还想住这里,按客栈一晚的费用给您算银子,不知可否?” “房子本就是给人住的,我不收你们钱,再说我若真想挣钱就不会把酒馆开在这荒山野岭了。” 一旁的小二搭话道:“我们掌柜的只图开心,钱不钱的在我们掌柜这里不重要,我们店里的酒有一半都进了他老人家的肚子,卖的怕是还没有他喝的多呢。” “就你小子话多。” 吃过早饭后,谢群拿出一张卷轴递给了李甘棠,“这是顾南星顾大侠的画像。” 李甘棠闻言打开了画轴,画上面的人眉目舒朗,嘴角噙笑,自有一种潇洒落拓,意气风发,当真是俊朗无双。 李甘棠有些疑惑的看着谢群,谢群摸了摸鼻子道:“这是他二十年前的画像。十几年前他就退隐江湖了,没人知道他现在长什么样,但我想应该差不多。” “不是说前些日子有人在苏州见过他吗?” “当时他带着斗笠纱巾,没人看清他的脸,但是他使了落梅剑法的当中的两式,红梅映雪和白梅照月,当时在场的人说他出这两招时的内力极其深厚,剑法灵便如风,黑龙帮中身手中上乘的十几人还没来得及出手便已毙命,除了顾南星没有人能将落梅剑法发挥成这样,这次出手足以确定他的身份。” “落梅剑法易学难精,放眼整个江湖能将此剑法发挥到如此境地的怕是也只有他了。” 第7章 前程往事不可追 到了苏州城内,两人去了最大的酒楼,进了雅间后,谢群摘下了帷帽,点了几个特色菜后,又给了小二一些碎银子,那小二笑呵呵地收了银子后,谢群取出画像问道:“向小二哥打听个事,可有见过画中的人吗?” 小二摇了摇头道:“没见过。”随后又嘟囔了一句:“这几日怎么都是打听俊俏小郎君的。” 谢群听后抬头看向小二道:“你说什么?” 那小二看清谢群的脸后猛地一惊,“没什么。但眼神躲闪不敢再看眼前的人。 见他前后态度反差如此之大,谢群拿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随后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眯眼看着他。 虽谢群面上不显,但李甘棠还是察觉到了他身上的戾气,李甘棠见状将腰间的刀往桌上一横,那小二忙答道:“昨有几个人拿着画像来寻您,看样子像官家的人,衣服样式不是本地的,应该是京都那边来的。” 谢群将桌上的银子扔给了他道:“想必你也收了他们的钱,但是该怎么说你自己掂量着办。” 那小二忙鞠躬道:“小的从未见过您,从没见过。” “你最好老实些,若是我被他们寻到,第一个就饶不了你,到时候就不免要让你试试这位姑娘的刀有多利了。” 李甘棠听罢,十分配合的将刀出鞘,搁在了那小二的脖子上。 “小的不敢,不敢。” 李甘棠见状和谢群对视了一眼便收了刀。 不料京都的人来的这样快,两人草草吃过之后,便去了附近的街市打探。问了一圈这附近并未有人见过顾南星。 谢群买了一个荷包指着对面的长风茶馆问道:“您可知道前些日子出现在长风茶馆出手击退黑龙帮的那位大侠?”那摊主听了这话像是怕染上瘟疫一般连忙摆手道:“不曾见过。不曾见过。” 折腾了一天也没有什么结果,两人都有些垂头丧气,李甘棠看着带着帷帽的谢群道:“你这样打扮反而引人瞩目。” 谢群听罢刚要开口,余光就瞥见了几人,他定睛看去果然是宫里派了人来寻他。他忙拉着李甘棠走进了一旁的巷子,李甘棠也察觉到了刚才那几个人训练有素不像寻常百姓,等出了城后,李甘棠开口道:“看来你家的实力不凡啊,这么快就派人到了苏州。” 谢群无奈摇了摇头道:“家母放心不下我罢了,但若是我现在回家估计一时半会就出不来了。” 两人回了长醉的酒馆 “还是过几天再去城里打听,这几天估计他们都会在。” “好。” 谢群懂酒,也会说话,这两日有谢群同饮长醉欢喜的很。 推杯换盏之后两人都染上了些醉意,说话间一不小心将一个酒杯从桌面上碰了下去,长醉一下就接住了那酒杯,随后又去接那些洒出的酒,在酒落地前他已经用手里的杯子接住了,竟一滴未洒,动作一气呵成,身法又如此迅捷,李甘棠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长醉刚才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样飘逸灵动,似醉未醉,如醒未醒,当真好看。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长醉刚才的动作身法,手也小幅度跟着推演。到了最后谢群与长醉都已是酩酊大醉,李甘棠和小二将两人送回了房间, 谢群躺在床上,眼神清明,一扫刚才的醉意,刚才长醉的身法他看的真切,长醉绝不是个酒馆老板这么简单,但是他武功到底是何水平他还不得而知,但绝对也算得上是个高手。 李甘棠回屋后,还在揣摩长醉的身法,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什么,一转而逝。她想抓住却落了 个空。 她有些烦闷的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忽的她猛然坐起,长醉刚才接酒时的眉眼与神态竟与谢群给她看的那张顾南星的画像有七八分相似,而且这位长醉先生也酷爱喝酒。她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李甘棠随后激动地敲响了隔壁的房门,等敲完后才意识到现在时候已经很晚了,谢群应该也睡着了,此时敲门多有不妥。刚想转身离开就听见了屋里的人回应了。 谢群听到敲门声后,立刻翻身而起问道:“何人?” “是我。”听到声音后谢群有些诧异,但还是快速下床开了门。 看着身穿月白色里衣的谢群,李甘棠有些尴尬,但她面上不显,正声问道:“现在方便吗?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谢群听后让开了门,李甘棠进来后,谢群披了件外衣,问道:“什么事这样急?” 李甘棠开门见山地说:“长醉先生极有可能是顾南星。” 谢群一惊,顿时如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说不上来。如今听了李甘棠的这番话,他的思绪顿时就清明了。 长醉先生续了胡须,穿着随意,眉眼之间尽显老态,和画上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着实不像。而且画像本就不可能与真人十分相似,那张画能有七八分像便是难得了。怪不得这几日他们都没有把这二者联系到一起。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等明天长醉先生醒来,我们一问便知。” “好。” 第二天,长醉睡醒后走到了院子里,阳光正好打在了他的脸上,他眯着眼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发现谢群和李甘棠两人正站在院中好像是为了专门等他一样。 “有事吗?” 谢群没有想好该如何开口问,顾南星既然隐姓埋名在这荒郊野岭开酒馆,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他若贸然开口惹他不痛快怕是不好。 不料一旁的李甘棠却开口道:“长醉先生,晚辈想和您切磋一二,不知您可否赐教?”说罢抱拳行了一礼。 长醉闻言哈哈大笑道:“好丫头,倒也痛快,何时发现我会武功的?” “昨天您接酒杯的时候。” “知道我是谁吗?” “大概有数。” “说说看。” “酒剑合一,自创落梅剑法,威震武林的顾南星。” 长醉听罢,对一旁的小二说道:“取我的剑来。” 那小二听后忙笑呵呵的捧了一把剑过来,此剑通体为银白色,剑身长约三尺,剑柄处刻有喜鹊登梅的纹样,应是那柄大名鼎鼎的“醉梦剑”无疑了。 “铮~”的一声,剑被拔了出来,阳光照在剑身,反出了耀眼的寒光。 “出刀。” 李甘棠听罢,拔刀出鞘。 她刚要行礼,长醉便脚尖一点持剑刺向了李甘棠。 李甘棠见状忙闪身用刀一挡,堪堪避过这一剑。 而醉梦带起的剑风,仍将李甘棠鬓边的碎发震的有些乱。 随后她转身拉开距离后转守为攻,将刀以千钧之势朝长醉挥去,却被长醉灵活的避开,并趁势向李甘棠的后背击出一掌,李甘棠因用力过重,一时没收住力,被刀带着向前,她知长醉要在身后袭击,已避无可避,于是便一侧身,让这一掌击在了手臂上。 两人又过了几十招,刀光剑影,看的人眼花缭乱。 谢群上一次见李甘棠和张二龙交手时便知她功力不弱,那时的她尚未用出全力,如今与顾南星交手也能你来我往几十招便可知,她的身手着实了得。 能让顾南星用出落梅剑法十一式里的六式的怕是放眼整个江湖上也没有几人,虽李甘棠处于弱势,但是她年岁尚轻,以她的勤勉刻苦,日后自是不可限量。 最后顾南星以一招暗香浮动将李甘棠击败。 顾南星利落的收剑,大笑道:“好丫头,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身手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假以时日定当能威震江湖。”说罢取下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痛饮了一大口。“我在十六七岁的时候可没有你这般身手。” “威震江湖”李甘棠从没有想过,再说她习武是为了锄奸扶弱,也不是为了什么威震武林。 听到前面有人买酒,长醉便去给人家打酒了,李甘棠和谢群也跟着过去了。送走客人后,长醉一手拄着酒坛子,另一只手拿上腰上别着的酒葫芦喝了一口道:“你一上来就说要和我比试不怕我拒绝吗?” “话本子上说您潇洒恣意,万事随心,和您相处了几天也觉得您洒脱随性,不是个扭捏的。” “好丫头,咱们虽只相识几天,但算得上是半个知己了。” 谢群见长醉兴致不错,开口道:“实不相瞒,我们这次来苏州,就是为了找您。” “找我?” “对,想和您打听一个人。” “谁?” “李临羡。” 听到这个名字,顾南星举着酒壶的手一顿,眼神顿时清明,里面有追忆,有钦慕,有欢喜,接着转为遗憾,悲伤,可惜,最后这所有的情绪都归于平静,他的眼神又恢复了古井般的死寂,仿佛刚才眼里荡起的波澜都只是李甘棠他们的错觉。 他咽下一大口酒后,问道:“他不是死了吗?”话音刚落,他的眼尾便红了,不知是被刚才那一口烈酒呛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可是这么多年还没有人见过他的尸身,所以我不信他就那样死了。” “断魂崖下就是翻墨江,那里江水汹涌,巨浪滔天,有翻山倒海之势,更何况一个身受重伤又从万丈悬崖坠落的人呢。人在山河江海面前都太过渺小,纵然武功盖世如李兄,都敌不过天险。”长醉说这话时已经有些哽咽了。 李甘棠听完心有戚戚,面色凝重道:“不见他的尸身,我就觉得他还活着。” 谢群的脸色也不太好,李临羡是他治好好友的最后一线希望,若他真的已经身死,只怕江轻岳真的就回天无力了。 “不知你们找他所为何事?” “我一直钦慕李大侠,不相信他就那样死了,而谢公子的朋友需要李大侠救治。” “李兄又不是大夫,只怕他在世也不能医治令友,若想治病还是得找江湖神医唐云鹤。” “他不是生病,是中毒,中的是醉花阴。” 长醉听罢一惊,“这种毒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毒之一,制作繁琐,极为难得,传闻只要一星半点就可见血封喉。” “是啊,当时一看情况不对,就用内功逼了不少毒血出来,后又让京都所有的名医一道开方抓药,遍请天下名医,用了不知多少灵丹妙药才保住了性命,但是他现在的身体孱弱,终日药不离口,每日就像身处冰窟一般,什么貂裘皮草,金炉银炭都不管用,他的冷是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的,他现在身子经不住一点折腾,就算多走些路都能咳出血来,大夫说他只怕是活不过二十五岁。”谢群说这话时神色哀伤,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也染上了红晕。他喉结滚了滚接着道:“听闻李大侠当年自创了长乐心法,此心法需至纯至高的内力加持,所有又悟出了一套修行内功的法子。” “是啊,李兄的这套心法和他醇厚的内力及招式被称为空明神功。当今世上除了他怕是没有人能使的出来。” “我无意间翻书看到,有一个法子或许能治好我朋友,那就是用深厚的内力带着服下的药到达五脏六腑再打通全身经脉,传至四肢百骸。最后将体内的毒逼出来。” 长醉听后点了点头,赞同了这个法子。 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都是为了好友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李甘棠心里也莫名的难受,虽然之前就知道谢群的那位好友需要李临羡救治,但却不知是什么病,因着谢群不愿多透露自己的事情,她也就没有多问询,不料竟是中了如此剧毒。 她开口问长醉道:“世上还有什么人的内力深厚可与李大侠比肩吗?” “他那位朋友中的是至阴之毒,需要至阳的内力才能克制,修习佛法的一灯大师内力高深莫测,可他在前年也已圆寂,现在江湖之中也有几个内力深厚的,但他们修习内力未必用的都是正当手段,内力也未必至纯至阳,而他那位朋友的身子也再经受不住一点折腾,若是稍有不慎,怕也是回天乏力。” 谢群不死心的问道:“这么多年您就没有一点李大侠的音讯吗?” 长醉沉默着摇了摇头。 “那您能给我讲讲他的事吗?” 第8章 重提旧事忆年少 长醉又喝了一大口酒,眼睛看着远方,思绪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过了不知道多久,久到李甘棠以为他不会说话了,他才开口道:“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二十年前蜀中一家名为悠然居的酒楼,当我正要结账时发现自己的钱袋子找不到了,就想把宝剑作为抵押留在店中。” 接着长醉又喝了一口酒,眼睛里闪动着耀人的光芒,李甘棠仿佛看到了画上那个二十年前拈花带笑的俊朗少年,随后他被长醉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正当我窘迫难堪的与店主商论之时,身后传来了一道清朗的声音‘他的酒钱我替他付了。’我随即回头,正对上了一双意气风发的丹凤眼,那人走上前来付了酒钱,接着冲我抱剑行了一礼道:‘在下李临羡,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长醉笑着继续说道:“我当时应该是愣了片刻才回答顾南星三个字。随后我又补道:‘这钱我来日找回钱袋子一定还你。’当时李兄是怎么做的来着?” 长醉喝了一口酒,眼睛眯起来看着远方认真回忆着,“这年岁大了记性也越来越不好了。”忽的他一拍脑袋笑道:“李兄当时揽着我走到他的酒桌前笑道:‘行走江湖本就不易,我看兄台一表人才,不忍你为换酒钱当了宝剑,就当我请你一顿酒,也算不得什么。’我俩坐下后又喝了不少酒,得知他当时正在蜀中游历,他同行的好友因事回了一趟家,所以现在就是他自己在此。我俩那天喝了不少酒,又说了好几车轱辘的话,大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随后我俩便结伴同游。哦,对了他那位好友就是许鱼,现在应该称呼他为许余欢许教主了。” 谢群和李甘棠听得认真,谁都没有打断他。 “彼时我俩十六七岁,正是和你们差不多大的年纪,当时年少轻狂,我们一起行走江湖做了不少傻事,比如说剿灭巨鲨帮,救花魁娘子出伴月楼,诛杀视人命为草菅的贪官钱洪,为长青门挡住前来寻事的容海教,救身受重伤的点沧派少主回山门等等,这样的傻事我们不知道做了有多少,哦,还有我还与李兄一起醉卧梅山整整三天三夜,醒来后我就顿悟了落梅剑法,就是刚才打败你的那个。”说这话时长醉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 这些事李甘棠都在话本子里看过,每一件都相当凶险,做这些事只怕是九死一生,但是他们做的每一件事都能让人拍手称快。那些惊险异常的事就这样被长醉风轻云淡的说了出来。 “那是我这一生难得的好时光,,我们曾约好一同喝最好的酒,骑最烈的马,赏最美的花,看最美的胡姬歌舞。可惜了。” “然后呢?” “过了两个月许鱼回来了,我们三人便一起同行,李兄与许兄都是惊才绝艳的江湖少年,他们一个如骄阳耀眼夺目,一个似皓月温润无双,怪不得世人都将他们两个放在一处说。” 谢群听罢笑道:“他们一个似骄阳,一个如皓月,我觉得您像春风。比起许教主,长醉先生好似更喜欢李大侠” “我与李兄相识更早,而且气味更加相投,许兄则是常常劝我们少喝酒。没想到时移世易,早已物是人非了。” 李甘棠听罢问道:“坊间传闻李大侠的死和那位许教主脱不了干系。” “许兄与李兄要好的很,两人总是形影不离。他们一个内敛谦和,一个恣意张扬相辅相成,同进同退,我与他们分开一是因为家中的确有事,再者就是察觉到许兄因我与李兄走的太近,渐渐对我有了嫌隙,若我不及早离开怕是与我们的情分又损。” 李甘棠听后没有说话,长醉见状继续说道:“许兄待李兄之心可谓赤忱,所以我绝不相信他会害李兄。” 长醉叹了一口气道:“许余欢这一生错就错在他是许光庆的儿子。当年许光庆为了对抗武林诸派到处收集各派功法秘籍,容海教搜罗到重华宗的功能法后,紧接着许余欢是许光庆儿子的身份就被曝了出来,江湖上纷纷传言是李兄将自家门派的功法给了许余欢。当时各大门派都让李兄站出来给个说法,但李兄却失踪了,所以大家就默认了李兄是重华宗的叛徒,随后容海教抓了武林各派的许多关门弟子,其中就包括李兄的未婚妻,长青门的何玉宁,当时许光庆说若是李兄出来就放了何玉宁,但李兄一直未露面,何玉宁也死在了容海教,剩下的各门弟子,不知何故逃了出来,但死的死残的残,伤亡惨重,这些人都是武林各派的后继之才,有的甚至是内定的接班人,容海教此举对各大门派都算是重创,重伤了各派的根基,掐灭了许多门派后续发展的指望,和壮大门派的苗头。有些小门派甚至一蹶不振最后没落了” “因此容海教和武林各大门派水火不容。” 长醉听罢点了点头,“最后李兄露面了,各门派将不敢对容海教发泄的怒火都发在了李兄身上,他已成了整个江湖的叛徒,站在了所有人的对立面,那时的他百口莫辩,就连师门重华宗也认为他是叛徒,各大门派围攻他于断魂崖,最终被长青门的掌门一掌击落,尸骨无存。当我得到消息后赶致那里时早已什么痕迹都不剩了。”说罢,长醉又猛地灌下了一大口酒。 李甘棠秀气的眉毛拧到了一块:“世人都认为结果就是真相,可是酿成这一切的因又是什么呢?就算所有的证据和矛头都指向了李大侠,您不也觉得事有蹊跷吗?您也和我一样不相信结果就是真相吗。” “我与李兄许兄相处过,我信得过他们的人品,像他们那样光风霁月,胸怀磊落的人,不屑也不会做那样的事。” 李甘棠听罢点头道:“这件事疑点重重,若要弄明白,只能问当事人,找不到李大侠那便只能去问许教主了。” 谢群听罢问道:“当年事发时许教主身在何处?他不是一向与李大侠交好吗?怎么没有提起过他?” “我也不知他当时为何没有出现,李兄坠崖之后他也在一直寻找,至今都没有放弃过,后来我与他再见时,他已经性情大变,无论何人只要在他面前提起李兄,他都会变得阴晴不定,李兄是他的逆鳞,不可轻易触碰。他成为容海教的教主之后,倒也没有做什么恶事,还想与武林诸派修复关系,但是当年容海教扼杀各门后辈之事没有那么容易翻过去,但是此时的许余欢早已非彼时的许余欢,他的身手早已高深莫测,令人胆寒了,所以各大门派也不敢轻易招惹,再后来郑龙叛教而出自立了黑龙帮,无恶不作各大门派便将矛头转向了他们,与容海教表面上倒都是相安无事。” 谢群听后点了点头,长醉接着说道:“许余欢现在的修为估计放眼整个江湖都无人能敌,你们要是想和他打听李兄,怕是刚说出李兄的名字就已被他击毙于掌下了。” “纵千难万难,为救挚友,我也不惜以命相搏。” 长醉听后没有说话,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已察觉眼前这个少年心思颇深又藏而不露,不像是江湖草莽之人。但是那个丫头倒是心思单纯,对于武学的悟性极高,行止间自有一种侠者风范,颇对他胃口,若是能收她为徒,自己这一身的武功也算后继有人,等他百年之后倒也不算一生心血尽付东流。 见他二人都不大高兴的样子长醉笑道:“既来了江南一遭,何不出去逛逛领略一下这春日江南美景的独到之处?” “也好,一会我和阿棠姑娘出去走走。” “看这样子一会怕是有雨,出去记得带伞,这烟雨江南更是别有一番韵味。” 简单收拾了一下谢群就和李甘棠就拿着伞出门了,这里是江南水乡,河流湖泊众多,放眼望去皆是小桥流水人家的如画美景,谢群包了一艘船,他上船站稳后,便伸手去接岸上的李甘棠,李甘棠刚扶着他的手上了船,船身便剧烈晃动了起来,李甘棠一时没站稳,脚下一滑跌进了谢群怀里。 她重心平稳后迅速站了起来“抱歉。” “没事,就是这一下撞的我胸口疼的厉害。”说着谢群还用手扶着胸,一副疼痛难当的表情。 只听得那船夫说:“刚才有条船撞上我们了,现在已经稳了,你们快些坐好。” 李甘棠有些不放心道:“你没事?” 谢群狡黠地笑道:“逗你玩呢!没想到身手了得的阿棠姑娘也有站不稳的时候。” 李甘棠听罢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她自幼就没怎么坐过船,她一只脚刚踏上来这船便开始剧烈晃动,心下不防才险些摔倒,没想到这个该死的谢群竟然取笑她。 谢群看着李甘棠耳朵都红透了,一副气鼓鼓模样的,只觉得可爱。 看他笑的猖狂,李甘棠干脆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她手搭在船窗上看着两岸的风景。 这时节翠柳如烟,桃花含露美的很,不时还有采莲而归的姑娘声音婉转动听地唱着当地的小调,岸上还有各种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李甘棠感受着这水乡独有的温柔浪漫只觉得惬意。谢群看着她这般模样也觉得心安了不少。 没一会儿雨就淅淅沥沥的下起了,李甘棠便伸出手去接船窗外的雨珠,一双雪白的藕臂露了出来,谢群看着有些愣神,他实在想不出这样一双纤细的手臂如何能把那长刀舞的虎虎生风。京都城里的贵女们,舞动水袖时间一长都会觉得辛苦呢。 半天不见谢群说话,李甘棠回头看他,问道:“想什么呢?” “想起了一首词。” “什么词?”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这词写的真不错,现在读来当真合情合景呢。刚才那边还真有一个当垆卖酒的姑娘呢,长的也很美。”说罢李甘棠便指给对面的谢群看。 谢群不置可否地笑着摇了摇头。 李甘棠知道他现下心情不好所以想分散一下他的注意,没想到他却并不理睬。 “我知你今天听了长醉先生的话心里烦。” 谢群没有接话静静的听着。 “我陪你一块去找许教主,粉身碎骨我陪着你,谁让你花钱雇我保护你呢。我自收了你的钱,自保护你与你同生共死。” 说实话,他长这么大有不少人和他说过愿意为他赴刀山越火海,愿意为他抛头颅洒热血,这些话或真或假,有的是为了讨他高兴,有的是为了得到些好处,也有的是因为迫不得已。他早就对这些听上去很厉害其实也无法验证真伪的话有什么波澜了,但是他知道眼前这个人说的这番话都是真心的,她真的愿意陪他同生共死,不为着他的身份,也不求得到什么好处,只为了心中的侠义,为了那十两银子买下的承诺,同生共死这样一听就会让人心跳加速热血沸腾的词,被眼前这个清丽动人又芳华正茂的姑娘认真说着时,他没有办法不动容。 谢群嘴角微微扬起道:“当真是个傻丫头。” “不知你那朋友多大了?” “和我同岁,今年十八了。” “若是大夫说的当真,他能活到二十五岁的话,那就还有七年的时间,就算到时候真的没有找到李大侠,我再刻苦一些,勤学苦练说不定七年之后内力也能同他一样深厚,到时候我去救你的朋友。” 谢群笑着摇了摇头道:“哎,那到时候就得仰仗李甘棠大侠了。” 李甘棠见他不信,郑重道:“我说的是认真的,长醉先生不也说我天赋好悟性高吗,只要我多努力多用功说不定就真的成了,再过七年我就二十三了,李大侠悟出空明神功不也是二十三岁的时候吗?” 谢群看着她黑白分明认真又急切的眼神,郑重地点了点头答道:“好。” “你现在心里有没有好受一点?” 谢群笑着点了点头。 “天无绝人之路,更何况你对你的朋友一片赤诚,就算老天爷看了都会感动,说不定就让我们找到李大侠了。” 平日里李甘棠话不多,今天说这么多是怕自己心里难受安慰自己,但是他知道,她说的虽是安慰之语但是每一句她都是认真的,他一直都知道她赤诚善良,虽然看上去有些冷但是她的内心却火热异常。 第9章 传授落梅剑法 船在水面上轻轻摇晃着,微风夹杂着雨水的潮气吹到人脸上湿乎乎的,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李甘棠趴在窗边闭上了眼睛,没一会便睡着了。 坐在对面的谢群见状走了过来,将窗户关小了些免得雨水潲进来。又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盖在她身上。接着他又坐回了对面,闭眼靠着船壁,听着雨声计划着接下来的事情。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李甘棠醒了,刚睡醒的眼睛湿漉漉的,就好像林间的小鹿,她一动身上的外袍就滑落了,她忙用手按住,因为刚睡醒,思路还有些不太清晰,所以她有些不解看着身上多出来的这件衣服。 谢群听到动静也睁开眼睛,正对上李甘棠那双像被水洗过般明亮澄澈的杏眸,她额前的碎发被风吹的有些许凌乱,两颊上还挂着未散去红晕,谢群看了片刻才移过目光开口道:“春雨含潮,看你在船上睡着,怕你伤风就将这外袍借你一用。” “多谢。” 等船靠岸,雨也停了,天夜渐渐暗了下来,空气 夹杂着泥土的味道,李甘棠闻了只觉得神清气爽。 “咱们吃些东西再回去。” “好。” 两人在街边随便找了个摊位,点了两碗素面,没一会面就上来了,热腾腾的味道不错。李甘棠本就有些饿,面一上来就大口吃了起来。谢群的吃相就优雅多了。 吃过简单的晚饭,谢群兴致比来时好了不少,看着热闹的街道,“这里海晏河清,繁荣富庶,当真是个不错的所在。” “是啊江南本就被无数文人墨客推崇,这里风景如画,百姓日子也安稳,的确是个好地方。” 李甘棠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桌上便同谢群起身离开了。 忽的飘来了一阵烤鸡的香味,李甘棠转身往回走,边走边开口道:“长醉先生最爱烤鸡下酒,给他带一只回去。” 长醉躺在摇椅上看到着烤鸡回来的二人笑道:“好丫头,果然没忘了老头子我。” “快些趁热吃。” 长醉扯下一个鸡腿边吃便问道:“对了丫头,你愿意学我的落梅剑法吗?” 李甘棠自然是愿意的,可她已有了师父,断断是不能再拜别人为师的。“多谢您的好意,可我已有了师父。” 不等她说完,长醉就摆手道:“不用你拜我为师,我只是怕我这门武功后继无人罢了,你天资高,悟性好,心怀侠义落梅剑法传给你再好不过了。” 李甘棠听罢行了一礼道:“多谢先生抬爱,我一定认真学习,不辜负您的一番信任。” “那好,从明日起我便将这落梅剑法传授于你。” 谢群见状开口道:“不知在下可以在一旁观摩吗?” “你即是这丫头的郎君,想学就一起。” 李甘棠闻言纠正道:“我与谢公子只是朋友,您快别瞎说了。” 谢群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就是,我们只是一路同行而已。” 长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举起酒壶喝了一口酒没有再理会二人。 第二天李甘棠和谢群都早早的起了床,李甘棠还专门换了一身干练的窄袖紧服。长醉看着院中认真的二人颇为满意。李甘棠和谢群见他出来郑重的向他行了一礼。 长醉喝了一口酒后将便将酒壶别在了腰间,开口道:“落梅剑法一共十一式。分别是:梅落松山、傲雪凝霜、红梅映雪、白梅照月、暗香浮动、疏影横斜、流风回雪、春风料峭、朔风解意、万籁俱寂、瑞雪丰年。我现在将这十一式演示给你,你可看好了。” 李甘棠闻言退至一旁,谢群则是站在了院子角落的一棵树下。 “第一式梅落松山讲究的是静而不发,这一式要仔细观察对手的一举一动,仿若在静谧松山听梅落,要蓄力于剑上,为后面的招式做准备。”这一式长醉做的很简单,挥剑而出,负手而立目察日月,耳听风声,手却已然蓄满了力,只待挥剑击出。若此招真用于实战怕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就以完成。“这招就像喝酒喝酒前要闻一闻是一样的意思。” 李甘棠看的认真也学的认真,长醉见她一脸严肃,笑道:“不必学的过于死板,这落梅剑法本就是随心而创。讲究的也是灵动如风,挥洒自如,若真是学死了,怕是发挥不出来它的威力。” 李甘棠抱拳行礼道:“受教了。” “看好了下一式是傲雪冷霜。”长醉将剑猛地挥出,并将全身内力灌注于剑尖之上,此一招大有遮云蔽日,狂风卷雪不可阻挡之势,一招击出便可削去敌人五分锐气,若是遇到武功不济的只此一招便可毙命。“此一式仿若烈酒入喉,急且烈,凶又猛,要压的敌人喘不过气来。看明白了吗?” 李甘棠学着长醉的动作舞动着手里的刀,答曰:“看明白了。” “红梅映雪和白梅照月这两式要一块讲,这两式讲究的是虚实结合,养气韵力,刚才那招傲雪凝霜已耗费太多内力,此时若还是猛攻只怕会后继无力,若是遇上耐力好的对手,只怕会后续不支,所以这时要身法灵动,防守兼备,击其不备,若未得手也有余地可退。此两式就仿若喝酒不能又急又猛的连饮数杯,要有细细品尝的时候。” “下一式暗香浮动讲究的是招式悠远绵长,仿若醉意初显。”此招长醉舞出时潇洒飘逸,身形步法都极为灵活多变,似醉非醉,让对手攻而无处攻,防又不胜防。 …… “万籁俱寂这一式讲究的是以破釜沉舟之心将敌人一击而溃,仿若人已酩酊大醉,不管其他只顾眼前。”此招一出谢群靠的那棵树被剑风带的叶片摇动簌簌作响,李甘棠也因强大内力带起的罡风连连后退了几步。这一式又急又快威力巨大无比,仿若摧山倒海。 “最后这一式是瑞雪丰年,是调整内息,收敛内力,让自己重新蓄力,以备后续之战的。仿若人大醉方醒。你都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了。”这些招式潇洒飘逸,灵活多变,若是旁人怕已是眼花缭乱了,可李甘棠的悟性极高,加上长醉的讲解自然是明了了。 长醉听后很是欣慰,他还观察到一旁角落的谢群也用手里的小树枝比划着,有模有样的,看那架势应该是和李甘棠学的一样。长醉一早就知道谢群是有武功的,而且功力不弱,估计是与李甘棠旗鼓相当,甚至能更胜一筹,但前些日子两人喝酒时,他无意探查到了谢群的脉象,他的内力也好像是受到了药物压制无法使用。 长醉看向李甘棠严肃道:“你现在再与我比试一番。” “好。” 刀光剑影之间两人已过了数招,这一次李甘棠挡住了落梅剑法里的八式。 长醉很是高兴,接下腰间的酒壶痛饮了一大口:“好丫头,我果然没看错你。只要勤加练习,超过我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李甘棠问抱拳道:“先生谬赞。” 那小二,此时也来上工了,见长醉心情不错,问道:“今儿怎么一大早的就这么高兴?” “我后继有人了,难道不该高兴吗?” “的确是件好事,您将落梅剑法传给了李姑娘?” “是啊,谁让你不懂武艺呢,不然的话就传给你了。” 七年前长醉无意间救下了这个小二,他无父无母,长醉就将他留在了身边,并给他取名顾今朝,一眨眼七年过去了,那个小孩都长这么大了。 见长醉看着自己,顾今朝笑道:“您盯着我做什么,我没有武学天赋,根本就不是学武的那块料。” 是啊,人各有天赋,他当年也想教顾今朝习武,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顾愿还是武功平平,但是他酿酒的技术倒是学的不错。 到了晚间,四人一块喝酒吃饭,氛围很是不错,谢群问道:“当年您离开了李大侠和许教主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我与邻家的一位姑娘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家里大人见我们要好就给我们定了亲,我本就打算游历一番回家与她成亲的。”长醉说这话时眼睛十分温存。 “她叫沈念珺,我那时赶回就是为了与念珺成婚,婚后我们十分恩爱,可惜后来她难产死了,当时我有事不在她身边,等我赶回来时,她已入土为安,我甚至都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说这话时,长醉红了眼眶,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李甘棠知道长醉避世于此定当与她的娘子有极大的关系,这些年他也是日日自苦,早就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想到这李甘棠也饮下了一大口酒,这就很烈,辣的李甘棠嗓子疼,这种疼一直蔓延到了心脏。 见此情形谢群岔开话题道:“再过几日我们打算去寻许余欢,但听说他行踪不定,我们该往哪里去找他呢?” “容海教位于禹州,但是许余欢未必就在那里,李兄是十六年前的九月二十四从断魂崖坠落的,所以每年这个时候许兄都会去这里。” “断魂崖位于巴蜀一带。” “是的。” 又过了几日,李甘棠的落梅剑法已经使的有模有样了,她与谢群两人便决定告别长醉前去蜀中。 临行前,长醉问道:“不知你那师父叫什么?眼光如此独到,收了你这么个好徒弟。看你身手不凡,想必你师父也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物。” “我本是孤女,出生没多久就被师父他老人家捡到了,我师父虽有些身手,但也不是江湖名人,他叫李九。” 长醉听罢恍然大悟眼睛异常明亮“可是这个‘酒’吗?”长醉拍了拍酒坛子问道。 “我师父虽也爱酒如命,但是他的名字可不是这个酒,而是六七八九的九。” 长醉闻言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手也有些微微颤抖,因着是侧对着李甘棠,所以她并未发觉异样。 谢群察觉到了长醉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长醉背过身去扶着酒坛道:“没什么,就是有些喝多了。你若是回去见你师父,从我这里带些酒给他。我素来将爱酒之人视为知己,何况他还是你师父。” “好,我见师父前,定当来您这拿几坛好酒。”看着长醉削瘦单薄的背影李甘棠又接着说道:“您也要多保重身体,无事还是少饮些酒为好。等我们事情都办妥了再来看您。”说罢李甘棠和谢群朝着长醉行了一礼,便转身赶路。 长醉转过身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大声道:“你们一定能找到李兄。” 谢群闻言回头看去,只瞧见长醉笑着冲他们摆手。 与长醉告别后,李甘棠心里有些落寞难受,这个爱酒如命的老头和她师父很像,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是是真心对自己好,自己的包袱前些时间被不小心划破了,应该是长醉那个老头子,趁自己不注意帮自己缝好了,虽然缝的歪歪扭扭,但针脚却十分细密。李甘棠抱着这个包袱思绪万千。一旁的谢群也陷入了沉思。 一路上谢群都没有说话,这和平时的他可是大相径庭,李甘棠问道:“想什么呢?” “长醉先生在我们临行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之前他不是认为李大侠已经不在了吗?觉得我们找到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今怎么……” “长醉先生可能是怕我们灰心说的安慰之语,而且他与李大侠关系如此好,想必也不愿他身陨,希望我们能尽快找到他。” 谢群听罢点了点头也不再多想什么了。 “此去蜀中山高路远,我们先去买两匹马。”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 “往西三十里的清水镇有一马市,是这江南一带最大的卖马所在,那里的宝马无数良驹甚多,我们就去那里。” “好。” 两人走了大概二十里,远远看见地上好似有个人,二人见状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近一看那人身下一滩血,谢群将那人翻了过来,竟是前些时候用牛车捎了他们一程的老人。 谢群伸手探去,人已经没了呼吸,他目光悲悯的对李甘棠摇了摇头。 李甘棠见状闭了闭眼,嘴巴抿成了一条线,神色哀伤的站在那里。 第10章 路遇不平起杀心 谢群见老人手里好似有什么东西,打开一看是个铁牌,上面刻有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龙头。 “是黑龙帮。” 李甘棠听罢握紧了手里的刀,语气冰冷道:“看来我们得在这里耽搁些时日了。”谢群闻言点了点头以示认同。 两人就近将找了处空地将老人埋了,便继续往前了。 这里一路走来都十分萧条,又走了大概一个时辰,两人看到了一个牌匾上书:百善镇。 这里街市无人,户户门窗紧闭,有不少处打斗的痕迹,压抑的很,与相隔仅仅三十里的苏州城内的富庶繁华有着强烈的反差。 再往里走更加触目惊心,不少房舍残破,门店坍塌,入目除了一滩滩的血渍就是尸体。好不容易见到一个活着的小孩,正趴在一具尸体上痛哭不已。 李甘棠走上前去问道:“这里是发生了什么?” 那孩子约莫十来岁的样子,闻言抬头看着李甘棠,一双红肿的眼里是快要溢出的痛苦与恨意。他吸了吸气努力克制着情绪,过了好一会觉得能说话了才开口道:“是黑龙帮,是他们杀了我爹娘和谢镇上的许多人。” “他们现在何处?”看着李甘棠眼里的怒意,那孩子抽抽噎噎的说:“不知道,想必是没有走远。这几日他们在这附近好几个镇子烧杀抢掠,其他村镇估计我们这里没什么两样。” 谢群沉声问道:“他们屠村所为何故?” “前些日子青龙帮的东使薛有涛带着他手下的七差和一众门徒来了我们这里,不知哪里得罪了他们,竟然在这里大肆烧杀抢掠,他们所过之处无一能幸免。 谢群声音毫无起伏地吐出了“薛有涛”三个字后,问道:“这镇上可还有什么其他人吗?” 那孩子有些警惕,看着二人半天没有说话。 谢群见状道:“你不必害怕,我们两人只是途经此地,没有恶意,这里尸横遍地,若是不尽早处理,恐会滋生瘟疫,这里尸体太多,你一个孩子怕是忙不过来,你最好找他们一道收拾。” 那孩子看着他俩也不像恶人,擦了擦眼泪道:“知道了。” 李甘棠开口道:“你放心,我会找到黑龙帮替你们报仇的。” 那男孩听了这话,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人,他刚才太过悲痛,并未仔细看她,如今细细打量,只见她背着一把刀,面容俏丽,年纪比自己应该大不了多少,但是她目光灼灼,眼睛里的坚定不似作假。 听了她的话从后面的草堆里钻出来一个青年人,他哭着跪下道:“还请两位侠士为我们做主,为镇上惨死的几十口人讨回公道啊。” 李甘棠点头道:“我定当说到做到。” 那人听罢,忙大喊道:“乡亲们,快出来,这位侠女会帮我们报仇的。” 听他这么一喊,从四面八方陆陆续续的出来了一群人,有一个年岁大些的说道:“你这小丫头莫要说大话,黑龙帮那些人个个膀大腰圆身形魁梧,身手都也不错,你这样娇弱的小姑娘只怕是会被他们一掌打死。” 众人听了这话都窃窃私语了起来,大家的脸上刚刚燃起希望瞬时熄灭,又恢复了之前的愁苦不甘。 李甘棠听了这话,蓄力片刻后一掌将一旁立着的石碑震碎了,一块碎石滚落到了说话那人脚边,他见状眼睛里燃起了希望的火焰,当即跪下道:“求侠女为我们做主。” 众人见状也都纷纷跪下,哭喊着求李甘棠帮他们,他们的痛苦,悲伤,愤怒,不甘,无能为力和这压抑着的绝望如今都化作泪水喊声,求着眼前这个少女,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指望,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若是信念可以具化,恐怕此时百善镇的这些村民们的信念都可以汇成一条河了。 “不知姑娘和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李甘棠。” “谢群。” “我们今晚就筹备酒席,一来为二位接风洗尘,二来感谢两位愿为我等做主,三来算是为二位明日的义举壮行。” 李甘棠听罢忙摆手道:“不必麻烦了。” 那老人听后含泪道:“两位无需客气,若是您真能抓住那薛有涛就是我们整个百善镇的大恩人,您为民除害也算造福一方了。” 没一会功夫,众人当真凑出了一桌像模像样那的酒席。 那老者提杯道:“让我们敬两位侠士。”众人听后都举杯敬他们二人。 李甘棠和谢群都满饮了此杯。 那老人又开口道:“他们人多势众,二位势单力孤怕是难以对付,我们镇上剩下的这些年轻力壮的男丁愿与你们同去。” 李甘棠听罢摇了摇头道:“这些村民都不会武功,遇上他们怕也没有什么胜算,只能增添一些无谓的伤亡,我们今晚再想一想该如何应对。” “好。” “不知那黑龙帮的薛友涛现在何处?” “应该在隔壁的长寿镇落脚。” 谢群皱眉问道:“官府不管吗?” “黑龙帮本就无人敢惹,再加上那薛有涛亲临,敢出头的官府人员都被抓了,剩下的官家人也就只能装作不知” “身为百姓的父母官自当为民做主,却不料一个个都当起了缩头乌龟。” 吃过饭后,村民们找了间干净的院子让二人休整,李甘棠睡不着,在院子里舞了半天刀后,坐在了台阶上仰头看着漫天的繁星。 此时谢群也回来了,坐到了她旁边也抬起头看着头顶的银河,过了一会儿开口道:“白日里你不知那薛有涛的厉害就敢应承这桩差事,怎么到了晚上反倒睡不着了?” “我行走江湖的信条就是‘手持三尺长剑,斩尽世间妖邪。’如今遇上此等天怒人怨之事若是还能袖手旁观,就辜负了这一身的武艺,也辜负每天起早贪黑学武的自己。再说我许诺时你不也没有阻拦吗?” 谢群闻言嘴角不自觉的微微扬起道:“我对你有信心,那东使薛有涛是黑龙帮四大护法里功力最弱的一个,而且此人不思进取常年沉迷酒色,身体应该早就被掏空了,这么多年他的功力应该也没有什么长进。他应该不是长醉先生的对手,而你本就功力不弱,又得长醉先生真传,所以应该与他不相上下,最不济也能落得个落荒而逃。” “既如此那为何他横行江湖这么多年都没有遇到对手?” “他年少成名,二十多年前的凭借着蛮横霸道的刀功横行江湖,后随郑龙叛教而出,黑龙帮成立后,郑龙就封他做了东护法。” 谢群看着一脸认真的李甘棠继续道:“且黑龙帮除了四大护法还有二十八差,每位护法座下分有七差,这七人单个拎出来都不算得上是什么高手,但是七人联合起来也难缠的很,而且这七人能组成各类阵法,所以一般人还未等见到薛有涛就被他们七人耗死了。” 李甘棠听罢脸上愁云密布,谢群又接着说道:“薛有涛能横行江湖这么多年一是因为有黑龙帮做后台,当年郑龙叛教还带走了许光庆收罗的各大门派的功法秘籍,他现在身手如何无人可知,但是听见过的人说,他的武学造诣已是深不可测,黑龙帮在他的经营下也日渐壮大,薛有涛背靠这棵大树,手下又有一众门徒自然没什么人招惹他,二是他手下有七使,想招惹他的人都被他们七个解决了,最后就是,他二十年前的身手就和你现在差不多了,世人都以为他的武功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更加精进,却不知他已不如当年了。” “既然世人都不知他功力不进反退,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群故作高深道:“我自有我的办法。” “听闻他手下那七使内部不和,我明日想方引出来几个,到时候分而治之,应该可以先解决了这七个人。” 这谢群对这黑龙帮知之甚多,又想好了应对之策,怪不得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而且我刚才与这镇上的人说好了,他们会和官府的人连夜设置陷阱,到时候只要把那些收下引来,他们自然会落入陷阱无处可逃” “原来你刚才出去是是和村民商量办这些事去了。” “嗯,对了薛有涛使得是一把大环刀,刀势重且猛有劈山裂石之威,若要对付他有两种方法,一是功力比他强悍霸道以不可阻挡之力将他强行压制,再者就是凭借灵巧了剑法进行克制,他的刀法虽刚猛却也失了轻便,故而灵活性没有那么高,用落梅剑法克制他是最好的,但是你才学落梅剑法没多久,其精华还未完全领会,又习惯用刀,将剑法转为刀法还需些时日,你用平日的武功,结合些落梅剑法的身法就好。” “好。” “你安心就是一切有我,定会让你平安无恙,早些休息。” 李甘棠黑白分明的眼睛对上谢群的视线,随后认真的地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她对眼前的这个人十分信任。 回屋以后,谢群也有一些睡不着,不断的推演着明天可能发生的情况,想着哪里还有漏洞。他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看到书上批注的字,他立刻拿着书出去了,敲响李甘棠的门后,谢群反应了过来,面对着这似曾相识的情景,他轻笑出声。李甘棠正要上床休息,就听到敲门声后她立刻拿起刀问道:“谁?!” “我。” 李甘棠开门后,谢群拿起手上的书说道:“你看,这书上批注的字。” 李甘棠看完有些不解道:“有何异样吗?” “之前在长醉先生那里借宿时,我曾经看过他书架上的书,那些书上批注的字体与这本一模一样。” “这难道是长醉先生的故居? 谢群问道:“这屋子的主人是谁?” “是一个老奶奶。这门口的牌匾上写的是‘沈府’。” 看着主屋的灯还没有熄,谢群和李甘棠前去敲门,没一会儿一个丫头就把门打开了。 “二位怎么还没有休息?可是有什么事吗?” 谢群行了一礼道:“深夜前来请恕我们冒昧打扰,这房子的主人可能与我们一位朋友相识,故特来拜会。” 没一会那丫鬟就扶着一个面容憔悴,形容枯槁的老太太走了过来。 丫鬟解释道:“老夫人上了年纪,耳朵听不见了,两位如果识字的话,想说什么可以写下来。” 谢群闻言点头道:“多谢。” 沈老太太将二人请进了屋,谢群在纸上写下了“您可识得顾南星?” 那老太太抬起头用死水一般的眼睛仔细看了谢群一会儿声音无波无澜道:“他是我女婿。你们认识他?” 谢群和李甘棠闻言顿时恍然大悟,谢群提笔写道:“是啊,他也算我们半个师傅。” 沈老太太听罢,开口道:“咱们倒是有缘,没想到你们今天又投宿到了我这里,不妨多住些时日反正我这里空屋子也多。” 谢群又写道:“不了,明日还有正事要办?” “什么事?” “诛杀薛友涛。” 老人看到这三字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死水一般的眼睛忽的像狂风卷浪,火山喷发一般透露出了无尽的恨意。身体也止不住的发抖,眼泪瞬时爬满了脸。 她因耳朵听不见了,终日也不出门,只在家里烧香拜佛,为自己那死去的女儿外孙祈福,今日镇长带了这两个年轻人前来投宿,她也没有多问。 谢群见状,忙写下:“怎么了?” 老人慈祥的脸上露出了化不开恨意,眼神悲痛道:“就是他杀了我的女儿。” 谢群飞快写下:“您女儿不是难产死的吗?” 老人摇了摇头,哭得肝肠寸断道:“当年我女儿快要临盆,听到有人敲门讨水喝,便开了门,来人正是薛有涛,他见色起意,欲行不轨之事,便搬出了自己的身份我女儿誓死不从惹怒了他,结果被他一刀砍倒在地,一尸两命啊。”老人拍着桌子痛哭流涕。 李甘棠将拳头握的嘎吱作响,这是她第一次起了杀心,她一定要手刃薛有涛。 “我那天买菜回去看见躺在血泊里只有一口气的女儿,差点昏死过去,女儿当时拼着最后一口气说‘杀我的人是黑龙帮的薛有涛,求娘……别告诉阿星,他知道了定是要不管不顾的为我报仇,他不是黑龙帮的对手,求娘别告诉他……就说我是难产死的。’”说到这老太太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小丫头一边拍背一边给老夫人擦泪。 李甘棠听罢,早已红了眼眶,哽咽着一字一句道:“您放心,明日我一定会杀了他。” 第11章 用计谋分而治之 第二天谢群不知从哪弄了两身黑龙帮的衣服。递给李甘棠一声后说道:“快些换上,一会咱们可要去长寿镇会一会那黑龙帮了。” “这衣服是从哪来的?” “黑龙帮在这附近的村镇里烧杀抢掠,自然不可能毫无伤亡。” “那这么说这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谢群一边麻利的穿衣服一边点了点头。 这黑龙帮的帮众都会戴一个龙头面具以示身份,这倒正是方便了李甘棠他们混入其中。 谢群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夜明珠说道:“一会儿去了黑龙帮,我会找到他们七使中的老大甲槐,告诉他我在这百善镇上发现了一个财主的密室,里面有金银珠宝数不胜数,他到时候自会带着手下的部众前来搬运。”说着谢群将明珠往上一抛道:“为了取信他,不得将这宝珠献给他了。” 李甘棠也换好了衣服,看着一脸肉疼的谢群开口道:“将甲槐引过来后,我们就可以在这里将他诛杀。” “对,这镇上的村民联合周围几个乡镇的村民和官府的人设置了不少陷阱,只要杀了甲槐,他手下剩下那些帮众应该不足为惧。” “不是说官府不管吗?你是怎么说动他们的?” “不过是给我家里给面子罢了,再说出力的人是你,他们不过是从旁协助而已。” 李甘棠听罢点了点头道:“看来你家真是挺厉害的。” 谢群没有答话,说道:“我引出甲槐后,你去引丁柳,丁柳的武功不在甲槐之下,却处处低他一等,所以他早就对甲槐心生不满,你告诉他,得到消息甲槐的人发现了一大笔金银,并且想私吞,他们已经往百善镇赶了,丁柳听了自然会带着手下人跟过来。” “到时候七使中的两个落在了我们手里。” “不错。他们这几日在这附近村镇烧杀抢掠威风得很,气焰嚣张自然是得意忘形,所以戒备也不会很强。杀了甲槐和丁柳后,我会让人拿着甲槐的令牌去找丙桂和己桑,就说丁柳和甲槐在这百善镇打起来了,他们二人与甲槐关系亲密,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只要他们来,那就是有来无回。” “如果计划成功的话,七使里就只剩下三人,那便好对付多了。” “正是。” 两人收拾妥帖后去了镇长那里。谢群又交代了一番后与李甘棠去了长寿镇的黑龙帮驻地。 他们先是找了一个地势较高不易让人发觉的地方,居高临下的看着薛友涛的驻地,里面的帮众甚多,有练武的,有吃喝的,还有巡逻的队伍一波接着一波,若是有人擅入只怕还没穿过前厅就已成了刀下亡魂。 正屋门口插着一面写有“东”字的旗,正是薛有涛的所在。正屋左边房门口插着的旗写的是“甲”,依次往下则是“乙、丙”,正屋右边房门口插着的旗写的是“丁”,依次往下则是“戊、己、庚。”李甘棠和谢群认真的记着院子里的布局。 “一会咱们直接从后院翻进去,到时候见机行事,我直接去找甲槐,等我们出去一盏茶的功夫你再去告诉丁柳。” “好。” 谢群从怀里掏出了个小巧精致的铁管递给李甘棠,李甘棠在手上掂了掂心想这应该是个信号弹,谢群应该是开口道:“若是遇到危险你就把这铁环一拉,信号发出后自会有人来救你,切记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用。” “明白。” 两人绕到了院子后面,李甘棠一跃而上,直接翻上了这数丈高墙,接着他又一把把谢群也拉了上来。两人只露了一双眼睛在上面,见一队巡逻过去,李甘棠利落的跳了下去,落地无声。谢群也跟着跳了下来,落地时竟也一点声响也没有。他们刚站稳另一队巡逻的就绕了过来,那队长问道:“你们两个在这干什么?” 李甘棠心道不好,却听到谢群流里流气的说道:“我们上茅房你也要过问吗?我可是甲槐大人手下办事的。” 那人听了忙道:“不敢。” 谢群带着李甘棠大摇大摆的在院子里走着,小声对李甘棠说道:“不必这么拘谨,我们表现得越放肆反倒越没人敢管,反正我们和他们穿的都一样,脸上还戴着面具,他们认不出来。” 李甘棠听罢也学着谢群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走了起来。 快到甲槐门口时,谢群开口道:“我先进去,你到时候见机行事。” “好。” 谢群刚到甲柳门口就被拦住了。“你想干什么?” 谢群掏出夜明珠,那侍卫的眼睛都看直了。“我特来给甲槐大人献宝。” 那门卫见状没再阻拦将谢群放了进去,一进屋谢群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他抬眼看到坐在酒桌前有些肥胖的男人,笑的一脸谄媚道:“小的见过甲槐大人?” 那甲槐掀起眼皮不耐烦道:“什么事?” “小的特来给大人献宝。昨天在长寿镇一个财主家发现了不少金银珠宝,特来告知大人。”说着谢群从怀里掏出了夜明珠,“这个就是在他家找到的。”甲槐见了从座位上站起,朝着谢群走了过来,他每走一步都将木地板踩得咯吱作响,他拿起谢群手里的夜明珠眯起那双鼠眼仔细看了会,问道:“怎么之前没见过你啊?” 谢群将腰弯的更低,垂头拱手道:“小的刚入帮不久,还是外门弟子,没资格在您身前伺候。” “我们是前天到的百善镇,你怎的今天才来和我说?”因为离得近,甲槐说话时一股酒臭味扑面而来,谢群将头埋得更低,压制住想要作呕的冲动,开口道:“大人容禀,今早小的本想出去找些酒喝,瞧见一个穿着十分华贵的人,见他鬼鬼祟祟我就擒住了他,一番拷问得知他是百善镇的一个财主,来这长寿镇办事,想趁早溜回去,不料被我抓住了。我随他回了百善镇,他家里有一间暗室,金银都在暗室里,所以我们前天在百善镇没有发觉。这夜明珠就是从他那密室里拿来的。” 那甲槐听罢问道:“这事还有谁知道?” “除了您,小的没告诉别人。” “哦~这事为何啊?” “小的只希望得您提拔,可以在您近前伺候。谁不知道您是薛护法身边第一得意的人。” 甲槐听罢满意的拍了拍谢群的肩膀,“这事办妥了,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带我去。” “好嘞,您多带些人手,不然东西太多不好搬。” 没一会儿甲槐就带着几个得力的心腹往出了门,在最前面的带路的谢群暗中给李甘棠使了个眼色,李甘棠瞬时明了,盘算着时间,过了一会她走进了丁柳的屋子。 丁柳屋内有五六个女子弹琴唱曲,他正抱着长相颇为妖艳的一个女子在喝酒寻欢,见有人进来他颇为恼怒道:“何事?” 李甘棠低头抱拳行礼道:“属下刚看见甲槐大人带着几个心腹出去了,打听了一番得知他们在百善镇发现了许多金银,甲槐想私吞所以亲自带着心腹赶过去了。” 丁柳听了将手中酒杯狠狠摔了出去,洒出的酒溅了李甘棠一身。他起身道:“甲槐好大的胆子,找到金银不告知大人反倒想私吞。” 见他要往外走,李甘棠心想他这是要去找薛有涛,忙开口道:“大人若是等薛护法赶到怕是他们早已将东西转移,可能还会反咬一口说我们诬告,为防有诈大人您何不来个人赃并获再告诉薛护法?” 那丁柳顿住脚步思索了片刻后开口道:“来人,召集手下人马随我去往百善镇。” 见丁柳已经上钩李甘棠悄悄退了出来,她得在丁柳赶来之前解决了甲槐,不然到时候以一敌二只怕会耗费些力气,后面还有薛有涛要对付她要尽量保存体力。于是她便使了轻功往回赶。 另一边的谢群正带着甲槐他们在百善镇兜圈子,甲槐坐在轿椅上不耐烦道:“怎么还没到?” 谢群陪笑道:“那财主奸诈,特把密室设在了偏远之处,不过就快到了。” 他们一行人刚转过了个弯,就瞧见有一个女子背身而立,右手持刀站在路中间,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谢群看着眼前熟悉的背影,嘴角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甲槐见状坐起了身,手下人瞧见立马喝道:“前面是那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拦我们黑龙帮甲槐大人的去路。” 李甘棠闻言转身道:“拦的正是甲槐。” 甲槐见她是个标志俊俏的小丫头,顿时起了色心,他眯起一双鼠眼,色眯眯的打量着李甘棠,李甘棠被他猥琐下流的眼神看得直犯恶心,谢群看着甲槐眼里是藏不住的阴鸷。 甲槐挥了挥手道:“抓活的。” 手下人得了吩咐立刻冲着李甘棠一跃而上,李甘棠将刀一挥立刻砍翻了两人,随后她又挥刀转身将剩下的那几个人也放倒了。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们甚至还没有看清她的招式就已躺在地上了。 甲槐看出李甘棠身手了得,便拿起身旁放着的双锤就照着李甘棠的面门砸了下来,李甘棠见状一躲,那锤子砸在了地面上,顿时激起了许多碎石和尘土,地面也被砸出了一个大坑。 李甘棠这时已经闪到了他身后,正要提刀砍去不料甲槐一个转身用双锤抗住了这一刀。 甲槐力气很大,这一下震的李甘棠握刀的虎口发麻,她立刻退步抽身拉开了与甲槐的距离。 这甲槐胖却很灵活,双锤重而凶猛李甘棠面上比之前严肃了些。使用双锤十分耗费气力,若是一开始无法将对手击败,那么后续会越来越吃力,时间一长自成颓势。李甘棠身法灵活忽近忽远的与他过了几招,耗费了他不少体力,想着丁柳快来了,李甘棠不愿与他再浪费时间,便猛的挥刀朝他砍去,甲柳以为她还是和先前一样在消耗自己,这一刀不会使十足的力气。砍完之后便会闪身向左侧预留好的位置闪去。他预判好了李甘棠一会的落脚地,只用了一锤去接李甘棠的这一刀,另一锤则向左挥去,不料李甘棠并未侧身,这一刀竖着砍下后,又急转刀锋,将刀横着一削,甲槐这时已来不及举起挥出的左锤抵挡,他急忙闪身,虽脖子上避过了这一刀,但刀肩膀和手臂上,李甘棠这一下用足了力气,所以甲槐顿时血流如注,李甘棠乘势又砍了他一刀,这一刀直接将他放倒在地。 谢群见状立刻叫躲在暗处的百姓出来,绑了被李甘棠打倒在地的那些帮众,他则亲自走到甲槐身前,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在不断挣扎的甲槐脖子上一抹,那甲槐顿时便没了气息。 谢群站起身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开口道:“要扬善就得除恶,行走江湖不免要手染鲜血,我知你生性纯良,所以有些事不必你亲自动手,交给我办就好。” 李甘棠并没有将这些人一刀毙命,她只是重伤了他们,对上谢群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群说的没错,行走江湖就避免不了有杀戮,她若是不想手上沾染人命,那就得换人去做,如果那人是谢群,那她是不愿的。 李甘棠还来不及细想就听见有人来报说是丁柳快要过来了。 谢群组织众人带着那些黑龙帮的帮众藏回去,自己则和李甘棠站在一处等着丁柳的到来。 谢群看了一眼地上甲槐的尸体问道:“你说那丁柳看见甲槐的尸体会是什么反应?” 李甘棠没有理他,都这个时候了她可没有心思去猜丁柳的反应,不远处出现了丁柳的仪仗,声势颇为浩大,因着他此次前来是抓甲槐的,所以排场比之甲槐的偷偷摸摸大的多。看着空旷的道路上慢慢靠近的队伍,李甘棠只觉得有些像百鬼夜行。 听着开路的锣声,李甘棠握紧了手里的刀。 第12章 交手东使薛有涛 丁柳的仪仗越来越近,直至停到了李甘棠和谢群的面前,那些帮众看到躺在地上的甲槐尸身不由得一惊。 丁柳也瞥见了甲槐,他顿时明白了过来,刚才因为太过着急来抓甲槐他并没有仔细想这事是否有蹊跷,他阴恻恻地开口道:“你们两个好本事啊,竟然杀了甲槐。说,引我过来做什么?不会是为了让我给他收尸。” “自然不是。” “哦~那是也想让我如他这般横死街头了?” 李甘棠不愿与他多费口舌,一把将谢群推开数丈后,便飞身而起朝着丁柳的轿椅劈了过去,立时就有不少帮众朝李甘棠袭来,她飞身闪躲的同时将手中的刀挥舞的猎猎作响没几下就将这些虾兵蟹将击飞出去。 被她推开的谢群一边揉着胸口,一边看着眼前的局势嘟囔道:“手劲真大,还没伤着敌人,就差点把我废了。” 丁柳见状拔出腰间缠绕的软剑,足尖一点朝李甘棠刺了过来。 软剑弹性极好,灵活如蛇想要克制就得比他更灵活,丁柳料定李甘棠的刀法就算再快也比不过自己的软剑。 不料李甘棠并不与他缠斗,也不与他比巧,而是将全身内力灌注于刀锋之上,直接使出一招劈山式将他震倒,他还没来得及聚力抵挡就被李甘棠一下抹了脖子,对付丁柳比之刚才的甲槐,李甘棠更加干脆利落,她没了是否要留人性命的顾忌,自当更加收放自如。 这是李甘棠第一次杀人,当温热的血液喷溅到了她脸上时,她有一瞬间的怔愣,拿刀的手也抖了一下,脸上的触感温热又黏腻,她说不上现在是什么感觉,亦或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有些想吐。 不等她细想,剩下那些帮众便朝她袭来,她几下就击翻了他们,谢群赶忙让躲在暗处的百姓将他们捆了。自己则慌忙跑到了李甘棠身旁,拿出一块手帕,帮李甘棠擦拭脸上的血渍。 手帕是用上好的天丝织的,触感细腻,上面还残留着谢群的体温,李甘棠回过神来,定定的看着谢群近在咫尺俊朗无双的容颜,谢群擦的很仔细,也很温柔,仿佛在擦拭什么无价的珍宝,忽而他对上了李甘棠那双黑白分明又澄净清明的双眸,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一旁的人有很多,他们有的在哭喊着求饶,有的在发泄心中的怒意,有的在挣扎,有的在追捕,乱哄哄的闹成一团。 四周尘土飞扬,吵喊声乱做一团,李甘棠却觉得她与他们好像隔了一层玻璃,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周遭的声音穿进她的耳朵却未进入她的大脑。她的眼里只有眼前这个俊朗少年,而此时他的眼睛里也正好倒映着她的瞳孔。不知此刻的谢群在想些什么?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 两人静默无言,相对而立,李甘棠只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但其实也可能只有一瞬,忽的有个人跑了过来,说道:“谢公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句话把李甘棠拉回了现实,她急忙拿过谢群手里的手帕,自顾自的擦起了脸,谢群则是摸了摸鼻子,走到甲槐尸身旁,扯下了他腰间的令牌对那人说道:“你一会儿穿一身黑龙帮的衣裳,拿着甲槐的令牌去找丙桂和己桑,就说丁柳在百善镇和甲槐打起来了,让他们二人带队前来支援。”那人听了忙拿着令牌换衣服去了。 谢群则又走回了李甘棠身边,笑道:“好了已经擦干净了,脸都被你擦红了。”看着她红透的耳尖,谢群扬起了唇角,殊不知自己的耳朵也没好到哪去。 “不是说了嘛,你若是不想杀人,交给我办就好,何必勉强自己?” “我觉得你的手不适合杀人。” 谢群举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笑道:“哦?那适合做什么?” 李甘棠看着谢群那双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只觉得那样好看的手应该握笔写字,亦或是举盏研茶,总之不该沾染鲜血。 谢群见李甘棠发呆,笑道:“想什么呢?” “没什么。”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 李甘棠有些羞恼道:“大敌当前,谁同你玩笑!” 谢群摸了摸鼻子。心道:“这天下的美人怎么都这么阴晴不定的,就连强悍如此的阿棠姑娘都是如此,不过他倒觉得阿棠姑娘这般模样当真可爱。” 看着一脸痴相的谢群,李甘棠白了他一眼走开了。 谢群:更可爱了。 见状谢群忙跟了过去,他以为李甘棠是为了一会儿的交手担忧,便出言宽慰道:“阿棠姑娘不必烦扰,七使里最厉害的两个都已成了刀下亡魂,剩下的那几个不足为惧,我瞧着你对付甲槐丁柳都易如反掌,那对付一会儿来的那两个想也不会太费事。” 李甘棠一边擦自己的刀,一边淡淡地点了点头。她现在必须静下心来,不能再被谢群干扰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丙桂和己桑就赶到了,看着眼前的两具尸体,两人顿时怒不可遏,掏出武器就朝李甘棠袭来,谢群见状忙招呼躲在暗处的官民出来解决那些喽啰,以免李甘棠分心。 李甘棠利落的解决了二人,在一旁的树下盘腿而坐,将刀横在腿上,闭眼调息。谢群安排着众人接下来的事,眼神却总是不受控的追随着李甘棠,等安排妥当,他急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李甘棠身边,刚才她与丙桂和己桑交手时,自己目不转睛的看着,并未看见李甘棠受伤,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没受伤?” “没有。一会儿薛有涛就要来了,我先调整一下内息,再领会一下落梅剑法的奥义。” “好。”谢群听罢,不再打扰,背对着李甘棠坐的了树的另一侧。 两人靠着同一棵树,一个闭目养息,另一个则是眼神机警的观察着四周。 薛有涛的仪仗已经到了百善镇,正在往这边赶来,他的仪仗声势更大,赫赫扬扬的朝着李甘棠他们走来,薛有涛的轿撵是十六个人抬着的红木椅,上面可以坐六七人,帮众左右站了两排,整个队伍都十分严整。 谢群看着渐行渐近的队伍,立刻起身站到了李甘棠身前,李甘棠仍在闭目打坐,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了她自己,她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长醉演示的落梅剑法,一招一式都仿佛就在眼前,其余的一切皆是浮云。 黑龙帮的队伍停在了距离大树只有几丈远的地方,薛有涛扫视了一眼地上并排躺着的甲槐,丁柳,丙桂和己桑,眼神恶毒,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谢群身上。 仿佛在看死人一样看着谢群道:“他们是你杀的?” 谢群立在那里没有开口。 薛有涛又开口道:“知道得罪黑龙帮是什么下场吗?” “哦~什么下场,东护法不如说来听听?” 看着谢群漫不经心的样子,薛有涛眼睛像淬了毒一般恶狠狠开口道:“你杀我座下四使,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说着他便站了起来,并将轿椅的扶手捏碎了。那些帮众见状忙低下了头。 这时李甘棠睁开了眼,她的眼中闪过精光,起身后她从谢群身后走了出来。 她打量着站在轿辇上的中年男人,他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一脸络腮胡,眉头紧皱,眼神狠毒。 李甘棠清冷的声音响起道:“人是我杀的。” “死丫头,倒是有几分胆量,报上名来。” “李甘棠。” “若是你乖乖受死,说不定我还能留你个全尸。” 李甘棠不答反问道:“为何要祸害周围乡镇?” 薛有涛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了起来,“为什么?我薛有涛办事哪有什么为什么?不过是些贱民我想杀就杀。” 李甘棠听罢,挥刀而起,薛有涛见状也拔刀迎了上来。 谢群也组织着官民发动提前布置好的机关,巨石滚木,钉板绳索瞬时就将黑龙帮的帮众击得四分五裂。 谢群见和预想的差不多,也无暇多管,开始目不转睛的看着李甘棠和薛有涛的打斗。 李甘棠使的是落梅剑法,薛有涛见状一惊道:“落梅剑法?看来那顾南星果然没死,前些时候有人见过他也所言非虚。不过他什么时候收了你这么了徒弟?看你这般年纪,应该还没学明白落梅剑法的精髓!” 说着他便提刀朝李甘棠砍来,他的力气比李甘棠大,刀也比李甘棠重,李甘棠堪堪躲过这一击。 接着她便蓄力使出了落梅剑法的第七式——流风回雪。 看来李甘棠是要用落梅剑法与薛有涛死磕到底,谢群不由得心焦。 现在她本就落了下风,若还是执着于落梅剑法恐怕是必败无疑。 谢群有些急道:“阿棠姑娘,不必执着于落梅剑法,以你的身手,用别的招式定会取胜。” 薛有涛也察觉李甘棠功力不弱,若是不速战速决只怕自己后续会体力不支。 然而李甘棠却对谢群的话置若罔闻,她依然用的是落梅剑法。 薛有涛将大刀舞的气吞山河,那样重的兵器在他手里仿佛木头做的一般,轻而易举的扬起又落下。 幸而落梅剑法灵巧,李甘棠总能避过一次又一次的重击。 眼前这个人害死了长醉先生的妻儿,长醉本来幸福圆满的一生就因为他变得支离破碎,那样潇洒恣意的少年变成现在一副落魄模样,他隐居山林,整日醺酒度日,她知道他内心凄苦,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因自己无法在妻子难产时赶回来而懊悔不已,他日日承受的自责与痛苦都是拜薛有涛所赐,所以让李甘棠如何不恨!先后失去妻儿挚友的打击让顾南星一蹶不振,终日里用酒来麻痹自己,让曾经威震武林的落梅剑法也因此蒙尘。 两人对接一招后纷纷后退了好几步,李甘棠像是再对谢群说,又像是再对自己说:“顾先生传我剑法,我自当要为他报仇,如今用落梅剑法,就当是他和我一起诛杀仇敌了。” 说罢,李甘棠将全部内力汇于刀刃之上,身法灵活,步法飞快的朝薛有涛袭去,这一招暗香浮动李甘棠使的很好,谢群透过李甘棠仿佛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顾南星,如此飘逸灵动的剑法被李甘棠用刀舞出来别有一番滋味。 谢群知道李甘棠是铁了心要用落梅剑法击败薛有涛,所以他也不再多言,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二人对决,但是李甘棠的每一招一式都牵动着他的心。 好在养尊处优多年,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薛有涛不是终日勤勉又刻苦习武的少年人对手,渐渐的李甘棠转颓势为优势占了上风。 面对着天赋与努力都强自己百倍又比自己有信念的少年人,薛有涛渐渐感到不支。 最后李甘棠使出了一招万籁俱寂,如此霸道强横的刀法压的薛有涛喘不过气,他用的是重刀自当比眼前这个丫头片子更加豪横,为何反倒不如她? 不待他想明白,李甘棠便给了他最后一击,窄刀直刺入他的心脏,曾经称霸一方的东护法薛有涛就这样倒在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人刀下,他很是不甘心,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断断续续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定是……落梅剑法?” “十六年前,你曾在百善镇害死了一名孕妇,那便是顾南星的妻子。所以,我今天一定要你死在落梅剑法下。” “原来……原来如此。”说罢薛有涛便断了气。 看着他死不瞑目的样子,李甘棠自然觉得解恨。 忽的李甘棠也吐了口血出来,身体不支跪在了地上,若不是及时用刀支住,怕是会摔个狗吃屎。 谢群见状忙跑过来扶住李甘棠道:“怎么了?可是伤到哪里了?” “东护法不愧是东护法,内力强悍的很,一下子就将我震出了内伤。” 谢群闻言急忙给李甘棠把脉,还好,没有伤及肺腑,他急忙从荷包里掏出一枚小小的丸药,喂到了李甘棠嘴里,李甘棠服下药后顿时觉得好受了不少。 第13章 李甘棠名声初显 “你这身上怎么什么都有啊?又是玉牌,又是印章,又是夜明珠,还有信号弹,银票也有不少,现在还能拿出这灵丹妙药来。” 见她还能说笑,谢群就知道应当没什么大碍,刚才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不少。 “还不是你死倔,非要用落梅剑法,虽杀了薛有涛,自己这不也受了伤。” “可我一点都不后悔。” 对上李甘棠亮晶晶的眼睛,谢群也不再说什么了。 另一边,剩下的黑龙帮帮众也被收拾的差不多了,见薛有涛已死,他们早就没了之前的气焰,所以轻而易举就被统统擒获了。 待李甘棠休整了片刻,谢群开口道:“我背你回去。”说罢他便蹲下了身子。 “稍等。” 李甘棠缓慢行至甲槐身边,从他身上拿出了那枚夜明珠,接着又走到了薛有涛身前,扯下了他的腰牌。她本想把他的头砍下来祭奠长醉的亡妻,后觉得太血腥了,就只拿了他的腰牌。 李甘棠将夜明珠抛给了谢群,谢群接着道:“多谢,我差点就忘了还有此物。” “看你拿出那会那般肉疼,如今怎么反倒忘了?” “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罢了,如今我定当收好,这是阿棠姑娘你帮我寻回的,有你的心意在里面,我自当百倍珍惜。” “你一天到晚除了贫嘴贫舌还能干嘛?” 谢群摸了摸鼻子,把李甘棠背在了背上。 两人正欲赶往住处,被一个官差拦住了,那官差行礼道:“瑞……” 谢群一个眼神看的那人不寒而栗,那人忙改口道:“敢问谢公子,这些黑龙帮的帮众该如何处置?” “你们是这里的官家,怎么处理你们看着办,问我做什么?我不过是个过客罢了。” 那官差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行了一礼后让开了路。 李甘棠趴在谢群背上道:“那些官府的人怎么都对你毕恭毕敬的?在杨州时如此,在这里也是如此。” “不过是卖我家里人面子罢了,我爹之前的官可大了,如今我哥的官位也高的很。他们肯定是想着法巴结,毕恭毕敬不是应该的嘛。” “那人刚才还说了瑞什么?不知为何不继续往下说了?” “是吗?可能是想说些吉祥话,又觉得不妥,所以改口了。” 谢群一步一步走的很稳,李甘棠今日耗费了太多力气,又吃了丸药,渐渐有了困意,所以也就不再多问,趴在谢群背上慢慢便睡着了。 “我们在这里休整两日,等你大好了,再出发。” 见背上的人没有回应,谢群偏头看去,发现李甘棠已经睡着了。 谢群的脚步放的更慢更缓了,不敢有一点颠簸,生怕吵醒了背上熟睡的人。 但他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他一直从暮色将至走到了月上中天才走回了住处。 谢群敲开院门,小丫鬟就着月光看着门口出现的两张玉颜,不由得心下一喜,忙问道:“可是成功了?” 谢群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这就告诉老夫人去。”说罢便朝主屋跑了过去。 李甘棠听见动静也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道:“放我下来。” 谢群闻言稳稳的将她放了下来,李甘棠因为刚睡醒,两颊酡红,睡眼蒙眬,就连眼尾也染上了红晕,谢群看着有些挪不开眼了,此时的李甘棠就是一位娇憨的少女,哪有刚才威武豪气又高深莫测的侠者风范。 沈老夫人知道他们回来忙赶了过来,李甘棠看着老夫人清醒了几分,将刻有“东护法薛有涛”的腰牌递给了她。 沈老夫人看着手里的腰牌,顿时泪如雨下,她双手颤抖道:“这么些年,终于大仇得报了。” 沈老夫人将目光转向二人道:“多谢二位,你们还没吃饭,我这就让小桃去准备晚饭。” 那丫鬟听了忙点了点头。 谢群开口道:“有劳了。” 接着又对李甘棠说道:“你先回去休息,我还有些事要去交代。” “好。” 谢群回来时,发现李甘棠坐在昨天的台阶上看星星,他走过去坐在了一旁道:“不是犯困吗?怎么不去睡会儿?” “刚在你背上睡了一觉,现在反倒睡不着了。” 看李甘棠面色微凝,谢群问道:“怎么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虽然薛有涛已死,可是长醉先生的娘子却活不过来了,他本该圆满幸福的一生,就这般化为泡影了……你瞧这四周的乡镇。因着他,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就因为他这么一个害虫,导致了多少人像长醉先生那般孤苦一生!更别说他这二十年间不知干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 “如今他已被伏诛,你无形中拯救了许多家庭。” 见李甘棠脸上仍有愁态,谢群转移话题道:“我瞧着你的落梅剑法已经掌握了八成,估计再过十几日,就能全部参透了,想必就算李大侠在你这般年纪,也未必能这么快就学会那落梅剑法。” “李大侠天赋极高,对于剑法又有极高的造诣,若是他学这落梅剑法,定是会比我快些才是。” “阿棠姑娘又何须妄自菲薄,你也是天资卓越,于武学上悟性极高,未必就输那李大侠,依我看更加青出于蓝了才是。” 李甘棠听罢,不愿与他争辩,便没再开口。 月光如银,天上的流云都可以看清,谢群躺在台阶上,双手抱头,静静看着繁星闪烁,白云流动。 “李临羡、顾南星、许余欢、胡文平、赵杰英这样的武林高手都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想必他们当时就像这漫天星斗,指引了很多人。”谢群看了看李甘棠又接着说道:“当年容海教真的是重伤了武林各派的根基,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说的上名号的后来者。” 李甘棠闻言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谢群听见后,一只手支起头看向李甘棠道:“不过那是因为阿棠姑娘你没有出山,你这一出世,想必要羡煞无数宗门了,像你这样的绝代天骄,竟然是一个名不见经传人的徒弟。说不定二十年后,还会流传着李大侠的故事,但那时候的“李”就是你李甘棠的李了。” 见谢群又要说些不着调的话。李甘棠忙开口道:“你的嘴真的不会累吗?” 谢群刚要开口,丫鬟小桃就走过来道:“饭好了,二位快来吃饭。” 两人忙起身朝小桃行了一礼道过谢后,便跟着她去了膳房,今天桌上的菜很多,鸡鸭鱼样样齐全,想必老夫人心中是快慰的。 老人家见他们二人来了,开口道:“等久了。快坐下吃。” 二人又向老夫人行礼道了谢,这饭菜味道确实不错,两人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老夫人看他俩吃的香,开口道:“不妨在我这多住些时日,我每日变着花的给你们俩做饭吃。” 谢群抬头道:“不劳烦了,我们还有别的要紧事,打算三天后从这里出发。” 小桃见状忙用简单的手语比给老夫人看,老人家看了道:“哦,原来如此,那就不耽误你们办正事了,但若你们想吃我做的饭了,可记得要过来。就算没事也能来看看我这糟老婆子。” 李甘棠闻言,把头从饭碗里抬起道:“多谢老夫人厚爱,你和小桃姐做的饭菜当真好吃,以后若想吃了还会过来叨扰。” 吃过饭后,谢群因着不放心,又找了个大夫帮李甘棠把了脉,确认的确没有什么大碍后才放下心来。 谢群给了大夫不少诊费,又随着他去医馆买了许多补品。 李甘棠看着谢群手上大包小包拿着的许多东西,问道:“怎么买了这么些?” “虽然大夫说没什么大碍,但我还是觉着得小心保养为是。你先回屋休息,等我一会把药熬好了再给你送来。” 李甘棠皱着眉本想说:“她的身体很好,也没出什么大问题,休息休息就好了,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但是看着谢群忙前忙后的身影,没再多说什么,只简单道了谢。 谢群将东西放好后,拿了些燕窝人参去了老夫人那里,又向小桃借了药罐子,在院里支起炉子后谢群便开始为李甘棠熬药了。 李甘棠在屋里调整气息与内力,随后又悟起了落梅剑法,她得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提升内力,若是真的找不到李大侠,她也可以自己用内力治好谢群的朋友。 谢群将煎好的药端给李甘棠时,发现她还在打坐,开口道:“一会儿吃了药早些休息。”说罢顺手帮她换了窗户。 李甘棠闻言睁开眼睛:“嗯,有劳了。” “阿棠姑娘太客气了。” 休整了两日后,谢群打算带着李甘棠去买马。 谢群等李甘棠练完刀后,开口道:“今儿天不错,咱们要不去清水镇买马,这离清水镇也不远,若是快的话,中午就能骑着马回来。” 李甘棠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答道:“好。” 两人到了马市便开始挑马,这里不愧是这一带最大的马市,果然良驹骏马颇多。 两人挑马时还能时不时听人谈论前两天诛杀薛有涛的事。 旁边几个挑马的谈论道:“哎,你们听说了吗,那黑龙帮的东护法薛有涛死了!” “真的假的?怎么死的?” “听说是被一位大侠一刀砍死的。” “谁呀?这么厉害,居然不怕得罪黑龙帮?想那大侠一定是孔武有力,武功不凡。” 一人听了后,忙拨开二人道:“什么孔武有力,人家是位女侠,听说年纪不大,长的还怪好看的。” “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 “我姑母就住在百善镇,这都是她亲眼所见,那位女侠叫……叫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叫李甘棠。” “也多亏了这位女侠,不然过不了几日那薛有涛就带着他手下那一帮牛鬼蛇神来咱们清水镇了,咱们这里马匹如此多,想必他们定是要掠去不少。” “是啊,我们一家人就靠这几匹马马活命,若是真被他们抢了去,这以后的日子不知该如何过了……” 李甘棠不打算再继续往下听了,便去前面继续老马了,一旁的谢群笑道:“没想到阿棠姑娘如今已经声名远扬了。走了这一路到处都在传颂你这为民除害的壮举。” 李甘棠认真的看着马匹没有接话,谢群则是继续道:“如此倒也未必是好事,只怕黑龙帮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以后的路怕是不会太好走。” 李甘棠听罢点了点头。 “不过也不用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陪着你,接下来的路定不会让你一人独行。” 李甘棠闻言转过头看向谢群,此刻他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满是认真,一双好看桃花眼里闪着夺目的光彩,没了平日的吊儿郎当,他此时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许诺,李甘棠看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她觉得刚才的自己好像是被谢群蛊惑了,沉溺在他的目光里不知所措。 还好李甘棠平日里就冷冰冰的,所以此刻她的脸上也未能看出有什么波澜。 谢群见她不说话,忙道:“我说的都是认真的,不过阿棠姑娘你这声名大震,雇你保护我的费用不会随着你的身价水涨船高。” 李甘棠叹了口气,这人果然正经不了一会。她不再理会,认真的挑起马。 没一会儿她就挑了一匹通身黝黑,唯有四蹄雪白的骏马,谢群则挑了一匹枣红色的。 选好后两人上马背试骑了一圈,果然都不错,跑起来很快,却也很稳,精神头也足,皮毛光亮,体型优美下马后谢群就痛快的付了银子。 二人骑马往回走,谢群开口道:“这马还没名字,不如咱们给它们取个名?” “我这匹就叫追风。” “那我的就叫逐月好了!不妨咱们比比是你的追风快些还是我的逐月快一些。” 还不等李甘棠同意,谢群便驾着马跑了起来。 李甘棠本不愿与他比试,但也不想拂了他的兴致,便追赶了起来。 第14章 偶遇神医唐云鹤 又过了一日,谢群与李甘棠辞别沈老夫人后便继续赶路了。 这一路上两人风餐露宿,也着实辛苦。 谢群眺望前方道:“前面就是江州,咱们休整两日再赶路。” “好。” 这江州城内车水马龙,百姓安居乐业,当真是个不错的去处,谢群依然是出手阔绰的大家公子派头,当即就在这江州城内最好的客栈开了两间上房。将行李放好后,谢群便邀李甘棠一同去置办一些东西,以便路上使用。 “阿棠姑娘若是有什么看中的,只管开口。”谢群笑道:“钗环脂粉,衣裙首饰都可以。” 李甘棠点了点头,但一路上都没有开口添置什么,谢群走到了一家成衣铺门口,看了看道:“不妨进去瞧瞧。”说罢抬腿就进了店门,李甘棠见状只得跟了进去。 “如今有了马匹,可以多买几身。”说罢他欢喜的挑了一身青色,一身银红色去试,李甘棠则只是挑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裙。 两人是同时换完衣裳出来的,看着对面焕然一新的人,李甘棠和谢群都没忍住,相视一笑。 谢群看着眼前俏丽的人笑道:“阿棠姑娘笑起来真好看。” 掌柜的见状也连忙奉承道:“二位简直就是衣架子,这衣服一穿到二位身上简直是好看的不得了。” 小二听了忙接道:“就是就是,两位郎才女貌,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谢群心情不错,给老板抛了一锭银子,“不必找了。” 那掌柜的接过银子笑呵呵道:“以后二位也要多多光顾才好。” 李甘棠心里默默想着:“有钱就是好啊。” 走出店铺,谢群瞧李甘棠在发呆。问道:“想什么呢?” “在想你可真是大手笔,花钱从来都不心疼啊。” “千金难买美人一笑,他们的衣服能入得了你的眼,多给些银钱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刚走出来没几步,就瞧见前面围了不少人,李甘棠拨开了围观的人群挤了进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躺在地上,嘴边还有黑血不断吐出,李甘棠见人还有气,便蹲下了身打算查看一番。 一旁有人提醒道:“这位姑娘,你若是不认识这人,还是别多管闲事了,这人眼看就不行了,若真出了事,怕官府会查问你。” “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无亲无故的何故淌这趟浑水。” “再说了万一他是什么奸恶之人……” “就是,好人怎么会大白天的中毒躺在这里。” “若是死在手上也是晦气。” ……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却半天不见有人过来搭把手,李甘棠正声道:“路遇伤患而不救,是为不仁。既然他还有气,我就不会放任不管。” 一旁的谢群就知道她定要救人,便也蹲了下来帮李甘棠扶起了那人,开口道:“这位姑娘说的不错,今日诸位不救人,若是来日诸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恐怕也没人会理会。” 那人扯了扯李甘棠的袖子,李甘棠见他有话要说,便凑近了些,只听那人声音微弱道:“我这毒……寻常大夫……解不了,若是可以的话,还望二位尽快送我去城西十里外……雁栖山下的一处草庐……” 李甘棠听罢抬头看向谢群道:“他要我们送他去雁栖山下的一处草庐。” “好,我这就去客栈取马,你们在此地稍等片刻。” 过了一会儿谢群就骑着马赶来了,李甘棠忙将人扶上了谢群的马,随后自己上了追风的马背便朝雁栖山赶了。 到了雁栖山脚下,果然看见了一间草庐,李甘棠下马敲门,来开门的是两个小童,其中一个小童道:“我们这里不待客,你们还是另寻去处。” 趴在马背上的人听了这话从怀里取出了一块玉佩,递给了谢群,随后便晕了过去。 谢群接过玉佩一看只见上面刻着一个“唐”字,四周还刻了各种草药。玉牌背面刻的是“悬壶济世”四个字。他顿时垂眸看了眼趴在马背上的那人,心下已有了计较,他下马将玉牌交给了那小童道:“速将此玉牌交给这草庐主人。” 那小童接过玉牌看了一眼后,顿时一惊,忙捧着玉牌进了院子。 没一会那小童便领着个身穿黑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瞧见了趴在马背上的人,急忙跑了过去给他把脉。 “快把人扶进去。” 将人扶进草庐后,那黑袍男子便开始为中毒之人针灸,施完针他又写了个方子让小童去抓药煮药。 李甘棠总觉着这人邪里邪气,她绕到谢群身旁,低声耳语道:“这人能救活他吗?” “能,咱们带过来的那个人应该是江湖神医唐云鹤。而这个穿黑袍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江湖毒圣上官迟。”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咳嗽声,两人忙回头看,上官迟看着二人道:“你俩要嘀咕就出去嘀咕,在这里只会碍事。” 谢群听了这话忙拉着李甘棠出去了,两人到了门口,那小童正端着熬好的药进来。 见四周无人,谢群低声道:“这上官迟性子阴晴不定,为人怪癖,但却对用毒之道极为精通,故而江湖人称毒圣。” “哦。” 谢群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屋内有了动静,两人忙进去查看。 中毒那人见二人进来忙开口道:“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在下唐云鹤。” 上官迟在一旁阴阳怪气道:“救你的是我,谢他们做什么。” 唐云鹤费力的扯了扯嘴角道:“这位是我师弟上官迟,他就是这个性子,别见怪。” 上官迟也不理会他说了什么自顾自的开口道:“你这体内中的是三种毒,一种是我研制出来的剧毒碧落,另外两种一种是来自苗疆的蝶引,另一种应该是断肠丹,不过师兄你也是好本事,中了这三种毒还能活着到了我这里。不知是何人竟然对师兄你下如此毒手啊?” 唐云鹤没有说话,上官迟见状也没有多问,转头看向李甘棠和谢群道:“你俩还杵在这干什么?难不成还想蹭饭不成?” 谢群行了一礼开口道:“那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探望。”说罢就和李甘棠一道出去了。 若是平日里谢群遇到有人如此说话,定是会回怼回去,今日应该是想让唐云鹤和上官迟为他的好友江轻岳看诊,故而以礼相待。 李甘棠开口道:“若是有他二人一道看诊,能治好你朋友吗?” 谢群摇了摇头道:“不知,他们二人师出同门,一个学的是医术,另一个则学的是毒术。唐云鹤在这江湖上萍踪浪迹,他妙手回春还有一颗仁爱之心,一路上都在救死扶伤,也不求金银回报。而那上官迟性子古怪,最擅用毒,可以用毒杀人也能救人,但是他救不救人全凭给自己的心情,他喜怒不定,谁要猜不到他想什么,怎样才能让他出手相助。” “这唐神医看上去就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而那上官先生怎么看都觉得邪里邪气。改日我们登门探望时再说,好歹唐神医定会出手相助的。” “嗯。” 回到客栈吃过晚饭后,练过武后,李甘棠坐在窗前对着月亮发呆。她如今已经下山两个多月了,白日里忙着四处奔波,到了晚上四下无人的时候就不由得想家,也不知道师父如何?是不是一切都好。还记得师父教她练刀时曾说过:“习刀之人当一往无前,若有惧意,在气势上就已输了一半。” 她东想西想,又想到了找李大侠,和救谢群朋友的事情上。 看着窗外的皓月朗朗,李甘棠开口道:“月亮啊月亮,祝我们早日找到李大侠治好谢群的朋友!若是真的找不到李大侠,也希望我们能找到别的办法治好江轻岳。” 这话却被在屋顶赏月的谢群听的一清二楚。他对着月亮举起酒壶,轻轻说了一句:“一定会的。”仿佛是在独自呢喃,又好像在回应李甘棠的祈愿。随后他痛饮了一大口,嘴巴扬起了好看的弧度,一双桃花眼里光彩熠熠,仿若里面嵌了这世间最亮的宝石,又好像将漫天的星辰都揉碎了,全部装进了他的眼里。 第二日谢群和李甘棠提着不少东西去了雁栖山探望唐云鹤,唐云鹤的气色比昨天好了不少,人也能下地走动了,中了三种剧毒还能安然无恙,足以证明他们二人医术高深。唐云鹤见状道:“二位救了我的性命,如今又拿了这么多东西,我实在是无以为报呐。” “唐神医,我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谢群行礼道:“我有一位好友,中了醉花阴,不知您是否有法可解?” 不等唐云鹤开口,一旁的上官迟便说道:“这醉花阴产自西域,被称为世间奇毒。你那朋友中了此毒还能活着,当真是命大啊。” 唐云鹤闻言道:“不知他中毒多久了?” “有六七年了。” 唐云鹤听罢摇了摇头道:“怕是毒已入肺腑骨髓了。想要彻底祛毒怕是没那么容易。” 谢群有些激动道:“没那么容易?那就是还有办法了?只要您说,不管多难的办法我也一定去做。” 唐云鹤皱眉道:“醉花阴是至阴之毒,以至阳至纯的内力或能逼出,当年李临羡悟出了空明神功,这种功法需要极为醇厚的内力加成,若是他还在的话,用他的内力加以药物应该可以此处体内的余毒。” 谢群听罢陷入了沉默,不料唐云鹤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 “不过我可以和我师弟研制一些药,让你朋友喝了没那么难受,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那朋友应当过不过二十五岁,如果他坚持按方服药,我可以再保他多活五年。” 上官迟开口道:“我可没说和你一起研究解药。” “你平日里不是最爱研究天下各种毒药吗?如今遇上了天下奇毒,还不和我一道配制解药?” 上官迟听罢哼了一声没有再继续接话。 谢群见状忙行礼道:“多谢了。” 唐云鹤开口道:“你那朋友怕是也受不了颠簸,你就让他送一瓶自己的血到临川的观花闻草亭。” “好。” “还有一事,我这师弟平日里不喜人打扰所以……” “晚生明白。我们自是没来过这里,也没见过上官先生。” 唐云鹤听罢笑着点了点头。接着他从身上取下两块树叶形的铁牌,递给了谢群和李甘棠后,接着道:“凭此牌二位可以随时到观花闻草亭寻我。” 二人见状,立刻道:“多谢唐神医。” 上官迟见状幽幽道:“咱们不是已经答应为他那朋友配药了吗?如此也算还了他们的救命之恩,何必要给他们叶子牌?” 唐云鹤摸着胡子笑道:“这位姑娘救我的时候说过,‘路遇伤患而不救,是谓不仁。’我自学医以来,都信奉这个‘仁’字,既然李姑娘有仁心,那我又何必吝啬这叶子牌。” 上官迟听后颇为不屑的扯了扯嘴角:“师兄你就是爱整这些仁啊,义啊的,你行善一生还不是有人给你下毒,巴不得你死吗?何必呢。” 唐云鹤听罢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上官迟,背着一只手去一旁浇花了。 上官迟见状看向了谢群和李甘棠,谢群见状忙行了一礼带着李甘棠告退了。 出了草庐,两人便骑马往客栈走去,李甘棠坐在马背上仔细地看着手里的叶子牌,只见牌的正面刻了一个“唐”字,背面刻的是“妙手回春”四个字。 这叶子牌和唐云鹤都是她在话本子见过的,据说在整个江湖上有叶子牌的人也超不过五个,拿着叶子牌去观花闻草亭寻唐云鹤,不管多重的伤,多难的病,他都会拼尽一身医术去救治。不料如今自己也有这叶子牌了。 短短两日她不仅认识了唐云鹤,还见了上官迟,还有了这千金不换的叶子牌,果然缘份一事当真玄妙啊,看来还是要多行善事才行。 第15章 怪异的石头村 两人回了江州城中,谢群让李甘棠先行回客栈,说自己还有事要办,李甘棠也并未多问,她知道谢群定是要联系远在京都太安的江轻岳。 等谢群回到客栈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小二摆上晚饭时,谢群又要了一壶酒。 他今天心情不错,有唐云鹤和上官迟相助,江轻岳也能好受不少,而且他们还能让江轻岳多活五年,这样的话就算没能找到李临羡,说不定也能有别人的武学造诣达到李临羡的高度,内力深厚到可以救江轻岳,实在不行自己勤学苦练,十年的时间也未必不能到达李临羡的高度,若盖是不行的话,不是还有李甘棠呢嘛,他相信李甘棠定能比肩李临羡,甚至超越李临羡。 到了最后谢群已有些薄醉,他眼睛亮晶晶道:“阿棠姑娘,如今又多了五年时间,到时候若还是没能找到李大侠,就得仰仗你为我那朋友续命了。” 李甘棠听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早些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看着李甘棠黑白分明的眸子,谢群温柔的笑了起来,李甘棠看着这样的谢群只觉得春风拂面,仿若湖心被春风吹起来波澜,她差点沉溺其中,过了良久她再次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 “好。” 第二天谢群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他起床洗漱后,去了客栈后院,果然李甘棠已经在练刀了,练的是落梅剑法,看样子如今这落梅剑法已经被李甘棠掌握了九成。 看到谢群后,李甘棠收刀道:“醒了?” “嗯。”谢群的声音有些干哑。 “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谢群声音依旧干哑道:“休整两日后再走。” 李甘棠从院子正中间的石桌上倒了杯茶递给了谢群。 谢群接过后,眼角眉梢皆是笑意道:“多谢。”说罢将杯子里茶一饮而尽。 三日之后两人继续赶路,一路上离江州越来越远,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荒芜萧条。 两人从江州出发走了十几日,好不容易看见了一个村子。 谢群喜道:“过去看看。” 说罢便策马扬鞭朝那村子跑了过去,李甘棠见状忙跟了过去,到了村口只见一块石头上写着“石头村”。 两人牵着马走进了村,李甘棠觉得这里有些诡异,走了半天都不见有一个人。按理说这个时候大家都应当劳作,但这四周一片却死寂,没有任何声响。这个村子的上空还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香火味,李甘棠不由得警惕起来,将手里的刀握的更紧了。 谢群见状也觉察出了古怪,便开口大声道:“有人吗?” 走了一圈都没见到有什么人,但是这村子也不像是荒废了的。 快要出村时,忽的听到有人喊他们道:“喂,喂。”李甘棠扭过头看到了一个年轻人。 那人冲他们招了招手,李甘棠和谢群对视了一眼便朝他走了过去。 这人看着十六七岁的模样,眉眼周正,皮肤有些黑,穿着一身粗布麻衣,想必应该是这里的农户。 谢群道:“小哥好,我们俩路过这里,本想在这村里借宿一晚,不料这一路走来并未见到什么人。” “两位好。我是这里的村民叫王年安,两位进屋说话。” 王年安说话时有些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谢群和李甘棠心中疑云密布,思索了片刻还是跟着王大壮进了院子。 王年安将二人请进了屋,不料屋内还有两人,一位是四十左右的妇人,只见她皮肤蜡黄,身上的衣裙有些陈旧,另一位是和李甘棠差不多大的少女,长的很水灵,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警惕的盯着来人。 王年安道:“这位是我母亲。”接着他指向另一旁的少女道:“这是我妹妹容丽。” 说罢他又介绍谢群和李甘棠道:“他们二位路过这里行人,想在我们家借宿一晚。” 谢群行了一礼道:“打扰了。” 王年安倒了两杯茶给他们,开口道:“没事,出门在外多有不便,在我家将就一晚也没什么。” 谢群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这村子里怎么只有你们一户有人?” “不瞒二位,我们村的人都信奉云神,他们今日都去镇上的云神庙上香去了。” “云神?” “是啊,不止我们村,这周围的村镇都十分相信云神,大家整日在院子里烧香供奉。” 李甘棠听后开口道:“看来这云神很灵了?” 王年安听罢冷哼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谢群见状眸光一闪开口道:“既如此那为何你们家没有去镇里上香?” 王年安愤恨道:“依我看,这云神不过是邪神罢了。” 谢群听罢问道:“此话怎讲?” “三年前,我们这来了个云神,据说是有求必应十分灵验。起初大家并不相信,有人直接说这云神不过是江湖骗子罢了,结果第二日这人就横尸街头,尸体脸上还留有一个云形印记。” 王年安顿了顿继续说道:“从此反对他的声音就小了不少,但是仍有人不信,那些人的下场就和之前那人一样。渐渐的大家就不敢再有异声,有的人家里还供奉了这个所谓的云神,结果第二日他就在自家院子里捡到了五两银子。渐渐的信奉云神的人就越来越多,慢慢对这云神最为忠心的信徒就组成了卫云使,他们代云神四处巡视,若是有人对云神心怀不敬,就会被他们抓走或是诛杀。” 李甘棠皱眉道:“那这云神岂不是掌握了这里的生杀大权?” 王年安听罢点了点头。 谢群问道:“官府也不管吗?” “这里的百姓比起官府更信云神,以至于现在就连官府也得仰仗云神庇护。云神在这里就是权威。” 谢群挑眉道:“这云神既是护佑一方,为何你不信他?” “云神每年和百姓们收取大量香火钱,而且每年受云神庇佑的村子都要选一名妙龄女子献给云神。那些被送进云神殿的女子,再也没有出来过,今天他们去上香也是为了问云神今年想要哪家女子。” 李甘棠神色凝重道:“若是不把女子献给他呢?” 王年安咬牙切齿道:“那就会满门被屠。我爹是这方圆百里唯一一个教书先生,他从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结果三个月前就死在了云神教手里。” “那他又是如何庇佑这里的百姓呢?” “每年正月,云神会选出几家忠心的信徒,在云神殿接见他们并进行赐福,最后还会给他们大量钱财。据见过他的人说,这云神有数米高,他的声音亮如洪钟,凡见着他的人都会十分欢愉,他们还说那云神殿仿若仙境。其他人见了,为得云神来年召见赐福就会捐赠更多香火钱,一来二去众人就攀比了起来,到最后把大把大把的钱都送进了云神殿。还有就是有一对夫妻成婚两年都没有身孕,结果去求了云神后两个月内便有了身孕,这事说来也奇。也有不少人身患重疾,喝了他的仙水都痊愈了。” 第16章 无所不能的云神 按王年安所言这云神不过是故弄玄虚收敛钱财,在这里反倒成了称霸一方,顺他者昌,逆他者亡的土皇帝,“二位既是路过,在这休整一晚,明天天不亮便尽快离开,最好走小路尽量避着插有云旗的地方走,若是路口遇到有卫云使把守只怕是出不去,二位这样衣着华贵的外乡人若是被卫云使看见,他们定会请你们去云神殿,到时候只怕没那么容易出来。” “多谢小哥提醒。” 三人聊天时,王大娘和小丽准备了些饭菜,几人刚准备吃饭,就听到有人敲门,王大壮示意谢群和李甘棠在屋里待着别出来。 “王年安你出来。” 听到是村长的声音,王年安走了出来,谢群和李甘棠捅破了一点窗户纸看着外面的情形。 外面除了村里人还有几个拿着刀穿着统一的灰色衣袍上绣云纹的人,想必就是卫云使了。 见王年安出来,村长从怀里掏出了个牌子递到了他手里道:“今年咱们石头村被选中献给云神的人是你妹妹,你们好好准备准备,十日后卫云使会过来接人。” 王年安将拳头握紧,眼神晦暗的看着众人。一个卫云使走上前道:“你最好老实些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想想你那死鬼老爹的下场。”说罢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村长继续道:“能被云神选中是你们家的福气。”其他村民也都跟着附和。 村长又从身后人手里接过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身白色的衣裙。递给王年安,王年安没接。 怕哥哥冲动,小丽急忙跑出去将哥哥拉回了屋里。 王大娘和小丽哭做一团,王年安则是垂着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过了半晌,王年安开口道:“小丽放心,就算哥哥拼了命也不会把你推进火坑!” 小丽用哭的红肿的眼睛看着王年安艰难开口道:“罢了哥哥,如果这是我的命,那我认命便是,何苦连累你和娘丢了性命。我若和他们去了,好歹你们还有一条活路。” 王大娘开口道:“不然我们扫把。” “娘你怎么糊涂了,爹出事后云神教就对我们多有防范,就连村子里的人也暗中盯着我们家,估计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告诉卫云使了,更何况既然都选定了我,他们肯定会对我们家严防死守。又怎么逃得出去?” 王大娘的眼睛瞬时如死灰般黯淡了下来。双目无神的看着前面。 看着屋里一片愁云惨淡,李甘棠开口道:“小丽你莫要哭了,十日后我替你进云神殿。” 屋里的人闻言都齐刷刷看向了李甘棠。看她面色不似玩笑,王容丽面色凝重 道:“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本是我的灾祸,怎能连累姐姐替我去跳这火坑呢?” 王年安也开口道:“姑娘侠义,可我们总不能为了自己就白白枉送了你的性命。” 李甘棠看得出这一家子都是良善之辈,她心中不忍道:“我行走江湖自是有一些功夫傍身的,你们不必担心。待我进了云神殿,你们便想法子离开,我们是从村子东边过来的,那里守卫不是很严,你们可以想法子混出去。” 谢群闻言眸子暗了暗正要开口就见李甘棠去院子里捡那件白色的纱裙了。 她拿起纱裙看了看,她和王容丽身量差不多,于是就问王大壮道:“十天后就是穿着这件衣裳进云神殿吗?” 王年安看着这件衣服仿佛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把扔在了地上,王容丽捡起来道:“是,就是穿着这衣服进云神殿。” 李甘棠瞧见这身衣服还有遮面纱帘,若是自己替小丽的话也方便了不少。 李甘棠见王家人都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出言安慰道:“你们别担心,我正好也想去会会这云神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 见她说的笃定,众人也不好再多言。王大娘和王小丽收拾了两间空屋子给二人住。 谢群没有回自己的屋子直接去找了李甘棠,李甘棠一开门就对上了谢群愤怒的脸。 李甘棠问道:“怎么了?” “你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还不知道那云神的底细就敢贸然替王姑娘去,若是被困在里面如何是好?你虽说身手不错,但是在真正的大家面前根本就不够看。这时候逞什么英雄!”谢群说这话时有些急,语气也不是太好,这云神教刚兴起不久,他也只是略有耳闻,但是知之甚少,云神殿里究竟是什么样谁也说不好。若是没摸清里面是什么情况就贸然前往,只怕是凶多吉少。 李甘棠的嘴抿成了一条线,站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 谢群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重,放缓语气道:“抱歉,我刚才有些太急了。” “没事,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我不后悔,那云神就是邪魔歪道,装神弄鬼地吸这里百姓的血,再说王家一家都是良善的人,眼看着小丽进火坑我不能袖手旁观。” 谢群一路上都很随和几乎没怎么动过气,他总是噙着笑,行止有礼,见多识广,说话也漂亮 ,除了江轻岳好像万事都不放在心上。 看着谢群好看的眉眼染上了怒意,却又在极力压制着,李甘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事的确是自己自作主张没同谢群商量。她张了张嘴,片刻后理亏道:“没事的,到时候你可以和王年安他们一起离开,我自己去云神殿就可以,不会连累到你的。” 第17章 闹别扭顿悟剑法 谢群听了这话,还没淡下去的怒气瞬间又爬了上来,他脸色阴沉,眉头紧皱,眼底仿佛酝酿着巨大的风暴,片刻后瞪着李甘棠一字一句道:“你真是好样的!” 谢群丢下这几个字后便回了自己屋里,李甘棠愣在了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谢群,就因为自己要替王小丽去云神殿?此行虽凶险,但她不能坐视不理,而且她不是也说了不会牵连到他嘛。 谢群回屋后连着喝了两杯冷茶,过了片刻他冷静下来,心想:“人家既已做出了选择,自己又何必去多费唇舌,阎王也难劝该死的鬼,何况自己与人家只是顺路而行,又没有多深的交情,自己出言劝过即可,人家听不听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何故如此失态。”想到这谢群眸色一沉便上床休息了。 这一夜李甘棠睡的都不太安稳,第二天天还没亮,李甘棠早早起床在院子里练刀,没一会儿王家人便陆续出来了,王大娘和王容丽同她打了招呼后便去做饭了,王年安则是在一旁砍柴。 今天的李甘棠与平日里不太一样,平时练刀时她一门心思扑在刀上,即专注又执着,仿佛这世间就只有她和她手里的刀,今天她的眼睛总是朝谢群住的方向看去,心思也未全然放在刀上。 过了良久,谢群从房里走了出来,李甘棠见状忙收了刀朝他跑去,扬起嘴角问道:“起来了?” 谢群没有回答,冷着一张脸,目不斜视的从李甘棠身边走了过去。 见谢群如此态度,李甘棠杵在原地,呼出一口气后,失落的垂下了头,看着脚下的碎石,她有些愤恼的一脚踢出去老远。过了片刻她放下刀去厨房帮王家母女摘菜了。 直到饭菜上桌谢群都没有理会李甘棠,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之前谢群会再她练刀的时候夸她刀舞的好看,会没话找话的说天气好,还会夸她漂亮,也会帮她盛饭倒茶,今天谢群好像完全忽视了她。 李甘棠平日里就寡言少语,她知道自己的性子不怎么讨喜,也不如谢群会说一些花言巧语讨人开心的话,之前她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师父那个老头子好像也没这样过,她下山前除了师父也没和别的人相处过,对这世上的人情世故并不怎么通晓,为避免多说多错,她也不再开口,但是她的心里涩涩的,眼眶也有些发酸。为了转移注意她低下头大口大口地扒着碗里的饭。 这顿饭吃的十分死寂,昨天饭桌上舌灿莲花的谢群寒着一张脸自顾自的吃着饭,他眉目收敛,不怒自威,桌上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不高兴,桌子另一边的李甘棠本就不爱说话,今天更是一字没有。 王家人看着他们二人如此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饭桌上气压很低,大家鸦雀无声的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李甘棠回了自己屋,她今天不想出门,也不想面对这样冷冰冰的谢群。 过了一会儿听到有敲门声,李甘棠迅速从床上跳起来跑去开门,见来人是王容丽,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眼底的光也黯了下来。 王容丽笑道:“怕姐姐无聊,娘让我过来陪你聊会儿天。” 李甘棠点了点头,将王小丽让了进来。 王容丽是带着针线过来的,她一边绣着手帕一边闲聊道:“不知阿棠姐姐今年几岁?” “再有两个月就十七了。” “哦,我得明年二月才十七。” “我瞧着阿棠姐姐的刀舞的极好,武功应该也不错,姐姐这般年纪就能如此厉害,当真了不起。”容丽虽不懂武功,但是今天早上看李甘棠刀舞的行云流水便知道她应该很厉害。所以对李甘棠能从云神殿逃出来更有信心了。 王容丽很喜欢李甘棠,所以一直找话题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李甘棠却从始至终都有些沉默寡言,她问一句李甘棠就答一句,察觉了对方的心不在焉,王荣丽问道:“阿棠姐姐不高兴是因为谢公子吗?” 那位谢公子看着随和,但是王容丽却只敢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谢公子,这李甘棠虽然冷冰冰的,但是小丽却喜欢亲昵地喊她姐姐,说实话就连她自己也不能明白其中缘故。 李甘棠闻言慌乱转头看向王容丽,“没有。” “我瞧着谢公子也不怎么高兴,是你俩吵架了吗?” “没有。” 不一会儿王容丽就绣好了块手帕,她递给李甘棠道:“我想绣块手绢送姐姐,你瞧瞧喜不喜欢?” 李甘棠闻言接过手帕,只见手帕一角绣着白色的梨花,小丽手巧,所以这花绣的十分好看。 “绣的很好,我很喜欢。” “姐姐的名字是甘棠,小时候爹爹教我们读诗经,里面就有‘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的诗句,所以就绣了这棠梨花送给姐姐。” “多谢。” 另一边谢群和王年安商量着接下来的事,因着李甘棠要替王容丽进云神殿,谢群对这一家人着实是喜欢不起来,甚至有些迁怒。 到了晚上李甘棠觉得心里闷闷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见屋里有个酒坛子,鬼使神差的她便倒了一些出来喝,平日里她不吃饮酒,但是今天不知怎么了,就觉得得喝一些才能好受,也喝了些酒可能心口就不会闷闷的难受了,她猛的喝了一口,这酒自然是比不了长醉店里的,倒也不算太差,她从小就听师父说就是好东西,一醉解能千愁,于是便一杯一杯的喝了起来。 到了最后李甘棠已经有些晕乎乎的了,可胸口还像是有一团棉花堵着,闷的难受。 她提刀去了院里,舞起了长醉教的落梅剑法,她越舞越快,脑海中浮现着长醉舞剑时的身影,她已经和长醉舞的一模一样了,因着醉意,她比平日里更随意了几分,每一招都不若平时用尽全力,却有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意味。脚下看似虚浮凌乱,但每一步都恰到好处。 李甘棠突然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她借着醉意顿悟了落梅剑法,意识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欣喜若狂,又将落梅剑法的十一式舞了一遍,果然,她是真的领会了其中奥义。 之前练的大概有九成了,但总是突破不了这最后一成,她的每一招一式看似都没有问题,可以说和长醉一模一样,但是总觉得只是形似而非神似,原来她一直都有些用力过猛,生硬刻板,这落梅剑法本是世间最潇洒飘逸的,若是只学其形而未领会其意那便是没学明白这落梅剑法。 怪不得世人多说这落梅剑法易学难精,她现在也明白了长醉教她时说的:“不必学的过于死板,这落梅剑法本就是随心而创。讲究的也是灵动如风,挥洒自如,若真是学死了,怕是发挥不出来它的威力。” 今天借着酒意与醉意,李甘棠终于打破了瓶颈,顿悟了落梅剑法。果然呐,想学明白这落梅剑法,不喝酒不大醉一场是不行的。 第18章 不过是江湖骗子 刀风带落了无数花瓣,李甘棠负剑而立,伸手去接飞舞的落花。她现在异常高兴,心跳的很快,她想把这个好消息立刻分享给谢群,可是现在时候不早了,而且谢群也未必想听,她看着谢群紧闭的房门,心里一窒,挪开了视线。想到这里,她因练刀热出的一身汗,瞬间冷了下来,风一吹便直接冷到了心里。这暮春时节的风都是温暖和煦,还夹杂着花草的香味,又怎会让人觉得寒冷? 其实在她开门出来那会谢群就听到了动静,谢群将床边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缝,他一直趴在窗边静静地看着李甘棠在院子里舞刀,但由于今夜月隐星稀,李甘棠又有醉意,所以并未察觉。 刚开始谢群就和平常一样欣赏这李甘棠利落又流畅的刀法,渐渐的他看的很是震撼。他意识到李甘棠完全顿悟了落梅剑法,不由得欣喜若狂,想着她一定会过来告诉自己这个好消息,结果只见她瞥了一眼自己的屋门,便回屋了。 谢群蝶翼般的长睫垂下,在眼底扫出一片阴影,更衬得他眸色黯沉。看着残落了一地的花影,谢群有些失神。 第二天一早有人敲门,王年安开门一看是自己的好友刘文杰,这刘文杰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四十多岁的道姑打扮,另一个则是八九岁左右的道童。王安年忙将人让了进来。 刘文杰一进院门就急忙开口道:“听说今年石头村被选中献给云神的是容丽?”王年安听罢沉默的点了点头。 “年安兄莫怕,这是我昨天在镇上偶然遇到的两位大师,定能保佑容丽平安无事,逃出那云神的魔爪。” 那道姑行了个道家的拱手礼道:“无量寿福。” 还不等王年安开口,刘文杰就拉着他往屋里走。 见屋内除了王家母女还有别人,刘文杰惊道:“他们是?” “这位是谢群谢公子,这位是李甘棠李姑娘,他们二人路过这里,在家中借宿,不料今年我们村要将小丽献给那云神。李姑娘听说了要替小丽去那云神殿。” 那道姑闻言抬眼看去,只见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身量适中,标准的鹅蛋脸,眉眼有些清冷,但是难掩英气与纯真,秀气的鼻子下是红润的殷桃唇,再往下便是纤细莹白的脖颈,是标准的美人相。观其骨骼应是块习武的好苗子,看其行止身手应当不错。 道姑又转眼去看谢群,只见少年人丰神俊朗长身玉立,剑眉下是一双含情的桃花目,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恰到好处的薄唇。面如冠玉,身似松柏,周身的贵气浑然天成,有龙凤资质,不像凡人。道姑心中暗道:“这人看似多情,只怕无情呐。” 道姑眯眼打量之际,那道童扯了扯她的道袍低声提醒道:“师傅,您莫要老盯着那位的男子看,那位姑娘是李甘棠。” 闻言道姑忽的想起了什么似的抬眼看向李甘棠道:“就是你杀了黑龙帮的薛有涛?” 李甘棠点了点头。 “福生无量天尊,果然是年轻人,有胆气,有魄力,只怕是更有实力。” 李甘棠闻言没有开口,那道姑便继续道:“这次替王姑娘去云神殿想必也是有极大的成算?” “我并没有什么把握。” 那道姑笑道:“哦?这倒也奇了。不过贫道可以帮你。” 听了这话大家都看向了她,只见那道姑比划了个要钱的手势道:“但是需要这个。” 刘文杰见状忙问道:“不知仙姑需要多少银钱?” 那道姑将拂尘一甩,神恻恻的说道:“慈悲,若是要保命的话需要五十两银子,若是既要保命又要驱邪,只怕要一百两银子为是。” “一百两?”刘文杰是个不缺钱的,性子也单纯好骗,但是这么多银钱他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出来。 “能不能先给您七十两,剩下的三十两等我攒够了再给您。” 王年安见状问道“不知仙姑打算如何帮忙?” 那道姑闭眼道:“我会开坛作法,画符祈祷,定能护佑二位姑娘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听了她这话,除了刘文杰,大家都意识到这位道姑不过是个江湖骗子罢了。 谢群上前一步,拿出张二百两的银票道:“这钱我出了,希望真能如你所言。” “无量寿福,既然公子如此大方,那三日后我会再来此地,回公子一份薄礼。” 说罢便带着那道童扬长而去。李甘棠皱眉道:“他们一看就是江湖骗子,你给他们钱做什么?” 王年安也也说道:“是啊,谢公子,那道姑估计也没什么本事,不过是唬人罢了。” 谢群看了一眼李甘棠,却转头对王安年说道:“求一个安心罢了。” 王年安对刘文杰说:“文杰,你怎么谁的话都信,这种江湖骗子的把戏,你也能信?” “仙姑不是骗子,她只看了我一眼就说出了我的名字,住址,就连我家有几口人都知道。” 王年安知道刘文杰生性纯良,压了压火继续道:“你们家有这镇上最大的酒楼,稍一打听就知道你姓甚名谁。” “这么说,那仙姑……是个骗子了……” 这刘文杰本是王年安父亲的学生,这镇上最大的酒楼就是他家的,刘父是云神忠实的信徒,但是刘文杰因和王家要好所以并不信着云神,因为这事,和他父亲闹的还挺僵。 李甘棠看着谢群一副目不斜视,生人勿近的冷傲气质,心里莫名的难受。 第19章 花树下和好如初 李甘棠没忍住走到了谢群身边,低声问道:“为什么生气?” 谢群本不想理会,可看着李甘棠眼尾的红晕,还有她那双有些受伤,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睛,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随我来。” 李甘棠见状忙跟了过去,这是他从前天晚上到现在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之前的谢群口若悬河,恨不得一天有八百句话要和李甘棠说。 李甘棠心下雀跃,面上也难得挂上了笑,她跟着谢群到了院子里的石榴树下,如今正是五月,石榴花开的热烈,红绿交织美得不像话。 李甘棠站定后抬头看向了谢群,问道:“到底为何?” “我刚开始生气是因为你不顾自己的安危,一意孤行的要将自己置于险地。” 李甘棠认真的看着他点了点头,她知道他担心自己。所以那天见他生气也同他解释了。 “我后来生气是因为你觉得我贪生怕死,为了求生会至你于不顾,没想到我在你心里竟是这样的。”说这话时谢群的尾音已有些不稳了,他的声音中还透露出些许的委屈,如果李甘棠没听错的话,他的语气里是有委屈的。 “在你心里我就这么贪生怕死不值得相信吗?”说这话时谢群声音有些低,像是在独自呢喃,说罢他偏过头去,不再看李甘棠。 李甘棠有些焦急的解释道:“不是的,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你。”印象中的谢群矜贵优雅,聪明睿智,善良风趣,又见多识广,他进退合宜,行止间自带一种风流落拓。李甘棠从不觉得他胆小,他不会武功,却为了朋友敢独闯江湖,就是在等薛有涛的时候都波澜不惊,仿佛就是在等日落等雨停。他会给老弱钱财,也会给孤童庇护,他在自己心里这样好,怎么会如他说的那般不堪呢。 谢群虽然没有面对李甘棠,余光却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 “在我心中你很好,清风朗月,芝兰玉树这样的词都不足以形容你的好,我是不想连累你,不想让你受伤,所以才说的那番话。我从来没觉得你怯懦,说实话我觉得你很勇敢,还是智勇双全的那种。” 谢群竖起了耳朵,生怕漏掉一句,他听着李甘棠字字句句说的恳切,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但面上还故作镇定,又听她这么夸自己,谢群有些欢喜,有些得意,又有些骄矜,还有一些难为情,各种情绪在他心里炸开了锅,就像水滴入热油,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导致他的头也有些晕乎乎的。但是他知道自己很喜欢听这些话从李甘棠嘴里说出来。李甘棠的这番话让他颇为受用。 李甘棠总觉得自己不会哄人,但是她的一番话就哄的谢群高兴的不得了。 谢群挑了挑眉,看向李甘棠道:“知道错了就行,以后可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你能陪我舍生忘死的找李大侠,我也能陪你去闯龙潭虎穴。” 李甘棠听了这话,清冷的脸上立刻荡开了笑意,如画的眉眼爬满了欢喜,谢群只觉得这笑容比头顶的石榴花更艳更美。但他却不知晓,自己的耳朵也早如同这榴花一样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两人在这站了良久,所以身沾落花,谢群看着李甘棠也笑了起来,这几日不与李甘棠说话他也绷的难受,如今两人把话说开后,就好似心头的海水退了潮,他不再闷的难受,也不再堵的发慌。 两人就这样对着傻笑了半天,谢群又开口道:“以后没弄清楚前不要乱承诺别人,若真是龙潭虎穴难不成你也真的要去闯上一闯?你还没陪我找到李大侠治好轻岳,可不能这么轻易的出事。” “知道了。”李甘棠低头不再去看谢群,她知道自己现在笑的一定很傻。 “哦,对了,落梅剑法我已经完全领悟了,这样的话对付云神便又多了分把握。”李甘棠说话时一抬头便撞上了谢群星辰般的眸子,此时对方正笑的灿烂,答道:“我早就知道了,那日你在院子里练刀我都看见了。没想到阿棠姑娘这么小气,都没将好消息告诉我就回屋了。” 李甘棠心想这人可真会倒打一耙,明明是他自己小气,还非要颠倒黑白。 “好了,咱们和王年安他们一块商量商量对策,到时候看看我该怎么混入云神殿。” “嗯,对了,你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那两个人是骗子,还白白让他们骗去了二百两银子。” “我说了,为求心安罢了,若是真能换你无恙,就算是两千两,两万两黄金花出去,我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李甘棠听了这话,心脏砰砰地跳着,脸也烧的有些红,她有些羞恼道:“你这人就是爱油嘴滑舌。” “谁说的,我这可都是真心话,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听谢群这么说完李甘棠的脸更红了。 李甘棠忽的想到了什么,将二人的对话拉回了正轨。“你刚说你要混入云神殿?他们可不像黑龙帮脸上带了面具,而且这卫云使都是云神的忠实信徒,只怕没那么好假扮,你有没有武功傍身想混进去只怕难比登天。” “我们再想想办法。” 回屋后,谢群又问了一些关于云神与云神殿的事,王年安对他们也知之甚少。 李甘棠开口道:“这云神应当没有多厉害。” 王年安闻言问道:“李姑娘何出此言?” “这云神刚是三年前横空出世的,应当不如纵横江湖数十载的高手老辣,还有就是这云神大多显灵都是通过装神弄鬼,并没有什么人见过他出手,所以我猜他的身手应该不怎么样。” 谢群开口道:“他可能是个大夫郎中,或者他懂药理医术。” 李甘棠听罢皱眉道:“若真如此,就应当小心他用毒或是迷药了。” “这不过都是推论,事实怎样只能等见到他再说了。” 眼看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好的办法,谢群对王年安说道:“等到了阿棠替王姑娘去云神殿的那天,你们就从这离开,去到东边江州的锦华镇上,拿着我的手信去找朱记成衣铺的掌柜,他自然会帮你们。” 王年安红着眼睛行礼道:“您和李姑娘对我们一家的大恩当真无以为报。” 一眨眼两天过去了,对于谢群混入云神殿的事众人还是一筹莫展,外面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下雨了,李甘棠趴在窗边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正想着去了云神殿后可能发生的几种情况和应对之策。 忽的听见有人敲门。 第20章 回礼就如及时雨 王年安听到动静前去查看,见来的是三日前那道姑和道童,开口道:“你们怎么又来了?” 那道姑行了个道家的礼后开口道:“慈悲,贫道今天是来寻谢公子的。” “不知所为何事啊?”王年安怕这二人以为谢群是个好骗的,从此赖上了谢群。 那道姑气定神闲的答道:“三日前我说今日会再次登门给那谢公子回礼。”说罢她看向了那道童,道童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袱捧在了手里。 “这就是我要给谢公子的回礼。” 王年安见状,便将二人让了进来。 李甘棠透过窗子隔着雨帘看着身穿青色道袍打着杏黄色油纸伞的师徒二人,这二人行走在水雾朦胧中当真有了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王年安带着二人敲响了谢群的房门,过了片刻,谢群慵懒的站在了门前。 见到来人,谢群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无量寿福,谢公子又见面了。” “不知师太到访,所为何事?” “三日前贫道说会再来回公子一份薄礼,如今三日之期已到,贫道自当前来兑现承诺。” 等她言罢,那道童将手里捧着的包袱递到了谢群面前。 见谢群伸手接过,那道姑便没再说话,带着那道童哼着众人都听不懂的曲子扬长而去。 屋内的李甘棠看到二人的道袍被路上的积水染湿了一片,但他们却毫不在意,依旧大步走进了雨里,踩的积水飞溅,很快就从李甘棠的视线里消失不见了。 一转头看到了谢群正在看自己,两人的视线隔着雨幕交汇在了一处,谢群道:“我过去找你,咱们一块看看这包袱里是什么东西。” “好。” 王氏母女闻言也有些好奇的凑了上来,打开包袱的瞬间,众人一惊。 只见上面是一张人皮面具和一个腰牌,那人皮面具下面是一身卫云使的衣服,谢群赶忙拿了起来,下面还有一个信封,谢群赶忙打开,信上写着这身行头是按一个叫孙晓天的卫云使做的,还写了他的班次、性格和习惯,这孙晓天前两日去甘泉镇巡视,明天就是他归教的日子,信纸背面粗略的画下了云神教内部的地图。 谢群看后非常激动,这些东西就仿佛是及时雨,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这东西当真是送的及时,这二百两银子花的也太值了。” 李甘棠看了信上的内容后,转头看向了谢群,见谢群如此高兴,李甘棠无奈摇了摇头。王家人见了也高兴道:“有了这地图李姑娘逃出云神殿就容易多了。” 谢群将那身衣服拿起来比划了比划,居然和自己的身量一模一样,他目光一闪道:“看来这道姑当真是有些本事。” 李甘棠也感叹道:“是啊,这衣服倒是好说,只是这人皮面具做的也太像真了,比之前在扬州的鬼脸孙云龙的人皮面具还要好上许多。” “按着信上所说,我明天就要去这云神殿当差了。” 李甘棠有些担忧道:“一切小心,这万一是他们的圈套怎么办?” “应该不会,昨日与王哥闲聊,得知这里除了云神再不许供奉别的神仙,和尚道士也不许出现,想必就算是他们自己也不会办成这道士模样。而且听口音他们也不像当地人。” 李甘棠听谢群这么一说才安下了心。 第二天一早,谢群就打扮成了孙晓天的模样。 这孙晓天身量和谢群差不多,修长笔挺,但是这脸却和谢群差远了。 李甘棠看着孙晓天模样的谢群有些愣神,这孙晓天獐头鼠目,一看就非善类,谢群眉目如春山,高鼻薄唇,脸的轮廓清晰流畅,与这孙晓天简直是云泥之别。过了半晌李甘棠开口道:“他这模样可比你差远了。” 谢群听罢心情不错的扯了扯嘴角,因为戴着面具,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怪异感。 “不过这面具做的当真好,竟看不出一点破绽。” “下雨别开着窗子睡觉,容易沾染湿气。” “好。” “不要在人前露面,不然到时候就不好假扮王姑娘了。” “知道了。” 谢群又叮嘱了许多才离开王家去了云神殿。 这是第一次和谢群分开行动,李甘棠心里很是放心不下。 谢群没什么武功,又是扮演一个从没见过的人去那毫不了解却好似龙潭虎穴一般的云神殿,只要一想到这李甘棠会后背爬满冷汗忍不住为他担忧。 若是谢群被发现了怎么办? 若是谢群被抓了怎么办? 若是谢群被…… 李甘棠心乱如麻,将手里的刀狠狠的挥了出去。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半天都不能平静。 因为谢群出门早,所以一开始并未碰上什么人,等走上了大路才陆续看到了些人,他们见到卫云使都赶忙行礼, 上次在王家见到的那几个卫云使都盛气凌人,好像眼睛都长在了头顶上,谢群也学着他们的模样,目不斜视的从众人的视线里离开了。 他刚到云神殿就有一个卫云使笑着迎了上来道:“晓天哥您回来了?” 看对方这副姿态,谢群心想自己在这卫云使里身份地位应当不低。于是他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晓天哥您稍等片刻,一会儿去其他地方巡视的云长回来后,云神自会召见。” “晓天。” 听到有人喊自己,谢群忙回过了头,刚才和自己打招呼的那个卫云使见状忙笑道:“段云长回来啦。” “嗯,刘丹你先退下,这没你什么事了。” 那个叫刘丹的卫云使听了忙行礼退下了。 谢群见状打招呼道:“段大哥这一路可还顺利?” “还行,那流芳镇的人都算老实。” “你呢?” “甘泉镇也还行。” 等另外四位云长都来了,云神便宣他们六人进去 第21章 混入云神殿探查 听到云神召见,几个云长立马排好了队,谢群见状默默排到了队尾,跟着队伍缓缓朝云神殿主殿走去。 篆刻着繁杂纹样的沉重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瞬时就有一种甜腻的气味闯入鼻息,这味道透着股诡异,谢群心道:“幸好进来前服用了唐云鹤赠他们的避毒丹。” 刚一进门就看见大殿两侧站了十来个穿紫色衣服的人,到了大殿中间后,六位云使横列成一排,面对云神而立,谢群伺机抬眼向前看去,只见一张巨大的绣满了祥云的白色纱帘从房梁上垂下,两侧站着两个侍者打扮的人,他们一人穿着一身黑一人穿着一身白,头戴帷帽,脸挂纱巾,浑身上下只露了一双眼睛外面,当真是神秘,帘子后面是一个两丈多高的打坐身影,应当就是云神了。 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当真是庄严肃穆,几个云长敛气凝神,小心谨慎的等待着云神的吩咐。 “诸位的差事办的怎么样了?”这是右边白衣侍者的声音,亮如洪钟直穿人的耳膜,时不时帘后有金光闪烁,让人只疑身处仙境。 “四方镇一切无恙。” “千河镇一切无恙。” …… …… “流芳镇一切无恙。” “甘泉镇一切无恙。” 这主殿很高,也大的出奇,雕梁画栋,和寺庙的装潢很像,四角都放了香炉,燃起来的烟雾升到屋顶,因为散不出去所以聚在了一处,仿若云雾。 谢群趁机暗暗打量着大殿,忽听见左边侍者厉声问道:“孙晓天,你东张西望的做什么?”声音在殿中不断回荡极有威压,仿若天神震怒,势不可挡。 剩下五人听了,忙害怕的低下了头,生怕被牵连一般。 谢群见状忙弯腰行礼谦卑道:“小的只觉得身处仙境之中,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不等左边侍者再开口,那帘后的云神就摆了摆手,顿时就有风起,吹的帘子微微摆动。 左边侍者见状,用木盘托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到了谢群面前。 谢群看着眼前精美的小盒只觉得里面装的应该是丹药之类的,他思绪百转,不知道唐云鹤的避毒丹能不能对这东西管用。若是此刻自己强行使用轻功也不知道能不能跑出去,。 那站在原处的右侍者皱眉道:“还不谢云神赐药?” 谢群接过托盘,应道:“多谢云神。” 剩下的五人见了眼里都闪着嫉妒的光。帘后的云神轻轻一挥手,大殿沉重的木门就打开了,右使道:“你们下去。” 众人行礼告退。 出了云神殿,那位段云使揽着谢群道:“你小子运气正不错,这如仙丹云神半月才赐我们一枚,如今却多赐你了一颗。” 其他四人则笑着说道:“云神可真厉害,这主殿里的五色祥云光彩夺目,估计天宫也就这样了。” “没看到吗,云神大人呼风唤雨厉害的很,当真是神仙下凡。” 路过谢群时,他们看着谢群手里的丹药眼神中都满是嫉妒,冷哼着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谢群没有理会他们,笑着冲段云使点了点头。 “云神的丹药都极为难得,服用过后浑身通畅,心情愉悦,飘飘欲仙。”说这话时那段云使眯着眼睛,回味着服药后的感觉,过了一会又接着道:“那些百姓每年争着抢着来拜见云神,主要是为了这如仙丹。不过他们一年只能求的十枚,哪比得上咱们。” 谢群听罢眼神一黯,面上却不显道:“我这运气当真不错,不知怎的就让云神多赐了一枚。” “那就不知道了。” “我那边还有事,就不和你聊了。” 这倒正合了谢群的心意,他本就想独自打探一下这云神殿,于是便笑道:“好,那就不耽误段大哥了。” 这几日一直都在下雨,暮春夜雨,落得满地残红。空气中都是泥土的清新味道,好在今天放晴了。 谢群随意的在这云神殿四处走着,他应该也算是个中等头头,不少人见了都会主动向他行礼。 这云神殿并非只有云神日常住的主殿,还有其他殿室屋舍,只是没有他住的大罢了,这里占地面积很大,除了这些建筑还有花园湖泊,这云神殿依山而建,后面的长青山是禁地,除了云神和那两位侍者,别人除非有云神的通天令,否则都不能进入。 谢群转了一圈对这云神殿的地形已了然于胸,这里和那道姑给的地图没什么太大的出入,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所以要想知道更多东西,那就必须得去后山看一看。 谢群转了这许久,对里面的云神殿的地形,防守,人员,和规矩已经摸查的差不多了。 到了傍晚,谢群收到传令,让他去分合殿,到了之后,他发现除了刚才那五个云长还有十来个和他们穿的差不多的人,想必也是云长了,另外还有两个穿红衣的,一个红衣使打量着他们道:“还有五天就是个地献供女的日子,左侍刚才传令,让你们去盯着点,五日后不允许出一点差子,办好了云神重重有赏,办不好你们自己知道。” 众人都点头称是,那红衣使见状接着道:“好了,现在开始抽签决定各自的去处,抽完了去那边登记。”说罢他指了指大殿另一头的坐在桌后的红衣使道。 十几人快速抽完签,谢群看见自己抽的是流芳镇,不禁眉头一皱,大家都在往那边走时,听到有人小声开口道:“我运气真是差,竟然抽到了这又穷又破石头村。” “是啊是啊,我也是个村,哪里比的上流芳镇,那春风楼里的花娘,可美的很,每次从那出来我骨头都是酥的。” 谢群听罢眸光一闪,故意将自己手里的签佯装不小心掉到了那人脚边,“哎呀,我的签掉了。” 那人停下脚步低头一看是流芳镇,便捡了起来,就听到谢群又开口道:“我不识字,也不知道自己抽的哪里。” 那人顿时计上心头,悄悄调换了签子,将自己的石头村递给了谢群道:“你抽的是石头村。” 看着那人卑劣的小动作,谢群轻蔑的笑道:“哦,原来是石头村啊。”因戴着面具这一笑倒是有些猥琐。 那人恶意的笑道:“正是呢,我抽的是流芳镇。” 谢群不屑的扯了扯嘴角,提醒道:“还你登记了。” 那人忙把签递给了那红衣使。 第22章 两人一愣接一愣 那人登记完后,谢群上前一步递上了自己的签,红衣使看罢在纸上写下了“石头村”三个字。接着又冷冷开口道:“姓名?” “孙晓天。” 红衣使登记完后,给了谢群一块朝午令。“吃过晚饭后就去石头村盯着,每天酉时回这里禀报情况。在献女大典开始前不许出任何岔子。” “得令。” 这样一来又方便了不少,就连李甘棠取代王容丽也容易多了。 听到有人敲门,王家人都吓了一跳,现在离各村镇献女的日子越来越近,王家人也越来越慌,一家人整日里都愁眉苦脸的,等李甘棠回了自己屋里,王安年才去开门。 见来人是卫云使王年安不禁心里一慌,等反应过来后,连忙将谢群让了进来,等谢群进来后,王安年一边关门一边小声道:“还真别说,刚才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他们的人呢,吓了一跳。” 隔着窗户缝看清来人后,李甘棠立马松了手里紧握的刀,悬了一天的心又终于稳稳的落入了胸腔,稳健有力的继续跳动着,她推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谢群见她走来立马扬起了笑脸,只是顶着的这张脸笑起来有些下流猥琐,不若谢群自己笑起来春风拂面,灿若桃李,但是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却仍然很吸引人,见到李甘棠他忙迎了过去,至于一旁的王年安在说什么他已然是顾不得了。 李甘棠上下打量了一圈后开口道:“还顺利吗?” “顺利。你呢?一切可好?” “我就在王家待着,自然是一切无恙。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一旁的王安年见状提醒道:“咱们还是进屋说。” 谢群反应过来后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道:“好。” 进屋后,谢群将今天打探到的消息一一说给了他们。 “这么说来,那殿中的熏香有异样,不然为何他们看到的都是五彩祥云,只有你看到的是白色烟雾,正是因为你提前服用了避毒丹,所以才可以不受那熏香影响。” “对,那云神今日还赐了我一枚丹药,听他们说,这叫‘如仙丹’。”说着便从怀里取出装丹药的盒子。 李甘棠接过盒子后,想打开闻一闻这是什么,却被谢群一把按住了。 她抬起头有些不解的看着谢群,只听见谢群开口道:“这里面是什么成分我也尚不清楚,还是等确定了再说。”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将这小盒子又递给了谢群。 谢群将盒子揣进怀里后接着道:“其实我对那后山有很多疑问,即是禁地,想必有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李甘棠闻言也点了点了头道:“只是我们怎么才能进去呢?” “等我再探听探听再做定论。” “好。” 王大娘和蔼道:“谢公子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因心里记挂着李甘棠,所以不等在云神殿吃过晚饭,他便着急忙慌的赶回来了。 “那正好,我们也还没吃,我这就和小丽去做饭。” “多谢大娘和王姑娘。”谢群笑着点头应道。 王家人都去忙了,屋里就剩了谢群和李甘棠两人坐在桌子前。 谢群将胳膊放在桌上,用手撑着头看着右边的李甘棠,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嘴角自他进门后就没有下去过。 李甘棠还和往常一样,端端正正的坐着,背挺的笔直。 谢群今天在云神殿很是费心,他要扮演一个从没见过的人就得时刻小心不能露出一点马脚,要记住云神殿里面的许多东西,还要快速认清里面的人,搞明白里面的规矩。所以他的精神高度集中,但就是在这样的高强度下,他的脑子里也还是会时不时地蹦出李甘棠的身影,会在想此时此刻的她又在做些什么。 于是他忍不住开口道:“今天都做什么了?” 猛的听谢群这么一问,李甘棠愣住了,她今天都干什么了呢?练刀,吃饭,运转内力,好像没别的了,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和想眼前的这个人,就是练刀吃饭的时候脑子里也会跳出他来。想他靠着花树抱胸看自己练刀的样子,这时的谢群总会带着笑意,目不转睛的静静欣赏。吃饭时会他告诉自己哪道菜好吃,还会把更符合自己的口味的菜挪到她眼前。 李甘棠想到这里耳朵已经开始红了,但她还是面不改色,语调平平的开口道:“不过是和往常一样练刀打坐罢了。” “那你有没有想我呢?” 没想到谢群会问出这样的话,李甘棠闻言猛的抬起头,瞪圆了眼睛看着谢群,片刻后她才开口道:“你这话说得也太孟浪了。” 看着李甘棠窘迫的样子,谢群非常想笑,但他怕李甘棠看出自己是在逗她玩,所以只得低下了头。 李甘棠看着谢群有些受伤的样子,撇了撇嘴,欲言又止了半天,终究是没说什么,她不知道,此刻的谢群低着头,憋笑憋的难受,生怕自己笑出声来,终于在快要憋不住的时候,迅速站起身跑去外面大笑了起来。 坐在原处的李甘棠见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谢群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跑去外面做什么? 等谢群调整好情绪回来后,李甘棠一本正经的问道:“那你可有想我?” 这下换成了谢群愣在当场,他从来没听李甘棠说这样的话,李甘棠也从来不会说这样的话,身体快过大脑做出了回答,他认真的点了点头,等他反应过来后有些不知所措的定在了那里,还好他现在带着面具,他能感觉到他的脸快速爬上了热浪,热的滚烫,如果此时用的是他自己的脸,想必已经红成猴屁股了,但是他不知道他的脖子和耳朵早就已经出卖了他。 但是现在的李甘棠根本就顾不上看他的脖子和脸是否有色差,见到他点头的李甘棠也是一愣,她本想随便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刚才尴尬的氛围,按她的设想谢群应该会说许多没用的话应付自己,或者油嘴滑舌的说多想自己,但在她的预想里,谢群肯定不是这么认真的回答这样的问题。 第23章 李代桃僵进神殿 这时王家母女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打破了二人间这种奇怪的氛围。 李甘棠刚才只觉得这屋子里的空气稀薄闷热,自己都快有些喘不上气了,而王家母女推门而入的瞬间,好像屋内的空气也开始流动了起来,她终于不再憋闷的难受,可以痛痛快快的呼吸了。 王容丽笑道:“要开饭了。” 李甘棠听后忙站了起来去到放米饭的柜子旁给几人打饭,因为太过着急,不小心舀出了些米饭洒到了手上,手被突然烫了一下,李甘棠“嘶”了一声,平日里她是很能忍疼的,今天因为思绪游离在外,所以便下意识开口发出了声音,她忙将洒在手上和桌子上的米粒收了收放进了嘴里。 谢群听到后赶忙起身,因太过着急,桌子被撞的发出了一连串的声响。李甘棠听到背后的声音后才回过了神,这时谢群已经站到了她的身旁。 “怎么了?” “没事。刚不小心洒了些米在手上。” 看着李甘棠雪白手背上的红痕,谢群眸色一紧接过了木勺道:“我来就行。” 吃过晚饭后,谢群对李甘棠道:“我先想办法把这枚丹药送到唐大夫那里,让他帮忙看一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 离石头村不远的甘泉镇上有谢群的一个暗桩,他趁着漆黑的夜色赶到了那里,让他们带着这如仙丹和叶子牌去观花闻草亭。 唐云鹤的观花闻草亭离这里不远,快马加鞭的话应该能赶在献女大典开始前回来。 谢群这几日回云神殿复命的时候都会仔细留心巡查队换班的时间,各种路线及相应的守卫情况,他给李甘棠制定了好几条逃跑路线,还针对各种情况都做了相应预案。 回到王家后谢群会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全都详细的告诉李甘棠。 李甘棠很聪明,谢群只要说过一遍,她便能都记住,虽没有去过云神殿,但对里面的一切都已十分熟悉。 谢群这几日也和看守石头村的卫云使打好了关系,以方便王家人逃走。 马上就到了献女大典的日子,王家人心里忐忑不安的厉害。王年安拉着他母亲和妹妹的手不断的安慰着,只要按谢群安排的做就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这天一大早,谢群就带着酒水去了石头村卫云使的住处,他们一见谢群来了,忙热情的迎上去行礼道:“孙云长来了。” 谢群笑着点头道:“是啊,今天是献女大典的大日子,有不少兄弟被调回了云神殿,但诸位还得在这里当差,着实辛苦。我给大家带了些酒水,算是大家一同乐一乐。” “多谢孙云长。” 谢群摆了摆手道:“这也没什么,我一会儿还得送王家那丫头,就不和你们多聊了,这酒等一会迎人的队伍走了你们再喝,不然让红衣使见了可是要受罚的。” “多谢孙云长提点,小的们都记下了。”谢群听罢满意的点了点头离开了。这酒里放了十足十的蒙汗药,保准能让他们一觉睡到第二天,且这蒙汗药得服用一刻钟后才发作,所以他们定能喝上不少。 谢群赶回王家时,李甘棠已经换好了那日卫云使送过来的衣裙。 雪白的衣裙穿在李甘棠身上,更衬得她俏丽无比,她的腰肢纤细柔软,身姿曼妙窈窕,这身衣裙更是勾勒得她凹凸有致,整个人都柔美的不行。 谢群过了好半晌才挪开了眼睛,他眼神一黯,喉结滚动,欲言又止,耳尖却红的突兀。他一直都知道李甘棠很美,且身材匀称,但是因为李甘棠不甚在意打扮自己,也不会穿京都太安那些女子爱穿的显露身材的衣服,所以今日这么一打扮,着实是吸引去了谢群所有的目光。 那样一旁的王年安始终都垂着头,没往这边看一眼,带着王家人给谢群和李甘棠跪下行了一礼。 谢群摆了摆手道:“等我们走后,你们就按照计划好的行动就行。” “哎。” 王家人去其他屋子里收拾东西了,只留了李甘棠和谢群在这里。因为镜子太小,李甘棠只能勉强看清楚自己的脸,今日因为上了妆的缘故,她整个人都明艳了不少,眼角眉梢还带上了些许的媚气。 她看着身上的广袖长裙只觉得有些别扭,穿着这一身衣裳,她行动都不方便了。 李甘棠一抬头正对上了谢群的黑曜石一样眸子,现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还染上了一些李甘棠平日里没见过的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意味。 “这身衣服穿在我身上别扭吗?” 谢群嗓音有些沙哑道:“很好看。” “卫云使过来迎你的队伍大概还有一个时辰过来,我也去准备一下。” “好。” 谢群回到自己屋子里喝了一杯冷茶,在太安城内,环肥燕瘦他见的多了,对他投怀送抱的也数不胜数,对他芳心暗许的也不在少数,他可是无数京都少女的春闺梦里人,但无论她们是清纯还是妖艳,是温婉还是张扬,是名门贵女还是小家碧玉,他都没放在眼里过,倒不是他不解风情,只是觉得着实无趣。 不知为何,在这穷乡僻壤里,他竟然就这么轻易的看着李甘棠发了半天呆。 谢群心里暗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想这些。”他马上甩掉了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打起了精神开始谋划着接下来的事情。 听到有人敲门,王家人心里一激灵,王容丽一把抓住了王年安的胳膊,王年安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谢公子和李姑娘一定会逢凶化吉的,你躲在这里别出声就行。”说罢王大娘去了李甘棠那边,王年安便去开门了。 一个卫云使指指点点道:“磨磨唧唧的干嘛呢?” 另一个双手抱胸歪着头道:“快把你妹妹叫出来跟跟我们走。” “哎,哎。” 这边谢群亲自为李甘棠戴上了面纱,两人四目相对,虽没说一句话,但又好似说了千言万语。 一切妥当后,王大娘扶着李甘棠走了出来。 那群卫云使看见李甘棠款款朝他们走过来,都不由露出了猥琐又下流的表情。但因为这是要献给云神的人,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 谢群看着这些人的样子,眼神狠戾的像看死人。 等李甘棠上了轿,这队伍就走了起来。 王大娘看着远去的队伍眼神凄婉地默默流着泪。 第24章 出意外打乱计划 按照谢群打探的消息,李甘棠她们这些贡女会先被送去观星台,服用云神赐予的丹药,再等念完祝文后才被送去极乐殿。到了晚上云神想要哪位贡女伺候,那她就会被人抬去云神所在的主殿。 等她们被送去极乐殿,就是李甘棠脱身的时机,谢群到时候会引开极乐殿的看守,到时候李甘棠按照提前规划好的路线跑出去与谢群汇合即可。 队伍晃晃悠悠地走了好久,才终于到了观星台,此时台下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等各位供女依次登上观星台站到自己的位置后,有绿衣使开口道:“诸位供女落座。” 众人听后立刻盘腿坐下,台下的百姓在下面也讨论的热闹。 “你看那位就是老郑头家的闺女。” “哎,他家可算是有福享了,听说哪位供女伺候的云神舒服了,那他们家就会被云神赐福,从此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是啊,是啊,听说咱们镇上好多人家都在按云神大人的喜好培养自家闺女,就盼着哪天能被云神选上。” 一个色眯眯的中年男子,看着台上的这些供女道:“虽然这些女子都用白纱遮着脸,但想必都也是绝色,光看着身材就知道,绝对错不了。云神当真是好艳福啊。” 一旁一个老头忙拉住他焦急的说:“说这些对云神不敬的话你快别说了,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你就完了。” 那人听了立刻双手合十朝四周虔诚的拜了拜,以求云神不降罪无他。 等台上的人都坐好了,就有绿衣使在高台周围点了香,另一个绿衣使则是给她们每人发了一粒丹药让她们服下,李甘棠假装服药,趁人不备将那枚小小的丹药藏进了袖子里。另有一个紫衣使开始诵念祝文,赐福这些贡女和台下的百姓。 李甘棠刚在在轿子上也服用了唐云鹤送的避毒丹,想必这些香不碍事。 没一会儿台下众人就指着那些香冒出来的烟道:“你们快看,是七彩祥云,还有金光普照,看来云神是当真喜欢这些供女。” “是啊,是啊,这些供女被祥云环绕,身带金光,当真是祥瑞之兆啊。” 因李甘棠服用了避毒丹,所以看见的只是白色的烟雾,并未见到他们所说的七彩祥云。 看来这个把戏和谢群第一次进云神殿见到的是一样的。 李甘棠暗暗打量着站在前面中间诵读祝文的紫衣使,和两旁的绿衣使。 谢群之前和她讲过,这云神教内等级森严,卫云使是最低级,往上是他们的队长,接着便是谢群假扮的云长,再往上便是红衣使,依次往上就是绿衣使和紫衣使,最后便是那云神身边穿黑衣和白衣的两位侍者。 到了日上中天的时候香便燃尽了,赐福的祝文也已诵读完毕。在云长的带领下,他们这些贡女便进了极乐殿。 李甘棠现在就只需静静的等待,等谢群将看守的人引出去后,她便可以趁机逃出去了。 这次一共选了十六个贡女,她们三三两两的坐在一块,小声的谈论着。 李甘棠因心中有事所以并未理会她们,不一会儿一个供女走到了她身边,小声开口道:“姐姐,姐姐,你饿吗?” 李甘棠微微皱眉,没有理会她,只见那姑娘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烤红薯,掰了一半递给了李甘棠。 “我不饿。” 那姑娘听罢将红薯拿回来自己开始吃了起来。 “我叫夏莲,今年十五了,不知姐姐叫什么?” “王容丽。” “姐姐你是被从哪送过来的?那几位姐姐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她们嫌我寒酸都不愿理我。” “石头村。” “哦,我是平青村的。”夏莲说这话时面上有些愁苦。 见李甘棠没有理会,夏莲继续道:“也不知道那云神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我爹。”说到这夏莲的眼眶红红的。 李甘棠见状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会的。” 夏莲听后抬起晶亮的眼睛道:“真的?” 过了片刻,她想到什么似的失落的低下了头道:“听人说一旦被献给了云神,那就再也不能回去了,以后在这云神殿我就与姐姐一起作伴。” 李甘棠听罢点了点头。 这夏莲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看样子在家时也应该是活泼俏皮惯了,不料竟然被选进了这里。剩下的那些人看样子没几个是好相处的,言语间都在攀比与炫耀,她们来这好像是专门为了让云神临幸的。 李甘棠将目光转回来落在了夏莲身上。夏莲对上李甘棠的目光后开口道:“姐姐你真的不吃一点东西吗?咱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呢,这红薯是我爹怕我饿着专门给我带的。” “不了。” 虽然李甘棠寡言少语,但是夏莲却觉得她很值得依靠,所以自从到了极乐殿后,她就一直缩在李甘棠身边。 “不知为何,我今天总感觉手脚无力浑身虚浮。” 听夏莲这么说,李甘棠便知这应该是服用了丹药的缘故。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就有紫衣使带着云神的令牌来了极乐殿,那看守见来人是紫衣使,忙恭敬道:“大人您来了。” “穿云神旨意,带王容丽去主殿。” 李甘棠听后浑身一凛,云神不是晚上才召见她们吗?谢群现在还没有想出办法引开看守自己便要去见那云神了。这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夏莲忙拉住了李甘棠道:“姐姐。” 李甘棠反应过来后拍了拍夏莲的手以示安慰。 便站起来随那紫衣使走了,她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只能见机行事了。 那紫衣使见她出来,开口道:“跟着我走。” 李甘棠点了点头跟在了那紫衣使身后。 第25章 因机缘误入后山 这极乐殿离云神所在的主殿有些距离,李甘棠就跟在那紫衣使身后静静地走着。 谢群曾说过,这紫衣使个个都身手不凡,若是自己跟着他去见了云神,身份一旦败露不仅伤不到云神分毫,还有可能被那十几个紫衣使直接击杀。进了主殿想要毫发无损的出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打定主意后,她眼神凌厉的看着走在前面的人。 因为在观星台上各个贡女都服用了丹药,且她们也都是柔弱胆小的女子,所以那紫衣使也未有提防。 等拐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李甘棠一掌将其击晕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事发突然,她必须赶快去找谢群,没料想一转身就撞进了谢群怀里。 她有些吃痛的揉了揉鼻子眼神惊喜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到消息后,怕你出事就一直跟着。” 谢群一刀解决了那个紫衣使后,开口道:“咱们先想办法出去,再做打算。” “好。” 二人正要前行,就听到有脚步声朝这边赶来,两人心下一惊赶忙闪进一旁的假山里。 假山内空间狭小,他们二人面对面站在一处时都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两人的脸近在咫尺,甚至都可以看清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和瞳孔的颜色,因刚才谢群拉着李甘棠进了这假山,所以他的手就一直放在李甘棠的胳膊上没有拿开。因为距离实在太近,两人只要稍微一动就会贴在一处,所以李甘棠身体僵硬的紧紧靠着假山,尽量拉开二人的距离,但因为空间就只有这么多,所以不管她如何小心,还是会碰到对方。体温隔着单薄的衣料传递到李甘棠身上,李甘棠只觉得自己的胳膊被谢群握着的地方热的发烫,以至于她整个人都跟着烫了起来,二人呼吸纠缠在一处,暧昧极了。 来人是两个绿衣使,见到躺在地上的紫衣使忙吹响了随身携带的哨子。 谢群看出来李甘棠的窘迫,眼睛里流露出戏谑的意味,他往前探了探身在李甘棠耳边小声道:“阿棠姑娘的心跳的好快啊。” 谢群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喷洒到李甘棠的脖子和耳朵上,李甘棠只觉得又酥又麻,他的声音好像带着蛊惑,这里的空气本就稀薄,李甘棠只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她低着头没有理会。 谢群见状也不再逗李甘棠,正声道:“这哨子一响这里会整个戒严,看样子咱们是出不去了。” 还不等李甘棠开口就从假山山洞里窜出来一个人,两人定睛一看,竟是那日的小道童。 那道童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便朝前走去,两人无法只得跟着他走。 走了大概有一刻钟,谢群才开口道:“你怎么在这?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带你们去后山。” “后山禁地,又有那么多人把守没有云神的令牌怎么进得去?” 小道童有些不耐烦道:“跟我走就是了。” “你那师傅呢?” “我师父就在后山。” 谢群和李甘棠听罢也不再多言,只默默跟着这道童往前走。 几人七拐八拐的刚出了那假山丛,就被一座大山挡住了去路。 那道童二话不说就去挪动山脚下的巨石,李甘棠和谢群见状也和他一道推,石头被推开后,便露出了一个极为狭小的洞口,那道童钻进去后,就挥手示意她们二人也进去,谢群和李甘棠对视了一眼后点了点头。二人先后进入了山洞之中。 他们又将洞口的石头推回了原处,谢群吹亮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那道童从一旁的地上捡起来一个火把,从谢群手里接过火折子后将其点燃了。 看样子这个小道童已经在这里出入多次了,连火把都准备了。 因山洞狭小,谢群不得不弯腰弓背才能行走。走了一段后,空间逐渐变得开始宽阔,李甘棠和谢群都都觉得他们是在不断往高处走,渐渐的有了亮光。那道童熄灭了火把,带着他们二人朝着光亮的地方走,走到了尽头有一个巨石挡住了去路,但是边上的缝隙可以让一人侧身出去。 李甘棠和谢群趴在石头上从缝隙里看外面的情形,那道童则是蹲下身从下面的缝隙里看着外面。 他们这是在山体内,处于中间偏上的位置,在这里可以俯瞰山里的整体情况。山内昏暗,云神教在这里点了不少火把,还有一道光从上面的裂口处照了进来,虽光线不如外面明亮,到底也能看清下面的情况。 谢群眼神晦暗道:“这里是云神教的暗牢?” 那道童点了点头道:“这是座空心山,山体内空间很大,能容纳不少人,而且这里的四通八达有不少路线,但是几乎每一条都有卫云使把守。咱们走的这条估计是唯一没被他们发现的。”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 只见下面是一间一间牢笼,因为山内空间复杂,所以这些牢舍都是根据地形建造的,有的好几个挨在一处,有的则单独建在一旁,每个笼子里关的人数量也不一样。 “这里面都关的是些什么人?” “不信奉云神与他作对的人,犯了错的卫云使。还有些别的人,我师父也被关在这里。” 谢群心中疑惑,为何他师父被关了起来,他却没有被抓,以他们师徒的本事,不应该如此。 “戌时二刻天色已暗,这里除了火把就再透不进来半点光,侍卫换班也在此时,我们可以趁机下去,这里背对众人,又没有火把照亮动作快一些不会被人发觉。” 谢群向下看去,这里离地面有数百米,皱眉问道:“这么高怎么下得去?” 那道童指了指自己脚下“这有两根绳子。” 第26章 暗牢中再遇道姑 那道童又补充道:“为防止他们发现绳子,这个绳子的长度只到离地十多米的地方。” 这样的话剩下的那十米就得用轻功跳下去了,谢群现在还不能用内力,否则凭他的轻功就是这百米高台在他眼里也不在话下,但如今这十多米着实让他有些为难。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想是自己稍稍用一点内力应该也没有关系。 李甘棠看出了谢群脸上的为难,开口道:“一会我同你一起下去。” 她自认轻功不错,带着谢群从十米高的地方跳下不成问题,谢群眉眼含笑道:“那就有劳阿棠姑娘了。” 现在距离戌时还早,三人退回来山洞中,那道童从怀里拿出张饼,掰开后分给了谢群和李甘棠。 谢群一边吃一边问道:“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 “若是不来这里只怕你们也走不出云神殿。” “是你师父让你来找我们的。” 道童咬了一口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谢群心下疑惑,见道童不愿多言,他也就不再开口询问,三人围坐在火把前安安静静的吃着各自手里的饼。 忽的听见下面有动静,三人立马起身向下看去,只见几个绿衣使押着剩下的那十五个贡女到了这里。 “大人,这是?” “今天有一个叫王容丽的贡女跑了,她不仅跑了还杀了一个紫衣使,云神知道后震怒,一旦抓到她后就将她烧死在观星台上,也好让世人知道,忤逆云神的下场,这些贡女里有没有她的同伙也未可知,先关起来。” “是。” 李甘棠看着下面的情况不禁心里一紧,若是因为她的缘故牵累了旁人,那当真是可恨。 谢群见状拍了拍李甘棠的肩膀道:“她们应该是被暂时关押到这里,抓到你之前想必这里的卫云使也不会把她们怎么样。” 等到了下面卫云使交班的时候,那道童将两根绳子放下,开口道:“就趁现在,赶快下去。” 李甘棠和谢群闻言拉着同一根绳子往下滑,快滑到底的时候,李甘棠开口道:“抱紧我的腰。” 谢群闻言牢牢抱住了李甘棠,李甘棠的腰很细,自己一只手就能握住,但是此刻谢群抱着李甘棠的纤纤细腰只觉得很安心。 李甘棠轻踩了一下山壁,一跃而下,谢群趁势将绳子一甩刚好卡进了石缝之中。 李甘棠使得是轻功里极为上乘的冯虚御风,只过了片刻就带着谢群平安落地了。他们刚一落地那道童也平稳的跳了下来。 那道童带着二人往前走,这里巡逻的卫云使众多,三人得避开他们,因此短短几十米的路程,却走了大半天。 到了关押那道姑的地方,道童小声道:“师父。” 那道姑闻言仍保持着打坐的姿势睁开了眼笑道:“来了。” 关押道姑的地方偏僻,周围也没有别的囚笼,道姑牢笼边上就是山体。 李甘棠和谢群蹲在牢笼和山体之间,谢群开口问道:“师太一早就知道我们要来?” “善哉,我不是让宣然去请了吗,能来即是有缘。” 这道姑虽身陷囹圄,却丝毫不以为意。浑身都透着一种淡然。 “不知师太叫我们过来有何吩咐?” “善哉。”那道姑掐了一个子午诀道:“二位与我所求相同,不如一起行动,倒还能多些成算。” 谢群皱眉不语,低头思索着。 “据我所知,这山外面种着一片蔓丝子,其他的草药我还没来的及探查清楚就被抓了起来,还有这山里关押的人,有不少是云神用来试药的。此等奸恶若是不除,那只怕是……” 蔓丝子是一种产自西域的致幻药草,朝廷明令禁止种植,没想到这里竟然种了这么多。 今天一早谢群就收到了唐云鹤的回信,信中说那如仙丹是一种让人成瘾的丹药,服用过后人会飘飘欲仙,若是成瘾则必须每个月服用一次,否则就会生不如死,随着服用量的增加,需服用的时间间隔也会逐渐缩短。那如仙丹里就有含量不少的蔓丝子,谢群本以为他们是从西域采购的,不料竟是自己种植。 而且这云神竟然用活人试药,当真是罪大恶极。 “师太如今深陷牢笼,不知如何与我们一道擒获云神?” “我师父是故意进来的。” “哦?”谢群挑眉道:“那师太是有破局之法了?” “声东击西,让其自顾不暇。” 忽的有卫云使朝这边走来,他们三人立马闪进了缝隙之中。 只听那道姑开始念道:“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你这假道士还在这里念你那经呢?估计过不了多久云神就会让你去见阎王,到时候你给他念。” 又走过来一个卫云使道:“走走走,咱们喝酒去,那有那么多水灵的贡女你不去看,看这个老太婆做什么。”说着就将那人拉走了。 等他们走远后,谢群开口道:“不知师太如何打算。” “这里是云神教的禁地,里面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若是这里出了事,想必云神定会派紫衣使前来增援,我在这边牵制住紫衣使,李姑娘去主殿擒获云神。” 谢群皱眉不语,他们并不知晓这师太是何水平,若她说都是些大话,自己枉送性命不说还牵累李甘棠。 李甘棠也沉默不语,谢群想的这些她也在想,若要她将云神一击毙命,她也没有十足十的把握,那黑白双侍的功底她心里也没数。 见李甘棠和谢群犹豫,那道姑笑着站起了身,掌中蓄力,一下就隔空击碎了牢笼外面的山石。 她这一掌好似也没有用力,只随意挥出便有如此威力,李甘棠顿时睁大了眼睛。 那道童眼中满是崇拜,骄傲地说道:“我师父的身手放眼整个江湖也没几个人能挡的住。她说能行,就一定能行。” 那道姑负手而立道:“我若现在出去他们察觉这牢里没人只怕是会搜山,所以现在只能靠你们做接下来的事。” 看样子现在除了和这道姑配合也没别的法子,谢群开口询问:“不知师太想让我们做什么?” “这山内除了有卫云使看守外还有不少机关暗器。你们现在需要将控制这些机关暗器的人处理掉,才方便我们控制这里。” 第27章 惊心动魄毁机关 谢群和李甘棠看向那道姑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现在是被关在这暗牢西南角,在正东方有一间屋子,这座山里所有机关陷阱都是由那里控制的,你们过去将控制阀毁掉即可。” 李甘棠闻言蹙眉道:“好。” “那里有一个紫衣使和两个绿衣使看守,行事小心些。”说罢那道姑从袖子里取出了两颗雷火球递给李甘棠后继续道:“带上防身。” 李甘棠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东西,抬头对上那道姑委以重任的眼神,郑重的点了点头。 谢群将藏在自己刀鞘中李甘棠的配刀递给了她,李甘棠接过自己的刀后,低声对谢群道:“你在这里藏好,我去去就回。” “我和你一块去,这里一直有人巡视,且从西南角到最东边得横穿整个山体,你一个人太危险。” 李甘棠态度决绝道:“就因为危险所以你才要留在这里。”不等谢群再开口,李甘棠用力按住了谢群的肩膀将他按回了原处继续蹲着。 “宣然,你和李施主一同过去。”说罢她转头看向谢群道:“我这徒儿有些身手,加之李施主功法高深,此去定会成功,谢施主安心在这里稍候就是。” 谢群知道那个道童的身手不错,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眸色深沉地看向李甘棠,过了半晌冲李甘棠点了点头。 李甘棠见状弯着腰和那道童快步闪身出去,身法极其迅捷,谢群只看见了两道残影一闪而过,若是不注意,只怕是很难发觉。在他二人快到烛火明亮的地方时,那道姑飞出两粒石子,击灭了两人前方的蜡烛。 “这蜡烛怎么还灭了?” “想是被风吹得。” “放屁!这是在山里边怎么会有风?” “怎么不会有,这山顶是空的,肯定会有风灌进来。” 等这两个卫云使再将蜡烛点亮时,早已不见李甘棠和那道童的身影了。 谢群有些坐立难安,那道姑则是继续打坐,一派的云淡风轻,脸上不见丝毫担忧。 过了一会儿,那道姑开口道:“谢施主不妨和我一道念《道德经》。” 谢群哪里有心情念什么经,他没有理会那道姑,在山体与牢笼的缝隙里静静地坐着。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谢群心里煎熬的很,他只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却没有一点李甘棠的消息,不过这时候没有什么消息那就是最好的消息。他两只手握在一起,耳边不断传来那道姑的念经声,搅得他更加心烦意乱。 这里牢笼众多,关在里面的男女老少都有,有好几个已经被折磨的没了人样,李甘棠不忍再看专心赶路。 她和那道童配合的极为默契,他们身法敏捷,一路上靠着突出的巨石和山体的掩护已经走了快一半的路程。越到中间的地方越是空旷,掩体越来越少,巡逻的卫云使却越来越多,光线也越来越亮。 李甘棠和那道童也越来越谨慎,他们躲到了一块巨石后静静的等那巡逻的卫云使转身的空档,还要防止被关押的人看到。刚才那些贡女就被关押在这边,李甘棠目力不错,虽隔了些距离也能看清楚夏莲的眼睛有些红肿,像是刚哭过的样子。不料夏莲也朝她这边看了过来,两人四目相对。李甘棠忙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夏莲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忽然有一个卫云使朝李甘棠这边看了过来,她忙俯下了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夏莲见状忙大声喊道:“各位大哥,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啊?” 听到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夏莲,李甘棠和那道童忙趁机往前跑去。两人因为夏莲的掩护成功的穿过了最中间的地方,剩下的路便好走许多。 李甘棠和夏莲不过是萍水相逢,不料她却肯这么帮自己,李甘棠心里不免有些感动,她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将夏莲平安带出去。 那边卫云使听到夏莲的叫喊,喝道:“出去?进了这里你还想出去?” 另一个卫云使淫笑道:“说不定过一会儿云神就将你们赏给哥几个了,到时候看老子不玩死你。” 听了这话,夏莲的眼泪又被吓了出来,阿爹说的对,这云神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李甘棠和道童好不容易摸到了机关的控制室附近,这门外有两个绿衣使把守,他们身上都带了哨子,这哨子一旦被吹响就会引来人,所以一定要在他们发现二人前将其击毙。 不等李甘棠出手,那道童便扔出两枚飞镖,这飞镖正中那两个绿衣使的喉咙,还未等二人发出声响便被一击毙命了。 那两人应声而倒,撞在地上发出了沉重的闷响,里面的紫衣使听到动静,出来查看,道童朝他扔出了五枚飞镖,都被他挡住了。 李甘棠忙挥刀击出,紫衣使提刀来挡,那道童趁机溜进了屋内。 紫衣使见状立马转身往屋内走,李甘棠一个闪身挡在了他身前,看着横在眼前的刀。他大怒提起内力就朝李甘棠砍来。 两人电光火石间已经交手数十下,刀与刀碰撞出的火花接连不断。 他们二人刀抵着刀,都想用内力压制对方,那紫衣使咬牙切齿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禁地,凌迟处死就是你的下场。” 李甘棠不理会他,将所有的注意都放在刀上,那紫衣使一直想往屋内走,可是李甘棠始终都缠着他让他寸步难行。 屋内正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齿轮,上面牵着无数绳索,丝线。那道童将所有的绳索悉数斩断,但所有重要的机关都是由玄铁钢丝控制,他用尽了全力也无法动其分毫。道童脸上已经爬满了汗,外面激战正酣,也不知李甘棠还能挡住那紫衣使多久,他稚嫩的脸上闪出了慌乱。 道童用尽全身力气朝那钢丝绳索砍去,匕首应声断裂,那绳索却毫无动摇,他早已慌张失措,乱了心神。听见外面越来越多的人朝这边赶来,他掏出了雷火弹,雷火弹威力巨大,若是引爆只怕谢云空心山承受不住,当即坍塌下来。 道童突然有了主意,他按动了总开关,屋内正中间的巨大齿轮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后,开始飞快转动了起来,他的飞镖也是玄铁炼制的,将他的飞镖和匕首卡在这里说不定能使这齿轮崩裂,从而无法控制那些机关。他正要将飞镖卡进去时,门被突然撞开,那紫衣使挥刀朝他迎面砍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甘棠飞身一跃,将他的刀踢偏了几分。 那刀擦着那道童教的脸划过,雪亮的刀身上还倒映出了他受惊的瞳孔。外面的卫云使也一拥而入,道童迅速反应过来后将自己的飞镖放进了齿轮的缝隙之中,接着又放了几个进去,剩下卫云使都朝着他袭来,他一跃而起,迅速闪躲趁机又将自己断掉的匕首放了进去。那齿轮又转了几圈后发出了“卡呲……咔呲”的巨大声响,齿轮还在运转,因受到阻碍,一顿一顿的,又过了一会儿,那巨大的齿轮砰的一声裂开了,各种零件散落了一地。 第28章 中迷香白衣染血 云神教的众人见状都面色惨白的愣在了当场,紫衣使很快反应了过来,眼神怨毒,像是要喷出火来,他提刀便朝李甘棠他们砍来。 “走!” 李甘棠和道童从旁边的窗户一跃而出。 另一边看着头顶带钉子铁板快速下降又停止,那道姑便知道她们已经得手了。谢群见状也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道姑一掌就将那铁制的牢门击飞了出去,随后昂首阔步的走了出来。她没有理会谢群,足尖一点就飞出了几丈远。 没一会儿那道姑就遇到了和卫云使打作一团的李甘棠和那道童。 只见她将拂尘一甩,离得近的两个卫云使便倒地不起。接着她翻身跳入了人群中,挥舞着手里的拂尘,没一会那些卫云使就七倒八歪的乱做了一团。 这道姑功力高深莫测,李甘棠还没看清她出手,那些人便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她不禁有些好奇的盯着那道姑看。 现在只剩了那个紫衣使和几个身手不错的卫云使还现在这里。 这时谢群也跑了过来,李甘棠看到他后,忙闪身走到了他身前,做出来一个保护的姿态。 “你过来做什么?” 还没等谢群开口,那紫衣使便恶狠狠地开口道:“现在消息已经传出,剩下的紫衣使马上就会赶过来,你们这些人到时候只怕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那道姑听罢给李甘棠使了个眼色,李甘棠会意,立马往外走。 紫衣使本想阻拦,奈何却被道姑挡住,他顾此失彼忙不过来,剩下的那些卫云使不过是些酒囊饭袋根本就指望不上。 道姑掌中蓄力,朝那紫衣使狠狠击出,刚才李甘棠就消耗了他不少体力,而他也根本不是这道姑的对手,所以这一掌他虽避开了要害,但还是落在了他身上,他顿时吐出了一口血来。 另一边李甘棠出了后山,抬头看去只见现在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李甘棠使用轻功直奔云神所在的主殿,谢群有些跟不上,只得快步朝那边跑去。他们走的是小道,隔着假山和花丛,能听到有许多人朝那后山跑去。 一路上遇到有人阻碍,李甘棠也不多啰嗦,直接将人打晕。到了主殿门口,她击毙门卫后,一脚便将殿门踹开了。 一股腻人的香味瞬间传入了鼻子,好在她提前服用了避毒丹,所以也并未理会。在浓重烟雾掩映下冲出了几个人,飞速朝李甘棠袭来,她忙闪身躲过,五位紫衣使来势汹汹,左右夹击让她应接不暇。 没几下李甘棠就觉得身上有些无力,而那些紫衣使却越战越勇,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不待那左右侍者出手李甘棠就已经快要不支了。身上已经被利刃划出了好几道口子。 白裙染血,仿佛雪地上盛开红梅点点,等谢群赶来时就看见了如此情形,李甘棠头发散乱,眼尾绯红在那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格外扎眼,平日里健康红润的双唇此时也没了血色。李甘棠体力也有些不支面对不断袭来的紫衣使,她早已力不从心了。若要再战下去,只怕会折在这里。谢群见状眉头紧皱,心头一紧,刚要出手就见那道姑也在此时赶了过来,她一拂尘击退众人后,扔了两颗雷火弹便带着李甘棠和谢群离开了。 离开了云神殿后,几人回到了王年安家。 那道姑替李甘棠把了脉,眸色一暗道:“李施主中了他们的迷香。” “去前我们都已经服用了避毒丹啊。” “这次的迷香比之前的更加厉害,服用避毒丹后也不能安然无恙。” 谢群急道:“现在如何是好?” “别急,那迷香只会令人四肢无力,身体疲乏,等体内余毒排出去就好了。” “宣然去烧些水来。” 那小道童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那道姑又转向谢群开口道:“李施主现在得多喝水才能加快余毒排出。”接着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盒子“这里面是一颗福寿丹,一会水烧开后,你将这丹药化开,拿来喂李姑娘服下。我现在先帮她包扎一下伤口。” “有劳师太。” 说罢谢群便拿着那丹药去找道童了,到了门口时,他转身将门带上了。 没一会儿谢群就带着化开的药回来了,他敲了敲门。 “进来。” 谢群再进来时,李甘棠已经将那身破损染血的雪白色衣裙换了下来。 李甘棠神情有些倦怠,眉眼间藏着些颓然之气。见谢群进来,她眼睛一亮,动了动唇,半晌才说出了一句话:“我没事……别担心……”后面这三个字很轻,轻到谢群都没有听见,是看着她的唇形猜出来的。 “善哉,李施主将药服下后,明天就应当无碍了,贫道还有事要办,就不打扰了。” 等这道姑走后,谢群将李甘棠扶起了些,半靠在床头后,他端起药碗,拿勺子舀一勺药吹了吹才递到了李甘棠嘴边。 谢群的动作十分轻柔,他将碗里的药一口一口的喂李甘棠喝完后,帮李甘棠擦了擦嘴角。 现在的李甘棠十分脆弱,没了往日的强悍凌厉,倒生出了几分我见犹怜。不知别人看了如何,反正谢群看着这样的李甘棠是心疼的。 第29章 竟是玄机门掌门 李甘棠服药过后没一会儿便睡着了,谢群静静地守在她的床头,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这云神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邪教,后山禁地就是座暗牢,里面关押着许多无辜百姓,那云神还用活人试药简直是丧心病狂。云神在用药与用毒上是个高手,他察觉出李甘棠在观星台上并未受迷香影响,便又在李甘棠闯殿时燃了新的迷香,这迷香就算是服用了唐云鹤的避毒丹都没法完全压制。 据谢群刚才观察,那些紫衣使看样子应该没有李甘棠的功力深厚,但他们却力大无比又不知疲惫,就算被刀剑所伤也毫无反应,就像是不怕痛一样。莫不是他们服用了某种药物,可以使他们比平日里强上许多? 还有这道姑究竟是什么身份,能有如此身手的放眼整个江湖也没几人,而且这福寿丹也不是寻常丹药,不是谁都能拿的出来的。 谢群一时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觉得云神教这趟浑水着实是有些深。 李甘棠一直睡到第二天才醒,一睁眼便看到了守在床边的满脸疲惫谢群。 谢群见她醒来,忙问道:“感觉怎么样?” 李甘棠只觉得口渴,别的倒是没觉出什么。 “水。”声音一出,李甘棠自己都吓了一跳,说这话时她的嗓音太过沙哑,她的喉咙也疼的厉害,就好像咽了块热碳下去。谢群利落的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她。 李甘棠接过水后一饮而尽,干涸的嗓子得到了水的滋润,就像久旱的稻田盼来了甘霖,顿时就舒服了不少。 谢群忙又倒了杯水来,李甘棠喝完后觉得好多了,这时她才注意到,昨天自己出了一身的汗,衣服贴在身上黏黏糊糊难受的厉害,现在她坐着,汗湿的后背只觉得有些寒凉。 “我想换身衣裳。”声音依旧干哑,但比之刚才好了很多。 谢群听罢,点了点头轻声回了个“好”字,便关门出去了。 正在院里打坐的道姑见谢群出来问道:“善哉,李施主可是醒了?” “嗯。” 谢群从那道姑身边路过,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道:“您可是玄机门的元弘师太?” “善哉,正是贫道。” 起初众人都以为她们只是江湖骗子,不料竟是元弘师太。谢群转身面向元弘道:“久仰师太大名。” 那元弘面上还是之前打坐的神情,口中念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元弘站起身来,开口继续道:“谢施主龙章凤彩聪慧过人,必定会心想事成。我去瞧瞧谢施主。” 谢群和那道童住在一个屋里,等他回去后看见那道童还躺在床上睡觉,他伸手拍了拍那道童,只见他并未有什么反应,“醒醒,醒醒。”那道童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谢群继续睡。谢群生出了逗逗他的心思,便开口道:“你师父元弘师太只身一人去云神殿了。” 那道童听完果然一下子就翻身下床,见一旁的谢群眼神戏谑的看着自己,他便知道上当了。 道童白了谢群一眼,气鼓鼓的躺回了床上接着睡。 这个叫宣然的道童平日里总是老成持重的,和他这个年纪极为不符,如今这么一逗气鼓鼓的模样倒是有了些孩子气。 元弘师太帮李甘棠把了脉,现在李甘棠还有些虚弱,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李甘棠唇色仍有些苍白,开口道:“多谢师太。” “福生无量,李施主不必客气,贫道请了个朋友前来相助,想是也快到了。李施主再休息休息,我去安排一下后面的事。” “好。” 等元弘走后,李甘棠盘腿打坐,调整着自己的内息。内力在体内运转了几圈,她只觉得浑身通畅,神清气爽。只是四肢还稍有一些无力罢了,估计过上一两个时辰就无事了。 李甘棠心想这道姑的福寿丹当真是灵丹妙药,服用过后不仅那迷香的余毒已消还能让头脑清明。而且这道姑的身手也不是寻常江湖术士该有的。 李甘棠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思绪,她答了声:“进。”后,谢群就推门而入了。 “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那福寿丹当真是好用。” 见李甘棠精神不错,脸色也不似之前惨白,谢群悬着的心终于稳稳落下。 他开口道:“不仅那福寿丹不是寻常之物,那道姑也不是寻常之人。” 李甘棠闻言眉头轻挑,示意谢群不要卖关子继续往下说。 谢群就近找了把椅子,抖了抖衣袍坐下后开口道:“她是玄机门的元弘师太。” “难怪。” 玄机门是道家门派,其超然于世,最善奇门遁甲之术,历代掌门都功力高强,深不可测,如今玄机门第十三代掌门人就是这元弘师太。玄机门挑选弟子主打一个随缘,听着是简单,但是这“缘”之一字万分难求,所以玄机门并不是什么大门派,但是门派中的每个人都是顶尖的高手,该门派傲然于江湖倚仗得从来不是人多势众,而且绝对的实力,可以说是贵在精而不在多。 谢群看着李甘棠道:“看样子这玄机门如今除了掌门元弘外,就只有那小道童一个弟子了。” 李甘棠心想:那个孩子聪明机慧,又少年老成,身手不错,根骨也是绝佳,有胆量有魄力是个好苗子,元弘师太眼光不错。 听到院子里有响动,谢群忙起身前去查看,不料来人竟然是唐云鹤与上官迟。 唐云鹤见到了谢群后笑道:“原来是故人在此,谢公子又见面了。”上官迟还是像之前一样板着一张脸,跟在唐云鹤身后,没有机会谢群。 一旁的元弘师太见状将手中的拂尘甩响了臂弯道:“善哉,原来你们是旧相识啊,如此更好。唐兄,上官先生里面请。” “哈哈哈哈……好,咱们进屋说话。” 第30章 受屈辱谢群发怒 听到是唐云鹤的声音,李甘棠起身下床,谢群刚好进来,忙扶住了她。 “无碍。” 谢群并未松手,开口道:“唐神医和上官先生来了。” 李甘棠点了点头道:“听到了。” “他们两位一来咱们的胜算又大了不少。” “嗯,我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谢群扶着李甘棠到了正屋,李甘棠看见唐云鹤问道:“唐神医可是大好了。” 唐云鹤笑道:“现字大好,多谢李姑娘挂机,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是啊。”接着李甘棠和上官迟打招呼道:“上官先生好。” 上官迟只是简单的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 元弘师太招呼道:“快进来坐,云鹤与上官都是我多年好友,贫道请他们过来是想着克制一下那云神的迷香和毒药。不成想你们都也认识,这倒也是有缘。” 唐云鹤捋了捋胡子道:“我来替李姑娘把个脉,看一看这位云神到底用的是什么迷香竟然如此厉害。” 李甘棠闻言坐到了唐云鹤身边,将手放到了桌子上。 唐云鹤把脉时眉头紧锁,到了最后眉头舒展,捋着胡子笑道:“这云神果然有些本事,是懂些岐黄之术的不过放在我和师弟这里根本就不够看,你们只管放心就好。” 忽然外面传来了砸门的声音,谢群闻言起身前去查看,他刚一开门就有一个鸡蛋扔到了他的头上,蛋液顺着他的额头滴滴嗒嗒的往下流,他愤怒的抬起头,瞪着罪魁祸首。 一群人将王家的院子死死堵住,看样子都是这村里的村民,他们一个个都怒气冲冲的拿着锄头铁锹,挥舞着手臂嘴里骂骂咧咧的。 “就是他惹怒了云神!” “对,就是他们。若是云神发怒可是会牵连我们村子。” “咱们将他们绑了送去云神教,已熄云神怒火。” “对,他们就是祸害。” 李甘棠和元弘师太听见动静也都赶了过来。 李甘棠见状忙挡在了谢群身前,那些菜叶子,鸡蛋纷纷扔到了她的身上,谢群上前一步想要理论,元弘师太一把拉住他,拂尘一挥将最前面的人挥倒在地,开口道:“那云神就是个邪神,罪大恶极,他的罪行有以下数十条:其一他在后山设置暗牢,关押无辜百姓,滥用刑罚,用活人试药;其二他装神弄鬼大肆收敛钱财,其三他使用药物迷惑大家,假造神迹蛊惑众生;其四他还种植蔓丝子……” “闭嘴,他们还敢诋毁云神,大家快抓住他们。”那些村民对他们喊打喊杀,死咬不放。 谢群咬牙切齿道:“这些人执迷不悟,已经无可救药了。” 眼见暂无他法,元弘师太一挥拂尘击碎了一旁的石狮子道:“谁要是再来找事,这就是他的下场。” 那些人看见后都被唬住了,他们一时没了主意各自散去了。 回到院子后谢群神色很是不好。 他冷冷开口道:“管那些刁民做什么,无论是什么结局,都是他们自己的因果,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此时的李甘棠和谢群都是满身狼藉十分难堪,但她神色坚定,眼神澄明道:“我此次下山本就是为了惩奸除恶,扶危济困,路遇不平之事,自然是要出手相助的” “可这天下这么多人,总会有人吃苦有人受难,个人都有个人的命数,你不是太阳照不到所有地方,你也不是圣人,救不了这世间苍生。” “我救不了苍生,但我可以救眼前人,十六年前有李大侠,有顾南星,现在不仅有张二龙、元弘师太、唐神医和上官先生还有我:。以后自然也会有成千上万的后来者,我只求也问心无愧,若这世上的人都只顾自己,不管他人的死活,大家都不愿意当出头的鸟,都做缩头的鬼,那时还有什么义?又该称什么为侠!那这天下就会变得黑不黑白不白。有些事,终归是要有人去做,不是吗?” 谢群走近一步愤愤道:“他们这些愚昧无知毫无思想,人云亦云,自甘被操纵,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成为奸人利刃的人甚至比奸人更可恨。” 李甘棠定定地回答谢群道:“他们是不分是非,让人利用蒙蔽,但还是有王年安,刘文杰这样努力抗争的人,有可以被唤醒的人,这些人中总会有受害者,就算为了他们,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谢群情绪比之前缓和了些,他再次开口,以问询的语气道:“云神比我们想象的难对付多了,你很有可能有去无回,所以你确定要去舍生取义是吗?” “虽千万人,吾往矣。”李甘棠闭了闭眼侧头看他道:“你都说是义了,那自然是要取的。舍不舍身的不重要了。” 见李甘棠和谢群争论的十分激烈,唐云鹤打圆场道:“年轻人何必火气这么大呢?” 谢群没有搭腔,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甘棠。 李甘棠没有与谢群对视,她脸色冷毅的看着前方,明显是下定了决心。 谢群见她如此,没有多言,拂袖而去。 元弘师太见状问道:“李施主确定明日要与我们一起吗?” 李甘棠面色紧绷,点了点头后便回了自己屋里。 她浑身僵硬地坐在了凳子上,手不自觉的紧紧握成了拳。 如今谢群与她闹成这样,二人莫不是要分道扬镳了吗? 李甘棠无声地叹了口气,心里很是酸涩。云神她是一定要除掉的,谢群的愤怒她也明白。看着谢群被那些人弄的一身狼狈,她心里也很难受,比那些东西朝她砸来,她一身狼藉还要难受。 谢群在她眼里一直都是矜贵优雅,风度翩翩的样子,何时满身污秽过。那些烂菜叶子,臭鸡蛋砸在他身上时,李甘棠心里不比他好受,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元弘师太为了擒获云神专门请了唐云鹤与上官迟过来。 何况唐云鹤前些日子还身中剧毒,险些丧命,如今他为了这里的百姓可以浑然不顾自己的身体,还是毅然决然的过来帮元弘师太,所以李甘棠绝不能在此时掉链子。 至于谢群,等事情都了结了她再好好哄哄。 第31章 决战云神殿(上) 李甘棠换了一身衣裳,收拾了一下后去了元弘师太和唐云鹤他们议事的主屋。 见她进来,屋内三人都抬头看向了她。 唐云鹤开口道:“李姑娘来的正好,我们正商量着明天该怎么对付那云神。” 李甘棠坐在了桌子没人的那边,开口道:“好。” 唐云鹤继续道:“那云神倒真是有两把刷子,竟蛊惑的这周围百姓都对他俯首帖耳。” 元弘师太听罢点了点头道:“谢施主出去了?” 李甘棠神色无异,语气淡淡的嗯了一声。 元弘师太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谢施主是个金尊玉贵的人,想必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咱们一心想要帮这里的百姓,奈何人家根本不领情,还上门来打杀咱们,谢施主气不过也在情理之中。” 唐云鹤捋了捋胡子看着李甘棠笑着开口道:“年轻人气性大些也是寻常,但是我看谢公子不是这等小气狭隘之人,他生气想必是因为丫头你的缘故。” 李甘棠没有应话,一旁的上官迟也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在那里自顾自的把玩着自己的扳指。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那云神使的迷香我大概也心中有数了,今天下午就能研制出克制的药物,那些紫衣使应该是服用了短时间内能让人功力大增的天王丹,服药之后他们的痛感也会暂时消失,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不怕伤痛,只知道奋力拼杀的罗汉金刚,但是这药太过霸道,服用过后很可能力竭而亡,就算身体底子不错没有当场暴毙,也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李甘棠闻言眉头紧蹙,这云神为了一己私欲竟罔顾他人性命至此,就连跟随自己这么久的紫衣使都可以给他们服用如此阴损的丹药,当真是丧心病狂。这样一来她们的胜算并没有多少。 唐云鹤看着李甘棠面上一派的愁云惨淡,开口道:“这也没什么,他们能用迷香,咱们也用得。师弟早就研制出了专门克制他们的香,只要点燃那些云神教的人闻了也会同你昨天一样,头晕目眩,四肢无力,浑身疲软,就算是服用了天王丹也是无济于事的。” 李甘棠听罢眼睛一亮,唐云鹤又接着说道:“昨晚元弘师太夜观天象,算出这几日刮的都是南风,所以只要明日在上风口将师弟研制香燃起,我就已经赢了一半。” 上官迟在一旁阴恻恻的开口道:“我这软骨香可是千金难换。” 唐云鹤听罢开口道:“我知道。” “我是因为师兄你才来帮这个忙的,如今又用了我这般宝贝的软骨香,不知师兄打算如何还我的这个人情?” 唐云鹤笑着摇了摇头道:“我那观花闻草亭的所有奇珍异草都任君挑选。” 上官迟颇为不屑的撇了撇嘴到底也没说什么。 几人又商量了一番明日的细节,天也渐渐暗了下来。 宣然小道童端着煮好的白粥地瓜推门而入。将东西放到了桌子上,自己也找了个凳子就紧挨着元弘师太坐下,便开始给大家盛饭了。 李甘棠看着外面一点点暗下来的天色,嘴巴紧抿,面色凝重。谢群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她不由得有些担心。 元弘师太看出了端倪,开口道:“莫要担心了,谢施主不会有事的,昨日咱们也伤了不少紫衣使,想必他们今日不会过来,且云神不会离开云神殿,那些紫衣使要守在那里保护云神,所以我料定他们今晚不会过来。那些村民今天白天也算被唬住了,一时半会应该不会过来寻咱们的麻烦。且我看谢施主面相,也是和长寿有福的。” 话虽这么说,但李甘棠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还是有些坐立难安,这顿饭吃的也有些食不知味。 第二天大家早早起床,上官迟给他们都吃了软骨香的解药。 元弘师太简单的卜了一卦,看着卦象拍手道:“乾卦,主大吉。” 接着她又吩咐道:“宣然今天你就在上风处点燃上官的软骨香。” “是,师父。” “李施主你和贫道一起去诛杀云神,这些紫衣使昨天受了伤,又服用了天王丹今天估计是不成气候了。但是那左右侍者我自己一个人怕是应付不来,需要你配合。” “好。” “云鹤和上官你们找个安全不显眼的地方待着,若是有什么意外,也能及时救治。” “明白。” 一切准备妥当后,几人便大摇大摆的朝云神殿走去。 所过之地,引来不少人驻足观看。那些人看见他们皆是怒目圆睁,恨不得冲上来打杀他们,可是又忌惮他们的身手,只能敢怒不敢言的站在那里瞪着他们一行人。 见他们是往云神殿方向走,有不少人跟了上去打算看热闹。 到了云神殿门口,就有不少卫云使围了上来。 元弘师太并不以为意,她语气平淡道:“有劳各位将云神请出来。” 有两个人跑去报信。剩下的一众卫云使拿着兵器朝他们劈砍了过来。这些卫云使显然也服用了天王丹,相比之前功力大增。 因这些卫云使本身的功力就不是很强,所以就算服用了天王丹也没有多大的加成,元弘师太运用内力将拂尘一挥瞬间就将靠的近的几个卫云使击飞了出去。 李甘棠刀未出鞘,她将刀带着刀鞘挥舞出去,浑厚的内力一下就震倒了好几个卫云使,眼前这些人没下就被制服了。 元弘师太眉眼平静道:“看来是请不来云神了,那只能贫道亲自过去会一会这云神究竟是何方圣神了。”她将拂尘一甩道:“我们走。” 去往主殿的路上还遇到了不少绿衣使与红衣使前来阻拦,但是元弘师太稍一出手,他们便已落荒而逃了,几人颇有一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到了主殿门口,元弘师太一掌就隔空劈开了那扇厚重的雕花实木门。 一股比之前浓重十倍的甜腻气味传了出来,好在她们来之前就服用了上官迟专门配制的丹药,所以这毒烟对他们毫无效果。 第32章 决战云神殿(中) “宣然你去离火位,云鹤你们去震巽位的石柱后面,甘棠你随我来。” 众人听罢都快速走到了自己的位置,李甘棠则和元弘师太并排拾阶而上,朝着主殿走去。 因为大殿的门被劈开,一道光柱从大门处照了进去。 光柱的两侧很是昏暗,光影交错间显得异常诡异。 李甘棠走近后看清了里面的情况,那些紫衣使像假人一样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看着他们,让人不寒而栗。他们后面是层层叠叠的纱帘,纱帘上投映出一个巨大的人影。纱帘两边站了一黑一白两个人,他们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在昏暗的光线下十分骇人。 “上。”帘子后面传来的声音震人耳膜,带着一股强烈的杀气。云神说完这个字后挥了一下手,那些紫衣使听到命令就像按下了开关,一窝蜂似的朝李甘棠和元弘师太袭来。 看样子这些紫衣使应该服用了更大剂量的天王丹,李甘棠和元弘师太一个闪身后退了几步,避开了他们的攻击。 那些刀剑没有落在李甘棠他们身上,都狠狠砸在了地面上,大理石的地板瞬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碎裂的石块四处飞溅。有几块擦着李甘棠的脸滑了过去。 这些紫衣使现在有开山裂石,摧金断玉之力,若是被他们击中,只怕是会身断骨裂在当场。 李甘棠和元弘师太左右闪躲,应付着他们的进攻,并没有回击。 慢慢的宣然点的软骨香飘进了大殿,那些紫衣使体内的天王丹渐渐开始不起作用,元弘师太和李甘棠趁机快速发起了攻击。 这些紫衣使本身的功力不弱,但因服用了天王丹后他们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亏空,软骨香抑制了他们体内的天王丹后,他们开始有些体力不支了。 元弘师太与李甘棠本就功力不弱,所以很快就占了上风。帘子后面云神有些坐不住了,他手中的佛珠越转越快,眼看着那些紫衣使渐渐落了下风,败势已定,云神又挥了一下手,他身边的左右侍者便开始动了。他们二人从台阶上一跃而下,那白衣侍者将盘在腰间的龙骨铁鞭一甩而出,直冲元弘师太面门劈去。 元弘师太见状忙转动着拂尘手柄,进行防御,那拂尘丝与铁链鞭缠绕在了一处,那些紫衣使见状忙朝着元弘师太袭来。 李甘棠绕了师太身边,将那些紫衣使一刀掀翻在地。她双手持刀朝那些还有一战之力的紫衣使颈间袭去,片刻之间就击毙了三人。 元弘师太将手上力道一泄,那白衣侍者顿时后退了两步,她趁机向相反的方向转动拂尘柄,将两人的兵器拆了出来。 元弘师太脚踏七星罡步,身法迅捷,看时只觉得一道残影闪过,她将那拂尘的三千银丝甩出又收回,看的人眼花缭乱。 另一边那黑衣侍者也朝李甘棠杀了过来,他使的是两柄钢钩,寒光闪烁兵器碰撞出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这黑衣侍者身法莫测如鬼似魅,两柄钢钩又锋利无比,他绕着李甘棠不停的转圈,时攻时退,他也不着急,像猫抓耗子般,一点点消磨着李甘棠的耐心。 李甘棠每次的攻击都能被这黑衣侍者轻松躲过,她好像在和一个影子缠斗,看得见却摸不着,攻无可攻,却又防不胜防。 不一会儿李甘棠头上就泛起了一层细密的汗,而那黑衣侍者却还并没有出手。 敌人的出手又快又准,而自己几乎碰不到他,也猜不透他的走位,就像被玩弄于股掌之中,对方高高在上的看着她垂死挣扎,仿佛轻而易举就能取了她的性命,一切都在那黑衣使的掌控之中,不仅也战胜她,还要瓦解她的意志,消磨她的精神。 元弘师太和那白衣侍者都得正凶,根本无法顾及到她。 李甘棠闭了闭眼,微微迈开了一小步。 师父曾经说过:“这世上的高手就如同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山外总有山,人外还是人。谁都不可能次次都赢,但若是怯懦了,那就会必败无疑。面对强者,勇气就是最好的兵刃,人要有一往无前精神的和破釜沉舟魄力。” 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勇往直前,古书有云:“刀者,百兵之胆也,其精为麒麟也。” 自己自幼习武,常年练刀,此时的她绝不能怯懦,这一局也不过是输赢生死罢了,还记得师父说过:“人这一生啊,有时候输赢、生死都不去最重要的。” “那什么是最重要的?” “每个人所求皆有不同,我也不知该如何答你,等你长大了,自然有你觉得重要的东西,或许那东西在你心里的分量能超过你的生命。” 想到这里李甘棠也生出来许多勇气来,她猛的睁开双眼,目光明亮坚定,手持长刀,看着那黑衣侍者在她身边跑来跑去。 定下心来后,那黑衣侍者的身法走位,她也看的清明不少。果然他的每一步都和她预想的差不多。如此,那便挑一个时机挥刀而上。李甘棠在心中默默掐算着时间,突然她猛的一跃而起,朝那黑衣侍者右前方砍了过去,那黑衣侍者躲闪不及,这一刀重重的砍在了他的手臂上。 金属碰撞发出的刺耳声音让李甘棠一阵难受,她的手也被震的有些发麻。只见那黑衣侍者的外袍被刀刃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了里面的金丝软甲来。 那黑衣侍者看着自己的右臂,桀桀桀桀的笑出了声。 他语气阴柔道:“好丫头,果然聪明,竟能猜中我的走位。怪不得能把刀学的这么好,不过你没猜到我穿了护身软件,你砍我多少下都没事,但若是你被我砍中一下,那就……果真是越来越好玩了。”说罢他又桀桀桀桀的笑了起来。 李甘棠听罢气的咬牙切齿。 “这么生气做什么?这么多年了都没遇到你这么有意思的人了,其他那些人都还没看清我呢,就成了孤魂野鬼了,当真是无趣。”说罢他很是遗憾的摇了摇头。 “你能走到这还和我交上了手,就证明你够厉害,也有胆子,我就喜欢你有趣的人。” 第33章 决战云神殿(下) 李甘棠闻言眯起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疯癫的黑衣侍者,满脸戒备。 “小心点,别太快被我玩死了,那样就没意思了。哈哈哈哈……” 李甘棠也不愿与他多说废话,直接挥刀而上,不料那黑衣侍者,直接用手里的双钩将李甘棠的窄背刀锁住了,这黑衣使者力气极大,李甘棠咬牙抽了半天都没有将刀抽出来。 那黑衣侍者趁机狠狠抬腿朝李甘棠踹了过去,李甘棠闪身一躲却没有躲过,这一脚踢在了她肚子右侧,她疼的瞬间吸了一口冷气。 李甘棠以刀为轴支撑住身体,双手紧握刀柄,飞身一脚斜蹬在了那黑衣侍者的腰肋之间,虽他穿了护身软甲,但这一下的力道也让他苦不堪言。他手一松李甘棠就趁机将刀抽了出来。 那黑衣侍者低头看了看被李甘棠踢的地方,眼珠子转向了李甘棠,他舔了舔嘴唇,歪头道:“果真有两下子,那我可要认真了。” 说罢他将铁钩交叉放在了眼前,眼神阴毒的看着李甘棠。随后又将手狠狠一挥,一手拎着一个铁钩在身侧,等着李甘棠的后招。 李甘棠也不啰嗦,足尖点地一跃?而起,双手持刀竖着朝他的面门狠狠劈去,那黑衣侍者抬起双钩进行抵挡,只待李甘棠的刀劈下来,他双手一扯就能再次将李甘棠的刀锁住。 但是他想错了。 在他抬起双钩去挡的同时,李甘棠将刀锋一转,横着向他下方的腰腹部砍了过去。 这时黑衣侍者想要阻挡却已经来不及了,这一下又快又狠,刀刃与软甲摩擦出大量火花,李甘棠在刀身上灌注了十成十的内力,虽他穿了护身软甲,皮肉未被兵刃所伤,但内里多少也被李甘棠的内力震伤了。 黑衣侍者用指尖擦了一下嘴角流出的血,眼神像淬了毒一般恶狠狠盯着李甘棠。他没想到李甘棠能在最后一刻调转刀锋,竖着砍下来那一刀明明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她又是跃起而下,没有几个人没在这样的情况下做到如此,而且她横砍自己的这一刀也如此威力巨大,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眼看那黑衣侍者认真了起来,李甘棠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两人不再继续周旋,开始了新一轮的进攻。 那黑衣侍者脚下生风身法如鬼似魅,李甘棠便使出了落梅剑法的流风回雪式,步法飘渺仿若腾云,比起黑衣侍者倒也不遑多让。 黑衣侍者看出了端倪,开口道:“竟是顾南星的落梅剑法,你学明白了吗就敢拿来卖弄?” 李甘棠没有答话,这落梅剑法她也刚领悟不久,正好试试威力究竟如何,看看自己和长醉先生还有多大差距。 那黑衣侍者接着开口道:“也好,我正好领教领教这威震武林的落梅剑法究竟如何,毕竟这种机会也不多。”他从没听人说过顾南星有徒弟,况且落梅剑法易学难精,所以眼前这丫头应该是现学现卖,若是她真用落梅剑法应战只怕是送死。剑法用刀使出来其威力也会大打折扣,想到这里黑衣侍者勾了勾嘴角,乜斜着眼讥讽的看着李甘棠。 落梅剑法飘逸轻盈,敏捷多变。而刀法讲究勇猛威武,雄健有力,两者并不相同,甚至可以说是背道而驰,一般使剑的人想要学明白落梅剑法都难比登天,更何况是一个使刀的人。可偏偏李甘棠就学明白了,还领会了其间奥义。 李甘棠将剑法与刀法相融合,步法灵捷,手上却有力。与那黑衣侍者硬拼了起来,很快黑衣侍者就知道了,李甘棠的落梅剑法学的很好,这套别人眼里深奥莫测的剑法,被她领悟的十分透彻,假以时日,她手中的落梅剑法甚至可能比顾南星更强,她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句话的活例子。 那黑衣侍者悟性也不错,一双银色寒钩被他耍的出神入化,想必他也养尊处优了多年,亦或者是他平时练功并不刻苦,渐渐的李甘棠便察觉出了他的体力已经有些不支。 而李甘棠比他悟性更高,又勤勉刻苦,每日练刀打坐更是风雨无阻,李甘棠的年岁也比他小了不少,他们二人之间的差异黑衣侍者也察觉到了。 两人的心态发生了扭转,黑衣侍者有些急了,急则易乱,乱而生错,李甘棠只需要稳住心态,静待时机。 他若是想要锁住李甘棠的刀,必要左右手的双钩配合才行。李甘棠将刀挥出,引他双手出击,那黑衣侍者果然将李甘棠的刀牢牢卡住了。 李甘棠见状忙腾出一只手,俯身向下朝他的膝盖窝击去,黑白侍者的护身软甲只护到了膝盖往上。 这一下击出后,那黑衣侍者当即单膝跪地。他眼神怨毒,咬牙切齿的朝李甘棠狠狠袭来。他左右两只手相互配合攻防皆备,又能声东西击,着实有些棘手。 元弘师太一边与那白衣使缠斗,一边开口道:“护身软甲的系绳在后背正中。” 李甘棠闻言忙向那黑衣侍者的后背袭去,不料对方早有防备,一个闪身擦着她的刀刃躲了过去,还用铁钩钩到了她的手臂,李甘棠的左臂顿时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李甘棠皱了一下眉便又发起了下一轮的进攻。他们二人一个伤到了腿一个伤到了手臂,谁都没有讨到便宜。 两人同时出手,李甘棠挥刀向那黑衣侍者唯一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砍了过去,黑衣侍者挥钩袭向了李甘棠的脖颈。两人都不管不顾的直击对方要害,这一下大有些玉石俱焚地架势。 刚赶过来的谢群恰巧撞见了这一幕,他喉头一紧,僵在了原地。这一刻他的心脏骤停,连呼吸也忘了,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那钢钩就在李甘棠咽喉的咫尺之处。谢群抬脚就往这边跑,但是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的厉害。 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侍者转攻为守,想要挡住李甘棠的刀,但是李甘棠一个闪身错到了他的身后。长刀一挑黑衣侍者的护身软甲就掉在了地上。 看到这里谢群停下了脚步,开始剧烈喘息了起来,心脏又稳稳的落回了胸腔,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仿佛要将刚才没有跳的都一并补回来,但是他的手脚十分冰冷,感觉整个人都有些不真实。 李甘棠卸了黑衣侍者的护身软甲后,便开始了猛攻,她越战越勇,那黑衣侍者体力早就消耗的差不多了,所以胜败已是预料中的事情了。 另一边的元弘师太也与那白衣侍者激战正酣。 那白衣侍者比黑衣侍者更加稳定,他收放自如,进退有度,奈何元弘师太功力高强,他已经有些乱了阵脚。元弘师太挥动拂尘张驰有度,虚实结合,三千银丝在空中飞舞只让人看的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元弘师太不疾不徐的消磨着那白衣侍者,两人使用的都是软兵器,元弘师太又擅长借力打力,所以现如今那白衣侍者早已乱了章法。 在那白衣侍者力不从心之际,元弘师太足尖点地瞬间移动到了那白衣侍者眼前。他手中的铁链鞭还未来的及挥动,元弘师太就使出了玄机门的绝技逍遥掌,一掌打在了那白衣侍者胸前,这一掌灌注的内力可以裂石催木,那白衣侍者背后都出现了清晰的掌印,他瞬间吐出一大口血来,跪倒在地想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最后跌跌撞撞瘫坐在了那里。 因元弘师太这一掌威力太过巨大,带起的掌风震得云神前面的帘子簌簌作响。 那云神见状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他转头看向了另一边。 只见李甘棠使出了落梅剑法的第十式万籁俱寂,长刀带着内力朝黑衣侍者凶悍地砍了下去,那黑衣侍者抬起铁钩进行阻挡,因为脱力,没坚持一会朝败下阵来。 李甘棠用刀背带着强劲的内力将他掀翻在地,那黑衣侍者仰躺在地面上看着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他又桀桀桀桀地笑了起来,却不似刚才那般响亮刺耳。断断续续的笑声像是在悲鸣,他一把扯下了脸上的纱巾。这黑衣侍者长的不错,浓眉大眼,唇色嫣红,只是脸色太过惨白,显得有些阴柔。 那白衣侍者见状朝他这边爬了过来,因为二人都没有多少力气,所以爬了许久两人的手才将将碰到。 元弘师太垂眸看着黑衣侍者的脸,过了片刻道:“原来是前几年为祸江湖的黑白双煞,怎得跑来了这云神教?” 云神见黑白双煞一败涂地,手里的佛珠跌落在地,丝线断裂那些珠子滴滴嗒嗒的滚落了一地,他的身子也往后踉跄了一步。 李甘棠提刀便要过去,不料那云神开口道:“你想要我的命?” 李甘棠没有说话,停下了脚步。 “那可是要后山所有人,还有那些吃过我如仙丹的人陪葬的。”云神的声音依旧洪亮震耳。 李甘棠听了只觉得浑身上下寒森森的,这云神竟以后山关押的人和那些无辜百姓做人质。 此时大殿外面已经围了不少来看热闹的百姓,听了这话他们瞬间炸开了锅。 有不少人吃过那如仙丹,有的人甚至还花钱买过,若真如那云神所言,他们岂不是性命垂危了。 云神听着众人的反应得意的很,他继续开口道:“哦,还有那个叫夏莲的,若没有她的遮掩,你们也没有那么容易毁了我后山的机关,所以若是你敢对我怎么样,那第一个倒霉的便是她,我想想该怎么处置她。” 李甘棠听了恶狠狠的瞪着帘子后的那道身影。 云神见了她这般模样,拍着手哈哈大笑了起来,他肆无忌惮道:“你说我把她扒光了扔进乞丐群里怎么样?还是说将她扔进后山豢养百毒虫的虫坑里?再或者砍去她的手脚让她给我试药怎么样?” 她的右手紧紧握着刀柄,因太过用力,带动着刀身都有一些微微颤抖。 “那你只怕是要失望了。” 清冽的男声夹杂着冷意传了过来。这声音李甘棠再熟悉不过了,她立马回头看去,果然撞上了谢群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不过此时这双眼里没有了往日的笑意,蕴藏着巨大的风暴和寒意。 因为刚才与黑衣侍者对战注意力太过集中,加之谢群又站在暗处所以李甘棠并未发觉。 谢群的眼睛一直看着李甘棠,从她的脸上移到了她的左臂,最后谢群冷冷开口道:“我调了驻扎在原州的飞虎军,他们现在已经控制了后山,想必现在夏莲姑娘,连同后山的所有人都已经被救出来了。” 谢群这时恰好站在了光柱的正中间,他逆光而立,身后便是骄阳万丈,李甘棠觉得此时的谢群仿若神祗。 那云神听后跌坐在了地上,忽的他想到了什么一般又猛的站了起来,他指向殿外道:“这些人有不少吃了我的如仙丹,想要我的命,得先问问他们同不同意。哈哈哈哈……” 殿外那些人,有的当场跪下道:“云神,云神大人,我没有对您不敬,求您救我,求您给我如仙丹的解药。” 云神听后哈哈大笑道:“看见了吗?就算我不是神又如何?只要我把他们的命捏在手里,他们还不是得对我俯首帖耳,敬我为神明?” 谢群听后冷笑道:“知道你的迷香为何对我们没用吗?知道你的那些紫衣使为何服用了天王丹还是不堪一击吗?” 云神听罢想起了什么似的直接愣在了原地。 谢群嘲讽的勾起了嘴角道:“听过唐云鹤与上官迟吗?你那些雕虫小技在他们二人眼里根本就不够看。” 云神听后有些癫狂道:“不可能,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在这?这又关他们什么事?难道当真是天要绝我?” 外面石柱后的唐云鹤与上官迟听了这话二人对视了一眼。 上官迟冷冷开口道:“他吹牛拉上我们做什么?” 李甘棠提刀一跃而起,将纱帘从中间划开,层层叠叠的白纱落下,露出了云神的真容。 第34章 听往事不胜唏嘘 纱幔层层叠叠落下,云神的脸露了出来,外面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也都涌进了这间主殿。 有一个人指着云神道:“他不是魏郎中吗!” “对,他就是那魏氏医馆的郎中魏长福。” 剩下的人见了这云神的真容后都也是勃然大怒。 “这姓魏的装神弄鬼这么久,捞了咱们这么多血汗钱,咱们可别这么轻易放过他。” 站在高台上的魏长福见状摇摇晃晃地指着众人,笑的癫狂。 因为声音太大震得人耳膜生疼,等他笑够了,他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开口道:“对,我就是魏长福,那又怎么样?” 一个年纪有些大的老头,拄着拐站到了众人前面,开口道:“魏长福,你为何装神弄鬼坑害我们这些乡邻?你收敛钱财不说,还给大家服用如仙丹,草菅人命的事也做了不少,你本是个治病救人郎中,何故如此丧尽天良!” 魏长福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从牙缝里挤出了“乡邻?丧尽天良?”这几个字。 过了一会儿他的情绪稳定了不少,接着往下说道:“是呢,我本是个郎中,而且医术也不错,在这十里八乡我治过不少病,也救过许多人。” 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珠子转向了刚才质问他的老头子,语气嘲讽道:“哦,对了,刘老头你的孙子还是我接生的呢。” 那被称作刘老头人听罢开口道:“是,前些年你是医术高明,治病救人,可是你为啥会变成现在这样。” 说到这,魏长福眼神变得十分凌厉,他双目赤红瞪着众人恶狠狠开口道:“还记得当年给钱员外的夫人接生,是个女孩,那钱员外说他请神婆看了,绝对是个儿子,说是我没按那神婆说的做,所以才没生出儿子,于是他就派人砸了我的医馆,那可是我辛辛苦苦那么多年才开起来的,你们知道那医馆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那可是我多少年的心血,眼看着一点一点弄起来的,结果就那样在我眼前被人砸了个稀烂。我那时候就想,装生弄鬼可真好,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人俯首帖耳深信不疑,那我这些年日夜苦读,呕心沥血学来的医术又算什么?” 众人听后没了刚才的高昂亢奋,都安静了下来。 魏长福咽了咽唾沫接着说道:“再后来,周老爷家的儿子从山上掉了下来,我去的时候就已经奄奄一息了,纵然我使出了浑身医术也没能将其救活,后来他们给儿子办白事时请来了一个看风水的先生,那风水先生说他儿子命不该绝,若当时来找他,那他一定能救活,还说是我用错了药才让他儿子殒命。那周老爷听了这话就让人打断了我的腿,扔到了荒山喂狼。”魏长福俯身敲着自己的右腿膝盖道:“所以我从那之后就成了个瘸子,因为错过了第一治疗时间,我的腿彻底废。”说这话时,魏长福语气中透着浓浓的绝望,“我能救别人,却治不了自己。我爬了两天两夜才爬出了那座山。万幸,我还活着,但是魏长福永远死在了那天,活下来的是现在的我——云神。” 大家听罢静默良久,殿外的唐云鹤听罢与上官迟对视了一眼,不胜唏嘘。 最后那个刘老头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虽是他们有错在先,可你也不至如此啊,这些百姓何其无辜。再说你也可以前去报官。” 云神不屑道:“是吗?只有贪心不足和十分有钱的人才能求得如仙丹,他们本就活该,这些人欲壑难填,每日里想着不劳而获,所以才会求神拜佛,也正因为有了他们我才能香火不绝。至于报官,这几个字你说出来不觉得好笑吗?那些当官的整日里寻欢作乐哪里管我的死活,医馆被砸的时候我就去报官了,可是官府是给有钱人开的,他们不仅不管,还打了我二十大棍,将我扔了出来。不过我还得谢谢他们,要是他们真的管你们这些蝼蚁的死活,那我这云神教也建不起来,我在这里权势滔天,那些当官的不也像哈巴狗似的来向我求仙丹,所以啊,指望他们还不如来求我。” 刘老头听罢摇了摇头:“你还是不知悔改,平头百姓你也杀了不少。” “哦,那些人啊,他们不服我,不敬我,还想要反抗我,我都已是神明了,那些贱民凭什么不信奉我,他们死有余辜!”魏长福面目狰狞的说着这些话,表情也十分狠厉。 飞虎军的将领带着一队人马走到了谢群面前,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后,开口道:“后山的人已经安顿好了,这里如何处置请您吩咐。” “我会上书圣上,将这里的情况禀明,既然这里的官府不作为,那就暂且将他们押入京城,圣上看了我的书信自会安排明白。” “是。” “有劳唐将军。” 人也抓了,事也了了,唐将军又让看热闹的那些百姓都散了。谢群快步走到李甘棠身前,拉着她没受伤的那只胳膊就往出走,谢群现在了脸色阴沉都能滴出水来,李甘棠见状没有多言,抬脚就跟着他往外走。 谢群带着李甘棠走到了唐云鹤身前举起她受伤的左臂开口道:“有劳唐神医帮忙看一下。” 因为刚才的打斗注意力太过集中,后面又听着魏长福在那里说了那么多,李甘棠心里百味杂陈,竟忘了手臂上还有伤。 唐云鹤想撩起李甘棠的袖子看看情况,此时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干涸的血渍将衣料与伤口粘在了一起,他抬头看着李甘棠道:“忍着点。” 李甘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唐云鹤将她的袖子用力拉了起来,李甘棠疼的冷吸了一口气,谢群下意识扶住了李甘棠的手臂,他心头一紧,只觉得自己的手臂也跟着疼了起来,他目光沉沉的看着李甘棠的伤口,雪白肌肤上的暗红色刺痛了他的眼睛,紧接着他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唐云鹤仔细替李甘棠查看了伤口,说道:“这皮开肉绽的伤的很重啊,再深一点就能看到骨头了,得好好养着才行。”说罢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瓷瓶,将里面的药粉洒在了伤口处。 李甘棠伤口处又疼又热,带的整个手臂都烧了起来,但是扶着自己胳膊的手指却很冰凉,还有些微微发抖,李甘棠抬眸对上了谢群那双黑亮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面有太多太多的情愫,却在李甘棠抬头的瞬间悉数消散。 两人相对无言静默良久,久到唐云鹤已经为李甘棠包好了伤口。 “我没事,唐神医的药很好,涂上后就一点都不疼了。” 谢群十分生气,可这生气里还夹杂着不忍和心疼,所以说起话来语气并不是很重:“你刚才是在做什么?若是那黑衣侍者不去挡刀,那他的铁钩就已经穿过你的喉咙了,你是想和他同归于尽吗?。”想到这里他还是心有余悸,现在只要他一闭上眼刚才的画面就会从他的脑海中跳出来。 “我知道,我在赌他不敢与我同归于尽定会回防,我还在赌就算他不回防,我也能从他的锋刃下躲开。” “你这是拿你的命在赌,若是赌输了你就死了。”谢群眼尾红的厉害,语气中夹杂着些不易察觉到委屈。 李甘棠轻轻扯了扯谢群的手指道:“我这不是没输吗?没想到你那会就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们和这里的百姓的。” “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若不是因为你,我才不会再折返回来的。不料我担心你的安危,你自己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小命。” 见状唐云鹤笑着摇了摇头离开了,一旁的上官迟翻了个白眼也跟着唐云鹤走了。 李甘棠则是继续解释道:“才没有,我也很惜命的好不好,我还没陪你找到李大侠治好你的朋友呢,再说你是不是一个月给我十两银子让我保护你嘛,我是个守信的人,咱们说好了一起浪迹江湖,那就是要一起浪迹江湖的,你没在这江湖玩的尽兴,我怎么敢轻易赴死,就算是为着这一点我也不会如此枉顾性命。” 见谢群还冷着一张脸,李甘棠低下头继续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别生气了。” 谢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人,他竟有些不忍生气,就连谢群自己也不知道,此刻他的眼睛里除了心疼还有宠溺,只是李甘棠现在低头看着地,也没有察觉到看她的那人眼里闪烁的光彩无可比拟。 谢群柔声开口说道:“咱们先回去,让唐神医再给你开一些内服的药,这样也好的快一些。” “好。” 等他们回到王年安家时,元弘师太和唐云鹤他们坐在院子的石凳子上闲聊,宣然小道童连药都给李甘棠煎好了,谢群听后,开口道:“我去厨房把药端出来,你在这里等着就行。” 元弘师太看着李甘棠的眼睛里充满了赞赏,她开口道:“当真是后生可畏啊,不料你还得了顾南星的真传,学了落梅剑法。” 李甘棠看着元弘师太平静眉眼,她的眼睛就像是湖心般深远寂静,又像是将春夏秋冬的所有景致都藏了进去,在她那双看遍世间百态的眼睛里,一切皆不过是浮云而已。元弘师太给人的感觉就是内藏世间锦绣,却没有丝毫卖弄与吹嘘。 李甘棠正要开口,就听见元弘师太说道:“我这里有一本《玄灵功法》,是修习内力的,你可以看看。” 这《玄灵功法》李甘棠知道,若是参悟明白。修习内力便可一日千里,是玄机门的最为重要的功法之一,这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对这功法眼馋心热,不料元弘师太就这样将这本书递到了自己跟前。 “这太贵重了。” “善哉,你这孩子与我有缘,又帮我一起铲除了邪教,身手好悟性高,最难得的是你至纯至性,将这功法赠你当真是最好不过了。” “如此,多谢师太。”李甘棠双手将《玄灵功法》结了过来。 元弘师太笑着对唐云鹤说道:“看着这丫头,不知为何,总让我想是二十年前的李临羡。他们身上都有一种侠气,这芸芸众生里没几个他们这样的人。” “我也深有此感,可能她们都是侠义之人,行事作风多少有些相似。” 李甘棠听罢眼睛一亮,开口道:“你们也认识李大侠?” 元弘师太开口道:“谈不上熟识,不过有过几面之缘罢了。” 唐云鹤闻言接道:“像他那样的人,英年早逝,当真是可惜了。” 谢群端着药碗走了过来,看着李甘棠手里的《玄灵功法》,谢群开口道:“元弘师太当真是大手笔。” 听了这话元弘师太开口笑道:“若没你给的那二百两银子,我还真舍不得把功法给甘棠丫头呢。” 谢群看向李甘棠道:“这么说来,阿棠姑娘能得到这功法还有不少我的功劳呢。” “这书是给你们俩的,给了李姑娘和给了你有什么差别。” 谢群闻言摸了摸鼻子,用余光瞟了一眼李甘棠。不料李甘棠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和刚才一样站在那里。 李甘棠是个直性子,她不像谢群那样心思玲珑,能听出什么话外之意,弦外之音。 “喝药,不然一会儿该凉了。” 这里不少人喝了如仙丹,唐云鹤与上官迟得在这多住些日子,帮那些人清除体内的余毒,李甘棠的手臂也得养上几天。所以几人就暂住在了王年安家,王父之前是教书先生家底还算殷实,屋子也多,不然还真住不下这么些人。 唐云鹤与上官迟每日里忙的不可开交,这里的百姓现在到处颂扬着几人的功德。 夏莲每日都会送饭过来,她很喜欢李甘棠,虽相处没多久,却感觉十分亲切,整日里姐姐长姐姐短的跟在李甘棠身后。 过了几日王家人听到消息也赶了回来,不停的谢着他们不仅救了王容丽还帮忙铲除了云神教。 第35章 酸溜溜谢群吃飞醋(上) 云神的事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李甘棠都有些闷闷的。 谢群见李甘棠坐在院子里闭着眼睛晒太阳,就走过去问道:“想什么呢?” “在想魏长福。”李甘棠睁开眼睛转头看向一旁的谢群继续说道:“命运弄人,他本不该如此的。细算起来,他也是个可怜人。” 谢群正要开口,就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李甘棠有些疑惑的站起了身道:“是谁这么早过来?”接着她就去开门了。 门打开后一个俊朗温润的青年出现在了李甘棠眼前,他长身玉立,彬彬有礼,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袍,背着一把长剑,身后还跟着一个娇俏灵动的姑娘,跟他是一样的打扮。 看见来人,那年轻人眼睛一亮,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道:“在下是重华宗的宁广辉,这位是我师妹纪晚萤,不知姑娘可是李甘棠。” 听到重华宗几个字后,李甘棠眉头一动继而开口道:“正是。” 一旁的谢群眯起眼睛看着宁广辉,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抛弄着手里的玉牌,显得有些不耐烦。 晨光中的宁光辉丰神俊朗,温文尔雅,微风吹起了他的袍角,更多了些玉树临风的感觉。他扬唇道:“云神在这一带为非作歹,戕害百姓,我奉师命前来查看,不料那云神已经被李姑娘和元弘师太击败了。所以我带着师妹特来拜会。” 接着宁光辉看向谢群道:“这位就是谢群谢公子。” 谢群没有接话,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 李甘棠见状开口道:“进来说话。”说罢让了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旁的谢群没有动,双手抱胸看着那个宁广辉,神色晦暗不明。 唐云鹤和上官迟去了当地百姓找的一家医馆为他们治病,王家人也都过去帮忙了,现在这院子里除了李甘棠和谢群还有元弘师太和宣然小道童。 李甘棠将人领到了正屋,元弘师太正在看书。宣然则是坐在元弘师太旁边打瞌睡。 “这位是玄机门的元弘师太。”李甘棠说罢又接着介绍道:“师太,这二位是重华宗的宁广辉和纪晚萤。” 元弘师太起身笑道:“你小子怎么来了?不知你师傅徐临风近来可好啊。” “见过师太,有劳您记挂,师傅他老人家一切都好。” 宣然小道童也起身,规矩的站在了元弘师太身后,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坐。” “好。” 渲染小道童腿脚麻利的跑去倒了几杯茶过来。 桌子有四边,元弘师太坐了一边,李甘棠坐在了元弘师太右手边,纪晚萤则坐在了师太的左手边,宁广辉与元弘师太相对而坐。 谢群本站在纪晚萤那一边,见状他忙搬了个小凳子绕了一圈后坐在了李甘棠和宁广辉中间。 宁广辉风度翩翩,谈吐豁达又通文达理,说起话来不疾不徐,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 李甘棠听的认真,满眼钦佩,谢群一直都看着李甘棠,只是越看他的脸色越黑,目光越沉。 宁广辉生的很好看,眉眼含笑像是一汪清泉,鼻正唇薄,用面如冠玉来形容他的相貌最合适不过了。他行止有礼,气度不凡,仪表堂堂又长身玉立,就连性格也谦和的很。 这样的明月清泉般的人,总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见过宁广辉的人都十分喜欢他,都觉得能与他相识十分有幸。 就像现在的元弘师太,纪晚萤和李甘棠。 只有谢群越看他越觉得憎恶,看着李甘棠笑盈盈的样子,这种厌恶又增加了一些。 元弘师太开口道:“你们俩下山一趟也不容易,多待些时日再走。” “好。” 有朋自远方来自然是要盛情款待,眼看快到正午,元弘师太前去准备饭菜,李甘棠带着宁广辉和纪晚萤去熟悉一下环境。 小道童宣然凑到谢群身前小声说:“看样子你不太会喜欢宁师兄啊。” “没有。听你的意思是你们都很喜欢那个什么宁师兄了?” “是啊,宁师兄为人谦和有礼,对大家都很照顾,在重华宗所有弟子里都是出类拔萃。他武功好,见识广,学识渊博,长的也好看,自然是招人喜欢的。” 谢群听了这话皱眉不语,宣然小道童见状也不再说什么了,跑去一旁的水井边洗菜了。 谢群长腿一迈,就往李甘棠他们那边去了。 只见宁光辉站在李甘棠和纪晚萤中间,几人说笑着聊的很是投机。 谢群见状冷着一张脸挤到了李甘棠和宁广辉中间。 看着突如其来的谢群,李甘棠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 宁广辉依旧含笑道:“谢公子要和我们一同逛一逛吗?” “自然。” “也好。”说罢宁广辉看向李甘棠道:“听闻李姑娘诛杀了那黑龙帮的薛有涛,还传承了顾大侠的落梅剑法,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宁师兄过誉了。”因为中间隔着个谢群,李甘棠不得不微微弯腰转头才能看见宁光辉,谢群看着他们二人隔着自己在那里谈笑风生,脸黑的就像抹了锅底灰。 到了中午夏莲过来送饭,看见宁广辉后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见到好看的男子本就容易害羞,这里一下子有两个无论相貌还是身量都如此出挑的男子它当真有些不知所措。 夏莲第一次见谢群时也是一下子就红了脸,说话也有些支支吾吾,如今见了宁广辉也是如此。 她走到李甘棠身前小声问道:“这两位是谁啊?” “他们是天元山重华宗的宁广辉和纪晚萤。” “重华宗可是个大门派,听说宗门里的人个个武功高强,想必这宁公子定也是不凡。”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算是赞同。 第36章 酸溜溜谢群吃飞醋(下) 吃饭时,宁广辉为李甘棠添饭加菜十分殷勤,谢群看了心中暗暗有些不忿。 吃过午饭后,李甘棠问道:“听说宁师兄的师傅是徐临风,徐长老。” “正是。” 这徐临风李甘棠是知道的,他是李临羡的同门师兄,两人一起长大,感情只怕是比亲兄弟还深,当年李临羡被各大门派围杀时,他不顾宗门反对,毅然下山与李临羡并肩作战。后来被重华宗设法困在了山上,以至于李临羡坠下断魂崖时他并没有赶上。 有的话本上写道:“李临羡坠崖而亡,徐临风闻之悲痛欲绝,恸哭数日,后为其设立衣冠冢。自此后日渐沉默,不再出山。” “李姑娘认识家师?” 李甘棠摇了摇头:“不认识,只是我从小到大一直钦慕李临羡李大侠,他是我的榜样,我如今在这江湖上闯荡,也不过是为了走走李大侠走过的路,看一看他看过的风景。徐长老与李大侠是同门师兄,他们二人渊源颇深,所以我多问了一句。” “原是如此,当年的事对师傅打击很大,他们二人一同长大,比亲兄弟还亲上一些,师叔去后,师傅总是对着他用过的东西出神,整个人也日渐消沉了。”说这话时,宁广辉也有些落寞。若是李临羡还在的话想必重华宗应是另一个高度。 李甘棠听罢,看着远方,眸中笼了一层薄雾。 “师傅总觉得师叔的事有蹊跷,可是查了这么多年到底也没有查出些什么,所以师叔在这江湖众人眼中还是欺师叛道,与魔道狼狈为奸的正道叛徒。”宁广辉有些惋惜,又有些无奈道。 李甘棠点头道:“我信他。” 纪晚萤跑过来道:“听闻李姐姐得了顾南星顾大侠的真传,一手落梅剑法舞得极好,不知我能否有幸一观?” 眼前活泼开朗的小姑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期待的看着自己,李甘棠没有犹豫,直接应了声好。 “你手臂上的伤还没好,不能用力。”谢群寒着一张脸阻止道。 “无碍,伤的是左手,我右手持刀没事的,再说只是舞个样子给纪姑娘看罢了,不会用力的,我也有几日没练刀了,再懈怠下去只怕要生疏了。”李甘棠和谢群说话时语气轻缓,没有平日的冷硬。 宁广辉也察觉出了李甘棠对这谢群的不一般,她很在乎谢群的感受,也很信任谢群。只是宁广辉总觉得这个谢群没那么简单。 听李甘棠这么说谢群也没有再多言什么。 李甘棠刚抽刀而出时,就听见纪晚萤开口道:“一个人舞刀太过单薄无趣,不如和师兄对打,也丰富好看些。” 见李甘棠点头,宁广辉朗声道:“也好,我正好也能领教一下传说中的落梅剑法是何威力。” 两人对打都不用力,只是点到为止。刀光剑影间已经过了数十招。李甘棠使得落梅剑法本就飘逸好看,十分具有观赏性,宁广辉的剑也舞的十分漂亮。 听到动静后元弘师太和宣然小道童也走了出来。 放眼整个江湖李甘棠身手也是够看的,宁广辉竟也与她势均力敌,不愧是重华宗的高徒,两人已经你来我往打了几十个回合,身影不断翻飞,好似惊鸿游龙。 这场对弈看的人酣畅淋漓,纪晚萤不停地拍手叫好,元弘师太也时不时的点头,一旁的谢群则是全程冷着一张脸没有说话,他目不转睛的静静看着二人打完了整场。到最后李甘棠和宁广辉同时收手,谢群也转身离开了。 李甘棠见状也顾不上其他,忙跟了过去。 “谢群,谢群,等等。” 谢群闻言顿了一下,但强忍着并没有停下脚步。李甘棠跑上前一把扯住了谢群,因太过用力包扎好的伤口又渗出了血。谢群见状忙转过身来,眼尾赤红,怒道:“你这是做什么。这支胳膊还想不想要了?”他狠狠瞪着李甘棠汗湿的脸,那脸上的神情里是满满的着急与慌张,四目相对却相顾无言。 李甘棠心中也有些委屈,“谢群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好端端的突然走这么快做什么?我是心下着急才用力扯你的。”说罢她闭了眼,深吸了一口气后睁开双眼朝与谢群相反的方向走了。她此时的双眼也红的厉害,心里也委屈的紧,鼻头很酸,她用力的吸着气,生怕眼泪就这样不争气的落下来。 谢群在原地站了片刻,狠狠踢了一下墙后就抬腿往李甘棠的方向追了过去。 李甘棠走到河边,找了一块石头静静的坐着,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见动静李甘棠扭头看去,看到来人是谢群后,她又扭回了头,继续看着水面。 谢群蹲下身后,拉过李甘棠的左臂,轻轻的解开了上面缠绕的纱布后,从怀里拿出了唐云鹤给的药瓶,将药粉洒在了李甘棠的伤口处。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李甘棠没继续说,谢群见状开口道:“我不是有意的,你莫要往心里去。” 李甘棠听罢点了一下头,谢群便继续开口道:“疼不疼?” 李甘棠摇了摇头,其实她心里比手臂上的伤口更疼一些。不过谢群已经道歉了,那便没什么了。 李甘棠一直是个豁达大气的人,一般情况下她不会如此生气,平日里也多迁就着谢群,今天不知是怎么了,觉得委屈不说还同谢群置气,想想也有些好笑。 “你今天是怎么了?二话不说就走人,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谢群平日里虽总是笑吟吟的,但相处了这么久李甘棠也知道,他并不是个多么随和的人,谢群有自己的小脾气李甘棠可以理解,也多迁就,但是谢群人前总是有礼的,从未像今天这样冷脸离开把大家晾在那里过。 谢群想着刚才李甘棠与宁广辉一同舞剑的模样,心里的火就在烧,两人势均力敌又配合默契,宁广辉看李甘棠的眼神里充满了欣赏与钦慕。光看着他们二人站在一起谢群都觉得刺眼,所以才会二话不说的转身离开。 这是他第一次恨自己使不出内力,他甚至能想象的出,若是自己在那里与李甘棠一起舞剑会有多么美好。 李甘棠见谢群半天没有说话,有些疑惑的扭头看着他,察觉到李甘棠问询的目光,谢群看向一边道:“我不喜欢那个宁广辉。” “这话就有些小气了,宁师兄并未得罪过你。”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和他得不得罪我有什么关系。” 李甘棠听罢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第37章 诸事了众人作别 “看样子你挺喜欢那个姓宁的?” “宁师兄也算是李大侠的师侄,整个重华宗都对李大侠讳莫如深,只有他和他师傅始终都相信李大侠,且他谈吐不凡,行事作风也是光明磊落,身手也不错,扶危济困,除暴安良的事情做的也不少,人也谦和,对我们也挺关照的,所以我没有理由讨厌他。” 听了这话谢群的面色不太好看,可是李甘棠说的没错。 看见谢群神色不悦,李甘棠开口道:“我们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过几天就会分道扬镳,你也别不高兴了。” 谢群冷哼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李甘棠的话。 “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 “嗯。” 一进门,宁广辉就走过来笑着问道:“你们回来了?” 谢群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李甘棠见状忙应道:“嗯,回来了。” “我在剑法上有一些疑惑,正好想问一下一下李姑娘,不知李姑娘可愿赐教?” 李甘棠闻言看了一眼谢群,谢群还是和之前一样,寒着一张脸。李甘棠一时有些踌躇。 见李甘棠半天没有回话,宁广辉问道:“李姑娘?” “哦,当然可以,宁师兄太客气了,我不过是买弄些皮毛功夫,怎么当的起这‘赐教’二字,再说宁师兄的身手也在我之上。” 这事谢群本就不占理,刚才自己也同他说清楚了,宁广辉一直谦和有礼,风度翩翩。自己实在没必要同谢群一起胡闹,给他难堪。想到这里,李甘棠也不再纠结,提起刀就随宁广辉去了空旷处演示了。 谢群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缓和了这么久也冷静了下来。于是他嘴角又像往常那般噙上了一抹笑,找了个视野不错的地方看着李甘棠他们比试,只是若要认真看去,谢群的笑意未达眼底。 两人收剑敛刀后,宁广辉开口道:“不知为何总觉得李姑娘的身法招式中有些重华宗的影子。” “是吗?” 一旁的纪晚萤听罢开口道:“可能是天下武功皆出同源,都是根据那些基础招式演化而来的,所以有些相似也没什么。再说重华宗弟子众多,大家奔走各地,将宗门武功带往各处,有人见了模仿学习也是常有的事。” 话虽如此说,可宁广辉总觉得有些怪,李甘棠虽使的不是重华宗的招式,但除却落梅剑法,其他的身法总带着他们宗门的影子,而且李甘棠好像总能知道他下一招是什么,可以提前抵挡预防,仿佛她的不少招式就是为了克制重华宗而生。 一旁的谢群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之前他就觉得李甘棠的身手与重华宗有些像,但是重华宗是名门大派,一些散修学习借用其下功法也是常有的事,只是如今碰上了宁广辉这个正宗的重华宗关门弟子,两人比试起来总是透着一种古怪,好像李甘棠对重华宗剑法的奥义理解的比宁广辉还要透彻,而且李甘棠的招式身法虽然透着重华宗的影子,但却更为精妙。 身为当事人的李甘棠自然也察觉到了。 “不知李姑娘师承何处?” “我师父是李九。你可有听说过?” 宁广辉印象中并未听过此人,想必不是在江湖排的上号的人物,那他怎么会传授李甘棠此等武功? “在下并未听说过尊师高名,想必身手定是十分了得。” “师父他老人家只是一个江湖散客,并没有什么名气,没听过也很正常。” 李甘棠下山前师父曾叮嘱过她,让她不要与人过多提及他,也不要带人去他们住的地方,若真要带人过去,那人一定要是自己认定了的未来夫婿才行。 师父也很少下山,每次下山都要易容,师父曾说过,他行走江湖没多久却得罪了不少人,若是他再出现,那些人定是要他不死不休的。所以他也只得在那座山上消磨余生了,还好捡到了李甘棠,也不至于让他这么多年的日子太过无聊。 所以李甘棠几乎没怎么提过她的师父,就连谢群对李九其人也知之甚少。 “我师父虽有些身手,但也是武功平平,所以我多半是从买的一些功法书籍上瞎学的。那些书籍多是在地摊上买的,各门各派都有。”李甘棠怕他多问,真真假假的说了些,就不再开口了。 纪晚萤听罢忙跑了过来满眼敬佩道:“李姐姐当真是厉害,凭借那些胡编乱造的书都能学成这样。” 她眼睛纯净,里面满满都是钦佩,竟没有一点怀疑,李甘棠见状有些不好意思的挪过了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宁广辉见状也不再多问,换了个话题说道:“不知李姑娘和谢公子接下来打算去哪?” “云梦。” “不知二位何时动身。” “这里的事情也了的差不多了,我手臂上的伤口也已经结痂,大概再过个日就启程了。” 纪晚萤闻言忙接话道:“我们也打算去云梦,既然如此不如咱们同行。” 李甘棠下意识扭头看向了谢群,谢群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们,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可以吗李姐姐?我想多和你学习学习,不然等回了重华宗,师傅他又该说我下山这么久没有一点长进了。” 纪晚萤晃着李甘棠的胳膊,一脸真诚的撒着娇。李甘棠一时也有些无措。 宁广辉适时开口:“反正都是要去云梦,大家一路同行也好有个照应,谢公子你说呢?” 谢群扯了扯嘴角,开口道:“可以。” 大家在王家住了也有些时日了,唐云鹤与上官迟的医术高超,治疗云神的如仙丹自然不在话下,没几天这里百姓体内的余毒就清的差不多了。他们还顺带为这里的百姓解决了不少疑难杂症。 这天吃过早饭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了,王家人和夏莲皆是十分不舍。奈何悲欢离合总是人之常情,个人自有个人的事情要去做,分离总是无法避免,却又不得不接受。。 这里的百姓知道后,纷纷拿着东西赶来相送。 村里的路本就狭窄,大家都赶过来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人高呼道:“多谢元弘师太和李姑娘帮我们铲除邪教。” “是啊,咱们得多谢他们。” “还要多谢唐神医和上官神医为我等解毒。” “也多亏了谢公子才能将我儿从后山救出来,还为我们解决了这里的贪官。” “我等深受诸位大恩,到死也不敢忘的。” 百姓们太过热情,以至于他们走了半天也没有走出多远,还有不少人拿了东西过来硬是要送给他们,鸡蛋果蔬暂且不说,有人拿了活鸡活鸭过来,鸡飞狗跳的场面顿时乱做了一团。 元弘师太仍像往日一般平静开口道:“我们还要赶路,这些东西都拿不了,你们都拿回家自己吃。” 众人拉扯之间也浪费了不少功夫。 好不容易走到了石头村村口,大家相互告别,李甘棠心里很是不舍。 唐云鹤笑道:“有时间诸位可以去我那观花闻草亭坐坐,不然我和师弟这两个老头子在那里也无聊的很。” 上官迟还是像之前一样冷着脸没有说话但是点了点头,其他人听了纷纷应是。 唐云鹤给了每人一个小盒子,开口道:“这里面是一些治疗外伤和解毒的药,疗效很好又小巧方便,应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多谢唐神医。” 宣然小道童从怀里取出了个小布包,边打开边说:“这是我和师父给大家做的护身符,希望你们都能平平安安,逢凶化吉。”说罢就给大家一人分了一个。 唐云鹤捋着胡子笑道:“师太和宣然有心了。” 说罢接过护身符给自己戴了一个,另一个则是往上官迟身上戴。 “我不戴这玩意,生死祸福皆右天命,何况我毒医双绝,能要我命的人还没出身呢,若是真有什么不测,也是天不容我,岂是这小玩意能避免的?。” 唐云鹤开口劝道:“师太一番心意,戴上。” 上官迟听了这话虽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别别扭扭的将那护身符戴在了身上。 元弘师太与他二人是多年老友,对彼此的脾气性情也十分了解,所以对上官迟所言也毫不介怀。 宣然小道童虽然平日里总是一副稳重模样,但到底是个孩子,面对离别,神色多少都带着些不舍与伤感。 谢群见状捏了捏他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不必伤怀,等我和你阿棠姐姐事了了就去看你。” 若是平时谢群这样捏他的脸,他早就扭头甩开了,现在他也顾不上许多,抬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谢群道:“当真?” “自然是当真,我的话你不信就算了,你的阿棠姐姐可是最守信的,她的话你难不成也不信?到时候我们前去打扰,你不要烦才好。” 宣然小道童眼睛里满是对下次相见的期待,快速答道:“怎么会,我和师父肯定是盼着你们去的。” 面对这孩子的天真与纯粹,大家都微笑着没有说话。李甘棠听出了谢群话里的打趣,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料正好撞入了他那双笑盈盈的又有些狡黠的桃花眼里。 “走了。”说罢唐云鹤对大家行了一礼就与上官迟翻身上马一道朝东去了,马蹄踏起的尘土渐渐模糊了他们的背影,也许别离就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毫不起眼的日子里。 元弘师太见状也将拂尘往臂弯一甩,行了个拱手礼,“有缘再见。”说罢便带着宣然小道童哼唱着他们听不懂的曲子往南走。宣然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李甘棠他们,最后冲他们挥了挥手便同元弘师太阔步往前去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李甘棠心内五味杂陈,初见时唐云鹤奄奄一息,上官迟冷言冷语,阴晴不定,现如今与他们相处下来才明白什么是医术仁心,什么是妙手回春。 元弘师太初见时就像个江湖骗子,张嘴就要钱,后来才知道那些钱都散给了孤儿老弱,她分文未留。且元弘师太又不顾自己的安危生死,深入邪教将其连根铲除,当真是心怀大义令人敬服。 他们都从李甘棠的视线里一点点变小,直到最后什么都看不见了,李甘棠才翻身上马,朝王家人和夏莲行了一礼。谢群见状也跟着上了马。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阿棠姐姐若是有机会的话,你们一定要再来石头村,到时候我和容丽还做你爱吃桃花糕。” “好。” 见四人驾马远去,他们也回到了村子里,现在的石头村和李甘棠她们刚来时简直是天翻地覆,现在的村子不再死气沉沉,大家也都不再求神拜仙,开始努力劳作,空气中也没有了那浓重的香火味道。 李甘棠从记事起就跟着李九住在无名山上,所以她对别离没什么太大的感受,当她第一次感受到别离的苦痛是在她下山时。 那时李九将她送到了山脚下,看着师父瘦弱的身影,李甘棠忽然就不想离开了,她们一起住在无名山上的日子也很快乐,何必要闯荡江湖和师父分开呢。 那时的她眼睛很涩,她整个人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压抑与难受,感觉心脏就像泡在水里,闷的厉害。 看出了李甘棠的犹豫与不舍,李九的眼睛里也满是心疼,他声音沙哑的开口道:“你终归是要出去看看的,没必要一直待在这荒山上消磨时光。难不成你大好的年纪就要陪我一起在这里等死吗?这是没道理的事。山下到底好与不好,你总是要去看一看,经历一遍才知道。你不是喜欢李大侠吗?那就去走他走过的路,看他看过的风景,但你要活出你的人生。” 李甘棠红着双眼睛没有说话,李九便接着道:“好丫头,放心地去,你迟早是要飞出去看看的,早点总比迟点好,也不必担心我,我身体康健着呢。但若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那你一定要回来告诉我,只要我在一天,这里就一天是你的家。去经历你的人生,好也罢,歹也罢,只有经历了,你的人生才算圆满,才能不留遗憾。” 第38章 伤别离谢群劝慰 李甘棠闻言弯腰向李九行了一礼,声音哽咽道:“师父我走了,你多保重,过年的时候我一定回来。” “好。”李九目光沉沉一眨不眨的看着李甘棠,他眼里也是满满的不舍。 李甘棠转身的瞬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故作潇洒的背对着李九冲他挥了挥手。 离别的伤感始终伴随着她,对师父的想念随着离家的时间越久也越来越浓。可她不能回去,自己出来还没有半个月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师父一定会笑话她的。还记得她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要向李大侠一样,手持三尺长剑,斩尽世间妖邪,如今她妖邪还未见就打了退堂鼓,当真是要笑死人的。 直到她遇见了谢群,这个人说要雇自己保护他,李甘棠也应了。有个人同行李甘棠心里也能多些底气,不然她一个人面对着陌生的世界多少是有些犯怵与无措的。谢群博学,也喜欢与自己讲话,两人初识时谢群每次都能滔滔不绝的讲上许多,虽然自己每次都回应一两个字,有时候甚至不回应,但谢群还是能乐此不疲的说上许多。 谢群把她不知道的世界和她没见过的风景都讲给了她听,两人也正一起经历着这些,他的眼里有她看过的风景。 两人相识的时间不算太长,却已经共同经历了这么多,想到这里李甘棠不由得看向了谢群。谢群端坐在马上一副贵公子的逍遥模样。 李甘棠撤回了目光,继续想着自己的事情,她第二次因为离别难受是在苏州城外的长醉酒馆内,那个闲云野鹤又内心万般苦楚的老头子与她的师父当真是有几分相像呢,他没收她为徒却传授她举世无双的剑法,他也不会说些什么,却会在她和谢群饮酒后的第二天给他们煮上解酒汤。她随口说一句想尝尝那里的特色菜,长醉那个老头子就会想办法弄一大桌子的菜,什么松鼠鳜鱼、樱桃肉、碧螺虾仁、桂花鸡、千层糕应有尽有。 第三次就是在这石头村,每次分离她心里都密密麻麻的泛着酸涩,整个人也无比低落。 李甘棠一言不发的骑着马,虽然她平时话也不多,但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心情如何谢群是能知道的。 “生老病死,悲欢离合都是寻常事罢了,不必如此伤怀。我们还会遇见其他人,结交新的朋友。人生嘛,走走停停,聚散都是意料之间的事。” “嗯。” “若是有一天咱俩分开了,不知道阿棠你会不会也如此伤心?” 看着谢群突然凑过来的俊脸,李甘棠立时愣在了当场,她沉溺在谢群那双灼灼的双眼里忘了思考。谢群看着李甘棠傻愣愣的模样轻笑出了声。 谢群直起腰身,有端坐在了自己的马背上,问道:“想明白了吗?” 自己面前的俊脸离开后,李甘棠的大脑终于运转了起来,她从未想过两人分开的事。但是谢群说的对,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他们迟早会分开的。想到这里李甘棠的眉眼比刚才更沉了。殊不知谢群是怕她太过伤心,想换个话题转移一下她的注意,不过换的这个话题让李甘棠更加心烦。 见李甘棠半天不语,谢群开口道:“怎么?想到咱俩分开时涕泪涟涟的画面了?那我雇你保护我一辈子好不好?” “好。” 当李甘棠不假思索的说出这个字后,轮到谢群愣在了当场,他只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没想到李甘棠如此认真的脱口而出了一个好。看着李甘棠明亮又认真的双眸,谢群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李甘棠也反应了过来,人家只不过和她开个玩笑,自己却当真了,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缺人保护,之前谢群无意间提过,他家家丁仆役就一大堆,怎么会缺了护卫呢,什么样的高手雇不上。想到这李甘棠眸色一暗没了刚才的光亮,她垂眸的一瞬间偏过了头,不再与谢群对视。 宁广辉与纪晚萤在后面骑着马,两人一路上也有说有笑的,但是宁广辉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李甘棠身上。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谁知道到时候我在哪呢?还能不能保护你。” 听了这话,谢群当即一顿,他正要开口,身后的宁广辉就驾马走到了李甘棠身边道:“走了这么久了,咱们歇歇在赶路。正好前面有个树林。” “好。” 宁广辉趁机与李甘棠聊了起来。 “李姑娘诛杀薛有涛后,黑龙帮就对你下了追杀令,无论谁杀了你,只要将你的头颅拿去黑龙帮总舵就能得赏银千两。所以李姑娘日后要多加小心才是。” “多谢宁师兄提醒。” “不过武林中大多数人都对那黑龙帮深恶痛绝,李姑娘诛杀薛有涛乃是义举,想必日后在江湖上行走也不会太过艰难” 两人说的热闹,将谢群晾在了一边。 到了树林前,宁广辉和谢群同时下了马,宁广辉伸出手要扶李甘棠下马,不料谢群也伸出了手,李甘棠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一眼谢群,面对着左右两边伸来的手,她谁都没有理会,利落的翻身下了马。 谢群见状摸了摸鼻子,几人找了一处平坦又有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 “有劳,宁师兄找些水来,走了这么久大家也渴了。” 还不等宁广辉开口,纪晚萤就跳起来开口道:“你自己没长腿吗?凭什么使唤师兄。” “听闻宁师兄最擅长照顾人,所以谢某才开口的,既宁师兄不愿意,那谢某自己去就是了。” 纪晚萤还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宁广辉拉住了。 “举手之劳罢了,晚萤无需介怀。”宁广辉面上还是挂着温润的笑意,继续道:“谢公子把你的水壶给我。” 谢群闻言笑着解下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如此便有劳宁师兄了。” 两人长身玉立的面对面站在那里,他们二人皆生了一副好皮囊,这画面当真是赏心悦目,不过并没有人欣赏,两人虽都笑着,但气氛总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李甘棠拿着自己的水壶走到二人身前,“宁师兄我同你一块去。”说着李甘棠从宁广辉手里拿过了谢群水壶。 第39章 快马扬鞭正少年 谢群目光晦暗,有些咬牙切齿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纪晚萤则是瞪了一眼谢群冷哼着去一旁树荫下摆东西了。 纪晚萤虽然只有十四岁,但是她能察觉出这个谢群不喜欢她师兄。像她师兄那样温润如玉又清风朗月的人,到哪里都十分受欢迎。唯独这个谢群,对她的宁师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所以她对谢群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宁广辉和李甘棠很快就回来了,见到谢群后李甘棠忙快走了几步过来,将水递到了他手中。 瓶身外面湿哒哒的,还有水从绳结处不断往下滴。清凉的水落在谢群指尖,他心头的烦闷也消散了不少。 “你不是渴了吗?快喝。” 听了这话,谢群的目光从水壶移到了李甘棠脸上,笑道:“多谢。” 宁广辉边往他们二人这边走,边说道:“马上就到晌午了,正是天最热的时候,我们休息一会儿再赶路。” 谢群的目光没有从李甘棠脸上移开,应了声:“好。” 三人走到了纪晚萤待的地方,等几人都坐下后,纪晚萤从包袱里拿出了夏莲准备的云片糕分给了大家。 吃饱后,李甘棠起身开口道:“我去河边饮马。”接着她转头望向谢群道:“谢群你陪我去。” 谢群二话没说就起身朝李甘棠走了过来。 如今正是五月末,天气热了起来。这一片树木广袤,河边的野草也长的繁茂,因为是正午时刻,鸟虫也多在歇息,所以两人一路走来倒也安静。 李甘棠和谢群将马牵到了河边,谢群看这河水还算干净,就洗了把脸。河水清凉,当真洗去了不少烦热。 “谢群,你能不能别总找宁师兄麻烦和他对着干。” 谢群听了这话,捧水的手一顿,刚舀满的水淅淅沥沥的从指缝流了出去。 他挑眉道:“哦?” “咱们一路同行,和睦相处对大家都好,何况与他们一起走也是你同意了的。” 谢群甩了甩手站起身转向李甘棠道:“我对宁师兄哪里不和气了吗?” “今日打水明明可以自己来,何必使唤宁师兄?” “我刚解释过了,若是他,”谢群顿了顿接着道:“或者你介意,那我以后不这样就是了。” 谢群虽然带着笑,可这笑意并未抵达眼底,李甘棠叹了口还要说些什么就听见谢群开口道:“再说我使唤他关你什么事?” 李甘棠不知道谢群这是抽的哪门子风,只要一碰上宁广辉就变得有些阴晴不定,神经兮兮。 她对上谢群的目光,开口道:“为什么我刚才也说过了,既如此以后你俩的事,我也不再过问就是。” 反正最后大家都是要各奔东西的。人家的闲事自己也管不着,不过是想着同行这一路上能和气些,既然人家不领情,自己也犯不上再多言,想到这李甘棠直接越过谢群去牵马了。 谢群眯起眼睛看着前方:“行,那我以后不找姓宁的麻烦就是了。” 两人背对着背,都默契的没有回头。 等马都喝好了,他们二人便牵着马回到了刚才的地方。 宁广辉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开口道:“回来啦。” 李甘棠一边拴马一边点了点头。随后她坐了回去,谢群则顺势坐到了她旁边。 宁广辉看着谢群开口道:“这谢是国姓,想必谢公子的出身定然不凡。” “祖上确实与皇家有些远亲。” “原来如此。” “听闻宁师兄是重华宗的关门弟子,掌门和各位长老都对你青睐有加?” …… 两人你来我往的互相打探着对方的消息,半天都没有停,李甘棠则是和纪晚萤坐在一旁聊着闲天,并不理会他们二人。 “李姐姐今年多大了?生辰是什么时候啊?” “我今年十六了,下月十八就是我的生辰。” “我今年十四,是第一次随师兄下山历练,不想就碰到了李姐姐,咱们还挺有缘的。”纪晚萤说罢俏皮的笑了起来,一双葡萄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形。 李甘棠看着眼前活泼烂漫的小姑娘也跟着扬起了唇角。 “听说你是重华宗掌门纪临川的女儿?拜了徐临风长老为师?” “是的。” 几人又歇了一会等天没那么热了才继续赶路。 快到傍晚时,宁广辉开口道:“咱们得快些了,争取天黑之前赶到泽阳镇。” “好。” 闻言大家都策马扬鞭加快了速度。 四人皆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轻剑快马,飒沓流星,他们衣袍翻飞,马踏轻尘迎着夕阳的余晖,朝着泽阳镇赶去了。 金黄色的阳光洒在四人身上,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 几人在这大热天里骑马出了一身的汗,现在到了傍晚时分,热气也渐渐褪去了,微风夹杂着各种花草香扑到他们脸上,只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看着近在眼前的泽阳镇牌匾,几人都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按照谢群以往的惯例,要住就住最好的客栈,所以几人牵着马去了这泽阳镇最大的客栈兰桂坊。 见有人进来,小二麻利的跑了过来,满脸堆笑道:“不知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呐?” “来四间天字号上房。”谢群大手一挥就要付银子。 宁广辉按住他的手道:“我和师妹的房钱自己付就好。” 听罢谢群也不再啰嗦,只付了他和李甘棠的。 这时候客栈里的人不是很多,大厅里只三三两两的坐着些散客,其中一个擦桌子的人吸引了谢群的目光。 那人穿着粗布麻衣,身形高大健硕,站在那里像一座小山,衣服有些小,紧贴着他的手臂和腰背,可以透过单薄的衣料看清他遒劲有力的肌肉线条。露在衣服外面的半截古铜色的小臂蓄满了力量。 察觉到谢群探究的目光,他抬头看去,两人四目相对,谢群只觉得这人的眼睛像看到猎物的鹰,十分锐利。不消片刻那人就别过了头继续干活。 谢群则是继续打量着他,这人是国字脸,浓眉大眼,但眉间有着深深的川字纹,嘴巴周围连着两鬓处有一圈胡茬,他的毛发浓黑像墨染的一样,整个人看起来都是不太好惹的样子。 李甘棠见谢群目不转睛的看着一个方向,问道:“你在看什么?” 正在开房的小二听到后忙抬起头顺着谢群的目光看了过去。 “公子原来是在看他呀。” 第40章 兰桂坊里的胡生 在登记簿上写完几人入住信息的最后一笔,那小二便接着说道:“他叫胡生,是我们这一个打杂的,别看他人高马大,怎么打骂他,他都不会还手,平日里板着张脸,只知道低头作事,话也很少说,和个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那小二一边带着几人上楼梯,一边继续滔滔不绝地讲着。谢群的视线始终都没有从他身上移开,李甘棠也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胡生。 胡生似乎是察觉到了几人的打量,手里的擦桌子的动作停了下来,朝众人走着的楼梯处偏了下头。 那小二颐指气使的冲他吆喝道:“胡生,一会给这几位贵客打些热水上来。” 那胡生没有接话只见他将手里的抹布放下去了后院。接着那小二又笑的一脸讨好谄媚,弯着腰对谢群道:“公子您的房间到了。” 李甘棠见状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等带着几人到了屋子,谢群对那小二说了句:“好了你下去。”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给小费打赏。那小二脸上笑容一僵,但马上就反应了过来退下了。 没一会那胡生就提着水桶上来了,他提了满满四桶水上来,脚步依旧十分稳健,没有洒出来一点。他将最后一桶水放再来谢群屋内,转身要走时,谢群给他抛来了一锭银子,他面无表情地接住后也没有说话,只是冲谢群点了一下头就抬步离开了。 李甘棠洗漱过后就提着刀出门了,谢群听见隔壁屋门闭合的声音就知道李甘棠要出去练刀了。 谢群急步走了出来,笑着挑眉道:“要去练刀?” 李甘棠嗯了一声,两人便并肩到了客栈的后院。胡生正在院子里劈柴,见到他们二人后点了下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谢群则是像往常一样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静静的看李甘棠练刀。李甘棠练得是落梅剑法,经过了这几次实战,李甘棠对落梅剑法有了更深的感悟,她不能完全照搬长醉的剑法,她需要进行一些改动,让这套剑法更适合自己的刀,亦或是更适合自己。 一旁劈柴的胡生本没有关注李甘棠这边,只是认真的干着自己的活,但李甘棠刚使出了落梅剑法的第二招傲雪凝霜,胡生的目光就瞥了过来,随后他眼神一暗,双手手用力的握住着斧柄,小臂上青筋都暴了起来。劈柴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但只过了瞬间胡生就继续挥舞着斧子用力砍柴了。 虽这一切只发生在片刻之间,但还是没能逃得过谢群的眼睛。 李甘棠的刀舞得很好,一旁的胡生柴劈的也很不错,他每一斧子落下,就又一根木头应声一开两半。笨重的斧子在他的手里显得十分轻巧,不一会儿小山一样的木柴就被胡生劈好了,还被整整齐齐的码放在了角落。 等李甘棠收刀时胡生早就从院子里离开了。 李甘棠走到谢群身边低声道:“这个胡生看着不一般。” 谢群摸着下巴道:“看样子他应该是有些身手的,而且他应当识得这落梅剑法。” “好啊,你们来院子里练刀怎得不叫我们。”纪晚萤黄鹂般的声音随着她的人越来越近。 看着纪晚萤娇嗔的小脸,李甘棠笑着摇了摇头,“赶了一天路,怕你们累到就没有喊你们。” “那李姐姐你为什么就偏偏叫了他啊!”纪晚萤蹙着一双秀眉指着谢群问道。 听了这话,谢群开口道:“是我自己跟过来的。” “好了晚萤,别闹了。”说罢宁广辉看向李甘棠接着说道:“刚才小二说饭菜备好了,本想叫你们一块去吃,不料你们不在房内,所以我们二人就寻到了这里。” “走李姐姐,我们快去吃饭,我快饿死了。”纪晚萤拉上李甘棠就走。 到了客栈一楼大堂时,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兰桂坊不愧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客栈,每道菜品都十分精致可口。 纪晚萤夹了一片藕笑着说道:“这里的菜名起的可真雅,这道菜在我们那里叫‘红豆蜜藕’,到了这就成了‘红藕残香’了。” 这厅堂的正前方还搭了个台子,现在上面是一对父女在弹唱。他们二人穿的都是粗布麻衣,上面还打满了补丁,那位父亲面上有许多皱纹,手也很是粗糙。那位姑娘大概十六七的模样,生的清丽俊俏,倒也算得上是个美人。 曲声悠扬,歌喉婉转,父女俩搭配默契。当真是十分吸引人。 一曲唱罢,谢群走上前去给了他们二人一些碎银子作为打赏。 接过钱后,那位老人和姑娘忙冲着谢群连连弯腰行礼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谢群只摆了摆手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不知公子还想听什么曲子?小的这就弹来。” 谢群食指与中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开口说了句:“那就来首《临江仙》。” “好,好。” 那小二见谢群给了这父女俩不少的打赏银子,眼里的嫉妒是怎么也藏不住。所以他时不时的到谢群这桌添茶加水,换碗撤碟,奈何谢群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等都吃的差不多了,几人便回了二楼各自的房间。 李甘棠洗了个澡后,便拿出元弘师太赠她的《玄灵功法》认真的看了起来。 奈何功法太过深奥玄妙,她看了这么多天也就只明白了其中两成,因今天太过奔波劳碌,没一会儿她就拿着书睡着了。 隔壁屋的谢群则是洗过澡后,随便拿了本书看,宁广辉正就着烛火擦拭宝剑,而李甘棠对面屋里的纪晚萤则是早早就进入了梦乡。 第41章 胡生受辱未多言 李甘棠每天练刀,风雨无阻。之前是她在舞刀,谢群在一旁观看。现如今有了宁广辉和纪晚萤,比之前又有些不一样了。 李甘棠和宁广辉在一起对招,谢群和纪晚萤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看她们二人对打。 每每到了精彩之处,纪晚萤总会跳着拍手叫好。谢群却始终没有什么表情。 两人对练结束时,李甘棠开口道:“和宁师兄一起练刀,当真是受益匪浅。” 宁广辉笑的春风拂面:“哪里,能和李姑娘一起,才当真是宁某的运气。” 纪晚萤跑过来给他们二人递上了汗巾,笑道:“哎呀,你们也太啰嗦了,你俩一块对招,明明对谁都大有好处,何必如此谦虚。” 听罢,宁广辉笑道:“正是这个道理。” “好了,练完功咱们也该去吃饭了。我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纪晚萤有些夸张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宁广辉宠溺的看着纪晚萤打趣道:“走,你这一天到晚,吃多少都觉得饿。” “晚萤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些也正常。” 闻言纪晚萤忙挽住了李甘棠的胳膊,“还是姐姐好。”说罢她又调皮地冲宁广辉吐了吐舌头。 宁广辉见状颇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谢群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嬉戏打闹的三人,仿佛自己是多余的那个。他的目光很沉,像风雨欲来的海面一样,看似平静,其实底下早已经暗流汹涌了。 李甘棠将挽在自己胳膊上的纪晚萤的手放了下来,她像往常那般朝着谢群走了过去。 谢群的眼睛随着她的一步步走近,一点点亮了起来。 李甘棠站到了他的面前,就像两人相识后的每个清晨那样。 “我今天的刀舞的怎么样?” “很好。” 李甘棠听后有些骄傲的扬了扬眉:“那咱们去吃饭。” “好。” 几人依旧坐在了昨天吃晚饭的那张桌子旁,等着小二上菜。一旁的动静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见一个身穿暗褐色短打的小个子男人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对一旁站着的胡生耀武扬威地喝道:“你他妈想烫死老子?” “我再去给你换一杯。” 胡生刚碰到杯子,就被那小个子男人就一把夺了过去,他将茶水全部都泼到了胡生脸上,骂道:“老子说话了吗?你就过来拿杯子。” 茶水顺着胡生的脸流了下来,还有几片茶叶挂在了他的脸上,使得十分狼狈。那小个子男人不依不饶地站起身来,走到胡生面前,拍了拍他的脸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摆这副臭脸给谁看?还不给爷我上一壶新茶过来。” 胡生听罢并未多言,端着茶盘就下去了,一旁的人皆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就连着兰桂坊的掌柜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并未前来阻止这场闹剧。 那小个子男人坐下后和同行的人吹嘘着刚才对胡生做的事,那洋洋得意的表情,仿佛是打了胜仗的将军。 “别瞧他人高马大的,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屁,我让他干嘛他就得干嘛。” 一旁的人附和道:“真的假的?瞧着他高高大大的,难道害怕你?” “就是,你快别吹牛了。” 李甘棠越听脸色就越沉,这时胡生端着换好的茶水过来,那小个子男人接过茶壶倒了一杯,随后往里面吐了口痰道:“你把它喝了。” 胡生站着没动,那小个子男人见了站起来道:“老子还真给你脸了,赏你的你还不喝?等着老子喂你呢?” 一旁的人拱火道:“就说你是吹牛,人家干嘛听你的呀。” “就是。” 那小个子男人听了这话,跳起来就要扇胡生巴掌,只见他的手刚抬起来,李甘棠就飞了一只筷子过去。 紧接着就听到了那小个子男人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众人看过去,只见他的手被一只筷子穿透了。 同行的有两人急忙去扶他,剩下一人指着李甘棠道:“是你干的!” 李甘棠不疾不徐的起身应道:“是我。” “你找死。”说罢就拿着一把大刀朝李甘棠劈了过来。 李甘棠闪身一躲,也没有拔刀,只在他身侧用力踹了一脚,那人便失了重心朝一旁倒去。李甘棠顺势将刀滑出了鞘,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冷冷道:“你们欺人太甚,这不过是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教训,若你们还不知悔改,那你们就一人留一只手在这。还不快滚。” 这人知道不是李甘棠的对手就给另外三人使了个眼色离开了,那个小个子男人看李甘棠的眼里充满了怨毒,仿佛要将她抽筋扒骨一般。 胡生像没事人一样端着茶盘就去了后院,也没有向李甘棠道句谢,就那样事不关己的离开了。 但李甘棠并不是那种心胸狭隘,挟恩图报的人,见事已了她便坐下继续吃饭了,掌柜的见状忙走过来道:“真是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我回头一定会好好教训那胡生。” 那小二也帮忙搭腔道:“就是,都怪那个该死的胡生,惊扰了各位。” 李甘棠听了这话抬起头皱眉瞪着这个掌柜和小二,她寒着一张脸觉得有些可笑。 一旁的宁广辉寒声道:“这事明明错不在胡生,为何你们都往他身上扯,再说你身为掌柜不为自己的伙计说话就算了,为何要这般胳膊肘往外拐,我们冷眼瞧着那胡生是个吃苦耐劳又踏实能干的,你们何苦这样为难他。” 那小二闻言开口道:“开门做生意就是这样的,各位客官都是爷,我们受些委屈是常有的事,倒也不是针对那胡生,就是我们掌柜平日里也没少受闲气。” “哦?话虽如此可我却没瞧见小二哥你受半点委屈,但听你刚才的话,掌柜的也时常受委屈,这是为何?莫不是你怕自己受委屈,每次遇见为难的事都推掌柜的出来?” 听了谢群这话,那小二忙转头向掌柜的解释,只是那掌柜的却并不愿意听他多说些什么。 掌柜的堆笑道:“几位慢用,我就先不打扰了。” 吃过饭后,纪晚萤开口道:“好不容易来一趟云梦,咱们出去逛逛。” “好。” 纪晚萤边走边说:“这掌柜也真是个糊涂的,好坏不分,是非不明。” 谢群闻言笑道:“他应该不是这兰桂坊真正的掌柜,他身后想必还有高人。” 第42章 花巨资买把扇子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纪晚萤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兰桂坊不论是吃食器具都讲究一个雅字,可你瞧那掌柜的哪里当得起这个字?” 掌柜大肚便便一脸谄媚的样子瞬间出现在众人眼前。那掌柜的穿着打扮无不透露着一个俗字 ,怎么看都和这“雅”字不沾边。 谢群接着又开口道:“且他是非不分又胆小怕事,怎么能在这里开这么大的一家客栈?还如此有名气?像他这样的人,生意应当是做不了这么大的,最起码我没见过如此大的客栈掌柜如此无能。” 剩下三人听罢都一脸思索地点了点头,纪晚萤好奇道:“不知这兰桂坊的掌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群笑道:“好了,这兰桂坊的掌柜究竟是何方神圣和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咱们不过是过客而已。这云梦可是这一带最繁华的所在,既然咱们来了,就少不得好好逛逛。” 这里当真繁华,街道两边各种商铺林立,吃喝玩乐应有尽有,还有不少小摊贩在街边叫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的声音和孩子们的嬉闹声此起彼伏。还有不少赶着牛车,挑着担子来镇里买东西的人。 谢群不动声色的将李甘棠护在了身侧,以免有人冲撞了她。宁广辉也是如此,尽量让两位女孩子走在里侧。 但纪晚萤是个活泼的,对这些小摊子都很感兴趣,一会儿看看香囊,一会挑挑簪子。宁广辉也不啰嗦,但凡是纪晚萤看上的,他都会大手一挥将银子付了。就像是一个陪自家小妹妹逛街的大哥哥。 宁广辉含笑对李甘棠道:“李姑娘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吗?” 李甘棠看着一旁的胭脂水粉,头花纱巾不感兴趣的摇了摇头。谢群见状扯了扯嘴角指着一家装潢看着十分讲究的门面道:“阿棠你陪我进去看看。”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就随着谢群进了店里。 这是家卖扇子的店铺,里面团扇、羽扇、折扇、蒲扇应有尽有。 “看看有想要的吗?” 李甘棠闻言摇了摇头,她只有两只手,刀肯定是不能离身的,再拿一把扇子未免太累赘了。 谢群见状也未再多言,专心的给自己挑起了扇子,不一会他拿起一把湘妃竹做扇骨,扇面上画着山水画的折扇,递到李甘棠面前问道:“你说这把配我怎么样?” 说着他将扇子放在身前比划了几个动作,李甘棠看着这把扇子素雅不招摇,开合也灵活,用来扇风很是不错,谢群白皙修长又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这把扇子当真是养眼,再说谢群的样貌身量配什么都是好看的,哪怕他只拿一把蒲扇也掩盖不住他的气质。 于是李甘棠点了点头。 “掌柜的,就这把。” “哎呦,公子您眼光可真好,这把扇子可是我这里的镇店之宝,扇面是齐虹子画的,扇身也是做扇子做了几十年的老师傅做的。” “多少银两?” “只要六十六两银子这把扇子就是您的了。” 李甘棠瞬间瞪大了眼睛,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外面小摊上谈一谈价格十六文铜钱就能买一把扇子,她正要提醒,不料谢群已经痛快的把钱付了,那掌柜的接过谢群递过来的银票,眼睛都快笑没了,李甘棠只觉得有些肉疼,她抽了抽嘴角正要开口,就听见谢群把玩着扇子开口道:“当真是不错,出来这一趟也是值了。” 他走到李甘棠面前,替李甘棠扇了几下道:“怎么样?不错。” 李甘棠看冤大头一般意味深长的看了谢群一眼道:“走。” 出了店后李甘棠开口道:“你这也太不把钱当钱了,这扇子哪里值六十六两了?我十六个铜板都能买一把。” 谢群不以为意的开口道:“你不是觉得这把扇子很配我嘛,你若是觉得合适千金也是值得的。” 李甘棠闻言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谢群:“你这都是什么歪理邪说。” 正巧宁广辉和纪晚萤也提着大包小包过来。 “李姐姐你们买好了?” “嗯。” “这都逛到下午了,咱们去前面茶馆喝点茶,实在是有些太热了。” “好。”李甘棠边说,边从纪晚萤手里接过了不少东西帮她拿。 谢群一把从李甘棠手里把东西拿了过来,开口道:“你帮我把扇子拿上就行了。” 接过扇子后李甘棠只觉得有些沉甸甸的,毕竟这把扇子可值文银六十六两呢。 几人离茶馆门口还有二十来米,就瞧见昨天那个小个子男人带了十来个人从茶馆离开了,朝向西的方向去了,李甘棠他们是从茶馆东边过来的,所以小个子男人一行人并未看到李甘棠他们。 纪晚萤不满道:“喝个茶还能碰到他们,当真是晦气!” 宁广辉闻言道:“反正他们也都走了,咱们只管喝咱们的就是了。” 说罢,几人便抬脚进了茶馆。 “掌柜的给我们来一壶绿豆汤,再来一个冰酪。”说罢纪晚萤转向剩下三人问道:“你们吃什么?” “再来一碗冰镇米酒” “冰雪冷元子” “那就再来上一份樱桃煎。” “好嘞,几位客官先落座稍等,马上就来。” 几人刚坐下小二就端着东西过来,旁边的人说着些这里近日的八卦,忽然一个人说道:“刚才那王威是不是又去那兰桂坊找事了?” “肯定是啊,今天早上他欺负胡生不成,反被人伤了手,今天肯定是要报复回来的。” “是谁敢伤他啊?谁不知道他是这里有名的泼皮无赖。” “听说是一个外乡的小姑娘,看见王威欺负人,直接就拿起一只筷子,走到他跟前将他的手钉在了桌子上。” “不对不对,今天早上事发时我正在那兰桂坊里喝酒,我明明瞧见那筷子是直接飞过来插在他手上的。后头那位姑娘还把王威的一个朋友也降服了。” “是吗?” “那是自然,我估摸着他是又找了几个帮手,所以又带着他那一群狐朋狗友去兰桂坊闹事了。” “看来那胡生和帮他的那个姑娘都得倒霉咯!” 第43章 暗中飞出的石子 听过了这话,李甘棠三两口将碗里的东西吃完,说了句:“你们先吃,我回兰桂坊一趟。”就提刀往外冲了出去。 剩下三人自然是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哪有让她一个人去的道理。也都马上放下了碗筷跟着她跑了出去。 李甘棠足尖轻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使用轻功不断穿梭如同飞燕,不少人只见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连李甘棠是男是女都没有看清。 片刻之间李甘棠就到了兰桂坊的门前,宁广辉也赶了过来。李甘棠与他对视了一眼就一脚踢开门抬腿跨了进去。那个名叫王威的小个子男人带的两个人将胡生按在地下,剩下的那些人则是对着胡生拳打脚踢。 见来人是李甘棠,那王威眼神像淬了毒一般,举起包成粽子般的右手恶狠狠开口道:“你这个小贱人来的正好,早上你差点废了老子的手,现在咱们好好算算这笔账。” 李甘棠倨傲的扬了扬下巴没有开口,那个王威接着对身边人说道:“等把这个小贱人制服了,让她伺候哥几个好好爽爽。” 众人听罢皆是露出了一副猥琐下流的表情,满脸淫荡的看着李甘棠,李甘棠看着他们的眼神只觉得恶心。听了这话,不等她动手,一旁的宁广辉就拔剑出鞘迎了上去。 这时谢群和纪晚萤也赶了过来,李甘棠瞥了一眼谢群就提刀和这群宵小之徒打在了一起,这几人比起王威这样酒囊饭袋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和李甘棠宁广辉打起了人海战,一旁的纪晚萤见状也拔出了佩剑加入了这场混战。 本来李甘棠他们是占上风的,因为纪晚萤的加入局势有些不太明朗起来,宁广辉分了不少神在她身上,那些人察觉到纪晚萤身手不怎么样,就纷纷把她当做了突破口。 其中一人忽的将刀锋转向了纪晚萤,按这刀的速度和角度,纪晚萤是挡不住的,李甘棠和宁广辉他们都是被三四个人缠着根本无暇分身,若要是为纪晚萤挡住这一刀,势必得有人得受伤,李甘棠的位置较宁广辉离她更近,自己受伤总比纪晚萤丢了小命要强,于是李甘棠打算挥刀为她挡住这一击,攻击李甘棠的人看出了他的意图,知道定有片刻的时机李甘棠的刀要去救人而无法抵挡他们的进攻。大家都准备好了,只等着这一刻的出现。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机,一颗小石子打在了砍向纪晚萤的那人手上,那人吃痛,手上的刀也掉在了地上。纪晚萤趁势将刀架在了他脖子上,李甘棠也无需再出刀相救,轻而易举就挡住那几人的进攻,战况渐渐明了了起来。 这颗石子飞来的突然,谢群却心如明镜,现在的场上除了他们和掌柜的还有小二,剩下的都是王威带来的人,其他的客人在王威他们滋事的时候就都跑了,除了打作一团的人,现在只有自己,躲在柜台后的掌柜和小二还有那个小个子男人及他身旁一个穿黑袍的男子,最后就是那个胡生有可能趁机扔出这颗石头。 自己没有扔,掌柜的位置是那个砍向纪晚萤的人正背后,无论他从什么角度扔,石头都不可能打中那人的手腕,可以排除,而那个小个子男人王威和他身旁的黑衣男子不可能打自己人,所以这个石头一定是胡生扔的。 那几人很快就被李甘棠和宁广辉制服了,一旁的黑衣男子拍手道:“好俊俏的落梅剑法,想必东护法就是被你杀的。” 李甘棠闻言皱眉看着那人,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身黑衣,高挑削瘦,皮肤苍白,颧骨凸起,一双眼睛深深凹陷在眼眶之中,光看着就让人觉得阴森。 那人从怀里扯出一块腰牌继续说道:“黑龙帮钟言墨。” 李甘棠听谢群说过此人,黑龙帮自郑龙往下,就是东西南北四大护法,他们手下又各自有七使并带一队人马分散在四方,除了这些人还有黑白两位判官,这二人是直接听命于郑龙,为他监视四方,防止帮内有异动。这位钟言墨就是那黑判官,按理说他与那白判官白术形影不离,不知为何今日就只有他一人。 这两位判官的身手不得而知,有人说他们的身手在四护法之上,有人又说他们比四护法还差了点,到底其实力如何,大家都不太清楚。 李甘棠静静站在那里没有说话,那钟言墨便接着说道:“如今正奉了帮主之命四处拿你,不料竟是得来全部费功夫。” 李甘棠身体紧绷,已经做好了与他刀剑相向的准备。 不料那黑判官却说:“今日初次相见,我便放你一马,但你的命一定是我的。” 说罢他便带着那些人离开了。 李甘棠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一头的雾水。 等他们走了一段路后,王威问道:“表哥何不趁机除了那个小贱人,也算是在帮主面前立了个大功。” “那丫头能单枪匹马就杀了薛有涛,就证明她的确有两把刷子,再说今天还有高手在场,若我们轻举妄动,也未必有多大赢面。” “还有高手?” “刚才有人暗中飞出石子,才让袁五的刀掉在了地上,不然今天定会是另一番局面。”说到这时,钟言墨眼睛微眯,闪出了一道精光。 “那兰桂坊今天能出手的人都打作了一团。不知您说的是暗中飞石的人是谁?” “就是那个胡生。” “怎么可能是他啊,若他真有那个本事,也不至于在那兰桂坊里受欺负这么多年。您要说是他,还不如说是和小贱人同行的那个小白脸靠谱点。” 钟言墨停下脚步,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王威。王威见状立刻噤了声,小心翼翼的看着钟言墨。 “看那石子飞出角度,若不是胡生,那便是你。” “表哥您快别开玩笑了,我那点身手您还不知道吗?” 兰桂坊里的李甘棠也在想着同一件事,刚才场面混乱,她没看清石头击出的方向。谢群凑近小声道:“是胡生。” 李甘棠闻言瞬间抬起了头。 第44章 先生当真好身手 胡生默默去了后院,谢群给小二和掌柜的扔了一锭银子,让他们将这里的残局收拾一下。 宁广辉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刚才那一幕太让人心惊,以至于他的手现在都在发颤,若是纪晚萤真有个一二,他不知该如何向师傅和掌门交代。宁广辉黑着一张脸声色俱厉的批评着纪晚萤,纪晚萤在一旁低着头,默默听着没敢吭声。 李甘棠本想上前说些什么,毕竟纪晚萤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刚受了惊吓,如今宁广辉说的话又太重了,她怕这个小姑娘承受不住。 一旁的谢群看出了李甘棠的意图,一把拉过她低声道:“他们宗门的事他们自己解决,你就别去凑热闹了,再说那位纪姑娘被宠坏了,的确是该好好说说,这次若不是胡生出手,那受伤的人便是你,难不成每次都由着她胡闹吗?走了。” 李甘棠听了谢群的话,看了那师兄妹两人一眼,到底也没有多言。抬脚便跟着谢群往楼上走了,她边走边说:“胡生果然有身手。” 谢群赞同道:“嗯,应该还是个高手,一般人不可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将石头击出的那么准,还那么有力道。” “可他为何要任人欺凌毫不还手?” “这就未可知了。” 李甘棠将英气的眉头微微蹙起:“还有那黑判官,我本以为他今日不会放过我呢。” 二人已经走到了谢群房间门口,谢群推门而入,做了个请的手势。李甘棠进屋落座后,谢群给她倒了杯水,便顺势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 如今天气炎热,李甘棠又与他们缠斗了半天,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湿了,一张小脸也热的通红。 谢群唰的一声打开折扇,边为李甘棠扇风边说道:“你杀了薛有涛,就足以证明你身手了得,而那黑判官每每都与白判官一起出手,两人配合默契,想必需同时行动才能将威力发挥至最大。而且今天又有个和你身手差不多的宁广辉,躲在暗处的胡生想必他也察觉了,所以他才没有轻举妄动。他不知你实力如何,你也不知道他的,看样子你们今天都把对方唬住了。” 李甘棠闻言神情严肃:“若是黑白判官皆至于此,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胜算。” 房间的门被敲响了,谢群回了声:“进来。” 宁光辉和一脸沮丧的纪晚萤便推门而入了。他们坐下后谢群继续开口道:“现在我们有两条路可以选。” 李甘棠挑眉问道:“哪两条路?” “一是现在就走,在黑白判官汇合前就离开此地。二是与他们硬碰硬,将他们击败,或者是被他们击败。” 纪晚萤听罢睁大了眼睛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看着李甘棠道:“那咱们快些收拾行李离开。” 其余三人并没有动,纪晚萤葡萄般的大眼睛从他们身上扫了个来回都没见他们有动作。 过了片刻李甘棠开口道:“我不想走,他们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杀我,那我跑到哪里都是没用的,他们肯定都能找到我,我总不能东躲西藏的过一辈子,既如此,倒不如正面硬刚。若我真的技不如人,那迟早是要折在他们手里的,今天死和明天死又有什么区别。” 谢群仿佛早就知道她要如此回答也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 一旁的宁广辉闻言开口道:“我与李姑娘一道,说句自夸的话,咱们二人在这江湖之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你我一起的话也未必没有胜算。” 谢群将折扇啪的一收,目光定定开口道:“若是胡生肯出手相助,那我们一定能赢。” 胡生会出手吗?若是他会出手,这些年他也不必在这里忍气吞声任人欺凌。 见大家都沉默着没有说话,纪晚萤走到李甘棠跟前,低着头态度诚恳地开口道:“李姐姐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学艺不精就敢卖弄,差点连累了你。” 李甘棠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只见纪晚萤一双黑白分明的葡萄眼此刻染着红晕,脸上满是歉意,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这里。李甘棠心早就软了,又怎忍苛责她,再说自己也没有受伤,就算受伤了她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纪晚萤也是一番好心。 李甘棠虽然平日里总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但是和她相处过的人都知道,她有一颗清澈善良的心,她是个有大心胸大气魄的人,不会拘泥于这些小事。 “没事,晚萤你也是一片好意,不过以后行事不可如此鲁莽。你若是真有个万一让我们如何心安?你年纪尚小什么事都不急于一时。” “是,多谢李姐姐提点,我太没用了,姐姐你就只比我大了两岁就有如此身手,我……” 李甘棠听明白了纪晚萤的意思,她是觉得自己太强了,显得她很没用,所以想证明一下自己,她是重华宗掌门的女儿,想必在宗门内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此次下山发现了自己的真实的水平和他们说的大相径庭,心里有了落差所以才着急要找机会证明自己。 李甘棠思忖片刻后开口道:“你还小,有这样的身手已经是难得了,我瞧着你是有天分的,以后勤学苦练定会有一番成就,一切都是急不来的,再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的前面总会有比你厉害的人,所以也不必气馁,只要做好自己就行。” “知道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天色也渐渐暗了,谢群适时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去吃饭,今天中午也没吃,我早就饿了。” “好。” 吃过饭后,谢群回到了自己房间打开了开向后院的窗户,他站在窗前,轻摇着手里的折扇,端的是一派娴雅贵公子的模样。 谢群垂眸看着院子里默默忙活胡生,那胡生好像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干着手里活,好像今天下午发生的事与他毫无关系。 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胡生抬眼朝着谢群的方向看了过去,四目相对间,谢群扬起唇角开口道:“先生当真好身手。” 胡生闻言没有理会谢群,继续低下头干活了,好像他根本就不知道谢群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45章 以酒交友未成功 半天没听见谢群的动静,胡生抬头看向了客栈二楼谢群刚才站着的窗口,窗前的人影早已不见,只有大开的窗扇随着风微微摆动。 “胡先生可是在找我吗?” 谢群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胡生赶忙转过身,只见少年人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出现在自己面前,谢群将手里的酒壶提到了二人面前,继续笑道:“闲来无事,我请您喝酒怎么样?” 胡生并未理会他,谢群见状毫不在意的将酒坛打开倒了两碗出来,清冽的酒香顿时就飘满了院子。胡生闻到后,喉结滚动默默咽了咽口水。 谢群将酒碗端到胡生面前开口道:“这是顾南星顾大侠亲自酿的醉千里。”胡生闻言眸子一动。 谢群将自己的那碗一饮而尽,胡生见状接过来谢群递在自己面前的酒,他端起来后将碗内的酒一口饮尽,陈年往事随着酒香又纷纷浮现在了他的脑海,连同他试图遗忘又不敢忘记的那些旧事。 这醉千里很烈,也许是久没有喝这样的酒了,胡生只觉得呛得他喉管都有些生疼,心里也酸涩的的很。 他提脚走到谢群放酒坛子的井边,坐了下来,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谢群见状也走了过去,坐在了胡生的旁边。 “顾南星最近怎么样?” “还好。” “不知您尊姓大名?” 胡生没有回答,他本想就这样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可是当李甘棠帮他挡下王威时,他就知道,这样的日子要结束了。 过了许久,他都没有再开口,他仍没有勇气去面对现实,他已经在这里自欺欺人自甘堕落的过了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甚至是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若要突然打破,那他心里就只剩下迷茫了。这几个人不过是过客,他们走了自己又该何去何从,自己何必多管闲事,还是像之前那样得过且过就是了,想到这里,胡生放下了手里的酒碗离开了。 谢群眯着眼睛盯着胡生离去的背影,他仿佛看见胡生的心门已经打开了一条缝,最后又重重的关上了。 李甘棠提着刀来到了后院,看着直勾勾盯着一个方向的谢群,她走上前问道:“在看什么呢?” “胡生。” 李甘棠随着谢群的视线看过去,哪里还有胡生人影。 “这是从长醉先生那里带来的醉千里?” 谢群点了点头:“正是。” “你不是一直舍不得喝吗?今儿怎么拿出来了?” 谢群颇为可惜的摇头道:“本想着以酒交友,奈何人家不领情。”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或许他有不能说出口的辛酸,既如此又何必为难他。” 胡生并未走远,而是去了一墙之隔的另一间院子,只想涂个眼不见为净,不料还是听到了他们二人说话的声音。 谢群听了这话,回了句:“也是,不过他这样一味逃避,未免太怯懦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在逃避?” “他改名换姓在这里打杂,有身手却不用,甘愿受苦受累任人打骂,什么样的人会做这样的事?” 李甘棠闻言没有说话。谢群接着说道:“好了不说他了,你快些练刀。” “我今日本想练一练玄灵功法的,可是这功法太过深奥,我始终不得其法。”李甘棠说这话时多少有些苦恼。 谢群接过她手里的功法,低头认真看着,李甘棠坐在了谢群身侧,和他一同看了起来。 月华如清晖般洒下,照的四下犹如白昼,二人借着月光认真研读着这本深奥难懂的功法。 如此静谧的夜晚时不时有流萤划过,由于两人挨的很近,微风拂过,他们二人的发丝就轻轻缠绕在了一起,彼此的发香夹杂着花草香随着风传到了对方到鼻尖。 李甘棠垂眸认真的看着书,谢群只抬眼看了她一下,就晃了神,移不开眼。月光洒在李甘棠白皙润滑的脸上,光影交错间使她多了一份白日里没有的柔和,一双英气的秀眉因书上难奥的文字而微微蹙起,好看的杏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手里的书,秀气的鼻子下面就是那张红润好看如同樱桃般诱人的嘴。谢群就像是受到了蛊惑,他眸色一暗,喉结滚动,想尝尝这红唇到底是什么滋味,光是看起来就十分诱人。 李甘棠将他手里的书翻了一页,他才反应过来,忙将视线放在了书上,意识到刚才自己想的是什么,谢群的脸立刻红了起来。他有些不自然的扭过了头。 李甘棠察觉到了谢群的心不在焉,一抬头看见他满脸通红,忙问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现在也不是很热啊。” “啊……哦……刚才的酒太烈了,我……喝的有些猛,所以脸有些红。”面对李甘棠突如其来的疑问,谢群的回答有些磕磕绊绊,但到底也糊弄过去了。 突然听到了几声轻咳,两人忙抬头看去,只见宁广辉站在了离两人只有十几步的位置,二人皆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李甘棠见状起身道:“宁师兄。” 宁广辉闻言点了点头道:“李姑娘今日怎么没有练刀?” “想先研究一下功法再练刀。” 谢群也站起了身,此时他脸上的红晕已然消散。 “宁师兄先在这边练剑,我和阿棠再参悟一下这《玄灵功法》。” “好。” 说着谢群就将李甘棠拉到了院子另一边的空旷处,这功法谢群早已烂熟于心,他开口道:“元弘师太的这本功法讲究的是虚实结合,阴阳相济。” 李甘棠听罢认真的点了点头。 “道家讲究的是‘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他们寻求自然之道。所创功法定也是遵循自然之道。” 李甘棠闻言陷入了沉思,谢群接着说道“五行相生相克,万物荣枯有序,日出于东,水流于低,四季轮转,星辰移换这些都属自然之道。” 李甘棠调整气息,跟着谢群的话,将内力流转于全身,四肢百骸仿佛都被唤醒,她好像渐渐顿悟了天人合一的法门。 第46章 有我在,不会输 李甘棠将气沉于丹田,根据自己的理解和谢群的讲述,修习起了这门玄奥的功法。 最后李甘棠收势而立,只觉得神清气爽。 谢群眉眼含笑道:“阿棠姑娘果然聪颖,这么快就找到了入门之法。” “是你指导的好,不想你对这道家学说都有了解。” “不过是杂学旁收罢了。” 李甘棠静静地打量着谢群没有话,一般的纨绔子弟虽也会被家里强迫着学些东西,但那也大多是四书五经,儒家经典,还从没有听说哪家的纨绔公子会主动学这些,谢群虽自诩纨绔,但他博学多识,又才高八斗,行止有礼,又进退有度,着实与这两个字不搭边。 谢群见李甘棠不说话又接着说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有无这二者之间本就玄妙深远,而道则是洞悉这一切奥妙变化的门道罢了。”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你懂得可真多。” 谢群摸了摸鼻子道:“咱们不是和元弘师太相处了些时日吗,我就在她那里学了些。” “嗯。” 院子另一侧的宁广辉虽在练剑,但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心思分了一些在李甘棠身上,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自从认识了李甘棠,他总是有意无意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以前他练刀习武绝不会分心,宗门里许多人都将他视为榜样,就连师傅都说他是有些痴绝之处的。其实早在他第一眼见到这个姑娘的时候,就被吸引了,这些时日的相处更是加深了这种感觉,但因为李甘棠身边已有了谢群,怕她为难所以宁广辉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行为,克制着自己的内心。 但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克制就能克制住的,就像深埋在土地里种子,总有一天会破土而出,只要露出一点苗头,见着阳光后就会疯狂生长。又是越是克制反而越适得其反,只是这些道理少年人未必能懂。 见李甘棠那边停止了动作,宁广辉忙走了过来,“李姑娘研习的如何了?” 李甘棠因找到了些门路,心情自然是不错的,于是便带上了些笑意答道:“虽没有完全领悟,到底是有些进步了。” “如此一来便太好了,我也为李姑娘高兴。” 谢群看着笑意吟吟的二人,心中暗自腹诽:“明明是自己帮她找到入门之法的,她和这姓宁的在这庆祝算怎么回事。” 谢群上前一步不悦道:“能领悟《玄灵功法》仗的是阿棠的聪慧,和我的指点,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替她高兴。” 谢群这话一出场面瞬间尴尬了起来,李甘棠知道他又要犯病了,忙开口打圆场道:“咱们都是朋友,不论谁有长进都是令人高兴的事。一路同行,咱们都知道宁师兄是如玉的君子,所以他定是真心为我高兴。” 见李甘棠对宁广辉如此回护,谢群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谢群冷哼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宁广辉见状来口道:“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看着李甘棠疲累的眉眼,谢群有些不忍,他收敛了情绪,放缓了语气道:“刚才是我说话太冲了,明日我和宁师兄认错。” 李甘棠有些惊讶地看着谢群,心想这太阳也没有打西边出来啊,谢群不喜欢宁广辉她是知道的,遇上宁广辉的事谢群从来就没觉得自己有错过,更别说亲自向宁广辉认错了,今这是怎么了。 看着李甘棠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谢群摸了摸鼻子道:“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我就是那心胸狭隘,不懂认错的人吗?” 李甘棠在心里默默点了点头,但面上不显道:“哪有的事,谢公子心胸宽广知错能改是众所周知的。” 这话听的谢群很是受用,他点头道:“你累了吗?” “还好。” “那我就再和你说说那两位判官。” “好。” “今天下午见到的那个黑判官钟言墨用的兵器是判官笔,他将这判官笔使得出神入化,常常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所以对付他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 谢群接着讲道:“白判官白术最擅长的也是暗器,他多用飞镖,但石子、铁片、银针都能让他当做武器,取人性命就在片刻分毫之间,许多人还未见他出手就已命丧黄泉了,他们二人配合默契,无论远攻还是近攻对他们而言都是不在话下。” 李甘棠皱着眉听完了谢群的这段话。 “你觉得我与宁师兄联手对付他们两个有多大的胜算。” “没见过他们二人出手,我也说不准。” 李甘棠有些苦恼道:“那我不会交代在这里,这样的话岂不是白白连累了宁师兄。” “不用担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谢群说这话时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可是你今天也没有说动胡生帮忙啊。”李甘棠实在没想出谢群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可以让她们打赢那两位判官。 “你只信我就好,不必多思,睡个好觉。” “我信你。” 说完这句话,两人就回了客栈二楼各自的屋里休息了。 一墙之隔的胡生正躺在草垛上,看着满天的繁星,他枕着头,嘴里还叼着一根稻草。 他现在心里乱的很,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天都要亮了,他不知从哪里找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刀,因为太久没有摸刀,他的手刚碰到刀柄就有些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刚开始他还有些手生,不一会儿他就将那把大刀舞的虎虎生风,舞出了气吞山河的架势,仿佛他与刀融为了一体,就好似他是为刀而生的。 一套刀法舞完,他大口的喘着气,拄着刀在那里站了良久,久到他都要生出根,才慢慢转过身,又将那把锈迹斑斑又残破不堪的刀扔进了马厩里。 第47章 交手黑白二判官 第二天一早李甘棠就起来练刀了,对手是何水平她不得而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升自己。 这一天大家都严阵以待的等着那黑白判官前来,但直到日渐西沉都没有看见他们的影子。 见气氛有些沉重,谢群开口道:“想是他们今日应该不会来了,那白术应该还没有赶回来,所以钟言墨不会轻举妄动。” 时间总是过的飞快,转眼两天就过去了,那黑白判官还是没来,李甘棠都怀疑他们二人不会来了。 这两天兰桂坊还是和之前一样接待着南来北往的客人,唱曲的那对父女每日唱的曲子李甘棠都会背了。无论是顾客还是小二都会像之前那般指使胡生,有的人还会为难他,辱骂他,欺凌他,大家也都见怪不怪,胡生本人也没什么所谓,面对那些欺辱他好像根木头一样,根本就不为所动。 若是李甘棠赶上了,会制止一二,但很多的时候是李甘棠看不见的。 这会儿又遇到了一桌难缠不讲理的顾客,小二照常打发着胡生去招待,不一会儿他们就嫌酒菜不够味将胡生叫了过去。 对着胡生破口大骂了一番后,还将酒菜都扣到了他头上。 胡生端着一盆狼藉,来到了后院。一抬眼就瞧见谢群靠墙站着,少年人身姿如松,衣着讲究,神态慵懒随意,与自己这一身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胡生别过脸不想理会,不料谢群却开了口:“你活的可真窝囊。” 刚才的动静谢群都听见了,丢着这句话后,他也不打算再做停留,就径直离开了。 胡生端着木盆的大手一下子就收紧了,手臂上的肌肉也随着他的动作绷了起来,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模样,不然他的娘子也不能看上他。 一想到娘子,胡生的心口又开始疼了起来,他抬起来脚,端着那些碗碟到水井旁洗了起来。 这几日李甘棠的进步飞快,那本玄之又玄的《玄灵功法》已经被她领悟了五成,如今她的身手,放眼整个江湖有九成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就不知道那黑白判官是不是这九成人里面的。 李甘棠觉得与其这样坐以待毙,那倒不如主动出击,那黑白判官不来,她也可以去找他们。 她正想着就见谢群的身影从窗前闪过。 “谢群。” 谢群闻言顿住了脚步,两人隔着窗子互相望着对方,目光交错的瞬间他们二人不约而同的笑出来声。 李甘棠立马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将门打开了。 “这样干等着太煎熬了。你说我们主动出击怎么样?” “云梦这么大,我们一时也找不到他们的落脚点,这几日连那王威身在何处我们都不知道。” 听了谢群的话李甘棠顿时冷静了下来。刚才她太过心急了,连对方在哪都不知道就想着出击。 等到第五日的时候,黑白判官带着一队人马气势汹汹来了兰桂坊,那些食客见状都识趣的离开了,掌柜的和小二也躲在了角落不敢吭声。 “李甘棠,还不出来受死。”黑判官钟言墨说这句话时注入了内力,以至于整个客栈都回荡着这句话,只要李甘棠在客栈内就不可能听不见,她确实也听见了。 一旁的纪晚萤听见这句犹在耳边的话不由得激灵了一下,李甘棠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纪晚萤一把抓住了李甘棠的手,满脸担忧的看着她。黑判官的那句话能用内力传的如此之远,隔了这么多道门窗都还清晰的如在耳边,足以见他内力的雄厚。 李甘棠回了纪晚萤一个微笑,收回了被她紧紧拉住的手,推门而出,她不疾不徐的顺着楼梯一步一步走了下来。宁广辉跟着她一起走了下来,谢群和纪晚萤则扶着二楼的栏杆处看着下面,他们的位置是最佳的观战点,可以俯瞰整个一楼大厅,将下面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黑龙帮的那些人将目光牢牢锁定在了李甘棠身上,众人的视线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李甘棠也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他们,那个黑判官钟言墨前些日子她就已经见过了,她将视线扫到了另一个书生模样打扮的人身上。这人应该就是那白判官白术,只见他身穿白底灰边的广袖长衫,头戴儒巾,眉眼平淡任谁都不会把他和黑龙帮的杀手想到一处,怎么看他都像是个读书人。 很快李甘棠就下了楼梯,她走到距离他们大概五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竟然没跑,也算是个有胆量的。”那黑判官打量了李甘棠片刻后说出来这句话。“不过你迟早都是要死在我们兄弟手上的,就算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李甘棠没有搭理他的话,她一直提防着那个白术,只见他手藏于广袖宽袍之下,暗器发而不觉,觉已毙命。 黑判官不再多言,手持匕首就朝着李甘棠刺了过去,那白判官则是趁机移到了几丈之外。 黑判官钟言墨的这一击被李甘棠挥刀挡住了,因他使用的短兵器,所以近身肉搏的本事好得很。而宁广辉则是时刻注意着那白判官白术的动向。 白术瞅准机会,一连扔出了五枚飞镖,每一枚飞镖都又准又狠,直冲着他们二人的面门心口袭去。 宁广辉左右闪动,长剑上下翻飞才堪堪击落了四枚飞镖,最后那枚直冲着李甘棠的后背袭去,宁广辉在想挡住却已然来不及了,楼上的谢群大喊一声:“小心。” 李甘棠闻言快速闪身,那枚飞镖贴着她的腰身擦过,薄衫瞬间被划了道口子,若是她再慢上一分,那破的就是她的皮肉。 其余四枚飞镖都只是烟雾弹,只有这一枚才是那白术的真正目的,他甚至都算好了宁广辉会如何去抵挡,以至于这枚飞镖最后攻击的对象和攻击点都在他的预算之中。 前面钟言墨趁李甘棠躲飞镖之际,反手握着匕首,朝着李甘棠的眼睛划了过来。 第48章 你还是出手了 李甘棠慌忙折腰向后仰去。并右手提刀击向了钟言墨的手臂,趁钟言墨抵挡的瞬间,她翻了个跟头往后撤了一些,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黑白判官远近夹击,将李甘棠和宁广辉困在了中间,白术的飞镖好似长了眼睛,指哪打哪。以现在的局势,李甘棠必须提起速度,才能躲过白术的飞镖,同时她还得应付着钟言墨的缠斗。 《玄灵功法》中的无常步此时刚好派上了用场,李甘棠左右腾挪间,虚实结合,每一步都出人意料,却又让人后知后觉理应如此。黑白判官现在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身法已经拿不准她下一步会走向何处了。 现在她必须要快速解决掉眼前这个黑判官,不料那钟言墨也不是吃素的,二人扭打在了一处,胜负难分。 宁广辉则是袭向了白判官白术,那白术总能适时击出飞镖,每次宁广辉格挡时,白术足尖轻点又拉开了与他的距离,所以宁广辉总是无法靠近他,对于白术这样投掷暗器的远攻敌人,若是不能拉近与他的距离,那么势必会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白术每次找到落脚点后,都会以刁钻的角度迅速朝李甘棠扔去飞镖。李甘棠凭借着无常步每次都能轻松躲过。 但这不是长久之法,李甘棠必须要一直快过白术的飞镖才行,这是极其耗费体力的,不用一炷香的时间她就会体力不支,而且她还要应付这个像影子一样难缠的钟言墨,她渐渐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次李甘棠刚躲过了白术的飞镖。手臂上就被钟言墨划了道口子。 钟言墨看了看匕首上的血迹,就知道李甘棠快要不行了,他加快了出招的速度,黑白判官的攻击像雨点一样密密麻麻的朝着李甘棠袭来,她早已乱了章法,另一边的宁广辉也是如此。 白术与钟言墨开始了最后的收网时刻,那钟言墨眼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早早束手就擒不就得了,非得让我们俩活动活动筋骨你才肯受死?” 李甘棠白皙的脸上早就爬满了细密的汗珠,楼上观看的纪晚萤急得直跺脚,语气里也带上来哭腔。一旁的谢群双手紧紧握着护栏,因为太过用力指尖都泛起了青白。 “啊~”纪晚萤吓得惊叫一声。 一道寒光直冲李甘棠的后脑袭去,而她正被前面的钟言墨控制着无力回身。谢群忙扔了一块铁牌下去,那铁牌带着一股内力与那道寒光撞在了一起,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后,白术的飞镖被击落在了地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刀挡在李甘棠身后,其实就算刚才谢群不出手,那把飞镖也是击不中李甘棠的。 谢群心头一痛,立刻扶着护栏弯下了腰,嘴里也漫上了一股腥甜,他急忙咽了下去。虽谢群此时都有些直不起腰,但他的眼睛却一刻都没有从李甘棠身上移开。 胡生提着那把残破的刀加入了战局,这样一来,谢群后面的打算就不必实施了。 只见胡生一招憾山岳就将钟言墨震的吐了血。 黑判官咬牙切齿道:“竟然是你!” 李甘棠也愣神了一瞬,这胡生竟是大名鼎鼎,威震武林的西北第一刀——胡文平。 “正是。” “丫头你看好了,在真正的实力面前,所有的花里胡哨,都不堪一击。”说罢胡文平就朝着钟言了使出了第二招——断江海。 白判官见状忙朝他飞出了数十只飞镖,只见胡生大手一挥,将腰间的围裙扯下,用力一抖,就将那些飞镖悉数落地。 而那钟言墨早就被胡生这两招击的跪倒在地,嘴里还吐出了一大口血。 一旁的掌柜和小二见胡生有这般身手,也惊的合不拢嘴,同时他们也有些后怕,平日里他们没少明里暗里欺负胡生,若是他真打算秋后算账,那他俩肯定就吃不了兜着走啦。 “别傻愣着,他交给你们。”说罢胡生就一跃而起朝着那白术砍了过去。 白术身手敏捷,躲过了胡生的这一击,但是大刀夹着着洪厚内力带起的罡风还是多少震到了他。 宁广辉将剑抵在钟言墨脖子上看押着他。 李甘棠则是和胡生一块对付着白术,如今的局面扭转变成了白术腹背受敌,他本就适合远战,如今这么近的与人缠斗,他根本就没有优势,他想拉开与二人的距离,奈何胡生太过强悍,胡生不是宁广辉,他根本就甩不开他,他与他之间无法拉开的距离,就是他们二人实力的差距。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黑龙帮帮众见势头不对,有几个跑了,剩下的几个拿起兵器反抗,但没几下就被李甘棠制服了。 白术见大势已去,抱着破釜沉舟的想法,将身上剩余的飞镖悉数扔出,他的眼神里有决绝,有不舍,有难过也有不甘,还有对生的渴望。胡生将那些飞镖尽数挡去,有一枚因角度太偏没有挡住,朝着那小二的面门飞了过去,小二见状顿时吓得尿了出来,胡生身形一闪,在那飞镖即将要钉在小二脸上时,将它挡住了。 因为那把残破的大刀离那小二的脸只有分毫,所有刀身上铁锈的味道,他都能清楚的闻到,不过这也证明他还活着。 胡生没有多废话,直接一刀了结那白术。 白术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爹爹在天上保佑你。”说罢他便了无遗憾的闭上了眼睛。 那黑判官钟言墨见状也一脖子就撞在了宁广辉的剑刃上。 见事情已了,胡生还是像往常那般,面无表情的提着刀去了后院,李甘棠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了谢群,谢群也恰好在看着她。一旁的宁广辉目光也落在了李甘棠身上。 大家半晌都没有说话,谢群走下了楼梯,来到了李甘棠面前,轻轻将她的袖子卷了起来,从腰间取下了药瓶,轻车熟路的为她上起了药,这谢群的手法很轻柔,边上药还边帮李甘棠吹一吹,这次的伤没有上次在云神殿时重,谢群看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上次的伤疤还没有好利索,这次就又挂彩了,谢群看着李甘棠这只胳膊心想当真是多灾多难。 第49章 李甘棠惆怅饮烈酒 李甘棠看谢群的脸色有些苍白,表情虽不显,但总觉得他在隐忍着什么。 “你怎么了?”谢群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李甘棠接着说道:“是不是吓到了?” 听了这话,谢群又麻利的帮李甘棠包扎起了伤口,“是啊,刚才的画面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心惊肉跳的。” “没事了,现在大家都好好的。” 谢群的手指有些冰凉,触碰到李甘棠伤口周围热辣辣的皮肤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李甘棠只觉得手臂上的伤口带的她的脸都有些热了。 楼上的纪晚萤也跑了下来,确认自己的师兄没事后,跑到了李甘棠身旁,看着李甘棠皮开肉绽的手臂,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伤的这么深,肯定疼死了。”她不敢想象这伤口若是落在自己身上,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疼的哭出来,而李甘棠却一声都没吭。 看着纪晚萤这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李甘棠扯出一个微笑安慰道:“还好,唐神医的药很管用,涂上就不疼了。” 宁广辉看着李甘棠与谢群如此亲密的样子,有些落寞的上楼了。 一旁的掌柜和小二也反应了过来开始招呼人收拾起了残局。 李甘棠淡淡开口道:“我上去换身衣服。” “好。” 目送李甘棠回了房间,谢群抬脚去了后院。 胡生还是像往常一样劈着柴,谢群开口道:“多谢了。” 胡生抬眸看了谢群一眼,但并未停下手里的活,“那丫头帮我挡过王威的刁难,你请我喝了一碗酒,为这些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再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应该的。” 见谢群没有走,也没有说话,胡生放下了斧子直起了腰,“你的身手也不错。” 刚才情况太过紧急,大家都忙着躲闪保命,没人注意到谢群也出手了,但是胡生却看的一清二楚。 谢群闻言笑而不语,那胡生又问道:“看你这样子,应该是受了很重的伤,伤及了五脏六腑,不然就是中了难解的毒。” “确是中毒。” 屋内,李甘棠将破损又沾染了血污的衣裳换了下来,她坐在桌前喝了一杯冷茶。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太过惊心动魄,她需要缓一缓。 虽然一早就知道胡生会武功,但她没想到,他竟然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西北第一刀胡文平。直到他使出了那招撼山岳,她才确定了他的身份。 可是那胡文平为何要隐姓埋名流落于此呢?不少话本子上都说胡文平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李甘棠也未深究,不料今日竟然见到了本尊。 胡文平的刀法太过震撼,他的刀法粗犷、凌厉又雄浑,有着一种不管不顾又一往无前的冲劲,带着最原始淳朴的力量,直击人心。 等心情平复的差不多了,李甘棠便下楼去了后院。此时谢群正问道:“不知胡大侠打算以后如何?还继续在这里吗?” “既然今日已经表明了身份,那自然就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待着了。” 李甘棠走到谢群身边,就听到他又开口道说道:“那一坛醉千里还没有喝完,等到晚上,我再与您饮个痛快。” “好。” 到了晚上,那掌柜的命人给他们做了一桌子的好菜,那小二则是低眉顺眼的走了过来,感谢着胡生对他的救命之恩。还为之前对胡生做的事致歉。 胡生大手一挥,并未理会,谢群却开口道:“小二哥你以后还是要好好做人,若是一味这样欺软怕硬,嫌贫爱富,只怕是不好,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胡大侠这样的心胸。” 那小二忙点头道:“知道了,小的知道了,以后定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长醉酿的醉千里十分浓烈,酒劲也大,没一会儿众人就有些酒酣耳热了。 胡生带着些薄醉开口道:“这顾南星的手艺倒是越发精进了,酒酿的比之前更好了。” “您和顾大侠很相熟?” “相熟倒也谈不上,有过几面之缘罢了,他这人倒也有趣。喜欢喝酒,便每次都喝个酩酊大醉,还学了这酿酒的手艺,喜欢舞剑便自创了威震江湖的落梅剑法。” 胡生捏着酒杯摇了摇头继续道:“上次见面都已经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李临羡与许余欢也在场,还有唐云鹤、韦笑风、郭映荣,你师傅许临风等一众江湖豪杰齐聚一堂,彼时大家都还年少,众人抛刀掷酒,弹剑高歌好不潇洒快活,不料如今散落在各处,死的死伤的伤老的老,仔细一想却已过了半生。” 胡生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遗憾与惋惜,众人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当年那些如星辰般闪耀的人,如今大都湮灭在了时光的洪流中,早已失去了光泽。 李甘棠闻言很是唏嘘,她举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一伤心肺,二断肝肠。 李甘棠被呛得咳嗽了起来,脸也涨的通红。 谢群见状赶忙帮她拍起了背,边拍边道:“喝这么急干什么?你本就不擅饮酒,这酒又烈,被呛到了!” 李甘棠咳嗽的说不上话来,自然也没法回答谢群。 她脑子里忽的蹦出了“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几个字。 但这句词放在此处很不合宜,她只是有些惆怅,却和相思半点不沾边,想着再换句合情合理诗来。忽的意识到自己此举有些矫情,她本不是个伤春悲秋多愁善感的人,今这是怎么了?喝了两口酒就想吟诗作对起来。 谢群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瞧着她一双秀眉蹙起,面上尽是懊恼之色,立即担忧了起来,忙问道:“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李甘棠闻言抬起头看着谢群,愣愣的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快别拍了。” 听了这话,谢群拍着她背的手才停了下来,又帮她倒了一杯茶来。 “多谢。”说罢将茶一饮而尽,脸上也渐渐没有那么红了。 第50章 胡生追忆白丽婷 谢群又往李甘棠碗里加了一筷子菜,“多吃菜,少喝些酒。” “李姐姐,咱们吃菜,酒留给他们这些男人喝。”纪晚萤说着帮李甘棠将离得远的菜夹了一些到碗里。 谢群问道:“不知胡大侠为何投身到了此处?” 胡生夹菜的手一顿,将筷子放到了碗上,拿起手旁边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目光变得很沉,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二十年前我纵横江湖,专爱打抱不平,惩恶扬善,那时年少气盛总是不管不顾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从没想过后果。” 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当年他仗着一手卓绝的刀法,行侠仗义,驰骋江湖,令那些宵小之辈闻风丧胆,被称为西北第一刀,与李临羡齐名天下。 胡生继续讲道:“那凉州太守的儿子韩成松强抢名女,恰好被我撞见,路遇不平岂可袖手旁观,于是我便救下那几名女子。不料这也让韩成松对我怀恨在心。”说到这里时胡生的眼睛里已经染上了哀伤。 “有一日趁我不在,韩成松便带人去了我家,想轻薄我娘子。可娘子高洁怎肯受辱,就一头撞死了。”说这话时胡生的脸上流下了两行清泪。 见他这般粗犷豪放的汉子落泪,众人心中也皆是不忍。 “我家娘子温柔淑雅,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贤德女子,她心地善良,平日里最是惜老怜贫,也时常接济穷苦相邻。街头巷尾人人称颂,而且她生的也极美,模样可不输你们两个。”说这话时胡生的脸上挂着一抹甜蜜笑容。 “我这一生最大的幸事,就是能娶丽婷为妻,我自幼失怙,家境贫寒。但是丽婷觉得我赤诚无畏,侠义无双,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嫁于了我,那时的我连件像样的首饰都给她买不起,但是她从来都不以为意。丽婷的家世很好,他父亲白员外是我们那里大户,她有两个哥哥,家里就她一个女儿,所以从小就被白员外和白夫人娇惯着长大。但她嫁我后从来没有嫌弃过我这个穷小子,帮衬着我把一贫二白的日子过了起来,经过她的操持打理,我渐渐也有了些家业。”胡生好像找到了突破口,把压在心里这么些年的话都说了出来,絮絮不停。 大家在他徐徐的讲述中仿佛看见了那个聪慧美丽,又善良温柔的女子。 李甘棠曾在话本子上读到过:“胡文平之妻白丽婷温柔娴雅,貌美而心善,常与胡文平接济穷苦,济困扶危,夫妻二人伉俪情深,恩爱非常。是世间难得的一段佳话”李甘棠彼时读来只觉得这白丽婷是个好女子,如今听着胡文平的讲述,她仿佛看见了这个女子的一生,她也不再是一本闲书杂记上的一段冰冷文字,而是一个有血有肉,鲜明生动的人。不料世事无常,这样美好的女子,就因为一个人渣败类而死于非命。 胡文平又絮絮叨叨的讲了许多,讲了他二人如何相遇,又是如何相处,直到一坛子酒见了底,他满含怒气的开口道:“那韩成松害死了丽婷,我便一把火烧了他,世人都说我杀了他满门,其实我不过是杀了他和他的几个亲信走狗罢了。” 这段李甘棠也曾看过,书上有云:“元盛十六年冬,胡文平屠杀凉州太守之子韩成松满门,后不知所终。凉州太守大悲,发布江湖追杀令,凡能取胡文平项上人头者,赏银千两。” 胡文平接着说道:“杀了韩成松后,我本就心如死灰,想随丽婷一块去,可丽婷临终遗言是让我好好活着,她到死都想我好好活着,她在死之前的最后一刻想的都是我!。”说到这里时胡文平将手里的杯子狠狠一摔,眼睛红的不像话,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戾气,感觉他随时都会癫狂。 谢群闻言轻声道:“所以您就投身到了此地?” “对,但从那时起,我就恨上了我自己,我恨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得罪了韩成松,若不是如此丽婷也不会死。所以我就再也不卖弄身手,再也不打抱不平。” 听闻此言,大家都心有戚戚,胡生恨自己,所以一直在惩罚自己,折磨自己,他不仅不再铲奸除恶,对于别人的打骂欺凌他也选择默默承受,成了一个活死人。 许久后李甘棠开口道:“夫人她希望你‘好好活着’,而你却只是‘活着’。” 胡文平闻言点了点头道:“是啊,前些日子谢兄弟说我窝囊,我才猛然醒悟,丽婷她定是不希望眼看我这样的,我这般自苦,她若是泉下有知,定是会心疼的。” 李甘棠出言安慰道:“所以您要好好的,带着夫人的那份期望活下去。” “我这些年如在梦中,如今也该醒了。我若是一直这样懦弱,没有担当下去,等到了底下也是不敢与她相认的。” 话音刚落,胡文平就端起最后一杯酒,洒在了地上。 到了最后散场时,桌上早已一片狼藉。 李甘棠回屋后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看着胡文平,她就想到了顾南星,转而又想到了李临羡,像他们这样的绝代大侠,如今的结局却个个都令人心酸,唏嘘不已。 李甘棠想打开窗子透透气,不料隔壁的谢群也没有睡,他正站在的窗前看月亮,听见李甘棠这边开窗的动静,他探出了身子,歪头看向了李甘棠。 “还没睡?” “嗯,有些睡不着。” 两人站在各自的窗前歪着头与对方交流着,过了一会儿,谢群觉得这样说话有些难受,就开口道:“既然咱们都睡不着,不如趁着月色出去走走。” “好。” 第51章 十里清荷风正举 云梦多湖泊,现在又正值盛夏,风荷十里,清香阵阵。 月华如流水,倾泻而下,仿佛为这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银霜。虽不如白日里明亮,倒也能看的清周围的事物。 李甘棠与谢群借着月色缓缓走着,夜晚的泽阳镇没了白日里的繁华热闹,自然也少了喧嚣嘈杂,多了一份专属于夜晚的静谧与温馨。 忽有流萤划过,就像流星一闪而逝。两人越往前走,看到的萤火虫也越多,点点萤火好似天上繁星,一闪一闪的很是漂亮。 “若是晚萤在,见了肯定高兴,她名字里有一个萤,在此处不就是交相辉映了。”李甘棠开口道。 谢群闻言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目光却始终都落在李甘棠的脸上。 李甘棠接着道:“估计那丫头现在早就睡着了,等下次出来喊上她。” 谢群心里有些不情愿,他好不容易有和李甘棠单独相处的机会,还是这样静谧美好的时刻,若叫上那丫头,可就算是毁了。 越往前走,荷花清香的味道也越浓,走到最后,一个满是荷花的湖泊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李甘棠看着这样的情景,眼睛都亮了起来。水面微波,枝枝清莲立于风中,微微摆动,亭亭净植。花香随着微风散在各处,闻了只让人觉得心旷神怡。天空皓月皎洁,繁星闪闪,眼前是风荷正举,清香阵阵,周围是流萤点点,当真是美轮美奂,让人流连忘返。 谢群看到的美景与李甘棠看到的有些不同,只见皎洁空明的月光洒落在李甘棠身上,她一袭白衣站在那里,如墨般的长发披散着,微风有时会轻柔的拂起她的发丝,有些吹到了谢群脸上,他只觉得痒痒的。谢群鼻尖不止有荷花的香气,还有李甘棠的发香。 李甘棠本就容貌姣好,如今在月华的映照下,更多了一份超凡出尘的意味。点点流萤环绕着她,加之月光笼罩,谢群只觉得此情此景美的有些不真实。李甘棠就像此间精灵,又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子,轻易就能俘获他的心。 谢群忽然觉得,眼前所见,胜过他之前看过的所有风景。 李甘棠开口道:“这些日子一直都待在客栈没有出来走走,如此美景若是错过了,当真是可惜,也辜负了这一趟云梦之行。” “是啊,那明日我们再来,泛舟湖上,去藕花深处采莲蓬好不好?” “好!”此时的李甘棠眼睛亮亮的,仿佛将所有星星都装了进去。 “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 两人又沿着来时路折返了回去,到客栈时已经是三更天了。 李甘棠要推门而入时,就听到谢群说:“今晚好好安睡,明天见。” 李甘棠一抬眸就撞到了谢群那双灼灼的桃花眼里,她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片刻后心里就开出来无数的花。 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她忙点了一下头,就飞速的进了屋,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第二天一大早胡生就等在了后院,李甘棠昨天虽然睡的有些晚,但还是早早就起床了。 见胡生大马金刀的站在那里,李甘棠有些疑惑挑了挑眉,道了声早。 这时谢群也赶了过来,笑道:“早上好啊胡大侠,虽您一个人站在这里,但却有一种千军万马的气势。” “你这臭小子就知道瞎说。” 胡生转头对李甘棠说道:“不知你对我这沧落刀法可有兴趣?我这刀法虽不敢说是独步江湖,但若就此埋没了倒也是可惜,我又没有儿女,也无徒弟可以传授,若是你想学习一二,那我就将这刀法传给你。” 李甘棠自然是愿意的,闻言她忙站好,弯腰冲胡生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礼:“多谢胡大侠。” 胡生见状沉声开口道:“刀为百兵之胆,其精为麒麟也。,用刀的人要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和百折不挠的信念,持刀者若是心生怯意,那将一败涂地。” 李甘棠闻言忙点了点头。 宁广辉和纪晚萤也出来了,见胡生讲的认真,立刻乖乖站到了一旁,旁听了起来。 “我这沧落刀法一共九式,分别是:撼山岳、断江海、震雷霆、安如钟、破空、斩祟、伏虎、屠龙、风卷残云。我现在一一演示给你,你可看好了。” 说罢胡生便挥刀而动,“刀法讲求勇猛威武,雄健有力,多以劈砍为主。这沧落刀法更为大气磅礴,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魄力。” 胡生挥出的每一刀都重愈千钧之力,不可以阻挡,有着气吞山河,天地色变的威势。 胡生的这九式将刀法中的:撩、刺、截、拦、崩、斩、抹、带、缠裹悉数囊括,刀如猛虎,势不可挡,光是看着就让人惊心动魄。 胡生舞完之后,李甘棠便提着刀挥了起来,沧落刀法直白明了,李甘棠上手很快。只看了一遍所有的招式便都已熟记于心,因她使的是窄刀,比起胡生的大砍刀有些威势不足,却已然很好了。 胡生的刀法卓绝,依仗的是他内力雄洪,以气推刀,以刀带气。若她想要达到如此境界,就需精修内力。 胡生见状笑道:“果然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我只演示了一遍,你就明白了,很好。” “您的沧落刀法至简至强,又大开大合,想要学会不难,但要达到您这般境界绝非易事。” “那都是后事了,我只管教,你只管学,至于学的好不好,悟的到不到,就看你的造化了。” 胡生顿了顿接着道:“好了,我现在心事已了,是时候别过了。” 众人听完皆是一惊,胡生这就要走?未免有些太突然了。 “咱们才熟识没几天您就要离开吗?” “我在这也待了七八年了,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后会有期。” “我们还能相见吗?” “有缘自会相见。”说罢胡生便背起他那把残破的大刀转身离开了。 看着胡生粗犷又苍凉的背影,四人都觉得有些落寞。 胡生边走边大声高歌:“苍苍大漠连碧天,滚滚黄河接东海。漫漫西风雪,遥遥关山月。鸿雁高飞处,梦魂归故里……” 他唱的是西北民谣,就如他这个西北汉子一样,透着一股悲壮苍凉又厚重的意味。 看着胡生逐渐远去的背影,众人静默了良久,直到掌柜的出来,他看见胡生快要从视线里消失大喊道:“胡生,你真的要走?我给你涨工钱,你再考虑考虑!” 毕竟像胡生这样又能吃苦又能干工钱还少的人不好找,胡生却没有回头,大步朝前走了。 第52章 宁广辉受招回山 “胡大侠能重新振作起来是件好事,他已经在这里蹉跎了太久,是时候回去了。如今他想明白了我们当为他高兴才是。” 听了谢群这话,那掌柜的也不再多言什么了,只是和大家一起站在这里目送着胡生离开。 谢群看了李甘棠一眼,默默走到她身边道:“我有些饿了,咱们去吃早饭。” 想到大家一早就在这陪着自己学刀,都还没有吃饭,李甘棠马上回道:“好。” 几人正吃着饭就听见外面雷声阵阵,不一会就下起了倾盆大雨,谢群抬眼看着外面开口道:“今日怕是只能待在这客栈里了。” 宁广辉闻言道:“谢公子今日是有外出的打算吗?” 李甘棠回道:“是啊,现在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本想邀宁师兄和晚萤一道去游湖折藕的,不过看这天气,今日怕是不行了。” 宁广辉温柔笑道:“反正也不急着赶路,不如就在这云梦多待些时日,总有机会去的。” 纪晚萤听了有些激动道:“我最喜欢坐船了,等天气好了咱们一定要去啊。” “好。” 又过了两日,是个晴好的天,大家准备了一番正准备去游湖,就瞧见客栈进来了一群人,与宁广辉、纪晚萤皆是一样的打扮,那些人也看到了他们,领头的那个忙走了过来,冲宁广辉行了个礼道:“宁师兄,掌门有令命你与纪师妹速速回山。” “可知是为了何事吗?” 那人将宁广辉拉到了一边,纪晚萤也跟了过去,见旁人听不到他们说话了,才开口道:“师兄和那李甘棠胡文平诛杀黑龙帮两位判官的事已经传到了重华宗,掌门正为这事生气呢,责怪你行事鲁莽,得罪了黑龙帮为宗门招惹了麻烦。所以派了我们来寻你,估计师兄回去后定会责罚。” 听了这话宁广辉皱眉不语,一旁的纪晚萤气的直跳脚。“爹爹当真糊涂,那黑龙帮为祸江湖,滥杀无辜,这黑白判官更是杀人无数,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宁师兄帮忙除掉他们,是义举,弘扬了重华宗威名按理当赏,爹爹怎么还要罚。” 那个弟子见状看了看四周,忙比划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那黑龙帮现在势力很大,轻易招惹只怕会引来祸患。” “我堂堂重华宗乃是江湖第一大门派,若是我们都不能做出表率,放任那些宵小奸邪不管,甚至是怕得罪他们而处处避让,那朗朗青天之下又是什么世道,那些小门派又当如何自处,那些弱小百姓又能依仗谁?难不成让他们任黑龙帮欺凌而坐视不理吗?这样一来他们气焰嚣张,心怀恶念的人就会纷纷效仿,到时候邪而侵正又是什么世道?此事我没有做错,就算是见了掌门我也是这么说,到了重华宗的无极殿我还是会如此说!若是掌门问责那就问。”宁广辉说这话时眼神坚定,不怒而威,又正气凛然,引得在座众人纷纷投来了目光。 那弟子知道宁广辉说的没错,但是师命难违,他顿时左右为难了起来,宁广辉见状道:“你不必忧虑,我这就随你们回去。”听了这话那弟子才暗暗舒了一口气。 宁广辉走到了李甘棠这边,从身上解下了块小玉佩递到了李甘棠眼前,开口道:“这是我家传的一块小玉石,虽不值什么钱,但也睹物思人,就当是留个念想,李姑娘就收了,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宁广辉的声音清朗,脸上的笑容还是像往常一样温润。 李甘棠接过了玉佩,谢群见状目光一暗,但是刚才宁广辉大义凛然的说了那么许多,自己这时候若是说什么就被衬得太小气了,于是谢群隐忍下来心底汹涌翻滚着的情绪。 “抱歉宁师兄,连累你了。” 宁广辉看着李甘棠沮丧的小脸道:“这叫什么话,就算没你,遇到黑龙帮的奸恶之辈我也是要除去的。再说还应当先谢谢你为百姓除害才对。” 李甘棠没有接话,宁广辉继续道:“只是这次不能与你和谢公子游湖了,当真是遗憾,等下次咱们在一起泛舟采莲。” “好。” 一旁的纪晚萤眼睛红红的,就像小兔子一样,她带着哭腔道:“李姐姐我会想你的,你也要记得想我们啊,等这件事了了,我与师兄再来寻你们,到时候咱们还一起行走江湖好不好。” “好。回了重华宗还望你能多多照顾宁师兄。” “知道了,李姐姐我们走了。” “嗯,后会有期。” 送走了宁广辉与纪晚萤,只剩李甘棠和谢群一起去游湖了,谢群边走边说:“你也不必担心,宁广辉是徐临风的徒弟,就算掌门纪临川也会给徐临风面子,所以不会太过为难他,加上纪临川就纪晚萤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到大都捧在手里,宠溺的很,所以有纪晚萤从中周旋,那宁广辉就又多了一重保障,你无需为他担心。”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原本紧蹙的眉毛也放松了下来。 “其实现在更应该担心的人是你。黑龙帮就连重华宗都不愿得罪,而你先后杀了他们的东护法和黑白两位判官,他们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宁广辉背后有徐临风和重华宗,你呢?” 听闻此言李甘棠刚放松下来没多久的眉毛又皱了起来,谢群说的十分在理,黑龙帮没那么容易放过她,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不好走。 谢群见李甘棠面上泛起了愁苦,赶忙道:“你背后有我。” 李甘棠闻言抬起了头,嘴角上扬,谢群见状有些不悦道:“笑什么,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我知道你是在正经说,我信你。” “为什么?明明我的身手不如你,你为何如此信我?” “你这人好生奇怪,不信你你恼,信你你又不愿意。” “没有不愿意,但你信我总得有个理由。”谢群说这话时眼里闪着急切的光。 “信就是信,没有理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莫名其妙的信任你,但我知道,我心里就是信你。” 听了这话谢群也笑了起来,有着少年人独有的明媚。 这个笑容与他以往的笑容都不一样,李甘棠总觉得谢群之前的笑都是在脸上未走到心里,他有的笑是为了应景,有的是为了客套,有的是为了躲在后面观察众生,也许也有真心的笑但那少之又少。 第53章 误入藕花深处 到了湖边,谢群租了一叶小船,他利落的跳上去后,就伸手来接李甘棠。有了上次在苏州乘船差点摔倒的经验,李甘棠果断的扶着谢群的手上了船。 这次的船有些小,也没有船篷。两人相对而坐,谢群拿起了船桨将船滑向了藕花深处。清幽的花香围绕着二人,小船在水面划出了一道水痕。 谢群心情不错,哼着一首好听的曲子,荷叶上挂着露珠,花影不断从两人身边掠过,时不时就有蜻蜓飞过,荷花菱角独有的清新淡雅始终包围着二人,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到了藕花深处,谢群向后一仰,慵懒惬意的躺了下来,随着他的动作,平稳的小船晃动了起来,李甘棠忙用手牢牢的把住了船身,接着她回头看向了始作俑者。 只见阳光透过花影,零零碎碎的洒落在了谢群身上,此刻他正安逸的闭着眼睛,将头枕靠在双臂之上,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扫出了一片阴影,腰间别着那把花重金买来的扇子,一双长腿交叠着,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少年人才有的感觉。 李甘棠看的有些入迷,她不忍打破这种美好的氛围,所以保持着一个动作半天都没有动。 “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傻愣着干嘛?”李甘棠闻言看向了谢群,少年人不知何时将眼睛眯起,正打趣的看着自己。 李甘棠也学着谢群的样子躺了下来,任由小船在水面随意的飘着。 微风拂来,清香阵阵,当真是惬意。李甘棠伸出玉臂折下了一只圆润硕大的荷叶盖在了自己脸上,不一会她便睡着了,太阳也慢慢的爬到了天空的正中,两人虽在水面也觉得热了起来。 李甘棠醒来时,一把掀开了脸上的荷叶后,便对上了谢群那双笑盈盈的眸子,不知为何她也情不自禁的跟着笑了起来。等李甘棠的脑子转起来后,她才收敛了笑意,也注意到了谢群一直在帮自己打扇子。 “多谢。”说罢李甘棠便要坐起来。 不料随着她的动作船身剧烈的晃动了起来,她也一下子就撞到了谢群怀里,谢群仿佛早已预料到了要发生什么,将双臂张开两人就这样拥了个满怀。 李甘棠现在鼻尖都是谢群身上独有的名贵香料夹杂着松竹香的味道,耳边是谢群有力的却快速又杂乱的心跳声。 谢群垂眸看着怀里的人,目光黯的厉害,喉结也在不经意间滚动,李甘棠发香随风而起,怀里是一片柔软与温热,谢群只觉得这比云神殿的迷香更容易让人迷了心窍,失了理智。 过了片刻,李甘棠坐直了身子,离开了谢群的怀抱。一抬头就瞧见谢群正用一双灼灼的桃花眼狡黠的看着自己。 “抱歉。” 谢群轻笑一声却并没有说话,船身杯酒狭小,两人这样离得有些太近了,于是李甘棠顺势往后挪了挪,谢群也不再逗她,直起了腰身做到了刚在自己坐的位置上。 睡了太久李甘棠只觉得腿有些麻,便不动声色抬了抬脚,不料自己的小动作却还是被谢群察觉了。谢群将李甘棠的脚搭在了自己腿上,为她轻柔的揉起来小腿。 还好平日里李甘棠总是板着一张脸,有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势。就像现在,她的心早已小鹿乱撞跳的飞起,但还是面不改色。 夏衫单薄,谢群手指冰凉的温度透过裤料传到了李甘棠腿上,也传到了她心上。 她所有的感官都激动到了小腿上,谢群手法轻柔,揉捏的很舒服,不过李甘棠还是很快就开口道:“好了,我腿已经不麻了。” 闻言谢群便将李甘棠的脚放了下去,自己也坐到了她的对面。 李甘棠收回注意才发现,船上多了许多莲蓬、荷花。 “这都是你采的?” “不然呢?” 说着谢群就扔了一包东西过来,李甘棠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剥好的莲子。 “快吃,趁你睡着的时候剥的,很新鲜。” 李甘棠闻言往嘴里扔了一颗。 谢群打开了早上拿来的包裹,递了一块点心给李甘棠。 “吃些东西,想是也饿了。” 李甘棠闻言接过糕点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她今天穿的是前两日刚买的水碧色罗裙,衬得整个人十分灵动秀丽,谢群看着看着不禁想起了《采莲曲》里的两句诗来:“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李甘棠察觉到了谢群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就抬眼看了过去,她有些好奇,今天谢群的嘴角好像就没下来过。 “你今天心情不错。” 谢群笑着点了点头,那个烦人的宁广辉今天终于走了,以后他又可以和李甘棠独处,光是想想他就高兴。 前段日子,谢群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宁广辉,每天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他纠缠李甘棠,如今他一走,谢群自然松了口气。 李甘棠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美景美人当前是谁都会高兴的,吃完了吗,吃完了咱们再去摘一些莲蓬。” “好。” 话音刚落,谢群就将小船轻轻划动了起来。两人又朝着荷丛深处去了。 时不时还会有采莲女的轻柔婉转的歌声飘来,当真也算的上是良辰美景。 随着日渐西沉,两人也要满载而归了。谢群还是哼着来时的那首曲子,慢慢的将船向着岸边划去了。 两人靠岸时已经是傍晚了,谢群雇了两个人帮忙,将这些采摘的莲蓬菱角运回了客栈。 这一天的辰光虽短,但却是无比惬意,褪去了连日来的疲惫,积攒了重新出发的动力。 第54章 过生辰谢群忆往事 第二天一早,李甘棠练完刀后,谢群就端了一碗面过来。 “生辰快乐。” “你怎么知道?” “前些日子你和纪晚萤说的时候不巧被我听到了。” 眼前的面看样子不是出自这兰桂坊,李甘棠眉眼弯弯的问道:“你做的?” “是啊,尝尝好不好吃。”说着谢群拉过一把椅子在李甘棠旁边坐了下来。 这碗面的卖相不错,面条粗细均匀,汤也鲜亮,碗里飘着葱花油花,上面还卧着一个黄灿灿的鸡蛋,味道闻着也很香。 李甘棠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道:“不错,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呢。”谢群到哪都是一副大少爷的做派,想必平日里是被人伺候惯了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饭的人。 “是嬷嬷教我的。” “嬷嬷?” “嗯,她怕我饿着,就教了我最简单的煮面条,想着若是有朝一日她不能照顾我了,我也能给自己煮碗面吃,不至于饿着。”说这话时谢群的眼睛有些微微的湿润。 李甘棠有些不明白,像谢群这样金尊玉贵的大家公子,怎么会被饿着呢? 谢群看出了李甘棠的不解,继续开口道:“我家很大,大到我想见父亲一面都很难。我父亲有许多的儿女,我只是其中一个罢了,我母亲不是他的正妻,我自然就是庶子,所以在我七岁前就和其他的兄弟姐妹被养在一处,由嬷嬷们照顾。” 李甘棠听的很认真,这是谢群第一次同她讲他的过往和家庭。 “所幸带我的嬷嬷很好,她对我就像亲孙儿一般。她为我遮挡了不少风雨。”说到这里时谢群脸上挂着温柔又幸福的笑意,眼睛也亮亮的,有着孩子般的天真。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我的母亲也很有能力,所以我的哥哥才能一直被她养在身边,可是一开始她在家中的地位并不是很高,所以也就只能亲自教养一个儿子,就这样我在育幼所里长到了六岁。后来我嫡母所生的哥哥不幸病逝,父亲不忍她伤心,就将年纪和嫡兄相差不多的我给了嫡母教养,以分散些嫡母的丧子之痛。” 谢群徐徐的讲述着自己的童年经历,李甘棠也在一旁认真的听着,虽然谢群的脸上仍带着笑意,但李甘棠能感觉到,他其实并不高兴。李甘棠的心也跟着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涩与憋闷。 “可是嫡母刚经历了丧子之痛,又怎么可能喜欢别人的孩子在面前活蹦乱跳,我的存在只会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的儿子已经死了,她透过我总能看到她的孩子,所以她不喜欢见到我,对我也一直是不冷不热的。还好有嬷嬷一直陪着我。” 李甘棠闻言无声的叹了口气,她仿佛看见了年幼的谢群在这个尊贵的女主人面前不受待见的样子,不管他如何努力,也不能讨得他那位嫡母的欢心。 “不过也还好,嫡母不喜欢我,但也不为难我,那时我年纪还小,不懂得大人到底是什么心思,但我能感觉到她不喜欢我,于是我十分羡慕可以跟在母亲身边的哥哥。他有着母亲的关心与疼爱,还能受到无微不至的照顾。有时我也会偷偷去找母亲,希望能得到一点她的疼爱,哪怕只有一点点就好。可母亲看我的眼神总是冷冰冰的,和她看哥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谢群的双眸染上了哀伤,闭了闭眼睛后,他继续说道:“母亲有一次语气冰冷地告诉我说,我是嫡母的儿子,和她没什么关系,没事不要来找她。从那之后我便再也没有去找过她了。” 李甘棠的心揪的疼了起来,那样小的谢群,在那么大的家里,没有生母的疼爱,也没有嫡母可以仰仗,只有一个嬷嬷可以给他些许温暖。谁都不知道小小的谢群想要去见他的母亲得费多少周折,可是换来的却是母亲这样的一番话。 师父之前说过,生在世家大族未必是什么好事,错综复杂的关系,真假难辨的人心,为了博的那当家之人的欢心用尽手段,视别人的孩子为对手,为仇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那你父亲呢?” “父亲他很忙,忙着他的家业,忙着处理各种各样的关系,忙着在各位姨娘之间行走,忙着平衡,忙着算计,哪里还会想到我这个可有可无的儿子。我母亲也很忙,忙着为我兄长筹算,忙着争得我父亲得宠爱,忙着四处奔走为兄长铺路,自然也想不起我这个寄养在别处的儿子。收养我的嫡母,或许是渐渐的对我有了些感情,亦或者是想有个依靠,便将我当做亲生儿子来养了,可是她失去儿子后忧思成疾,所以身子也不大好了,加之父亲流连于各位新欢之间,对她也大不如从前。嫡母身体本就亏空又心郁难解没过两年,便去世了,于是我又成了没人管的野孩子。” 李甘棠静静的听着,她不怎么会安慰人,此刻除了陪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谢群看着一脸愁苦的李甘棠笑道:“其实我小时候过的也没有很苦,最起码我哥哥对我很好,他总是瞒着母亲偷偷来看我,还会给我带各种好吃好玩的东西,关心我的身体,关心我的功课,关心我过的好不好,每天开不开心。除了哥哥我还有一起长大的挚友江轻岳,他心怀天下又腹有谋略,聪慧过人又谈吐不凡,心中有锦绣文章亦有百姓疾苦,他有济世之才,又怀凌云之志,是数一数二的贵公子,另京中无数男子艳羡,女子钦慕。” 谢群叹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就是这样皎如皓月的一个人却中了那样难解的毒,论谁见了都得惋惜,何况他中毒还是因为我,所以我暗暗发誓,哪怕是上天入地,我也要帮他把毒解了,不死不休。” “他中毒是因为你?” 谢群点了点头道:“当年我父亲重病,他的儿子们为了争夺家业都得你死我活,无所不用其极,都想要将就着相同血液的兄弟置于死地。因我母亲的筹划,我哥哥也上了棋局,夺位之争九死一生,我自然是要帮我哥哥的,有一次狩猎,他招人追杀,为了护他周全,我穿上了他的衣服,带着一队人马,将那些人引走了,不料他们竟然射出毒箭,那时我已躲闪不及,是轻岳帮我挡住了那支箭,却中了剧毒。幸好我哥哥带着人赶了过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第55章 受罚时徐临风解困 谢群说这话时,双手微微颤抖着,李甘棠见状轻轻握住了他放在桌上的那只手的手腕,李甘棠的温度隔着衣料传到了谢群手上,谢群反应过来后继续说道:“我母亲确实很能干,哥哥也争气,父亲去世后,哥哥继承了家业,我的日子也好了起来。” 谢群一双好看的眼睛此时红的厉害,眼尾处仿佛能滴出血来,李甘棠开口道:“一切都好起来了,我们也定能治好江轻岳的。” 谢群闻言看向了李甘棠,随后他认真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李甘棠此刻正感受着他的感受。 “快吃,面都要坨了。” 李甘棠闻言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这是谢群第一次敞开心扉对她讲他的身世,之前李甘棠总觉得谢群是富贵人家娇生惯养的小公子,却不料他年幼时并没有父母的疼爱与关怀,无论是育幼所,还是他嫡母那里都不过是他借住的地方,他心里想些什么,除了那位陪着他的嬷嬷,估计也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 李甘棠虽是孤儿,但是她的师父对她很好,两人的日子虽然穷苦些,但是她的心里确十分富足的。她的孩童时期是温暖又幸福的,师父对她来说既是严父慈母,又是良师益友。有他在,她才能如此健康快乐的长这么大。 李甘棠吃面的时候,谢群起身端了一盆莲子汤过来。 “这是昨日摘的莲蓬,我让厨房做了些汤,这种天气喝最消暑了。”谢群说罢给他和李甘棠分别盛了一碗。 吃过饭后,谢群道:“咱们在这云梦也有些时日了,明日动身。” “好。” 回到重华宗的宁广辉被直接带到了知悔堂,掌门纪临川端坐在上首。各大长老分坐两边,堂下还站着许多弟子,大家都庄严端正的站着,整个大堂鸦雀无声,却无处不透露着肃杀之气。 宁广辉走到了大堂正中间的位置站定,抬头看了过去。 左边第一个座位上没有人,看来他的师傅徐临风还没有到。 宁广辉不退不避的对上了纪临川带着审视意味的犀利眼睛。 “大胆宁广辉你可知错?”纪临川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威压,可是宁广辉站的笔直,面不改色道:“不知。” “此次你下山历练,莽撞行事,杀了黑龙帮的判官,为我重华宗招惹麻烦,是也不是?” “我重华宗弟子修习学武,为的就是除魔卫道,匡扶正义,若是路遇奸邪作恶而不除,岂不丢了宗门风骨。” “大胆,宁广辉你不但不知悔改,还顶撞尊上,目无山规。来人,将他压下去杖责一百,关去思过崖。” “我看谁敢!” 大家赶忙寻声看去,只见徐临风和纪晚萤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众人身后。那些弟子见状赶忙将路让了出来。 徐临风只一眨眼的功夫便闪到了堂前,与宁广辉站到了一处。 “宁广辉是我的徒弟,我看谁敢动他。” 众弟子见状都低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徐临风对上了纪临川那双狠厉的眼睛,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但是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在场诸人都嗅到了。 这时纪晚萤跑上前道:“恳求爹爹莫要再为难宁师兄,此番下山历练本就是为了惩奸除恶。” 纪临川眉头紧皱,大喝一声:“退下。” 纪晚萤被吓的激灵了一下,眼睛红红的,却不敢再开口了。 “广辉此次下山诛奸除恶,行侠仗义做的很好,没有辱没师门所托。至于诛杀那黑白判官,更是壮举,他们本就人人得而杀之,广辉此举弘扬了重华宗威名,让世人知晓我宗门有英才辈出,不全然是师兄你这样的贪生怕死之辈。也证明了我徒确实身手了得。不管怎么说都应当赏,而不是罚,难道师兄这些年做掌门做的太过安逸,竟如此赏罚不分?” 听了徐临风这话,纪临川被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与徐临风和李临羡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亲师兄弟,不料徐临风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给了他这么大的难堪,平日里徐临风虽与自己不甚亲近,却也不至于如此无礼,两人面子上还算过得去,比起其他人二人的关系也算亲近。徐临风功力深厚,自李临羡走后,徐临风算得上是重华宗的第一人,自己对他也多有仰仗,所以纪临川平日里对徐临风也是礼遇有加。不想如今他们师兄弟二人竟闹的如此难堪。 另一个长老开口道:“徐长老说的没错,还请掌门三思。” 众人附和道:“请掌门三思。” 纪临川见状铁青着脸,将袖子一甩,放他们离开了。 见众人散的差不多了,纪临川也打算离开,有一位年龄颇高的长老开口道:“纪临川,自你当了掌门后,这重华宗也日薄西山咯。若是李临羡还在,这宗门会定是另一番境界。” 听见这话,纪临川将双手紧紧握起,面目狰狞,咬牙切齿。那位长老只看了他一眼,并未理会,摇了摇头后就径直离开了。 堂内只剩了纪临川与纪晚萤,他跌坐在凳子上,双眼无神的看着远方。 纪晚萤走到他身前,开口安慰道:“爹爹莫要伤心,赵长老定不是有意说这些话的。” “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知道这些年我为了重华宗付出了多少心血吗?”纪晚萤看着眼前的盛怒的父亲,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纪临川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他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喃喃自语道:“年少时师傅就更喜欢临羡,总是夸他天赋好,悟性高,没想到他死了这么多年,我为重华宗做了这么多事,到头来在大家眼里却还是不如他。” 第56章 路遇逃难一家人 李甘棠和谢群也要离开兰桂坊了,自从胡生走后,那个小二仿佛真的痛改前非好好做人了,他每天穿梭在这兰桂坊里忙忙碌碌。 谢群在柜台处算清了这几日住房的银钱后,招呼那小二过来。 接着他把找零的钱都给了小二道:“,这些就当对你这几日做事勤勤恳恳,对我们也十分上心的打赏。”谢群又拿出一锭银子道:“这些是希望你以后能本本分分做人,踏踏实实做事,不要总想着偷奸耍滑,也不要在欺善怕恶,在这里作威作福。” 小二愣在了那里,从刚开始他就看出这位谢公子是个有钱人,出手也十分阔绰,但他出尽百宝也没有得到他的赏银。前两天他差点丢掉了性命后,就看开了许多,也不再想着赏银的事,没想到这位谢公子临走前却给了他这么大一锭银子,他日后定是要每日烧香拜佛好好做人才行。 “怎么傻了?”谢群笑着问道。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谢群拍了拍小二的肩膀道:“好了,你好好干,我们走了。” 掌柜的也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道:“两位好走,若是有机会再来我们这兰桂坊住店,我们随时欢迎。” “好,我们走了,有缘再见。” 两人冲掌柜的行了一礼后便往外走了,那对唱曲的父女此时正唱着一曲《别友人》。 谢群与李甘棠虽在这云梦没有呆多长时间,但是这兰桂坊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戏台子,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登场,有好人也有坏人,有穷有富鱼龙混杂,若是遇上了不平之事,李甘棠会出手相助。若是遇上穷苦之人,谢群会慷慨解囊。所以这里的人对他们的离开是十分不舍的。经过这么些时日的相处,掌柜的对于这几个年轻人也是十分喜欢,他不禁想起了自己年少时也有着一腔热血,但随着年岁的增长,反倒沾染了一身的铜臭与圆滑,失去了当年的赤子之心。但他期望这几个年轻人永远不失本心,永远赤诚。 李甘棠和谢群到了门外,抬头最后看了一眼兰桂坊的牌匾,便翻身上马,策马而去了。 随着马蹄溅起的尘土,两人也渐渐离开了云梦,当马儿不再疾驰时,谢群拿出了别在腰间的折扇,帮李甘棠扇起了风。 李甘棠察觉到后抬眸看了一眼谢群,这把扇子好似是为了自己买了一样,谢群拿着它多半是为了装装样子,每每酷热之时,它扇动的风总是吹向了自己。 “多谢。” 谢群轻扬唇角并未说话,又走了一阵子,两人听见了水声,谢群开口道:“前面可能有溪流河渠,咱们过去看看。” “嗯。” 到了溪边二人将水壶打满了水,又洗了一把脸,随后便找了个阴凉地吃起了午饭。没一会儿两人听到了些动静,李甘棠和谢群寻声看去只见一家老小牵着一头毛驴带着大包小包去小溪边喝水。 他们也察觉到了树下坐着的谢群和李甘棠,冲着二人笑着点了点头,等他们打好水后,朝着二人所在了阴凉处走了过来,看他们满面风尘,衣衫褴褛的样子应该是赶了很久的路了。 来人是老两口和一对年轻夫妻和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他们坐下后,从包袱里拿出了几张杂粮饼,又将刚洗好的白萝卜切了几段,分给了李甘棠和谢群一人一段,那个小孩从他母亲手里接过两根刚洗的黄瓜走到二人跟前递给了他们。 那个老翁笑着开口道:“东西简薄,两位别嫌弃。” “老伯这是哪里话,在这盛暑天里,还是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能吃到新鲜的果菜就已经很好了。” 说着谢群从包裹里又拿出了些点心分给了他们,这点心是从兰桂坊买的,样子精巧上面的印花也考究,一看就不便宜,那老人没好意思拿,谢群开口道:“还望您不嫌弃才好,这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刚吃了您的黄瓜,就当是礼尚往来了。” 听了这话,那老翁也就只拿了一块,把小孙子招呼过来递给了他。 那小娃娃吃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将剩下的半块递到了老人嘴边,老人笑道:“我不吃,你自己吃。” 那小孩听了这话将手里的点心分成了两半,给了他奶奶和他娘亲。 谢群见状冲那小孩招手道:“把这些都拿去,我们带了好几包呢。” 小孩听后看向了老翁,见老翁点头,他小心的接了过来,对着谢群说了句:“谢谢。” 现在正是日头最毒的时候,要想赶路还得过一两个时辰,干坐着也无聊,于是大家就聊起天。 “看样子老伯你们也赶了一段时间的路了,不知您这携家带口的要去往何处?” 老人叹了一口气道:“投奔我女儿去。” “想必您的女儿定是过得很好,想接您过去享福。” “哎,你们有所不知,我们是逃到我女儿那去的,估计也得给她添不少麻烦,还好我家姑爷是个忠厚的不多说什么,不然我们这一家老小也没个去处啊。” “这是为何?” “我们本是清河村的村名,半年前我们那来了一群山匪,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周围的乡镇都被他们祸害了一遭,后来他们就要求各个村镇每家每户每个月孝敬他们二两银子,没有银子给他们相应银子的东西也行。谁家没给,就把谁家的女儿抢上山去,若是下月还没有就会将家里的男子都杀掉啊。” 谢群听了这话皱眉道:“竟如此无法无天。” “我们家除了靠着我和大壮种地那点钱,就是老婆子和大壮媳妇织些布贴补家用过日子,用哪里有那么多银子给他们,眼看着就给不起了,所以只好跑了出来,不然谁愿意背井离乡,舍了自己的家业田舍啊。” 说这话时,几人都是一脸愁苦,李甘棠听得心也很不是滋味。 第57章 谢群的任性表妹 谢群开口道:“清水村属于合谷县的辖地,走到这里得日的时间,但若是快马加鞭的话两日就应该能到。” 李甘棠闻言道:“那我们不妨去一趟。” 老人一听有些着急的开口道:“你们别去,那里的人想逃还来不及,你们若是去了定会被洗劫一空,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老婆婆也开口道:“是啊,不是我们唬人,那些山匪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见你们穿戴不凡,定是不会放过你们的,这位姑娘长得也俏,若是被他们掳上山去,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正因如此我们才要过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将那山匪给除了。” 老婆婆听了谢群这话说道:“年轻人莫要说大话,他们人多势众,你们两个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保全性命要紧。” 听了老人家这话谢群也不再多言,之开口道:“好,多谢您提醒。” 等到没那么热了,两拨人互相告了别,就朝着相反的方向去了。 两日后谢群和李甘棠到达了合谷县,这里的大街上就是白天人也很少,他们二人路过这里的府衙时,正有一个中年妇人被扔了出来,只见她趴在府衙大门前痛哭流涕,哀求着见大人一面,但是这里的大门早已紧闭,任她如何让哀求,都没有人理会。 李甘棠见状忙走上前将她扶了起来,那妇人哀痛欲绝,呜呜咽咽的哭个不停,谢群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合谷府衙的牌匾,走上前问道:“不知你到此处所为何事啊?” 那妇人抬头看着谢群道:“我女儿被那西风山上的土匪抢走了,我想求这的大老爷救我家女儿出来,谁料我一听我是求他们剿匪,还没见着县令就被他们赶了出来。” 那妇人抽了抽鼻子继续哭道:“我丈夫早些年从军死了,家里就剩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半年前西风山上来了一帮土匪,烧杀抢掠无恶不做,还让我们每月给他们二两银子,这个月我实在是没钱给他们了,结果他们就把我的小翠抢走了……若是三天内不拿钱去赎人,小翠就要被他们糟蹋了呀!”这妇人急的直拍腿跺脚。 谢群闻言道:“别急,我帮你把女儿赎回来。” 那妇人心如死灰的脸上立刻有了光彩,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了谢群的胳膊道:“当真?若是恩公当真能救得我女儿,那我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公子的大恩呐。”说着她就给谢群跪了下来。 谢群见状忙将她扶了起来,那妇人擦了擦眼泪道:“赎人得五两银子,他们说往妓院卖一个人是五两银子,所以要想赎人也得五两银子,不然人被他们糟蹋完就直接卖到外地的妓院了。” 谢群闻言掏出了五两银子给她,那妇人接过银子,双手止不住的哆嗦,她接过银子道:“多谢恩公。” 谢群顺势说了句:“我们二人路过此处,若是方便的话,不知可否在您家里借宿几日。” “好好,我家就在离这不远的周家村,我这就带二位恩公回去。”说罢她就领着二人回去了。 将二人带回家后,她就急急忙忙拿着银子跑去西风山赎人了。 谢群和李甘棠环顾四周,这位大娘家里当真是一贫如洗,李甘棠见状叹了口气,谢群开口道:“这下他们也不必愁了,行侠仗义的李姑娘来到此处,定是会为他们讨回公道的。” 到了傍晚时分,那位大娘带着一位和李甘棠差不多年岁的姑娘回来了,她们母女二人一进门就跪了下来哭道:“多谢二位恩公的救命之恩,你们的大恩大德就算我当牛做马也是报不完的,我和娘一定攒够了钱还给您。” “不必了,能救下你也是你造化大。你们快些起来。” “哎哎。”那位大娘擦了擦眼泪,和小翠搀扶着站了起来。 小翠来口道:“我叫周小翠,两位恩公以后叫我小翠就是了。” 周大娘开口道:“两位恩公先稍作片刻,我这就和小翠做饭去。” 周大娘从院子里摘了些菜,去米缸里舀米时发现米缸已经见底了,她忙将小翠叫过来,让小翠去隔壁借些米,过了好一会儿,小翠两手空空的回来了。谢群和李甘棠也听到了动静,拿了些铜板递给小翠道:“去买些米。” 小翠有些窘迫的接过了钱,看了一眼谢群红着脸跑了出去。 吃饭间他们二人向周家母女打听了一些关于西风山土匪的事,打算着接下来的事。 第二天谢群和李甘棠去街上转了一圈,突然间,谢群瞥见了两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他定睛一看果然是熟人。 “你在这稍等一下,我去去就回。”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只见谢群差朝着两个侍卫打扮的人走了过去,而那两个人则是一脸焦急的向路人问着什么。 谢群走到那两人面前,他们见来人是谢群,脸色一变,忙要弯腰行大礼。谢群见状一把将他们二人扶住,下意识的朝李甘棠的方向开口看了一眼开口道道:“在外叫我谢公子就好,你们两个怎么在这?” 两人支支吾吾,又吞吞吐吐的说道:“小姐她前些日子带着我俩离府外出,想学着您闯荡江湖,我们也是昨天刚到了此处,小姐今天想上街逛逛,不料刚才我二人一时不慎,小姐她就不见了。” 谢群的神色一下子就变得急切狠厉了起来,他的这位表妹许时昭是他姨母的女儿,从小就是金枝玉叶,被家里人娇惯着长大。被宠的有些无法无天,平日里就刁蛮任性得很。 现在许时昭不知所踪,凭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若是真有个一二定是无法自保。 谢群怒道:“还不快找,若是时昭有什么事,你们头上有几个脑袋够砍。” “是。” 那两人又急急忙忙到处打听了起来,突然有一个被问的人说道:“你们是在找一个穿红衣服又十分貌美姑娘吗?” “正是。” “刚才看到她被西风山的人掳走了。” 第58章 上西风山救表妹 随后谢群一脸着急的朝李甘棠跑了过来。 李甘棠见状忙问道:“怎么了?那两人是谁?” “他们是我表妹的护卫,刚打听到我表妹被西风山的土匪抓走了。” “你先别急,知道去处就好办多了,快让他们两个拿着银子去西风山赎人。” “你们两个听到了嘛,还不快去,愣着做什么。” “是,是小的这就过去。” 谢群又叫住他们道:“等找回时昭就带着她来周家村周力家来寻我。” “是。”说罢那两人便跑着去了西风山。 谢群回到周家后一直有些心神不宁,两个时辰后还不见人回来,他怒道:“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来。我亲自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听了这话李甘棠快步走到谢群身边道:“我和你一块去。” 谢群刚要迈腿往外走,就被人迎面撞了上来,定睛一看是许时昭的的护卫许光跑了回来。 谢群忙问道:“时昭人呢?” “那些歹人不让我们赎回小姐,还要将我们也扣下了,因着许务的掩护小的才能跑回来的,现在许务也被他们抓去了。” 见他身上有许多打斗留下的伤口,现在还往出流着血,谢群黑着一张脸,到底也没再说什么。 谢群利落的翻身上马,李甘棠见状也忙跟着他赶往西风山了。 许光咬了咬牙,也拖着一身的伤往西风山的方向走了,马被李甘棠和谢群骑走了,他只得跑过去。 小翠见状拦住他道:“你再这样跑下去就没命了。” “若是能救回小姐,丢了性命又有什么要紧。” “你这样就算过去也只能给他们添麻烦,还不如在这里老实的等他们回来,我瞧着李姑娘的身手极好,肯定能将人救回来的。” “你不知道那些人的厉害,他们人多势众,只怕那位李姑娘去了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许光身受重伤又跑了这么久,说完这些话就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周大娘和小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扶进了屋里。又帮他把伤口包扎了。 谢群和李甘棠此时也到了黑风山,刚到山寨门口,就有人出来阻拦, 他们二人并未停马,疾驰而过,李甘棠长刀一挥将来人砍翻在地。 听到动静都又有不少人前来围堵他们,没一会儿功夫李甘棠就解决了这些喽啰。 随后两人到了正堂门口,只见大门紧闭,里面传来了哭喊的声音,谢群浑身充斥着戾气,一双眼睛红的吓人。 他一脚踢开大门,因太过用力,门一直来回摆动,只见许时昭正拿着一把匕首和一个光头对峙着,谢群见状揪起来的的心放了下去。 两人闻声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许时昭见来人是谢群,眼泪止不住的往出涌,哭喊道:“表哥快来救我。” 那光头则是将目光落在了李甘棠身上,淫笑道:“怎么又带了姑娘伺候我?这样上等的货色可是难得很,不料这一天之内竟然遇上两个。” 谢群闻言脸色寒的要命,忽的有几个人跑了过来道:“大哥,这两个人会武功,打伤了我们不少兄弟,你当心。” 李甘棠浑身紧绷,警惕的看着四周,忽又一人开口道:“她就是杀了东护法的那个李甘棠,旁边这个小白脸应该就是谢群。” 那些人闻言都端详起了李甘棠,“就是她,昨日总舵传来消息,她还伙同胡文平,重华宗的一个弟子杀了两位判官。” 听了这话,李甘棠和谢群心下暗想:“这些人应当也是黑龙帮的。” 那个光头走上前来,歪嘴笑道:“不料你们自己送上了门,倒不用我们兄弟几个费事去寻了。” “大哥切莫掉以轻心,她既然能杀的了东护法和两位判官,就证明有点本事。” 光头吐了口唾沫道:“那薛有涛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咱们南护法并尊为四大护法。” “就是,今日咱们兄弟几个料理了这丫头,等护法出关,也算是给她个大礼。” 看样子这几人便是那南护法手下的七使了。 这南护法的身手可比那薛有涛不知强上多少倍,手下的七使也不是好应付的,就算那薛有涛也未必是他们几人的对手。 “列阵。” 光头一声令下,七人就将谢群和李甘棠围了起来。 他们训练有素,动作统一,进退合宜,配合的十分缜密,冲着两人左右夹击。 谢群身法灵活,不断闪躲,避开了他们一轮又一轮的攻击。 李甘棠则是攻守兼备,躲避的同时还不断打起进攻。随着打斗越来越剧烈,那些人围得也没那么紧了,谢群趁机退出了他们的攻击圈。 若是他不趁早退出,只会碍手碍脚,李甘棠势必会分不少心思在他身上,那样反倒落了下乘。 许时昭见状忙跑到了谢群身边,委屈的哭道:“表哥。” 谢群面色冷毅严肃道:“你可有和他们暴露你的身份?” “没有。”听了这话谢群安心了不少,若是让人知道她被劫到了土匪窝,只怕是回了京都也没法安然度日了,京都那些人的口水都能淹死她,更别提嫁的佳婿,若是被有心之人造谣,那么贞洁这座大山就足以压死她。 这世道对女子而言就是不公平,他们得三贞九烈,得三纲五常,得三从四德,贞洁成了她们最大的枷锁,虽然他的皇兄有心改革,可是对女子剥削、压迫、不公平的大山存着了成百数千年,想要推翻没那么容易,那些最终获益的自私虚伪又凉薄的男人们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还好他的皇兄是一个贤明的,睿智的君王,他登基以后,女子的地位有了一定的提升,她们可以经营买卖,也可以走南闯北,可以凭自己的本事挣钱,不必再仰人鼻息,可还是有大部分的女子是男人的附庸,许时昭这样家世的女孩子,清白更是紧要。想到这里谢群有些难受,他见过许多优秀的女孩子,聪慧的,机敏的,博学的,善良的。一想到她们总有一天会嫁人为妻,被困在那座小小的院子里,相夫教子变成了她们一生的使命。她们的才华也无处施展,终将会明珠蒙尘,想到这些谢群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第59章 李甘棠中毒昏迷 谢群的目光落在了李甘棠身上,心想:“像她这样耀如骄阳,光彩夺目的女子,胜过世间万千儿郎。” 许时昭顺着谢群的目光看了过去,问道:“她是谁啊?” “我的一个朋友。”谢群接着又补充道:“很重要的朋友。” “她在你心中和江轻岳一样重要吗?” 谢群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许时昭看着看着就入迷了,李甘棠也没比她大几岁,就有这样的身手,和那几个穷凶极恶的土匪打的有来有回,当真是令人佩服。 “表哥你怎么不去帮忙?” 谢群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中了毒,无法使用内力。” 许时昭闻言一惊刚要开口,谢群就继续说道:“这件事别让任何人知道,阿棠她不知道我有武功,还有,我的身份也得保密,在外你叫我表哥就行,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我家里是做大官的。明白了吗?” “知道了。” 那几个人配合的很好,他们的阵型不断变化,李甘棠以一敌七,若是不尽早破阵只怕是会被他们困死在阵里。 谢群看出了些门道,对李甘棠说道:“他们使的是苍鹰阵。” 李甘棠闻言瞬间了悟,她在阵中可谓当局者迷,有了谢群的点拨,她瞬间醍醐灌顶。 李甘棠脚下踩出了无常步,老鹰是空中霸主,它的天敌却是一种和麻雀差不多大但却十分灵敏速度极快的鸟儿。 七人中,光头为鹰首,有两人为鹰翼,两人为鹰爪,剩下两人则分别为鹰尾和鹰背。 他们分工明确,鹰首指挥众人,鹰爪进攻,鹰翼防御,鹰尾保持阵法平衡,鹰背则将众人联系在一起。李甘棠首要任务是将鹰头击碎,不然她迟早会被耗死。 只见她将内力下行至足底,运用轻功加快了脚步,瞬间转移至鹰背之上,紧接着李甘棠一跃而起,挥刀砍向看那光头,也就是所谓的鹰首。 不料他们反应十分迅猛,还未等她的刀落下,那充当两翼的人就一跃而起,将她挡住了。以现在的情况,她若还是强行攻击那光头只怕是不行,鹰爪不过片刻也会袭来,李甘棠当机立断,在那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就使了个缠头刀,将刀锋一转挥向了其中一个人,另一个人见状,忙挥刀而上,李甘棠趁势足尖一点,借助他挥刀的力量,挣脱了他们二人的桎梏。 他们想她还会袭击鹰首,赶忙往光头那里聚拢,不料李甘棠并没有此种打算,她还是击向了刚才挥刀而出,又仓惶往过头身边撤退的右翼,只一招撼山岳就将人击出去老远,那左翼见状也顾不上别的挥刀用力朝李甘棠砍了过来,只见李甘棠一个闪身就撤到了他身后,随后使出一招疏影横斜将人击杀。 既不能斩鹰首,那她便先撕鹰翼,见二人都已被击杀,李甘棠将长刀一甩,血迹立刻顺着刀尖被甩落在地。 两个鹰爪见状也赶忙扑了过来,如今的阵型已破,他们自然惊慌失措,李甘棠没费多少功夫就解决了二人,那光头见大事不好,眼珠子一转,朝着谢群的方向砍了过去。李甘棠见状忙调转了刀锋,砍向了那光头,那光头一个闪身躲开了,李甘棠却因用力过猛将刀砍向了一旁的柱子,因刀身嵌入的太深,被卡住了,一时没有拔出来。那个光头见状,挥刀来砍,李甘棠一欠身躲了过去,顺手一拳击向了那光头的肚子,不料他穿了护身甲,分毫未伤,李甘棠的手却疼的厉害。光头挥刀猛的砍向她,另外的两人也朝她身后袭来,李甘棠已是避无可避,她拔下头上的簪子猛地朝那光头的脖子刺去,而那光头的刀此时也砍在了她的肩膀上,李甘棠疼的闷哼了一声,手上一用力将簪子又插入了几分,过了片刻她的肩头一松,大刀随着光头的倒地被带了下去。 谢群见状目眦欲裂,脸上的表情十分癫狂,他一下就闪到了李甘棠身边,李甘棠并未看见这样的谢群,她一转身又给了身后两人一掌,随后便吐了一口血,向后倒了下去,预料之中后背撞击地板的痛感并没有袭来,她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两个土匪已经被打倒在地,谢群无心理会,看着李甘棠,只见她肩头有黑血渗出,谢群马上意识到那光头的刀上有毒,他赶忙喂李甘棠服下了唐云鹤的避毒丹。 随后谢群走到那两个受伤的土匪身前,狠狠踩住一人的手道:“这是什么毒?” 那人痛的龇牙咧嘴,直冒冷汗,从嘴里吐出了“断肠散。”三个字。 “解药在哪?” “山上没解药。镇上的药铺可以配。” 听了这话谢群加重了脚上的力道,那人哭喊着求饶,嘴上却一直说着没有解药。 谢群直接将那人的手踩废了,也没问出解药的下落,想必这山上真没有解药,谢群拾起一旁的刀,一刀将他刺穿,又泄愤似的捅了另一个人好几刀,随后他抱着昏过去的李甘棠上了马,离这里最近的便是那周家村,谢群快马加鞭将李甘棠送回了小翠家里。如今外面早已经月上中天黑透了,谢群的心也暗了许多。 谢群将李甘棠放到了床上,让小翠去打些清水回来,他帮李甘棠将肩头的血渍洗干净后,随后又趴在她肩头用嘴将伤口里面的毒血也吸了出来。 李甘棠虽然昏迷着,却也痛的皱起了眉头。 看着李甘棠深可见骨的伤口,谢群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她面色惨白的躺在这里仿佛一碰就会碎,他从来没见过如此脆弱的李甘棠。 忽然李甘棠惨白的脸上泛起了坨红,谢群伸手一摸她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小翠,你照顾一下阿棠,我去买药。” “好。” 断肠散毒性凶猛,但这种毒药很常见,解药也好配,虽然服用了唐云鹤的避毒丸暂时抑制了毒性伤及肺腑,但还是得服用专门的解药才好。 第60章 用内力谢群吐血 这合谷县只有两家药铺,其中一家是谢群名下的产业,但这两家药铺离这里都有些距离,走着的话来回得一个时辰,骑马也得半个时辰。 李甘棠中的毒自然是越早解除越好,否则毒入心脉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只见谢群足尖一点就跃出了几丈之外,他将内力运于脚下,像只飞鸟,没几下就消失在了夜色里。因为速度太快,他的衣袍和墨发猎猎翻飞。可是谢群仍觉得不够快,他心急如焚,想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还发着烧的李甘棠,他只觉得心慌的不行。 谢群的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房屋、树木、和人影皆是一闪而过。 在路人眼中,只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有的人甚至连残影都没看见,只觉得一阵风从他们身边刮了过去。 谢群一进药铺就掏出了玉牌。掌柜的见了忙要俯身下跪。 “不必了,快给我配些断肠散的解药来。” “哎,哎。” 那掌柜的听后忙跑去抓药了,没一会儿功夫就将几包药递给了谢群。 谢群接过药后飞身而出,以来时的速度往回折返。 谢群来回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他快到周家门口时,只觉得嘴里泛上了一股腥甜,双腿也有些发软,忽的他吐了一大口血出来,此时许时昭和许务也策马回来了,见谢群这个样子,许时昭忙翻身下马,跑到了谢群身边,将他扶住。 谢群抬眼看清来人后,将手里的药递了过去,“快,让周大娘把这些药煎了喂阿棠服下。” “好。”看着谢群如此虚弱的模样,许时昭话音里带上了哭腔。她接过药递给了一旁的许务,自己仍扶着谢群没有撒手。 服了唐云鹤的解毒丸,只要不动用内力谢群体内的毒再有一个月就差不多能完全排清,可是他今日催动了全身所有内力使用轻功如此奔跑,只怕是毒药随着血液与内力往心脏扩散了,想要将余毒彻底排出又得再多费上两个月的时间,不但如此,他的心肺也会因此时不时骤疼,直到将心脉的毒完全排出去才可见好。 只是看着李甘棠这般模样,谢群早就顾不上许多了。 谢群心口的疼痛让他有些直不起腰,许时昭看着谢群苍白的脸上泛起了细密的汗珠,握着他的手有些颤抖。 许时昭红着眼眶道:“表哥。” “我没事。” 缓了好一会,谢群才借着许时昭的力直起了身。 “回去。” 谢群被许时昭扶着来到了李甘棠床前,此时周小翠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谢群忙接过药碗,将勺里的药吹了吹喂到了李甘棠嘴边。 这时李甘棠也从昏迷中醒转了过来,她的视线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入眼就是谢群焦急的脸和苍白唇,此时他也是满头大汗,看样子不比自己好多少。 谢群见李甘棠醒来忙安慰道:“没事了,将解药喝了就没事了。” 李甘棠好像没有听到谢群在说什么,她想起来,可是以她现在的情况着实有些费力,谢群一把拉住了她举起的手,将她按回了床上,李甘棠有些急切道:“你这是怎么了?” 谢群闻言一愣,想到此刻的自己定然十分狼狈,扯了扯嘴角道:“我看你昏迷,心里很着急。” “我没事。” 因为刚才的动作,李甘棠的伤口被扯动,火辣辣的疼,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现在的李甘棠意识有些涣散,所以谢群说的话她相信了,下意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她已无力思考。 “先把药喝了。”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她刚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就在她嘴里蔓延开来。这让她不禁蹙起了眉,紧接着她整张小脸也变得皱皱巴巴。 谢群送到嘴边的第二勺药被李甘棠偏头躲了过去,谢群见状低声哄道:“快些喝,喝了药身体才能好。” “苦。” “阿棠别任性了,良药苦口,不喝伤口怎么能好,体内的余毒如何清除,喝完给你糖吃。”说着谢群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两粒糖。 李甘棠此时的眼神迷茫,没了平日里的清明,她的大脑也处于半运转状态,所以轻而易举就被谢群蛊惑了,按照他的话乖乖将药喝完了,谢群果然将一颗糖的糖纸剥开,喂到了她的嘴里。 “你肩上的伤也需要上药,我扶你起来,你忍着点。” 李甘棠闻言转了转黑漉漉的眼睛,随后点了点头。 等李甘棠坐起来后,谢群将她伤口处的衣服用剪刀剪开,眼前的伤口深可见骨,触目惊心,谢群的眼睛被刺痛了,手顿在了那里,他的心紧接着也跟着疼了起来。 这种疼,比他刚才使用内力后还要疼的厉害。过了片刻,他将手上的药瓶打开,朝李甘棠的伤口处撒去,因为手抖的太过厉害,有不少药粉撒在了床上。 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李甘棠被疼的一激灵,但她紧咬着下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帮李甘棠上好药后,谢群的额头上又冒出了一层汗。 许时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谢群,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谢群就好像比他自己受伤还要疼,谢群好像从来没有如此在意过一个人,他把李甘棠看的当真比自己都要重要。 李甘棠服过药后没一会便睡着了,谢群仍然很不放心,一直在她床边守着。 过了一会儿许时昭从外面走了进来,开口道:“表哥你也去吃点饭。” 谢群闻言摇了摇头,目光却并未从李甘棠脸上移开。 “这是李姑娘的刀,我让许务从柱子上拔下来了。” 谢群接过后拔刀出鞘,见刀身完好无损,神情才放松了一些。他轻轻的将刀收入鞘中,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第61章 谢群连夜做发簪 因谢群放心不下李甘棠,加之心口疼痛,所以他今晚注定无眠。 忽然想到了李甘棠的发簪还插在那光头的脖子上,谢群心思一动,去外面找了截桃木树枝回来。 随后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就着月光与烛火,细细的雕琢了起来。 期间他还会时不时看一看躺在床上的李甘棠,摸一摸她的额头是否还发烫,好在服药过后李甘棠的高热已经退了下去,听着李甘棠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谢群只觉得心安。 这个簪子谢群做的极为用心,打磨雕琢一道工序都没有省去,当第一缕晨光照进屋子时,谢群的这枚发簪才做好,但他仍有些不满,又开始认真的打磨着细节。 李甘棠此时也醒来了过来,因为昨晚服了药,所以她现在的精神好了很多,看着坐在床前细细雕琢的谢群,开口问道:“做什么呢?”李甘棠说话时的声音有些沙哑。 谢群听后,忙抬头看向了她,见她精神不错,笑道:“你的发簪不是落在了西风山,所以就想着做一个送给你。” 谢群一边说话,一边倒了杯水李甘棠。李甘棠端过水就大口喝了起来,等她喝完谢群接过空杯子,将手里的发簪递了过去。 “看看喜欢吗?” 李甘棠细细的打量着手里的簪子,只见上面雕了一簇梨花,簪身也打磨的十分光滑,李甘棠不知为何觉得心里甜腻腻的。 “喜欢。” “喜欢就好。” “我戴上看看什么样子。”说罢就要起身下床。 谢群见状忙过来扶她,李甘棠搀着谢群来到了梳妆镜前,刚想抬手梳头,被扯动的伤口就差点让她疼出眼泪。 谢群从李甘棠手里接过了梳子,随后将她的一头秀发梳开,李甘棠从镜子里看见谢群修长的手指穿过自己乌黑浓密的长发,不一会的功夫就挽出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出来。 李甘棠扶着桌子站起身,与谢群相对而立,她总觉得谢群的脸色不太好,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眼睛里也满是疲惫。 “怎么总感觉你气色不太好?整个人都显得很憔悴?”这样的谢群与平日里很不一样,之前的他总是眸光闪烁似星辰,神采奕奕。 “我没什么事,可能是昨天没有休息好。” “那你快去睡会儿,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必再守着我。”李甘棠眼里是抑制不住的关切,谢群看的清楚明白。 “表哥。” 突然闯进来的许时昭打破了两人之间有些微妙的气氛。 李甘棠这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谢群的这位表妹,只见她皮肤白皙光滑,柳眉下是一双好看的狐狸眼,小巧的鼻子下面是一张饱满红润的唇。 李甘棠一时觉得很是惊艳,没想到谢群的的表妹竟也长的如此好看。 许时昭的美是那种明艳动人的,带有侵略性的美,纪晚萤也是个难得的美人,但是李甘棠觉得她那种娇俏可人,甜美活泼与许时昭的美是两个类型。 李甘棠看许时昭的时候,许时昭也正打量着她,许时昭只觉得眼前的女子虽然面带病色,却仍有一种掩盖不住的独特气质,她说不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也许是风骨,又像是桀骜,一双杏眸澄澈清明,她仿佛见过无数山岳,但又好像她就是山岳,她只静静的立在那里,却有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许时昭在京都见过无数貌美的女子,但从来没有一个能让她有这样的感觉。 见许时昭傻愣愣的站在那里,谢群开口道:“什么事?” 许时昭闻言顿时反应了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过来看看李姑娘醒了吗?” “我已无碍,多谢挂心。”李甘棠说这几个字时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与她刚才同谢群的交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谢群见状不禁暗自笑了一下。 李甘棠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但是相处过后就知道其实她很好相处,虽然话不多,但那也是对别人,李甘棠对自己还是很不一样的。想到这里谢群不禁有些得意。 “李姑娘无事就好,我们也就心安了,昨日还得多谢李姑娘出手相助,时昭才得以脱险。”说罢,许时昭便施施然行了一个礼。 李甘棠只觉得许时昭行的这个礼十分好看,瞧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不必客气。” 路遇不平她定是要出手相助,更何况这人还是谢群的表妹。 李甘棠转头对谢群开口道:“你去休息一会,我已经没事了。” “好。” 说罢,谢群扶着李甘棠上了床后才离开。 到了外面,许时昭打趣道:“表哥对这位李姑娘很不一般呀。” “嗯。” “这叫什么反应。” 谢群严厉地看着许时昭道:“你为何在此?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学别人闯荡江湖?昨天是你运气好,碰上了我们,不然你以为你能好端端的离开那西风山吗?” 听到“西风山”这三个字许时昭就十分后怕,谢群说的对,昨天若是他和李甘棠没有及时赶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知道自己理亏,许时昭站在那里,低着头静静地听着谢群的批评。她前呼后拥的被人宠着长大,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派头,平日里只有她训别人的份,哪有有人敢冲她说一句重话,谢群看着她这般模样,又叮嘱了几句,就不再多言了。 李甘棠受了如此重的伤,必得休养些时日才能赶路,如今他们又杀了南护法手下的七使,想必黑龙帮对他们的追捕会更加严密,如此一来周家成了他们最好的落脚处。 谢群躺在床上想着这些事,只觉得有些烦躁,半个时辰后,小翠来叫谢群吃饭,只见桌上放眼望去只有一些青菜萝卜,没有一点油水。 周大娘一边忙一边说道:“小翠,你把这些拿给李姑娘。” “哎。” 谢群从小翠手里接过碗碟道:“我去就好。” 因李甘棠伤的是右肩,所以吃饭也不方便,于是谢群便要喂她吃。 李甘棠觉得有些怪,开口道:“我还是自己吃。” 谢群闻言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将勺子送到了李甘棠嘴边。 李甘棠无法,只得借助谢群的手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第62章 闲坐家中听雨声 周大娘家徒四壁,一贫如洗,昨天躺在硬邦邦又咯的人背疼的床板上,许时昭翻来覆去一夜没睡,今天又看着一桌子绿油油的没有一点荤腥的饭菜,她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许务看着许时昭眉头紧皱的样子,站在一旁不敢吭声,这位小姑奶奶没那么好伺候,若是一会作起来,可不好收场。 “这些东西怎么下得了口。” 许光见状忙俯身说道:“小的这就去镇上买些可口的吃食回来。” 此时谢群正好端着空碗从李甘棠的屋内走了出来。 “不想吃就别吃,那西风山上的土匪是黑龙帮的人,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在阿棠伤好之前,我们都不能离开周大娘家里,以免暴露行踪。” 许时昭闻言没有说话,谢群走到桌前,端起一碗粥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小翠见状没有说话,周大娘搅动着煮粥的锅,盛了一碗稠的端到了许时昭面前。而她和小翠碗里的粥并没有多少米。 见谢群大口大口的吃着,许时昭也安静了下来,她皱着眉吃了一点点,就起身离开了。 吃过饭后,谢群对周家母女说道:“我们昨日杀了那西风山的土匪,但他们背后还有势力,李姑娘又身受重伤,所以我们得在您这里住些时日。” “哎,哎,住多久都行,您救了我家小翠的命。李姑娘又帮我们杀了那些山匪,你们可是我们的大恩人。” “但是我们几人住在这里的事还望您别对旁人提及。” “诶,我们都明白。” 谢群一夜未睡,早就有些体力不支了,他回到屋里,吃了一颗随身丹药后,便睡下了。 他一直睡到了下午,被窗外的一阵大风吵醒了,这风非常大,吹的树摇草晃,门窗作响,看样子可能是要下雨了。 谢群想起自己刚才怕李甘棠热所以把她屋内的窗子都打开了,便翻身下床。 他来到李甘棠屋里时发现周大娘已经在帮李甘棠关窗了,便笑道:“有劳。” “哎呀,公子你真是太客气了。”周大娘确认窗户都关好后,便离开了。 李甘棠此时也没有睡觉,正坐在床上看自己。谢群见状笑着走过去,坐到了她床边的凳子上。 两人难得的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相对而坐。 过了许久李甘棠才率先说道:“看样子是要下场大雨了。” “嗯。”谢群看着李甘棠的眼睛一直没有挪开过,外面此时狂风大作,雷电交加。光是在屋内听着都有些心惊。但此刻的李甘棠只觉得心安。 “李女侠如今身负重伤不能舞剑,闲着也无事可干,不如我读书给你听。” “好。” 周家家贫,哪里有书,眼下就只有李甘棠随身带着的那本《大侠李临羡》。 谢群修长的手指翻开了话本子,徐徐读了起来。他清朗的声音夹杂着外面面轰轰的雷声,一字一句读着这本李甘棠都能倒背如流的《大侠李临羡》。 这本书李甘棠已经看了无数遍,里面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以前她看这本书时,总是会沉浸其中,任谁都无法让她分心,可是现在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谢群身上,耳边传来的是他清冽的声音,对于他读的内容,李甘棠没有太多的反应,但是她现在眼里心里都是他。外面雨声沥沥,屋内却是谢群的声音朗朗,李甘棠只觉得此时此刻是如此美好。 见李甘棠有些心不在焉,谢群放下了手头的书,问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 “瞧着你今天精神好多了。” “是啊,昨天一剂药服下去,感觉我中毒就解了,你是在哪买的药?效果当真不错。” “就是镇上的药铺。”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 “等你的伤养好了好了,咱们咱们再赶路。” “嗯,对了,为什么那日在兰桂坊你说就算没有胡大侠出手,有你在,我们也能赢过那黑白判官。” “白术有一个六岁大的儿子,但是那孩子先天不足,患有心症,受不得半点惊吓,白术将他养在了一个依山傍水,没有人烟的世外桃源,刚开始他没与钟言墨一起行动,就是因为他儿子生病他前去照看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谢群摸了摸鼻子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嘛,踏入江湖之前我就花钱打听了一些人和事。你以为我和时昭一样,什么准备都不做就愣头愣脑的来闯荡江湖了?” 李甘棠听罢点了点头了,谢群见状接着道:“他儿子的休养地我也打听到了,本想着实在不行就以他儿子的性命相要挟,那白术最在乎的便是他的儿子,所以这也是他唯一的软肋,我料定只要开口那白术便会束手就擒。不过此举太不光彩,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愿出此下策来辱没李女侠的名声,还好胡大侠最后出手了。” 李甘棠听罢心里有些疑惑,这样的事不是那么好打听的,江湖上没人知道那白术有妻子,所以他有儿子的事就更是鲜有人知,想他也是有意隐瞒,而且那白术心思尤为细腻,轻易不会留下破绽,对于他儿子的事定是会慎之又慎。那谢群又是如何打探到的呢?就连他儿子有什么病症?住在哪里都能探听的这么清楚。 而且看谢群的做派举止定是大户人家的贵公子,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李甘棠也知道,谢群也不是他自己所说的那种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反而十分厉害。见到谢群的表妹,李甘棠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们定是出身名门望族,不然就是簪缨世家。 “怎么又在发呆了?” 李甘棠被谢群的声音拽回了现实。 第63章 许时昭闹别扭 这几日住在周大娘家里,虽然条件不怎么好,但是好歹也算安稳,周家母女对他们几人也都很好,处处礼待有加,虽然家中贫苦,但是给他们几人吃的用的都是家中能拿出来最好的,对自己反倒是不太舍得,这些谢群和李甘棠都是看在眼里的。 许务与许光受的都是皮外伤,经过这几天的调养已经好了许多,许时昭每日指挥着他们干这干那。但这位大小姐稍有不顺心就对着他们恶语相向。 前两日许时昭刚差使着他们二人给自己做了一个大澡桶,今天又嫌弃喝水的茶杯的粗糙磨手,这位大小姐金枝玉叶,从小养尊处优的长大,没住过这么差的房子,也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饭,出门在外这几日把她这辈子没吃过的苦都吃了一遍。 这几日许时昭也是有苦难言,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在谢群面前她还有所收敛,但是压在心里的苦闷憋屈,总得有个发泄口,于是许光许务这两个倒霉鬼就成了这位大小姐的出气筒。 “你们两个一直跟着我干什么?有没有点眼色?自己不会找点事情做吗?别跟个木头一样杵在这里碍我的眼!” 许光与许务两个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明明刚才大小姐说的是:“你们两个死哪去了?府里教的规矩都忘了,身为护卫不守在主子身边听吩咐是哪里学的规矩?” 现在他们二人也是一头雾水,不能跟在许时昭身边碍眼,又得随叫随到,这让他们二人着实为难。 一旁闭着眼睛晒太阳的李甘棠听着这场闹剧也懒得理会,毕竟这样的事每天都会发生,她也见怪不怪了。不一会谢群走了出来,拿了把椅子坐到了李甘棠身边,许时昭见谢群出来,嚣张的气焰立刻收敛了起来,李甘棠知道她是怕她这位表哥的。 “一天到晚就知道胡闹,就不能安生点?”幸好周大娘家住在村子的最边上,不然每天这么闹定是会引人生疑的。 许时昭有些委屈的撇了撇嘴,没有说话。谢群见状站起身走到了周大娘身边。 “大娘,麻烦您出去买些肉回来吃。”说着就拿出一串钱递给了周大娘。 “好,好。我这就去。” “不必买太多。”以周大娘家的情况,吃肉的时候不多,就算卖肉也不会买太多,为避免惹人怀疑,谢群只得再多叮嘱一句。 “知道了。” 过来大概半个时辰周大娘就拿着肉回来了,她一进院子就开口道:“现在外面都炸开了锅,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西风山的土匪被义士诛杀的事。” 小翠接道:“当真?” “自然是真的,但他们肯定想不到,他们口中的义士竟是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周大娘笑着说道。 李甘棠仍是闭着眼睛在躺椅上晒太阳,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一旁的谢群则是得意的扯了扯嘴角,比夸他自己都高兴。 “恩人们稍等,我这就烧肉去。” 许时昭早就巴巴等着了,她急忙说道:“周大娘您快去。” 周大娘听罢赶忙走进了厨房,小翠见状也跟着进去帮忙了。 没一会功夫,小翠就端着热乎乎,香喷喷的红烧肉出来了,周大娘也给大家拿着碗筷过来,接着她利落的给大家盛好了饭。 许时昭一上来就给自己夹了一块肉,谢群则是给李甘棠夹了一块。周家母女的筷子始终都没往放红烧肉的碗里夹过,她们只吃着眼前的那碟土豆丝,许光和许务就更不必说,他们之前都不敢和谢群许时昭一桌吃饭。李甘棠觉得分桌吃饭太过麻烦周家母女,再者在她眼里众生平等,有什么不能一块吃的,所以两人现在也与大家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桌上现在有七人,肉却有十块,一人夹一块也是够分的,奈何许时昭一上来就吃了三块,李甘棠和谢群一人吃了一块,现在碗里还剩了五块。许时昭刚要动手,李甘棠就端起了放肉的碗,给周大娘、小翠、许务、许光一人夹了一块,将最后剩一块肉连同碗一起推到了许时昭面前。 许时昭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周大娘开口道:“我不吃,给许姑娘吃。” 李甘棠没有开口,低着头自顾自的扒着碗里的米,谢群见状开口道:“既然是李姑娘一片心意,你们吃就是了。” 说罢他给许光许务两人使了个眼色,许务机灵,立刻捧起碗大口吃了起来,许光看见旁边人的动作也吃了起来。 周大娘和周小翠自然也明白李甘棠的好意,也不再推却,因她们太久没有吃肉,所以周小翠小口小口慢慢吃着,仔细品尝着这红烧肉的滋味。 许时昭见状放下筷子就抬腿要走,谢群拍了一下桌子喝道:“把碗里的米吃完了再走。” 许时昭眼睛红红的看着谢群,但是谢群此刻的眼神里满是压迫感,就那样皱着眉目光凌厉地瞪着自己,她不敢违拗,坐下了站了一半的身体,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此刻的许时昭心里满是委屈,三两口吃完后就跑回了自己屋里。 周大娘母女平日里都不舍得吃这样的米,每次她们都会将饭盆里最后一粒米都吃尽才清洗,平日里许时昭浪费也就算了,但当着周家母女的面,谢群不允许她就这样剩下半碗米离开,这半碗米不仅会刺痛周家母女的眼,也会刺痛她们的心。 许务和许光见状就要起身跟过去,谢群淡淡道:“不必理她。” 二人只得坐下继续吃饭,谢群知道,许时昭是被他们惯坏了,是时候让她吃些苦头才好。 谢群将碗里最后一块肉夹到了李甘棠碗里,李甘棠见状也没有推诿客气,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等大家都吃完饭,周家母女洗碗筷的时候,李甘棠问道:“不去哄哄?” 谢群摇头道:“她应该会自己想明白,若是想不明白,我去哄她岂不是助纣为虐了?” 李甘棠有些意外地挑眉看着谢群。 “怎么?难不成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是非不分的人?” “那倒不至于,不过是觉得你不会对你的亲亲表妹如此狠心罢了。” “这是什么话?” 李甘棠打趣道:“见你那娇滴滴的表妹垂泪,别说是你了,就是我看了也是要心疼的。” 第64章 李甘棠怒怼许时昭 许时昭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到了下午就从屋里出来了。 小翠见她忙笑着说道:“许姑娘出来了?最近天气炎热,我给你编把扇子。” 许时昭倨傲的扬了扬下巴,没有说话,可能是有些无聊,她搬了一把小椅子,坐到小翠身边,看着她忙活。 只见小翠的一双小手十分灵活,她手里的竹条随着她的动作上下翻飞,不一会儿一把精巧的扇子就编好了。 “许姑娘你试试好不好用。” 许时昭有些怔愣的接过扇子扇了两下,扇出来的风很大,果然很好使。她有些高兴的扬起了唇角。 “许姑娘你这么美,就应该多笑笑。” 小翠的话让许时昭十分受用,她得意的努了努嘴,从她记事起,就有不少人夸她好看,但是那些夸赞真真假假,她也无从分辨,但是她知道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眼神却十分明亮的丫头说的定是实话。 这样消停的日子过了没两天,许时昭就又开始作了,这天吃过早饭后,她一回到自己屋里就又开始胡闹了。 “每天都吃这些东西,我都要吃吐了,在家中时,哪顿饭不是八个菜起步?就算是出门在外我也是捡客栈最好的点,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摇着手里的扇子,许光许务两个站在一旁大气不都敢出。 见他们二人没有反应,许时昭拍着桌子怒道:“你们两个是死人吗?” 许务见状说道:“那要不等晚上四下无人的时候,我们两个去山上打着野物或者去河里抓些鱼回来?” 许时昭仍觉得心中有气,随手抓了一个茶杯就往外扔,因太过用力,直接扔到了门外面,却被刚好路过的李甘棠一把接住了。 李甘棠走到屋里,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冷冷道:“你又发什么疯?” “关你什么事!别以为你仗着我表哥就能欺负我。” “你说话之前最好过过脑子,我怎么欺负你了?还有,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三天两头的没事就要作一下,搅的大家都不得安生,他们惯着你,我可不惯着你,若是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打我?我可是……” “管你是谁,你不过是仗着投了个好胎罢了。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可以炫耀的资本,你爹厉害是因为他有本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若你没有个好家世你比的上这里的哪个。” 许务和许光两个听了这些话噤若寒蝉,杵在旁边一动不敢动,恨不得自己就这样原地消失。许时昭更是被气的胸脯剧烈起伏着。 “你整天在这里颐指气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立了什么大功呢?若不是你任性妄为他们两个也不会受伤。”李甘棠一边说一边指向了旁边恨不得成为透明人的许务许光。 “周家母女当你是客,事事周全,处处礼待,可你还不是稍有不顺心就对她们甩脸子,她们是承你表哥的恩情,你以为是你自己有什么了不得吗?你若是想使你的小姐脾气,耍你的小姐性子就回家去,旁人可没有欠着你什么!还有你觉得你这些日子过的苦,那都是你咎由自取,谁让你擅自离家?放着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非要来自讨苦头。而且周家母女每天过的都是这种日子,成千上万的百姓,他们也每天都过得是这种日子,老百姓每日辛苦劳作,也未必能温饱。而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坐享其成,锦衣玉食。没事偷着乐就行了,还作什么作?若不是顾及我们,周大娘家吃的也定没有现在好。所以你最好收敛着你的脾气,别闹的最后大家都不好看。” 许时昭闻言呆愣愣站在了那里,这些话她之前从来没听过,她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李甘棠利落地转身,抬腿走了出去。不料却迎面撞上了站在门口的谢群。李甘棠没有理会,面不改色的回到了自己屋里。 许时昭抬眸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谢群,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按理她该生气的,可是李甘棠说的话却句句在理,她噎在了当场,一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谢群只淡淡说了句:“你好自为之。”就转身离开了。 许务和许光本以为会迎来一场暴风骤雨,可是许时昭却出奇的安静,只见她失神的坐在凳子上,半天没有反应,他们二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一动不动地站在这里陪着许时昭发呆。 李甘棠听到敲门声应道:“进来。” 见来人是谢群,李甘棠挑了挑眉,正欲开口就听谢群说道:“抱歉。” “你道什么歉?” “替时昭说的。”自己这个表妹是什么性子谢群很清楚,当着自己的面还有几分收敛,若是自己不在,定是会作天作地,李甘棠这几日对她也是够忍让了。 “你倒是和她不一样。” 李甘棠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反倒让谢群有些拿不准了。他暗暗观察着李甘棠的表情,确定她是不是被许时昭气到了。 李甘棠只是觉得,谢群也是大家公子,虽然也有些脾气,但比起那位大小姐可不知好了多少倍,谢群平日里衣食住行都挑最好的,绝不会委屈着自己。但若条件不允许他也不会太过于苛责,四处发疯。 用李甘棠的话来说,谢群就是吃的了山珍海味,也咽的下粗茶淡饭,有了许时昭的衬托对比,李甘棠觉得谢群之前的矫情那都不叫事,甚至还有些可爱。 谢群仔细观察着李甘棠的表情,小心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那表妹的确是被惯坏了,就该吃着苦头才对,这次从家里出来也能让她长长记性。” 谢群听罢点了点头,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李甘棠忽然又想起了纪晚萤,那个丫头虽然任性却不刁蛮,虽然张扬却不跋扈。和许时昭比起来当真是让人喜欢。 第65章 许时昭知错能改 早上的动静周大娘和周小翠也都听到了,知道许时昭发脾气是因为吃不惯她们的粗茶淡饭,心里觉得愧疚,周大娘就马上去隔壁借鸡蛋了。 “大嫂,我这也就只有一个鸡蛋,你先拿去用。” “哎,好,好。等过些时候我有了就还你了。”周大娘忙将鸡蛋接了过来。 “怎么突然想吃鸡蛋了?” “给我家小翠吃的,看她太瘦想给她补补。” “对了,你家小翠是怎么赎回来的,当时不是二两银子都没有,小翠才被抓走的吗,最后是哪里来的五两银子去赎人啊。” 周大娘听了这话立刻警惕了起来,她怕自己暴露谢群他们行踪,想了想才开口道:“左不过是东拼西凑,把该借的都借了一遍,又把该卖的都给卖了,才将将把钱凑够。” 那邻居听了也没有生疑,接着说道:“你家运气也不好,那西风山的土匪隔了一天就被义士铲除了,若是再等上一天也不用浪费那五两银子。” “谁说不是呢,多谢老弟的鸡蛋,我先回去了。” “好,大嫂慢走。” 周大娘又走了几家才借到了三个鸡蛋,村里各家各户都被那西风山的土匪压迫剥削着收刮的干干净净,能借来这三个鸡蛋也是费了好大功夫。周大娘到家时都快要晌午了,小翠正在做饭,周大娘也将这三个鸡蛋给煮上了。等到吃饭的时候却没见许时昭出来,小翠立刻去请了。 “许姑娘,饭做好了,快来吃。” 许时昭没有动,小翠接着说道:“今天我娘专门给你去借了鸡蛋都已经煮好了,走。” 许时昭置若罔闻的坐在那里,动都没动,小翠见状拉起她就往外走,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小翠知道这许时昭嘴硬心软,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心肠不坏,所以才敢来拉她。 别看小翠瘦瘦小小的力气却大的很,许时昭没几下就被拉了出来,见大家都坐在饭桌前等自己,她也就半推半就的过来了,周大娘看着自己笑得慈祥,许务和许光则是一脸殷勤的看着自己,李甘棠还是和往常一样脸上没什么表情,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 “许姑娘快坐,要不饭都要凉了。”许大娘走到她身边小声道:“大娘今给你煮了鸡蛋。” 见大家都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并没有因为今天早上的事以异样的眼神看自己,许时昭紧绷的心也放松了不少,她也像往常那样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放眼看去只有三个鸡蛋,周大娘分给了她和李甘棠还有谢群。 许时昭刚坐下,李甘棠就将自己碗里的鸡蛋夹给了她,她有些吃惊的抬头看着李甘棠。 见许时昭没动,李甘棠开口道:“你吃,我吃什么都行。” “你没为今天早上的事生我的气?” “没有?”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许时昭也清楚李甘棠不屑于说谎,所以她说没生气那就是真的没生气。 “你不是应该很讨厌我吗?还给我鸡蛋吃干嘛?”说到后半句时许时昭的声音很低,带着些许委屈的哭腔。 “咱俩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讨厌你,你是谢群的表妹,照顾你一些也是应该的,但我并不觉得今天早上我说的那番话有什么不妥。” 此时谢群也过来了,他只扫了一眼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拉开凳子坐下后将自己碗里的鸡蛋给了李甘棠。 李甘棠没有理会谢群的动作,继续说道:“你只是被惯坏了,本性却不坏,但是仔细想想以你的家世有这样的性格也属于正常,以后还是收敛些脾气。” 许时昭低着头没有什么反应,谢群拿起筷子道:“好了,吃饭。” 许时昭这才端起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今天李甘棠的那番话,让她十分震撼,她也想了许多,这几日自己确实是有些过分。 这些时日大家都在围着自己转,许光许务对自己十分恭敬又处处迁就,而自己稍有不顺心就拿他俩出气,说实话他俩这次跟着自己出来受了不少苦,不仅得费力保护自己,还得处处为自己费心。周家母女也是每日拿出最好的东西招待自己,自己还总是给她们脸色瞧。表哥谢群就更不必说了,他本就当自己是亲妹妹一般,在这里更是尽可能让自己过得好一些,知道自己嘴馋,便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让周大娘去买肉。李甘棠虽对自己不算亲热,但是看着表哥的面子对自己也算不错,而且自己的命都是她救的,她为救自己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却从来没把这件事挂在嘴上,就算知道自己家世不错,也没有一点挟恩图报的意图,自己早上还那么说她,当真是不应该。 “对不起。” 这三个字许时昭虽然说得很轻,李甘棠还是听到了,她回道:“没事。”随后她又补充了一句:“今天上午你的好表哥已经替你道过歉了。” 许光许务都以为自己是听错了,齐刷刷的转头看向了许时昭。谢群也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的表妹,突然发现她好像是长大了。 吃过饭后,谢群找了个无人的时候问道:“许大小姐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主动开口道歉。” “做错事本就该道歉,这有什么?表哥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怎么会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谢群静静看了一会儿眼前的许时昭,他有些欣慰的开口道:“我先前总觉得你这次出来错的离谱,如今看来倒是我错了。” 许时昭有些不解道:“表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这次出来长大了不少,也懂事了不少,虽吃了些苦头,但是现在想来也是值得的。” “是啊,我也深有此感,之前我并不知道普通百姓过得是什日子,说实话他们怎么生活我也不关心,我只在乎自己是不是高兴,但是这一路上我也见了许多人间疾苦,贪官恶吏也有,恶霸土匪也有,地痞流氓也有,大部分人就在这样的夹缝中苦苦求生,在周大娘家住了几日,又被李姑娘说了一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醒悟了,之前那般着实是有些混账不应该。” 第66章 道别后再次出发 在周大娘家里住了大概十多天,李甘棠肩膀上的伤口也结痂了,在这里待的时间越久,被黑龙帮发现的风险就越大。 想必黑龙帮定派了不少人往这里赶,所以他们还是尽早离开比较稳妥。 谢群与李甘棠商量好后,就告诉了周大娘和许时昭他们。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多待些时日等李姑娘的伤大好了再走。” “多谢您这么长时间的盛情款待,我们真的得走了,再在您这住下去的话,只怕会牵累你们。” “表哥,我和你们一块走,咱们一起仗剑江湖,行侠仗义。” 谢群听罢,看着许时昭严肃道:“你快别添乱了,早些回京都去。” “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 “我看你还是没吃够苦头,我和阿棠是有正事要办,我们都自顾不暇哪里能再分精力去保护你?仗剑江湖?就凭你这两个武功平平的侍卫,还是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许时昭闻言在一旁嘟着嘴没有说话。 谢群又对着许光许务道:“时昭被山匪抓走的事若是再有别人知道,那第一个死的就是你俩!” 看着谢群狠厉决绝的目光,他们二人齐刷刷单膝跪地道:“是。” 随后谢群拿出了些银子递给周大娘道:“这些当我们这些日子住在您家的房费,与伙食费。” 周大娘连忙摆手道:“这我不能收,为救小翠已经让您破费了五两银子了,怎么能再收您的钱。” 谢群将银子放到了桌子上继续开口道:“我们走后,您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去找长风药铺的掌柜的,他会帮您。” “哎,我都记下了。” 许时昭拿出一只赤金红宝石蝴蝶发簪戴在了小翠头上。 “不行,不行,许姑娘这太贵重了。”小翠说着就要往下摘。 许时昭忙按住小翠的手道:“再贵重也不过是物件罢了,留着当个念想,这些时日麻烦你和周大娘了,而且我也是真心把你当妹妹看的。” 谢群开口道:“好了,赶快去收拾一下行李,趁着现在天黑四下无人我们要快些赶路了。” 几人都没带多少行李,不一会就收拾好了,相比来时,许时昭手上多了把扇子,正是小翠编来送她的那把。 走到村口时,长风药铺的掌柜已经准备了马车在等了。 谢群看着许时昭开口道:“咱们得就此别过了,我安排了人送你回去,路上多保重。” “知道了表哥。” “许光许务你们两个路上务必保护好时昭。” “是。” 许时昭有些不舍的看着谢群和李甘棠,半天都没有动。 谢群有些宠溺的看着许时昭笑道:“好了快上马车。” 许时昭依言登上了马车,随后她掀起车帘道:“表哥,等你事情了了,一定要带着阿棠姐姐回太安。” 谢群闻言郑重道:“好。” “多谢你帮我把刀拿回来。”说罢李甘棠就利落地翻身上了马,冲他们抱拳行了一礼后就调转了马头。 谢群见状说了声:“回见。”也忙跟着上了马。他策马走到李甘棠身前道:“走。” 直到两人从视野里消失,与夜色融为了一处,许务才低声提醒道:“小姐,咱们也该启程了。” 听罢,许时昭放下帘子收回了目光,她低声吩咐道:“出发。” 因为担心李甘棠肩上的伤,谢群不敢走的太快,每走一个时辰,便要停下来休整一番。两人赶了三天的路,到了河溪镇。 从这里百姓的衣着打扮可以看出,他们的生活不错,应当是家家安居,户户乐业。河溪镇的道路齐整宽阔,店肆林立,人流如织,一派的富贵安荣之象。 谢群来到此处心里也很是欣慰,他照例找了这里最好的客栈住了进去。 由于连着赶了几日的路,两人风餐露宿的也甚是疲乏,所以今天两人早早洗漱完就歇下了。 翌日清晨,李甘棠一推开门入目便是谢群那张明朗的带着张扬笑意的脸。“早啊,阿棠。” “早。你在我门口站着干什么?” “等你一块下去吃早饭啊。” 两人到了大堂,李甘棠看着一桌子的菜,心想:“谢群的点菜风格还是一如既往。” 好久没吃这样丰盛美味的饭菜了,到了最后李甘棠实在撑得吃不动了,才放下了碗筷。她摸着自己肚子,心里想的却是:“都怪这个谢群,点的都是自己爱吃的,才害的自己吃了这么多,撑得都有些动不了了。” 谢群拿起手帕优雅地擦了擦嘴,问道:“吃饱了吗?” “何止是饱了,都撑得走不动道了。” 李甘棠平日里都是坐的端端正正,难得像这样瘫坐在凳子上,还嘟着嘴。谢群觉得这样的李甘棠可爱很,便扬唇笑道:“你这么瘦,就应该多吃点。” 一缕晨曦透过窗子洒在了谢群身上,李甘棠只觉得谢群的这个笑容太过明媚,比春花都灿烂上许多。 谢群用手撑着下巴问道:“接下来做什么?” 李甘棠肩上的伤还没有好利索,自然是不能舞刀了,她想了想道:“我回屋里打坐,修习一下内力。” “好。” 《玄灵功法》李甘棠已经顿悟了有七八成了,如今她修习内力已经也可以事半功倍,只见她闭着眼睛静静地坐在那里,一个时辰过去了还是一动不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泥塑木雕。 此刻的李甘棠感受着内力在体内缓缓流动,脑海中浮现的是元弘师太出手时的一招一式,想象着若是自己做这些动作时该如何收敛气息,运用内力。想完元弘师太,她又在脑海里演示着胡生的动作,想着如何驱动那如同洪水巨涛般强横内力,如何能做到胡生那般收放自如,如何将洪厚的内力运用于刀锋之上而不使其泄出。 第67章 七夕夜共放花灯 李甘棠按照脑海里胡生的样子,挥动着自己手臂,只见她满头大汗,好像魇住一般。 谢群敲了半天门都没听到回应,不禁有些心急,他一边剧烈地拍着门一边大声喊道:“阿棠,阿棠你在里面吗?” 李甘棠听到了谢群的声音,但她就是醒不过来,外面的谢群着急,屋内的李甘棠也是心急如焚,忽的她用力一推,雄浑的内力立刻将门窗都震飞了出去。谢群见状立刻将双臂交叉放在面前来抵挡断裂门框,他也被震的连连后退了几步,撞到了一根柱子上才停了下来,屋内的李甘棠也醒了过来,她一手撑着床榻,另一手扶在胸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谢群见状忙跑过来查看,他的手放在李甘棠的手腕上帮她把脉,片刻后知晓她只是力竭才放下心来。客栈的其他人听见这一声巨响也都被惊到了,掌柜的忙上来查看,谢群递给他一张银票之后嘱咐他别多管闲事,这张银票都能买下他这客栈的一半了,他手下之后,自然十分识趣的不再过问,还帮忙和别人解释道:“楼上有几间屋子的门窗年久失修,刚才的动静是我拆除这些门窗发出来的,大家别害怕。” 屋内谢群半蹲在李甘棠床榻边,拉着她的手问道:“你没事?” 李甘棠好像刚回过神,她怔愣的看着谢群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谢群,你刚才看到了吗?我那一掌的威力可不比胡大侠使出憾山岳时的小。” “我看到了,看来李女侠又大有所成了,不过刚才那一掌,震得门外的我胸口都有些疼呢。” 听了这话,李甘棠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她满脸担忧地问道:“你可否有碍?” 谢群故作疼痛难当地弯下了腰,说道:“有碍,有碍,疼死我了。” 李甘棠一听这话顿时慌乱无措了起来,她伸手摸向了谢群捂着的胸口,强健有力的心跳从她的手掌处传来,还有便是谢群有些发烫的体温和结实有力的薄肌。 “阿棠你这是在轻薄我吗?” 李甘棠对上谢群戏谑的眼神,立刻反应了过来谢群没有受伤,是在逗自己玩,她有些生气的抽回了手将头扭到了一边。这不禁让她想到了在苏州船上自己撞他那下,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这同样的把戏骗了两次。 “哎呀,是我不好,阿棠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不和你乱开玩笑了。” 见李甘棠还是不理,谢群又接着说道:“阿棠你当真是好薄情,刚刚才摸了人家,这就翻脸不认人,不打算负责了?” 李甘棠十分震惊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了,光天化日之下这人说的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好像自己成了那负心薄幸的无情汉,再说自己只不过是想探查一下他的伤情,哪里是去摸他了? 谢群拉着李甘棠的手还欲再说着什么,就被李甘棠的一记眼刀打消了念头,他怕眼前的人真给他一掌,照李甘棠现在的功力,他只怕是真的吃不消。 这不是巧了吗?李甘棠也正有此意,若是谢群再口出狂言,那她就真得给他一掌了。 “我来找你,是想邀你一起出去逛逛。” “那就走。” 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热闹景象。 “今晚怎么这么多人?” “今日是七夕。” “哦,我竟都忘了。” 七夕这天,女孩们大都玩“喜蛛应巧”、“对月穿针”的游戏,李甘棠从小就对这些不感兴趣,她一心痴迷于刀剑,除了这些,七夕还是男女定情的日子,这就更与李甘棠无关了,所以她长这么大就没过过这节日。 一路上到处都是和他们一样,结伴同行的少男少女们,路边卖花的卖灯的比比皆是,在这个日子里,空气中都是你侬我侬的甜腻气息。 忽有个卖花的阿婆叫住谢群道:“公子,给这位姑娘买束花,我一看你俩就般配的很,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谢群听了这话,顿时眉眼弯弯扬起了唇角,他不仅买了束花,还买了一个花环戴在了李甘棠头上。那位阿婆笑道:“真好看,这位姑娘长的俊,戴上花环更美了。” 谢群拿出来一颗碎银子递到了那位阿婆手上。 “这我找不开啊。” “不必找了。” 谢群的目光始终都落在李甘棠身上,李甘棠亦然,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李甘棠觉得他们是心意相通的,最起码现在她们想的定然是一样的。 花前月下,佳人当前,自然是容易让人动心动情的。 谢群拉着李甘棠的手逆着人流往快步往前面走去。 “去哪?” 谢群也不知道去哪里,他只是想拉着李甘棠的手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了一座桥上,只见桥下的河面上漂浮着各式各样的花灯,与水中的倒影相互映照,微风拂过波光粼粼的很是好看。今夜良宵,月色动人,清晖千里,水波荡漾,自是不可多得美景。 河边卖花灯的大爷说道:“公子,小姐买两盏荷花灯,放入水中后祈愿,定会心想事成,灵的很呢。” 谢群闻言买了两盏,携着李甘棠的手走到了河边。 李甘棠将荷花灯放入了水里,闭上眼睛许愿,她双手合十,样子十分虔诚。 等李甘棠睁开眼睛时,发现谢群的花灯还提在手里。 “你怎么还没许愿?” 谢群闻言将手里的花灯放到了水里,学着李甘棠的样子开始许愿。 等他睁开眼睛,就问道:“你刚才许的什么愿?” “不告诉你,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 “想。” 谢群眨了眨眼睛,学着李甘棠刚才的样子笑道:“不告诉你,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说罢便大步跑远了,李甘棠赶忙追了过去,两人一路打打闹闹。 他们二人的愿望分别是:愿师父身体康健,诸事从欢;愿早日找到李临羡治好江轻岳;愿与身侧之人常相伴,永相随。 愿江轻岳早日康复;愿李甘棠岁岁顺心事事如意,自己与李甘棠可以日日如今朝;愿李甘棠刚才许的愿望都能实现! 第68章 谢群的小厮常乐 两人沿着河边一路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公子,公子。” 两人闻声转头看去,一个十七八岁,眉眼周正的少年人看清他们的脸后,立刻笑了起来,眼睛也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他的表情是掩盖不住的欣喜。 只见他从人流中左挤右挤的跑了过来,等他跑到谢群跟前时,忙抱拳行礼道:“公子。” 谢群有些疑惑地问道:“常乐你怎么来了?” 那个叫做长乐的年轻人刚要开口,就见谢群微微俯身对着旁边的美丽女子说道:“这是我的小厮,常乐。”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抬眸看着面前这个青年。 “你继续说。” 常乐听谢群这么说就接着开口道:“是皇……是大公子身边的护卫常喜和小的说漏了嘴。小的才知道您这一带,所以就寻了过来?” 谢群闻言没有开口,心想看来皇兄早就知道自己的行踪,只不过是由着自己罢了,想必母后那边他为了自己也是费了许多心去应付,才让自己没有被找回去,还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行走江湖,只不过皇兄身边的人怎么会如此大意,随便就将这些话说给了自己的小厮,分明皇兄是放心不下自己一人在外面,想让常乐跟在身边伺候罢了。 谢群继续往前走着,边走边说道:“我的行踪你没有告诉别人。” “没有。” “那就好,算你小子懂事。” “王……公子,小的不得不多嘴说上几句,您留了张字条就不告而别,让家里都乱成什么样了,您好歹也告诉太……您母亲一声,她这些日子天天都愁的厉害,整天都担心您在外面过的好不好,安不安全。还有叶小姐,人家每天都巴巴盼着您回去,您又不是不知道老夫人有意让您娶……” “住嘴。”还不等常乐说完,谢群就出言打断了他的话。 看着谢群危险的眯起眼睛瞪着他,长乐立刻识相的噤了声。 谢群下意识垂眸查看一旁李甘棠的反应,只见她还是如往常一样,面上一派的风轻云淡。见状谢群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后眼里又涌上了一层失落。 只是他不知道,李甘棠刚才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长乐的话,她听到最后一句时,将袖子下的手紧紧攥起,心里早已是惊涛骇浪,掀起了无限的波澜。 “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李甘棠淡淡吐出这句话,就大步往客栈方向走了,谢群见状忙跟了过去。 回到客栈后,李甘棠从头上摘下谢群送她的花环,小心翼翼的挂在了墙上,看着墙上的花环,李甘棠只觉得心又酸又涩。听常乐刚才话里的意思,谢群的母亲早就已经帮他选好了妻子。她与他只不过是同路而行一段时间罢了。 谢群和常乐两人坐在客栈大堂里,他们一个人大口大口的吃着面,另一个则是一杯一杯的喝着酒。 “公子,您快别喝了当心明天早上头疼。” 谢群没有理会常乐的话,还是自顾自的喝着酒。 “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这么不要命的喝酒做什么?莫不是出门在外的这些日子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常乐按住了谢群拿酒壶的手,却被他一把甩开了。 “别管我。” 常乐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谢群一直喝到了月上中天,喝到这大堂里只剩下掌柜的和一个店小二。那掌柜的趴在柜台上,头一点一点的强撑着睡意,小二则是靠在一张椅子上睡着了,喝到最后,常乐扶着晃晃悠悠的谢群上了楼。 第二天一早李甘棠就在院子里练功了,因她肩上的伤还没有彻底好,所以便没有舞刀,只练了练拳脚。 过了一会儿,李甘棠听见动静,以为是谢群来了,忙收了动作转身看去,不料是常乐拿着谢群换下来的衣服到后院清洗。 见李甘棠在这里练功,常乐笑道:“早啊。李姑娘。” 李甘棠闻言冲他点了下头,问道:“你家公子呢?” “公子昨天喝多了,现在还没醒。” 听罢李甘棠就又继续出拳了。在水井边洗衣服的常乐,不一会儿就被李甘棠的动作吸引了目光。 李甘棠英姿飒沓,动作行云流水,虽然是实打实的搏命杀招,但看起来却十分赏心悦目。 常乐只觉得像李甘棠这样的身手,在太安城中也是少见,自己那点本事根不是她的对手,怪不得皇上身边的常喜会说王爷身边有位身手了得的李姑娘,一路上保护着王爷逢凶化吉,还做了不少惩奸除恶行善积德的好事,如今看来常喜没有说大话。李甘棠这样的女子是常乐在京都从来都没见过的,常喜和他提起时,他还以为李甘棠是一个五大三粗又十分粗鄙仿若夜叉的奇女子,但是昨天第一眼看见李甘棠,常乐就知道,自己当真是错的离谱,这李姑娘哪里是夜叉转世?明明就是天仙下凡。 到了最后李甘棠利落的收手,常乐见状忙拍手道:“好漂亮的拳脚,李姑娘当真厉害。” “多谢。” 常乐眼里是满满的钦佩与崇拜,李甘棠刚出了不少汗,她走到水井旁打上来一盆水,洗了把脸,随后就坐在了旁边的一把椅子上看常乐洗衣服。 常乐一边洗衣服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李甘棠闲聊:“听说李姑娘杀了黑龙帮的薛有涛和黑白判官,当真是好身手。” “多谢夸奖。” “我还听说顾南星顾大侠亲传您落梅剑法,您还与元弘师太并肩作战,当真是了不起。有您在我家公子身边我们也能放心不少。” 李甘棠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昨天说的那位叶姑娘是谁啊?” “不瞒李姑娘说,太安城内,想嫁给我家公子的人排队都得从我家门口排到城外,就是那想嫁给我家公子做小妾的都数不胜数。但是她们啊都没戏。”常乐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家公子可不是那等随随便便的人,他要娶就娶他喜欢的,这世上最好的姑娘。这叶姑娘名叫叶婉卿是老夫人给我们家爷内定的未婚妻,叶姑娘可是太安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性子也是出了名的温柔贤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也是无所不知,还是高门贵女,所以啊不管是论相貌门第还是才情性格,都和我们爷是极般配的。” 谢群怒喝道:“常乐,背后议论女子成何体统,还不快退下!” 第69章 两人想到一块了 听了常乐的一番话,李甘棠只觉得一盆凉水从头浇下,她整个人由内到外都冷的很,心底也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胸口憋闷的好像不能呼吸了,她整个人甚至都在微微颤抖。 可是细想想常乐说的很对,像谢群这样的人怎么都会娶名门贵女,自己只不过是个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野孩子,想要和谢群一辈子在一起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正经说起来,谢群的妾室只怕都轮不到自己。再说,谢群从来都没有说过自己在京都没有心仪的女子,想必那叶婉卿叶姑娘也定是谢群中意的,不然以他的性子,没人可以强迫他娶谁为妻。想着昨天自己对着河灯许的那些愿望,李甘棠只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她从来都没问过谢群的意思就想和人家长相厮守,当真是痴心妄想的厉害。 这些事李甘棠之前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她每每都不愿往深了细想,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她与谢群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常乐察觉到了谢群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他赶忙跑着退下了,李甘棠背对着谢群半天都没有转身,仿佛坐在那里的一座雕像,可是李甘棠现在心里痛得很,她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去面对谢群。 李甘棠现在眼眶酸涩得厉害,只要稍不留意眼泪就会决堤而出,到时候只怕是止都止不住,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憋得眼眶都有些疼。 谢群看着李甘棠的背影,只觉得她整个人都悲戚的厉害,好像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悲伤笼罩着,他们二人谁都没有动一下,就这样奇怪的僵持了半天。 过了许久李甘棠终于收敛后了自己情绪,她缓缓起身转过来面对着谢群,可是她的眼睛还是红的厉害,此刻的李甘棠就像会随时碎掉,任谁看了都会生出怜惜之心,谢群看着这样的李甘棠,感觉心口像是被人重重一击,又痛又麻,他难受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手指也蜷缩了起来,他的嘴快过脑子问道:“你怎么了?是哭了吗?”声音慌乱之中还带了一些沙哑。 李甘棠闻言怔愣在了当场,她以为自己的表情没有任何破绽,不料还是被谢群看出了端倪。是啊,自己这点小把戏怎么可能瞒过聪明绝顶的谢群。 谢群这么聪明,自己对他的心意他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出来,她现在已经够丢人了,既然她的心思还没有挑破,那无论如何都要将那点仅剩的尊严守住,于是李甘棠暗中发力,用内力生生将自己肩头的伤口震开了,随后声音有些哽咽得开口道:“刚才练功太过用力,将伤口震开了。” 可是她的眼底一片空洞,根本看不出一点是被疼哭的样子,只是谢群闻言立刻朝她快步走了过来,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他刚一走近就看见李甘棠肩膀上雪白的衣衫已经被血染红了,谢群见状眸色沉的厉害,就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但是仔细看去就能轻易察觉到他眼底的心疼与急切。 李甘棠干巴巴的开口道:“没事,上点药就好了。” 谢群小心的掀开李甘棠肩膀上轻薄的衣衫,之间那道刚结痂没多久的伤疤又在往出渗血,谢群忙从荷包里拿出治疗外伤的药瓶,将里面的药粉洒在了李甘棠肩头。他边涂药还边吹着李甘棠伤口。等药上好后,李甘棠将衣服往上一拉就要离开,谢群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道:“刚才常乐的话你别……” 不等谢群说完,李甘棠就抬眸看向了他,并出言打断道:“常乐不是有意议论叶姑娘的,你别和他计较了。” 看刚才谢群急切的样子就知道这位叶姑娘定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所以为了她的清誉也绝不允许别人在背后议论分毫,哪怕他连常乐说的具体是什么都没有听清。 “你就没有别的要和我说了吗?” 李甘棠摇了摇头,谢群松开了手里紧紧握着的胳膊,李甘棠见状就转身离开了。留谢群一个人站在了原地。 此时的谢群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目光幽暗偏执,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看样子李甘棠对常乐刚才的那番话毫不在意,这些时日他对她的心意,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或者是察觉了,但是毫不在意。 “好,很好,李甘棠你真是好样的。” 谢群就这样在这里站了很久,久到他好像生根发芽了一样。见谢群半天没回来,常乐放心不下,又来到了后院寻他,只见他家那位矜贵的王爷此时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好像站成了一个木桩一样,树上的紫薇花吹落了他满身满头,他却浑然不觉。 常乐走过去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公子?” 谢群听见动静后,扫了他一眼,常乐不禁打了个哆嗦,他只觉得谢群此刻的眼神冰冷的厉害。 谢群没有理会他,径直回了房间。 常乐觉得他家王爷今日变得喜怒无常,很难伺候。稍有不慎就会迎来他的眼刀和训斥。 常乐十分心累,于是他从谢群屋内退了出来,以免等会儿谢群又哪里心气不顺,拿他出气。 隔壁屋里的李甘棠自从回屋后也再没出来,常乐只觉得这二人今天怪怪的。 谢群坐立难安,他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心中的怒气无法宣泄,堵在胸口难受的很,忽然他大声喊道:“常乐,常乐。” 站在门外的常乐听见动静,心想:“该躲得还是躲不过去啊。” 于是他一边应着谢群,一边快步进了屋。 “不知您有何吩咐?” 第70章 喜怒无常的谢群 现在已经是晌午的饭点了,可是谢群一点胃口都没有。怕李甘棠饿着,就吩咐道:“去给她送些饭菜!” 常乐听后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她”指的是谁,忙道:“好,小的这就过去。” 李甘棠看着端着饭菜进来的常乐,眉头蹙起,她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你家公子吃了吗?” “还没呢,公子吩咐我先给您送些饭菜,我给您送完就去给公子送。” 李甘棠听罢点了下头,就没再说话了。她之前都是和谢群一桌吃饭的,谢群为何今日要分开吃呢? 看着眼前的饭菜,李甘棠突然就想明白了,如今常乐跟在谢群身边伺候,若是二人还像之前那般一桌吃饭,被常乐看见传回京都让叶姑娘知道了,那她定然是会难过的。自己平日里大大咧咧,对男女大防不甚在意,但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在意,其实大部分人还是讲究这些的,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还是很在意这些的,看来日后与谢群相处得多注意分寸才好。 想着这些,李甘棠的心里就酸涩的很,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只是这一顿饭当真吃的是味同嚼蜡。 隔壁的谢群也没好到哪里去,李甘棠吃过饭后一下午都没出来过,谢群就心不在焉了一下午。 “常乐,常乐。” “公子您吩咐。” “去看看她在干什么?” “小的就这么这白眉赤眼的过去不太好,要不然您托我传句话,或者是送点东西也行?” 谢群听了这话,心里又有些烦闷,若是知道说什么,做什么那他就自己去了,又何必麻烦他替自己跑这一遭呢。 见谢群半天没反应,常乐又轻轻喊了声:“公子?” 谢群闻言白了他一眼:“这点小事还要来问我?你自己看着办。” 常乐闻言讪讪地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心想:“我可真是太难了。” 紧接着他就敲响了隔壁李甘棠的门,听到回应后,常乐推门而入。 “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常乐看着李甘棠淡然的眉眼挠了挠头道:“没什么事,就是过来问问您晚上想吃什么?” “我想一会儿出去逛逛,就顺便在外面吃了,你今晚不必为我准备饭菜。” “哎,好,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常乐看着在屋内来回踱步的谢群,眼皮直跳。 “她一会要出去逛逛?” “是。” 这已经是他回来后,谢群第二次问他这句话了。 “她没说邀我同去?” “没有……” “她要去哪里逛?” “小的不知。” “那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打探!” 常乐闻言忙跑了出来,他关上门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想他家王爷在京都时也不这样啊,出门几个月怎么变得如此喜怒无常了,就像吃了炮仗一样,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就会惹他不痛快。 常乐在李甘棠门前敲了半天都没听到回应,看样子是已经出去了。他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谢群若是知道了只怕又要发疯。 常乐站在谢群门口踟蹰了半天,才鼓起勇气推开了门道:“公子,李姑娘已经走了。” 谢群听罢,抬腿就往外跑,常乐自然就跟着他跑。 “你不必跟着了。” 李甘棠其实也不知道该去哪里逛,她随意的在街上走着,看着这里的市井民情和人间百态。因为昨天是七夕,今天大家都还沉浸在幸福的余韵中。随处可见的都是并肩而行的少男少女们,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着此情此景,再想想自己形单影只的样子,两相对比下,李甘棠只觉得落寞。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李甘棠转头看去原来是昨日卖花的那位阿婆。 “姑娘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啊,昨天和你同来的那位小郎君怎么没有陪着你?” “他不可能一直都陪着我,我终归不过是一个人罢了。” 那位阿婆见李甘棠眉间有愁态,说的话也是伤心话,就开口宽慰道:“有缘的人自会在一起的。” “若要是云泥之别呢?” 阿婆一边摆弄着花草,一边和蔼的开口道:“云最后还不是会变成雨落下来,到最后也是和泥在一处罢了,这世上最难得是有心,若是两个人对彼此都是有心的,那其他是事都不叫事,就算二人面前有万难千险,他们也会一块排除不是吗?姑娘你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何必说一些灰心的话呢?” 看着李甘棠的眉头仍是微微蹙着,卖花的阿婆就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她并没有听进去,阿婆也再没有继续开口相劝,而是冲李甘棠招了招手道:“丫头过来,这束茉莉花送你了。” 李甘棠从阿婆手里接过花,低下头闻了闻,清雅的花香立刻充满了她的整个鼻腔,看着洁白的花朵,李甘棠的心里也好受了许多,她掏出铜板递给阿婆,阿婆却摆了摆手道:“这花是送你的,不要钱。再说昨天那位小郎君给我的银子都够买下我这个摊子了。” 李甘棠看着街上的姑娘手里都捧着花,就自己两手空空,所以阿婆才要送自己花的。她弯腰将铜板放在了阿婆身前的桌子上,就转身离开了。 李甘棠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昨日她和谢群一起放花灯的河边,今天河里的花灯没有昨晚那么多,只有稀稀落落的几只漂浮在水面上。 忽然听见有脚步声,李甘棠抬眸看去,见来人是谢群,她的眸光瞬间亮了起来,但一瞬后,那道光就暗了下去。 谢群目光移到李甘棠手里捧着的花上,面色顿时一僵,七夕前后的三天,这里的男子会送给心爱的女子鲜花以表达爱意,今天是除夕过后的第二天。 谢群走到李甘棠身边,眼睛里满是危险的意味,声音暗哑问道:“这花,是谁送你的?” “昨天卖花的那位阿婆。” 谢群听后这才将悬着的心放下,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起来,问道:“吃饭了吗?” “还没。” “正好我也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 李甘棠从夕阳西下,一直走到了华灯初上,也的确有些饿了,她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第71章 常乐破二人僵局 之前两人都是并肩而行,谢群察觉到今日的李甘棠总是走在自己身后,他已经停了五六次等李甘棠了,可是每次没一会李甘棠就又走到了他身后,谢群还以为是自己走的太快就放慢了脚步,结果李甘棠比他更慢,两人走了半个多时辰才走到了一家馄饨摊前。 谢群点了两碗馄饨后,就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他仔细的打量着坐在对面的李甘棠,总觉得今天的李甘棠有些怪。 李甘棠还是和往常一样端端正正的坐在饭桌前,她眉目平淡,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虽然李甘棠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但是谢群就是觉得她有哪里与之前不一样了。 草草吃完后,两人便往客栈走了,一路上谢群一直找着话题,只是李甘棠好像都不怎么感兴趣,平日里李甘棠虽然话也少,但是谢群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会回应,与今日的淡漠疏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到了后面谢群也不再开口了,两人一路安静的走着,只是这种静谧氛围着实有些怪异,谢群胸口好像有一团气堵着,令他难受的很。 到了客栈后,李甘棠径直回了自己房间,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谢群,谢群暗自将自己手紧紧握起,看着李甘棠利落的关门,他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柱子上,指骨传来的疼痛感逐渐蔓延到了心头,压住了那种窒息的憋闷感,他才觉得好受了一些。 经过了这一天的折腾,躺在床上睡不着的常乐终于想明白了其间的关窍,合着自家王爷喜欢那位李姑娘啊,他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顿时高兴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谢群察觉到李甘棠这几日在有意无意的疏远自己,但是他对李甘棠异样的行为一时没有什么头绪。 因着李甘棠疏远,谢群的情绪很不稳定,常乐每日伺候谢群就像在伺候一个火药桶,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爆炸,所以常乐每日都过得提心吊胆的。 闹别扭的是李甘棠和谢群,最后受伤害的却是常乐,常乐也委屈的不行,他觉得此刻的谢群就像常喜说的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娘娘们,妥妥的深宫怨妇一枚啊。 这天心累的常乐躺在床上睡不着,想着最近发生的事,谢群这几日喜怒无常的原因是在李甘棠,他不知道两人之前是什么相处模式,但是谢群传达出来的信息是这些时日李甘棠对他很冷淡疏远,那么李甘棠为何疏远谢群呢? 李甘棠疏远谢群应该是在自己来了之后,可是自己是个男子,又不是那娇滴滴的姑娘,所以李甘棠实在是没有因为自己就疏远谢群的理由啊。 忽的,常乐从床上蹦了起来,他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李甘棠行为异常是因为自己那天说的那番话。但是自己那番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谢群打断了,细算起来,谢群这几日难受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谁让他打断自己说话的。 既然知道症结在哪,那就好办多了,常乐安安心心地睡了一个好觉,第二日一早就在客栈后院等李甘棠了。 李甘棠看着一大早就出现在院子里的常乐,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但也没说什么就径直往前走了。 “李姑娘。” 常乐突兀的声音响起,李甘棠闻声转头看去。 “李姑娘,那日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什么话?”常乐平白无故的一句话着实是让李甘棠有些摸不着头脑。 常乐冲李甘棠行了一礼道:“那日我说叶姑娘是老夫人给我们家公子内定的未婚妻。后面还有话没说完呢。我家公子对那叶姑娘并无意,他此次出来一是为了找李大侠救江公子,再就是为避免我家老夫人强行给他安排婚事,这才逃了出来。说实话,我跟着我家公子这么多年,并未见过他对哪家姑娘像对李姑娘你这样上心过,公子的心思我还是能猜出来几分的,若说他喜欢哪家姑娘,那定是非李姑娘你莫属。” 常乐说罢就冲李甘棠行了个礼告退了,但是他的这一番话却让李甘棠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想到谢群心里也是有自己的,李甘棠的心就跳的飞快,一张白净的脸上早就染上了红霞,就连耳尖都能红的滴出血来。 李甘棠的双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她怕自己的心跳的太快飞出来,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谢群可能也是喜欢她的,整个人都激动地不得了,李甘棠只觉得现在很轻快,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这些时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高兴到了极致,她想快步奔跑,但是腿又不听使唤,只是立在这里动都不能动一下。 谢群看见李甘棠没有像往常那样打拳舞刀,而是直愣愣的站在那里,脸上也浮着不正常的红晕,他心里立刻涌上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谢群抬步,快速跑到李甘棠面前问道:“你怎么了?” 说着他抬手摸了摸李甘棠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脸颊,李甘棠看清来人是谢群后,扬唇笑了起来,她这一笑灿若春花,谢群看见后直接被蛊惑了心神。 谢群能看见此刻的李甘棠眼睛亮晶晶的,就像将天上所有的星星都揉进了她的眼睛,璀璨夺目。这种眼神是李甘棠之前看自己的眼神,他顿时高兴的不得了,立马抱着李甘棠转了一圈道:“我的阿棠终于回来了。” “这叫什么话?我不是一直都在这吗?” “你这几日对我冷冰冰的,就好像被人夺舍了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换了一个人呢。说说这几日究竟是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其实谢群刚才过来就是想问个明白,李甘棠这几日到底是怎么了? 第72章 你喜欢李姑娘吧 “没怎么,可能是最近心情不好罢了。” 听完李甘棠的话,谢群顿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心想:“女孩子那几日脾气大些也正常,以后自己定是要多多注意才行。” “公子?!” 听到动静后两人齐刷刷看向了常乐。 “你快把我放下来。” 谢群闻言轻轻将李甘棠放下了下来,常乐有些尴尬地看着二人道:“我来是问问你们今天早上想吃些什么?” 谢群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和往常一样即可。” 常乐听罢立刻一溜烟跑回去了,留下谢群和李甘棠两个人在院子里。 “过两日我就把常乐打发回去。”谢群目不转睛的看着李甘棠,一字一句说道。 李甘棠没有接茬,谢群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常乐是他的小厮,他让不让人家跟着他自己做主就行,何必要和自己说,而且李甘棠还能听出谢群的语气里似是带着讨好。好像是常乐撞破了他们二人的好事,谢群有心不甘才要撵人,他们二人可什么都没做好不好,李甘棠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像话本子里迷惑君王的祸国妖姬。 谢群微微俯身,拉近了他与李甘棠的距离,用手指刮了下李甘棠的鼻子,问道:“想什么呢?” 李甘棠回过神后,淡淡开口道:“没什么。” 谢群闻言拉起李甘棠的手,开口道:“咱们去吃饭。” 见李甘棠没有抽回手,谢群想吃了糖一样,心里甜滋滋的,嘴角也是抑制不住的上扬。 常可看着二人携手而来,又看着谢群眉眼弯弯,唇角扬起的样子就知道二人已经和好如初了,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他得意地想着:“二人闹别扭果然是因为叶姑娘,还好自己聪明机智看透了问题的关键,还化解了这次危机,若是换成常喜那个笨蛋,定是看不出来,也想不明白的。到时候一定要跟王爷讨赏才是。” 常乐正沾沾自喜地想着,就听见谢群慵懒的声音响起:“常乐,你过两天就回京都,我这也不需要你伺候,你这在也只会碍手碍脚。” 常乐闻言在心中咆哮道:“什么!王爷这就要撵自己走?这不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吗?自己怎么就碍手碍脚了?要不然自己,李姑娘说不定现在还生气呢!再说,自己还没有开口讨赏呢。” 见常乐半天没有动静,谢群眯起眼睛道:“还不退下,杵在这里做什么?” 常乐闻言只得讪讪退下,心里却委屈的不得了,暗骂道:“这都是什么世道。” 大堂内正在和李甘棠吃饭的谢群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就继续给李甘棠夹菜了。 这两天常乐心情很是不错,嘴里总是哼着小曲,自从谢群和李甘棠两人的关系恢复正常之后,谢群整个人都变得温和多了,也比在太安的时候好伺候多了。没事不会挑自己的刺,就算自己犯了错谢群也不会责怪。还会时不时打赏自己些银子,常乐心里自然是喜滋滋的。 他还发现说哪些话会让谢群掏银子,就比如说现在两人看李甘棠舞刀时,他开口道:“公子,李姑娘身手真好,她舞刀的样子就像是仙女下凡。” “算你小子会说话。”说罢谢群就扔了锭银子给他。 常乐发觉,李甘棠也很好相处,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她人随和的很,不作不闹,也不骄横跋扈,任性刁蛮,更不会瞎折腾自己,说实话李甘棠的性子可比许多世家小姐强上了不知多少倍。她一般不会麻烦自己,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干,就算自己偶尔帮她做些什么,她也会和自己道谢,这样的人若是成了王府的女主人,那可就太好了。 但这样的好日子没过两天,谢群就对常乐说道:“明日我和阿棠打算继续赶路,你就直接回京城,顺便帮我把这两封书信带回去给皇兄和母后。” 常乐闻言眼里闪烁着细碎的泪花,开口道:“小的舍不得王爷。” “放心,等我回府后肯定会赏你的。” “小的不是为了赏银。”常乐和谢群一起长大,他跟了他这么多年,陪他走过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感情自然是深厚的。常乐虽然爱钱但是在他心里,谢群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这么大人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我是真舍不得您,您这些时日在外面肯定是吃了不少苦,比在京都那会瘦了。” 谢群怎么会不知道常乐的心意,他宽慰道:“等事情了了,我自然会回去,而且出门在外的这些日子虽然不如在家中舒服,但我心里却是真的高兴。” 常乐闻言点了点头,脱口而出一句:“您是喜欢李姑娘?” 常乐这话虽是疑问,但是他的语气却是十分笃定。 谢群听罢先是一愣,随后便点了点头,没想到他的心思这么明显,就连才来几天的常乐都察觉了。 “说实话,小的也很中意李姑娘当您的王妃,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小的知道李姑娘真的是位顶好的姑娘,与您也是十分般配。可是太后她老人家未必会同意。您若是真心想和李姑娘在一起,就得早作打算。” 常乐说的这些话谢群不是没想过,他从来没有在意过两人的身份地位,可是这并不代表别人也不在乎,哪个世家大族谈婚论嫁时,都绕不开门当户对这几个字,更何况是他这样的出身,他的母亲,也就是那位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怎么可能允许他娶一个乡野姑娘。就算是没有叶姑娘,她也会为他安排其他高门大户的贵女。 谢群有些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可是他认定了李甘棠,所以他这辈子要娶的人只能是她,也注定是她。若要让他打消这个念头,除非李甘棠亲口对他说,不喜欢他。否则他一定会排除千难万险,娶她为妻。 第73章 无故失踪的姑娘 第二日,天还没来亮常乐就早早起来帮谢群收拾行李。吃过早饭,谢群将行李放在了马上,常乐垂着头站在微凉的晨光里,脸上是满满的不舍。 谢群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回去,路上小心点。” “您和李姑娘也要一路保重才是。” 谢群嗯了一声后就和李甘棠翻身上马了,常乐摇了摇手,满脸失落的目送着二人离去,等看不见他们身影后,常乐还是静静站了良久,最后他垂下头,也牵着马走上了回京的路。 谢群和李甘棠一路到了西行,几日之后到了江州。李甘棠总觉得这里有些奇怪,所过之处,大家都盯着自己看,仿佛自己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我很奇怪吗?” 谢群停下脚步,从上到下仔细地看着李甘棠,片刻后摇了摇头道:“你也注意到了?”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二人还发现这里的街上行走的都是男子,很少有女子,就算是有,那也是上了年纪的。 “这里的女子是不能上街吗?” 谢群听罢开口道:“我从未听闻这里有这样的乡俗。咱们先找家客栈落脚。” 到了客栈后,两人先将行李放到了屋里,就下楼到大堂吃饭了,这里除了一个小二还有一个洒扫的大婶,那位大婶见李甘棠坐下来吃饭,就走过来问道:“二位是外乡人。”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道:“正是。” “公子还是带着这位姑娘到楼上用饭,若是没事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好。” “不知大婶此话是何意?” 大婶见状继续说道:“最近这半年里,我们这失踪了好几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不止我们这,隔壁几个镇上也是这种情况,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有五六十个姑娘失踪了,而且都还是未婚的。” “官府也不管吗?” 那位大婶有些害怕的小声道:“官府也查了,但是到最后也没查出这些姑娘到底是为什么失踪,大家都传言是鬼怪作祟,所以各家各户都不许自家姑娘出门了。” 李甘棠和谢群闻言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开口说话。 “所以二位还是尽早离开这里为好,这位姑娘既年轻又貌美,正好符合那鬼怪的喜好。” 闻言李甘棠的右手搭在了桌边放着的刀上面,她皱着眉开口道:“多谢大婶好心提醒,我会一些刀法,也有一些拳脚傍身,想必是不用怕他们的,说必定还能将那些姑娘救回来。” “哎呦,姑娘你可别说大话了,那些失踪的姑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她们是谁抓走的,被抓到哪里了都不知道,怎么去救啊?你还是保全自己的性命要紧。” 旁边桌上一个男人听到这话忙坐了过来,谢群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只见这人尖嘴猴腮,一双鼠目,看样子有些猥琐,他开口道:“我知道那些姑娘被抓到哪里去了。” 那位大婶有些嫌弃的看了男人一眼道:“孙富你快别瞎说了,就连官府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位叫孙富的男人听罢忙开口道:“我家娘子也被抓走了,她托梦告诉我说她被抓到了往南一百二十里一家名叫‘暗香盈袖’的妓馆里。” 谢群闻言挑眉道:“不是说失踪的都是一些未成婚的女子吗?那你家娘子怎么会失踪?” 孙富听了这话有些心虚道:“这我也不知道,失踪的那么些女子里,就我家娘子一个是嫁过人的,想必是太过貌美才被抓走的。” 那位大婶听了这话,有些赞同的点了点头,谢群瞧见后问道:“大婶觉得孙富说的这番话可是当真?” “那暗香盈袖可是这一带最大的妓院,若说他们为了赚钱抓一些年轻姑娘过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群听后若有所思,那孙富忙开口道:“我家娘子叫玉娘,姑娘若是能救回我家娘子,我定当感激不尽。” 李甘棠闻言并没有开口应承,她是不信鬼神的,至于孙富所说的托梦一事,她更是觉得有些荒谬,再者,他既是收到了他家娘子托的梦,那为何他不早早前去营救,亦或是报官,非要托她这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帮忙。 李甘棠问询的看向了谢群,谢群也察觉了她的目光,两人对视片刻后,谢群开口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天底下没有白使唤人的事,你总得给我们些酬金。” “我哪里有钱啊,我若是有钱定是会给你们的。” “那看来你也没有多想救回你家娘子。” “我又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有真本事,万一你们骗我的钱跑了怎么办?” 闻言李甘棠拔刀出鞘,孙富甚至还没有看清,他腰间的钱袋子就应声落地了,而李甘棠的刀不知何时就已经归入了放在桌上的鞘身里,这一切快的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但是掉在地上的钱袋子,证明李甘棠确实出手了。 客栈里另一桌吃饭的客人见状打趣道:“孙富你这不是有钱吗?这位姑娘的身手确实了得,你还不快些给他们银子让他们救你家娘子出来,不然你可再娶不上那么漂亮的媳妇了。” 孙富闻言一脸肉疼的拿出了一两银子递给谢群。 谢群只瞥了一眼就淡淡的开口道:“这可不够。” “我瞧你这钱袋子里有六七两银子呢,我们救人的话一般是十两银子起步,给你打个折,就你钱袋子里的这些给我们就行。” 孙富闻言忙捂紧了自己的钱袋子道:“谁知道你们救不救地回来,这一两是定金,若真能救回我家娘子,那我再给你们五两银子。” 谢群闻言冷哼了一声,随后抬头笑道:“好啊。” 孙富听了这话肉疼的将这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 谢群语气里带着些讥讽继续说道:“七日后,还是这个时辰我们还在这里见面。” “好。” 说罢孙富就起身离开了,谢群看向一旁的大婶问道:“这孙富是何许人呀?” “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赌鬼,不过他命好,娶了个漂亮贤惠又能干的媳妇,但是谁成想玉娘已经成婚却还是失踪了。” 两人吃过晚饭上楼时,李甘棠问道:“你真相信孙富说的托梦一事?” “自是不信的,但看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想来也定有隐情,咱们去看看也没什么。” 第74章 热闹的暗香盈袖 “咱们是明天一早就去那暗香盈袖吗?” 谢群闻言看了看李甘棠的穿着,笑摇了摇手指道:“你穿成这样只怕是不行。” 李甘棠听罢立刻反应了过来,既然暗香盈袖是青楼楚馆,那她这样的女子定是被拒之门外的。 翌日清晨,两人来了这江州城内最好的一家的成衣铺,谢群让掌柜的按照李甘棠的身量拿一身男子的衣袍。 不一会儿的功夫掌柜的就捧着衣衫过来了。 李甘棠将衣服抖开,这是一件月白色的圆领窄袖长袍,上面还绣着一株红梅,这株梅花绣的极好,活灵活现的就像开在雪地里,煞是好看,摸着面料应当是这店里顶好的衣衫,李甘棠看着就觉得很喜欢。 谢群看见后也挑了挑眉,显然这件衣服是入了他的眼。 “快去试试。” 听见谢群催促,李甘棠拿着这身衣服就进了更衣室。 李甘棠推门而出的瞬间,谢群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李甘棠平日里就扎一个简单的马尾,如今穿着男子的衣袍只觉得他是哪位富贵人家淡漠疏离的小公子呢。 李甘棠第一次穿男子的衣衫,有些别扭的蹙眉道:“怎么样?” “不错。那些姑娘们见了你估计都不会再多看我一眼,肯定魂都被你勾去了。” 李甘棠听罢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样子我也得给自己买件新衣服才是,穿上新衣的话,说不定的还能和李公子落个平分秋色。” “想买新衣服直说就是,再说本公子这通身的气派可是与生俱来的,不是穿一两件衣裳就能有的。”看着李甘棠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些俏皮话,谢群只觉得可爱的不得了,他没忍住捏了捏李甘棠的脸。 李甘棠拍了一下谢群那只在自己脸上为非作歹的手道:“快去试衣服。” 谢群闻言抱着衣服屁颠屁颠的进来更衣室,李甘棠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谢群每次逛街都会给自己置办新衣服,他很爱打扮自己,对自己的形象十分在意。 没一会儿谢群就穿着一件青色交领长衫出来了,这件衣服上面有翠竹的暗纹,衬得谢群多了几分书卷气,有种闲云野鹤的般的闲雅疏狂。 “是不是被公子迷住了?” 一旁的掌柜的见状忙附和道:“公子当真是俊郎无双,风流倜傥。” 谢群没有理会掌柜的话,眼睛一直盯着李甘棠,他径直走到李甘棠身边道:“怎么样?够不够格与李公子平分春色?” 李甘棠点点头道:“不错,谢大公子穿什么都如此好看。” 这句话成功取悦到了谢群,他大手一挥就付了银子。 李甘棠的头上一直戴的都是谢群亲手雕的那支木簪,这与她这身行头极其不相配,谢群拉着她到了一家玉石店,买了只上好的白玉发簪。 付过钱后谢群就要将这簪子别在李甘棠的发间,戴发簪时两人是面对面,又贴的如此近,随着谢群的动作,他的衣袍布料会时不时碰到李甘棠的鼻子。 李甘棠能清楚的闻到谢群身上的松竹香,谢群怕扯痛李甘棠动作十分轻柔缓慢,李甘棠接过他换下来的木簪,珍而重之地放入了自己袖子里。 帮李甘棠带好发簪后,谢群退了一步细细打量起了眼前人,见再无不妥才安心的扯了扯唇角道:“走。” 李甘棠和谢群赶到暗香盈袖已经是傍晚了,只见一座雕梁画栋的阁楼矗立在街市最繁华热闹之处。抬头看去一块巨大的匾额上用娟秀飘逸字体写着“暗香盈袖”四个大字。楼上的灯一盏一盏的亮了起来。各色人等来来往往。漂亮的姑娘们站在阁楼上,或者倚靠在门口处招呼着,手帕随着若隐若现玉臂摆动,光是看着都觉得勾人。那些男子一旦走到门口处,就有娇俏的姑娘亲昵地挽着他们的胳膊往楼里走,当真是香衣鬓影热闹非凡。 李甘棠和谢群对视了一眼就往这暗香盈袖的大门处走去,因他俩衣着华贵,又相貌不凡,顿时就有许多姑娘围了过来。她们簇拥着二人往楼里走。 李甘棠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这些美娇娘的热情,着实让她有些难以消受。旁边的谢群却是一派的气定神闲,随着姑娘们款步走了进去。 一股甜腻腻的香味扑面而来,楼里灯火通明,与外面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里面充斥着丝竹声、调笑声乱糟糟听的人有些头疼。 一见有贵客前来,立马有位年纪稍大些的女子迎了过来,谢群丢给她一锭银子后,开口道:“给我们找个雅间。” 那女子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笑的比春花都娇艳,她语调柔媚道:“好,这就给二位爷安排。” 紧接着她冲一个面容姣好,长相最为出挑的姑娘招手道:“月容,把这两位爷带到二楼的观云阁。” 那位叫月容的女子柔柔道:“知道了花姐。” 剩下的那些人也要跟着他们上楼,谢群见状开口道:“着实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说罢他给围在身边的每位姑娘了一些碎银让她们散了,那些姑娘得了银子自是高兴,但有几位面上还是闪过了一些失落,毕竟这样出手阔绰又俊美无双的公子当真是万里挑一,只怕是再难遇上第二个,但人家不让她们伺候,她们也无法,拿了银子后又抛了几个媚眼,见二人不为所动,只得悻悻离开。 谢群又接着道:“听闻最近这里新来了位玉娘,长的甚是好看,就让她过来伺候。” 那位叫花姐的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又扬起笑容继续开口道:“两位客官来的真是不巧,玉娘病了,这两日都不能见客呢。” 谢群闻言扯了扯唇笑道:“看样子,我们来的当真是不巧呢。” “不如就让月容和月影两个伺候二位公子。” 花姐的声音刚落,一位长相美艳的女子立刻走过来挽上了谢群的胳膊道:“奴家月影伺候公子可好?” 谢群看着挽在自己胳膊上的一双玉手,眸色有些阴沉,但他唇角的笑意未变,开口道:“也好。” 听见谢群如此说,那位叫月容的姑娘就带着二人抬步往楼上走了。 推门而入,李甘棠觉得这观云阁的确雅致。待两人进来后,月影关上了房门,外面的嘈杂顿时就被隔绝了不少。 花姐见他们的房门已经关上,便独自一人就上了三楼。 第75章 隔壁的暧昧声音 进屋后,李甘棠找了个位置端端正正的坐着,谢群则是慵懒随意的靠坐在了一旁。 月影一手攀上了谢群的肩头,另一只手在谢群的胸口处不安分的游走着。 李甘棠瞧见后眼神一暗,端起月容倒的的酒一饮而尽。虽知道这不过是逢场作戏,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滋味 月容见状趴在李甘棠耳边低声道:“公子慢些喝,若是呛到了奴家可是会心疼的。” 月容呵气如兰,她的声音也带着魅惑,李甘棠只觉得耳朵有些痒痒的,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坐的更直了,整个人也紧绷了不少。 “公子放松些,这么拘谨做什么?莫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花容说罢就嗤嗤笑了起来。 谢群捏住那只在自己胸前不安分游走的手,笑道:“月影姑娘给我们弹首曲子助兴可好?” “好~”这个字从月影嘴里婉转缠绵的吐了出来,听的人骨头都酥了。 谢群虽看着是在与月影调笑,但是他的注意始终都落在李甘棠这边,打发走月影后,谢群冲月容招招手道:“你过来伺候我。” 月容听罢站了起来,一旁的李甘棠见状暗中长舒了一口气,这的姑娘一个个都跟勾人魂魄的妖精似的,可不是她能招架的住的。 那月容扭着水蛇一样的腰身走到谢群身边,直接趴到了他怀里,剥了颗葡萄放在了谢群嘴边。 谢群看了一眼李甘棠,只见她目不斜视坐的笔直,随后谢群将那只手按到了月容自己的嘴边,月容见状娇笑了一声,就用红唇含住了那个晶莹的葡萄。 另一边的月影,拨弄着琴弦调音,不料隔壁此时发出了一阵阵暧昧的声音。 “爷,您的手往哪摸呢?” “你说我摸哪呢?” “讨厌死了~” 随后传来的是男人猥琐的笑声,“看你这样子倒是享受的很。” “爷,你轻点,弄疼我了~” 紧接着传来了的便是肉体碰撞,女子的娇喘的声音,听的人面红耳赤尴尬不已。 李甘棠此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她心中暗自懊恼为什么要来这种鬼地方,但是因为她常年面色冷淡,如今更是强迫自己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端的是一派不然纤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座泥塑的雕像。 另一边的谢群则是脸红心跳的厉害,他之前也出入过这些风月场所,他虽不做什么,但是这种情况他也是见过听过的。只是如今是和李甘棠一起来的,听着隔壁不断传来的下流淫乱声音,他尴尬的不行。心里也直突突,他只觉得这些声音侮辱了李甘棠的耳朵。 一旁的月容将白嫩的手贴在他的心口处问道:“爷的心跳的好快呀,莫不是也想要了。” 谢群皱眉瞥了她一眼,月容立刻就噤了声,看的出来眼前这个男人很是矜贵,有一种不怒自威压迫感,若是将他惹恼只怕是不好,看样子他现在就在发怒的边缘。 谢群看向坐在琴架前的月影,冷声道:“怎么还不弹曲子?” 他的话音刚落,悠扬的琴声便响遍了整个屋子,掩盖住了隔壁那令人遐想连篇的声音。 谢群暗中观察着李甘棠的反应,生怕她恼,不料李甘棠仍是那副端庄淡漠的模样,面色也依旧清冷,好像丝毫未受影响。 谢群见状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比一个初来此地的女子还扭捏,若是让人知道,定是要笑话他的。 李甘棠在这屋子里待的实在是有些难受,她起身道:“我出去转转。” 谢群听罢忙起身道:“我和你一块去。” 月容月影两个见状也要跟着,谢群摆摆手道:“你们两个在这等着就行,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谢群和李甘棠刚一出门,那位花姐便去了他们二人刚才所在的观云阁,但是没待片刻就离开了。 李甘棠和谢群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角落。 “我去探查一下玉娘在哪。” 谢群拉住李甘棠的胳膊道:“这里太大了,很可能还有暗室密道,若是她们有心藏人,就凭咱们两个只怕是找不到那玉娘。” “那该如何是好?” 谢群看着李甘棠明亮的眼睛道:“先回观云阁看看能不能从月容、月影嘴里打探些消息出来。”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两人刚一回到雅间观云阁,月容月影就缠了上来,浓郁的香味从二人身上传来,让人闻了只觉得意乱情迷。李甘棠下意识想将人推开,但是一想到还要和她们打听玉娘的消息便忍住了,任由月影的手在自己脸上摩挲。 “公子的脸好滑啊,比我们女子的都细嫩些呢。” 李甘棠闻言岿然不动,那月影便动手去解她的衣衫,李甘棠见状忙握住了她的手,但只觉得浑身无力,眼前的人也出现了好些虚影。 紧接着李甘棠整个人便软趴趴朝着那月影身上倒入。 谢群见李甘棠如此,忙完去扶,不料他刚一迈开腿,整个人便也倒了下去。 月容与月影见状将门打开,谢群昏迷前最后见到的便是那花姐笑的花枝乱颤的脸。 看着二人都没了意识,花姐看着月容月影用柔媚的声线说道:“干的不错。” 随后花姐将手轻轻一挥,就有四个男人走了进来。 花姐将桌上的玉瓶一转,房间的一处地板便应声而开,入目可见的是一段狭小的楼梯。 花姐继续开口道:“两人抬下去。” 那四人听后便立刻动手两人往暗室里抬,见他们下去后,花姐扭着腰身也跟了进去,月影将桌上的玉瓶一扭,地板瞬间合上,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76章 那就都留下来吧 李甘棠醒过来后,入目是一个美艳无双,身材婀娜的白衣女子,那女子坐在李甘棠对面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李甘棠下意识转头寻找谢群,看了一圈却不见谢群的人影,她顿时心急如焚清明了不少,奈何自己现在手脚无力,连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李甘棠正被人牢牢的绑在一把椅子上,缓了一会后,她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开口道:“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呢?” 对面的那名女子笑道:“呦~不先关心关心自己反倒是关心起了旁人。”这女子的声音婉转,十分的悦耳动听,但现在的李甘棠顾不上许多别的,她心里一直担心着谢群。 那女子走到李甘棠身前,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道:“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干嘛要学人家逛青楼呐?” 那名叫花姐的女人则是站在这个女人的椅子后面,牢牢地盯着李甘棠。 李甘棠偏头甩开她的手,继续问道:“谢群呢?” “你说的那个男人呐,长得真是不赖呢,我打算把他卖到京城的象姑馆里当小官,就凭他那副皮囊定当是受人追捧,惹人怜爱,我呢也能卖个好价钱。”说罢她有些惋惜的啧了一声继续说道:“只可惜我这只有女子,不然我就把他留下当头牌了。” 听了这番话李甘棠稍稍安心了一些,这证明谢群此时定是没有性命之忧的。她得想想办法尽早脱身离开这里才好。 正当她暗自观察这里的情况时,听见那女子又幽幽开口道:“说说你们找玉娘做什么?” “她丈夫托我将她救回去。” 那女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合。李甘棠见状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人。 过了一会儿那女子收敛了笑声,开口道:“那也得看看玉娘愿不愿意回去才是。” 李甘棠听她刚才的意思是要把谢群卖了赚一笔钱,她揣度着开口道:“你若只是为了钱的话,放了我们后我可以承诺给你一笔钱,只会比你卖掉我们得到的更多。” 那女子听后有些恼怒道:“难不成你以为我只爱钱吗?看样子你是把我和那等见钱眼开的蠢货相提并论了。” 李甘棠听罢暗自腹诽:“难道不是吗?” “不如这样,咱们来玩个游戏,你和那个叫谢群的我只能放一个离开,既然你在我跟前,那就你先选,放谁走?” 李甘棠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让他走。” 那女子将食指放在了李甘棠嘴上,缓缓开口道:“你可要想明白了,留下的那个可是要在我这楼里接客的,而且要和我签死契,不死不休哦。”说罢她将食指撤了回来。 李甘棠依旧坚定道:“放他走。” 她想自己好歹还有些身手,只要寻到机会定是能逃出去的,若是谢群被留下只怕是不好。 “看来你对他当真是情深义重啊,我倒真想看看他会怎选。” 说罢,这女子便带着那位花姐转身离开了。 被关在隔壁的谢群也已经醒了,四周黑漆漆一片,他喊了半天李甘棠的名字都没有得到回应,心里慌的不行,忽的他听到了脚步声,随后就见花姐拿着火把推门而入,她身后还跟着一名十分貌美的白衣女子。 那女子坐在了谢群对面的椅子上,花姐则是用火把把这里的蜡烛都点亮了。 谢群恶狠狠的瞪着那女子道:“阿棠人呢?” “呦~年轻人何必如此心急?我觉着你更应该先关心关心自己才是。” 谢群有些着急的抽了抽胳膊,奈何他被绑的太紧,根本就纹丝未动。 那女子走到谢群身边摩挲着他的脸道:“你不如从了我,说实话,你这长的很合我的胃口,跟了我之后我定不会薄待你。” 谢群偏头躲开她的手道:“恶心。” 那女子闻言神色一凛,用力捏住谢群的下巴道:“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怎样?我还没想好呢,要不咱们玩个游戏,你们两个我只能放一个人出去,你说我该放谁?” “放阿棠离开。” “那你可就得留下来伺候我了,想好了吗?” 谢群闭着眼睛,任由那只手放肆的摸在自己脸上,咬牙切齿道:“想好了,放她走。” 那红衣女子拍手笑道:“你们两个倒当真是情深义重,她选你,你又选她,着实是让我有些难办了,既如此那你们二人就都留下来。” 谢群闻言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面前这个美的像妖精一样的女人。 随后那女子冷声吩咐道:“把他押到隔壁。” 花姐听后拍了拍手,立刻就进来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抬起绑着谢群的凳子,将他挪到了隔壁李甘棠所在的那间暗室。 李甘棠听见动静抬头看去,只见他们把五花大绑的谢群搬了过来,她的目光落在谢群身上,慌忙开口道:“你没事?” “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 放下谢群后,那白衣女子挥了挥手这两人便退下了。 谢群冷冷开口道:“你们到底是何人?绑我们究竟有何目的?”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既然你们两个对彼此都有情,不如我成全了你们,让你们死在一块如何?” 这女子仍是笑盈盈的样子,说话也和刚才一样不疾不徐,婉转动听,但是在她嘴里人命仿佛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说杀就能杀。 “当真是无耻。” “姑娘你可别乱说话,我怎么就无耻了?” 李甘棠愠怒道:“你用迷香将我们迷晕,难道是什么光彩的手段吗?” “在你们还没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告诉你们了呀。” 谢群闻言抬眸看着那白衣女子道:“暗香盈袖,原来你们这所谓的暗香就是迷香。” 那女子拍手道:“公子果然聪慧,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李甘棠听罢继续开口道:“江州城失踪的那些女子,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第77章 拿我的命和你比 “没凭没证的姑娘你可不要乱说话。”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笑道:“你们两个莫不是想将那些女子找回去?”说罢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笑的事,走到李甘棠面前道:“哎呦~你们两个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被我擒住了,还想着救人呢?别说那些女子不在我这,就是在我这,凭你们两个也救不走啊。” 谢群听了这话若有所思,李甘棠则是愤愤的瞪着那白衣女子。 “哎呦~这么凶巴巴的瞪着奴家做什么?莫不是要吃了奴家?”那白衣女子边说边俯下身,拿出块手帕,温柔的擦着李甘棠脸上的汗珠。 “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这瓷器活,现在倒好了,被困在这里,出也出不去,你说你们二人这是何苦呢?没有本事还敢学人家行侠仗义。” 那白衣女子扶着李甘棠坐的椅子扶手,面对面和李甘棠说着这些话,因为两人离得太近,她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洒在李甘棠脸上,李甘棠想躲,却无处可躲。她被绑的死死的,后面就是座椅靠背,她的背紧紧贴在靠背上,因太过用力,整个后背都有些生疼。 李甘棠冷声道:“有没有本事,你放开我试试不就知道了。” “好啊,不过你若是输了,那我便要了他的命。”那白衣女子说这话时抬手指向了谢群,语气里也透露出阵阵杀气。 李甘棠听罢急道:“不行,我拿我的命和你比,若是我输了,要杀要剐我都悉听尊便,但是你得放了他。” 谢群怒喝道:“不行!” 这暗香盈袖到处都透露着诡异,这个白衣女子也很是古怪,她既然答应了和李甘棠比试,就证明她真有些本事,李甘棠未必是她的对手,若真是输了那可怎么得了。 那白衣女子并未理会谢群,继续看着李甘棠开口道:“你这是在和我讨价还价吗?不过你好像并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李甘棠听了她这话心里顿时打起了鼓,不料那白衣女子接着开口道:“也好,我允了。” 李甘棠闻言瞬间抬起了头,她的双眸异常明亮,在这昏暗的环境里仿若烛火,撼人心魄。 “倒是有几分胆气。” “阿棠不可,这女人诡异的很,你莫要中了她的计。” 李甘棠认真的看了谢群几秒,他们二人现在没有别的选择,若是时运不济真的输了,好歹谢群还能活命,值了。 “若是我赢了的话,又该如何?” 那白衣女子顿了一下后,眼波流转看向了李甘棠,好像她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 思索了片刻后,她开口道:“若是你赢了,那我就放你们二人离开,但是你们得给我十两黄金。” “好,我们还要见玉娘” 白衣女子闻言给花姐使了个眼色,花姐瞬间会意,她拍了拍手,立时就有十多名身量纤纤,身穿碧色衣衫的姑娘走了进来,她们步法轻盈宛若翩翩起舞。 白衣女子笑道:“你赢了她们之后,才能与我切磋。” “好。” “你可别想着耍什么花样,否则我当场要了他的命。” 白衣女子的话音刚落,就有一名身穿碧色罗裙的女子从队伍里走了出来,只见她掏出一把匕首抵在了谢群的喉管处。 李甘棠见状眸色一沉,花姐拿出把匕首划开了绑着她的绳子。 李甘棠站起身后活动了活动手脚,中了迷药,又被绑了这么久,手脚难免有些不灵活。 花姐命人将李甘棠的刀拿给了她,白衣女子则是坐在了李甘棠刚才坐的凳子上,她翘着二郎腿,并一只手支着头慵懒道:“既是比试,那就点到为止,你若是伤了她们……”白衣女子转头看向谢群道:“那我就会在他身上划出相同的伤口,听明白了吗?” 李甘棠点了下头,没有回话。 “那就开始。” 闻言,那些碧衣女子旋转移动,快速走到了她们相应的位置上,看样子倒像是要跳舞的阵型。 李甘棠丝毫不敢大意,认真的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忽的数十条水袖朝她挥舞而来,李甘棠见状忙旋身后仰躲了过去。那些绫罗水袖并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又朝着她蜂拥袭来。 李甘棠足尖轻点,一跃而起。堪堪避开了那些水袖。 她脚下踩出无常步,快速挥刀朝着那些碧衣女子袭去。 不料她们的反应十分迅捷,立刻撤回了水袖,将李甘棠团团围住。 水袖绸带最是柔软,没想到她们竟然以此作为武器。 这些碧衣女子用水袖绸带将李甘棠的刀牢牢缠住,她们从四面八方拉扯着,李甘棠用力拽了几下自己的刀却并没有拽动。 李甘棠蓄力于掌心,使出一招断江海,一下就将缠绕在刀上的水袖绸带等震碎了,同时还带到了几名女子,碎布片片飞舞间,一位貌美的姑娘握着把匕首朝她刺了过来。 “小心!” 听到谢群的提醒,李甘棠转身看去一把匕首离自己不过一寸之遥。她立刻使用轻功朝后退去,不料后面也有几人拿着匕首朝她刺来,面对前后夹击,李甘棠一个跟头,翻出了人群。 本来刺向她的两拨人,险些没收住力道伤了彼此。 见状那些女子又挥舞着水袖旋转舞动了起来。这些水袖绸带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招是她们藏于袖下的匕首。 她们的招式很是刁钻,一边弄的人眼花缭乱,另一边则是趁人不备,一击致命。虽说是花里胡哨,但也当真是好用。 自古皆讲求以柔克刚,殊不知刚亦可克柔。 李甘棠故意让她们将自己的刀缠住,却并没有再次将这些水袖震碎,她使用内力猛的一拽瞬间就有几人被拽到了她的身边。 李甘棠用力挥出一掌,那里人便被震了出去,水袖也应声裂开。 那椅子上的白衣女子见状放下了二郎腿,坐的端正了许多,见刚才那些被震出去的女子都站了起来,她才松了口气,很显然李甘棠并没有下死手。那些女子起来后还想继续攻击李甘棠。 白衣女子见状挥了挥手,那几名碧衣女子立刻会意,退至了她身后。 第78章 不愿回去的玉娘 李甘棠很快便看出了这些碧衣女子中为首的那个,她以霸道强悍的沧落刀法将那为首之人一举擒获,剩下的那几个自然就不攻而破。 那白衣女子见状拍手道:“这胡生的沧落刀法果然是厉害,当然了,你学的也不错。” 李甘棠闻言眉心一蹙,知道胡生就是胡文平的人不多,那她又是从何而知?况且云梦离这快有千里之遥,就算是有知情人透露,那消息应当不会传的这么快。 还未等李甘棠想明白,那白衣女子便施施然起身,一瞬间就到她面前。 “既然你赢了她们,那接下来便是和我交手了。” 白衣女子的话谢群也听到了,但他现在所有心思全都放在李甘棠身上,根本就无心去想其中关窍。那些碧衣女子是这白衣女子的手下,光看她们刚才的身手就能推断出这白衣女子应当是十分了得的。 只见那白衣女子一挥手就瞬间有道白绫从她袖中飞出,直击李甘棠面门。李甘棠挥刀而上,随后将刀身上下一转,那白绫便搅在了刀身上。她刚想发力那白衣女就轻轻一抖将白绫收了回去。另一只手上的白绫径直绕过李甘棠,朝她的后背袭去。 李甘棠单脚着地,向前俯身才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那白衣女子声线柔美道:“刚才这招你已经用过了,在我这不灵了。” 紧接着她又挥动白绫朝李甘棠袭去,白绫本就柔软灵活,在她手里更像是有了意识一般,指哪打哪,李甘棠应接不暇,渐渐已将落了下风。 白绫柔软,若想要使其成为杀人利刃,使用者必须要有雄厚的内力,并灌注其中,那白衣女子控制着白绫上下翻飞,身体轻盈仿若翩然起舞,李甘棠看着她突然想到了书中写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心想自己今日怕是要输了。 见李甘棠有灰心丧气之意,谢群朗声道:“阿棠,你最近已经快要完全参悟《玄灵功法》,而且内力也提升了不少,于内力上未必就不是她的对手。再者胡文平教你刀法时说的什么你都忘了不成?持刀之人当一往无前,心中若有怯意,那便会不战而败。若是他看到你将他的沧落刀法使得如此窝囊,定会后悔将刀法传授与你,平白辱没了他的名声。你师父教你的时候……” 不待谢群说完,李甘棠就握紧手里的刀,朝那白衣女子砍了过去,她进攻的速度太快,那白衣女子撤回白绫进行抵挡,因二人的内力都十分深厚,碰撞之间白绫被震断了一截。两人打的有来有回,因为速度过快,众人都看不清她们的动作,只见两道白色的残影在一处缠斗。谢群见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那白绫像蛇一般灵活,从各种刁钻诡异的角度攻来,李甘棠用落梅剑法里的身法不断躲避着。 “阿棠,白绫再灵活也是由人控制,你使用落梅剑法和无常步。” 谢群的话虽只说了一半,李甘棠却瞬间明了,只见她进一步退两步不断防御着,那白衣女子见状挥动着白绫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李甘棠瞅准时机使用无常步快速闪动至那白衣女子身前,等她控制白绫回防的时候,李甘棠的刀已经悬在了她的脖子上,但是一道白绫也迅速缠在了李甘棠的脖子上。两人势均力敌,打了个平手。 那白衣女子见状一抬手收回了白绫,那两道白绫一瞬便回到了袖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李甘棠也将刀拿了下来。 “果然身手了得啊。但现在打平了,我得好好想想该如何是好。” 李甘棠站的笔直,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过了片刻那白衣女子开口道:“去把玉娘请过来。”接着她又挥了一下手,抵在谢群脖子上的匕首瞬间被拿了下去,还顺势割开了绑在谢群身上的绳子。 不一会来了一个身穿淡粉色的女子,这女子长得十分标致,眉眼含情,顾盼生辉,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柔美,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爱怜。 她款步走来,行了个礼道:“玉娘见过楼主,和各位姐姐。” 李甘棠在她身上看不出半点风尘气,她就像一块上好的白玉,与这纸醉金迷的暗香盈袖格格不入。 为确保眼前之人就是玉娘,李甘棠开口道:“玉娘左肩有一块暗红色蝴蝶形胎记。”二人来此之前谢群问过孙富,如何确定哪位是他家娘子。 玉娘闻言立刻将衣衫往下一扯露出左肩,谢群见状忙背过身去,这女子肩头确实有孙富说的那个蝴蝶形胎记,应当是玉娘无疑了。李甘棠看罢便将她的衣服拉了上去。 “多有得罪,你相公孙富托我们将你救回去。” “将我救回……”玉娘将这几个字反复咀嚼了两遍,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大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她的眼角就有泪水滑落,李甘棠一时有些不解。 “我是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为何?” “为何?!就是孙富将我卖到这楼里的,还好碰上了楼主,不然我早就死了。” 玉娘顿了顿接着说道:“那孙富整日里喝酒赌博,稍有不顺就拿我出气,自从嫁给他后,我被他打的身上一块好地方都没有,我每日辛辛苦苦的织布,天天熬到后半夜才睡,好不容赚了些血汗钱,被他一晚上就输光了,他没挣过一文钱,但是他日日都管我要钱,我若是给不出来就被他往死里打,最后那次他将我的腿生生打断了,那种疼,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痛不欲生。见我实在没钱,又成了残废,他便将我卖到了这里,还好楼主心善,帮我治好了腿。” 李甘棠的脸上早就染上了悲伤,玉娘如此不幸,皆因那个男人,她心里愤恨至极。 玉娘接着又开口道:“他想着我肯定不愿在青楼当娼妓,定是会同意和你们一道回去,便诓骗二位前来这里救我。若是我当真和你们回去,回去之后我又得日日过那样的日子,或者是再被他卖到别的妓馆,到时候只怕不会遇到楼主这么好的人了。” 李甘棠闻言看了一眼那个白衣女子,这时花姐也开口道:“是啊,两位有所不知,楼主是这暗香盈袖所有姑娘的恩人,若是没有楼主,我们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你们两个竟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我家楼主和那些失踪的姑娘有关系,当真是可笑。” 剩下的那些女子也跟着附和道:“就是,我们楼主同情女子,怜惜女子,为我等苦命女造了这安身立命之所,怎么可能抓走那些姑娘。” 第79章 兰桂坊掌柜柳逢春 “既然楼主如此大义,为何要将我们迷晕之后抓起来呢?” 花姐笑道:“你女扮男装来到暗香盈袖,是何居心我们如何知晓,再者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是来此寻欢的,一进来就打听玉娘,我觉得可疑,就回禀了楼主将你们抓了起来。” 谢群转了转手腕笑道:“我们与楼主倒是有缘。” 李甘棠闻言看向了谢群,只听他又接着说道:“想必那兰桂坊真正的掌柜就是楼主。” 李甘棠有些惊讶的看向了那白衣女子,只见她缓缓开口道:“谢公子果然聪慧,不知是如何看出来的?” “这暗香盈袖的牌匾与兰桂坊牌匾上的字体一样,隽秀飘逸,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位女子之手,说实话,早在兰桂坊时我就看出那位掌柜并不是兰桂坊的主人。” 白衣女子挑眉道:“哦?” “兰桂坊主打一个雅,可那里的掌柜的却是一个俗之又俗的人。” 白衣女子闻言笑道:“那宋固也没有很俗。” 谢群闻言不置可否,没有接话。 那白衣女子又继续开口道:“我近来也在查那些女子失踪的事。” “不知楼主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那白衣女子朱唇轻扯,笑道:“也算是有一点收获。” “不知姑娘可否告知?” “怎么?你们二人想去追查?只怕这事没那么简单。” 谢群闻言眉头一皱,就听见那白衣女子继续道:“阿棠姑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她的那些义举我也知道一二,或许你们真能找到那些女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可以尽管开口。” 李甘棠闻言行了一礼道:“不知楼主如何称呼?” “柳逢春。” 谢群闻言道:“柳逢春,莫不是江湖第一美人花想容的徒弟?” “正是。” 这花想容李甘棠也是听过的,传言这花想容亦正亦邪,长相绝美,妖冶无双,叱诧江湖数十载,专杀天下负心人。 柳逢春眼波流转,笑道:“花姐不认识你们,将你们抓起来纯属无心,还请见谅。” 谢群听罢,玩味道:“不知柳楼主是何时识破我们二人身份的?” “宋固写信和我说过你们二人的样貌,所以在见到你们的第一眼我就认出来了。” “那为何……” “觉得好玩罢了,宋固将李姑娘说的如此厉害,没想到就这样轻而易举被我们给抓到了,既然绑都绑了,那倒不如和你们玩些小游戏。” 李甘棠听罢心里只觉得很是无语,自己难不成是什么好玩的玩具吗? “两位请。”说罢柳逢春就做了请的手势,花姐便立刻引着他们两人往楼梯处走去。 花姐后面便是谢群,那些碧衣女子则是走到了谢群身后,柳逢春和李甘棠两个走在了最后面,因为楼梯狭窄,人又多,所以花姐和谢群已经从暗室里走出去了,李甘棠她们两个才踏上了楼梯。 柳逢春对李甘棠低声道:“你挑男人的眼光不错,那个谢群对你倒是有几分真心。” 李甘棠闻言一愣,定定看了她几秒才继续拾阶而上。 等她们两人到了出口处,谢群一把将李甘棠扶了出来,随后便拉着她退到了人后。 柳逢春见状调笑道:“谢公子当真是无情,接了李姑娘就走,都不知道扶奴家一把。” “柳楼主有这么多手下在这里,自然是轮不到谢某相扶的。” 花姐笑着将柳逢春接了出来,相比暗室这里亮堂了不少,折腾了一晚上后,谢群和李甘棠又回到了观云阁,柳逢春吩咐一直守在这里的月容月影道:“去置办一桌酒菜过来。” “是。”那些碧衣女子也跟着下去了。 不一会一桌酒席就被摆了上来,柳逢春朱唇轻启,笑道:“都落座。” 几人闻言依次坐下,月容月影将桌上的六个杯子都倒满了酒,花姐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笑道:“这酒名为桃花酿,是我们这店里卖的最好的酒,两位尝尝。” 谢群听罢,端起酒杯闻了闻。“酒味香醇,不错。”随后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酒入口绵柔,没有烈酒那样辣喉,多了几分香甜,谢群放下酒杯道:“当真是好酒。” 柳逢春笑道:“这酒入口不显,但后劲却大,两位还是悠着点喝。” “多谢柳楼主提醒,不知您为何投身在了此处。” 柳逢春面上仍带着笑意,只是语气有些冷淡道:“女子在这世上讨生活大都不易,她们身似浮萍,又命如草芥。这里的女子更是薄命,她们就像是个物件玩意一样被人卖到这风尘之地,在泥潭沼泽之中苦苦挣扎,我不过是想给她们一个安身立命之处罢了。” 李甘棠闻言心中怅然,是啊,这世道上女子总是格外不易。 一旁的月容也若有所感道:“楼主心善,将楼中众人都当作姐妹,让我们在这暗香盈袖得以活命,从来不会强迫我们做不愿意的事情,还教我们防身的功法,或是弹琴作画的手艺。” 月影也开口道:“你们不知道,楼主她救了多少处于水深火热中女子,这暗香盈袖庇护了多少苦命人。” 李甘棠看向了柳逢春,她面容姣好,美艳无双,光是看一眼就能让人挪不开眼,但是她也不过是个二十五六弱女子罢了,却以柔弱之躯为其他姑娘撑起了一片天,隔绝了那些风雨。 李甘棠痴痴看了半晌,口随心动:“楼主大义,当真可敬。” 第80章 假扮夫妻进山庄 柳逢春闻言嫣然一笑:“你也不错啊,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 谢群放下酒杯后,问道:“刚才楼主说已经打听到了那些失踪女子的消息,不知可否告知我们,也好让我们有个探查的方向。” “你们可有听过问剑山庄?” 谢群和李甘棠异口同声道:“问剑山庄?!” 问剑山庄在江湖上鼎鼎大名,没听过的人只怕是屈指可数。那问剑山庄的庄主杜怀仁是个大仁大义,至善至真的人,他乐善好施,又仗义疏财。不少江湖豪杰和武林高手都被他帮过。 再有二十来天问剑山庄就要举办三年一次的比武大会,到时候江湖各大门派都会前来。 谢群开口道:“不知楼主为何提及问剑山庄?” “我怀疑那些女子的失踪与问剑山庄有牵连。” 李甘棠和谢群闻言皆是一惊,柳逢春继续开口道:“但是我现在也没有太多的证据,这件事到底与问剑山庄有没有牵扯我也不十分清楚。” 谢群转动着手里的酒杯若有所思,过了片刻他抬眸问道:“看样子其他可疑的地方楼主都已经排查完了。” “正是,如今只剩那问剑山庄了。你们二位不来,我也想设法混进去打探打探呢。” “看来楼主已经想到混进去的办法了。” “我们这有位张员外,他本是京都的三品官,如今致仕在家。这张员外与杜怀仁是故交,比武大会,杜怀仁给他下了请帖,奈何这张员外身体不好,经不起舟车劳顿地折腾,故打算让他的次子张逸明代为前往。而这张逸明的妻子苏锦瑶正是我的好友。” “哦?楼主是打算让他们带你进那问剑山庄?” “是,但问剑山庄戒备森严,他们二人又不会武功,我怕贸然行事,连累到他们,不料在这时候碰到了你们两个。” “看来楼主是有别的打算了?” 柳逢春听了谢群这话莞尔一笑道:“不如你们两个扮做张逸明夫妻前往问剑山庄。” 李甘棠闻言蹙眉道:“这当真可行?” “张员外一家之前都住在京都,是今年三月才回的这里,张逸明上次见杜怀仁还是在他五岁的时候,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杜怀仁怎么分辨去的人是真是假。” 谢群听罢点了点头,若是那张逸明夫妻前往,只怕他们二人也查不出什么。 “锦瑶他们应该今天下午就能到,等他们来了,我们几个可以再商量一下。” 李甘棠听罢说了声:“好。” 这桃花酿初喝时不显,后劲却大,李甘棠只喝了两杯,便觉得有些上头了。 虽然她没有太多的反应,谢群却已然察觉到了。 “楼主,从昨天到现在我们已经一晚上没有合眼了,不知可否休息片刻。” “这是自然,月容帮谢公子与李姑娘找两间干净的客房。” “好。” 李甘棠一沾床便睡着了,她与柳逢春她们缠斗了良久,又一晚上没睡,加之喝了些酒的缘故,整个人都疲乏的很。 李甘棠一觉睡到了傍晚,等她睁开眼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由于刚睡醒,李甘棠有些懵懵的,睡眼惺忪地坐着发呆。 “阿棠,你醒了吗?”听到谢群的敲门声,李甘棠声音糯糯地回了句:“进来。” “都睡这么久了,怎么看上去还这么迷糊?” 现在的李甘棠没了平日里的冷傲与凌厉,整个人都显得十分柔软,谢群只觉得她此刻可爱极了,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李甘棠揉了揉眼睛道:“就因为睡得太久才迷糊。” “好了,下床走走,不然晚上该睡不着了。”谢群一边说,一边弯下腰将李甘棠的隔的老远的两只鞋摆正放到了床边,李甘棠伸了个懒腰便下床了。 “对了,张逸明和苏锦羽已经到了,咱们一块去见见。” “好。” 两人直接去了待客室,屋内除了柳逢春和花姐,还有一个身穿素雅青衫的俊朗男子,和一个容貌姣好,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 他们二人见到来人后,起身行了一礼,李甘棠和谢群见状也回了一礼。 那青衫男子的身量和谢群差不多,只不过他气质沉静内敛,看上去整个人都颇为平和。那黄衣女子杏脸桃腮,笑意吟吟,见之可亲。 “这两位就是我刚和你们说的谢群谢公子,和李甘棠李姑娘。”说罢柳逢春又拉着黄衣女子的手介绍道:“这是我的好友苏锦瑶。这位是张逸明张公子。” 几人寒暄了一阵后才转到了正题上。 “听柳姑娘说二位要扮成我们去问剑山庄。” “是有这个打算,听闻问剑山庄与最近江州城的女子失踪或有关系,我们想去探查一番。” 张逸明沉思片刻后开口道:“若是二者之间确有牵扯,那两位此行便是义举。但倘若杜庄主与此事并与关联又当如何是好,毕竟他与我父亲是故交,若因一些莫须有的事伤了他们两人的情谊,那岂不是我这个当儿子的不是?” “张公子不必担忧,你们暂住在此,事发就说是我们胁迫你二人将请帖交出来的,随后又把你们关押了起来。若是杜庄主果真与此事无关,你们也不必担干系。” 张逸明闻言垂眸思索着此事可否行的通,苏锦瑶则是牵着柳逢春的手问道:“若此事真与问剑山庄有关,那你们此去岂不是危险重重。” “不必担心,李姑娘身手好的很,定会护着我们平安归来。” 苏锦瑶听罢握紧了柳逢春的手,眼神里满是对好友的担忧,柳逢春回握住她的手道:“你是知道我的,这么多名女子无故失踪,我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张逸明听罢从怀里拿出请帖,开口道:“也好。” 柳逢春接过请帖,开口认真道:“多谢。” 第81章 坐马车赶往山庄 这几日李甘棠和谢群在暗香盈袖的后院住了下来,他们观察和模仿着张逸明夫妻二人的生活习惯,并对张家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 张逸明和苏锦瑶都是大家出身,十分讲究礼仪举止,动静皆要符合规矩。谢群本就是贵公子,虽然平时看上去有些放浪形骸,但这些礼仪规矩都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所以他不需要学这些繁琐的礼节,只需大概模仿出张逸明的性格和行止即可。 但是苏锦瑶仪态端庄,静如娇花照水,动似闲月穿云,周身的气度不是李甘棠这样冷硬的人可以轻易模仿出来的。 可贵公子身边出入的皆是美娇娘,像自己这样舞刀弄枪的粗俗女子,跟在谢群身边扮演夫妻,只让人看一眼便会露出马脚。 苏锦瑶看见李甘棠坐在回廊里,仰头看着天上的流云,她走过去温柔道:“想什么呢?” 李甘棠闻言转过头看向了苏锦瑶,扬唇浅笑:“觉得有些无聊,发会呆罢了” 苏锦瑶顺势坐在了李甘棠旁边,轻柔道:“李姑娘无需苦恼,这么短的时间要学会这些繁杂的规矩着实有些强人所难,但是你和谢公子看起来比我和逸明都像真夫妻,所以你只需要做自己就好。谢公子他自会迎合你的步调。” 微风吹起李甘棠鬓角的碎发,阳光透过前面的葡萄架斑驳细碎地洒在她身上,让她看上去充满生命力的同时还多了几分随性,苏锦瑶侧头看着她只觉得美极了,但是李甘棠好像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好看,她只是觉得自己长得不丑而已。 谢群抱着半个西瓜跑了过来,苏锦瑶见状行了一礼便起身离开了。 谢群坐到了苏锦瑶刚才坐的位置上,拿勺子挖了西瓜最中心的一块递给了李甘棠。 “这西瓜一直用井水冰着,刚捞出来。” 闻言李甘棠接过勺子吃了一口,果然又甜又凉,周身的暑气随着这一口西瓜下肚也立刻消解了不少。 两人抱着半个西瓜坐在葡萄阴下的回廊里,一人一口的吃着,这样的画面就是在若干年后回想起来,也觉得无比幸福,这段记忆就像此刻入口的西瓜一般甜入心扉。 李甘棠一边吃一边晃动着双脚,谢群看着她,嘴角上扬,眉眼弯弯。 “你怎么不吃?” “在吃呢。阿棠,咱们两个后天出发如何?” “可以啊。” “那好,我一会去和柳楼主说一声。” 出发当日,柳逢春给李甘棠找了件淡紫色的广袖长裙,并为她挽了个精致的发髻。苏锦瑶则是按照自己平时的妆容帮李甘棠淡扫峨眉,又敷了些脂粉,点上胭脂,最后在她的额间细细勾勒了花钿。 一切收拾妥帖后,柳逢春便扶着李甘棠出来了。等在院子里的谢群听见动静后抬头一看便被惊艳到了,这是李甘棠第一次上妆,可以说美的惊为天人,他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半天没动,李甘棠见状皱眉道:“怎么了?” 谢群闻言回过神来,清咳了一声道:“没什么。” 一旁的柳逢春在李甘棠耳边低语道:“他是被你迷住了。” 李甘棠有些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款步走到谢群身边。 这样一打扮李甘棠不仅美艳了不少,整个人瞧着也温婉了许多,乍一看去,让人当真以为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世家小姐。 这广袖长裙和满头的首饰限制了李甘棠的动作,好看是好看,但她只觉得累赘。 柳逢春此次扮成了李甘棠的贴身侍女与他们一同前去。 临行前,苏锦瑶十分不舍地拉住柳逢春的手道:“此行一定要多多保重,能探查到消息最好,若是探查不到也没什么,但是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知道了。” 张家的马车早就等在了门口,谢群扶着李甘棠上了前面那辆高大华贵的,柳逢春则是坐上了后面简朴窄小的那辆。 “出发。” 车夫闻言便赶着马开始走了,这是李甘棠第一次同谢群坐车,这辆马车虽然看着高大,但内里却也没有很宽敞。 随着车身的晃动,两人的膝盖会时不时碰在一起。他们二人的目光也总会不经意间纠缠在一处,未免有些过于暧昧。 李甘棠干脆闭上了眼睛假寐,但是呼吸之间都是谢群身上好闻的松竹香,避无可避,又无处可躲,她闭上了眼睛却不能闭上鼻子。虽然看不见,但李甘棠脑海里都是一旁坐着的人。 谢群自然也察觉到了李甘棠的窘迫,于是他便故意使坏,趁着马车剧烈晃动的时机,一下子滑到了李甘棠旁边,并紧紧靠在了她的身上。 李甘棠猛然睁开眼睛,看着一旁快要挂在自己身上的人,伸手推了推他。 “不好意思啊,这段路实在是太过颠簸,我一时没坐稳才撞了过来。” 看着谢群一脸歉意,李甘棠摇了摇头道:“无碍,你扶着些车身,以免一会儿碰到自己。” “好。” 谢群一直挨着李甘棠并没有丝毫要挪过去的样子,两人就这样紧挨着走了一段后,李甘棠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往那边移点,现在天气热,两个人挨在一起更热了。” “阿棠你的意思是,若天气冷下来咱们就可以挨在一处了?” 李甘棠闻言一噎,斜眼瞪着谢群,谢群见状忙往旁边移了大概一拳的位置,接着就唰一声打开折扇为李甘棠扇起了风。 谢群又借着马车的颠簸,撞到了李甘棠怀里好几次,可是后面的路渐渐好走了,他便没办法再继续耍这些小手段了。 马车在平稳的路上缓缓前行,晃晃悠悠的令人犯困,李甘棠没一会儿功夫便睡着了。 谢群见状又挪到了李甘棠的身边,并将她的头放在了自己肩上,另一只手则是缓缓地为她打着扇子。 谢群垂眸看着眼前人,只觉得若是一直这样走下去也很好。 后面车上的柳逢春却无聊的很,她嗑着瓜子,时不时将头从车窗探出来看看周围的景色,或是从马车的一边移到另一边。坐了这半天的马车只觉得骨头都要散架了,到了最后,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两颗骰子,百无聊赖的扔了起来。 第82章 初见庄主杜怀仁 几人赶了两天多的路才到了问剑山庄所在的嘉州城内。如今已然暮色四合,前去打扰多有不妥,他们便找了家客栈安置了下来,打算明日一早,再带上礼品前往问剑山庄。 柳逢春一下马车就双手握拳捶着自己的后腰:“终于到嘉州城了,坐了整整两日的车,我都快要散架了。” “那咱们快进客栈休息。” 第二天一早,李甘棠刚练完刀就看见柳逢春出来了,笑道:“柳姐姐今天看着精神多了。” “休整了一晚确实没那么疲累了,还有啊,可不能再叫我柳姐姐,我现在是你的侍女,得叫我杏枝。” “知道啦。” “到了问剑山庄可不能再这样舞刀弄枪了,连你有身手都不能让人发觉,你现在可是出身书香世家的大家闺秀。” “多谢柳……杏枝提醒。” “咱们去用饭,谢公子都等急了。”说罢柳逢春便拉着李甘棠往屋内走。 李甘棠拽了拽她的手道:“是张公子。” 柳逢春闻言笑道:“对,是张公子。” 几人吃过早饭后,柳逢春便道:“少爷,夫人咱们该动身了。” “好。” 走了没一会儿,几人就到了问剑山庄,门口的小厮接过请帖后,道了声稍等,就跑进了院里 谢群和李甘棠下了马车站在门口处貌似不经意的环顾着四周。随后那小厮便引着一个气喘吁吁的肥胖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给张少爷,张夫人请安,小的是问剑山庄的管家周计全,我们庄主现在正在处理一些山庄庶务,稍后便会前来与二位相见,请两位先移步到浣花阁稍等片刻。” 谢群含笑点头道:“好。” 随后他便牵着李甘棠的手跟着那位周管家走了进去,柳逢春垂着头跟在李甘棠身后,一副低眉顺眼的标准丫鬟模样。 一进来就能感受到这问剑山庄恢宏大气,壮观雄伟。 谢群徐徐而行,一路上随意的看着这里的景致,若是对哪里感兴趣,便会停下来与那位周管家谈论一番,就比如此时:“这里的假山很不错,若是有一池水,在里面养上些金鱼就更好了。” “后院有一个人工湖,里面养了不少鱼呢,这里若是再挖一个水池就有些多了。” “哦。” “张少爷您留心脚下。” 跟着周计全走了半天,三人才到了浣花阁。 “张少爷您与夫人请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看看庄主忙完了吗,您若是有事,喊门口小魏就行。” 谢群笑道:“有劳周管家费神,你只管忙你的就是了,不必操心我们。” 正说着便有一个小丫鬟奉了茶来。 “二位请用些茶和点心,小的先告退了。” “好。” 等周计全走后,谢群在屋里随意地踱步,他一会从博古架拿下白瓷瓶细细看上一番,一会又走到盆栽面前,俯身观赏片刻。 李甘棠自始至终都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柳逢春也规规矩矩地站在他的身后。 “只看这屋内的陈设布局,就知道杜庄主是个雅致的人。” “贤侄谬赞了,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谢群直起身看向了外面,柳逢春也扶着李甘棠站了起来。 只见一个精神饱满的中年人,阔步走来,这人一张国字脸,眉眼周正,笑容真切。 谢群忙携着李甘棠行礼道:“小侄张逸明携妻苏锦瑶见过世叔。” 杜怀仁拍了拍谢群肩膀道:“何须如此多礼。”谢群闻言直起了腰身。 杜怀仁目光真挚地看着谢群,热情道:“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这么大点的小屁孩呢。”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不成想这么些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还有了家室,当真让人感慨时光飞逝啊。” 随后杜怀仁又看了向李甘棠,片刻后开口道:“这便是锦瑶,你与逸明当真是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你们当年在京都成婚时,我家中恰巧有事未能前去,当真是可惜。” 谢群刚要开口,就被杜怀仁拉住胳膊道:“我与你父亲是至交好友,你们此次前来多住些时日才好,就把这里当自己家。” “多谢世叔。” “你父亲此次不能亲自前来当真是可憾呐。” “家父也十分挂念您,若不是身体实在难以支撑,他老人家定是会前来与您相见的。这是家父托我带给您的书信。”说罢谢群就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 杜怀仁赶忙接了过来,当即就打开信封认真读了起来,还没等看完就有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 “张兄还是如此挂念我,这信中字字句句可都是关心之语,思念之情呐。” “是啊,您与家父的情谊当真是让人羡慕。” 谢群与杜怀仁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你兄长在京都可好?” “家兄如今一切安好,前些日子升任为了正五品的户部郎中。” “你们两个都是能干的,你哥哥官当的不错,你生意也做的风生水起,不像我那两个不孝子。” “世叔这说的是哪里话,听家父说,二位兄长都十分厉害,大哥哥进了江湖中最大的门派重华宗学习武艺,二哥哥则是跟着您打理山庄。” 杜怀仁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不提他们两个了,左右一会吃饭的时候就见着了。你们一路舟车劳顿也着实是辛苦了,吃过午饭后我就让计全带你们去后院休息。” “多谢世叔,因是第一次来这嘉州城,就想着带锦瑶顺便来城中逛逛,全当是游玩了,所以就早到了许多时日,给您添麻烦了。” “这叫什么话,哪有什么麻不麻烦的,我巴不得你们长久住在这里,你小子以后若是再说这样的话,那我可就生气了。” “是,世叔,小侄以后再不说这样见外的话了。” “这还差不多。” 第83章 问剑山庄的接风宴 两人正说着话,管家周计全就跑了进来,趴在杜怀仁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杜怀仁听罢眉头紧皱。 “逸明,我现在有些事要去处理,你和锦瑶在这稍坐片刻,我去去就回。” “世叔您快去忙,不必挂心我们。” “好,有事招呼下人就行。” “好。” 说罢,杜怀仁就随着周计全匆匆离开了。 谢群转身对李甘棠道:“干坐着也无聊,不如咱们在四处转转,熟悉熟悉环境。” “好。” 两人刚迈出房门,立在门外的小魏就走上前道:“张少爷您和夫人是第一次来咱们问剑山庄,只怕是不熟悉路,小的带着二位走走如何。” 谢群笑道:“这是自然。”紧接着他又掏出了一锭银子递给小魏道:“有劳小哥带路了。” 那小魏接过银子虽面上不显,但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像他这样的小厮虽平日里也能得些打赏,但那都是从管家等人手里漏出来的,到了他们这些地位低下的小厮手里便没有多少了,虽然年节每个下人都能得到打赏,但也没有这么多,所以他伺候谢群他们也就更加上心了。 谢群看着小魏的模样嘴角扯起了一抹玩味的笑。 这问剑山庄依山而建,景色秀美,建筑也颇多,几人逛了半天竟然连一半都没有逛完,不同于前面的雄伟恢宏,这山庄后院的景色更为秀丽雅致,亭台林立,楼阁高耸,流水潺潺,翠竹苍茂,花径曲折,所到之处皆是雕梁画栋的,与自然景色交相辉映,一派的生机勃勃。 谢群看见前面高地有一座凉亭,便开口道:“走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不如去前面的亭子里歇一歇。” 李甘棠扶着谢群的手臂低声应了句:“好。” 谢群转头对小魏道:“那凉亭看着也没有多大,只怕是容不下咱们这么多人,你不妨在这里等我们一会。” 小魏抬头看向坡上的亭子,那亭子四面皆没有门窗,里面的人在做什么站在这里可以看到一清二楚,于是他点了点头道:“好,小的就在这里等着,若是有什么吩咐您只管喊我就行。” “好。”说罢谢群就牵着李甘棠往凉亭方向走了。 这亭子确实是个纳凉的好地方三人刚一上去就感觉到有风从四面吹来,夹杂着院中的花草香,让人心旷神怡。 李甘棠坐在了亭子中间的石凳上,谢群顺着坐在了她旁边,柳逢春仍是站在他们身后,低声道:“这杜庄主看上去当真如传闻中那般,仁义至极啊,对你这只有一面之缘的晚辈都如此照顾。” “毕竟‘家父’张员外与庄主是至交好友,他盛情款待一下总是应该的。” 忽然听见有动静,几人忙低头看去,这小坡背面出现了两名衣着华贵的青年男子,柳逢春定睛一看,开口道:“是杜庄主的两位公子。” 来此之前他们就了解过,杜怀仁有两子,长子是嫡出,名叫杜青松。次子是庶出,名叫杜青竹。这大公子投身在了重华宗,因天资不错,和宁广辉一样被收为了内门弟子,而这杜青竹名义上是跟着杜怀仁打理山庄,实则整日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传闻他二人面和心不和。 谢群笑道:“走,咱们下去会会这杜家的两位公子。” 李甘棠闻言起身就和谢群沿着石阶走了下来。小魏见状开口道:“二位可是歇息好了?” “嗯,快到晌午了,刚才杜庄主说专门为我们设了接风宴,我们还是快些回去,若要是让庄主等那就太过失礼了。” 几人刚转过这个小山坡就看见了杜青松与杜青竹,小魏见状忙俯身行礼道:“见过大公子,见过二公子。” 杜青松笑道:“起来。”接着他看向谢群道:“想必二位就是父亲所说的贵客,在下杜青松,这是我弟弟杜青竹。” 那杜青竹闻言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但他的眼神始终都黏在了李甘棠身上。 谢群见状眸色一沉,不动声色的将李甘棠挡在了身后,隔绝了他的那道目光。 杜青松见状,开口道:“父亲在雅颂厅为二位设了家宴,咱们一道过去。” “好。”谢群牵着李甘棠的手徐徐的走着,还时不时与杜青松闲聊上几句,看其谈吐,便知杜青松是个有涵养的。相较之下那杜青竹便有些鄙陋了。 几人到雅颂厅的时候,杜怀仁已经等在那里了,见他们过来,忙起身笑道:“都快些落座。” 等众人坐下后,杜怀仁又开口道:“不知道你们爱吃什么,我就命厨房做了些嘉州的特色菜,你们尝尝合不合胃口,若是吃不惯,我就再吩咐他们做些别的过来。” 看着满满一桌的精致菜肴,谢群笑道:“多谢世叔如此费心,既然来了嘉州,就一定得尝尝嘉州的特色菜。” “那就动筷子,都别拘谨,大家放开了吃。”说罢杜怀仁又举杯道:“咱们先干一杯,欢迎逸明和锦瑶来问剑山庄。” 几人闻言都满饮了杯中的酒,后面的小丫鬟见状拿着酒壶忙将桌上的空酒杯添满了,等她给杜青竹倒酒时,杜青竹的手不安分的摸上了她的屁股,那小丫鬟的脸立刻变得通红,倒酒的手也跟着一抖。杜青竹的动作十分隐秘,能避开大家的视线,但因为角度问题,李甘棠看了个清楚。 等那小丫鬟走后,杜青竹对上了李甘棠的眼睛,并挑衅的冲她挑了挑眉,李甘棠的目光不退不避,定定地看着他。 杜怀仁指着一条鱼道:“锦瑶,你尝尝这道糖醋鲤鱼,味道很是不错。” 见李甘棠没有反应,桌下,谢群的膝盖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膝盖。 李甘棠立马反应过来,道了声好,此时谢群也刚好夹了块鱼肉放到了她的碗中。 李甘棠吃了一口后笑道:“味道果然不错。” 斜对面的杜青竹闻言盯着李甘棠笑道:“这算什么,我们家好吃的东西多着呢,就是不知你有没有兴趣。”他这话说的意有所指。 李甘棠轻笑了一声问道:“哦,贵府还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不如杜二公子你说来听听。” 第84章 逛一逛问剑山庄 杜青竹不怀好意地盯着李甘棠,冷笑道:“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谢群眼神一冷:“不知二公子此话何意?” 杜怀仁也感受到了谢群散发出来的压迫感,有些探究的看了他一眼,谢群自然察觉,佯装生气道:“青竹兄一直盯着我家锦瑶做什么?”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就一直盯着弟妹了,不过是偶然扫到她身上罢了,难不成我还要把眼睛闭起来吗?” 杜青竹这话说的无赖,不等谢群开口,杜怀仁就发话了:“青竹,不得无礼,逸明和锦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你说话注意些分寸。” 接着他又转向谢群道:“逸明见笑了,我这个儿子就是个混不吝,平日里无法无天惯了,但是本性不坏,定不是有意对锦瑶无礼的。” 谢群闻言没有再继续质问杜青竹,点头道了声:“嗯。” 吃过饭后,杜怀仁笑道:“你们是先去休息,还是在园子里转转?” “小侄今日不是很疲累,且问剑山庄景色秀美,我想同锦瑶在这里逛一逛。” “也好,等会让青松陪你们走走。” “好。” “计全,你先带人将逸明他们的行李搬到东院的听雨阁去。” “是。” 接着杜怀仁又转过头对谢群说道:“一会儿让青松带着你们去听雨阁看看,若是不中意,再给你们换别的住处。” 谢群闻言笑道:“世叔安排的定是最好的,我们住听雨阁就行。” “好,那青松你带着逸明他们逛逛。” 杜青松朝杜怀仁行了一礼,便对谢群他们说道:“两位请随我来。” 闻言谢群和李甘棠便随杜青松出去了只剩了杜青竹和杜怀仁在屋里。 “青竹你能不能和你哥学学,稳重一些。人家逸明和锦瑶远道而来,你今日未免也太过无礼了。” 杜青竹冷哼一声道:“在你心里我怎么都比不上杜青松,今天又为了几个外人质问我。当真是仁义无双的问剑山庄庄主呐。” “你这叫什么话,莫非你做的不对我连说都不能说了吗。” “可以,当然可以,我只是个低贱的庶子,您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说罢杜青竹便拂袖离开了,独留杜怀仁坐在椅子上气的胸口不断起伏。 另一边杜青松带着谢群他们先到了东院的听雨阁,这东院里遍种芭蕉,在路的两边还有各种花草,郁郁葱葱一派的生机盎然,院里有许多仆从丫鬟正在洒扫,见他们几人进来忙行礼问安。 杜青松温和地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了,便带着谢群和李甘棠到了他们住的听雨阁。 屋内十分雅致,一应物件应有尽有,且都非常精美,所有家具都是实木雕花的,杯盘碗盏也皆是汝窑,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 “逸明你和弟妹看着还满意?若是不中意,可以再给你们换房间。” 谢群闻言忙接道:“这听雨阁就很好,不用再另换住处。” “好,那我带你们四处逛逛熟悉熟悉环境。” “有劳青松兄。” “听雨阁位于问剑山庄的东院,这东院是专门接待往来宾客的,环境清雅,居住也很舒服。” “是很不错呢,假山流水应有尽有,还便种芭蕉,‘听雨阁’,取得是夜听雨打芭蕉声的意思,当真是风雅。” 杜青松闻言扬唇一笑道:“没想到逸明你如此健谈,弟妹倒是文静的很。” “锦瑶娴静,不像我这般话多。”谢群言罢与李甘棠相视一笑。 “你们二人倒是十分般配。” “走,我再带你们到别处转转。” “好。”谢群牵着李甘棠的手徐徐走着,杜青松还会时不时给二人介绍一番。 “这里便是主院了,父亲住在主殿,母亲住在香兰院,我住在东边的翰墨轩,青竹住在东边的问竹轩。” 这主院方方正正,布局简单明了,古朴大方,倒是看不出什么异常。 随后几人又去了后面的花园,这里上午谢群和李甘棠就已经逛了大半,剩下的那部分大概逛了逛就走完了。谢群看见一处小门,刚要进去,就被杜青松拦了下来。 “这里是西院,我小叔叔的住处,他前些年受了重伤,从那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如今就住在这里养身体,平日里深居简出,很少见人,且父亲也下令无事不要来西院打扰叔叔静养,咱们还是回去。” 谢群闻言看了一眼紧闭的院门,开口道:“好。” 说罢跟着杜青松往回折返了。 回了东院,杜青松温和道:“今日逛了这半天,想必你和弟妹也累了,先休息一会儿。” “好,今日有劳青松兄了。” “如此客气做什么,若是有什么事,直接来翰墨轩找我就行。” “好。” 说罢杜青松就转身离开了,谢群牵着李甘棠回了屋后,柳逢春便将听雨阁的门关上了。 三人一路舟车劳顿,今日又逛了这么久,与杜家人说话还得时刻提起精神以免暴露身份,早就有些疲累了。 他们随意坐在了就近的凳子椅子上,过了一会儿柳逢春才开口道:“今日倒是也没看出什么异常的地方。” 谢群闻言嗯了一声后又接着说道:“最起码咱们把这里明面上的大致路线摸清了,也方便接下来的行动。” 三人正闲聊着,李甘棠忽然发现门外有人影闪过,她忙扯了一下谢群,谢群立刻会意,不动声色的转换了话题。 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敲门,柳逢春起身开门的时候,谢群和李甘棠也调整了坐姿。 “不知你是何人?” “奴婢名叫冬雪,是庄主派来伺候张少爷和夫人的。” 柳逢春面上笑道:“怎敢劳烦姐姐。”却在暗中细细打量着这个叫冬雪的小丫鬟。 “您说的是哪里话,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 “谁在外面?” 听到里面传来了谢群的声音,柳逢春忙道:“姐姐稍等片刻,容我去回禀一声。” “好。” 说罢柳逢春便进了屋。 第85章 咱俩要共枕而眠? “杜庄主指派了个丫鬟过来伺候您和夫人。”说罢柳逢春又压低了声音道:“就是今日席间倒酒的那位。” 谢群闻言立刻回道:“快请。” 李甘棠小声道:“这丫鬟只怕是和那个杜青竹关系匪浅。” 柳逢春点了点头便快步走了出去。 “姐姐快请。” 冬雪闻言迈步进了屋里,冲谢群和李甘棠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道:“奴婢冬雪,见过张少爷,张夫人。” “快快请起,我们不过是暂住在问剑山庄的客人,不必行如此大礼。” “您二位是庄主请来的贵客,奴婢自是不敢薄待,且奴婢又是奉庄主之命前来伺候二位的,所以更应该尽心才是。” 谢群面上带笑道:“不愧是问剑山庄的人,果然如传闻那般知礼,这位是杏枝,我们府上的大丫鬟,以后还得跟着你多学学才是。”他一边说一边指了指柳逢春。 言罢,柳逢春立马应道:“是。” “杏枝,你先带着冬雪姑娘下去歇会,我和锦瑶今日也累了,打算休息一会儿,有事再喊你们。” “是。”柳逢春应了一声便退下了,冬雪见状也只得跟着退了出去。等二人出了门,她便问道:“主子们休息,咱们不应该候在一旁随时等候差遣吗?” “少爷和夫人休息时不喜欢咱们杵在一旁打扰,再说他们小夫妻自然有他们之间的情趣,咱们何必凑在那里碍眼,惹他们不痛快。” 冬雪听罢应了一声也没再多问,柳逢春说的也对,像他们二人这般年纪的小夫妻定是有许多闺房之事,或是许多夫妻间的话要说,自己若是强行待在那里只会招人嫌。 屋内,李甘棠对谢群小声道:“今日席间,我见那杜青竹对这个冬雪一直动手动脚。” “我也察觉了,她虽是杜庄主派过来的,但是到底是为谁办事就实在是不好说了。” “嗯。” 谢群看着李甘棠说道:“白天这问剑山庄一派祥和安逸,并无半分不妥,只得等晚上四下无人之时咱们再细细探查了。” “但是如今多了一个冬雪跟着咱们,只怕是多有不便。” “到时候再想想办法。今天也算是对这里有了个大致了解,你觉得这山庄的人可有什么问题,或是不妥之处吗?” “我觉得杜庄主言行举止并无蹊跷之处,人也确实如传闻中的那般仁义良善,这杜家的大公子杜青松也是一派的正人君子模样,唯独那杜青竹,轻薄放荡又贪图美色,不像是个好东西。” 谢群闻言道:“我也是如此觉得。” 说罢谢群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一旁有一张书桌,还有一个喝茶用饭的圆桌和几把凳子。床也只有一个,晚上该如何休息也是一个问题。 李甘棠起身道:“我也有些乏了,先去床上躺一会。” 她刚走到床边也意识到了同样的问题,顿了一瞬道:“你也歇一歇,不然到了晚上只怕是没精神探查。” “我不累,你睡。” “那难不成你每天都不睡了?” “我打地铺就行。” “只怕是有些不妥,那冬雪定会时刻关注着咱们,若是让她瞧出了端倪,那就坏了。” “那……咱们就只能同枕而眠了。”谢群说这话时,眼睛状似不经意地瞟向了李甘棠,暗暗观察着她的反应。 李甘棠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点了下头,淡淡嗯了一声。 谢群见状也不再多语,不然就显得他有些太过扭捏了。 李甘棠脱掉鞋后就上了床的里侧躺着,将外侧的一大块位置留给了谢群。 这张床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就是标准的双人床,谢群看了看床上空下来的位置,走过去坐在床边脱掉鞋后,便和衣而卧,躺下了李甘棠的身侧。 虽然此刻两人都闭着眼睛没有动静,但他们谁都没有睡着,毕竟身边躺着一个异性,还是自己心里装着的那个人,任谁都不能无动于衷。 突然谢群和李甘棠同时翻了个身,面向了彼此,二人都睁开了眼睛,近在咫尺的是对方的脸,空气逐渐开始升温,四周的氛围也变得有些暧昧。 李甘棠率先闭上了眼睛,又翻过身背对着谢群,但是她红红的耳尖早已经出卖了她。 谢群瞧见后下意识的扯起了唇角,他干脆一只手撑着头,看着背对着他的李甘棠。 李甘棠自然也察觉到了一道炽热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她越发睡不着了,干脆地转过身来。 因她的动作太快,谢群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就被她逮了个正着。 “你不睡觉盯着我做什么?” “睡不着。” “睡不着也把眼睛闭上。”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让你闭上你就闭上。” “莫非是,阿棠你难为情了?刚才还不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我说要与你共枕而眠,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答应了,如今怎么反倒害羞了起来。” “把你的嘴也给我闭上。” “我若是不呢?” 李甘棠闻言一下子坐了起来,皱着眉头,有些生气的看着谢群,谢群却只觉得她这般娇嗔模样甚是好看,所以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看着谢群这般看好戏得模样,李甘棠更加恼怒,她挑了挑眉,语调冰冷地说道:“我好像还没有打过你?” 谢群闻言上扬的嘴角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他喉头滚动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碍于眼前人的武力压迫,一个字都没说出来,便乖乖闭上了眼睛,翻身背对着李甘棠老实睡觉了。 李甘棠又看了谢群一会,见他果真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轻轻笑了一下,眼神灵动俏皮,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凶神恶煞的模样。 谢群察觉到李甘棠躺下后便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眸璨若星子,嘴角笑意如春风拂面,美好的有些不太真实。 等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后,谢群才小心翼翼的转过身,看着眼前熟睡的人,他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满足。 第86章 你们俩难分上下 谢群看着看着睡意也席卷而来,不一会他阖上了眼睛就睡着了。 到了最后李甘棠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压了个东西,有些沉甸甸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入目是谢群安详的睡颜,此刻两人挨得很近。谢群是以搂着她的姿势入睡的,搭在她身上的是谢群的手臂。 李甘棠能清楚的看见谢群脸上的汗珠,此刻的谢群睡得十分香甜,一点防备也没有,一张红润的唇微微嘟起,脸上还有因为炎热而升起的红晕,与平时的谢群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样子。李甘棠有些移不开眼,她目不转睛的看了半天,两人这样当真是与寻常夫妻一般无二。 李甘棠觉得胳膊压得有些麻,她怕吵醒谢群小心翼翼的动了一下,不料就这样细微的动作谢群还是醒了,他迷迷糊糊之间睁开眼睛,下意识收紧了胳膊,搂紧了怀里的人。 等谢群的眼神彻底清明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不妥,开口道:“抱歉。”因为刚刚睡醒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李甘棠见谢群已经睡醒,便坐了起来,开口道:“没事。” 因为正值夏季,嘉州本就天气炎热,两人刚又抱在一起睡,挨的如此近早就热的满身大汗了,李甘棠下床倒了两杯凉茶,将其中一杯端到床边递给了谢群,将另一杯一饮而尽。 谢群见状忙开口道:“刚睡醒别喝凉茶,小心肠胃不和。” 李甘棠听罢,将空杯子倒了过来抖了抖,里面早已一滴不剩,她挑衅的冲谢群挑了挑眉,眼神仿佛在说:“你说晚了,我已经喝完了,而且也没有什么事。” 谢群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将站在一旁的李甘棠一把拉到了床上坐下,随后他是从枕边拿起折扇,帮李甘棠扇着风。 “当真有这么热吗?” 李甘棠听罢点了点头道,谢群又拿出块手帕,轻柔的帮她擦拭着脸上的汗珠,李甘棠刚想接过手帕自己动手,就听见外面传来 一阵敲门声。 “是谁?” “是奴婢,冬雪。” “进来。” 冬雪进来时,只见谢群和李甘棠两人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谢群还帮李甘棠擦着脸上的汗,而李甘棠的手也正握在谢群的手上。 “刚睡醒有些热,劳烦冬雪姑娘去帮我们打些水过来洗把脸。” “好,奴婢这就去。对了,刚才庄主着人来请两位去用晚膳。”李甘棠闻言看向外面,果然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 谢群笑道:“好,我们洗漱完就过去。” 李甘棠收回视线:“不想咱们一觉竟然睡到了这个时辰。” “连日来车马劳顿,加之今日又在这问剑山庄逛了这么久,睡得熟些也是正常。” 正说话间柳逢春走了过来,“冬雪刚才可是来了这里?” “嗯,我让她帮忙去打些水过来。” 等谢群和李甘棠收拾完毕,两人便往雅颂厅去了,见杜怀仁和杜青松已经等在这里了。 谢群忙行了一礼道:“小侄来晚,当真是失礼了。” 杜怀仁挥了挥手道:“无妨,我们也刚到,贤侄和锦瑶快些落座。” “好。” 谢群和李甘棠坐下后,杜青竹才一身酒气的姗姗来迟,不料却与一旁站着的柳逢春撞了个满怀,柳逢春忙行礼认错。 杜青竹一把拉住她道:“白日里未曾细看,不料你竟是如此标志的一个美人,比我院里的那些庸脂俗粉不知强上了多少倍,说实话你与你家夫人论模样当真是难分高下啊,你家少爷当真是好福气啊。” 柳逢春为了不惹人注目,来到问剑山庄便未施粉黛衣着简朴十分低调,且一直低着头走路,不料还是引起了杜青竹的注意。 谢群闻言早就黑了脸,杜怀仁拍了一下桌子怒道:“青竹外客面前你当真是失礼至极,我看你是醉糊涂了,如此出言无状成何体统,还不赶快退下。” 杜青竹闻言冷哼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柳逢春一眼便拂袖离开了,一旁站着的冬雪眼底晦暗,眉头紧锁。 “逸明啊,让你和锦瑶见笑了,我那犬子酒后无德,不小心冒犯了你们,我替他和你们赔个不是。” 一旁的杜青松也开口道:“今日实在是不好意思,还望逸明和弟妹不要见怪才好。” 谢群面上不显,却眼神幽暗道:“世叔和青松兄这说的是哪里话,二公子不过是喝多了,说的醉话而已。” 杜怀仁听罢说道:“我回头一定重重罚他。咱们继续吃饭。” 几人相安无事的吃过这顿饭后,谢群便牵着李甘棠回了他们住的听雨阁。 进屋后谢群便挥手道:“你们俩先下去。” 冬雪道:“奴婢守在这里就行,您和夫人有什么吩咐,奴婢也好及时去办。” “不必。你们两个去休息即可,这大晚上的我们也没有什么要你们伺候的了。再说这听雨阁也没有外间供你们休息躺卧,若是一直站在这里守着未免有些太过劳累。” 柳逢春闻言应了一声便拉着冬雪退下了,冬雪欲言又止道:“可是……”还没等她说完,便被拉了出去。 等外面没了动静,谢群开口道:“咱们不如趁着月色出去逛逛。” 李甘棠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二话不说就挽着他的胳膊出门了。 两人直奔主屋的问竹轩,不料杜怀仁将杜青竹关了起来,还加派了人手看管,李甘棠和谢群一时也进不去。 还未等他们二人想出对策,就有一队巡逻的侍卫朝他们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站在这里做什么?” 谢群拿出了问剑山庄专门为客人们准备的玉兰花令道:“在下是张逸明,这位是我的夫人。问剑山庄太大了,我们俩走在这里迷了路,找不到客房所在。” “你们住在哪里?” “东院的听雨阁。” 为首的那个巡逻侍卫挥了挥手,就立刻有两人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为首那人开口道:“就让他俩送二位回去。” 第87章 娘子来为我更衣 “站住。” 问竹轩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杜青竹站在门口抱胸问道:“你们两个这三更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问剑山庄太大了,我们走错了路。” 杜青竹靠着门吊儿郎当的继续开口道:“是吗?我怎么记得白日里杜青松带你们逛过一遍山庄了,我还听闻张逸明张二公子博闻强记,记性是最好不过的,怎么下午走的路到了晚上就忘了呢。” “现在天色已晚视线模糊,加之山庄又大,植被众多,走错路也是有的。” “既然你都说了天色已晚,你们二人不老老实实待在听雨阁休息,还跑出来做什么?” 谢群语气冰冷道:“我们吃多了出来消消食不可以吗?还有,我们是庄主请来的客人,杜二少爷如此盘问怕是不妥。” “此事我自会告诉我爹,以免有宵小之辈扰了我们问剑山庄的安宁。” “杜二少爷还是管好自己,若是说搅得山庄不得安宁,那也得是你杜二少爷,不然你也不会被禁足在此。” “你……” “锦瑶我们走。”谢群不等杜青竹说完便拉着李甘棠扬长而去了。 回到听雨阁,谢群有些郁闷道:“这杜青竹虽说不务正业,倒是警觉的很。” 柳逢春也是一脸晦气的坐在凳子上,脸上都是汗珠,用手不停的扇着风,挂在手上的手绢随着手的摆动剧烈飞舞着。 “这问剑山庄晚上的戒备当真是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没走多远就被人赶了回来。” 李甘棠闻言道:“三年一次的比武大会准备在即,这里的巡查自然会比平日里更加严密。” 谢群听罢开口道:“既然如此今日就暂且作罢,明日再想办法,时候也不早了,咱们都早些安置。”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那个冬雪现下在哪里?” “我给她使了点迷药,她现在已经在屋里睡着了。” 谢群听罢点了点头道:“小心些,别露了什么马脚,杜青竹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若是那个冬雪再察觉出什么端倪,只怕咱们都会露馅。” “我有分寸,这迷药无色无味,只要一点就会让人昏昏欲睡,且身体不会出现任何不适,就算是大夫来查也查不出什么。” 谢群闻言点了下头,柳逢春见状便回了她和冬雪一起住的丫鬟房。 一轮残月正挂在天边,杜青竹望着月亮想着今日里突兀出现在自己院外的两人,越想越觉得蹊跷,他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却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住在听雨阁里的谢群和李甘棠两个人还是像下午那般和衣而眠睡在了一处,这一天劳心劳神,两人没一会便睡着了,睡到后半夜时谢群便醒了过来,此刻两人的睡姿与下午一般无二,谢群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被自己圈在怀里的娇小美人,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李甘棠蜷缩着身子,小小的一团,安静的睡在谢群的怀里,如墨般的长发随意的散落在四周,一道清冷的月光正洒在她的身上,照的她脸色洁白如玉,谢群不舍得闭上眼睛就这样看了她半夜,他的胳膊早就已经被怀里的人压麻了,但是他却忍着一动都没有动,他不忍也不愿破坏这样的温存时光。当第一缕晨曦透过窗子照进来的时候,谢群在李甘棠的额头上轻柔地落下了一个羽毛般的吻。随后他便闭上了眼睛假寐。 李甘棠睁开眼时,入目便是谢群俊美无双的脸,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脸上,谢群长长的睫毛和高高的鼻梁打下了一些阴影,李甘棠静静欣赏了片刻,就抬起手用食指轻轻的在谢群的脸上描摹了起来,她的手抚过了谢群的眉眼又到了他的鼻头,因为动作很轻,有些痒痒的。谢群本打算强忍着不睁开眼睛,可是到了最后他实在是没忍住,睁开眼睛的瞬间一把抓住了那只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 “阿棠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甘棠对上了谢群黑亮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笑意呼之欲出,还有些许的戏谑,她羞红了脸,忙将头低了下去。 谢群本想再逗逗李甘棠,不料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他兴致不错的脸上瞬间就升起了恼怒,喝道:“是谁?” “是奴婢,冬雪。” 谢群下床将房门打开了,李甘棠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冬雪一进屋瞧见李甘棠羞红的脸和凌乱的头发,加之谢群一脸好事被打断的烦闷,瞬间脑补出了许多的画面,紧接着她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见她站在那里半天没有动,谢群问道:“一大早有什么事?” 知道谢群心中不快,冬雪小心翼翼道:“奴婢是来伺候您和夫人梳洗的。” 说罢便端着脸盆出去打水了,她刚出去柳逢春便进来了。 见谢群一脸生气样问道:“她得罪你了?” 谢群闻言摇了摇头。 等一会儿冬雪端着水进来后,柳逢春从她手里接过水盆道:“我伺候夫人梳洗就行。” 冬雪闻言走到谢群身边道:“那女婢伺候张少爷更衣。”说罢她还含情脉脉地看了谢群一眼,说实话这冬雪长得不错,身材也很好,这山庄里的男人见了她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她看,所以她对自己的美貌十分自信。 不料谢群却直接冷着脸避开了她的手道:“不必劳烦,一会由我家娘子为我更衣即可。” 眼见在谢群这里讨了没趣儿,她虽心有不甘,却还是讪讪退到了一边。 见李甘棠那边收拾妥帖,谢群将双手伸开一副等着她过来帮忙穿衣的架势,李甘棠见状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还是接过了柳逢春递来的衣物朝着谢群走了过去。 “有劳娘子了。” 看着谢群这副欠揍的模样,李甘棠暗暗在他腰间拧了一把。 第88章 闲谈间打探消息 吃过早饭后,杜青松便邀请谢群和李甘棠到嘉州城内逛逛。 “青松啊,中午可以带逸明和锦瑶到天香楼吃顿咱们这地道的嘉州菜,还可以带他们去江陵街逛逛,那一带比较热闹,还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钟意的小物件,可以就买些带回家。”杜怀仁将他们送到了山庄门口,嘱咐着杜青松。 “知道了父亲,您也别太过操劳。” “嗯,为父有分寸,你陪逸明他们好好玩,不必记挂我。”随后杜怀仁又看向谢群道:“比武大会马上就要举行了,我还有许多琐事没处理完,就不能陪你们同去了,还望逸明你们不要见怪。” “世叔这说的是哪里话,小侄来到贵府还得多谢您关照才是。不仅不能帮您分担一些,还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如今又得劳烦青松兄作陪,当真是不好意思。” “你这小子,都说了多少次不要见外,还是如此……” 不等杜怀仁说完,杜青松就笑道:“好了父亲,我们要出去逛了,您快去忙。” 这嘉州城内一片祥和安乐,百姓大都富庶。 几人四处逛着,有认出杜青松身份的百姓,便会停下来笑着向他行礼问好,所到之处皆会受到大家的追捧爱戴,买东西时好多商贩也不会同他要钱,看得出来,这里的百姓是真心喜欢他,也是打心底里敬重问剑山庄。 挤过一波人群后,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谢群笑道:“看来青松兄当真是受这里百姓的爱戴,也足以见得杜庄主是多么德高望重。” 还未等杜青松开口,一旁跟着的小厮就得意道:“那是自然,咱们问剑山庄在这一带可是很有威望的,就连官府都比上咱们庄主说话好使。” 杜青松忙打断道:“阿远快别瞎说了。” 那个叫阿远的小厮。听罢忙住了嘴,杜青松转头对谢群道:“阿远不懂事让二位见笑了。” “他说的也是事实。” “哪里有那么夸张,不过是父亲平日里总接济这里的穷苦百姓。遇到灾年还会开仓放粮,所以在大家心里便有了些威望而已。” 到了晌午,几人便去了天香楼,杜青松按照这两日谢群和李甘棠的口味点了几道他们爱吃的特色菜。 见柳逢春冲他使了个眼色,谢群顿时明了道:“青松兄,咱们吃饭就不必让他们跟在身前伺候了,这样咱们吃的也能随意些,他们也能松快点。” “嗯,这样也好,我平时也不喜欢让人跟着伺候。”说罢他转头道:“阿远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你去陪杏枝姑娘点些她爱吃的饭菜一块去吃。”说着拿出了一锭银子给了阿远。 “好嘞。” 阿远得了银子,乐滋滋的带着柳逢春从杜青松他们所在的雅间里出来了。 到了大堂后,他找了张没人的桌子,阔气的让柳逢春点菜。 “阿远哥你点就行,我第一次来,不知道哪些好吃。”柳逢春本就生的绝美,如今用这样娇娇柔柔得语调说话,哪里是阿远这样的小厮能抵挡地住的,他早就被迷的分不清南北了,自顾自的点了一大桌子的招牌菜。 等菜上来的时候,柳逢春就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起来。 “听闻这嘉州城和隔壁的凉州城等地方近些日子都有不少少女失踪了,我怕的紧,若不是和你们一块,我定是不敢一个人上街的。” 阿远大手一挥道:“害,嘉州城就是刚开始时失踪了两个姑娘,后面都是周围别的地方有少女失踪,咱们这再没出现过这样的事。” 柳逢春闻言继续声音娇媚的问道:“这嘉州及附近的百姓都仰仗咱们问剑山庄,不知庄主可有派人前去查探此事?” “刚开始时,庄主也确实派人查过,好像当时也没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不少人都说是鬼怪作祟,所以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我听闻杜庄主从来不信这些鬼怪之谈的,莫不是到最后他也认为是鬼怪作祟?”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不管是不是鬼怪作祟,因着嘉州城内有咱们问剑山庄坐镇,他们便不敢再来造次,所以只在半年前失踪了两个姑娘后,便再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客官您的菜来喽。” 随着小二一声吆喝,两人的对话就被打断了。 “杏枝姑娘,你快尝尝,这些都是咱们嘉州的特色菜,天香楼可是这里最好的酒楼,做出来的饭菜也十分好吃,你尝一下合不合你口味。” “好。”柳逢春冲着他娇媚一笑,那阿远瞬间就被迷的像丢了魂一般。 因知道阿远是杜青松的小厮,且杜青松与杜青竹不太对付,所以柳逢春一边吃饭一边开口道:“山庄的杜二公子好像就没大公子这般和气。” “什么杜二公子,他不过就是个妾室所生的庶子罢了,还整日里对我们家公子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也就是了我家公子心胸宽广有涵养不与他计较罢了。” “那杜青松好像十分贪恋美色,我昨天刚来他就色眯眯地盯着我看,还想轻薄于我。” 柳逢春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委屈,还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阿远听了顿时生了怜惜之心,“这事昨日里我也听说了,庄主不是罚他禁足了嘛。这二公子就是个酒色之徒,平日里就沉迷于美色,他后院里养了许多姬妾,每日都流连其中。” “庄主难道不管管吗?” “之前管过,但没什么用,加之他母亲去的早,庄主便多心疼他一些,所以许多事都不忍苛责,没什么大问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柳逢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应了声“嗯。” 阿远给她碗里夹了块肉道:“咱们不说他了,快些吃饭,不然一会菜都凉了。” 等回到问剑山庄的听雨阁后,柳逢春将今日打听到的事,说给了谢群和李甘棠。 二人听罢沉思了片刻后,李甘棠开口道:“所以最后这些女子失踪的事杜庄主就放任不管了?” 柳逢春听罢道:“嗯,我怀疑这件事会不会和那个杜青竹有关系,他贪图美色,掳掠少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第89章 突然出现的神秘人 “那我们只得再好好查一查这位杜二公子了。” 柳逢春听罢接道:“嗯,杜庄主只让他禁足三日,后天就能把他放出来,问竹轩的守卫也能撤去一些,到时候咱们可以再好好探查一番。” “嗯。早些回去休息,莫要让冬雪起了疑心。” 等柳逢春关门离开后,谢群便看着李甘棠笑道:“娘子咱们是不是也该安歇了?” “嗯,早点休息。” “那还得有劳娘子为我更衣呢。” 李甘棠白了他一眼道:“你是自己没长手吗?” “长了,但我就是愿意让娘子帮我脱。” “爱脱不脱。”说罢李甘棠便径直朝着床边走去了。 “娘子你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说咱们都是夫妻一体。” “假的。” 见李甘棠利落的翻身上床,谢群无奈摇了摇头,只得自己将外袍脱去,然后便乖乖上床躺着了。 今日两人都不是很困,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了起来。 外面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芭蕉叶上倒是多了几分没来由的闲愁。 谢群开口道:“这样的夜晚,若是早早睡去,当真是辜负了。” 窗外雨声潇潇,落在蕉叶上又是另一番声响,李甘棠也有些睡不着,便坐起身道:“那就别睡了。” 谢群闻言翻身下床欲将桌上的烛火点亮了一些,不料他刚走到桌边,还没拿起烛台,脚就重重的踢在了一旁的实木凳子上,他疼的直吸冷气。 李甘棠听到声响忙问道:“谢群!你怎么了?” “没事,刚一脚踢在了凳子上,疼死我了,你稍等一下。” 谢群将烛光点亮了些,拿着烛台走到了床边,帮李甘棠照亮了脚下的路,并牵着她的手走到了桌边。 “左右睡不着,咱们聊会天。” “可以。” 谢群扶着李甘棠坐下后,一边给自己挪凳子,一边说道:“你生辰的时候,我同你讲了我孩童时候的事,你也和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 “我小时候?”李甘棠沉思了片刻后接着道:“我小时候也没什么好讲的,和现在也差不多,每日里就是跟着师父学功夫,若是说起来只怕你会无聊。” 谢群用手支着头,借着烛光认真地看着李甘棠道:“怎么会呢?我喜欢听你说不会觉得无聊。你是因为什么缘故才学的武艺?” “我小时候就和假小子一样,不像其他小姑娘喜欢绣花打扮,整日里拿着根树枝当宝剑,还咋咋呼呼的说将来要成为话本子里的大侠劫富济贫,锄奸扶弱。” 谢群听罢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他通过李甘棠三言两语的描述,就能想象出她年幼时定也是一副冷清模样,跟在她师父屁股后面舞刀弄枪,学做大人的样子将每一招每一式都舞的很到位,那时候的李甘棠一定很可爱。 “后来呢?” “后来师父见我真的喜欢这些,就对我说他也会一些拳脚功夫,若是我真想学可以教我,但是我日后若是吃不了苦,哭鼻子可是不行的。” “那我猜你一定没有哭过鼻子。” 李甘棠闻言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道:“小的时候不懂事,摔破了皮,划伤了手都要哭上一通,师父每每都会板着脸说我若是学不了,那他就不浪费时间教了,还说我哭的他心烦,若我还是这般哭哭啼啼搅得他不得安宁,那边把我扔下山去再也不管我了。每次听到这我便忍住不哭了,生怕师父真的不要我。但是师父他也只是说说吓唬吓唬我而已,从来没有对我置之不理,他还专门下山为我买了许多伤药,他虽然每次嘴上凶着我,可手却一刻不停的帮我上药包扎伤口。因买药花了不少钱,师父他那段时间都没钱买酒了,像他那样嗜酒如命的人,也只得对着空酒坛子长吁短叹,还会抱怨两句我是个讨债鬼,老天爷派我过来是专门克他的。”李甘棠说到这些时,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芒。 “你师父对你当真是不错。” “那是自然,我刚出生一岁时就被师父捡了回去,他将我拉扯到这么大,还传授我武艺,教我读书认字,他可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他对我来说既是父亲也是母亲,既是老师也是朋友。若没有师父,只怕这世间也不会有李甘棠。”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是啊,他对你有养育之恩,还有授业之情,着实应当尊敬。” “嗯,我从小就没有爹娘,可谓是十分不幸,可我遇上了师父,便已是万幸,若细算下来老天待我也不薄。” “是啊,咱们两个都算的上是幸运,而缘分又让我们遇见彼此当真是……”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外面有一声响动,李甘棠忙起身前去查看,可是打开房门后院子里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谢群提灯而来,站在了李甘棠身边,借着微弱的烛光,两人并未看见有什么人影,可是低头一看地面积水处好像有血迹,李甘棠一把拿过谢群手里的灯笼,朝院子中间的那滩血迹走了过去,谢群一把扯过门后的油纸伞,快步跑到李甘棠身边,将伞撑在了她的头顶。 李甘棠确认那滩是血迹无疑,但是随着雨水的冲刷渐渐没了痕迹,她抬眼向四方望去,除了满院的芭蕉,并无任何异常。 李甘棠本想抬脚去追,却被谢群一把拉住了。 “先回屋。” 李甘棠闻言看了谢群几秒便乖乖跟着他回去了。回到屋里光线比外面亮了许多,她发现谢群的肩膀已经被打湿了。 “那人你是追不到的,血迹会被雨水冲走,所以你没法顺着追下去,他应当身手不错,最起码轻功了得,不然也不会受了伤还那么快的消失不见,就算是他没受伤,背着一个受伤的人走这么快也足以证明他身手不凡,再者那人应当很了解问剑山庄的构造,不然也不会从大门一路走到这里而未被察觉。” “可是,什么人会半夜三更在这样的大雨天里出现在这?” 第90章 不怀好意的酒局 谢群沉思道:“不知道,但肯定与这问剑山庄脱不了干系,如此看来当真是疑点重重。” “你衣服湿了,换一下。” “嗯。”谢群将打湿的里衣随手一脱,搭在了旁边的椅背上,李甘棠只瞟了一眼,就将他宽阔的肩背,精瘦的腰,还有结实的肌肉尽收眼底,随着他穿衣的动作,长臂伸展,上面的肌肉线条清晰明了。 李甘棠忙转过头看向了其他地方,脸上的红晕却一直未消散,她也察觉到了自己脸上热辣辣的,忙用手将脸捧了起来。 因谢群是背对着李甘棠换的衣服,所以并未看见她的这些小动作。见谢群已经换好了衣服,要转过身来,李甘棠忙道:“你把蜡烛吹了再过来。” 谢群应了声好,便将蜡烛吹灭了,李甘棠见状暗暗松了口气,若是谢群看看自己刚才那副脸红的模样,定会猜到自己偷看他了。 谢群摸黑走到床边道:“时候不早了,快些睡。” “好。” “话说刚才我换衣服的时候,阿棠你有没有看到我的身材。” 李甘棠闻言急忙矢口否认道:“没有。” “那当真是可惜了,我对我这身材还是相当自信的,可以说是万里挑一,刚还专门放慢了动作就是为了让你看的清楚,没想到你竟……” “睡觉。” 听到这两个字后,谢群摸了摸鼻子便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了,但是他的一番话,却让李甘棠又想起了刚才的画面,说实话谢群的身材当真是和他自己说的一样,十分完美。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李甘棠忙翻了个身中断了自己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可她这一翻身直接翻到了谢群的怀里,谢群自然也睁开了眼睛,在这样漆黑的夜里,两人的眼睛却异常明亮。 四目相对是瞬间仿佛升起了别样的情愫,两人皆愣在了当场。就这样僵持了片刻后,李甘棠翻了个身背对着谢群便再没动了。 谢群明亮的双眸始终落在李甘棠的身上,他的嘴角的弧度一直都是上扬的。 他自己的心意他自然明了,李甘棠的心思他又怎会不清楚,但还是现在他们面前还有许多障碍,等他清除完这些阻碍,自会表明自己早已泛滥成灾的汹涌爱意。 第二天早上洗漱过后,谢群找了个冬雪不在的空当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柳逢春。 柳逢春听罢皱眉道:“看来这问剑山庄果然不简单,等今日我再设法打听打听。” “好。” 两天的时间过的很快,柳逢春已经和这里的大多数人都相熟了,且很受大家的喜欢,但他们除了两天前的雨夜发现的异常,并未打探到其他的不妥之处。 杜青竹也在这天被放了出来,冬雪一早就在一处假山背面等着了,见杜青竹一来她就抱了上去。 “这几日可有想我啊?” “奴婢……自是想……公子的……”冬雪被杜青竹亲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一句话分了好几次才说完。 “那张逸明和苏锦瑶可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暂时并没有察觉到他们二人有什么问题。” “哦?”杜青竹嘴上问着,手下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冬雪的衣裙都被他剥了下来,只剩一个红色肚兜还挂在身上。 “那张少爷与他的夫人倒是十分恩爱。” “有咱们现在恩爱吗?嗯?” 冬雪娇嗔道:“二公子你真是讨厌。” 听着假山后面淫乱的声音,柳逢春啧啧了两声就转身离开了。她回到听雨阁将此事告知了谢群和李甘棠。 “看来我们没猜错,这冬雪果然是杜青竹派来监视我们的,还好我们没露馅。”谢群看向李甘棠继续道:“只是阿棠,她是怎么看出咱们恩爱的。” 李甘棠闻言没有理会他,柳逢春见状笑道:“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咱们什么都不必做,只管以不变应万变即可。” “哦?” “那杜青竹被放出来后定是会作妖的,这接下来的日子还有的折腾呢。” 果如谢群所料,到了晚上杜青竹便来听雨阁找他了。 谢群挑眉问道:“哦?不知顾二公子不请自来所为何事啊?” 杜青竹闻言皮笑肉不笑道:“今晚我的那些朋友办了个酒席,特邀你一同前往。” 谢群听罢看了李甘棠一眼,两人一个对视便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杜青竹却不屑的开口道:“怎么?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出去喝个酒还得看女人的脸色。” 谢群面露鄙夷道:“我同你去就是了。” “那就走。” 谢群故意走了杜青松练武的那条路,果然杜青松看见了他们问道:“青竹都这么晚了,你带着逸明去哪里啊?” 不等杜青竹开口,谢群便接道:“二公子组了酒局,邀我同往,大公子要不要一块去?” 杜青松知道杜青竹是什么德行,也知道他不喜欢谢群,此举定是不怀好意,若是自己不去,到时候惹出什么事来就不好了,杜青松沉思片刻后开口道:“也好。” 杜青竹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今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咱们洁身自好,玉清冰洁的杜家大公子杜青松不是从来不参加酒局的吗?今这是怎么了?” 杜青松面不改色道:“见见世面也是好的,青竹你在前面带路。” 杜青松的小厮阿远见状忙跟了过来。 到了酒楼后,一群纨绔子弟已经等在这里了,见到杜青竹一个个都上蹿下跳的拥了过来,等看到他身后跟着的杜青松后,便都停下动作,有些拘谨的冲他行了个礼,开口道:“大公子好。” 杜青竹见他们几个这没出息的样子只觉得十分丢脸没面子,还有一个在给他挤眉弄眼的使眼色,好像是在说:“怎么把他叫过来了?” “他非要巴巴的跟过来,咱们不必理他,只管乐咱们的就是。” 杜青竹说罢就大步走进了春风楼。那几个纨绔自然是知道他不喜欢他这个大哥,但是如今当着几个的面说这些话,着实是有些尴尬,但他们还是跟着杜青竹走了进去。 第91章 二人夜探问竹轩 几人入席后,杜青竹一把揽过身旁谢群道:“这位便是张逸明,今晚大家可得好好招呼招呼我的这位贵客。” 那几人听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的吊儿郎当嘴上却说着:“那是自然,青竹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一个身穿宝蓝色衣服的男子笑道:“可还是和往常一样,叫些姑娘来陪?” 杜青竹翘着二郎腿,开口吐出了两个字:“自然。” 不一会儿,一群穿着薄纱的妩媚女子便进来了,她们妖妖娆娆走到了几人身边,杜青竹直接扯过他身边的那个红衣姑娘坐到了他的腿上,剩下几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就往那些纨绔子弟怀里钻。 这些女子穿的半遮半露,轻薄的衣料勾勒出她们曼妙的身材,光是看着就让人血脉偾张。长得最为妖艳妩媚的一个女子见状就往杜青松怀里坐,但是面对这样的投怀送抱杜青松仍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他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就像是无欲无求的得道高僧。 那女子见杜青松这般做派一双秀眉微微蹙起,趴在他耳边声音娇媚道:“公子既如此洁身自好,那还来这里做什么?” 见他如此不解风情,这名女子又走到了谢群身边,谢群俊朗无双,气质卓然,在一众人中也是最突出最吸引人的,她一进来便瞧见了。 但是这谢群她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所以没敢贸然造次,就去了一旁也很出众的杜青松身旁,奈何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这女子媚眼如丝的看着谢群,脸上含羞带怯道:“公子~”她一边说,一边斟了一杯酒递到谢群嘴边。 谢群看着被一双玉手端着的酒杯,并没有喝上一口,也没有接过来,他开口笑道:“在下已有家室,只怕是要辜负姑娘的美意了。” 那美人闻言面上流露出失落之色,其中一个纨绔子弟笑道:“红玉你这只怕是头一次失手,还一连两次都没让人正眼瞧你一眼,作为这天香楼的头牌这传出去得多没面子啊。” 红玉听罢面露委屈之色,看上去楚楚可怜,让人不禁心生怜爱,随后她声音柔柔弱弱说道:“公子快别打趣奴家了。” 杜青竹见状笑道:“红玉既然人家不稀罕,那你就到我这来。” 红玉闻言走到了杜青竹身边,柔弱无骨地攀上了他的肩膀,看着他这副左拥右抱的场景,杜青松只觉得有些荒谬。 那袁三看着谢群接着问道:“张公子好像十分惧内啊?出来玩还如此小心,家里那位莫不是河东狮?” “我家夫人温柔贤淑自然不是袁公子说的那般,但张某却觉得既然已有家室,若还是在外面胡作非为的话就不太合适了。” 杜青竹一想到李甘棠那张清丽绝美的脸,目光就沉的吓人,他舔了舔唇角,安耐住了心里的急切,看着那蓝衣男子道:“魏辛,最近怎么没见你出来玩啊?” “哎,家里最近在给我商议亲事嘛,烦得很。” “这不是好事吗?你烦什么?” 那个叫袁三的接道:“青竹你有所不知,他家里给他选的是那孔家的二小姐,他不喜欢,正为这事心里不痛快呢。” 另一个纨绔问道:“难道那孔家二小姐长得丑陋不堪?” 魏辛听罢接道“”“这倒不是,只是她太过机灵了,就不如银珠这般温柔可人。”说罢他就抱着怀里的女子亲了起来。 杜青竹笑道:“女子就应该娴雅,像她那么机灵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谢群闻言冷笑一声,开口道:“怎么?人家姑娘还没嫌你蠢笨,你反倒是嫌弃人家机灵了?” 杜青竹听了这话坐直了身子,那魏辛也拍着桌子怒道:“你这说的什么话?” 不等谢群开口,杜青松就接道:“青竹,背后议论女子成何体统?” 见杜青松面色不好,那个叫魏辛的嚣张气焰立刻收敛了不少,但杜青竹却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喝着红玉递过来的酒。 过了片刻他开口道:“张逸明,既然是酒局,那就得喝酒,划拳行令你总会?” “略知一二。” “好,那咱们就开始。” 谢群本以为他们会有什么高明的手段对付自己,原来就是想把自己灌醉啊,当真是浅薄。不过这样也好,就陪他们这些草包玩玩,也能帮李甘棠她们多争取些时间。 问剑山庄内,李甘棠和柳逢春已经换上了夜行衣,她们二人趁着漆黑的夜色摸到了问竹轩。柳逢春轻而易举就将杜青竹书房的门撬开了,她们快速闪了进去,李甘棠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吹亮了。两人借着微弱的光亮细细翻找了一遍,也未发现什么不寻常之处。看着房子的构造也不像是有密室的样子。柳逢春对地面和墙壁都敲了一遍,听声音也都是实心的。 李甘棠正对书案上的书进行着翻找,这些书都很常见,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突然她看见几本包装精美但封面上并没有写名字的小册子,她打开一看顿时羞红了脸,啪的一声就合上了。 柳逢春看到了李甘棠的异样拿起那本小册子一看,就笑了起来:“我当是什么呢,不就是几本春宫图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嘛。” 柳逢春抱着小册子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边看还边评论道:“画的还挺传神,啧啧,这姑娘的腿真长腰真细呐。” 接着她翻到下一页,继续说道:“这个姿势难度很高啊……” “柳姐姐,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柳逢春闻言十分不舍的放下了手里的册子,开始继续搜查了。 这书房两人细细查看了一遍并未发觉有什么异样之处,她们只得离开再去别的地方查找。 随后两人便跳上了问竹轩一间灯火通明屋子的屋顶,柳逢春小心的掀开了一块瓦片,朝下看去只见一个美人正在沐浴,旁边还站着两个小丫鬟,其中一个抱怨道:“娘子,今天少爷又去那种地方了。” 那美人闻言神情有些受伤道:“果然,男人就是这般喜新厌旧,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另一个丫鬟见状忙劝道:“娘子莫要伤心,其实公子还是最宠您的,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咱们这送,奴婢听人说公子今日去天香楼是为了宴请那个张家少爷。” 第92章 他为何要心虚呢 那美人疑惑道:“听说那张家少爷是带着夫人一块来的,怎么也去了那风月场所?” 那丫鬟接道:“这天下的男人都是一个德行,有哪个不是朝三暮四的贪图新鲜,张公子看着与他家夫人恩爱,估计也就那样。” 李甘棠和柳逢春趴在屋顶看了半天,也听了半天,见没什么异常便将瓦片合上,去往下一间屋子了。 突然李甘棠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难道天下的男人都花心吗?” 柳逢春闻言脚下一愣,她做的就是酒色生意,见的也都是薄情男子,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道:“想必也是有一心一意的专情人的。” 李甘棠听罢蹙眉看着柳逢春,柳逢春接着说道:“那只怕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我师父花想容那般貌美,又那般好不还是被一个狗男人抛弃了吗,所以她立誓要杀遍天下负心人。” 李甘棠闻言心里有些发闷,她开口道:“走,咱们去别处看看。” 杜青竹一共有八房姬妾,她们二人都一一爬在屋顶上看了,均未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整个问竹轩也都查探了一番也未见不妥之处,柳逢春对房屋建筑和园林构造都有些了解,也没察觉出有哪里是适合藏人的地方。 天香楼里的谢群与杜青竹及那几个酒色之徒喝的正酣,他们都是酒局上的老手,本想灌醉谢群看他出丑,奈何谢群都不知道已经出入过多少次这样的场合了,不管是划拳行酒令,还是投骰子比大小。都能玩的游刃有余,就算是在京城与那些个浑身上下都是心眼的达官贵人玩,谢群都少有败绩,更何况是这几个草包,他们不管是酒量,还是脑子都比不过谢群,更别说划拳行令投骰子了。没一会儿桌上的那几个人都醉的趴了下去,只剩下谢群和杜青松还安然无恙。见差不多了,谢群也佯装不胜酒力倒了下去。 杜青松看着一桌子醉鬼,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结完帐后,让小厮扶着谢群和杜青竹先上了问剑山庄的马车,又安顿好了剩下的那些人后,才让阿远赶着马车回家。 李甘棠和柳逢春打探无果,只得回了听雨阁,将夜行衣换下后,李甘棠问道:“柳姐姐你可有见过什么痴情的男子吗?” 柳逢春闻言摇了摇头道:“暗香盈袖你也去过了,许多女子都是被心上人抛弃变卖到那里的,去里面寻欢的也都是些酒色之徒,哪里会有一丝真情呢?常言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所以想要在这世上找到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简直难比登天。” 见李甘棠没有说话,柳逢春立马反应了过来:“阿棠,你今日怎么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啊?莫不是担心你的谢公子也同杜青竹那般朝三暮四,见异思迁?” “我才没有……” 柳逢春将手放在了李甘棠嘴上,笑道:“别这么急着狡辩嘛,我觉得谢公子对你好的很,应当不会如此。” 两人正说着话,谢群就推门而入,柳逢春很有眼色的出去了。 谢群身上带着酒气还夹杂着脂粉香,李甘棠闻到后皱起了眉头。 谢群虽没有酩酊大醉,到多少也有了些醉意,他看到李甘棠后,迷离的眼睛瞬间明亮,勾唇一笑简直魅惑至极。 谢群摇摇晃晃走到李甘棠身前,撒娇道:“娘子为我更衣。” 李甘棠无奈地摇了摇头,却还是帮他宽衣解带,脱下来外袍。 “你身上可真臭。” 谢群听罢抬起胳膊闻了闻,“没有啊,我闻着还挺香的。”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不是他平日里用的香料味,而是染上了那些女子身上的胭脂水粉味。 看见李甘棠面上带着几分不高兴,谢群立刻就清明了许多,那点微薄的醉意也瞬间消散,他马上吩咐道:“来人,给我打水沐浴。” 门外的小厮闻言应了声便去打水了,之前谢群洗澡的时候李甘棠都会出去逛逛,李甘棠洗澡时谢群亦然,但是现在三更半夜的再出去闲逛岂不是显得有些怪异。 谢群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此时小厮已经提着洗澡水进来了。 等小厮将洗澡水倒进浴盆离开后,李甘棠开口道:“你只管洗你的,我先去睡了。” “好。” 等谢群上床时,李甘棠已经睡熟了,他看着李甘棠的脸,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刚才为何要心虚呢,自己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就算是做了什么,李甘棠好像也没有立场管自己。 他们二人刚才就好像是真的夫妻一般,自己就是那花天酒地漏夜而归的丈夫,带着一身的酒气与脂粉香,被自家娘子发现后心虚的想要销毁证据。想到这谢群心里甜滋滋的。看着怀里的人只觉得无比幸福。 再不睡天就要亮了,谢群十分不舍的闭上了眼睛,与李甘棠相拥而眠。 第二天李甘棠醒来后,见谢群睡得正香,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正巧柳逢春推门而入,李甘棠忙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柳逢春见状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喊声又咽了回去。 两人出去后,李甘棠轻轻关上了房门,“他昨天回来的太晚,让他再睡一会。” “呦,这就心疼上了?” “快别瞎说了。” “怎么还害羞了?哎,你这是去哪里呀?” “去厨房让他们煮碗醒酒汤过来。” 柳逢春闻言露出一副了悟的表情,“别走那么快,我陪你一块过去。” 两人到了厨房后闻到了一股很浓的汤药味,柳逢春拉住一个杂役问道:“是谁生病了吗?” “西院的二爷常年得服药,这是给他熬的。” 第93章 这是治外伤的药 李甘棠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什么,她让人做了醒酒汤后就忙拉着柳逢春出来了。 “怎么了?” 等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幽辟之处李甘棠才开口低声道:“这问剑山庄咱们都快翻完了,而且柳姐姐你也和这里的许多人混熟了,但也没有探查到或是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是啊,你是有什么发现吗?” “我刚突然想到咱们还有一处没有查过。” “你是说……” “对,就是杜怀义住的西院咱们没有去过。” 柳逢春闻言沉思了片刻道:“你且在这里稍等片刻。” 说罢她就匆匆朝着厨房方向去了,李甘棠见状只得乖乖等在了原地,不一会柳逢春就回来了,只见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这是?” 柳逢春边打开包东西的手帕边说道:“这是刚刚倒掉的杜怀义的药渣,我于药理上虽不大懂,但多少也知道一些,这应该是治疗外伤的,为了稳妥起见一会还是让谢群看一下为好。” “嗯。” 两人正说着话,冬雪就走了过来,柳逢春忙将东西收了起来。 “夫人和杏枝妹妹原来在这里啊,让奴婢好找。” “是有什么事吗?” “张少爷刚醒了,正找夫人您呢。” “那我们回去。” 冬雪吸了吸鼻子,问道:“这里怎么有一股中药味啊?还挺浓的。” “啊,我和夫人刚才去厨房让他们给熬些解酒汤过来,不料厨房正给西院的二爷煎药呢,可能是那时候染上的。” “原来如此啊,我说怎么这么大一股药味呢。” 几人边往听雨阁走边闲聊着,“刚听厨房的人说,二爷每天都得喝药。” “是啊,二爷几年前为庄主挡了一掌,伤及了心脉,从那之后身体就垮了,性格也变得有些古怪,每日里都深居简出,不怎么与人打交道了。” “不知二爷喝的是什么药,怎么这么久了都不见好?” “左不过是治疗内伤和养心肺的一些药,那一掌实在伤的太重,能保住一条命已属不易,想要大好只怕是不大可能了。二爷相貌堂堂,于武学上的造诣也很高,如此一来当真是可惜了。”冬雪说着面上也尽是惋惜之情。 还没到听雨阁,就见谢群一脸焦急地等在了门口。 “怎么不在屋里等着,这大太阳底下,一会晒中暑了怎么办?” “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说着谢群就拉着李甘棠的手往屋里走。 “不过就是去厨房吩咐他们给你做碗解酒汤过来,也没有去很久。” “有劳娘子记挂。” 回到屋里后,谢群开口道:“冬雪姑娘,劳烦你替我去一趟杜二公子那里,感谢他昨日的盛情款待。这是我从家里带过来的茶叶,就当是给他的谢礼了。” 冬雪一听要去给杜青竹送东西,自然是十分愿意的,她忙接过茶叶就往问竹轩去了。 见冬雪被支走后,柳逢春拿出了手帕,打开后递给了谢群。 “这是今日去厨房发现的杜怀义的药渣,你看看有什么蹊跷之处吗?” 谢群接过后仔细的分辨着里面的药材,过了一会儿道:“这是治疗外伤和止血的。” “刚听冬雪说那杜怀义服用的是治疗内伤和调养心脉的药。这与她说的不一样啊。” 谢群听罢没有接话,而是将药渣递给了她道:“先把这些处理了。” 等柳逢春处理好了回来后,谢群分析道:“冬雪应该没有说谎,杜怀义几年前为救杜怀仁被郑龙打了一掌,受了重伤,这件事江湖上人尽皆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服用的药肯定也是治疗心脉和内伤的,断不可能喝治疗外伤的药。而且若是一般的小伤口,只涂抹外用药即可,不需要再服用汤药,看这药量和药材应当是受了很重的外伤。” 柳逢春听罢沉思片刻道:“此事定有隐情。会不会和前几天夜里你们发现的那个受伤的神秘人有关系?” “有可能。” “那我和阿棠今天晚上再去西院探查一番?” 几人正说着话,外面就有杜怀仁派来的小厮回禀消息。 那小厮冲他们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道:“张少爷,张夫人有重华宗的贵客到了,庄主让我请二位过去见上一见。” “好,我们这就过去。” 再去的路上谢群问道:“不知来的是重华宗的哪位呀?我们也好有个准备,不至于一会儿见了太过失礼。” “是重华宗的关门大弟子,徐临风的徒弟宁广辉和纪掌门的女儿纪晚萤。宁公子与我们家大公子交好,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所以就提前到了。” 这宁广辉和他们十分相熟,自然知道他们不是张逸明夫妻,若是一会儿在杜怀仁那里露馅了可如何是好。 “不知那宁公子知道我们是谁吗?” “我家庄主已经和他们介绍过两位了。” 谢群闻言稍稍安心了一些,想那宁广辉应当是不会当场揭穿他们俩。 没一会儿谢群和李甘棠就到了问剑山庄的会客厅,宁广辉和纪晚萤见来的是他们二人愣在了当场。 纪晚萤刚要开口打招呼,李甘棠就给她使了个眼色,纪晚萤忙将话咽了回去。 谢群见状忙行礼道:“见过世叔,想必这两位就是重华宗的宁广辉宁师兄和纪晚萤师妹。” 杜怀仁笑道:“正是,来逸明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说着杜怀仁就揽着谢群走到了宁广辉身边道:“这两位的大名想必你早就听过了。广辉可是重华宗弟子辈里最优秀的,前些日子他还在云梦同胡文平和李甘棠击杀了那黑龙帮的黑白判官。当真是后生可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呐,这次比武大会我给胡文平胡兄也下了请帖,不知他会不会来。还有那李甘棠,听说身手十分了得呐,本想给她也下个帖,但是她萍踪浪迹我也不知何处去寻,希望这次比武大会她能来,我也好见识见识究竟是何等人物,能让顾南星和元宏师太传授她独门绝技。” 谢群听罢笑着点了点头道:“自然,宁师兄的大名我早有耳闻。” “这位是纪临川纪掌门的爱女纪晚萤,别看她年纪小,身手可不得了呢,很有她爹当年的风范。” “杜庄主谬赞了。” 接着杜怀仁又给宁广辉和纪晚萤介绍起了谢群他们。 “这二位是我府上的贵客,我至交好友好友的儿子张逸明,这位是他的夫人苏锦瑶。” 宁广辉和纪晚萤一头雾水的看着谢群他们,谢群和李甘棠朝他们二人行了一礼。 第94章 不同寻常的西院 “广辉啊,你和晚萤也住东院,我让他们把春华阁和栖云斋打扫出来。” “有劳杜庄主。” “青松今日正好出去办事了,等他回来,我再让他过去见你们。” “好。” 几人闲话了一会后杜怀仁就因有事不能作陪了。 谢群开口道:“小侄也要回东院,就带着宁师兄他们一道过去。” “也好,也好。” 宁广辉和纪晚萤憋了一肚子的话想问,但他们一路上都很沉默,谁都没有开口,宁广辉的目光一直都落在李甘棠身上,这是他第一次见她上妆,也是第一次见她妇人装扮,与之前很不一样,但无疑还是很美,在重华宗的这些日子他的脑海里会时不时浮现出李甘棠的身影,如今久别重逢,思念的人就在眼前,反倒不知说什么好了。谢群自然察觉到了宁广辉的目光,他不动声色的挡在了李甘棠身侧,隔绝了宁广辉的视线。 等到了东院后,谢群将他们带到了栖云斋。打发了下人后,谢群开口道:“宁师兄,好久不见。” “是有些时日没见了。”宁广辉看向一旁的柳逢春问道:“这位是?” “在下柳逢春。” 宁广辉闻言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他喃喃道:“柳逢春……”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可是花想容的徒弟。” “正是。” 谢群补充道:“她还是兰桂坊的掌柜。” “那咱们可真是有缘,在下久仰柳掌柜大名,今日得见也算有幸。” 一旁的纪晚萤早已按捺不住问道:“李姐姐你们怎么以张逸明夫妻的身份来问剑山庄呀?” 柳逢春闻言去了门口,以防有人偷听。 屋内李甘棠开口道:“此事说来话长,自从咱们分开后,我们一路西行,路过江州时发现那里有不少姑娘失踪,阴差阳错间又结识了柳掌柜,所以我们三人一起……”李甘棠将事情的经过徐徐讲给了宁广辉和纪晚萤。 二人听罢,都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纪晚萤开口道:“所以你们是打算今天晚上去西院查探。” “正是。” 纪晚萤一双秀气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满脸担忧道:“会不会有危险啊?” “不知道。” 宁广辉听罢开口道:“为保万全,晚上我和你们一起过去。” 谢群闻言悠悠开口道:“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你也没有武功,若是真的遇到危险只怕是顾不过来,你还是在听雨阁等我们回来。” “好。” 等晚上吃过饭后,几人便换上夜行服去了杜怀义所在的西院,这西院外面种了许多竹子,院墙也很高,又黑漆漆一片,一靠近便有种阴森之感。 他们三人绕到了后院,对了一下眼神后,柳逢春一跃而起,轻盈的落在了墙头上。她刚要进行下一步动作,就发现这西院的墙与墙之前纵横交错着无数串着铃铛的线,它们就像网一样罩在了院落上空,稍有不慎就会碰着,一个铃铛响就会有一串铃铛响,继而就会牵动所有的铃铛都想起来,所以她们不能轻举妄动。 见柳逢春迟迟未有动作,墙下面的李甘棠和宁广辉一时也有些拿不准,柳逢春轻巧的落在了他二人面前道:“走。” 二人闻言,跟着她回了东院,等在听雨阁的谢群和纪晚萤听到推门声后先是一惊,见是他们三个,便松了口气,纪晚萤忙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柳逢春一边利落的将夜行衣脱下,一边开口道:“西院上空布满了挂有铃铛的线,纵横交错像一张网一样将整个院子笼罩其中。” 谢群闻言面色凝重道:“如此便更可疑了。” “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等一场雨,嘉州城本就多雨,更何况是如今这季节。”谢群皱着眉接着说道:“只怕西院里面还有别的机关暗器。” 几人闻言面上皆是一派的愁云惨淡。 宁广辉开口道:“不知还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进去。” “我明日再去和这里的人打听打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那就有劳柳掌柜了。” 冬雪忽然走了进来,她暗暗打量了众人一番才开口道:“奴婢本打算问一问张少爷和夫人明天早上打算吃什么,也好让厨房提前备着,不料宁公子和纪姑娘也在此处。看样子大家聊的颇为投机啊。” “嗯,我觉得宁公子的言谈举止超凡脱尘,故多聊了几句。我和锦瑶就按之前老样子准备就行。”谢群看着宁广辉道:“宁公子和纪姑娘明早想吃什么?不如说给冬雪姑娘让她一起告知厨房。” “也好,我和晚萤明早吃白玉糕、南瓜牛乳粥即可。” “好,奴婢这就去告诉厨房。” 见冬雪离开,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们三人一回来就将夜行衣脱了,不然就露馅了。 翌日清晨,柳逢春提着精致的点心来到了杜青松住的翰墨轩,但她要找的人不是杜青松而是他的小厮阿远。 阿远见来人是柳逢春,忙笑呵呵的跑了过来道:“杏枝姑娘你找我?” 柳逢春笑盈盈的开口道:“正是呢,不知阿远哥你现在得不得空?”她的声音柔柔软软的就好像软糯的米糕,让人听了很舒服。 阿远闻言早就云里雾里的不知南北了,忙应道:“得空,得空。” “那就好,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阿远哥你尝一尝。” 第95章 冒风险再探西院 两人走到一个附近的回廊坐下,柳逢春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了精心准备的点心和一壶上好的酒。 “阿远哥你快尝尝。” 听着柳逢春甜甜的声音,阿远想都没想就拿起一个糕点吃了一大口。边吃边说道:“真好吃,杏枝姑娘的手艺可真不错。” “阿远哥喜欢就好。慢点吃,别噎着。”说罢她倒了一杯酒,“这是前些日子我在街上买的米酒,觉得味道不错,就拿了一壶过来,阿远哥你喝一口顺顺。” “好,好。” “今天早上我到厨房里做糕点,见他们正在煎药,就多嘴问了一句,原来是给西院二爷煎的。” “是啊,我们二爷得常年喝药。” “后来与张婶他们闲聊我才知道,原来二爷是为了庄主才受的伤,当真是兄弟情深,这问剑山庄中的人果然都是和传闻一样,兄友弟恭,仁义无双。” “那是,咱们庄主对二爷也是极好的,二爷受伤后庄主每日都以泪洗面,痛不欲生,比自己受伤还要难过,不管什么天材地宝灵丹妙药都给二爷寻来了,说实话若是能让二爷好起来,就是让庄主摘天上的星星,想必庄主也会去。” “但我们来问剑山庄这么些时日怎么都没见过二爷啊?” “二爷受伤后就深居简出甚少见人了。” “那他难不成连庄主都不见了?” “那哪能啊,庄主虽然每日都很忙,但还是会抽空去看望二爷的,再说每月月底庄主和二爷都会去祠堂拜一拜,求杜家列祖列宗赐福二爷早日康复。” “每月月底,那不就是后日嘛?”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阿远哥你觉得哪个点心好吃,我下次再做给你。” 阿远笑道:“只要是杏枝姑娘做的都好吃。” “刚才你说二爷深居简出,想必庄主定是怕了许多人伺候他?” “刚开始庄主也是这个意思,但是二爷受伤后脾气就变得有些古怪,看见人就烦,不仅不让加派人手,还把西院之前的人撵出来不少,只留了六个心腹伺候。” “这样会不会不太方便呀?” “也还好,二爷都习惯管理,这六人身手都不错,再说庄主还给了二爷一块令牌,他可以凭借这块令牌调令山庄的所有的人。” “庄主与二爷果然是兄弟情深呐。” “这是自然。” 为防止阿远起疑心,柳逢春又与他说说了许多别的,“”等阿远吃完后,柳逢春提着食盒回了听雨阁,见她回来冬雪迎了上来,阴阳怪气道:“听说杏枝妹妹刚做了点心给翰墨轩的阿远送过去了。” 柳逢春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有搭话,那冬雪便接着道:“我还听说你含情脉脉得看着阿远吃,你们二人有说有笑的别说可亲昵了,你莫不是看上阿远了。” 柳逢春听了这话有些不耐烦道:“我看没看上阿远好像和冬雪姐姐没关系。” 冬雪听了却并不恼,反而笑的更灿烂了。她把柳逢春的不耐烦理解成了害羞,如此一来她就不用担心柳逢春去勾引杜青竹了,柳逢春本就生的貌美,且杜青竹又对她有意思,若是两人都对彼此有心,那岂不是…… “冬雪姐姐还有什么事吗?若是没事的话就请让开,我要回去伺候夫人了。” 冬雪将路让了出来,去了和柳逢春相反的方向。 “柳姐姐回来了?” “嗯。” 看着柳逢春春风得意的模样,谢群问道:“看来今日这一趟有收获啊?” 柳逢春得意地挑了挑眉笑道:“本姑娘一出马,自然是无往不利。” “快别卖关子了,打听到了什么快与我和阿棠说说。” “每月月底杜怀仁与杜怀义都会去祠堂上香。” “那不就是后日?” “正是。西院伺候的人不多,只有六个,但这六人都是杜怀义的心腹,且都有身手。而且他还有块可以调令问剑山庄所有人的令牌。” “后天应该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杜怀义从西院出来定是会带两个人贴身伺候的,到时候只怕院中就只有四人了。西院的布局应该和咱们住的东院差不多,这么大的院子只有四个人的话只怕是守不住,所以他们必定会守在重要的地方,所以只要进去便一定会有藏身之处。” “嗯。” 这日一早李甘棠便在西院门口的竹林里藏着了,没一会儿杜怀义便带着两个下人出门了。 那边柳逢春也早早就等在了往西院送药的小丫鬟必经之路上,她看见小丫鬟后就暗中飞出了一块小石子,弹在了那个小丫鬟腿上。那小丫鬟立马重重跌了下去,却眼疾手快的护住了食盒,里面的汤药并未洒出来。 这一下柳逢春下了狠手,这小丫鬟这怕是日不能走路,她忙从后面跑过去将人扶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跌倒了呢?” 小丫鬟看清来人后,满脸疼痛地开口道:“是杏枝姐姐啊,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摔倒了,看这样子估计是扭伤了脚。” 柳逢春指着她脚边的石头道:“应该是刚踩到石头上滑了脚。” “今日的药还没给二爷送过去,二爷喜怒无常若是送迟了只怕是不好。” 这番话正中了柳逢春的下怀,她开口接道:“不然我帮你去送。” 那小丫鬟疼的脸上直冒汗,却仍客气道:“那就有劳杏枝姐姐了,等我伤好后定要好好谢谢姐姐。” 面对小丫鬟真挚的目光,柳逢春满脸愧疚地接过食盒,她转过身边走边小声嘟囔着:“抱歉抱歉,若非不得已我也不愿意伤你,都怪那杜怀义,非得挂什么铃铛,不过这伤应该十几天就好了。” 到了西院门口,柳逢春朝竹林看去,若不是知道李甘就在这她一时还发现不了呢,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她便敲响了院门。 第96章 失踪的那些姑娘 柳逢春敲响门后没一会儿,就有人从里面将门打开了。 来人见是生面孔,便皱眉问道:“你是何人?” “来给二爷送药的小荷刚扭到了脚,所以就托奴婢替她来送药。”柳逢春边说边暗暗朝里看,见他身后在没有别人,便打算按他们计划好的行事。 那人闻言点了点头,柳逢春便要上前一步将药递给他,不料柳逢春脚下一滑直接摔进了那人怀里,还趁势挡住了他的视线,李甘棠便是此时使用轻功从敞开的大门跑了进去,速度之快就好像一道风呼啸而过,她进去后快速找了一个藏身之处。 门外的柳逢春直起了身,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奴婢一时没站稳,还请您见谅。” 一个娇滴滴的貌美姑娘跌进他怀里,还软声软气的给他道了歉,他自是不会太过为难,于是摆了摆手就让柳逢春离开了。 见柳逢春走后,那人便关上了门,并将门闩上好后才离开,见他走远后,李甘棠才快速从暗处走了出来,这门上是鸳鸯锁,需要人在里面左右手同时转动齿轮才能打开,她按照那人刚才的手法把门打开后,将柳逢春放了进来。 这西院内外都遍种翠竹,今日两人都特意穿了翠绿色,走在竹林中根本就看不出来。 她们二人沿着竹林走到了杜怀义的书房附近,两人见四下无人打算过去查探一番,不料刚走到门口,就有几根银针从门上飞了出来,直冲二人的心口面门,她们急忙闪躲才堪堪躲过。 突然听到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二人忙闪身躲进了一旁的竹林里。 来人正是刚才开门的那个小厮,他和另一个小厮提着柳逢春拿过来的装药的食盒往后面走了。 这两个小厮边走边道:“那女的可不能死,今天二爷就要用她了,若是死了岂不是功亏一篑。” “就是,比武大会在即,这些日子得避避风头,不能再出去抓人了。” “这是第八十个,再有一个咱们二爷就大功告成了。” 两人走到了一处有假山的地方,并同时转动了山上的两块石头,随着一声响动,山后面就有一个暗道打开了。 通过二人的对话,李甘棠和柳逢春便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二人心里都升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 过了一会儿那两个人便出来,其中一个开口道:“这个看着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那个死了的今天晚上找个没人的时候处理了,不然都要臭了。” “行。” 见他们两个走远了,李甘棠和柳逢春走到假山处,按照她们二人刚才的样子,将假山后面的暗门打开了。 这道暗门 是通往地下的,一走进去一股腥臭的味道就夹杂着潮湿的泥土味扑面而来,她们两个闻了差点吐出来。 柳逢春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二人借助着微弱的亮光一点一点的朝着地下深处走去。 拐了几个弯后,两人便看见了光亮,走近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暗牢,暗牢四周的墙壁上点了几个火把,里面还挂着各种刑具。 一间牢笼里关着两个姑娘,一个看样子已经死了多时了,另一个身受重伤,但好歹还活着。 李甘棠从刑具架上抽出了一把斧子,想把牢门的锁坎来,却被柳逢春一把按住了。 “这牢房是由玄铁打造,一般的刀斧是打不开的。” 那个受伤的姑娘听见动静也睁开了眼,她虚弱的开口道:“你们也是被抓来的吗?” “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你们快跑,快跑,不然等那个恶鬼回来就晚了。” 这女孩有些激动,她手脚上绑着的玄铁链因为摇晃而叮当作响。 “我们要把你带出去,不然你只怕是……” “我知道的,我应该活不过今晚了,听他们说这里已经死了七十九个和我一样的女孩了,我是第八十个。这里都是由玄铁打造,你们是打不开的,他们还给我喝了毒药,每日都得服用解药,不然就会穿肠破肚而亡。” 说完这个女孩剧烈地咳嗽了一阵后,又接着断断续续的开口说道:“你们……快些……走,不然就……走不掉了。” 李甘棠听罢眼睛红的厉害,柳逢春面上也是一派惋惜痛苦之情。 那女孩突然奋力从脖子上扯下一个东西扔给了李甘棠,李甘棠接过一看是一把精致的银锁,那女孩说道:“这是……我阿爹给我打的……长命锁,不料我没法如他所愿长命百岁了,这就给你们,也算是……我活过的一个证明,不然我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就好像……这世上从来没有我我这个人一样,谢谢你们来救我。你们也要多保重啊。” 那女孩说罢眼里闪着泪光,最后她绝望的闭上了双眼,眼里的泪水也从脸上滑落了。 李甘棠咬牙切齿的抓着牢门的铁杆,她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已经有些抖动了。 一旁的柳逢春拉着她道:“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李甘棠恨恨道:“若是我们现在不救她出来,那她就要死在这里了。” “我知道,可是我们打不开这牢门和锁链,也解不开她身上的毒。” 因柳逢春拉扯得太过用力,李甘棠握在铁栏杆上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松开了。 柳逢春一边拉着李甘棠走,一边劝道:“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我们也折在这里,就更没人给她们报仇雪恨了。” 两人从暗牢里走出来,都有些窒息的喘不过气来。柳逢春拉着李甘棠从竹林里穿梭到了门口,趁四下无人开门跑了出去。 “你现在先回听雨阁,让宁广辉和谢群想办法拖住杜怀义,让他晚些回来,刚才他书房有暗器飞出,只怕他回来后就会发现。” “好,那你呢?” “他们说今晚抛尸,我想查明他们的抛尸地点在哪里,不然到时候只怕是没有证据。” “好,你小心一些。” 李甘棠此时头脑发昏,手脚冰凉,她和柳逢春说完后,便快步朝听雨阁走去了。 谢群本就忧心忡忡的等着她们,见李甘棠回来他忙迎了上去。 “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第97章 杜怀义昏迷不醒 “失踪的那些女孩找到了,她们就在杜怀义西院的暗牢里,已经死了七十九个了,第八十个还活着,但只怕也活不过明天了。” 谢群拉着李甘棠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出奇的冰凉。 “柳逢春呢?” “在西院外面守着呢,那两个小厮说今天晚上要将一个尸体处理掉,柳姐姐打算看一下他们的抛尸地。” “那位姑娘是救不回来了吗?” “整个牢笼都是由玄铁打造,她身上还锁着玄铁链,而且杜怀义还给她吃了毒药,需要每日服用解药才行。”李甘棠说这话时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悲怆。 谢群听罢面上也尽是愤怒之色,“可恨这里的官府不作为,问剑山庄在嘉州城内可谓是呼风唤雨,等官府的人来了只怕那杜怀义早就毁尸灭迹了。” “所以柳姐姐才要知道抛尸地,这里的官府不作为还有上面的官府,总会有人管的。”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不然杜怀义定会以整个山庄的势力来对付我们,到时候我们只怕无法脱身,甚至会死的不明不白。” “我们触发了西院里的机关,而且院门用的是鸳鸯锁,只能从里面锁住,我和柳姐姐出来时没有将门锁还原,只怕杜怀义回去就会发现,所以你要和宁广辉牵制住杜怀义,最起码在柳姐姐探查出抛尸地之前不能让他回去。” “好,我这就去找宁广辉。” 谢群有些担忧的看了李甘棠一眼后,才转身出去。 他到了宁广辉所在的栖云斋,三言两语将事情说明。 宁广辉听罢也是静默良久,他与谢群二人去往了杜家祠堂,正巧杜怀仁和杜怀义二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杜怀义身量高挑,眉眼俊朗,长的的确不错,可能因为他长期待在屋内,面色是一种病态的惨白,一双薄唇殷红的厉害像点了胭脂一般,很抓人眼球,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阴郁的气质。 谢群和宁广辉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定定的打量着二人。 杜怀仁忙介绍道:“这两位是府上的贵客,这位是我好友张员外的儿子张逸明,张员外你可记得?” 杜怀义听罢淡淡点了一下头。 “这位是重华宗的关门弟子宁广辉,身手厉害的不得了。” 杜怀义闻言冲他们二人开口道:“幸会。” “二爷好。” 恰巧杜青松走了过来,笑道:“父亲,二叔午饭备好了,咱们过去吃。” “好。逸明和广辉也同去。” 杜怀仁和杜怀义走在前面,他们三个晚辈则走在了二人身后。杜青松对宁广辉说道:“师兄,今日有你爱吃的芙蓉鸭,一会儿可要多吃一些啊。” “多谢青松费心。” “师兄专门提前赶过来帮忙,我自然是要好好招待师兄的。” 到了雅颂厅后,几人依次落座,只见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类饭菜。 来找杜怀义之前,谢群就带了上官迟给他的长眠丹,这种丹药放入火中威力巨大,可使人立即昏迷,放入水中溶解效果便没有那么好了,但是若有人挨的近亦可使其昏迷,且无色无味,一般的大夫把脉也把不出来什么。 谢群故意挨着杜怀义坐下,趁人不备,用水溶解了一点点。 没一会儿杜怀义便觉得手脚发麻头晕目眩,他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站起身来。还没等站稳,他便又跌倒在了座位上。 因他心肺有伤,所以哪怕只吸入了一星半点的长眠丹,效果也十分凶猛,在场的其他人却未见异常。 杜怀仁见状腾一下子站了起来,因动作太急,撞翻了桌上不少杯盘,酒水顺着桌布滴滴嗒嗒的流了下来,满桌狼藉。 “怀义,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唬为兄啊。”杜怀仁脸上的急切和担忧没有半分掺假。 谢群及时开口道:“只怕二爷是旧疾复发,先就近找个地方医治。” 杜怀仁也回过了神,开口道:“是,是。”随后他大声道:“来人啊,先将怀义挪到旁边的长风居休息,你们两个快去请大夫。” 听到杜怀仁的吩咐后,一屋子的人顿时手忙脚乱的动了起来。 众人也一起到了隔壁的长风居,杜怀仁把杜怀义贴身带着的那两个小厮叫过来问道:“怀义之前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吗?” “没有,二爷这些年悉心调养着,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心口偶尔会疼,但是这一两年来心口疼的毛病也几是屈指可数,更别提晕倒了。” 杜怀仁闻言皱着眉来回踱步,他沉思片刻道:“来人,去查一查怀义刚才吃的饭菜酒水,用的杯盘碗盏可有什么问题。” “是。” 没一会儿派下去的小厮就回来禀报:“回庄主,二爷用过的吃食和杯碗小的已经派人去查验过了,均无毒,也没见有什么异常。” 这时大夫也被请了进来,杜怀仁忙上前拉着大夫的手,便快步往里走去,边走边说道:“您可算来啦,您快看看怀义这是怎么了。” “哎,哎。”那大夫一边应着,一边坐下来开始给杜怀义把脉,躺在床上的人脉象平稳,呼吸均匀实在不像是有什么大碍的样子,虽说早些年受过内伤,但是调养了这么多年,断不至于说晕倒就晕倒啊,他实在查不出究竟是什么原因。 一旁的杜怀仁见大夫皱着眉,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他焦急道:“可是有什么不妥吗?只要能让怀义安然无恙的醒过来,什么天材地宝我问剑山庄都买的起,您的诊费杜某自然也是不会吝啬。” “杜庄主,二爷的脉象并无任何不妥。” “既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那为何怀义昏迷不醒啊?” “依老朽看,可能是旧疾未愈导致的突然昏厥,您也可以请其他的大夫一同过来看看。大家一同商量着斟酌用药。” “好。”说罢杜怀仁又招呼来小厮道:“去把嘉州城内所有的大夫郎中都请过来。” “是,小的这就去请。”说罢那些小厮忙跑着出去了。 第98章 逃出问剑山庄 长风居里一拨拨的大夫进进出出,可直到天色暗下来杜怀义也不见醒转,杜怀仁就一直在他身边守着,寸步不离。 看时候差不多了,谢群对杜青松开口道:“青松兄,我和宁师兄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碍事,不如我俩先回去。” “好。” 在杜怀义床前枯坐良久的杜怀仁闻言有了反应,他转了下眼珠子道:“你们都出去,我自己守在这里就行。” 屋内站着的众人闻言都退了出去,长风居里一时只剩了杜怀仁和杜青松。 杜青松有些心疼道:“父亲也歇息一会,若您也熬坏了身子,那可如何是好,到时候问剑山庄连主心骨都没有了。” 杜怀仁刚要开口,丫鬟就端着熬好的汤药走了进来,杜青松接过药碗打算喂杜怀义服下,不料杜怀仁开口道:“我来。” 他接过药碗用勺子一口一口的将药喂给了杜怀义,动作轻柔细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等将药喂完后,杜怀仁把药碗递给了杜青松,并开口道:“青松,你也回去休息,我守在这里就好。” “可父亲您的身……” 杜怀仁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为父的身体熬的住,我想多陪陪怀义,他变成这样也是为了我。” 杜怀仁说这话时眼角濡湿,杜青松见状也不好再多劝,只得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退下了。 不一会儿杜怀义便醒转了,杜怀仁见了立马握住他的手道:“怀义你醒了,你可吓死为兄了,我这就去叫大夫。” 杜怀义一把扯住杜怀仁的袖子,虚弱地开口道:“不用去了,我没什么大碍,那些庸医也诊断不出什么。” “没什么大碍怎会突然晕倒?” 杜怀义眼神阴毒,恶狠狠的开口道:“看这样子,应该是中了迷药。” “迷药?我刚派人去检查了你的吃食和杯盘碗盏,都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若是用迷香的话不可能我们都没有问题,就你晕了过去。” 杜怀义闭了闭眼睛道:“这其中的关窍我也没有想明白,但显然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说不定是想要我的命呢。” “这些日子你与我同吃同住,以免再有什么差池。” “我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绝不能在这关键的时候出现纰漏。” “哎,怀义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那些邪门歪道的方法治不好你,你怎么不听呢?你做的那些事太过阴损,很容易招惹仇家。” 杜怀义闻言嗤笑一声:“这么年什么灵丹妙药没用过,可是结果呢?不都没有用吗,我的身体没有一点好转。这法子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不管有没有用,我都要试一试!不是说过了吗,这件事你不必过问。” “可你如此行事……” “我的好哥哥,你可别忘了,若不是我为你挡了那一掌,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就是你了。还有,我做这些事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嘛,还给我行了不少方便,我现在就要大功告成了,你反而假惺惺说这些话。” 杜怀仁闻言静默良久,随后缓缓开口道:“爹娘去的早,从小我们两个人就相依为命,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痛苦难受不管呢,刚受伤那会你整日心口疼,还吐血,我一夜一夜的睡不着,恨不得替你受着,所以我怎么能不管你呢?怀义啊,我们可是这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了。” 杜怀义听罢,眼睛通红,他有些哽咽道:“哥哥,我已经没有回头路走了,如今只差两个女子,我就大功告成了,所以不论如何我都得继续做下去,不然前面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你心里的苦痛我如何不知,可是……” 杜怀义反握住杜怀仁的手道:“哥哥你放心,我行事一向小心谨慎,定不会被人发觉,就算真有东窗事发,我也一人做事一人当,定不会牵连到你。”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便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 过了一会儿,杜怀义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便要回西院了。 “为防万一,你今日别回去了,先与我住在一起。” “我的暗牢安全的很,等我进去后将所有机关暗器都打开,应该无妨。前些日子抓的那个女的,今天也该用了。” “那我亲自送你回去。” “好。” 听雨阁内,柳逢春也冒着大雨回来了。 谢群、李甘棠和宁广辉还有纪晚萤都焦急的等着,看清来人后,忙起身相迎。 雨水顺着柳逢春的裙摆湿湿嗒嗒的流了下来。 “柳姐姐你可回来了,咱们得快些离开这里了,不然等杜怀义回到西院定会发现有人去过,到时候只怕我们再想出去就不能了。” 柳逢春好像没有听见,自顾自的说道:“他们将尸体装进麻袋,填上大石后抛进了山庄后院的池塘里。” 谢群闻言开口道:“既然已经查明,咱们就快些离开。” “好。” “宁师兄,还得有劳你和晚萤在这里多与他们周旋,我们是假身份,定会被识破,你们的身份都没有问题,就算留下也不会有什么事,到时候与我们里应外合方便行事。” “好,你们只管放心走就是。” 三人朝宁广辉和纪晚萤行了一礼,便快速闪出,消失在了潇潇的雨幕和浓墨般的夜色里。 杜怀仁他们也到了西院门口,杜怀义伸手敲门,不料他刚敲了一下门就从里面开了? 他眼神阴鸷道:“有人来过?” “会不会是下人忘了上锁?” “应当不会,留下来的这几个都是十分细心谨慎的,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先进去看一看。” 走到书房,杜怀义一眼就看出来门上的暗器被触发了。 他立刻开口道:“来人。” “在。” “传令下去,封锁整个山庄,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能放出去。” “是。” 杜怀仁见状也没有说什么,任由杜怀义发号施令。 “哥哥,最近山庄里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吗?” 第99章 谢群引开搜捕队 “近日来山庄的人有不少,但是他们都是当天就走了,唯有逸明夫妻二人和宁广辉师兄妹是住在山庄的。” “宁广辉、纪晚萤和青松一起在重华宗修炼,他们彼此熟识,是做不了假的,那张逸明夫妻二人您根本就没有见过,他们的身份哥哥是如何确认的?” “他们带着山庄的请帖,还有张兄的书信。” “这些东西可以伪造,可以偷可以抢,所以他们未必就是张逸明夫妻二人。” 杜怀仁闻言一愣,杜怀义又接着问道:“比武大会还有几天才举办,他们提前这么些时日来山庄所为何事?” “说是顺道来嘉州游玩。” “他们这些时日除了待在问剑山庄,可有经常出去逛逛吗?” 杜怀仁闻言黑着张脸,摇了摇头。 杜怀义见状冷笑道:“这就说的通了,今日吃饭时那张逸明就坐在我身边,想必就是那时候给我下的药。” 杜怀仁寒着脸没有说话,杜怀义开口道:“来人,随我去听雨阁。”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随他往东院方向去了。 谢群李甘棠和柳逢春在他们封锁山庄的最后一刻跑了出来,等杜怀义他们到达听雨阁时这里早已是人去楼空了。 杜怀义愤怒的摔了一个杯子,拿出玉兰令吩咐道:“集结山庄所有人马,去把住在这里的那三个人给我抓回来,就算把整个嘉州城翻过来也要找到他们,听明白了吗?” “明白。” “给我一寸一寸的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再通知嘉州府衙,关闭城门,今天晚上,一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 “是。” 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将杜怀义的脸瞬间照亮,此刻他的脸上满是阴鸷与狠厉,加上脸色惨白,就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哪还有白日里半分的淡泊自持。 旁边屋里的宁广辉和纪晚萤听到动静也都走了过来,见杜怀义这副模样不禁吓了一跳。 宁广辉很快冷静下来道:“二爷,这是发生了何事?” 杜怀义淡淡瞥了他们二人一眼,开口道:“住在这里的那三个人冒充张逸明身份,潜入问剑山庄意图不轨,我正派人前去捉拿。” “原是如此啊,怪不得这么大阵仗呢。” 杜怀义忽的看向宁广辉道:“他们可与你说过什么?或是有没有透露过会藏身何处?” “我们也是来了问剑山庄才认识的,但并不相熟,他们没说过什么特别的话。至于可能的藏身之处……”宁广辉故作思考道:“好像也没有和我们提过。” 杜怀义闻言点了下头,便带人离开了。 为他撑伞的下人道:“二爷您还是歇一歇,您白日里中了迷香,如今又大半夜的冒雨搜查,只怕身子会吃不消啊。” “先回西院。” “是。” 将山庄整个都搜查了一遍,没找到人后,他们便倾巢而出加大了对山庄外面的搜捕。 杜怀义边走边吩咐道:“以问剑山庄的名义号召嘉州城内的百姓,让他们帮忙一同抓捕那几个贼人,发现他们行踪上报者赏金十两,将其击杀或者抓获,则赏金百两。” “是。” “找庄里的画师将他们三人的相貌画出来,四处张贴发放,今天务必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是。” 杜怀仁见杜怀义回来,开口道:“也不必如此大张旗鼓,他们未必就发现了端倪。” “哥哥,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只有他们死了我们才能放心,若是有一点差池,问剑山庄的百年名声和你的积攒了这么多年的口碑就毁于一旦了。” 杜怀仁闻言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此刻虽已是深夜,但是嘉州城内灯火通明,当地的百姓和官府接到悬赏令后,便开始了地毯式的搜查。 三人无法只得往城西的密林逃去,几人藏身到了一处矮坡下。 谢群开口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迟早会找到我们的。” “看这架势,城门应该是被封上了,今晚估计我们逃不出去了。” 从林子外面传来了搜查的声音,柳逢春恶狠狠道:“难不成我们只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谢群从怀里拿出一个印章递到了李甘棠手里,并开口道:“你们拿着这个去找驻守在南边的玄武军。” 这个印章李甘棠是见过的,他们赶往苏州途中的破庙里,谢群盖在虎子胳膊上的就是这个章。 柳逢春混迹江湖多年,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什么,她开口道:“既有此物,直接拿给这里的官员看就行,何必舍近求远?” “事情已经闹到了这般田地,他们就算知道了我的身份,也定会一不做二不休。若我们死了,事情的曲直黑白,他们上下嘴唇一碰就出来了,到时候随便找个人顶罪即可。让我活着的风险远比我死了大。” 谢群和柳逢春说的这些,李甘棠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拉着谢群的胳膊,问道:“那你呢?” 因为太过用力,谢群被她握着的地方有些疼。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李甘棠急道:“那你呢?什么叫我们拿着东西去找玄武军?” 谢群突然扬唇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如千树花开,灿烂又迷人,虽然漆黑一片,可李甘棠还是看到了谢群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你们去那边找,你们随我来这边。” 搜捕的声音越来越近,李甘棠心跳的厉害,谢群却小声道:“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 谢群闻言温柔开口,像是在哄人,“阿棠,不然我们三个都跑不出去,一会我往西边跑,将西边城墙下的守卫和这队人马都引开,到时候你俩凭借轻功可以趁着夜色直接翻上城墙。” “我不许你冒险,我去引开他们,你俩走。” “不可!” “我有武功,引开他们后也能脱身,我去比你合适。” 谢群一把拉住李甘棠道:“阿棠乖,我不会轻功,那么高的城墙我是翻不过去的。” 说罢谢群就猛的站了起来,李甘棠忙起身要拉他,却被柳逢春死死的拽住了。 第100章 你怎么回来了? 谢群跳出矮坡后,跑到离李甘棠她们较远的地方,故意发出了些声响,很快就吸引了那些人的注意。 柳逢春拼命按住李甘棠道:“别动,你若是出去,谢群做的这些就白费了。” 李甘棠心痛的要命,但闻言也不再挣扎,谢群使出轻功让那些人追不上自己,却又不能让他们跟丢了。城墙下面的那群人也发现了谢群,两队人马前后夹击冲着谢群跑了过来。 谢群朝着右边跑去,那两队人忙追了过去,柳逢春见时机已到,忙拉着李甘棠跑到了城墙下面,二人施展轻功趁机翻了上去,只片刻就逃了出去。 听见动静后,嘉州城内的大部分人马都朝着谢群涌了过来,没一会儿他便被团团围住了。 “不是挺能跑的吗?怎么不继续跑了?” 谢群笑道:“各位大哥有话好说,既然被你们抓住了,那我随你们走就是了。” 那人瞪了一眼嬉皮笑脸地谢群开口道:“带走。” 随后谢群就被他们绑住手带回了问剑山庄? 李甘棠和柳逢春冒着倾盆大雨一路狂奔,最后二人跑到了一处荒废的草屋才停了下来。 她们二人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等气息稍微均匀了些,李甘棠开口道:“柳姐姐,你自己去找玄武军。” “那你呢?” “我要回去?” “你说什么?你莫不是疯了吗?我们好不容易才跑出来。” 看着李甘棠坚定的眼神,柳逢春便知道她是认真的。 李甘棠说道:“从这里到玄武军军营来回得三四日的路程,谢群若是被他们抓住,只怕撑不到救军前来。” “你回去能做什么?” “就算不能做什么,我与他死也要死在一块。”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现在距我们跑出来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我回去也得半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难保谢群不会出什么事,所以我得赶快回去了。” 李甘棠说罢,就跑了出去,她将内力灌注于脚底,只一下就闪出了几丈远。 柳逢春愤怒的捶了一下手边的墙,她知道劝不住李甘棠便没有追过去,拼命朝与李甘棠相反的方向跑了出去,她一定要尽快将玄武军请过来,说不定到时候还能为二人争得一线生机。 谢群被直接押进了问剑山庄西院的暗牢里,杜怀义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抬头与谢群四目相对时,拍手道:“少年人可真是勇气可嘉呐,竟然敢堂而皇之的住进山庄。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可结果呢?还不是落在了我手里。” 杜怀义一挥手,押着谢群的两个人就将他绑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杜怀义走到他身前恶狠狠的盯着他,开口道:“把断魂丹喂他服下。” 话音刚落,就有个小厮扯住谢群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拉,并将一个黑漆漆的药丸喂给了他。 随后杜怀义就指着牢笼里一个女孩的尸体道:“你们是为了她们来的?” “是啊,说说,你为什么要杀害这么多的无辜女子?” “我身受重伤,一直不见好,翻遍医书都不得解,后来在一本古籍上看到,以八十一名少女的处子血入药,可愈百病,去万疾。她已经是第八十个了,再有一个我便大功告成了。” “当真是丧心病狂。” 杜怀义冷笑一声,开口道:“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现在该我问你了,那两个女的去哪了?” 谢群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回答。 杜怀义冲身后的人招了招手道:“给他松松皮。” 那两人闻言便扯着鞭子朝谢群走了过来。 杜怀义退到了后面,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喝着茶。 一道鞭子从空中划过重重的抽在了谢群身上,瞬时便有一道血痕从轻薄的衣衫上透了出来,他皱着眉抿紧了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接着鞭子像雨点一样,密密麻麻的朝谢群身上袭来,他的衣袍也已经被打破了,或轻或重的鞭痕在他身上都渗出了血,他的面色已经变得十分苍白了。 杜怀义起身走到谢群身边,抬起他的下巴,阴狠道:“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你这副样子?莫不是要我将这里的刑具都用一遍你才会开口?” “给我继续打。” 那两人闻言将手里的鞭子换成了实木棍,第一棍就狠狠的打在了谢群肚子上,他顿时便吐出一口血来,紧接着另一个人又在他背上狠狠敲了一棍,谢群的额头上已经泛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那边李甘棠也翻进了问剑山庄,她直接摸进了宁广辉住的栖云斋。 宁广辉察觉到有人进来,立马翻身而起,一把将床边的剑拔出,横在了李甘棠的脖子上。 “是我。” 宁广辉闻言一惊,忙收了剑。 “你怎么回来了,现在他们在全城抓你呢。” “谢群被他们抓回来了,我是来救他的。” “你现在回来也是自投罗网。” “所有人都以为我们离开了山庄,自然是去外面搜查,此时这里的人手应该不多,戒备定不会十分森严。” “你想我怎么做?” “帮我把杜怀仁引出来。” “现在这种情况,你求他也无用啊。” “我要挟持他,用他来换谢群。” “好。” “多谢。” 两人刚要出发,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见来人是纪晚萤他们二人皆松了一口气。 纪晚萤开口道:“现在山庄戒备森严,大家都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只怕杜怀仁没那么容易就跟师兄出来。” “那该如何是好?” “我去请他,就说师兄你也同杜怀义一样,昏迷不醒了,想必他为了自己装出来的贤良名声,也定会亲自来探望,只要将他引来栖云斋,那李姐姐便好行事了。” “好,那我与李姑娘就在屋里等着你们。” 纪晚萤出去后,李甘棠便在屋内焦急的踱步,她心急如焚,杜怀仁晚来一分,那么谢群便多一分危险。 宁广辉看出了李甘棠得不安,安慰道:“别急,晚萤定能将杜怀仁引过来。” 第101章 狼狈不堪的谢群 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纪晚萤到了主院后,直奔杜怀仁的卧房。 不料她还没进去就被门口的小厮拦了下来。 “庄主在休息,纪姑娘等会再来。” “我有急事求见庄主,还请二位帮忙通报一声。”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动,杜怀仁昨天折腾了一天,刚刚睡去没多久,这时候去打扰只怕是不好。 纪晚萤见他们无动于衷,便大喊了起来:“庄主,晚萤求见杜庄主。” 杜怀仁听到动静后立刻醒了过来,一旁的下人忙扶他起身。 “何人在外喧哗?” “听动静应该是纪晚萤纪姑娘。” 杜怀仁闻言有些诧异,他皱眉沉思了片刻,便站起了身,另一个下人忙给他披了一件外袍。 一开门杜怀仁就看见纪晚萤哭的梨花带雨,站在外面。他开口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啊?” “我刚本想邀师兄去练剑,不料怎么叫他都没有反应,好像昏死过去一样。您快去看看。”纪晚萤一边哭一边说。 杜怀仁本不想去的,杜怀义昨天晚上反复叮嘱他要小心行事。现在那个男的已经被抓了,那两个女的也在外面潜逃,山庄内应该是很安全的,再说自己身边有这么多高手保护应当是无碍。听纪晚萤的描述,宁广辉现在的症状和杜怀义昨天差不多,想必也是昨日吃饭时中了迷药,因为身体好所以发作的比杜怀义慢些。宁广辉若是真在问剑山庄有了什么差池,只怕自己也不好向重华宗交代。最后杜怀仁看着手足无措的纪晚萤,点了下头。 一行人便朝着东院去了,栖云斋内,宁广辉开口道:“杜怀仁虽然喜爱舞刀弄枪,但他于武学上的天赋不高,身手也是平平,所以只要晚萤能将他引过来,你便一定可以擒住他。” “嗯,宁师兄你躺在床上装睡即可,不然我们等跑出去后,他定会为难你与晚萤。” 宁广辉闻言躺在了床上,但他一颗心也悬着,七上八下的,透过纱质的床幔看着外面的情况。 杜怀仁走到了栖云斋的门口,上台阶时,纪晚萤走在了他身后,隔绝杜怀仁与他的那些侍卫。 杜怀仁推门而入的瞬间,李甘棠将刀横在了他的脖子上,根本就没给那些侍卫反应的时间。看清来人后,杜怀仁敛眉沉声道:“你们究竟是何人?想要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要我的命吗?” 那些侍卫一个个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李甘棠,却碍于杜怀仁在她手里,都不敢轻举妄动。 李甘棠听杜怀仁说完,不屑道:“你的命在我这里不值钱,走。” 说罢李甘棠便带着杜怀仁往外走,那些将李甘棠团团围住地侍卫也随着她的动作而后退。 李甘棠停下脚步,看着他们冷喝道:“你们若是不想让他死,就都老实些。” “你要带着我去哪?” 李甘棠没有回答杜怀仁,只管押着他往西院的暗牢走,暗牢门口的侍卫见状,忙跑进去禀报杜怀义,李甘棠没有停下脚步,押着杜怀仁抬脚就往里走。 此事已经惊动了整个问剑山庄,杜青松和杜青竹也带着人马赶了过来,看清情况后,杜青松抬手示意众人停下脚步。 李甘棠在暗牢门口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一眼杜青松和杜青竹,冷冷开口道:“你们两个放下兵器往里走。”杜青竹闻言没有动,杜青松却二话不说就将手里的剑扔到了地上,走到了李甘棠和杜怀仁前面,李甘棠没再计较跟着杜青松往里走了。 通往暗牢的地道比上次来时多了许多火把,最起码能看清脚下的路了,越往里走李甘棠越忐忑,不知道谢群现在如何,她的心早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短短的路李甘棠只觉得十分漫长煎熬。 到了暗牢口,看着眼前的景象,杜青松被震惊了,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甘棠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她冷冷吐出两个字:“滚开。” 杜青松这才反应了过来,忙抬脚走了进去。 杜青松走开后,李甘棠前面没了遮挡视线的存在,她一眼便看见了被绑在架子上的谢群,她呼吸一滞,心口处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眼睛也酸涩的要命,有什么东西马上就要决堤而出,但她拼命忍着,憋的眼眶通红,手里的刀也不由握地更紧了。此刻的谢群头发凌乱,衣衫褴褛,身上都是伤痕,许多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一看就是受了刑。 李甘棠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狼狈不堪的谢群,平日里的谢群总是矜贵又傲娇,不管何时何地都穿戴的整齐,举手投足间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与现在简直是判若两人,叫她如何不心疼。 谢群对上了李甘棠的目光,用力扯起了唇角,露出一个笑来。 “谢群……”李甘棠声音颤抖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我在,你怎么来了……”谢群的语调温柔又平静,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 杜怀义目光冰冷,声音狠厉道:“放了我哥。” “你放了他,我自然会放了杜庄主。” 见杜怀义没有动作,李甘棠将手里的刀又往前送了几分,杜怀仁的脖子立刻渗出了血。 “住手!”杜怀义大吼道。 李甘棠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淡淡开口道:“我今日既然敢来,就做好了死的准备,若是你执意不放人,那我只好与杜庄主同归于尽了。” 一旁的杜青松忙开口劝道:“姑娘你冷静一些,有事好商量,别伤了我父亲。” “让他放人。” 杜怀义见状目光变得十分阴鸷,他挥手让人将谢群从架子上解了下来,自己则是学着李甘棠的样子,拿出一把匕首抵在了谢群喉管处。 “你把我哥放了,我就放了他。” “人自然是要放的,但不是在这里。” “在哪里我随你去。” “我信不过你,让他带着人跟我走。”李甘棠说罢看了一眼杜青松。 闻言杜怀义和杜青松对了一下眼神,杜青松走上前去接过了他手里的匕首押着谢群便跟李甘棠出去了。 出了地道,李甘棠开口说:“只许杜青松一个人带着他同我走,若是让我发现了还有别人跟着,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第102章 你是中毒了吗? “准备一辆马车送我们走。” 杜怀义听罢,挥了一下手,就有人去准备了。 见马车已经备好了,李甘棠继续说道:“让小魏驾车送我们离开。” 杜怀义听后开口道:“哪个是小魏?” 小魏闻言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道:“正是小的。” “果然,在我们山庄住了几日,连这里的人都认全了。” 李甘棠没有理会杜怀义,示意杜青松和谢群先上马车。随后她才带着杜怀仁走了上去。 “去。”得到了杜怀义的首肯,小魏才颤颤巍巍的驾车离开了。 这小魏没有武功,心思也没那么多,李甘棠多少放心些。 马车一路颠簸,车上的四人都沉默无语。 谢群的眼睛一直都黏在李甘棠身上,好像是两人有多久没见面了。 “你老盯着我做什么?”李甘棠率先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 谢群闻言认真答道:“自然是因为你长的好看我才看的。” 车上还坐着杜怀仁父子,李甘棠有些尴尬的别过头去,不再看谢群。 而我们的谢大公子似乎早已忘了自己是人质,得意又嘚瑟的扬起了唇角。 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里夹杂着一丝古怪的暧昧,杜青松见状轻咳了一声道:“你们潜入问剑山庄到底意欲何为?” 谢群幽幽开口道:“你二叔院里的暗牢你也瞧见了,贵山庄当真不简单呐。” 杜青松闻言沉思片刻狡辩道:“有没有暗牢是我们自家的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江州及附近州县少女失踪的事你应该知道,罪魁祸首便是你那好……” 不等谢群说完杜怀仁便出言打断道:“青松,别听他们瞎说,你难不成要听信几个宵小之徒的话,怀疑你的家人吗?” 李甘棠将手上的刀往杜怀仁脖子上递了几分道:“是非黑白不是谁空口白话说来的,杜大公子不信可以亲自去查查。” 车内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大家都想着各自的心事。 又过了一会儿,杜青松开口道:“宁师兄是无辜的,你给他下了什么毒,还请将解药给我。” 李甘棠闻言抬起来眼帘道:“和你二叔中的迷药一样,到时候自会醒来。” 等几人出了城门后,李甘棠让小魏将马车停在了一处空旷无人的地方。 “下去。” 杜青松闻带着谢群下了马车,李甘棠带着杜怀仁紧随其后。见四下无人李甘棠开口道:“放人。” “好。”两人同时松了手里的武器,将人放了出去。 谢群一下子就扑进了李甘棠的怀里。杜青松是个正直磊落的君子,扶着杜怀仁上了马车后,便吩咐小魏带他们离开了。 抱着怀里温热的谢群,李甘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种大难不死劫后余生的感觉当真是让人感慨破多,李甘棠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也松了下来。 谢群伤的不轻,李甘棠看着他身上深一道浅一道的伤口十分痛心。 看着李甘棠悲痛又隐忍的表情,谢群下意识将手抚在了她的脸上道:“干嘛这副模样,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没事逞什么英雄,害我担心的要命。” 谢群将李甘棠抱入怀里,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都过去了,好在我们都安然无恙的活着出来了。” “安然无恙?你知道你现在有多狼狈吗?” “还好那杜怀义没打我的脸,若是破了相,只怕阿棠就看不上我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开的出玩笑。” “这里不安全,咱们走。” 谢群昨天动用内力,使出轻功引开了搜捕的人马,又吊着他们跑了许久,身体早已不支,加上杜怀义给他服毒,对他用刑,又在马车上颠簸了许久,他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 走着走着,谢群就吐出了一口黑血,李甘棠见状只觉得全身血液逆流,手脚冰冷,她急忙扶住了谢群,看着地上黑色的血迹,她声音哽咽颤抖道:“他们给你服毒了?” “嗯。” 闻言李甘棠的心凉了半截,她刚要开口,就听见谢群说道:“但是我被他们抓走之前服用了唐神医给的解毒丹,专克断魂散这种毒药,如今毒血吐出来反而是好事。” 李甘棠听罢拍了谢群一下道:“你是要吓死我才甘心吗?” 见李甘棠生气,谢群忙弯下腰痛苦的吸着气。 “你没事?我不是有意的,拍到伤口了吗?” “嗯。” “我背着你走。” 谢群身高体长,李甘棠背着肯定吃力,他不忍心折腾李甘棠,便开口道:“你扶着我就行。” “好。” 李甘棠一路走一路做记号,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她昨日和柳逢春落脚的那个被人荒废的草屋。 三人出逃时带的行李昨天也被李甘棠放在了这里,她从包袱里取出解毒的药丸喂谢群服下后,又拿出了外用的伤药。 “你先把能涂的地方涂上,后背的伤我一会儿帮你上药。” “好,那就有劳阿棠了。” 说罢谢群便当着李甘棠的面宽衣解带了起来。 他精瘦的躯体上布满了伤痕,光是看着便觉得触目惊心。 谢群一边涂药一边倒吸冷气,李甘棠哪里还听得下去,她忙从谢群手里接过了药膏,挖了一块在手指。 谢群见状也十分配合,将双手向后一撑,静静地等待着李甘棠接下来的动作。 李甘棠的动作十分轻柔,她的手指刚碰到伤口,谢群就激灵了一下。她忙顿住了手下的动作,抬头看向谢群道:“弄疼你了?” 谢群眸色幽暗,喉结滚动了一下道:“没有。” 李甘棠闻言便低下头继续帮他上药了,谢群只觉得被李甘棠碰到的地方像是触电了一般,酥酥麻麻的,李甘棠的动作十分轻柔,谢群只觉得伤口处又疼又痒,这种感觉很折磨人,但是谢群却十分喜欢。 第103章 也算是因祸得福 给谢群上完药后,两人的额头上都泛起了细密的汗珠。 谢群穿好衣服后突然冒出句:“怎么样?我身材还不错?” 李甘棠一边用手帕擦着手,一边面无表情道:“我刚才只顾着上药,没休息看,不如你再脱了我好好欣赏欣赏?” 见李甘棠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眼神里满是戏谑和打量,谢群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 李甘棠扬眉紧紧盯着他,大有一副他不脱便不罢休的架势。 谢群适时捂住心口,哎呦哎呦的喊了两声,端的是一副柔弱破碎的模样。 但就是这样的小把戏,还是轻而易举的骗过了李甘棠,她赶忙跑过去,拉着谢群的手问道:“怎么了?” 谢群虚弱无力道:“伤口疼的厉害。” 此刻的谢群头发凌乱,脸色苍白,眼圈发黑,嘴唇干裂起皮,李甘棠见状心疼道:“你先休息一会,我去烧些热水回来。” 谢群拉着李甘棠的手没有松开,目光里满是不舍道:“我想让你在这里陪我。” “好。” 谢群身体本就快要到达极限,他合眼没一会便沉沉睡去了。 谢群虽然睡去,但是他的手仍然紧紧握着李甘棠的手,李甘棠无法只得将他的手指轻轻掰开,随后找了一个水壶和两个没那么破的碗,去后面的井里打水了。 因这里常年无人居住,屋里满是灰尘蛛网,李甘棠洗了好几遍才将这个水壶和茶碗洗干净了些,她打满水后便架起炉子生火烧水。一切安排妥当后,李甘棠便回屋里继续守着谢群了。 这两日李甘棠也没有合眼,又奔波劳碌,还提心吊胆的,如今好不容易得了些空,她趴在谢群床边没一会也睡着了。 谢群睡醒时已经是下午了,他刚一动,李甘棠便醒来了。 看着李甘棠惺忪的睡眼,谢群坐起身道:“躺上来睡会。” “我现在不困了。” 李甘棠扭头看向了外面,只见夕阳的余晖洒满了大地,给万物都镀上了金边。她心想:“水肯定凉了。”便起身道:“我去烧水,你在床上坐着稍等我会。” “好。” 没一会儿水就烧开了,李甘棠倒了一碗端给谢群。 谢群忙伸手要接,“小心烫。”李甘棠一边说一边避开谢群的手,把碗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 “我去找些吃的。” “我不想你去。” “你得吃点东西才行。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谢群握着李甘棠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李甘棠也不放心让谢群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待着,可是谢群受了伤,又如此虚弱,不吃东西是肯定不行的。她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谢群紧握着自己的手背道:“你乖乖等我回来。” “不要!”谢群说这话时眉头紧皱,看上去委屈又可怜。 “我……” 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李甘棠忙站起身拿过一旁的刀,挡在了谢群床前。 “李姐姐……李姐姐!” 见来人是纪晚萤,李甘棠舒了口气将刀收入了鞘中。 纪晚萤跑的满脸通红,她气喘吁吁的将背上的包袱放到了桌子上。 “这里面是一些治疗内外伤的药,还有些吃食和两套新买的衣服。” “多谢。” “咱们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问剑山庄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没有发现你和宁师兄与我们的关系。” “没有,杜庄主回去后就休息了,至于那杜怀义一直窝在西院没有出来。比武大会三日后就要开始了,今天已经陆续来了几位参加大会的客人,都是杜青松在应付。我们重华宗和其他几个门派应该明天会到” “嗯,还得有劳晚萤你继续帮我们盯着那边的情况。” “好,不多说了,我是以给师兄抓药的名义出来的,现在得赶快回去了,不然我怕他们起疑。” “保重。” 纪晚萤走后李甘棠将包袱打开,从里面把两身衣裳拿了出来。将男子穿的那套递给了谢群,自己拿着另一身出去了。 李甘棠走到院子里的一个角落,找了张破草席围了起来,她利落地脱下身上这套衣服,换上了纪晚萤刚送来的那身。 昨天晚上淋了一夜的雨,虽然救出谢群的时候,她的衣服已经不往下滴滴嗒嗒的滴水了,但到底没有干透,湿乎乎的粘在身上很难受,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后,李甘棠觉得身上顿时舒爽了不少。 回屋后,谢群也已经收拾妥当了,李甘棠继续从包袱里面往外拿东西。 纪晚萤这次带了不少东西过来,丹药,丸药,膏药,汤药应有尽有,每个面都贴着用法用量和对应的症状。 另一边是许多饼和几斤酱牛肉,还有一些糕点。 李甘棠拿出些饼又将牛肉用手撕成了一些小块放到了另一个洗过的碗里。端到了床头的桌子上。 “吃一些。” “好。” “我要你喂我。” 明知道谢群这是在耍无赖,但李甘棠还是拿起一张饼撕了一块喂到了谢群嘴边。 “真好吃。” 谢群嘴里嚼着饼,但目光却一直都落在了李甘棠身上,他脸上的表情满足又幸福,仿佛身上的这些伤都不存在一般。 见谢群咽下去后,李甘棠又拿起块牛肉喂他。谢群将牛肉叼在嘴里,同样用手捏起块递到了李甘棠嘴边。 “你也吃。” 李甘棠闻言点了一下头,用嘴巴接过了谢群手里的牛肉。 吃过饭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李甘棠将纪晚萤带过来药放在了炉子上熬煮。她坐在炉边不断的往里面添着柴火。 屋内的谢群盘腿坐在床上,调整着内息。杜怀义喂他的断魂散与他体内的余毒相克,加之服用了解毒丹,二者冲撞间都随着昨天吐的那口黑血吐了出来。他试着用了一下内力,已经完全无碍了,此劫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但是现在他体内的余毒被排了出来,但是昨天被杜怀义又打了一身外伤,当真是让人无奈。想到此处,谢群苦笑着摇了摇头。 第104章 刀劈问剑山庄 谢群喝完药后,二人便休息了,这里的床十分小,只有问剑山庄的二分之一大,李甘棠怕碰到谢群的伤口,使劲往床边退,快要掉下去的时候,被谢群一把揽住了,他手臂用力一带便将李甘棠拥入了怀中。 “小心你的伤口。” “无碍。” “谢群。” “嗯?” “三日后的比武大会,我想再去一趟问剑山庄。” “为何?” “为你和那八十名少女讨回公道。” “嗯。” 谢群的反应很平淡仿佛早就知道李甘棠会如此决定。他将李甘棠的碎发拢到了耳后,温柔道:“早些睡。” “你不再说点什么吗?”李甘棠问道。 “你这么做定有你的考量,再说我若是不许你去你就会真的不去吗?” 谢群语气宠溺,借着残破屋顶洒进来的微弱星光垂眸看着李甘棠。 “你的话我自然是会听的。” “是吗?” 李甘棠又急忙补了一句:“但是得在我觉得有道理的前提下。” 谢群搂着李甘棠开口道:“比武大会群雄俱在,当着众人的面,想必杜怀仁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元宏师太与唐神医应当也在场,定也会保你无虞的,杜怀仁最在意的就是问剑山庄和他的名声,当着众人的面戳穿他的伪善会比死更让他难受。现在问剑山庄应当住了不少人,沉在水塘里的那些尸体杜怀义定是无暇打捞处理,所以趁他毁尸灭迹之前,将事实揭露,不然只怕他会不认账” “嗯。” “这些想必你也都想好了,所以才这样决定的,不然你也舍不得丢下我就如此冒冒失失的行事。” “你倒是当真看得起你自己。” “那是,像我这样风流倜傥又英俊多金的男人可不好找了。”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到了最后困意四起,二人便相拥而眠睡着了。 三日后,问剑山庄的比武大会正式开始,群雄和各大门派都聚集在了山庄门前的广场上,大家依次站好后杜怀仁便走上高台背对着山庄大门,面向众人开始讲话了。 他先是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众人听了都很捧场,不少人在台下高呼着。 他抬手冲众人行了一个抱拳礼,便又开始了接下来的讲话,接着便进入了下一个高潮,台下许多人纷纷振臂高呼,回应着他的话。 就在此时,大家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不知从何处一跃而起,将杜怀仁身后刻有“问剑山庄”四个大字的牌匾一刀劈成了两半。 紧接着便是厚重实木砸在地上“砰”的一声发出了巨大声响。 李甘棠也轻巧的落在了台中央,与杜怀仁相对而立,她的刀尖直至杜怀仁。 面对眼前突如其来的情况,台下的众人也息了声,诧异地看着台上的两人。 杜怀义率先反应过来,忙开口道:“给我拿下。” 一队人马立刻朝李甘棠涌了过来,只见宁广辉和纪晚萤翻身上台挡在了李甘棠身前。 纪临川皱眉怒喝道:“你们两个给我下来。” 但宁广辉和纪晚萤二人却不动如山,定定的将李甘棠护在了身后。与此同时杜青松和杜青竹也持刀站在了杜怀仁身边,呈现出保护的姿态。 此时李甘棠三人已经被团团围住,杜怀义眼神狠厉到近乎癫狂,他红着双眼大喊道:“给我上。” 那些问剑山庄的卫兵接到命令后,便要朝三人扑上去。 “且慢!” “且慢!” 两道夹杂着雄厚内力的声音同时响起,传遍了整个山庄,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楚,众人寻声看过去,出声者正是元宏师太和徐临风。他们二人在这江湖之中德高望重,众人听了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元宏师太站出来道:“善哉,她如此做定有她的缘由,何不当着大家的面问清楚了再做定夺。” 杜怀义咬牙切齿道:“此事我定会查明,就不必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台下第一排坐着的一个老和尚起身道:“不知姑娘到底是何人,如此行事意欲何为?” “李甘棠。” 台下的众人听到这三个字都开始了窃窃私语。 有一个大胡子走上前问道:“你就是那个诛杀薛有涛,剿灭云神教,击败黑白判官,扫平西风山的李甘棠?” “正是。” 台下的众人闻言都都炸开了锅,杜怀仁听罢有些站不稳,他指着李甘棠道:“竟然是你?”一旁的杜怀义咬牙切齿的盯着李甘棠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李甘棠这三个字最近在江湖盛传,她横空出世,谁也不知道她师从何人,但每次出手都会震惊众人。传言她得到了顾南星,元宏师太和胡文平的真传,武功内力都深不可测。传闻她是位女子,但大家都以为她五大三粗,是个有千钧之力的夜叉,竟不想她是个如此清秀貌美的姑娘。 那大胡子继续开口道:“李姑娘也是个行侠仗义的英雄,今日为何要在这里闹事?若是你与杜庄主有个人恩怨,那你们私下里解决就是,不必闹的如此难堪,让大家面上都过不去。” 李甘棠闻言从怀里掏出了那块长命锁,随后用力一掷,用一截手指长的树枝将它钉在了杜怀义身后的桩子上。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块长命锁上,徐临风也翻身上了台子,为防止杜怀义下黑手,他护在了宁广辉和纪晚萤身侧。 李甘棠冲大家行了一礼,开口道:“我今日来此自不是为了什么私人恩怨,有些话我就是要当着诸位英雄的面说。” 那个老和尚开口道:“阿弥陀佛,不知李姑娘想说的是什么话。” “近半年来,凉州,嘉州,常州,及附近州县都有女子失踪,这件事想必大家都有耳闻。” 台下的众人听后又开始一阵议论,杜怀义脸色惨白,目光阴鸷道:“大家休要被这妖女蛊惑。” 说罢,他便打算亲自动手去抓李甘棠,那个老和尚看出了他的意图,一下就闪到了他身旁,并握住他的肩膀,开口道:“且慢,容李姑娘把话说完。” 大家都看的目瞪口呆,这空了大师的身法竟如此厉害,只一瞬间便到了杜怀义的身后。 第105章 搜查问剑山庄 “那些失踪的姑娘,都被杜怀义掳进问剑山庄杀害了。而杜怀仁就是他的帮凶。”李甘棠话音一落,台下的众人便立刻沸腾了起来,他们七嘴八舌谈论了起来,不知道李甘棠的话是真是假。 一名身穿灰蓝色衣袍的男子站出来指着李甘棠喝道:“你休要在这里信口雌黄,污蔑杜庄主和杜二爷。他们两个行侠仗义,乐善好施,不知接济了多少好汉,这嘉州城内的百姓有一大半都受过问剑山庄的恩惠,这些都是江湖上人尽皆知的事,难不成你站在这里红口白牙说上两句就能败坏了杜家的名声吗?” “就是,你说这话可有证据?是不是受了什么人指使专门过来败坏杜庄主的名声的。” 台下的众人议论纷纷。 “就是,杜庄主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干这样的事。” “是啊,杜二爷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当年为了救杜庄主才深受重伤的,怎么会杀害无辜少女呢。” 杜怀义此刻也冷静了些,现在那些人都已经被他沉尸湖底,李甘棠空口无凭,她又不知道那些尸身在哪里,凭着一枚长命锁也说明不了什么,就算她说出自己有暗牢又能如何?谁家还没有些密室了? 想罢杜怀义气定神闲的整了整衣领,笑道:“李姑娘为何要出口重伤我与兄长?那些失踪的女子与在下可是半分关系都没有。若是杜某有哪里不小心得罪了李姑娘,那便在这里向李姑娘赔个不是,还望李姑娘能谅解一二,有事咱们私下说就是了。若李姑娘是为了金银之物,那也好说,杜某让人给你准备一些,也不必占用大家的时间才是。” 李甘棠听罢都气笑了,台下的众人都开始向着杜怀义说着李甘棠的不是。 李甘棠在声音里灌注了内力,她开口道:“杜二爷当真是巧舌如簧,颠倒黑白啊,我自是有证据才过来的。” 说罢李甘棠指着那枚长命锁道:“这是他杀害的第八十位姑娘留下的,杜怀义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为救杜怀仁受了重伤,从那之后便落下了病根,也不知他从哪里寻来的邪法,说是要用八十一名少女的处子血才能治好,所以他利用杜怀仁行的方便掳掠周围州县少女至问剑山庄西院的暗牢,并将她们奸杀。”李甘棠声音不疾不徐,加之灌注了内力,在场的所有人都听的真切。 台下的唐云鹤闻言怒道:“当真是荒谬。” 首排坐着的长青门掌门何玉安拂袖而起道:“当真是丧心病狂,天理难容。” 台上的杜怀仁黑着张脸开口道:“凭一个长命锁只怕是说明不了什么,这样的物件我随随便便就能买上百十来个,李姑娘你也在我们问剑山庄住过一些时日,杜某自认为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行事,败坏我问剑山庄的名声?若你真的是手头紧,想要银钱,直接开口便是,何必整出这一套。”杜怀仁面上悲戚,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杜庄主真是厉害,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出的话却是这么的正义凛然。” “还请李姑娘谨言慎行,不要出言污蔑家父。” 李甘棠淡淡扫了一眼杜青松冷哼一声道:“那八十具女孩的尸体就被杜怀义沉在问剑山庄后院的池塘里,若是不信大家可以前去……” “住嘴!”不等李甘棠说完,杜怀义癫狂尖利的声音就响彻了云霄。 现在的杜怀义面目狰狞犹如厉鬼,他一下就挣脱了空了大师的桎梏,直直的朝李甘棠扑了过来。 众人见状都面面相觑,大家一时都有些拿不准主意。 空了大师走到杜怀仁面前,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道:“阿弥陀佛,贫僧想带人去贵庄后院的池塘看一看,若是没有什么,便可还了您与杜二爷的清白,还望庄主莫要阻拦,事情真相只要一探便知。” 杜怀仁闻言眉头紧皱,态度坚定道:“不是我不给您面子,问剑山庄后院多女眷,空了大师此举只怕是不妥。”情急之下,杜怀仁也只能想出这个由头。 “既如此那我带着徒儿们去。”台下的何玉安不等杜怀仁同意,一挥手便带着一众女弟子便问剑山庄大门走去。 杜青松横刀挡在了何玉安面前,开口道:“问剑山庄不得擅闯。” 何玉安都没用正眼瞧他,她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在面前的刀上弹了一下,杜青松连人带刀便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最后摔倒在地。 “我们走。” 现在只有台上的杜怀义和李甘棠扭打在了一起,结果没出来之前,剩下的众人谁都没敢轻易插手,若是轻举妄动只怕是会引起暴乱。 这里的许多人都受过杜怀仁和问剑山庄的帮扶,他们心里自然是不愿相信李甘棠的片面之词,但是李甘棠又说的有鼻子有眼,事情的真相也只能等何玉安她们在后院池塘打捞的结果了。 元弘师太给台下的宣然小道童使了个眼色,宣然瞬间明白,趁人不备溜入了问剑山庄。 杜怀义没用任何兵器,他的手好像已经刀枪不入了,仿若钢筋铁骨般直直朝李甘棠袭来,刀与他的手指相碰发出的铛铛的声音,犹如金属撞击在了一处。 杜怀义现在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是重伤未愈,他招招袭向李甘棠的要害,一看就是起了杀心,想让李甘棠命丧当场。 第106章 长青门误入迷阵 元弘师太和宁广辉没有下台,为防不测,他们站在一旁看着二人的动向,若有变故也可及时出手。 杜怀义的样子和状态实在不像是身有旧疾的人,他出手狠辣凌厉,招式又十分阴损诡异,让人看不透也猜不透他下一式会击向何处。 李甘棠找不到进攻的机会,她只能不停的抵挡闪躲,而杜怀义咄咄逼人,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如此着急又如此强势,一是怕一会儿湖底的那些尸体被打捞起来,坐实了他杀人的行为,二是他虽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他的身体受伤未愈,只怕是撑不了多久,所以只得速战速决,以压倒性攻击让李甘棠毫无还手之力。 这些举动暴露出了他心里没底,看他这样李甘棠心里反而有了底气。 杜怀义朝着李甘棠的面门袭来,千钧一发之际,李甘棠闪向了一侧,由于惯性杜怀义又向前走了几步,李甘棠趁机挥刀重重的砍向了杜怀义的后背,杜怀义反应迅捷,忙扭身抬手一挡,将李甘棠的一记重击挡了下来。 杜怀义站定后冷笑道:“果然有点东西。” 随后他又向李甘棠发起了攻击,但是势头没有刚才那么猛了。 杜怀义看出了李甘棠没那么好对付,若是还像刚才那样激进,只怕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体力不支,后继无力,索性就慢下来好好陪她打。 何玉安那边在问剑山庄里走了半天都没到达李甘棠所说的后院池塘? 一同来的一名女弟子道:“除了刚才看见的两个小水池,并没有瞧见那李甘棠所说的池塘呀。不会是她编出来骗咱们的。” 另一名女弟子附和道:“就是,那两个小水坑一眼就能看到底,定是藏不了尸体的。” 何玉安闻言眉头紧锁,没有开口。 “那个女的不会是装作李甘棠来这里骗人的。” “就是就是,说不定她真和杜庄主有仇,所以故意找了个身份来骗大家,从而达到污蔑问剑山庄的目的,我还听说那李甘棠身边有一个俊朗无双,身姿挺拔男子。那男子好像名叫谢群,他们二人按理说应当是形影不离,今日却未见他同行。”这名弟子说着露出了一脸花痴的表情。 何玉安听的有些烦躁,她抬手打断了众人的话,沉声道:“元弘师太,唐云鹤与宁广辉都与那李甘棠有交际,他们并未戳破她,所以她的身份定没有作假,你们别再多嘴多舌了,继续走。” 跟在何玉安身后的一众弟子,忙俯身道:“是。” 又走了许久后,何玉安察觉出了不对劲,她开口道:“咱们好像一直在这里绕圈子。” “是啊,这石头,我好像刚才就见过。” “莫非这问剑山庄里真有玄机?” “掌门……” “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咱们不会被困死在这。” 其他弟子听了这话都开始了窃窃失语,大家脸上都露出了惶恐不安的神情。 “住嘴!若是谁再说这样动摇人心的话,我先劈了他。”何玉安说罢,一掌将脚边人头大的石头震了个粉碎。 长青门的那些弟子看见后。都立马噤了声,连大气都不敢出,跟在何玉安身后静静地走着。但是他们一个个衰眉耷脸,早没了刚才的意气风发。 走了半天还在原地打转,何玉安心里也变得十分急躁,在她正要动怒之时,远远看见了一个小孩的身影,等那小孩走近,她才认出,这正是玄机门元弘师太座下的唯一弟子,宣然小道童。 “何掌门安好,在下玄机门宣然,奉师命前来相助何掌门打捞尸体。” 何玉安闻言有些不相信,她垂着眉眼问道:“哦?元弘不亲自前来,竟只派了你这么个小孩过来。不知你有何本事?” “善哉,小道歪打正着,可以带着何掌门和各位师姐走出这迷阵。” 那些长青门的弟子听了宣然的这番话都有些不太相信,江湖之中鼎鼎大名,威震四海的何玉安都没能走出的迷阵,眼前这个小孩竟能走出去? “小道平日里习的便是这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今日在这里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眼前这个小孩表情严肃,少年老成,看样子不像作假,大家见状又都打起了精神,刚才的颓废之情已被一扫而空。 宣然小道童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罗盘,端在手里四处走动着,他边走边看着手里的罗盘,过了一会儿,宣然开口道:“这是垂风阵。” “这阵可有法能破?” 宣然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大家跟我走。”众人闻言跟着宣然在这迷阵里兜兜转转走了许久。 大家都有些疲惫,这样绕圈子不仅消耗体力,还消磨心智,终于有人开口问道:“还要走多久啊?” 此时宣然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这个阵法看样子比他想象的复杂,生门应该就在东北方向,现在是上午,根据头顶的太阳和身后的影子很容易就能找到方向,而且他也确认找到方向并没有问题,那究竟是为何走了这半天都没有走出去呢? 宣然面容冷静道:“大家先坐在这里歇息片刻,容我再探查一番。” 此刻大家觉得宣然不靠谱,溜着她们兜了半天圈子都没走出去,众人虽嘴上不说,但心里多少都有些埋怨。 宣然小道童拿着罗盘继续探查,他表现的比她们这些大人还冷静淡定,一点都不像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现在所有人出去的指望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但他仍然能做到淡定自若,处变不惊,轻松的将这份担子担在肩头,着实是令人钦佩。 何玉安看了一眼自己手下的长青门弟子,她们中有几个不成器的已经随意坐在了地上,再扭头看向一旁认真查看的宣然小道童,心里很是羡慕元弘师太。 元弘师太眼光非常好,这宣然小道童的确是个难得的好苗子,玄机门奉行的弟子在精而不在多的确也很有道理。 宣然左手端着罗盘,右手不停掐算,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随后宣然便收起了罗盘,开口道:“大家跟我走。” “你这次确定能找到出口?” “是啊,你可别再耍我们玩了,我们可没空陪你兜圈子。” 何玉安怒道:“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成何体统,还不快站好队,跟着宣然走。” 那几人见状也都闭上了嘴,乖乖排好队,继续往前走了。 等到了一片密林前,宣然开口道:“穿过这片树林,我们就出去了。” 第107章 何玉安怒打弟子 这片树林十分浓密,放眼看去里面漆黑一片不见天日,大家面面相觑都有些犯怵。宣然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抬步往里走了。 何玉安跟着宣然走了进去,剩下的那些长青门弟子见状也只得跟了进去。一行人小心翼翼地在密林里穿梭着。 外面的李甘棠和杜怀义也已经过了几十招,二人各有胜负,但是输赢还未定,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难怪顾南星,元弘,胡文平一个个的都愿意将看家本领传授给你,你也的确算得上有天赋,不过可惜了,你注定今天要死在这里,他们的那些本事也只得埋没了。” 李甘棠右手提刀,站得笔直,她冷冷看着杜怀义并没有接话,激战许久她手上的刀早已有了豁口和裂纹。 这样酣畅淋漓的对战看的台下的人都热血沸腾,他们不曾想杜怀义几年前就受了重伤,还没有痊愈的情况下如今还能有这样的身手,更没想到李甘棠年纪轻轻就已经如此强悍了。说实话,虽然在场有许多人,但是能胜过李甘棠的只怕没有几个。站在宁广辉身边的徐临风看见李甘棠的招式和身手后,目光炯炯,他带着几分探究,认真的观察着李甘棠的一举一动。 杜怀义调息了片刻后,又冲李甘棠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他双手呈鹰爪状袭向了李甘棠的脸,李甘棠抬刀挡住了这次攻击。 随后她将手里的刀向上一挑,直直砍向了杜怀义,但是杜怀义一个翻身利落的从李甘棠的头顶翻向她身后,轻松避开了这次攻击。 李甘棠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使出了沧落刀法里的伏虎式又一次砍向了杜怀义,她这招又快又狠,有千钧之势,却被杜怀义用双手生生接住了,他连连后退了几步,最终还是稳稳当当的站住了。杜怀义双手用力将刀身一扭,李甘棠死死握着刀柄,却无济于事。 杜怀义以刀身为支点,旋身而起,一脚踢向了李甘棠的右腰间,这一脚又狠又猛,李甘棠吃痛后重重跌在了地上,她的额头上瞬间冒起了豆大的汗珠。 一旁的纪晚萤喊道:“李姐姐……” 另一边穿梭在密林里的宣然和何玉安他们也不太顺利,树林中有陷阱机关,没走多远就已经有人受伤了。 不知从哪里飞出来几根利竹,朝着众人直直刺来,何玉安一剑就将其中一根一劈为二,她飞身而起,又踹飞了两根。为首的一个弟子挡住了一根,宣然小道童也用飞镖击穿了一根,就这样从前面飞来的五根利竹就这样被化解了。 宣然皱着眉沉声道:“这林子里布满了机关暗器与陷阱,稍有不慎就会触发,我在前面开路,还劳烦各位师姐顺着我走过的地方走。” “好。” 何玉安转身看向众人道:“我与宣然在前面开路,清音你去断后,这样也能多一重保险。” “是,师傅。” 这个名叫清音的就是刚才挡住一根利竹的那位女弟子,看得出来,她很受何玉安的器重。 既然这里的迷阵是按五行八卦造的,那这树林里的陷阱机关定也是遵循此理,宣然脚下踩出无常步的手上也在不停地掐算。 有两个走在后面的人小声嘀咕着,“咱们也不知道走过这树林到底能不能出去。” “就是,别是他找不到出口,怕面子上挂不住忽悠咱们的。” “是啊,我觉得这里可比外面的迷阵危险多了。” “他还使出了无常步,显摆什么呀?难不成以为咱们长青门就没有什么功法了吗?” “就是,玄机门不过就是个小门小派,有什么了不起的。” 走在她们二人身后的清音开口道:“你们两个住嘴,背后议论别人成何体统!” 那两人其中一个阴阳怪气道:“我们可比不得师姐,师姐这么会做人,怪不得能入得了掌门的眼呢?不过这里也 没有外人,清音师姐这副假惺惺的样子是做给谁看的。” “啊……” 这人因说的太过认真,没有按宣然走过的地方走,一下子踩进了陷阱,幸好被身后的清音一把拉住了。其他人见状也都跑过来拉她。 她低头向下看去,只见这个陷阱下面插满了利竹与钢针,若是掉下去,只怕会被扎成筛子。她紧紧拉住清音的胳膊,哭道:“快将我拉上去。” 见何玉安走过来,围在陷阱旁的众人忙让出一条路,何玉安走上前俯身扯住掉入陷阱的那名弟子肩头的衣裳一把将她拽了出来。 那弟子正要开口,何玉安就狠狠给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灌注了内力,打得十分狠辣,那弟子没有站住,转了一圈连连后退了几步,最后靠在了一棵树上才停了下来。 何玉安修为高深,耳力自然不弱,虽然她走在最前面,但是后面说的什么,别人听不见,她却听的一清二楚。她之所以不管是觉得这名弟子说的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前脚刚说完玄机门,后脚就掉入了陷阱,当真是丢人现眼,若是让宣然听到她刚才那番话,现在又看到她这副丑态百出的样子,那真是丢他们长青门的脸,不过看宣然的神情应当是没听到什么。 “若是后面还有谁如此大意,耽误了大家整体的进度,那大家也不必管了,由她自生自灭就是。” 众弟子都低着头,没有一个人说话,更别提对上何玉安杀气腾腾的眼神。 刚被打的那名弟子脸已经肿的老高了,嘴角也渗出了血,她早就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捂着脸大气都不敢出。 “都听到了吗?” “是。” 众弟子都低头抱拳开口称是,但是清音只低着头,没有答是,她觉得同门若是出事,自己做不到袖手旁观,任其自生自灭。 第108章 谢群身受重伤 被何玉安训斥了一顿后,长青门的众弟子也都安分了下来。她们排好队,跟着宣然继续往前走了。 这一路上通过宣然的演算果然没有再出任何问题,没一会儿就走出了密林。大家此时也都松了一口气。 宣然指着前面道:“何掌门,那里应该就是李姐姐说的池塘了。” 何玉安眯起眼睛顺宣然指的地方看了过去,果然瞧见了一片水光。 “我们走。” 等到了水边大家才发现,这个池塘大的很。 清音走上前道:“师傅,我先下去查看一下,若没有危险,再让其他师姐师妹下去。” 何玉安闻言,点了点头。清音见状正要往下跳,却被何玉安拦住了:“等等。” “师傅可是还有什么吩咐吗?” “把绳子拿来。” 何玉安话音刚落,就有一名弟子拿着一盘绳子走了过来。 “清音。你将绳子的一头绑在腰间,若有万一,我们也能将你及时拉上来。” “好。” 清音绑上绳子后,就跳下了水。没一会儿水面就恢复了平静。 大家焦急的在岸边等着,但是过了许久都没见清音上来,何玉安刚要下令让人拉绳子,就见水面有了动静。 清音从水里探出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过了一会她朝着岸边游了过来。 “底下究竟是什么情况。” 清音面色沉重道:“下面真的有女尸,而且有很多具。” “看来李甘棠说的都是真的,杜怀义当真是丧尽天良。你们下去将那些女子的尸体打捞出来,我倒要看看杜怀义和杜怀仁这下还有什么话可说。” 问剑山庄门口的李甘棠也忍痛站了起来,此刻她不能表现出一点胆怯之意,也不能生出一丝畏惧之心,否则败势便会如山川崩塌一般快速而来。现在比的不仅是二人的武力,还有心理。 她必须要撑到何玉安她们找到那些少女的尸身才行。 另一边也有人向杜怀仁悄悄禀报了什么,杜怀仁闻言面色骤变。 杜怀义看到杜怀仁的反应,自然也明白了过来,他怒道:“贱人!为何要误我?!” 说着他便不管不顾的朝着李甘棠袭来,现在的杜怀义已经彻底癫狂了,他已经不在乎自己会不会受伤,也不在乎会不会让旧疾加重,他此时此刻只想要李甘棠的命。 李甘棠脚下踩出无常步,结合着落梅剑法里的身法,使出了沧落刀法,她现在也被逼出了更大的潜力,将这三种功法合一。 无论是避闪得敏捷性还是进攻的力度都是出奇的厉害,李甘棠因为修习玄灵功法,内力也大大提升,刚才虽然已经与杜怀义缠斗了半天,但是并不觉得虚脱,内力也没有丝毫不济之象。 反观杜怀义,此刻已经到了极限,只要李甘棠能熬过他这一轮迅猛的攻击,那么后面,杜怀义就不再是自己的对手了。 两人激战正酣时,何玉安带着长青门的人抬着那些少女的尸体走了出来。 何玉安指着杜怀仁大声质问道:“杜庄主,没想到你这问剑山庄干的竟然是这杀人抛尸的勾当。” 众人看着一具具摆在台上的尸体,瞬时炸开了锅。 杜怀仁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杜怀义眼睛里恨意滔天,他怒吼道:“贱人!我马上就要成功了,只要再抓来一个,我就成功了,我马上就能好起来了,我离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你为什么要来坏我!”他最后一句咆哮而出,声音凄厉犹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此时的他,面目狰狞,眼睛早已猩红一片,仿佛马上就要滴出血来。 吼罢,杜怀义又朝李甘棠攻了过来,李甘棠提刀去挡,杜怀义将刀接住后,一用力,竟徒手将李甘棠的长刀掰断了。 刀身瞬间一分为二,一旁的杜青竹看势头不对,朝李甘棠暗中飞来了几枚毒针,李甘棠察觉后提着手里的残刀去挡,而杜怀义也握着另一截刀身便李甘棠砍了过来,李甘棠挡住了那几枚毒针,却挡不住眼前的杜怀义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了李甘棠身前,替她挡下了这一刀,并抱着李甘棠退到了台下。 李甘棠看清谢群脸的同时,也摸到了他后背的血。 瞬间李甘棠的眼里就升起了雾气,她声音哽咽道:“不是让你等我回去的吗?你怎么来了?” “不来……我不放心,若是真没来……这一刀只怕是会要了你的命。” 唐云鹤和上官迟见状忙挤过人群,走到了二人身边,他们一个喂谢群吃止血药,一个给谢群把脉。 元宏师太也挡住了还要冲过来的杜怀义。 李甘棠从谢群怀里站了起来,她看见谢群后背有一道长长的伤口,皮肉翻卷惨不忍睹。伤口最深处都可以看见骨头了,这还是谢群后撤的快,不然只怕是会命丧当场。 谢群体力不支,单膝跪了下来。 李甘棠将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因太过用力,她右手的残刀都在颤抖。 李甘棠别过头去,不忍再看,过了片刻唐云鹤开口道:“谢公子性命无虞。” 李甘棠听罢这才放下心来,谢群忍着背上的剧痛,扯起嘴角道:“没事,我福大命大死不了。” 李甘棠看着谢群已经这样了,还为了不让自己担心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从眼眶里决堤而出。 这是谢群第一次见李甘棠哭,他心疼的厉害,甚至比背上的伤口还要疼,谢群急忙抬手去擦李甘棠脸上的泪水,一旁的唐云鹤开口道:“别动了,你背上的伤口需要马上缝合。” 李甘棠握上谢群的手摩挲了几下以示安抚,唐云鹤要为谢群缝伤口了,李甘棠不忍再看,她站起身道:“谢群,你等着,等你的伤口缝好,杜怀义的命也就没了。” “好,我在这里等着你。” 李甘棠抬起袖子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她一瞬间就闪到了台上,冲着和元宏师太打作一团的杜怀义开口道:“你简直就是找死。” “师太,请您一旁观战,我今日定要亲手了结了他。” 元宏师太闻言退到了一边,李甘棠提着那把残刀,扑向了杜怀义。 第109章 杜怀义命丧黄泉 李甘棠手里的刀舞的极快,众人甚至连残影都看不清,她这次没有用刚才的那些功法,而是使出了从小就学的最简单的那些招式。 李甘棠现在也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拼命架势,她已经不在意自己会不会受伤,她现在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杜怀义的命。 他们二人就像是两个点燃的火药桶撞在了一处,这事势必不能善了。这些招式李甘棠已经练了无数次,早就刻入了她的骨血里,这些也是习武之人最常学的,也是最基本的招式,杜怀义自然也知道,但是李甘棠将这些招式用的太活了。这些招式的顺序已经被李甘棠打乱了,她把看似不可能相连的两招连在了一起,杜怀义根本就猜不到她下一招会是什么,就算猜中了也没什么用,李甘棠的出刀的速度实在太快,准度也是分毫不差,还灌注了雄厚的内力,杜怀义本就已经体力不支了,加上李甘棠这样不要命的打法,他已经连连败退了。 杜怀义双目赤红,他已经无路可退了,眼前的这个人,不仅毁了他马上就痊愈的指望,让自己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功亏一篑,还连累了他哥哥的名声和问剑山庄的百年基业,当真是该死。想到此处,他恨不得将李甘棠生吞活剥了。 两人又扭打在了一处,激起的罡风震得前排的人都往后退了几步,杜怀义招招下的都是死手,李甘棠也是刀刀致命,今日二人注定要不死不休。 最后杜怀义的手掐住李甘棠的脖子时,李甘棠手里的残刀已经捅进了他的心脏,他握紧那只手的同时,李甘棠将插入他心脏的刀转了一圈,杜怀义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李甘棠,最后李甘棠拔刀而出,向上一挥砍掉了握住自己脖子上的那只手,杜怀义死不瞑目。 杜怀仁见状“啊!”的大叫了一声,他跌坐在地并吐出了一大口血来,紧接着杜怀仁涕泪横流地爬到了杜怀义身边,哭道:“怀义,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哥哥啊……怀义,你别吓唬我,你快起来!” 此时,杜青松从山庄里面走了出来,他看着自己的父亲抱着浑身是血的叔叔痛哭流涕,台上台下的人有的表情冷漠,有的满脸愤恨,有的面露不忍但他们都只是看着,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他又看见李甘棠握着把残刀站在那里,刀身还在往下滴血,那应该是他叔叔的血,接着他扭过头,看着长青门的人身后摆放着一具具湿漉漉的尸体,她们有的像刚死去不久,有的已是森森白骨了。 杜青松瞬间便明白了,他走到杜怀仁身边,探了一下杜怀义的脉搏,开口道:“父亲,二叔他已经死了。” 杜怀仁闻言给了杜青松一个巴掌道:“你在胡说什么。怀义他没有死!他没有死!” 看着状若疯魔的父亲,杜青松痛心道:“看来李姑娘说的都是真的,二叔他真的杀害了那些女子,而父亲您也是知情的。可我心中的父亲一直都是那个急公好义,正直宽厚,仁义无双的问剑山庄庄主。” “是,怀义做的事我都知道,可我就这一个亲弟弟,若有一线生机能让他好起来,不管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怀义他本是个武学天才,但是为了救我,身受重伤,自那之后他在武学上再难有进益,且每日缠绵病榻,还时不时心口疼,他这样都是为了救我,为了我!我难不成要看着他日夜难受无动于衷吗?我帮了无数人,却唯独帮不了我的至亲,多么可笑,又是多么可悲。直到有一天,怀义兴冲冲的告诉我说他在一本古籍上找到了可以痊愈的法子,就是用八十一名女子的处子血炼药,我看着他那双充满希望的,亮晶晶的眼睛,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别说八十一人,若是能治好怀义,就是八百一十人我都会给他找来。被我帮过救过的人又何止成千上万,我们只是要八十一人而已。可是怀义他时时刻刻都想着我,他不想脏了我的手,所以这些人都是他自己找来的,我这个傻弟弟啊!” 杜青松闻言不可置信道:“疯了,你们都疯了。” “是,早在怀义受伤时我就疯了,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样都怪我,要不是我让这贱人住进山庄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般田地。”杜怀仁指着李甘棠怒道:“你现在可满意了?” “我潜入问剑山庄就是为了给那些女子讨回公道。杜怀义如今的下场是他自作自受。” 说罢,李甘棠就从台上一跃而下,走到了谢群身边。 唐云鹤也正好为谢群缝完了最后一针,李甘棠红着眼眶走到谢群身前握住了他的手,此刻的谢群脸色苍白犹如白纸,仿佛随时就要晕过去。 唐云鹤吩咐身边的小厮道:“去把我的马车牵过来,先送谢公子去我们住的客栈。” “是。” 站在元弘师太身旁的徐临风忽然开口道:“突然明白你与南星为何要将自己的独门绝技传授给那丫头了。” “哦?” “在她身上,仿若看到了故人的影子。” “哎,我还以为就我一人有此感呢。” 此时柳逢春也带着玄武军赶来了,他们将这里团团围住后,将杜怀仁带走了。柳逢春带着玄武军的首领蒋子晗走到了谢群和李甘棠身边,蒋子晗刚要行礼就被谢群抬手制止了。 柳逢春看清谢群的伤后,捂着嘴惊道:“哎呀!谢群竟然伤如此重。” 一旁的唐云鹤提醒道:“马车来了,快扶着谢公子上车。” 众人忙将谢群扶了上去,谢群一直紧紧抓着李甘棠的手没有松开。 第110章 你答应我一件事 上马车前谢群给蒋子晗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帮我把李姑娘的断剑找回来。” 李甘棠随着谢群上了马车,为了避免人多碰到谢群的伤口,唐云鹤和上官迟上了后面的马车,柳逢春则是骑马往鸿运客栈赶。蒋子晗等人留在这里处理后面的事情。 谢群因为后背有伤只能趴在李甘棠腿上。李甘棠看着此刻虚弱的谢群,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没一会儿就到了客栈,众人又扶着谢群下了马车,每动一下谢群都疼的要命,他咬紧了牙关没有哼出一声。 到了客房后,唐云鹤与上官迟又忙活了起来,一个从房间里拿出上好的外伤药给谢群涂,另一个找出了止痛丹喂他服了下去,最后两人又一起斟酌着开了个药方,柳逢春接过后忙拿着去附近的药铺抓药了。这前前后后都过去了一个时辰。 见大家忙活完了,李甘棠冲着唐云鹤与上官迟端端正正行了一礼道:“多谢二位出手相助,今日之事,有劳二位了,若是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开口,我定全力以赴。” “李姑娘不必客气,你与谢公子曾救过我的命,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再说你们是为了帮那些无辜的女子讨回公道,铲除恶人才受的伤,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放任不管。” 一旁的上官迟却阴阳怪气的开口道:“每次遇见你们都没好事,这回又用了我许多的灵丹妙药。” “师弟!救病治人本就是医者得本分,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到时候我给你补上。” “哼。” “好了,谢公子也需要静养,咱们别在这打扰他休息了,回自己屋里。” 见他们走后,李甘棠忙走到了谢群床边,谢群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拉过了李甘棠的手。 李甘棠将谢群额前干湿的碎发拨向了一旁:“现在就我在这里,疼就别忍着了。” 谢群吸了两口冷气,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几个字:“疼死我了。” 李甘棠从怀里掏出手帕,动作轻柔的帮谢群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 谢群这才得空趴在床上好好的看看李甘棠,瞧见她脖子上刚才被杜怀义掐出的红痕,他心疼道:“疼不疼?” 李甘棠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看着谢群落在自己颈间的目光她才反应了过来。 “不疼。”其实若是谢群不问她早就忘了。 “去涂些药。” 李甘棠拿着药走到了镜子前,谢群不说还好,一说自己还真有些疼,李甘棠涂好药后,走到谢群身边开口道:“也还好,就是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你身上可还有别的地方受伤了?” 李甘棠腰间被杜怀义狠狠踢了一脚,还有她背上也受了一掌,但这些比起谢群受的伤,简直是微不足道,为免谢群担心,她开口道:“没有了。” 谢群闻言这才放下了心。 李甘棠的那把刀,她平日里就十分爱护,没事就会拿出来擦拭一番,如今一截两段,想必她定是要心疼的。 “你的刀我会想办法重新铸好的,保证和之前一模一样。” 李甘棠没想到谢群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愣了一下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一把刀?” “你陪我说说话,也好转移我的注意力,不然我疼的厉害。” “好。” “平日里我就瞧着你十分宝贝你那把刀,我总觉着在你心里它比我都重要许多,你就和我说说它的来历。” 李甘棠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谢群这是再吃一把刀的醋吗? “这把刀是我临行前,师父给我准备的。”李甘棠看着谢群继续道:“师父根据我的用刀习惯和用刀方式画了这把刀的草图,随后我们两个就带着图纸去山下找了附近最好的铁匠铺,师父拿出图纸后铁匠铺里的人都看呆了,大家都说这把刀设计的非常好,材料也是师父亲自选的,用的都是最好的玄铁。那几日我天天缠着师父陪我去铁匠铺看他们铸刀,这是我的第一把刀,当把它拿到手里的时候,我的指尖都在发颤,连同我的心都跟着动了起来。” “阿棠果然很喜欢那把刀。”止痛丹渐渐发挥了功效,里面有安神助眠的成分,谢群也感觉到困意袭来,他开口道:“我应该是要睡着了,等我醒来,再继续说好不好。” “好。” 过了一会儿,李甘棠就察觉到谢群握着自己的手有些发烫,她抬起另一只手去探了一下谢群的额头,果然是滚烫的。 唐云鹤刚才说过,谢群估计会发烧,但是不会有什么大的妨碍。 李甘棠抽出手,去一旁的水盆里将架子上的帕子打湿,敷在了谢群的额头上,因为谢群是趴着睡得,帕子容易掉,所以李甘棠就一直用手按着。 等帕子不凉了,李甘棠就会再去投洗一遍,不知这样往返了多少次。 谢群睡了两个时辰才悠悠转醒,此刻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他的烧也已经退了下去,李甘棠见他醒来,忙倒了杯水给他。 “先吃点饭垫垫肚子,柳姐姐抓的药也已经熬好了,等吃过饭我便喂你服下。” “好。” 李甘棠让小二端了一些饭菜过来,她一口一口地仔细喂谢群吃完后,找了唐云鹤过来把脉。 “谢公子现在的情况和我们预想的差不多,一会把柳姑娘熬好的药喂他服下后,再将治外伤的金凌散洒在伤口上。” “好。” “估计他夜里还会发烧,得小心照看。” “知道了,多谢唐神医提醒。” “夜里也可以换我来照顾谢公子。” “您这几日赶来嘉州想是也奔波劳碌,您多注意身体,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谢群。” 趴在床上的谢群开口道:“麻烦您也帮阿棠把把脉。她这几日淋了雨还奔波劳碌,又与杜怀义对战了许久。” 唐云鹤帮李甘棠把完脉后开口道:“李姑娘受了内伤,但不打紧,我也给李姑娘开几服药调理调理。” 送走唐云鹤后,李甘棠端来熬好的汤药,走到了床边。 谢群皱眉道:“这药一闻就知道好苦。” “都多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不喝药如何能好?你快乖乖喝了。” “我乖乖喝药,那阿棠你答应我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第111章 杜青松生性淳良 问剑山庄那边,蒋子晗带人将有些疯魔的杜怀仁抓了起来。 台下的各路英豪就像冷水滴入了热油里都炸开了锅,他们没想到仁义无双,被江湖人敬仰有加的问剑山庄庄主竟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面对着此情此景,台下的众人都唏嘘不已。这些年风光无限的问剑山庄,经此一事后只怕是要一蹶不振了。 有个小和尚颇为惋惜地说道:“哎,杜庄主那样贤良的人为什么会帮着杜怀义做这样的事啊?若是他能及时制止,说不定也不会有今日之劫了。” “他们兄弟情深,杜庄主不忍看到他弟弟受苦,所以就生出了恶念。” “再怎么说杜庄主之前也做了许多的好事,也不知道朝廷最后会怎么发落他。” 一旁的空了大师转动着佛珠,开口道:“阿弥陀佛,世上的事都有因果循环,杜施主会被如何处置,那就得看他的造化了,你们也不要在这里瞎议论了。” “是。” 杜怀义身死,杜怀仁被抓,问剑山庄一下子没了主心骨,台下还站着无数的江湖豪杰,他们奔波劳碌赴约来此,看了场热闹后,就被晾在了当场,总得有个人站出来说话。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杜青松强忍着悲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片刻后他调整好情绪,走到了高台中间,将脊背挺得笔直,大声道:“抱歉诸位,今日问剑山庄生突生此变,让大家见笑了。比武大会只怕是不能照常举办了,耽误了大家的功夫和精力都是我问剑山庄的责任,若是有机会,明年问剑山庄还愿意承办比武大会,以弥补今日之遗憾。此事我问剑山庄应负全责,所以大家往来的车马费用及住店饮食产生的一切开销,皆由问剑山庄承担。最后,我杜青松代表家父,家叔及问剑山庄向大家致歉。”说罢他朝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杜青竹不屑的的看着杜青松,眼里满是鄙夷。对一旁的下人道:“我这位好哥哥,还真是会假模假样的邀买人心。” 何玉安冷哼一声,乜斜着眼看着杜青松,并不领情,台下的大部分人还是能理解杜青松的。 元宏师太走上前开口道:“杜公子后续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大家聚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也都散了。” 一旁的徐临风也开口道:“元宏师太所言有理,大家都各自散了。” 众人听罢都渐渐退散了,纪临川临走前说道:“杜青松日后就不必再回重华宗了。” 杜青松听罢满脸错愕,他有些不可置信,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徐临风眉头紧皱,刚要开口就听到纪临川继续开口道:“为保重华宗的名声,此事就这么定了。” 宁广辉忙上前求情道:“此事过错不在青松,还望掌门三思啊。” “你是掌门还是我是掌门,难不成你还想做我的主吗?” “掌门明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意已决不可更改,我们走。”说罢纪临川一甩袖子就领着重华宗的众人浩浩荡荡的大步离开了。 宁广辉叹了口气,走到杜青松身侧,捏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抱歉。” 杜青松闻言回过神来,对上了他的眼睛。 “宁师兄不必道歉,这事是我二叔和我父亲的过错,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就算没有你帮着李姑娘查明真相,也会有别人来查的,那八十人的性命,总不能就这样无辜断送了,若是发现的再晚一些,只怕还会有更多人受害。” “青松,你是个明白人。也希望你能早日走出来。” “嗯,也多谢宁师兄刚才为我求情。” “只可惜……” “没事的,掌门自有他的考量,再说,若我赖在重华宗,只怕是有辱宗门威仪。” “你切莫如此说。” 一旁的徐临风拍了拍杜青松的肩膀道:“青松你是个好孩子,自你入重华宗我就知道你生性淳良,刚直不阿,又乐于助人,友睦同门,问剑山庄一定会被你发扬光大的。” “多谢徐长老。” 徐临风负手而立,开口道:“既然来了嘉州,我也不急着回去,这些日子你若有事用得着我就只管开口。” “是。” “墙倒众人推,照问剑山庄如今这情形只怕是不好熬,有我在这里给你镇着场子,想必也能好过一些。” 杜青松眼里闪着泪光,他忙低头行了一礼道:“多谢徐长老。” 元宏师太走上前对徐临风开口道:“善哉,我先去看看李丫头那边的情况。” “师太请便。” 谢群看着李甘棠憔悴的面容,心疼道:“你也歇一歇。” “我不累。” “你面容苍白,眼圈乌青还说不累?莫非你是铁打刚铸的不成?” “你这贫嘴贫舌的,一点都不像身受重伤的样子。” “瞧你一直苦着张脸,逗你笑笑罢了。” “笑不出来。” “见阿棠这般心疼我,我心里受用的很,身上的伤一点都不觉得疼了。” “你一天到晚的精神头也足,闭上嘴养养精神。” “好。” 李甘棠坐在床边给谢群削着苹果,削好后切成了小块放到了床头的柜子上,方便谢群拿着吃。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李甘棠去桌前将蜡烛点燃了几根,刚要拿着一根去床边,就听见有人叩门。 “谁?” 第112章 不能用内力的缘故 “是我。” 听见是元宏师太的声音,李甘棠忙去开门。 “师太您来啦。” “嗯,谢群那臭小子现下如何了?”元宏师太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唐神医和上官先生已经给他开过药服下了,今天下午睡了一觉,现在精神还好。” 元宏师太走到谢群跟着开口道:“我给这臭小子看过面相,他福大命大一时半会死不了,你不必担心。” 谢群笑道:“那就借师太吉言了。” 宣然走上前道:“你此番能逢凶化吉是因为我给你的平安符。” “那如此说来,倒是宣然小道童的功劳了?” 李甘棠闻言摇了摇头,端了两杯茶过来,递给了元宏师太和宣然小道童。 “李姐姐,你的功法又进益了。”宣然和李甘棠说话时,眼里满是钦慕。 “那是,阿棠天资聪颖,又刻苦努力,她不进益谁进益。”趴在床上的谢群说这话时语调上扬,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得意,比听人夸他自己还高兴。 “我看这小子生龙活虎的,没什么大碍。”说着元宏师太从怀里掏出了两枚丹药。 “这两枚福寿丹和长明丹,睡前给他服下。” “多谢师太,问剑山庄那边情形如何了?” “杜青松遣散了众人,正在处理后事呢,有徐临风和宁广辉帮衬着应当也没什么问题。”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 “我瞧着那杜青松是个有担当的,希望他能带领问剑山庄早日步上正轨。” “嗯。” “折腾了这一天,我也乏了,先去休息了,若是有什么事你去楼上客房找我即可。” “好。” 送走元宏师太和宣然小道童后,李甘棠坐在床边开口道:“看你今日救我的样子,功力不低啊?” 谢群摸了摸鼻子,过了一会儿开口道:“比起阿棠你还是差了点。” “哦?是吗?这可不见得。你一直都深藏不露,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竟然半点都没看出来。还记得刚开始你找上我,是雇我保护你,可以你这样子,应该是不需要人保护。” 谢群扯着李甘棠的袖子道:“阿棠你听我解释。”他这般病弱的模样当真是楚楚可怜。 “好,你说,我听着。” 谢群有些心虚的开口道:“我并不是有意要骗你,欺瞒于你。那时候我的确是不能动用内力。” “哦?” “离京前几天,我去找轻岳,不料他的贴身小厮竟慌慌张张地撞到了我身上。丞相府的下人一向谨慎有规矩,更何况是贴身伺候轻岳的人。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忙开口问道:‘怎么了?’那小厮回道他正要去找我。” “然后呢?” “他说轻岳不知从哪里找了副方子,他自小跟着轻岳,也略懂一些药理,看出那方子里是一半毒药一半补药,轻岳按照方子煮了一碗药,就要服用了,他劝了半天都没有劝动,就想去寻我拿主意。” 见李甘棠听的十分认真,谢群接着说道:“我听罢急忙跑到了轻岳的卧房,看见他桌上摆着的那碗黑乎乎的还冒着热气的汤药,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我拿起桌上的药方一看,上面果然有一大半的药是有剧毒的,我质问轻岳这是想干什么?他将情绪激动的我按到了凳子上,不疾不徐地笑着开口道:‘谢……谢群你别着急,我这不是求死,而是求生。’闻言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继续缓缓开口道:‘这些药常人服用自然是不行的,但我服用应是无碍。我中的是至阴之毒,这里面不管是补药还是毒药都是阳性的,都下之后,二者相克,说不定以毒攻毒我这病就好了。’” 李甘棠有些焦急的问道:“后来呢?” “后来呀,那碗药就进了我的肚子里,所以我中了毒,前些日子没法使用内力。” “这是为何?” “本来轻岳要喝,却被我制止了。我道:‘你身子本就弱,经不起一点折腾,这药管不管用还未可知,若是不管用,这里面的毒药反噬,只怕你就一命呜呼了。’轻岳听罢却笑着摇了摇头道:‘生死本就无常,反正自己活得也痛苦,若这样能干脆的死掉也挺好。’我一听便急了,劝道:‘这药管不管用还是得试试为好,常人服用只怕是不行,我自幼习武,内力深厚,服下应是无碍,若真的不行还能用内力将毒逼出。’说完我就从他手里抢过药碗一饮而尽了。” 谢群说到此处笑着摇了摇头,“这副药里有毒药还有解药与补药,没要了我的命,却也压制了我的内力。若是我强行动用内力,会将毒液逼入心肺,所以只能等这些毒药自行排出体外,到这样的话就得等上个月或是一年半载。没过几日我查到了李大侠的空明神功或可将轻岳体内的余毒逼出来,所以就打算前去寻他,可是初入江湖又不能动用内力,这对我这个貌美又柔弱的男子来说简直就是举步维艰,幸而遇上了阿棠你,我瞧着你身手那样好,又古道热肠,关键还长得貌美如花,所以从那时起我就打定主意要缠着你。” “当真是无耻。”李甘棠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你不是不能动用内力吗?今日救我时,你使出了轻功可如何是好?”说这话时,李甘棠的脸上满是担忧,她正要起身去找唐云鹤,就被谢群拉住了。 因为扯动了伤口,谢群倒吸了两口冷气。 李甘棠忙回身查看谢群的伤势,并埋怨道:“你拉我做什么?这下好了,扯动了伤口。” “我没事,你不用去找唐神医,前几日杜怀义不是喂我吃了断魂散吗?这断魂散与我体内的毒药相克,加之服用了唐神医的解毒丹,那日一口血将体内所有的毒都吐了出来。所以我现在可以使用内力了。” “在这之前你是不是还用过内力?” “哦?” “那日我在西风山受了重伤,还中了毒,我记得附近应当没有药铺,但你却在很短时间内就带回了解药,你那时面容憔悴,唇色惨白,整个人都病恹恹的,是不是动用了内力,使出轻功去买的药?” “阿棠果然聪慧,这都被你发现了?” 李甘棠表情严肃,又有些生气,开口道:“真是个傻瓜。” “那你可得对我这个傻瓜好一点才行。” “难不成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你对我自然是极好的,阿棠你上来躺着歇一会,纵然你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这样的连轴转。” “好。” 李甘棠为避免扯动谢群的伤口,小心翼翼的上了床。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许久。 第113章 枯木逢春的意思 这两日,问剑山庄的事情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身为当事人的李甘棠却整日在鸿运客栈里衣不解带的照顾谢群,仿佛并未被这纷杂的世事影响分毫。 “你倒是能坐的住。” “看样子师太是要出去?” “是啊,趁如今大家都在嘉州,我去和他们聚一聚,说来也有好久没见那些老家伙了。” “如此就不耽搁师太了。” “师父我能不去吗?” “也罢,那你就自己在这里玩。” 柳逢春和唐云鹤他们也从楼上走了下来,柳逢春笑道:“师太放心去,我替您看着宣然。” “我又不会是小孩子,不用你照看。” “呦~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 元宏师太接过话头道:“你师父花想容怎么没来?她不是最爱凑热闹?” “家师这些年行踪飘忽不定,想是这次没赶上,等我见到师父,定会提醒她去拜会师太。” 元宏师太闻言连忙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我还想再多活几年。那花想容说话能噎死个人,加上她又不待见我,让她来找我,我只怕是得少活许多年。” 等元宏师太走后,李甘棠开口道:“不料这世间还有元宏师太的怕的人呢。” 柳逢春没有回答,笑着问道:“谢群今日怎么样了?” “比昨日好些,没有再发烧了。” “嗯,我随你过去看看。”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谢群倒吸冷气和哎呦,哎呀的声音。 李甘棠顿住了脚步,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柳逢春握住了李甘棠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平时李甘棠在的时候,谢群总是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说服了药后,觉得伤口也没有多疼,原来是怕自己担心强装出来的。只有自己不在跟前时,才会忍不住叫出声来。 想到此处李甘棠更加难受,她只觉得心口像是堵了团棉花憋闷异常,不知该如何化解才好。 柳逢春自来便会察言观色,她拍了拍李甘棠的,故意发出声音道:“也不知道谢群伤怎么样了?” 李甘棠闻言回过了神开口道:“姐姐随我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屋里的谢群听见动静后,立刻噤了声,李甘棠也收敛了情绪,推开了二人面前的门。 柳逢春脸上带笑道:“谢公子今日感觉如何?” “好多了,多谢楼主记挂。” 谢群的脸色和唇色依旧惨白,看上去整个人的气血不是很足,额头上有汗渗出,状态着实算不上好。但他仍扬唇浅笑,礼貌的回应着柳逢春。 趴在床上的谢群一双眼睛明亮异常,在他病恹恹的脸上十分醒目。 柳逢春开口道:“我瞧着精神倒是不错。” 一旁的李甘棠心疼的什么似的,她走上前帮谢群轻轻擦去了额间的汗水。 “左右闲着无事,不如我在这里坐坐,陪你们说说话。” “柳姐姐随意坐。”说着李甘棠就倒了杯茶放在了柳逢春一旁的桌子上。 “不会扰了你们二人?” 李甘棠闻言忙答道:“怎会?” 一旁趴着的谢群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与李甘棠温馨甜蜜的独处时光就这样被破坏了,他心里着实有些不快,但李甘棠已经应下了,再者她们二人关系不错,为了避免柳逢春背着自己和李甘棠抱怨,他也只得附和道:“是啊,人多聊天也热闹。” 这时宣然小道童也推门进来了。谢群心想:“得,这下更热闹了。” 宣然本是来请教李甘棠武学方面事情的,见柳逢春也在,宣然本想回去,却被李甘棠拉着手牵了进来。 “宣然你坐,我去给你拿些糖和面果子。” 宣然端坐在凳子上,一本正经道:“多谢李姐姐。”但是听到有糖吃时眼睛都在发光。小孩子本就爱吃甜食,但是元宏师太怕他糖吃多了把牙齿吃坏,所以轻易不给他买。 柳逢春见状笑道:“难得你师傅今日不在,没人管你。你也好好玩玩,别一天到晚板着张脸学做大人模样。” “不管师傅在不在我都要严格要求自己,我们虽然师傅不管我,我也得自己管住自己。” “哦~原来这样啊,那你就别吃糖了。元宏师太不在,你可要自己管住自己。” 宣然听了这话气的小脸通红,没想到柳逢春拿自己的噎自己。 李甘棠端着东西过来,开口道:“别听你柳姐姐瞎说,偶尔吃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李甘棠则是坐到了谢群床前给他剥葡萄吃。 谢群一边吃一边找话题道:“柳楼主一人经营起暗香盈袖当真是厉害。” “谢公子谬赞了。不过是在这世上讨条活路罢了。” “柳-逢-春,想必楼主这名字取得是枯木逢春之意?” “正是,在我四岁时,母亲为生弟弟难产而死,那个男人在母亲去世后不到一个月就又成亲了。继母对我很不好,稍有不顺心就打我出气,家里的活也都是我一个人干,我小小年纪被打的身上一块好地方都没有,那个男人看见了也不管不问,我还时常吃不饱饭,每次都得等他们吃完了才能吃,若是有剩下,我便能吃上一口,若是没有剩饭我也只好饿肚子。所以我比同龄的小孩瘦小许多。”柳逢春说这些话时表情平静仿佛是在 说别人的故事。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接着说道:“村里有好心人实在瞧不过眼,觉着我太可怜就给了我张白饼,却被那毒妇当着好心人的面一顿毒打。她一边打一边骂,说每天不少我吃不少我喝,我却成日里装可怜去别人家讨饭吃,最后将那张饼抢过去喂了狗。她还指着那位好心人的鼻子破口大骂,骂的话污秽不堪。简直不堪入耳,自那之后村里其他人我不敢再施舍我吃的。那天等那个男人回来后,她又当着他的面编排了我一顿,那男人二话不说将我踹倒在地。并不许我回家,北方的冬天是那么的冷,就连老天爷都不曾眷顾我,竟飘起了雪花,我本就被打的直不起身,又被冻的瑟瑟发抖,看着窗户里透出暖烘烘光,我想我应该是要死了。” 第114章 无聊的养伤日常 闻言李甘棠的脸上染上哀伤与心疼,只听柳逢春又淡淡地开口道:“忽然间我想到他们烧的柴还是我砍的,凭什么他们都活得好好的,我就该死?想到这里我又有了生的渴望,于是我爬进了狗窝,抱着狗待了一夜,可能是老天垂怜我竟活了下来。第二天那毒妇推开门见我没死,轻飘飘说了句:‘呦,命还挺硬。’又过了半年,那毒妇有了身孕,就瞧我越发不顺眼,便让那个男人将我卖去了青楼,那年我七岁。” 一旁的宣然听了眉头紧皱,一张小脸上也满是难过。 柳逢春接着开口道:“我在风月场所待了三年,日日都想逃出来,可我瞧见逃出来的那些女子被抓回去下场有多惨后,就知道不可以贸然行事。于是我在心里做了无数种方案,每晚都在脑海里预演如何逃跑,而且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因我长的很美,老鸨指着我挣钱,所以再过不了两年估计就要接客了,我必须要赶快逃跑。最后我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逃了出来,正当我感慨运气不错时,就看见楼里的人追了过来,我拼命的跑,拼命的跑,一时没看清路,从高处跌了下来,扭到了脚,觉得自己只怕是在劫难逃了,就在我等死的时候,一位绝世美女从天而降,将我救走了。” 说到此处,柳逢春一扫之前的颓废,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她继续开口道:“我觉得她犹如天神下凡,救我于苦难,等那些人被她打跑后,我忙给她跪下,感谢她的救命之恩。不料她却淡淡开口道:‘不必,那些人扰了我休息,我是一定要出手教训他们的。至于救你,只不过是顺带的事。’但我却缠着她求她教我武功,起初她并不理我,后来可被我磨的厉害,就同意了。后来我才知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花想容。” “原来如此。” “师父问我叫什么,在家时,他们叫我贱人,死丫头,在青楼里老鸨给我取名牡丹,可我都不喜欢,于是我摇了摇头。师父又问我姓什么,我说我母亲姓柳,于是师父便给我取了柳逢春这个名字,意为我如枯木逢春般虽经历了摧折,却又重获生机。那年我十岁,重获新生,枯木逢春。” 宣然小道童听罢叹了一口气,柳逢春年幼时的故事太过压抑。他本只觉得柳逢春是一个貌美又妖娆的女子,对她也算不上多喜欢,不料她小时候竟过的如此艰辛,当真是太不容易了。宣然在心里对她生出了几分同情,还有几分敬佩,随后宣然拿起一块糖,将糖纸剥开后递到了柳逢春面前。 柳逢春红唇扬起,笑着将糖吃进了嘴里,果然很甜,那些苦日子早就已经过去了。 “好在柳姐姐苦尽甘来了,还为许多苦命女子撑起了一片天,当真是令人敬服。” 几人正说着话,外面就淅淅沥沥的开始下起了小雨。 柳逢春一边关窗户一边开口道:“一场秋雨一场凉。这天要慢慢冷下来了。” 谢群趴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柳逢春说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回自己屋里。” “好。” 宣然小道童见状也起身告辞了,屋里只剩了李甘棠和谢群。 “有心事?” 谢群点头道:“嗯。” “可否说给我听听?” “问剑山庄的事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我家里人知道我在这,肯定是要做我回去的。可是距离我们见到许余欢就只有一步之遥了,我不想这时候出什么岔子。” “现在已是九月初,再过半个多月许余欢便会前往蜀中的断魂崖,若是这个时候回去,确实是有些可惜了。” 谢群皱眉道:“是啊,嘉州离蜀中也不过是几日的路程,希望这次可以见到许余欢。打听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嗯,不过你现在身受重伤,想必你家里人就算找到你一时半刻也不能将你接回去。” “好了,先别想那么多了,你先好好养伤,船到桥头自然直,若是你家里人真的寻来,咱们再做打算就是了。” “好。” “现在已是秋凉时节,咱们的衣衫有些单薄,明日我托柳姐姐上街去给咱们买两身厚点的衣服。” “好,都听阿棠的。” “这两日没见着宁师兄和晚萤,我不知道他们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谢群听了这话顿时就有些不高兴,他嘟起嘴道:“你现在还有心思替别的男人操心。”说罢他把头偏到了另一边不再看李甘棠。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李甘棠自然知道谢群这是心里又不痛快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我不过是顺嘴提一句,你快别生气了。” “哼!” “真是的小气鬼。” “我哪里小气了,明明是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甘棠笑着摇了摇头道:“以后不提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 这几日李甘棠除了照顾谢群也没别的事可干,闲暇之余,她就找块木头,学着她师父的样子雕刻点小东西玩。 宣然小道童也喜欢这些,没事就会来找李甘棠学习怎么雕木头,他本就聪慧有耐性,练习了没几日就能雕刻出栩栩如生的小猫了。 “你现在雕的都快要比我好了。” 宣然一边刻着手里的木头,一边开口道:“比起李姐姐还是差了一些。” 宣然日日叨扰,谢群就已经很不满了,今日自从他来后,李甘棠就没有看自己一眼。 谢群突然开口道:“阿棠,我伤口疼。” 李甘棠闻言马上放下了手里的刻刀走了过来,她掀起谢群的衣服看了一眼,发现伤口并没有裂开,也没有渗血。 “我再帮你涂点药。” “好。” 李甘棠轻轻的将药膏涂在了谢群的伤口上,一边涂还一边吹。 涂完之后,李甘棠开口道:“现在好些了吗?” “嗯。” 第115章 宫里派人接谢群 李甘棠本想起身去找宣然继续雕木头,却被谢群一把拉住。 “你给我读书听。” “可是……”李甘棠看向了桌子旁边的宣然。 宣然头也没抬,他一边认真的雕着手里的木头,一边开口道:“没事,李姐姐你给谢公子念,这里我自己就可以。” 谢群狡黠的笑着,脸上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 李甘棠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怎么还不如个小孩子懂事。” “这叫什么话,你陪他在那里坐了那么久,陪陪我就怎么了?” “好。”说着李甘棠就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史记》读了起来。 她的声音清冷,读起文章来不疾不徐。谢群听得十分认真。虽然《史记》他已经看过无数遍了,但听李甘棠这样一字一句的读着,他也不觉得有丝毫无聊,只觉得岁月静好,幸福从容,他希望时光可以就此停下来。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没几天,宫里派来的人便已经到了。只见一队训练有素的人马停在了鸿运客栈外面,他们身上穿的都是绣着繁杂纹样的统一服制,腰间别着一样的钢刀,动作整齐,队容严整。 为首的那人下了马后,剩下的那些人便也齐刷刷的从马上跳了下来。 店里的小二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忙请了掌柜的出来。 掌柜的一看他们的衣料就知道这些不是寻常人等,忙跑到为首的那人跟着点头笑道:“不知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找人。”来人始终都保持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都没用正眼瞧上掌柜的一眼。 “找人?不知您是要找何人呀?” 那人开口冷冷道: “这店里可否住着一位姓谢的公子 ?” 掌柜的闻言思索了片刻道:“有的,有的。不过这位谢公子受了重伤。” 那人听罢眉头紧锁,厉声道:“带我过去见谢公子。”说罢他一招手,就有两人跟了过来,其他人还是笔直的站在门口待命。 “好,好。” 那掌柜的在这人前面小跑着带路,等到了谢群的房间门口,他扬了扬下巴,示意掌柜的敲门。 门敲响后,就听到了一清冷女声问道:“何人?” “是我,掌柜的。”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只见一个清丽的女子走了出来,为首那人打量了李甘棠一眼后开口道:“我们来找谢公子。” “你们是何人?” “我等奉命而来,接谢公子回去。” “奉的是何人之命?” “谢公子母亲的命令。”那人有些不耐道:“还请姑娘快些让开。” 李甘棠闻言皱起了眉,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想到他家里人找来的竟然如此之快。 “我进去和谢群说一声,你们稍等片刻。” “嗯,我叫冯浩东。” 李甘棠点了下头就推门进去了。外面的动静谢群自然也是听到了,他面色也很不好。 只听谢群沉声道:“让他进来。” “好。” “我要与他说一些家务事,阿棠你……能不能先去忙别的事情?” 李甘棠闻言脚下步子一顿,她点了点头了道:“可以。” 李甘棠走后,冯浩东便进来了,他身后的那两人将门关上后,便守在了门口,不许人出入。 冯浩东单膝跪地冲谢群行了一礼道:“末将见过王爷。” “冯将军起来,没想到母后竟然把你给派来了。” “太后担心王爷安危,特命末将前来迎王爷回京。” 谢群扯了扯嘴角笑道:“本王现在身负重伤,只怕是不能跟冯将军长途跋涉赶回京都了。” 谢群趴在床上面容憔悴,脸色惨白,整个人也比之前消瘦了不少,光看样子就知道他受了多重的伤。 “那末将便在这里守着王爷,王爷一日不好,我等就一日不回京。” “胡闹,你是母后的贴身近卫,你的第一要务就是护得母后周全,你不守在母后身边护卫她,跟我耗在这里成何体统?” “太后日夜牵挂王爷,只有您安然回京太后才能放下心来,所以守护王爷安危也很重要,末将这次奉太后懿旨前来,势必要将王爷安然带回京。” 两个人谁也不让谁,就这样僵持了半天后,冯浩东又冲谢群行了一个大礼道:“王爷只管安心养伤,这里的情况我也会写信向太后说明,来之前就知道您受了伤,太后的意思是一切以您的身体为重,等您养好伤后,在回京也不迟,但在此期间,为保证王爷的安全,我需跟在您身边寸步不离。” 谢群寒着张脸没有说话,若是冯浩东留在这里,那等他伤势一好就要回京,想去找许余欢只怕是难了。 见谢群没有说话,冯浩东又接着开口道:“王爷您好好休息,末将就不打扰了。” 现在多说也无益,只得再慢慢想办法了,思及此谢群扬起了唇角笑道:“那些时日就有劳冯将军了。” “王爷言重了,这都是末将分内之事。” “你们连日赶来,想是也辛苦了,快些去休息,有什么事等你们休整好了再说不迟。” “是。”冯浩东刚要行了退下。 谢群又接着开口补充道:“别暴露了我们的身份,以后你们称呼我为谢公子就好。” “属下明白。”说罢冯浩东便退下了。 李甘棠有些烦躁,正在客栈院子里来回踱步时,忽听到有人喊她,回头一看,来人正是宁广辉。 “李姑娘,你这几日可还好?” “我很好,你呢?问剑山庄的事可都处理的差不多了?” “嗯,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我在那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就过来找你们了。” “多亏宁师兄帮忙,我才能向世人揭露杜怀义的恶行,这些事还没谢过宁师兄呢。”说罢李甘棠就冲宁广辉弯腰行了一礼。 宁广辉忙扶起她道:“这本就我应该做的,李姑娘何必如此客气。对了,客栈外面的那些是什么人?看样子不像是普通人。” “他们是来找谢群的。” “来找谢公子的?” “嗯,奉他母亲的命接他回京。” “原是如此啊,那谢公子的伤现在如何了?” “伤的很深,得养上些日子才能好。” 第116章 人要有自知之明 “那我去看看谢公子。” “他们正说话呢,咱们还是等会儿再过去。” 宁光辉闻言点了点头道:“好。” “怎么没见晚萤?” “她在前面和柳姑娘说话呢。” “嗯。” 见冯浩东从谢群屋里走出来,李甘棠才带着宁广辉走了进去。 谢群心里本就不痛快,见李甘棠是和宁广辉一块过来的,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冷冷开口道:“宁师兄怎么得空过来了?” 宁广辉还是同往常一样温和道:“来看望一下谢公子。” “我好得很,不用宁师兄在这里假慈悲,你看也看完了,没事就请回。” “谢群。”李甘棠有些尴尬,忙开口喊了他一声。 “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宁师兄好心来探望你,你这样有些太无礼了。” 谢群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没有说话。 李甘棠又跟宁广辉解释道:“谢群受了伤,这几日心情有些不好,还请宁师兄多担待些。” “没什么,谢公子心里不痛快我可以理解。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李甘棠送宁广辉走到门口时,他突然转身道:“李姑娘也不要太过操劳,瞧你最近这面色也有些憔悴,我现下也无事了,可以和你轮流照顾谢公子。” “多谢宁师兄关心,我没事,你这几日想必也是忙坏了,还是多休息休息为好。” “嗯。” 送走宁广辉后,李甘棠走到了谢群床边坐下,本想说些什么,见谢群心情不好,便也没有开口。 不料谢群没忍住先开了口:“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那位大人见了你之后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有伤,不好腾挪地方,若是此时随他回去定然不妥。” “是啊,他要在这里守着我,等我一好就带我回京。”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那些人一看衣着打扮就知道不是寻常人,他们千里迢迢赶过来就只为接谢群回去,李甘棠心里自是有许多疑问,这一路上,所有的官员见到谢群都毕恭毕敬,他在石头村时能调来飞虎军,在这里只凭一枚印章便可请来玄武军,想必他的身份也不简单。 李甘棠不傻,有些事她只是不愿细思深想,有些话她怕一旦问出口,两人就回不到从前了。所以这些疑问她咽进肚子里就好。 两人沉默了半晌后,李甘棠开口道:“没事的,如果你和他们回去了,我自己也可以去断魂崖见许余欢,到时候若是探听到有用的消息,我再传信给你。” “不行!”谢群大声脱口而出了这两个字,说罢二人皆是一愣。 他放缓了语气开口道:“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走了这么远的路,马上就要到最关键的时候了,却要分开,我不愿意。” “我亦不想如此,可是人生无常,世事变幻莫测,谁都说不好到时候是什么光景。” “你怎么今日说了这许多的灰心之语?回头看,咱们这一路走来那么多艰难险阻,哪一次不是惊心动魄的,但也从来没听你说过这些话,今日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随口说说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不是。你定是想到了什么才这样说的。” 二人正说这话,就听到了敲门声,谢群有些迁怒道:“谁?” “是我,冯浩东。” “进来。” 冯浩东一进来,谢群就问道:“什么事!” “这两位是太……太安城里的名字,老夫人专门派过来给您治伤的。” “不必了!已经有唐神医给我看过了。” “为保险起见,您还是……”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你听不懂吗?还是说你现在想做我的主了?”谢群浑身都散发着戾气。 冯浩东见状连忙行礼认错道:“末将不敢。” 李甘棠适时开口劝道:“冯将军也是一片好心,再让这两位大夫把把脉也好,大家也都能更安心些。” 谢群闻言伸出手道:“那就快些。” 那两位太医见状忙跑过去帮谢群看诊,他们的诊断结论和唐云鹤差不多,依谢群现在地情况,他必是得静养上一些日子才见好。 自从冯浩东来了之后,果然是每天都守在谢群身边,可谓是形影不离,他还给谢群身边安排了许多人手伺候,每日都将谢群照顾的很好。 冯浩东有意拉开李甘棠与谢群的距离,每当二人说话时,他便想办法打断,而且不给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这些行为李甘棠自然也看出来了,于是她没事就去院子里练武,也不再往谢群身边凑了。 柳逢春也察觉到了,她一边看李甘棠舞刀,一边问道:“怎么这两日没有去照顾谢公子啊?” 李甘棠将手里的树枝狠狠向下一砍,开口道:“他身边有的是人伺候,不缺我这一个。” “是身边是不缺照顾的人,可是他还是最想让你照顾。” “柳姐姐怎么知道的?”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 李甘棠走到柳逢春旁边坐了下来,二人肩并着肩看着远方。 “冯将军是奉谢群母亲之命前来寻他的,冯将军如此行事,想必也是他母亲的意思。” “哦?” “在去江州之前,谢群的小厮常乐来找过他,常乐说过,谢群的母亲已经在给他物色未婚妻了。” “所以他母亲定不许他身边有别女女子。” “那些女子都出身高门大户,不是我一介乡野丫头可以比的。” “那又怎样?我觉得阿棠你胜过无数大家闺秀。” “柳姐姐说笑了,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不然到时候只会让大家都难堪。” 柳逢春安慰道:“阿棠你不要老说这些伤感之语,其实你们二人的心意是最重要的,若是谢群不愿意,难不成他母亲还能强迫他娶谁为妻?我瞧的出来,谢群对你有心,你对他也有意。” 第117章 我放浪形骸惯了 谢群抬眼看向冯浩东,问道:“李姑娘呢?” “刚才末将看到李姑娘在院子里舞刀呢。” “去请她过来。” “不知主子找李姑娘有何要事,如若可以的话,末将可以代劳。” “我说请李姑娘过来你听不懂吗?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但是这里谁说了算你最好心里有数些。” 看着谢群的不满已经到达了顶峰,冯浩东忙行了一礼出去了。 到了后院,冯浩东态度强硬,颐指气使得开口道:“李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柳逢春闻言起身道:“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子呢,李姑娘现在有事去不了。” “还请柳姑娘莫要为难在下。” “我怎么为难你了?难不成谢群请了阿棠就一定要去吗?少在这里摆谱,让开。”柳逢春说罢就拉着李甘棠离开了。 回了房间,李甘棠开口问道:“柳姐姐何苦跟他置气。” “他这些日子明里暗里没少排挤你,那我为什么要给他好脸色。” 冯浩东回到谢群屋里禀报道:“李姑娘架子大的很,末将请她不来。” 谢群闻言脸色很不好看,他一时有些摸不透李甘棠的意思,之前还是好好的,冯浩东来后对她确实多有不敬,但李甘棠不是那等小气的人,从来没有将这些事放在心上,今日请不过来莫不是冯浩东刚才太过无礼,惹怒了她? 谢群眯着眼睛,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幽幽开口道:“你今日若是请不来李姑娘,那你也就别回来。” 冯浩东在宫中多年,自然也能看出些眉眼高低,忙冲谢群行了一礼,开口道:“末将这就过去再请李姑娘。” 李甘棠正与柳逢春说着话,就传来了敲门声。 “何人?” “在下冯浩东,求见李姑娘。” 柳逢春闻言将门打开了,冯浩东端端正正的冲柳逢春行了一礼道:“还请柳姑娘通融。” “看来你是会请人的,现在态度不是挺好吗?刚才干嘛去了?” “还请二位姑娘恕在下刚才无礼。” “我要告诉你,李姑娘在谢群那里也是贵客,不是让你呼来喝去的下人,若是你再对她不敬,就算她不计较,我也不会轻易饶过你,知道了吗。” 李甘棠将手搭在了柳逢春的肩膀上,开口道:“多谢姐姐。” 柳逢春用食指点了点李甘棠的额头道:“你呀,你呀,你心这么大,我自然就得多替你操些心。若是谢群轻慢你,你可要和我说。” “知道。” “去,去,估计你的心早就飞过去了。” 李甘棠见到谢群开口问道:“找我何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李甘棠闻言一双秀眉微微蹙起。谢群则是摆了摆手,冲冯浩东开口道:“你先下去。” “末将奉太……老夫人之命,得时刻侍奉在主子身侧。” “不必用母亲来压我,你也知道我放浪形骸惯了,若是我真那么听话,现在我也不会身在此处了。” “可是……” “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母亲是让你来伺候我,不是监视,冯将军好像将这二者搞混了。” “末将不敢。” “退下。” “是。” “等等。” “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 “告诉你手底下的那些人,以后都对李姑娘客气点,你们平日里怎么对我就怎么对她。” “属下遵命。” “我说的人里也包括你,若是再让我察觉到你们对李姑娘有一丝无礼,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是。” 等冯浩东离开后,谢群朝着李甘棠的方向伸出了手。 李甘棠见状走了过去,却没有接过谢群的手。 “为何要同冯将军说刚才那番话?” 谢群却执意牵起了李甘棠的手。开口道:“你这几日对我淡淡的,都不主动来看我可是因为他们?” “是也不全是。” “那其他的原因是什么?阿棠也告诉我好不好?” 看着谢群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李甘棠笑道:“没什么。你这几日伤口怎么样了?” 见李甘棠不愿多说,谢群也识趣的没有多问,他顺势接过李甘棠的话头道:“伤口已经结痂,再过几日就应该大好了。” “嗯。” 谢群往里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 李甘棠没动,谢群见状便拉着她坐了下来。 李甘棠怕再扯动谢群的伤口,也就坐下了。 谢群拉着李甘棠的手亲昵道:“阿棠,我这里是只能趴着,胳膊都被压酸了。” “那我给你揉揉?” “好啊,好啊。”谢群说着就将胳膊伸了出来。 “咱们有好几天没这样好好说话了。” 李甘棠一边揉着谢群的胳膊,一边开口道:“也就是你一天到晚的有这么多话要讲。” “我也就只有对你才这么多话,平日冯浩东杵在这里,我是半句话都没有的。” “是吗?” “当然是了。” 李甘棠揉了没一会,谢群就握住她的手道:“我已经好了,你的手酸吗?” “不酸。” 谢群压低声音开口道:“阿棠,再过几日就是许余欢去往断魂崖的日子了,咱们得早作打算了。”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只怕是赶不了路。” “我每日都用着唐神医和上官先生的药,伤口愈合的很快,其实现在下地行走已经不是问题了。” 李甘棠有些惊讶的看着谢群。 “但是为了掩人耳目,我只能装作这副动弹不得样子。”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还没有,那冯浩东整日里守着我,可谓是寸步不离,若想脱身,只怕是没那么容易。” “那就趁着这几日无事,再想想办法。” “嗯,冯浩东身手不错,这次带来的人也个个都是精英,若想从他们手里讨便宜只怕是很难。” 第118章 遍插茱萸少一人 李甘棠已经有几日没陪在谢群身边了,二人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独处时光,谢群十分珍惜。 可是好景不长,没一会儿纪晚萤就找了过来。 “李姐姐,李姐姐。” 听到门外传来的叫喊声,谢群的脸上满是不耐烦,他冷冷冲外面的人吩咐道:“别放她进来。” “这是为何?晚萤又没有招惹你。我出去看看她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谢群可怜巴巴地看着李甘棠道:“她现在招惹我了,她一来就把你哄走了。” “多大的人了,还说这样孩子气的话……” 不等李甘棠说完,门外便又响起了纪晚萤的声音,只听得她生气道:“李姐姐你管管谢群,他不让这些人放我进去。” 李甘棠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冲谢群开口道:“快放开我,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那你一会儿会回来吗?” 李甘棠看着谢群委屈巴巴的模样,无奈笑着点了点头。谢群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的手。 李甘棠出来后问道:“什么事啊,这样急?” 纪晚萤见李甘棠出来兴冲冲地开口道:“今日是九月九重阳节,咱们一块去登高赏菊。” 李甘棠看了一眼身后,开口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去。” “去嘛去嘛!我都和柳姐姐说好了。咱们几个一块去,不然成天憋在屋里多难受。” “我真的……” 不等李甘棠说完,纪晚萤就扯着她的袖子道:“哎呀,走嘛李姐姐,有这么多人照顾谢群呢,你就别担心了。” 李甘棠闻言犹豫了片刻,看着纪晚萤兴致勃勃的样子,她也不好再推脱,便开口道:“我去和谢群说一声。” 她们的对话谢群自然是听到了,他想让李甘棠留下来陪她,可是李甘棠这这些时日一直守着他,都没有好好出去逛逛,纪晚萤说的对,成天待在屋里憋闷的厉害。 见李甘棠进来,谢群开口道:“你随她去一起,路上小心点。” “好。” “早些回来。” “嗯,知道了。” 谢群依依不舍地看着李甘棠离开,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冯浩东见李甘棠走后,急忙走了进来,见谢群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也就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 等李甘棠出去后,见宁广辉和柳逢春还有宣然已经在客栈门口等着了,她赶快走了几步过去。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宁广辉温和的笑道:“不急,我们也刚来。” “走,嘉州有一座中鹊山,听闻景色秀美,后山还有许多野菊花,离这儿也不远,咱们去那里再好不过了。”纪晚萤一边说一边蹦蹦跳跳的走着。 柳逢春看着眼前活泼娇俏的女孩笑道:“好。” 宁广辉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看着点路,小心摔着。” “知道啦,宁师兄你怎么越来越啰嗦了,你这样子倒是和我爹有几分像。” “你这丫头,我和掌门也是关心你。” “知道啦。” 纪晚萤嘴上这么说,可是脚步却没有丝毫放慢。 没一会儿几人就走到了山脚下,这里的游人络绎不绝,有的上山有的下山倒也热闹。 “几位要不要买些红绸呀?这中鹊山山顶上有棵神树,灵得很,将红绸挂在树上许愿,必定能心想事成。”一旁的商贩朝几人推销着。 李甘棠也看到的确有许多人手里是拿着红绸上山的。 纪晚萤听了这话,立刻给几人都买了一根红绸。 宣然小道童一脸严肃地开口道:“我不要,别给我买。” 纪晚萤此时已经将钱付过去了,她闻言开口道:“你不要就算了,我自己拿两根,许两个愿。” “随你。” “你这小屁孩,成天板着张脸装作一副大人模样,无不无聊?” “别叫我小屁孩,你我不过只比我大了五岁而已。” 纪晚萤闻言忙纠正道:“我可是比你大六岁。” “五岁半。” 见两人谁都不让谁,宁广辉忙走到二人中间道:“快走,再不走天黑了咱们都下不了山。” 几人闻言便向上走了,由于出发的晚此时已是中午,走了没一会儿宁广辉便开口道:“前面有座亭子,咱们过去歇一歇,顺便吃点东西。” “好。正好我也饿了。”纪晚萤闻言忙快步朝那个亭子走去。 宁广辉将身上背的包袱拿下来打开,取出里面的糕点分给了大家。 柳逢春捏起一块桂花糕说道:“宁公子有心了,拿的都是爱吃的。” 宁广辉闻言开口道:“大家爱吃就好。”但他的目光始终都落在李甘棠身上。 吃过东西后,几人便继续往上走,这中鹊山却是风景秀美,几人漫步其间只觉得心情舒畅。嘉州不比北方寒冷,虽已入秋,植被却还是郁郁葱葱的,一路上有不少菊花,一朵朵都开的十分精神。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这里果然有一个苍茂的树想在这里,上面系满了红绸,风一吹就都朝着一个方向摆动了起来。几人拿些红绸走上前去,系在了树上,李甘棠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愿:“谢群早日康复。” 许完愿后,几人站在山顶往下看去一望无际,只觉得万物渺小。登高远眺,吹着山顶的风,当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美景当前,李甘棠只觉得有一些遗憾,若是谢群能在身侧,那么一切就都圆满了。 过了一会宁广辉提醒到:“山上风大,咱们下去。” “好。” 回程的路上,李甘棠采了许多好看的菊花,柳逢春问道:“你这是要拿回去插在花瓶里看吗?” “这些是打算带回去给谢群的。” 柳逢春调侃道:“你对他倒是真的好。” 宁广辉看着李甘棠手里的花,眼睛里流露的都是艳羡之情。 “他受伤卧床,没事待在屋里也无聊的很。今日也没来成,送他些花逗他一笑罢了。” “你呀你,迟早把他惯坏。” “好了柳姐姐,你就别打趣我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成嘛。” 回到鸿运客栈,李甘棠拿着花就直接去了谢群房里。 见来人是李甘棠,谢群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阿棠你回来啦!” “嗯。” 谢群看见李甘棠手里的花开口问道:“这些是你采的?” “是啊,特意采回来让你一观。” 第119章 冯浩东态度转变 谢群嘴角微扬,脸上绽放出如春花般绚烂的笑容:“亏得你心中还挂念着我。” 李甘棠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因伤被困于屋内无法外出,我便特意采摘此花前来,供你消遣解闷。” 闻言谢群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故作神秘地开口道:“我亦有礼物要赠予你。” “哦?是什么呀?”李甘棠闻言,顿时来了兴致,急切地追问道。 只见谢群缓缓伸手,从枕头底下掏出两个小巧玲珑、制作精巧的香囊,并将其中之一递到了李甘棠手中。 李甘棠满心欢喜地接过香囊,仔细端详起来,不禁赞叹道:“好精致的香囊!” “确然如此。”谢群颔首应道,“此香囊内装有茱萸,可以驱虫辟邪、醒脑提神。” 这香囊看样子应该是用蜀锦制成的,李甘棠开口道:“有心了。” 谢群闻言脸上露出一副臭屁的表情,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过了片刻他又神色哀伤,凄楚道:“你们出去登高赏菊,我却只能在这里独守空房,无事可做,就只能想着你,给你准备些小东西罢了。” 听了谢群这番话,李甘棠觉得自己就是那花天酒地的负心汉,而他则是那满腹委屈的小媳妇。 见李甘棠没反应,谢群拉着她的袖子摇了摇。 得,这下子更像了。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那你这几天可要多陪陪我。” “好。” “我想吃五味杏酪鹅。” “好,我去告诉小二一声。” “我还要你喂我。” “行。” 用过餐后,谢群屏退了屋内守着的人,压低声音对李甘棠说:“我想到了一个逃脱困境的办法。” “什么?” 李甘棠面露期待之色。 “咱们可以采用调虎离山之计。找人把冯浩东引开,我则趁此机会溜走。”谢群悄声道。 “可你伤势严重,行动迟缓,他们若察觉异样,转眼就能追上来。依我看,不如给他们下点儿蒙汗药更稳妥。”李甘棠提议道。 “他们轮流用餐,如果把药下在饭菜里,恐怕无法一次性迷晕所有人,反倒弄巧成拙。况且他们平日各自散落在不同地点,要是用迷香还得挨个去找,并且他们身上都带着信号弹,万一察觉自己中了迷香,肯定会立即发射信号弹通知其他同伴。”谢群分析得头头是道。 李甘棠轻声低语:“照这么说的确不好办啊。” “这几天我再仔细琢磨一下,想个周详的计划,可能需要元弘师太还有宁广辉他们协助才行。”谢群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说。 “好……”李甘棠应了一声,表示同意。 又相安无事的过了几日,冯浩东他们的戒心也放下了不少。 这一天阳光明媚,微风拂面,李甘棠身着一袭素衣,手持长刀,在客栈后院专注地练习着刀法。她身姿矫健,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 此时,冯浩东经此地路过,偶然间瞥见李甘棠正施展出落梅剑法中的一式——暗香浮动。刹那间,只见刀光闪烁,似梅花飘落,又似香风拂过,令人眼前一亮。 冯浩东当即停下脚步,凝神观赏起来。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李甘棠将一套剑法从头到尾演练完毕。 待到最后一式收剑时,冯浩东情不自禁地拍起手来,赞叹道:“好俊俏的剑法!真没想到李姑娘以刀代剑,竟然能演绎得如此精妙绝伦,毫无违和之感。” 李甘棠闻言,微微一笑,拱手致谢道:“多谢冯将军夸奖。” 冯浩东眼中闪过一丝钦佩之色,接着问道:“这套剑法莫非就是名震江湖的落梅剑法不成?” 李甘棠轻点颔首,回答道:“这正是顾南星顾大侠的落梅剑法。”言语之间,流露出对这套剑法的敬畏与珍视之情。 \"见李姑娘身手如此矫健不凡,我心中亦涌起一股冲动,不若我们在此比试一番如何?\" 李甘棠微微一笑道:“好。” 冯浩东见状,当下不再废话,行了一礼后便拔出腰间的佩剑,他将手中重剑猛然挥出,带起一阵劲风,直取李甘棠面门而去。这一剑势大力沉,威猛无匹,显然是想凭借自己强大的力量压制对手。 然而李甘棠却并未被对方气势所慑,她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避开了冯浩东的攻击。紧接着,她手腕一抖,手中长刀刺向冯浩东咽喉要害。 冯浩东侧身躲过,同时手中重剑顺势一挥,横斩向李甘棠腰部。李甘棠纵身跃起,脚尖轻点剑身,借着剑身反弹之力向后跃开数步。 双方你来我往,剑招愈发凌厉凶狠。冯浩东的重剑大开大合,每一击都蕴含着千钧之力;而李甘棠的落梅剑法则以轻盈灵动见长,她的刀法犹如翩翩起舞的仙子,令人赏心悦目。 一时间,场中剑光闪烁,剑气纵横交错,两人打得难解难分。院子里的其他人皆看得目眩神迷,忍不住大声喝彩叫好。 经过一番激烈的较量之后,最终双方以平局收场。此时此刻,冯浩东凝视着李甘棠的目光之中流露出深深的敬佩之情。要知道,冯浩东来头可不小——他出生于一个声名显赫的武学世家,从小便开始接受严格而系统的武术训练,并有专业的师傅亲自指点迷津。凭借着自身卓越的天赋与不懈努力,他成功地通过了一系列严苛的选拔考验,成为了太后身边最为精锐的近卫军队员之一。此后更是一路晋升,荣膺近卫军统领这一重任,可以说其武艺精湛、实力超群乃是众人皆知之事。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娇柔弱小的小姑娘,居然能够在这场激战中和自己难分胜负!实在令人惊叹不已啊! 自此以后,冯浩东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对李甘棠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那个轻视、怠慢李甘棠的冯浩东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谦逊有礼的形象。 每次见到李甘棠时,冯浩东都面带微笑主动打招呼,并用充满敬意和礼貌的语气与她交流沟通,这种种表现无一不显示出冯浩东对于李甘棠发自内心深处的认可与敬佩之情。 第120章 为离开周密计划 又过了几日,谢群的身体状况逐渐好转,精力也慢慢恢复过来。与此同时他和李甘棠就怎样离开这里的事已经商量稳妥了,李甘棠在晨曦微露之际,匆匆赶往元弘师太之处。 元弘师太见到李甘棠这么早便登门拜访,不禁面露惊讶之色,疑惑地问道:\"善哉,今日清晨怎会有空闲来此找贫道呢?通常此刻你应在庭院内潜心修炼刀法才对啊。\" 李甘棠神情肃穆,目光坚定地看着元弘师太,开口道:“师太,晚辈今日前来实乃有事相求,请师太务必相助。” 元弘师太见李甘棠如此严肃认真,心知定有要事,连忙追问:“究竟所为何事?但说无妨,只要力所能及,我必定全力以赴。” 李甘棠深吸一口气,缓声道:“师太应当知晓,我与谢群原计划前往蜀中之地的断魂崖见许余欢,但冯将军他们看的实在太紧,致使我们难以脱身离去。恳请师太助我们引开冯将军,届时我与谢群方能借机逃离此地,前往断魂崖。”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元弘师太语气平淡地说道。 “好,那就等明日入夜以后,您装作黑龙帮的人偷袭,将冯将军从谢群住处引开。”李甘棠提出了计划。 “好。”元弘师太简单明了地回应道。 李甘棠闻言,心中大喜,她恭恭敬敬地朝着元弘师太行了一礼,感激地说道:“多谢师太相助,我再去找一下宁师兄商量一下。” “去。”元弘师太微笑着点了点头。 李甘棠闻言转身离去,她脚步轻快,迅速朝着宁广辉的房间走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宁广辉的门前。她轻轻叩响房门。 当宁广辉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竟是李甘棠时,他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脸上立马扬起了温和得笑容,热情地邀请道:“李姑娘快请进来。” 走进房间后,李甘棠便开门见山地开口说道:“我来此是有一件事想请宁师兄帮忙。” “什么事?李姑娘但说无妨。” “许余欢会在每年的九月二十八去蜀中断魂崖祭奠李大侠,我和谢群本计划去那里寻他,眼看日子马上就要到了,但是冯将军看的实在太严,我们根本就找不到机会脱身。所以便想出了个‘调虎离山’的计划,到时候还需要宁师兄配合才行。” 宁广辉闻言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可以。需要我如何做?” “明天夜里亥时一刻,元弘师太将会乔装打扮成黑龙帮之人,将冯将军引诱至其他地方。而与此同时,需要宁师兄来谢群的房间,趴在他的床铺之上,伪装成谢群本人。待谢群换好你的衣裳之后,便要装扮成你的模样离去。由于你们二人身材相似,再加上夜半时分光线昏暗,众人皆困倦不堪,只需稍加掩饰面容,应当难以被他人察觉异样。如此一来,便可暂时拖住他们一段时间。” “好。” “多谢宁师兄,不然的话这事只怕成不了,谢群本就有伤在身,走不了多快,若是被他们发现我们离开,定会及时追来。” 宁广辉依旧温和道:“李姑娘不必与我这般客气。” 离开的路线李甘棠早就已经规划好了,她这两天一直又反复走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问题后,才稍稍放心了些。 当天夜幕降临之时,李甘棠和谢群吃过饭之后,便顺手拿起一本书籍,轻声念给他听。谢群支走了其他人后才开口说道:“不必如此担忧,今日我们必定能够成功逃脱。” 李甘棠反驳道:“我哪里紧张了?” 谢群不禁笑出声来,调侃着说:“你今日读书明显心不在焉,紧握的手掌心中满是汗水,难道这还不算紧张么?” 面对谢群的质问,李甘棠无奈地叹了口气,流露出一丝忧虑之色,喃喃自语道:“你觉得元宏师太是否真的能够顺利地将冯将军引开呢?毕竟此事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啊!” 谢群胸有成竹地回答道:“这段时间以来,我经常向他讲述我们当初如何从黑龙帮手中解救众人,以及与他们之间的种种纠葛。冯浩东听完自然明白黑龙帮对我们心怀叵测,倘若真有黑龙帮之人现身于此,他必然会前去追击,以除后患。所以,你大可放心。” 随着与元宏师太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李甘棠的心里也越是忐忑不安,她干脆放下了手里的书,在屋里来回踱步。 不一会儿李甘棠就听到了门外有动静,看来是元宏师太来了。 冯浩东突然闯进来道:“有黑龙帮的人来袭,我去抓捕他,有劳李姑娘在这里帮忙看护我家主子。” 李甘棠认真回答道:“好,这里有我,冯将军放心去抓那贼人就是。” 冯浩东闻言便匆忙朝外走去了,李甘棠听着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远,看样子是元宏师太将冯浩东引走了。 他们前脚刚走,宁广辉后脚就过来了。他身穿黑色斗篷,头上戴着兜帽。不仔细看还当真看不清脸。 他刚到谢群房间门口,就被守在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宁公子深夜到访是有什么事吗?” “我刚听到有打斗的声音就过来看一看。” “黑龙帮有人来袭,冯将军已经去追了。现在天色已晚,我家主子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您还是明日再来。” 屋内传来了谢群的声音,“谁在外面?” “是我。” “让宁公子进来。” 门口的守卫听了这话忙把宁广辉放了进去。他一进去,李甘棠便将门关上了。 李甘棠小声和宁广辉说道:“你们两个快些换衣服,我估计元宏师太拖不住他多长时间。” 宁广辉闻言点了下头,快步朝谢群走了过去。 第121章 二人顺利离开 宁广辉和谢群迅速更换好衣物,随后宁广辉带上了元弘师太做的人皮面具,当真是与谢群一般无二。一切准备妥当他就趴在了床铺之上。谢群动作利落地披上了宁广辉那件漆黑如墨的披风,脸上也戴了人皮面具,最后他将帷帽稳稳地戴在头上。 没过多久,李甘棠领着身披黑袍、头戴帷帽的谢群踏出房间。此刻的谢群将头顶的帽子压得极低,面容完全隐匿于无尽的黑暗之中,如果不加以仔细端详,根本就不会看出任何破绽。 正当他准备加快步伐离去时,忽然听到门口的守卫询问道::“宁公子怎么才来便要离开?”听闻此言,两人当即止住身形。 李甘棠镇定自若地回应道:“得知谢群安然无恙,宁师兄也就放心了。现在天色已晚,谢群又服了药,困劲也上来了,所以宁师兄就不打扰了。我前去送送他。” 语毕,李甘棠转头向谢群投来一个眼神示意,谢群心领神会地点头应道:“嗯。” 那侍卫冲二人行了一礼道:“两位慢走。” 李甘棠紧紧拉着谢群的手,脚步匆匆地向外奔去。她的心跳如雷,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直到两人踏出客栈大门,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李甘棠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感慨道:“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言语间难掩兴奋之情。 谢群微笑着伸出手,轻轻将李甘棠额前散落的发丝拨至耳后,柔声说道:“嗯。等会儿见。” “好。”李甘棠点点头。 一旁的柳逢春见状,连忙催促道:“好啦,时间紧迫,可别耽误了。晚萤早已驾着马车在前方的路口等候多时了。” “多谢柳姐姐,烦请务必将谢群平安送达我们约定好的地点。我大概一两时辰后便会赶过去与你们会合。”李甘棠转头对柳逢春说道,言辞恳切。 “嗯,这是自然。你只管放心就好。” 李甘棠朝着柳逢春行了一礼后,便又匆匆回了客栈。 元弘师太成功地将冯浩东引出之后,两人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难解难分的激战。元弘师太一边打斗一边巧妙地后退,同时还故意时不时地手下留情,以拖延时间。 冯浩东见状,不禁怒火中烧,怒喝一声:“你究竟是什么人?” 元弘师太闻言不屑地回应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黑龙帮南护法温如骄。今日定要取李甘棠和谢群性命,你若识相就快快离开,我便饶你一命。” 听到这个名字,冯浩东心中一震,原来此人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黑龙帮南护法! 由于戴着人皮面具,元弘师太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和不自然,甚至透露出一丝诡异古怪的气息。她淡淡地说道:“李甘棠和谢群屡次杀害我黑龙帮帮众,今天让我碰到了他们,这就是他们命丧黄泉之时。” 冯浩东冷哼一声,反驳道:“哼,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罢,他再次挥拳冲向元弘师太,双方的战斗愈发激烈起来…… 没过多久,冯浩东手底下那帮人便风风火火地赶到了现场。只见他们个个手持弓箭,拉满弓弦,箭头齐刷刷地对准了元弘师太。 元弘师太眼见时候差不多了,心知肚明这场闹剧该收场了,于是也没兴趣再陪这些人玩下去。她随手抛出几枚烟雾弹,趁着浓烟弥漫之际,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见状,正欲追赶上去,却被冯浩东抬手拦住:\"不必追了!当务之急乃是确保主上安全。\" \"遵命!\"众人齐声应道,随即便转身快速往鸿运客栈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之后,冯浩东脚步匆匆,径直朝着谢群所在之处走去。李甘棠听见敲门声后,忙起身将门打开了。 房门打开后,李甘棠一脸紧张地看着门外之人,待看清来人是冯浩东后,明显松了口气,但眼神中的担忧之色并未褪去分毫。 “冯将军回来了?可有抓到那贼人?”李甘棠轻声问道。 冯浩东皱起眉头摇了摇头:“没有,那女子乃是黑龙帮的南护法,武艺高强,远非我所能及。眼见我们人多势众,她便趁机逃走了。我并未派人追赶。一则即便追上,恐怕也难以战胜她;二则我担心她会沿途设伏,反遭其害。” 李甘棠听闻此言,轻点颔首,表示理解。 “如此也好。”她轻声说道。 “那贼人身手不凡,确实不好对付。不过只要主子平安无事便好。不知主子现在状况如何?可曾受到惊吓?” 李甘棠低声道:“我与谢群这里没什么不妥。他已经服药睡下了,你们别吵了他才好。” “末将知道了。”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去休息了。” “好。今日有劳李姑娘了,李姑娘请便。”说着冯浩东就将路让了出来。 李甘棠离开后,冯浩东便进了屋,借着昏暗的烛光,他瞧见“谢群”趴在床上呼吸均匀睡的正香,便也放下了心,过了一会儿后,他从屋里走了出来,将门轻轻关上后开口道:“你们好好在这里看守,若是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向我汇报,切记断断不可出一点差错。” “属下明白。” 屋内的宁广辉听见冯浩东走了后,睁开了眼睛,眼神里满是大功告成的惊喜。 另一边,李甘棠施展轻功,快步朝着她与谢群约定好的地方赶去。 第122章 冯浩东发现端倪 在一片漆黑之中李甘棠看见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她知道那一定就是谢群所在的位置,于是她快步朝着那一点亮光跑了过去。 走近一看果然是谢群提着一盏灯笼站在马车前等她。 “怎么不在马车上等着?现已入秋,夜深风露重,若是不慎染上了风寒该如何是好?再说你身上的伤口还没好,不能长时间站着。” 李甘棠一边说一边牵起了谢群的手。“你这手果然是冰凉的。” 谢群刚要开口,就被一旁的柳逢春抢过了话头道:“谢公子为了在第一时间看到你,硬要在这冷风口里提灯等着,我和晚萤怎么劝都没用。” 李甘棠闻言眉头紧锁,一张小脸气呼呼地看向谢群到:“你怎么如此不让人省心?” 谢群牵着李甘棠的手委屈巴巴道:“我不过是想早点见到你罢了。” 坐在马车上的纪晚萤有些看不下去了,开口道:“你们两个快别腻歪了,赶紧上车。” 闻言李甘棠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扶着谢群上了马车。 见二人坐好后,,纪晚萤挥动马鞭,驾着马车缓缓前行。车辙压过青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声响。与此同时,柳逢春翻身跃上一匹骏马,紧紧跟随在马车后方。 夜深人静之时,趁着众人不备,宁广辉悄悄地翻窗离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冯浩东悠悠转醒。他揉了揉眼睛,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心中越发觉得蹊跷。 那位来自黑龙帮的南护法怎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呢?以她的武功造诣理应远胜于自己,但起初却并未使出全力将自己击溃,反而要等到援兵赶到方才匆忙撤退。这其中定有古怪! 而且仔细回想起来,那名叫温如骄的南护法的种种举动似乎都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想到这里,冯浩东眉头紧皱,陷入了沉思。 那南护法温如骄的种种行为都好像是在拖延时间。 冯浩东突然反应了过来,他猛的拍了一下头,说道:“遭了。” 他手下的人见他面色凝重,心中不由得一紧,连忙上前问道:“怎么了?大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冯浩东边走边沉声道:“我们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说话间,他脚步不停,快步朝着谢群的房间走去。 来到房门口,他猛地一把将门推开,目光迅速扫过屋内。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吃一惊——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谢群竟然不见了踪影!而在门前负责看守的两名侍卫则一脸惊愕地站在那里,显然也是措手不及。 冯浩东脸色阴沉至极,怒声喝问:“人呢?主子他人去哪儿了?”那两名侍卫早已吓得慌了神,其中一人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属、属下不知……昨晚我们一直守在这儿,一步也没敢离开,真的没看到主子出去啊……” 冯浩东死死地盯着大开的窗户,咬牙切齿地道:“一定是从窗户翻出去的!”另一名侍卫闻言,急忙反驳道:“可是主子身受重伤尚未痊愈,怎么可能有体力翻窗逃走呢?这实在太奇怪了……” 冯浩东眉头紧皱,陷入沉思。片刻后,他转头看向那两名侍卫,语气严厉地说道:“昨天我出去追人之后,这里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两个,给我把所有细节一字不落的讲清楚!” 门口的侍卫听罢,不敢有丝毫隐瞒,立刻竹筒倒豆子般地把昨晚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告诉给了冯浩东。 “昨天李姑娘送出来的那个人并不是宁广辉,而是咱家主子!” 听到这里,站在一旁的另一名侍卫脸色大变,声音也变得有些慌张:“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要是被上面知道了,我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啊!” 冯浩东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冷酷而坚定,沉声道:“先别慌!赶紧去看看李姑娘、柳姑娘还有宁公子他们几个人还在不在。如果他们还在客栈,那就立刻控制起来;要是已经不在了……那就麻烦大了!” “遵命!”得到命令后的侍卫们不敢耽搁片刻,转身急匆匆地跑去查看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侍卫们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冯浩东面前。只见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见此情形,冯浩东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猛地睁开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侍卫,厉声喝问:“说!他们人呢?是不是都已经不在了?” “是……”其中一名侍卫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果然如此!冯浩东心中暗自叹息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沉默良久之后,他终于重新睁开眼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这下可怎么跟太后交代啊……” 这时,站在他身旁的一名手下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将军,事已至此,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还请将军示下!” “事到如今,也只能派人出去寻找了,只是他们已经离开如此之久,要想再度寻得其踪恐怕并非易事啊!”说话之人忧心忡忡地叹息着。 与此同时,在另一端,李甘棠与谢群等人早已踏上了新的征程。他们一路马不停蹄,穿越山川河流,渐渐远离了嘉州境地,向着蜀中之地疾驰而去。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扬起的尘土弥漫在空气之中,但这并不能阻挡众人前进的步伐。每个人心中都怀揣着坚定的信念和目标,勇往直前,毫不退缩。 离开嘉州之后,谢群的面色变得异常苍白,仿佛被抽走了生命力一般。他那原本明亮的眼睛也失去了光彩,显得疲惫不堪。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已经连续赶了一整夜的路。 看着谢群如此虚弱的模样,李甘棠心中充满了担忧。他知道,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谢群很可能会体力不支而倒下。于是,她当机立断决定就近寻找一家客栈,让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恢复体力。 李甘棠一边留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暗暗祈祷能尽快找到一个合适的落脚之处。终于,在前方不远处,他看到了一家简陋但还算整洁的客栈。\"就是那里了!\" 她兴奋地指着前方对其他人说道。 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向客栈走去。进入客栈后,李甘棠赶紧要了几间房间,安排大家先去洗漱休息。她则来到谢群身边,关切地问道: \"你感觉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谢群勉强笑了笑,说道:\"我还好,只是有些累而已。\" 第123章 龙在水中行千里 李甘棠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陶瓷药瓶,倒出一枚药丸递给了谢群。 “你先把这个服下。” 谢群听话的从李甘棠手里接过丹药,一口服下。 “你把上衣脱了,我看一下你伤口有没有裂开。” 谢群扯起苍白的嘴唇,笑道:“阿棠这么快便要我宽衣解带了?” 李甘棠神情严肃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开玩笑。” 谢群摸了摸鼻子道:“你这一路上都高度戒备的紧绷着。我不过是想逗你笑笑罢了。” 李甘棠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太过紧张,于是便放缓了语气道:“我帮你把衣服掀起来看看。” “好。” 一道长长的伤疤贯穿了谢群的整个后背,光是看上去就觉得触目惊心。在结痂的伤口上有好几处又重新裂开了,新渗出的鲜血有的已经凝固成暗红色,有的仍在源源不绝地从裂口渗透出来。 李甘棠看着很是心疼,但一路上谢群一声都没吭,好像这些伤口不是在他身上一样。 见李甘棠半天没动静,谢群开口打破了沉默说道:“没什么,过几天就好了。你不用担心,也不必难过,更无须自责。” 李甘棠闻言无声叹了口气,眼圈却早就变得通红,她从包袱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蘸上药粉开始在新裂开的伤口上涂抹。 谢群极力忍耐着痛楚,但还是会疼的倒吸冷气。他本以为李甘棠不会察觉,但落在自己背上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了。 上完药后,李甘棠将药瓶放在了桌子上,谢群转过身拉住了她的手。 “阿棠,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许余欢,我心里就高兴的很。” 李甘棠一脸担忧的开口道:“嗯,但是不知道冯浩东他们会不会追过来,你现在伤势未愈,最好能在这里休养几日。若是一路都在躲避追赶,只怕是你的伤口会恶化。” 不料谢群却胸有成竹的开口道:“就算他们追来也不要紧,这里的掌柜会帮我们的忙。” 李甘棠闻言有些疑惑,她问道:“这是为何?难不成你认识这里的掌柜?” “是你认识?” “我?”李甘棠边说边指了指自己。表情有些惊愕。 “是啊,刚才我瞧见柜台后面挂的一块牌子上画着条鱼。那鱼和在杨州时张二龙给你的那块铁牌上的鱼一模一样。想必这间客栈,是漕帮的一个据点。” 李甘棠闻言十分高兴,她笑道:“如此一来就方便多了,张大哥给我的鱼牌不料此时派上了用场。” 谢群笑道:“是啊,当真是老天爷都在帮我们。” 李甘棠开口道:“咱们先暂时住在这里,正好也可以等一等宁师兄,想必他很快就能赶过来,到时候我们一起赶路。” 谢群闻言立刻把脸耷拉了下来。 “他怎么也要跟过来?” “晚萤跟我们在一处呢,宁师兄肯定是要来找她的,再说宁师兄帮我们逃了出来,若是他还留在那里,想必那冯浩东也定是会为难他的,宁师兄这次帮了我们,他来之后你要对他客气些,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了。” 谢群闻言低着头悻悻道:“知道了。” 李甘棠捏了捏谢群的手,凑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道:“你先去床上休息会儿,我去找掌柜的。” “好。” 李甘棠来了一楼的柜台,见四下无人,她开口道:“龙在水中行千里。” 原本坐在柜台后面看账本的掌柜闻言抬眼看向了李甘棠,他打量了李甘棠片刻后,对了句:“货在船上保平安。”随后他站起身趴在柜台上问道:“姑娘也是漕帮人?” 李甘棠从怀里取出了那块鱼牌道:“我不是贵帮中人,但我的义兄张二龙是鬼帮的人。这鱼牌便是他给我的,说若是有事可以携此牌来找漕帮里的各位大哥。” 那掌柜拿起鱼牌仔细看了一眼后就递还给了李甘棠。他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道:“原来是张大哥的妹子,失礼了。这么说来你便是最近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李甘棠了?” “您知道我?” “你的大名现在江湖上谁人不知,前几日不是刚当着江湖众人的面揭露了问剑山庄的恶性吗?李姑娘当真是个侠义之士。半年前张大哥就和漕帮各处知会过,说他认了个义妹,叫李甘棠,让我们见了你都行个方便。” 李甘棠闻言心中很是感动,她开口道:“张大哥当真是有心了。” 掌柜的开口道:“我叫马向阳,你如今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吗?若是有事就直说。但凡能帮的上忙的,我一定不推脱。” 李甘棠冲马向阳抱拳行了一礼后开口道:“如今却有一事需要掌柜的帮忙。” “说来听听。” “随我一同来的那位谢公子是京都大户人家的公子。他从家里跑了出来想四处游玩一番。不料他家里派人来寻他,我们昨日刚甩开他们,若是他们寻到这里,还劳烦马掌柜说没有见过我们一行人才好。” “嗨。我当时什么事呢,这有什么难办的?” “他们都是官宦人家的侍从,只怕没那么好应付。” 马向阳听罢,笑着摆了摆手道:“我开门做生意这么久,什么人没见过,这都不叫事。” “如此便多谢马掌柜了。哦,还有一事,谢群身上有伤,只怕是得在您这里住上些时日。” “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客栈人来人往的不方便,不如你们去后院住。” “好。有劳马掌柜了。” 马向阳转身回了柜台,拿钥匙开了一个上锁的抽屉后,从里面取出一锭银子递给了李甘棠道:“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不收你们的房钱。” “一码归一码。您开门做生意也不容易,而且又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这钱您一定要收着,不然我们是断断不会住这里的。” 马向阳见李甘棠态度坚决,也不再说什么,又将银子放了回去,锁好抽屉后,便亲自带着李甘棠去了后院。 第124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到了后院,马掌柜轻轻推开一扇房门,然后扭头对身后人道:“你来看看这间屋子如何?”李甘棠迈步上前,探头向屋内张望。只见这房间宽敞明亮、一尘不染,而且位置僻静,非常适合谢群休养身体。李甘棠满意地点点头道:“此处甚好!” 马掌柜微笑着说:“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安心的住在这里。平日里,这后院只有我一人居住,若是漕帮的兄弟们路过此地需要歇脚,也会选择在此留宿。”李甘棠听后点了点头。 马掌柜从怀中掏出一串钥匙交到李甘棠手中,同时手指向左边一排房屋说道:“那边的屋子都可供你们使用。”李甘棠接过钥匙后,行了一礼道:“多谢马掌柜照拂!” 马向阳连忙摆了摆手道:“嗨,咱们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见外呢?” 两人一边往外走马掌柜一边介绍道:“这里的小二也都是自己人,一会我也会叮嘱他们,对你们的事要守口如瓶,你只管放心住在这里就是。” “好,有劳马掌柜。” 说着说着两人又走回了柜台,李甘棠拿着钥匙便去找谢群了。 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坐在屋内的谢群抬起头来,目光恰好对上了李甘棠那双澄澈明亮的杏眸,他笑道:“看样子这里果然是漕帮的据点。” “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你这一脸兴冲冲的模样,我还能猜不出来吗?” 李甘棠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嘟囔道:“有那么明显吗?” “阿棠喜怒不形于色,一般人自是看不来的,但我可不一般。” “你有哪里不一般?” “我不告诉你。” 李甘棠闻言白了谢群一眼道:“收拾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搬回去。” “哦。” “我去告柳姐姐和晚萤一声。” “好。” 李甘棠背着包袱,牵着谢群下了楼,柳逢春和纪晚萤跟在了他们身后。 到了后院,放下行李包裹后,李甘棠便招呼小二送来了饭菜。 现在已经是正午了,几人奔波了一夜,到现在都还没吃上东西,早就饿了。 饭菜一端上来,大家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几人刚吃没几口,小二就跑过来说道:“有一个叫宁广辉的来寻几位,掌柜的没放他进来,让我先来问问诸位是否认识他?” 纪晚萤听罢忙站了起来,高兴地开口道:“师兄来了。” 说着她便要往前面跑,一旁的李甘棠拉住她道:“晚萤你先别激动,我同你一块过去,先看看来人究竟是不是宁师兄再说。” 纪晚萤闻言也反应了过来,忙噤了声跟着李甘棠往前面去了。她们二人躲在帘子后面,瞧见来人正是宁广辉,纪晚萤见状高兴的就要往外跑,李甘棠按住她低声道:“大厅里坐着这么多人呢,咱们别露脸了,让小二哥去请宁师兄过来就好。” 纪晚萤闻言忙点了点头,小二走到马掌柜那里和他小声说了几句话后,马掌柜便让小二带着宁广辉过来了。 宁广辉一走过来,纪晚萤就激动地拉着他的胳膊道:“师兄你可算来了,我可是一直都在担心你呢。” “当真吗?” “自然是当真,我就怕你被他们发现了抓起来。” 宁广辉闻言笑道:“现在你的心可以放进肚子里了,我如今也好好的回来了。” 随后他又看向李甘棠道:“这一路上可还安好?” “嗯,一切都好。此事能如此顺利,还得多谢宁师兄帮忙。”李甘棠说着便抱拳冲他行了一礼。 宁广辉忙扶起她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李姑娘不必如此客气。谢公子可还好吗?” “谢群的伤口有些裂开。” “唐神医和上官先生给的药可还够用?” “应该是够的。”几人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着话。 一进屋纪晚萤就给宁广辉搬了把椅子,李甘棠则是为他打了一盆水洗手,随后又为他添了副碗筷。 谢群看着李甘棠为宁广辉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感谢一张脸,嘟着嘴,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碗里的鱼肉。 等大家都落座后,李甘棠也瞧出了一旁的谢群闷闷不乐。她夹了块鱼肉,挑干净刺后放到了谢群碗里。 “快吃,不然一会饭都凉了。” “嗯。” “阿棠你也吃。” 吃过饭后,李甘棠便提刀去了院里,练了起来,谢群则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好像已经有好久没有看李甘棠练刀了。 此时正值秋凉时节,到处都是一副萧瑟肃杀的景象,但午后的阳光却总是格外和煦温暖,洒落在人们身上,便让人感觉不到寒凉了。 之前谢群日日都能看李甘棠在院子里舞刀,他只觉得寻常,经历了此番事后他竟觉得这样的时光是这样的美好幸福,甚至是有些难得。 李甘棠也有此感,她回头看向了谢群,二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但四目相对间却仿佛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李甘棠撤回目光,又开始专心致志的武刀了。 等李甘棠收刀后,谢群笑道:“看样子阿棠这些时日又进益了。你果然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李甘棠掂了掂手里的刀,蹙着一双秀眉开口道:“这刀不好,使习惯了我那把刀,再用别的我总觉得不顺手。” “你那把刀我已经让人拾回来了,等有时间了,我找一家好的铁匠铺,让他们再给你重新铸好,保证和原来一模一样。” “嗯。”李甘棠知道,想要铸的和之前一模一样只怕是不能了,但是定也能做个八九不离十。 谢群接过李甘棠手里的刀,开口道:“这些时日你先将就着用这把,等我们遇到了卖刀的,我再给你买一把好的。” “不必破费了,这把就挺好的,我也能用,就是有些不习惯罢了,等我多练练也就好。” 谢群听罢开口道:“话虽如此,‘但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一定要有一把趁手的兵器才好。” 第125章 我放弃荣华富贵 谢群在这家小客栈休养了六日,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其间冯浩东也带人来这里找过,但是被马向阳给应付过去了。 “咱们今天就启程,距离许余欢到断魂崖的日子也就只有四天了,依我现在的身体情况从这里到断魂崖估摸着怎么也得两日时间,咱们早去也好早作打算。”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马上就要见到许余欢了,李甘棠心里隐隐有些激动,她们一路走来,耗费了大半年的时间,如今终于要见到正主了。 “我去和柳姐姐他们说一声,收拾好行李咱们就出发。” 谢群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这次是宁广辉驾驶马车载着谢群和李甘棠前行,纪晚萤则是和柳逢春骑马走在前面,宁广辉的马车驾驶得很好,一路上走的都很平稳,李甘棠坐在马车内时时关注着谢群的情况。 李甘棠皱着眉头严肃道:“你若是身体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和我说。” 谢群嘴角噙着一抹笑,闻言点了点头。 李甘棠知道谢群为了赶路的进度,就算身体真的吃不消也是不会开口道。于是她就打起精神时刻关注着谢群的情况。她一会给谢群倒一杯水,一会又给他吃一些点心,一路上对谢群可谓得上无微不至。 对于李甘棠忙前忙后的照顾谢群很是受用,他一路上都用手支着腮,眼神温柔又宠溺的看着李甘棠,一点都没有觉得劳累与难受。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自然是觉得阿棠你好看咯。” “你这油嘴滑舌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见李甘棠没有回应,过了一会谢群又开口道:“阿棠,找到李大侠之后你想做什么呢?” 没想到谢群会问这个问题,李甘棠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她顺着谢群的话仔细想了起来,其实她也没有什么长远的打算,此处下山就是为了四处看看,再寻一寻李临羡的踪迹,她与谢群这两个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竟然如此阴差阳错的纠缠在了一处。 找到李临羡后……李甘棠想她会多陪一陪师父,其他时候还是会如同现在一般在江湖上行走,若是遇到不平之事就出手,遇到美景就停下脚步,遇到美食就多吃一些,顺便在带一些回去给师父。做一个像李临羡那样行侠仗义的大侠,是她一直都想做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有谢群一起做才好,若是只有她一个话就太过无聊了。 经过一番思索,李甘棠开口道:“大约会和现在一样。你呢?”问罢李甘棠紧张的看着谢群,她眼神认真带着些期许,哪怕谢群一个微小的表情她都不愿意错过。她静静地等着谢群的回答,就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只见谢群笑的灿烂,一双灼灼的桃花眼看着李甘棠道:“我嘛,自然是要和你一起的。” 李甘棠有些惊诧地看着谢群,她没想到,自己在心中最期盼的回答就这样被谢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你是认真的吗?” “自然。”谢群的语气十分肯定。 李甘棠看着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只见里面并没有半分掺假,是满满的真挚。 “可是这样的话,你就得……” “我就得放弃荣华富贵,陪你浪迹天涯了。我愿意。”不等李甘棠说罢,谢群就打断了,并接着把话说完了。 此刻的谢群眼睛里没有了以往的玩世不恭,他认真的看着李甘棠,认真的说出了这番话,李甘棠听罢愣在了当场,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帘子外面,赶着马车的宁广辉听到谢群的这番话,握紧了手里的缰绳,眼睛里的光彩也暗淡的不少。 见李甘棠半天没有应话,谢群开口道:“莫不是阿棠嫌我累赘,不愿意带着我?” 李甘棠闻言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自然不是。” “那阿棠你是如何想的,还请明白的告诉我。” “我自然是想和你一起的。” 谢群闻言眉目舒展,扬唇笑了起来,他这一笑如春风拂面,百花盛开。这番对话里的意思二人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车外听到李甘棠回答的宁广辉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也黯淡了下去。他心里的酸涩蔓延开来,失魂落魄的驾着马车往前走着。 怕谢群身子吃不消,李甘棠探出头道:“宁师兄,前面若是有合适的地方,咱们就停下来休息会。” 宁广辉勉强扯起唇角道:“好。” 李甘棠察觉到他神色有些不自然,便开口道:“宁师兄是身子不舒服吗?一会我来驾马车。” “我没事,你进去坐好,若是有合适的地方我就停车。” 李甘棠闻言有些担忧的看了他一眼,宁广辉见状开口道:“我真没事,你放心就好。” 李甘棠闻言进了马车。宁广辉自嘲的笑了笑,事已成定局,自己是没机会了,不过若是李甘棠能开心,那这样便是最好的结果。 又走了一会,宁广辉将马车停了下来,柳逢春和纪晚萤见状也勒紧了缰绳,李甘棠率先下了马车,随后又扶着谢群走了下来。 几人走到一块平整的空地,坐了下来,柳逢春打开包袱,拿出些吃食与大家分了,吃过饭后,李甘棠从怀里拿出那个精致的小药瓶,倒出来一枚药丸递到了谢群手里。 “把药吃了。” 谢群闻言,乖乖接过,道了声:“好。”一仰头就将药服了下去。李甘棠见状忙将水壶递到了他手里。 第126章 许余欢竟然没来 一行人于次日傍晚到达了断魂崖所在的蜀中。 许余欢在蜀中有一座宅院,他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住在这里,谢群挑了一间许宅斜对面的客栈,若是这边有什么情况,他也能及时知道。 再有两天就是李临羡的忌日,想必许余欢今明两天就会过来做准备。大家现如今都有些兴奋与激动,谢群则是一直静静地坐客栈二楼的窗边看着许宅的方向。 “赶了两天的路,想必你的身子早就吃不消了,吃过饭早些休息。”李甘棠一边摆碗筷一边开口道。 谢群闻言点头嗯了一声。目光却并没有从许宅移开。 李甘棠见状走到谢群身边拉着他过来吃饭。 “许教主若是来了蜀中,一时半会也不会走,最起码也得等到九月二十四李大侠的忌日过了再走,所以你不用时时刻刻盯着。” “嗯。”谢群虽吃着饭,但却总有些心不在焉,他等这一日已经等了许久,若是能见到许余欢,治好江轻岳的概率就会大上许多,所以叫他如何能不紧张激动。 李甘棠自然也瞧出了谢群的急切,她开口道:“你只管安心吃饭,我替你看着。” 说罢,李甘棠就要起身去往窗边,却被谢群一把拉住。 “你坐在这里踏踏实实吃饭就是。” “我不是怕你吃的不踏实吗?” “你说的有道理,许余欢不可能一来就走,他总是要停留的,若是他来了蜀中,我们就一定能见着他,咱们俩现在都安心坐在这里吃饭。” “好。” 吃过饭后,李甘棠便来到窗边,她开口道:“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利落,快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就行,若是许教主来了,我第一时间叫你。” “这两日赶路你也没有休息好,快去睡,许余欢的事我已经安排了人手。” 李甘棠闻言抬头看向了谢群。 谢群对上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笑道:“其实也不必这么麻烦,我给了这里几个小二银子,告诉他们,若是许宅有人进去,就来知会我们一声,到时候必有重谢,他们一个个收了银子高兴什么似的,必定会尽心尽力帮咱们看着那边的动静。”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是自然。” 李甘棠打了个哈欠,从椅子上起身道:“那我就先回我房间睡觉了,有什么事去叫我就行。” “好。” 谢群第二天早早便起床了,他洗漱好后,就去问那些小二昨天许宅可有动静,但所有人都没见到有人进去。谢群去许宅门前转了一圈,发现门上的锁还是和昨天一样,没有被人打开过,也没有被动过。 谢群坐在窗边从黎明等到了暗夜也没有等来许宅的开门声,他有些失落的看着那扇紧紧关着的门,半天都没有动。 一旁的李甘棠见状开口宽慰道:“怕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后日才是李大侠坠崖的日子,想必许教主应该明日会过来。” 谢群闻言收回了目光,开口道:“希望如此,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 李甘棠见谢群上了床,才转身离开。 可是直到第二天中午,许宅仍是没有什么人出入,谢群叫了一个在这里干的时间最长的小二过问话。 那小二听罢开口道:“那许教主在每年九月二十四的前一两天就会过来准备,九月二十四当天他会亲自前往断魂崖去祭拜李大侠,许教主每年来此都会住上一段时间才走,在他来之前半个月就会有下人过来斜对面那座宅院收拾打扫,整整十六年,从来没有断过。今年不知为何,许教主到现在都没露面,就连打扫的下人现在都没有过来。” 谢群闻言皱眉沉思了许久。可是现在除了等,他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随着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来。谢群的心也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当最后一点太阳从地平线消失,谢群的心也彻底沉了下去。 李甘棠面色凝重站在一旁,没有开口。 宁广辉和柳逢春走了进来,见二人正盯着许宅的方向出声,便开口道:“阿棠?那许余欢怎么还没有来?” 李甘棠闻言看向了柳逢春,随后摇了摇头。 “听闻李大侠坠崖的十六年里。他年年此时都会来此祭拜,今年是怎么了?莫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 李甘棠闻言叹了口气道:“可能如此。” 宁广辉出言劝慰道:“说不定他明日就直接去断魂崖了。你们也不必心急。” “嗯。” 一直没动的谢群也站起身转了过来,看着柳逢春和宁广辉道:“今日时候不早了,大家都早些安置,明天天一亮,我便去断魂崖等许余欢。” “我陪你一起去。” 闻言谢群看向了李甘棠,并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谢群一晚上都辗转难眠,第二日醒来时,整个人看上去都没什么精神。 他问了前来送水的小二,得到的答复和前两天是一样的,许余欢没有来。 谢群穿戴整齐后便去找李甘棠了,二人让宁广辉和柳逢春他们就在客栈继续关注许宅的动向,便出发前往断魂崖了。 两人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便到了断魂崖,崖边一块巨石上,龙飞凤舞的刻着“断魂崖”三个字。 看样子这三个字就是许余欢当年用剑刻上去,这三个字用笔连贯,一气呵成,通过字迹就可以看出许余欢当时的愤恨。听闻他得知李临羡坠崖后便带着一身伤匆匆赶来了此处,他只见滔滔江水,不见故人,悲愤交加的在巨石上刻下了这三个字。 李甘棠又往前走了两步,低头向下看去,这里足足有数百丈,下面便是翻墨江。江水滔滔,拍打着两边的礁石,从这里咆哮而过,巨大的涛浪声就算是两人站在崖上也听的真切清楚。从上面看下去,底下的江水漆黑一片,当真就像是被打翻的墨一般。 若是从这里掉下去,就算是没有摔死,也会被翻墨江的一个浪打下去,根本就毫无生存的可能。更何况李临羡掉下去前便已经身负重伤了。在大自然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渺小。 谢群则是静静的站在那块刻有断魂崖的巨石边等待着许余欢的到来,可是一直等到了暮色四合都没有等到人来。不断有风从崖底吹来,谢群只觉得有些冷,就如同他此时的心情一样。 等到了后半夜都没见到许余欢,谢群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第127章 许余欢究竟在哪 “夜黑风重,咱们回去。”李甘棠一边说一边紧了紧谢群身上的斗篷。 谢群眸色漆黑,深不见底,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李甘棠见他没反应,牵起了他的手,果然冰凉一片。 李甘棠扯了扯谢群的手,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谢群这才反应了过来。 他垂下眼帘看着李甘棠道:“好。” 李甘棠捧起谢群的手搓了搓,便拉着他往下走了。 谢群一路上都沉默无言,与他平日里简直就是两幅样子。李甘棠心里也很不舒服,她们一路披荆斩棘,好不容易到了此处,却连许余欢人都没有见着,着实是让人窝火。这么一来,谢群心中的希望只怕是要落空了。一想到这李甘棠的心情又差了几分。 他们两人,一个本来就不爱说话,另一个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二人一路走来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连他们周围的空气都是一片死寂。 李甘棠和谢群还没有进客栈,纪晚萤就叽叽喳喳的迎了出来。 “怎么样?许教主去断魂崖了吗?” 宁广辉见二人脸色难看的厉害,拉过纪晚萤道:“说不定明日许教主就过来了。” “就是,人总有绊住脚的时候,更何况许教主这样的大人物,容海教中想必也是事情众多,许教主今年可能是被教中庶务耽搁了,想必解决了就才能过来,再等等就是了。”柳逢春顺势接过了话头。 李甘棠闻言点头嗯了一声,谢群则是面无表情的径直走进客栈,回了自己的房间。 柳逢春牵起李甘棠的手,低声安慰道:“我已经飞鸽传书回了暗香盈袖,若有许余欢来这边的消息,她们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你也别心急了,啊。” 李甘棠知道柳逢春的好意,也知道她在关心自己,便扯起唇角冲她道了声谢。 一旁的宁广辉也开口道:“想必你们也饿了,我这就去让小二准备饭菜。” “有劳宁师兄。”李甘棠的语气里透露着疲惫,但她还是十分有礼的冲宁广辉道了谢。 饭菜一会功夫就做好端了过来,宁广辉也让人往谢群屋里送了一份。 柳逢春将菜往李甘棠跟前递了递,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快些吃,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吃完了你也好去早点休息。” “好。” 李甘棠食不知味,没一会儿就将碗里的饭吃光了。 她放下碗筷后低声道:“柳姐姐,你说我们能找到李大侠吗?” 柳逢春闻言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就听见李甘棠接着说道:“其实找到李大侠这件事本就机会渺茫。那断魂崖我今日也亲自去看了,从那里掉下去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之前听江湖传言说李大侠没有死,许教主也这么认为,并且一直都在找他,我们原想着见到了许教主说不定就能和他打听到一些有用的线索,顺着这些线索找下去,说不定真能找到李大侠。可是……费了这么大功夫,我们竟然连许教主的面也没有见着。”李甘棠说罢垂下了头。 柳逢春握着她放在桌上的手,宽慰道:“阿棠你别着急,兴许明天许教主就来了。” “但愿如此。我先上去看看谢群有没有吃饭。” 李甘棠推门而入,看见桌子上的饭菜果然没有动,谢群坐在窗边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动静后,谢群将头转了过来,见来人是李甘棠,他想努力扯出个笑,奈何半天都没将嘴角扬起。 “不想笑就别笑了,不必为难自己。” 谢群闻言也不再牵强的笑了,他眉眼里满是愁苦,寒着一张脸看向地面。 过了许久,谢群才开口打破了沉默:“看来是老天在故意耍我。” “别这么说,江公子福大命大一定会无事的,咱们这一路上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可见老天并没有薄待我们。” “嗯,刚才只不过是是我的一番伤心话罢了。” “明白,今年没见到许教主那咱们明年再来,就算找不到李大侠,也定会有别的办法治好江公子,你也不必太过伤怀。” “嗯。” “你吃一些饭早点休息。” “好。”说罢谢群便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明天我再陪你去断魂崖等许教主。” “好。” 两人一连在断魂崖边上等了五日都没有等来许余欢。这天柳逢春收到了飞鸽传书,上面说,没打听到许余欢现在身在何处,是否来了这断魂崖。 众人看罢都有些灰心丧气。柳逢春已经陪着谢群,李甘棠他们出来了这么久,暗香盈袖那边还需要有人操持料理,所以这几日她都有些心不在焉。 李甘棠察觉到了柳逢春的心思,开口道:“现在除了干等着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暗香盈袖也需要人主事,柳姐姐已经陪了我们这么些时日了,若是再耽搁下去,我们也于心无愧。” 柳逢春闻言开口道:“出来了这么些日子,我确实有些放心不下暗香盈袖那边。” 李甘棠点了点头道:“那柳姐姐就先去,也多谢姐姐这么些日子一直陪着我们,一路上也为我们操了不少心。” “咱们之间不必说这些话,你我有缘才聚在了一处,若没你们,也不能将那杜怀义伏诛,那些无辜的女孩子也就白白丧命了。说起来还是你们帮了我的大忙呢。” “柳姐姐大义,我们不过是从旁协助了一二。” “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了。若是有机会欢迎你们再去暗香盈袖。” “嗯,自然是要再去的,那里的美酒当真让人念念不忘呢。” “好,那我在暗香盈袖等着你们。”柳逢春说罢冲李甘棠他们行了一个礼。 “嗯。”李甘棠也回了一礼。 柳逢春简单收拾了一下就驾马离开了。送走柳逢春后,李甘棠又看向了宁广辉他们。 “我们不急,在这蜀中转一转也挺好的。”不等李甘棠开口,宁广辉就说了这句话。 “是啊,是啊,好不容易下山,自然是要多逛逛才好。”一旁的纪晚萤补充道。 李甘棠闻言点了下头。 第128章 新人游故地 几人又在蜀中等了半个月时间,却一直没有等来许余欢,这些日子谢群一直都是闷闷不乐的。 眼见没什么希望了,他们几人也只能计划着打道回府。 临行前,几人去了悠然居,这里就是长醉说的,他和李临羡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进去后,宁广辉抬眸环顾了一圈,开口道:“不愧是蜀中数一数二的酒楼,果然气派。” 李甘棠点了点头赞同道:“是啊。” “听闻顾南星顾大侠就是在此与师叔结识的。” “正是。顾大侠曾和我们提及过此地。彼时他们还是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江湖少年,而此时他们早已天各一方,甚至生死不明了。”李甘棠的眼里染上了落寞。 纪晚萤开口道:“咱们今日不醉不归,也尝一尝师叔和顾大侠当年喝过的酒是什么滋味。” “好。”几人落座后,便叫来了小二。 “不知几位客官想吃些什么?” “就捡你们这最好吃的特色菜上。” “好嘞!几位要喝点什么吗?咱们这里的酒可是远近闻名的。” “你可知当年李临羡和顾南星喝的是哪种酒吗?” 这个小二看样子就很年轻,二人喝酒时他定然不在这里,所以应该不知道他们喝的是什么。 那小二闻言果然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这时在柜台后面躺椅上闭目养神的掌柜走了出来,开口道:“他们当年喝的是江日白。” 谢群闻言开口道:“那便给我们也来一壶江日白。” 一旁站着的小二听罢忙去后面准备了。 掌柜的是个四十来岁胖胖的男人,他继续问道:“当年李大侠和顾大侠可是在小店住了好些时日呢。” “是吗?” “那是自然了。他们二人都是爽朗大方的痛快人,遇上不平之事会出手,遇上贫苦之人也会相助,一来二去我与他们也渐渐相熟了,我还曾见过他们借着醉意在院中舞剑,那时我此生见过的最俊俏的剑法了。临了 他们还硬拉着我评一评谁的剑法更好。”掌柜的一边说一边笑着摇了摇头,最后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只可惜李大侠英年早逝,顾大侠也不知去了何处。” 谢群听罢开口问道:“听闻许余欢当年也来过您这里,李大侠坠崖后,他每年去断魂崖祭拜过后都会来您这?” “是啊,他每年都会来我这喝上一壶江日白,不知今年为何没有过来。” “许余欢一直都认为李大侠没有离世,不知他可是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吗?” 那掌柜的闻言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知了,许教主与李大侠他们二人感情甚笃,他不愿相信李大侠已经离世也是情理之中。” 随后他捋了捋胡子开口道:“你们向我打听这些做什么?” “我们对李大侠也很是仰慕,自然是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就像许教主说的那样,他还活在人间。” “哎,这种可能不大,不知你们去过断魂崖没有,从那里掉下去那里还有生还的可能,再说李大侠若还在世怎么可能这么多年都不露面,许教主让容海教找了他这么多年都没找到,不就已经说明了结果嘛,许教主今年没来,想必也是想通了。” 谢群闻言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酒杯,因为太过用力,手指的关节处已经泛白了,没一会就听见一声脆响,那个杯子被他生生捏碎了。 鲜红的血液滴在白瓷碎片上,触目惊心。李甘棠连忙将谢群的手掌打开,小心仔细的将嵌入肉里的碎瓷片取了出来,随后又洒了治疗外伤的药粉在上面。并用干净的手帕小心的包了起来。 一旁的掌柜也被吓了一跳,见李甘棠利落干脆的帮谢群处理着伤口,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我再去给您取个新杯子。”说着他就去了后面。 李甘棠的脸上升起了薄怒:“为何要作贱自己,你这样就能寻到李大侠吗?” 谢群寒着一张脸没有开口,周围气氛陷入了死寂,纪晚萤的眼睛在他们二人的脸上来回扫过,最后宁广辉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谢公子还是要多保重自己的身子才好。”随后他又转头看向李甘棠道:“此番没有等到许教主,谢公子心中不快,刚又听了掌柜的一番话,难免怒火攻心,李姑娘莫要放在心上才好。” 李甘棠知道宁广辉是好意说和,便对他点了下头。 这时候小二也把饭菜端了上来,纪晚萤忙笑道:“这些都是蜀中的特色菜,麻辣浓香,李姐姐快尝尝。”说着她便给李甘棠夹了一筷子菜。 “好。”李甘棠尝了一口道:“果然好吃。” 谢群因刚伤了右手,没法使筷子,见李甘棠半天都没有理会自己,便抬起那只受伤的手,可怜兮兮的撅嘴道:“阿棠,我手伤了,没法吃饭。” “你非要自己要伤自己,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知道李甘棠生气了,谢群委屈道:“我以后不这样了还不行吗?” “今日你既然没法使筷子,那就别吃了,也正好长长记性。” “阿棠你当真好狠的心呐,我都要饿死了你还说这样的话。”谢群一边扯着李甘棠的衣袖一边说着,他说这话时声音又软又弱,可怜的厉害。 纪晚萤见了只觉得肉麻,她凑到宁广辉耳边低声道:“怪不得师兄你比不过他,像他这样的妖精做派,师兄你就做不来。” 宁广辉只管低头吃饭,并没有理会纪晚萤,也没有向李甘棠和谢群那边多看一眼。 李甘棠压低声音对谢群开口道:“大庭广众的像什么样子?” “那你喂我。” “这么多人我怎么喂你?” “关他们什么事?我手受伤了,拿不了筷子,难不成就要这样一直饿肚子吗?” “这都是你咎由自取。” “我这不是知道错了。啊——”说着谢群就张大了嘴。 李甘棠见状十分无奈,夹了一大块肉,喂到了他嘴里。 “嗯,味道果然不错。” 第129章 开始计划归程 吃过晚饭后,几人回到了客栈,李甘棠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谢群坐在窗边,忽然吹来一阵冷风,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打了个哆嗦道:“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 “是,我打算回去和师父过年。等开春了再下山。” “嗯,我出来也这么久了,是时候该回家看看了。” “好。” 谢群端起手边的热茶喝了一口道:“那咱们就返程。” “嗯,等明天天亮了我和宁师兄他们说一声。” 寒风渐起,吹得人心里有些凄凉。李甘棠帮谢群把所有的窗子都关严后,便离开了。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李甘棠便到院中舞刀了,她刚练了一式,宁广辉便来了,他直接跳到了院子中间,与李甘棠对起了招。 没一会儿谢群也走了出来,他站在台阶上,慵懒的靠着柱子,双手抱胸看着二人你来我往的比试着,表情多少有些吃味。 等他们二人收了手,谢群从一旁拿起李甘棠的披风走了过去,他语气亲昵又夹杂着些许抱怨道:“这么冷的天,你穿的如此单薄,若是冻坏了该如何是好?”他一边说,一边帮李甘棠穿着斗篷。 谢群垂眸认真的帮李甘棠系着领口的带子,李甘棠低头看了一眼谢群修长灵活的手指,又抬头看向了谢群的脸。 两人离得极近,李甘棠都能清晰的看见谢群纤长浓密的睫毛,他长的真的很好看,这么近的距离都找不出一点瑕疵,谢群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了李甘棠脸上,李甘棠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在逐渐加速,她的耳朵已经红的可疑了。 谢群很快就将李甘棠披风领口上的带子系好了,他抬起眼帘,正好对上了那双好看的杏眸。 李甘棠有些不知所措的偏过了头,移开了视线。她轻咳一声道:“练刀穿的太厚不方便,再说我这都热出一身汗了。” “你的耳朵都冻红了,还嘴硬呢。”说罢谢群就用自己的手捂住了李甘棠的耳朵。 一旁被晾着的宁广辉有些尴尬,他收剑入鞘,开口道:“咱们进屋说话。” 李甘棠闻言赶忙开口道:“对咱们先进去。”她一边说一边将谢群的手拉了下来,谢群却反握住了李甘棠的手,牵着她往屋里走了。 几人一进去小二就将热腾腾的早餐端上了桌,显然是谢群早就吩咐好了的。 李甘棠松开谢群的手道:“我去叫晚萤下来吃饭。” 听到敲门声,纪晚萤迷迷糊糊的问道:“谁啊?” “是我,快起来吃饭。” “李姐姐你们先吃,不必等我,我再睡一会儿。” 李甘棠闻言也没再继续敲门,她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便转身下楼了。 见就她自己一个人下来,谢群问道:“那丫头呢?” “晚萤说让咱们先吃。” 宁广辉闻言皱眉道:“那丫头这些日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起床,若是在宗门这会早课都上完了,我今天得好好教训教训她。” “冬日里本就容易犯困,她年纪又小,起不来也在情理之中,宁师兄不必太过苛责。过两日等你们回了宗门,只怕就没这么自在了。” 宁广辉闻言叹了口气,无奈道:“这些日子太纵容她了,都被惯坏了。” 谢群没有理会他,端起碗开始吃饭了。他吃相优雅,举止端庄。光是看着他吃饭都觉得赏心悦目。 李甘棠收回目光开口道:“宁师兄咱们也吃饭。” 宁广辉闻言点了下头就拿起了筷子。吃过饭后,李甘棠开口道:“这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我和谢群打算回家去,不知宁师兄可有什么打算吗?” “我们此次也出来许久了,是时候该回山了,不然掌门那里怕是不好交代。”说到这里宁广辉的目光有些暗沉。 “这一路上还得多谢宁师兄和晚萤的鼎力相助。不论是在云梦还是在问剑山庄。”李甘棠言辞恳切,目光真诚。一看就知道这些话发自肺腑,绝不是客套的说辞。 “哪里,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到重华宗的第一日,师傅就教导我要习得功法后行侠仗义,除恶扶弱。” “嗯。”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谢群看向宁广辉,不疾不徐道:“我们打算明天就走。” “那我和晚萤也明日从这里出发。” “我和阿棠还有事要商量,宁师兄就请自便。”说罢谢群就拉着李甘棠上了楼。 等回了房间,李甘棠问道:“到底有什么事,你说就是了。” “明日就要出发了,咱们得出去采买些东西。” “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这么着急赶路不会有问题?” “我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从这里返程怎么也得走上些时日,若是路上再有耽搁只怕年前回不去呢。”谢群一边说一边拿了几张银票出来,“天气越来越冷,咱们得去买些厚点的衣裳才行。” 李甘棠听罢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走。” “叫上宁师兄和晚萤一起。”谢群闻言有些不情愿,但也没有开口拒绝。 两人刚从谢群屋里出来。就碰到了刚出门的纪晚萤。 “你们俩这是要去哪啊?” “我们打算出去买些保暖的衣物,正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呢?” “好啊,好啊!”纪晚萤听罢一下子来了精神,我最喜欢逛街了。 李甘棠见状笑道:“不急,你先吃了饭,咱们再出去。” 纪晚萤赶忙跑下楼,和小二要了一碗面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一旁的宁广辉开口道:“慢点吃,小心噎着。” 纪晚萤充耳不闻,三两口就将碗里的面吃了个精光。 “走。” 四人在蜀中最热闹的街上逛着,谢群走进了一家帽子铺,逛了一圈,看见一顶毛茸茸的帽子,样子很是不错,看着也保暖,于是他就拿起来戴在了李甘棠的头上。 李甘棠本在认真的和纪晚萤挑选着帽子,不料谢群突然给自己头上戴了顶。她有些诧异的抬起了头。 第130章 岁末将至踏归程 李甘棠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谢群,谢群则是笑着帮她将帽子正了正。 “果然很配你。” 这顶帽子戴在李甘棠头上显得她可爱又灵动,一旁的掌柜的笑道:“这帽子是用兔毛和狐狸毛做的,冬日里戴上丝毫不会觉得冷,戴时间长了还会觉着热呢。别说是在咱们这蜀中,就算是到了极北的寒凉之地,戴这个也是可以的。” “不错,我买了。”谢群一边说一边掏出了一张银票递给了掌柜的。 “唉,好,好。” “不急着找钱,再帮我给这位姑娘找两件好看的暖耳。” “行。” 没一会掌柜的就用托盘托着好几对暖耳走了过来。 谢群选了几个好看的递到了李甘棠眼前。 “你看看这几个你可喜欢?” 谢群挑的这几个都是按着自己的喜好来的,每一个都很好看,也很配自己。李甘棠看罢点了点头。 “那就把这几个都包起来。”谢群转头对掌柜的开口道。 “以后练刀时都要戴上,以免冻伤了耳朵。” 李甘棠想到了今早练刀时自己耳朵通红的样子,有些尴尬的别过了头。 谢群摇了摇她的肩膀问:“听到了没有?” “嗯。” 谢群笑的如沐春风,眨了眨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有些期待地问道:“那你帮我也挑一顶好不好?”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她认真的看过每一顶帽子,最后在一顶黑色帽子前停下了脚步。 “你觉得这顶怎么样?” “不错,你帮我戴上看看。” 李甘棠将帽子拿到了手上,见状谢群弯腰低头,配合着她。 戴好后,李甘棠退后了一步,细细的打量了起来。谢群面容俊朗,眉目如画,不管穿戴什么都是极好的。戴上这顶帽子更衬得他贵气十足。 “二位当真是好眼光,这是上好的墨狐皮毛做的,中间还用了红宝石做点缀,光是看着就知道是好东西。” “这个我也买了。” “哎,我这就给您包起来。” 二人亲昵的模样刺痛了宁广辉的眼睛,他的心也跟着冷了起来,就像现在的天气一样。 谢群着实长了一副好皮囊,光是站在那里,两人就莫名的般配。 几人又买了一些御寒的衣物,最后带着大包小包的回了客栈。 纪晚萤有些失落地嘟着嘴问道:“咱们明天就要回去了啊。” “嗯。” “可我舍不得李姐姐。” 谢群漫不经心的调侃道:“我看你是没有玩够!” “我舍不得李姐姐和我有没有玩够这两者之间不冲突。”纪晚萤拉着李甘棠的胳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甘棠。 李甘棠见状出言宽慰道:“咱们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明年说不定又会一起行走江湖,所以实在不必太过伤怀。” “那说好了,明年若是我们不能下山,你们可得来重华宗找我。” “好。” “你们两个要一起回去的话顺路吗?”宁广辉看着李甘棠谢群二人问道。 “顺路。” “那便好,这样你们二人一路上还可以相互照应。” “这是自然,我们就就不劳烦宁师兄操心了。” 谢群这话说的就好像宁广辉多管闲事了一样,宁广辉自然也听出来了谢群话里的意思,就没有再开口。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李甘棠看了一眼谢群开口道:“宁师兄和晚萤一路上也要多多保重才是。” “嗯。”宁广辉闻言点了点头,笑的温和。 第二日一早大家就开始收拾行李了,一切打点妥当后,四人牵着马走出了客栈。 “李姑娘你和谢公子一路保重,咱们明年再见。” “好。” 几人利落的翻身上马后,李甘棠冲宁广辉和纪晚萤抱拳行了一礼道:“那我们就告辞了。” “好。”宁广辉和纪晚萤也回了她一礼。 谢群扯着缰绳调转了马头,李甘棠也跟着他驾马离开了,宁广辉眼里满是不舍,直到他们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远处,他都没动一下。 一旁的纪晚萤提醒道:“师兄,李姐姐他们已经走远了,咱们也出发。” 宁广辉闻言收回了目光,他双目沉沉,低头握紧了手里的缰绳。 轻声开口道:“走。” 李甘棠和谢群并肩而行,“咱们顺路去趟苏州,正好去看看长醉先生。” “好啊。”谢群笑道,“上次长醉先生不是说要给你师父带些酒吗?这次去了正好带上。” “嗯。”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十分的惬意。谢群看向李甘棠道:“等过完了年,大概二月份左右咱们再见面可好?” “好。” 临近中午时,二人看见了家小饭馆,李甘棠开口道:“咱们进去吃点东西歇息歇息。” “正好我也饿了。” “你的伤不要紧。” “早就没事了。”现在谢群的伤口处已经结痂,正在往出长新肉,十分的痒,他总是想伸手去挠。 两人拴好马后,便进了饭馆。掌柜的是位老伯,他笑着将李甘棠和谢群迎了进来。 “不知道二位想吃些什么?” “捡几个你们拿手的菜就行。” “好。” 第131章 你配的上最好的 李甘棠和谢群刚坐下,就有两个小男孩拿着木刀木剑跑了进来。 “我演李甘棠李大侠,你来演西风山上黑龙帮的土匪。” “不嘛,凭什么你演李甘棠,我就要土匪。” “我手里拿的是刀,李大侠用的武器就是刀。” “李大侠还是位姑娘呢,你一个男孩子怎么扮演?” “我不管!”说着两个小孩就用手里的木刀木剑打了起来。二人不经意间还撞歪了李甘棠和谢群面前的桌子。 老伯走过来将桌子扶正道:“你们两个去外面玩,有客人要吃饭,你们冒冒失失的小心冲撞到人家。” 拿着木刀的那个小孩问道:“爷爷,你说是不是我更适合演李大侠?” 另一个小男孩有些不甘道:“阿康爷爷,明明是我更适合,你可不能偏心阿康。” “你们两个小鬼头。”说着老伯从怀里拿出两颗糖,给了他们一人一个道:“你们去找小花玩,让她扮演李大侠不就好了?” “对,咱们去找小花。”说着二人就吵吵嚷嚷的跑出去了。 老伯有些歉疚的冲李甘棠和谢群笑了笑,“孩子们不懂事,二位别见怪。” “没事,这个年纪的孩子活泼点很正常。”谢群不以为意的笑着说,“李……甘棠在你们这很出名吗?” “当然了,李大侠剿灭了西风山的土匪,救我们这些百姓于水深火热。我们都对她感激不已,就连小孩子也都知道李大侠的名号。” 谢群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后面传来一声:“爹,菜炒好了。您过来端。” 老伯听到后,马上就往后厨走了,谢群转头对李甘棠笑道:“没想到李大侠的名声已经这么大了?” 李甘棠看着谢群那双笑的弯起的桃花眼,一时有些失神。 “以后还得请李大侠多多照拂才是。” 谢群正说着,老伯就端着两个热腾腾的菜走了过来。 李甘棠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看着饭菜道:“快些吃,吃完了好赶路。” 如今一天比一天冷,二人又一连赶了十几日的路。离长醉所在的苏州已经不远了。 “前面就是兴州,那里繁华安宁,咱们不如在那歇几天。” “好。” 两人牵着马在兴州城内随意的走着,虽然天气寒冷,但是道路两旁仍有许多买卖东西的人。 谢群拦住一个路人问道:“敢问小哥,这的客栈在哪个方向啊?” 那小哥指了一个方向道:“往前一里地,就是我们这最大的客栈。”小哥指完忙将手缩回了袖筒。 “多谢。” 二人到客栈放置好行李后,便到大堂点了两碗热汤面。 不一会儿,小二就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走了过来,屋外寒风呼啸,屋内却温暖惬意,这里的师傅手艺不错,面条筋道爽滑,面汤也鲜美,在这样的天气吃上这样一碗面,当真是安逸。 李甘棠喝完了最后一口汤,抬头看向了谢群。 谢群吃相优雅,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矜贵的气质,他吃的不疾不徐,察觉到李甘棠的视线,他偏头看了过去。 由于谢群此举太过突然,李甘棠没有反过来,就撞上了他的目光,不偏不倚。四目相对间气氛很是暧昧。 “你盯着我做什么?莫不是我太好看,把你迷住了?”谢群说罢笑了起来,他眼睛弯弯的样子当真是勾魂摄魄。 李甘棠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没想到她会表达的如此坦荡直白,谢群一时愣住了。 “快些吃,不然面该坨了。” 谢群闻言又动起了筷子。李甘棠刚才吃得太饱,客栈里又暖和,没一会她就犯起了困。 谢群吃完后,开口道:“咱们先去午休,等一会睡醒了出去逛逛。” “好。” 李甘棠一觉睡了一个时辰,等她醒来时,谢群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了。 谢群看着李甘棠一边打哈欠一边下楼梯,打趣道:“你这小懒猫,终于舍得起来了?” 李甘棠快步跑下楼梯,在谢群身边站定,“你等了多久?干嘛不去把我叫醒?” “也没等多久,你想睡便睡,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在这里等你我觉得很安心。” “走。” 李甘棠刚抬腿就被谢群一把拉住了,“你刚睡醒,晾晾汗再出去。”谢群一边说,一边帮李甘棠将身上的斗篷系紧了些。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谢群才牵着李甘棠走了出去。 街上很是热闹繁华,午后的阳光也是热融融的。路边有卖各种吃食的,热气腾腾的包子,香喷喷的羊汤,还有各种各样的吆喝叫卖声。 看到路边有一家装潢雅致的铺面,李甘棠便抬脚走了进去,谢群见状忙跟了过去。 这是家卖配饰的店铺,里面的东西都很精致美观,李甘棠平日里对这些不感兴趣,不知今日为何被吸引住了。 她在里面随意的逛着,忽然被一条腰带吸引住了,这条腰带很漂亮,上面嵌了各种宝石装点,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 掌柜的站在柜台后面,本没有招呼他们,但他看见李甘棠停在了这条腰带面前细细的打量着,便走了过来。 “姑娘当真是好眼光,说实话,这整个铺里,我最中意的便是这条腰带。之所以没把它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一是为了让它等到有缘人,二是怕那些俗人买去白白糟蹋了这好东西。” 这条腰带李甘棠一眼就相中了,她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谢群配上会有多好看。腰带上面镶嵌着红宝石、蓝宝石、绿松石、蜜蜡、珊瑚、玛瑙、白玉等好看的彩石,华贵却不张扬,精巧又不失大气,当真是好极了。 “不知这条腰带怎么卖?” 一旁的谢群虽然一言不发,但是他心中隐隐升起了种期待。他预感李甘棠会买下这条腰带送给自己。 “定价是六十两纹银,不过既然和姑娘你有缘,我可以让你五十两拿走。” 这条腰带果然不便宜,说实话,就算是有钱人家也绝对不会没事花五六十两银子买条腰带。 谢群心中升起的期待瞬间被浇灭了,李甘棠保护了自己八个月,从自己这里挣了八十两银子,要拿出一大半的钱只为买条腰带,想必她定是不肯的。 李甘棠心中想的是,只有上好的东西才能配的上谢群,就算把这世间最好的都给他也不为过,再说谢群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一应都是最好的,若是买了便宜的东西送他当真是侮辱了他,再说,自己要送就送最好的。 “掌柜的,这条腰带我买了。” 第132章 再访长醉的酒馆 谢群一直都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殷切的期望都快要溢出来了。 李甘棠接过腰带后看向了谢群,谢群得意又傲娇的对上了她的视线。 “你这是什么表情?” 谢群摊开双手笑道:“再等你给我系上。” “谁说是送你的了?” 谢群目光笃定,笑的眉眼弯弯:“这腰带一看就是男子佩戴的,你不送我送谁?再说,也就只有我才能配的上这条腰带。” 李甘棠被谢群这话逗笑了,“你这话说的,可真够不要脸的。”她说罢,就走上前将腰带系在了谢群身上。 谢群挑了挑眉,依旧笑着,“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嘛?” 李甘棠没有理他,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果然,这条腰带真的很适合谢群,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般,矜贵不凡。俗话说“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但是有些时候衣裳衬人,人也衬衣裳。这条腰带别人定是戴不出这种效果。 “果然不错。”李甘棠爽快的付了银子,就和谢群一起出去了。 谢群自从佩上这条腰带后,嘴角就没有下来过,他今日心情大好,时不时还会哼两声小曲。 李甘棠见状摇了摇头,心想:“没想到谢群这么好哄,不过一条腰带就能高兴成这样。”思及此处,她的嘴角也翘了起来。 “前面有卖皮草的铺子,咱们过去看看。”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 这家店里面有各色御寒的衣物,做工样式都很考究,一看就知道是精品中的精品。李甘棠和谢群防寒保暖的衣服自是不缺,她想给李九和长醉买上两身,毕竟这么好的成色,很难得,若是再想碰上只怕是不容易。 看到李甘棠去的区域,谢群心中就有了计较。 “是打算给你师父和长醉买吗?”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 谢群闻言笑道:“把你们这成色最好的大氅都拿过来。” 掌柜的闻言忙吩咐小二去取,不一会几个小二就捧着十几件大氅走了过来。 谢群领着李甘棠来看,其中有一件墨蓝色,和一件玄色的最是不错,让人一看就挪不开眼的那种。 李甘棠一眼就相中了这两件,谢群也觉着不错。便开口问道:“掌柜的这两件怎么卖?” “二位眼光真是不错,这可是店里最好的大氅,是用墨狐皮和紫貂做的。防寒保暖的效果可是一绝。所以价格嘛……” “你直说就行。” “这两件价格一样,都是二百六十两银子。” 李甘棠听后心中一惊,她知道这两件大氅是好东西,定是价值不菲,但也没想到会这么贵。 “我买了。” 李甘棠闻言忙看向了谢群,那掌柜的听了这话也看向了他。 “不知您要哪一件啊?”这样的大氅,能买起的人没多少, 他想就算是要买也得是那种前呼后拥,仆从众多的人来相看,不料眼前这个俊朗的少年就这样轻飘飘的买下来。 “这两件我都要了。” “什么?”掌柜的又是一惊,卖出一件就已经是稀罕事了,没想到他竟然一下要买两件。他仔细地看着谢群的表情,生怕他是在开玩笑。 谢群从怀里掏出银票递给了掌柜的,“包起来。” 掌柜的看着手里的银票才回过神来,忙点头吩咐人去包。 李甘棠拉住了谢群,她是想给师父和长醉先生买这两身大氅,但是这笔费用太过昂贵,她负担不起,而且谢群也没有义务为她如此破费。 她可以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再挑最好的送给他们。 谢群笑着拍了拍李甘棠的手,“你送我的腰带我很喜欢,这两件大氅就当是我给你的回礼,你不必有负担。再说,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有的是钱,钱对我来说从来都不算什么。但是你对我的这份心意,弥足珍贵。所以为你花钱我心甘情愿,也很高兴,明白了吗?” 李甘棠对上了谢群的眼睛,他的眼睛里面满是真诚,没有一点客套虚伪。 这时小二也将那两件大氅包好递到了谢群手里。 “走。”说罢谢群便拉着李甘棠往外走去,掌柜的和店里的小二客气的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二人又赶了两日的路,到了苏州城外,李甘棠坐在马上远远的看到了长醉酒馆的招牌,她心中不禁有些激动。 “天色如此暗淡,看样子是要下雪的征兆。” “还好咱们在下雪前赶到了。”二人扬鞭策马朝着长醉的酒馆走去。 拴好马后,二人便推门走了进去。屋内暖烘烘的,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与外面的寒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甘棠抬眼看去,长醉果然还如初见时那般躺在左侧的躺椅上,看样子这次是真的睡着了。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 长醉听到声音后立马睁开了眼,他眼神清明,一点都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见来人是谢群和李甘棠后,他立刻笑了起来。 长醉从躺椅上一跃而起,快步走到二人身边,拍了一下谢群的肩膀道:“你这臭小子来就来,还念什么诗呀?”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谢群笑着将诗念完,接着道:“长醉先生近来可好?” “好,好的很。”长醉把目光转向李甘棠道:“李丫头,好似更加俊俏了。” 说罢他又认真打量了谢群片刻道:“你小子看着倒是清瘦了不少。” “长醉先生咱们还是坐下说。” “好,好。”等李甘棠和谢群坐下后,他又忙去后院招呼顾今朝上酒菜。 可以看的出来,他们二人前来,长醉是打心里高兴,他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消散过。 “我虽在这荒山野岭住着,但是李丫头的事我也听说了不少,看样子是又精进了许多,现在你也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了,大家都称呼你为李女侠或是李大侠了。” 第133章 习武之人不惧寒冷 李甘棠听罢忙开口道:“先生谬赞。” 长醉拿过酒坛子,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 对一旁忙活的顾今朝道:“今朝别忙了,过来一块喝点。” “好。”顾今朝把最后两个菜摆到了桌子上,便坐了下来。 他笑着说道:“二位能来,师傅可高兴坏了。” “我哪里高兴了?” “您虽嘴上不说,但是自从谢公子和李姑娘来后,您脸上的笑意就没有下去过。” 长醉闻言摇了摇头,“可能是上了年纪,开始喜欢热闹了。” 谢群端起酒杯,“长醉先生,我敬您。” 说罢他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长醉见状也端起自己的酒杯。 喝罢,他夹了口菜,“这酒不错,是今朝酿的。” “很好,又香又醇。今朝兄的手艺果然是得了您真传。” 长醉闻言得意的眯起了眼睛。一旁的顾今朝却十分谦虚的开口道:“比起师傅,还差的远,听闻二位此行经历了不少大事?” “哎,一言难尽。此次去往蜀中,一路上当真多波折,好不容易到了断魂崖,却连正主都没见着。”谢群的眼神黯淡,语气里透着些灰心,说罢他又端起了酒杯,喝了一杯。 长醉听罢开口道:“听闻许余欢在闭关,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所以这次就没去断魂崖。你也不必急,每年的三月初五他都会在禹州总教主持祭天仪式,一会我给你写封信,到时候你拿着我的亲笔信前去禹州总教,想必他会连你们。” 听闻此言,谢群眼里又闪烁起了光亮,他冲长醉行了一礼道:“如此便多谢长醉先生了。” “给我讲讲你们这一路上的事。” “好啊,从您这离开后没几天,我们就碰到了黑龙帮的东护法薛有涛,他带着手下的那些人烧杀抢掠,让周围百姓苦不堪言。阿棠决心为民除害,便用您传授的落梅剑法……” 谢群本就健谈,他说的活灵活现,长醉和顾今朝也听的津津有味。李甘棠坐在一旁认真的听着,有时微笑点头,有时又会蹙眉沉思。 炉子里噼里啪啦的爆着火花,屋内暖烘烘的,飘荡着酒香,此时外面也纷纷扬扬的飘起了雪花。 几人一边烤着炭火,一边说话,一边喝酒,转眼间便已是深夜了。 长醉已有了醉意,他摆手道:“果然是上了年纪,不比你们年轻人,我现在就熬不住了。” “那您早些休息,等明天咱们再接着聊。” “好,好。”长醉摇摇晃晃了站了起来,顾今朝赶忙起身去扶。 “我是不行了,你一会儿将他们安排好。”长醉说着拍了拍顾今朝的胳膊。 “好,您放心去休息就行。” 安顿好长醉后,顾今朝走出来发现李甘棠和谢群已经将桌子收拾好了。 “二位奔波了一天,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带你们去客房休息。” “好。” 一开门冷风就扑面而来,将李甘棠那点微薄的酒意也吹散了,谢群忙替她拢了拢披风。 檐下的地面已经有了积雪,谢群牵着李甘棠的手跟在顾今朝后面走着。 没几步就到了,二人住的还是之前的房间。 “二位早些歇息。” “多谢今朝兄。” 屋内很暖和,看样子是二人一到,顾今朝就为他们生了炉火。李甘棠看着熟悉的屋子,心里很安稳。 连日奔波劳碌,今日又饮了酒,李甘棠只觉得困意袭来,没一会儿就睡熟了。 隔壁屋里的谢群酒量不错,没有什么醉意。他在心里默默想着以后的事。 第二日长醉起了个大早,看着大家都还没醒,他便拿起扫把开始扫园子里的积雪。 李甘棠听到扫雪的沙沙声,也醒了过来,她翻身起床,穿好衣服洗漱完就推门走了出来。 “长醉先生起的好早。” 长醉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开口道:“还行。” 李甘棠走上前道:“我来扫。” 长醉也没有客气,将扫把递给了她。李甘棠接过后便开始认真扫了起来。 “外面冷,您回屋。” “习武之人何惧此寒冷?” 二人正说着话,谢群就笑着推门而出道:“长醉先生此言有理,这么说来,我与阿棠的一番心意只怕是要被辜负了。” 长醉闻言有些疑惑,抬眸向谢群看去,只见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 谢群利落的将那件墨蓝色的貂裘抖开,长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视线。 此时顾今朝刚好推门而出,他看清谢群手里的东西后,开口夸赞道:“这件大氅真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是啊,这本是我与阿棠路过兴州时,特意给长醉先生买的,奈何人家根本就不怕冷,所以这件大氅……” 顾今朝知道谢群这是在开玩笑,他从谢群手里接过大氅道:“这是你与李姑娘的一片心意,师傅他定是十分喜欢的。” 说罢,他就捧着那件墨蓝色的大氅走到了长醉跟前,长醉有些傲娇的侧了侧身子,没有去看。 顾今朝便将大氅抖开,披在了长醉身上,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完,长醉都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说些什么,一直都是副骄矜模样。 但是李甘棠能察觉出来,他是高兴的。 顾今朝笑道:“这件大氅您穿上当真极为合身,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 “当真吗?” “自然是当真,您披上这件大氅,当真有几分闲雅疏狂,慵懒自得的意思。” “那是我本身气质好,和这件衣裳有什么关系?” 顾今朝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您转一圈我看看。” 第134章 故人都还好吗? 长醉闻言有些别扭的转了一圈,“怎么样?” “不错,您穿上正好。”见长醉心情不错,顾今朝笑道:“我先去做饭。” 长醉闻言点了点头,又转头对谢群他们说:“算你俩有心,东西不错,穿上当真是暖和的很。 谢群有些狡黠地笑了笑,“您喜欢就好。”说罢谢群就走到李甘棠身边,很自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扫把。 “我来。”谢群又看向李甘棠道:“你去练刀。” “好。” 李甘棠转身回屋没一会便拿着刀走了出来。 长醉抬眼一看,问道:“怎么换了把刀?” “之前那把在问剑山庄时折断了。” 长醉闻言摇了摇头道:“可惜了。” 一旁扫雪的谢群道:“断刀我已经拿回来了,等到了京中便会将其重铸,定会和之前一模一样。” 长醉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李甘棠挥刀而舞,她的动作利落干脆,在雪地里划出了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看的出她的一招一式比之前又进步了许多。 长醉看着看着便从腰间将酒葫芦取了下来,他刚要仰头痛饮,谢群就从他手里将酒葫芦拿了过来。 长醉手上一轻,斜眼看向谢群问道:“做什么?” “这么冷的天,您还喝冷酒,到时候冷气郁结在五脏六腑会伤了身子。” “哪有这么矫情,我自己的身子骨我自己知道。”说着他就伸手去取谢群手里的酒葫芦,谢群将手一挥,又将酒葫芦拿远了些。 长醉没有够到,转头看向谢群,谢群也刚好开口道:“您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这般让人操心?身子要在平日里将养,这酒还是等会热了再喝。”说罢谢群就将酒葫芦别在了自己腰间。 长醉见状就知道谢群今日是铁了心不让自己喝冷酒,他也不再强求,便把目光转到了李甘棠身上。看着看着便有些技痒,快步从屋里拿着醉梦剑走了出来。 到了院中,长醉拔剑出鞘,朝着李甘棠的方向刺了过来,李甘棠用余光瞥见寒光一闪,便转身提刀一挡,刚好挡住了长醉。刀剑相碰间,长醉笑道:“好久没有练剑了,正好,咱俩今天比划比划。” “好。” 两人一起撤力,同时向后退了几步,给中间留出了足够的空间。等二人稳住后,李甘棠挥刀而起,使出了一招红梅印雪。长醉见状忙提剑去挡,二人交手时,激起的强烈气流将地上的积雪卷了起来,一旁观战的谢群只见眼前白花花一片,就好像正有鹅毛大雪倾斜而下。电光火石之间,长醉与李甘棠已经过了好几招。 李甘棠攻守得当,长醉进退合宜,二人你来我往十分精彩。交手几十招后,两人同时收手,长醉负剑而立,笑道:“李丫头果然有进益,现在你的落梅剑法已然和我旗鼓相当了。” “先生谬赞,晚辈不敢当。” “有什么敢不敢当的,你如今的落梅剑法已经使得炉火纯青了,身法也比那时灵活了许多,可见你对这剑法是完全顿悟了的,又加了些新的东西进去,改良后的剑法更适用于刀。” “能和您打成平手纯属侥幸,再说您还没有使用全部的内力,若是您在剑锋上灌注内力,只怕我也不能与您打成平手。” 长醉闻言摆了摆手道:“你太过自谦了,上次你使出浑身解数才能吃力的挡住我落梅剑法的九式,这次却毫不费力就与我在剑招上打了个平手,足以看出你很聪明,在武学上的造诣也很高,至于内力,你如今才多大岁数,若是和我内力一样,那我岂不是白活了这些年?不过你的内力也已经很不错了,同辈人中,只怕再难寻到比你内力更加深厚的了。” “我如今内力比之前深厚,得益于元弘师太传授的玄灵功法。” “元弘师太如今还好吗?” “师太萍踪浪迹如同闲云野鹤一般,是行走在江湖之中世外高人,她潇洒自如,行止随心,每每遇到不平之事便会出手相助。想必现如今她正带着爱徒宣然游历名山大川呢。” 长醉听罢点了点头,“得知故人一切安好我心里也甚感宽慰。” 一旁的谢群冻得鼻头有些红,李甘棠瞧见后,眼中流露出了心疼之色,她开口道:“外面冷,咱们回屋说话。” “好。” 长醉转身,便朝屋内走去。李甘棠走到谢群身边,拉上他便跟着长醉一起回了屋。 顾今朝刚把热气腾腾的小米粥端上来饭桌,转头就瞧见三人进来了。 “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我正要去喊你们吃饭呢。” 李甘棠见状忙去帮顾今朝端其他饭菜,谢群则是找了个能加热的酒壶,帮长醉温起了酒。 等大家都忙活完,坐到了桌前,谢群的酒也热的差不多了,他倒了一杯给长醉。 长醉一口喝下,觉得五脏六腑都热了起来,身上的寒气也一扫而空。 “昨天说到哪了,今天咱们继续讲。” 顾今朝又给长醉倒了一杯热酒,笑道:“昨儿讲道,他们二人去了云梦,到兰桂坊投宿的事了。” “对,对,你们继续讲。” 谢群闻言便又洋洋洒洒的讲了起来。随着谢群的描述,他们经历的事都栩栩如生的浮现在了长醉和顾今朝眼前。 二人时而感叹,时而紧张,时而高兴,听的十分认真。 长醉看向了远方,目光中透露着惋惜,哀叹道:“看来胡文平这些年过的也不如意。” 说罢,他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嗯,不过现在好了,胡大侠已经回汉中了。” 长醉闻言点了下头,皱着的眉头也松了几分。 谢群继续道:“他还喝了您酿的醉千里,只一口便尝出了是您的手艺。” “哦?” “胡大侠,问了您的近况。” 第135章 雪纷纷辞别长醉 李甘棠和谢群二人在长醉酒馆的这几日过的轻松又安逸。 眼见地面的积雪化的差不多了,他们二人也是时候离开了。 “长醉先生,我和阿棠打算明日启程回家。” 长醉闻言,手上舀酒的动作一顿,落寞的神情从脸上一闪而过,他放下手里的酒提子,缓缓转身看向了二人。 “哦,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不然就赶不上过年了。” “嗯。” 虽然长醉的脸上挂着笑意,但李甘棠总觉得他周身的气质都有些寂寥,她心中不忍,开口道:“明年我们再来看您。” 长醉闻言眼中闪烁起了光芒,忙应道:“好。” 随后谢群和李甘棠便去收拾东西了,长醉用精致的描花白瓷小酒壶装了好几壶酒放在了一旁,便去后院找二人了。 “我今年做了好些腊肉,你们明天走的时候带些回去。” “好。” “哦,对了我还做了辣椒酱,你们也带些回去。” 谢群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点了点头。 “我前些日子得了几匹上好的布料,不过颜色太过艳丽,我这个年纪穿着实是不太合适了,到时候你和李丫头带上,也快到年关了,你们可以找个好裁缝做两身衣裳穿。” 谢群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直起腰身看向长醉道:“在说下去,您都要把这酒馆都给我们带上了。我们长途跋涉,轻装简行即可,您不必给我们带太多东西。” “你这臭小子不知好歹!我倒是忘了,你这么有钱什么买不来,自是不缺这些,反倒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去找李丫头,她定是不会像你这般。” 谢群怎会不知长醉的一片好意,他忙拦住长醉道:“您想到哪里去了,您给我们的定然是最好的,东西的贵贱不说,您的这份心意最为珍贵难得,我又怎会不知好歹的挑三拣四?” “哼,这还算句人话。” “如此便要您破费了。” “你这臭小子,和我说这些生分的话做什么?” 谢群听了这话,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笑的很是狡黠。 随后长醉又来到了李甘棠这边。 李甘棠见到来人忙起身行了一礼。 “你收拾的怎么样了?” “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给你师父带的酒我已经准备好了,就放在前厅的柜台上,你明日走的时候记得带上。” “好,多谢先生。”李甘棠说罢又郑重朝长醉弯腰抱拳行了一礼,这声谢不只是为了这几壶酒,也是为了长醉的传授之恩。 长醉忙将李甘棠扶起,李甘棠的谢意无需多言,他知道。 这天夜里,长醉拿出了自己店里最好的酒,几人痛痛快快的大醉了一场。 没了初见时的陌生疏离与试探提防,几人推心置腹把酒言欢。 直到后半夜大家都喝的醉醺醺了,才回了各自的房间。 屋内炭火很足,暖烘烘的,长醉怕二人冷,不仅生了炉子,还加了炭盆。 李甘棠只觉得有些晕乎乎的,她从炉子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因为水过于滚烫,李甘棠只得坐在桌边等它晾凉。 看着噼啪作响的烛火李甘棠有些恍惚。初来这里时还是春光正好,烟雨蒙蒙,现在早已是寒风呼啸,白雪皑皑了。 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师父,李甘棠心里有些激动。下山这么久,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如何了。有没有听她的话少喝些酒,身上的旧伤有没有复发。 等茶水放的稍微温了一些,李甘棠喝罢便上床睡觉了。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了李甘棠脸上,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见时候已经不早了,李甘棠赶忙翻身下床,穿衣洗漱。 等她收拾好去到前厅时,大家都已经坐着喝茶聊天了。 “不好意思,今日起晚了。” 长醉笑道:“宿醉难免起的晚,没什么。” 谢群则是端着一碗醒酒汤递到了李甘棠跟前。 李甘棠接过,手上的碗是温热的,里面的解酒汤现在喝刚刚好。 这时顾今朝端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走了出来,“快些趁热吃。” 谢群去厨房把煮好得米汤也端到了饭桌上,几人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顾今朝手艺不错,他做的包子皮薄馅大,味道很好。 二人吃饱后便要启程了,长醉给他们准备了满满两大包袱东西。顾今朝又给他们装了些包子。 “你们一时未必能找到落脚的地方,现在天寒地冻的,这些你们可以在路上吃。” “多谢今朝兄。” “以后若是有时间,多来看看师傅他老人家,说实话,你们走后他很惦记你们呢。” “一定。” 几人已经走出了很远,谢群开口道:“长醉先生,今朝兄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天寒地冻的,你们快些回去。” 长醉闻言点了点头,“你们去。一路上多多保重。” 谢群和李甘棠冲着二人行了一礼,便翻身上马了。 两人驾马而去,没一会儿天空便飘起了雪花,长醉和顾今朝目送着他们二人离开,久久没有动。 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远处,眼前只能瞧见纷纷扬扬的雪花。顾今朝才开口道:“师傅,咱们回去。” 长醉看着远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他知道二人定是会离开,但是当他们真的走了时,自己的心里还是会觉得空落落的。过了半晌他才点了下头。 顾今朝扶着他往回走,地面薄薄的雪上留下来一串脚印,二人的身上也覆了一层雪花,在这空旷苍茫的银装世界里,显得有些孤寂。 长醉扶着顾今朝的胳膊,边走边转头看向他道:“还好有你陪着我,不然我就真的孤苦无依了。” “师傅您别说这话,若不是您我估计早就不在这世间了,咱们爷俩相依为命我觉得也挺好。” “对,对。” 第136章 师父,我回来了 二人又赶了几日的路,到了清源镇的祥和客栈落脚。 一进客栈谢群就要了一壶热茶。他给李甘棠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热水下肚,驱散了一身的寒气。 小二将他们二人的行李放到了各自的屋里。 赶了一天的路,两人还没有吃饭,早就饿的饥肠辘辘了,谢群看着水牌点了几个菜。 等菜的间隙,李甘棠开口道:“从这里往后咱们就不顺路了,明日得分道而行了。” “嗯。”谢群面上不显,但是握着茶杯的手因太过用力,关节处泛起了青白色。他知道二人势必要分别,但离别就在眼前,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些落寞,不过一想到明年还会相见,他紧握着杯子的手便松了下来,“等过完年咱们还来这家客栈汇合。” “好。” “那就定在年后的二月初十这天,咱们在此相见。” “嗯。” 入夜后,李甘棠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师父,她心中欢喜又激动,但是与谢群分离在即,心中难免哀伤不舍。 隔壁的谢群此时此刻心中所想与李甘棠如出一辙。长夜漫漫,二人都满怀心事,无法入眠。 日升月落,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时,李甘棠和谢群便起床了。 李甘棠刚推门出来,谢群也打开了房门。二人相视一笑,一起去了一楼大堂用饭。 这顿饭他们吃的很慢很慢,可是吃的再慢都有吃完的时候。盘子里的最后一口菜也被夹走了。 谢群看向李甘棠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他可怜巴巴的开口道:“若是能带你一起回京都就好了,或者陪你一起去山上见师父也好。” 李甘棠闻言若有所思,一旁的谢群又幽幽开口道:“明年过年咱俩一定要在一起。” 李甘棠闻言嗯了一声还重重点了一下头。 谢群脸上仍有些不高兴,他撇嘴道:“那咱俩可说好了,到时候你可不能食言啊。” “自然。” 听到李甘棠的承诺,谢群脸上的阴霾淡了不少,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李甘棠。 李甘棠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接下来的四十九天我都看不到你了,所以要趁着现在能看的时候多看几眼。” “不过是四十天而已,一眨眼就过去了。何必表现得如此伤感?” “阿棠你会想我吗?” “会的。” 李甘棠抬头,对上了谢群认真的眸子,谢群开口道:“那你要每天都想我才行,最好每天都想我好几遍。” 李甘棠刚要开口,就听见谢群认真道:“因为我每天都会想你,好多遍。”他最后的这几个字说的很轻,就好像是在喃喃自语,但是李甘棠却听得清楚,她的心也随着谢群的这句话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谢群一只手放在桌子上,上半身前倾,拉近了与李甘棠的距离,谢群面色严肃,神情郑重一看就知道他没有在玩笑。两人四目相对见,虽无声却已胜千言。 过了好一会,李甘棠才回过神来,她偏过视线,轻咳一声道:“咱们该启程了。” “好。”谢群重新坐直了身子,招呼小二结了账。 二人策马到了清源镇口,两条路从这里延伸出去,谢群十分不舍道:“哎!从这里咱们就得分开走了。” “你一个人能行吗?我多送你一程也无妨。” “你也太小看我了,如今我内力已经恢复,正经说起来,我的身手未必比你差,再说从这里到京城,骑马的话两日就能到,不会出什么事的。你若是送我,再折返回家只怕是除夕才能见到你师父了。” 谢群所言有理,李甘棠思索片刻便点头答应了。 见李甘棠蹙眉深思的样子,谢群打趣道:“你若是实在舍不得我,跟我一同回京,也未尝不可!” 李甘棠闻言白了谢群一眼,没有吭声。两人骑在马上,许久都没有说话,也没有谁先走。 不知过了多久,谢群开口道:“好了,这么冷的天,咱们别在这冷风口耗着了,快些赶路。” “嗯。” “二月初十,咱们就在这清源镇祥和客栈会面。” 李甘棠郑重的应了声:“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李甘棠看着谢群的目光真挚又不舍,谢群用无比温柔的眼神回望着她。 “出发。” 李甘棠闻言驾马沿着左边的路离开了,她走的很慢,一步三回头。每次回头都能对上谢群那双好看的桃花眼。 谢群笑着坐在马上,一人一马还在原地没有动。看着李甘棠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谢群才收起来笑容,他面上流露出浓浓的不舍和淡淡的哀愁,谢群叹了口气,策马踏上了右边的路。 李甘棠赶了两天半的路,终于回到了她和师父一直住着的无名山。这两日里她心急如焚,快马加鞭的往回赶,恨不得能飞回来早一点见到师父。 到了半山腰一道简陋的柴门前,李甘棠翻身下马,推开门快步往里走,她一边走,一边喊道:“师父,师父……” 李九正在屋内吃午饭,听到第一声“师父”时,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听错了,当李甘棠喊第二声师父时,他便意识到,自己的徒儿是真的回来了。 李九扔下筷子便往出跑,李甘棠见李九出来,鼻头一酸,快步跑了过去。 李九也朝着李甘棠方向跑了过来。 “师父,我回来了!” 李甘棠说这话时,声音有些哽咽,又有些委屈,还透着些撒娇的意味。 李九扶着李甘棠的肩膀,认真的看着她道:“回来好,回来好,你走之后,我日夜忧心,每日里都挂念着你。” 李甘棠眼角湿润,李九也眼眶发红。说罢,他就伸手去接李甘棠背着的大包袱。 “我能拿得动,师父咱们快些进屋,您出来怎么不披件斗篷,这么冷的天冻坏了怎么办?”李甘棠的语气里带着担忧和气恼。 李九一点都没有冷的样子,他执拗的从李甘棠手里接过了包袱,拉着李甘棠进了屋。 第137章 那小子对你还行 进屋之后,李甘棠走到火炉前烤手。她们居住的这座无名山位于云州境内。云州属于北地,此时正值寒冬时节,这里狂风呼啸,卷起漫天飞雪,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景象,透着刺骨的寒冷。这里的严寒与长醉所在的苏州截然不同,带着北方独有的凛冽寒气。李甘棠赶了这么久的路,她的手指因为太冷,有些不太灵活。 李九放下包袱后,便将炉子里的火挑的旺了些。 “你出去这一趟看着瘦了不少。” 李甘棠笑道:“还好。” 感觉手指没那么僵硬了,李甘棠便直起腰身走到了包袱那里,她一边打开包袱一边开口道:“我从外面给您带了不少东西回来,您快看看。” 自从李甘棠进门,李九的嘴角就没有下去过,他给李甘棠倒了杯热水,又在桌子上添了副碗筷。 “先吃饭,吃完了再看。” 李甘棠闻言应了一声,将长醉的酒拿了出来。 “师父,这是长醉先生酿的酒,味道极好,一会您尝一尝。” 李九笑道:“哦?是吗?那我今儿可有口福了。” “嗯,长醉先生就是顾南星顾大侠,”这几个字一出口,李九盛饭的手就顿了一下。 李甘棠提着酒壶往饭桌的方向走,她边走边说道:“顾大侠如今改名换姓隐居世外,做起来卖酒的生意。” “您当年行走江湖,想必听过顾南星的名号?”说这话时李甘棠已经走到了李九跟前。 “嗯。”李九淡淡应了一声,声色有些不太自然,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是李甘棠还是察觉出来端倪。 李九与长醉一样,嗜酒如命,听到好酒绝对不会只是淡淡的应一声。 他表现的越是平静,李甘棠就越发觉得有些不太正常。 李甘棠问道:“您是认识顾大侠吗?”但是她记得和长醉提起师父李九时,长醉说他并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不认识。” 李甘棠觉得师父在听到顾南星这个名字后就有些怪,但李九不愿多说,她自然也不再追问。 “师父,这瓶是桃花醉,这是牡丹浓,这个是芳华尽,这瓶是空了,最后这个是大梦一场” 李九的目光落在了桌上这几个精致的白瓷酒壶上,只见每个酒壶上面都用红签贴了酒名,这几个酒名写的潇洒飘逸,正是长醉的手笔,李九扫了一眼后,便抬眸道:“我是不识字吗?要你来念给我听。” 李甘棠没有接李九的话茬,开口道:“您想喝哪个?我给您倒。” “不忙,先吃饭,等一会再喝。” “师父您不是最爱酒吗?怎么如今美酒在前,却要等上一等?按您往常的性子,定是要立马尝上一杯,一刻都等不得的。” “近乡情更怯。”这句话用在现在的李九身上也挺合适的,他很想尝一尝这酒的滋味,却又有些怕尝到这酒的滋味,于是便开口道:“这酒是你刚从外面带回来的,冷的厉害,要温一温才好。” 李九言之有理,李甘棠起身就去温酒。 “你先稍等一会,我去给你炒两个菜。” 李甘棠闻言忙拉住了李九道:“师父不必忙,我吃这些就行,咱们爷俩这么长时间没见,我想陪您好好说会话。” “好。” “师父,我没在的这些日子你怎么样?” “我还好,就是心里总惦念着你。” 李甘棠是他一手拉扯大的,从当初襁褓中啼哭的婴儿,到现在亭亭玉立的少女,李九这么些年也算是为李甘棠操碎了心,十几年的相依为命,和养育之情,李九早就把李甘棠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李甘棠下山的这些日子里,李九每日都牵挂担忧着她。 “我在外面一切都好,也会时常想您,不怕您笑话,刚离开您的半个月里,我总想着回来。” “算你有点良心,没全然把我这个师父抛在脑后。” “后来我遇到了谢群。” “那小子看着对你还行。” “您怎么知道他的?” 李九听罢从旁边的架子上抽出来一本书,李甘棠定睛一看,只见书的封面上写着“李甘棠横空出世,黑龙帮似有不敌”,接着李九又抽出了几本,李甘棠略扫了一眼,都是些名为《李甘棠神女下凡》、《侠女李甘棠》、《决战兰桂坊》、《踏平西风寨》的话本子。 “咱们李女侠的名头可是响当当的,最近关于你的话本子多得很,而且几乎每本上都提到过你身边跟了个没有武功但是长的俊俏还很有钱的小白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小白脸就是叫谢群。” 李甘棠总觉得李九提起谢群时语气有些不太对劲,她笑着解释道:“谢群他有武功,而且……也不是什么小白脸。” “哦,是吗?” “嗯。” “那你给我说说你们是怎么遇上的,又是为什么要一路同行啊?” “我与谢群是在杨州偶然遇到的,他见我身手不错,就雇我保护他,管吃管住还每个月给我十两银子。” 李九听罢若有所思,“看来那个谢群真如传闻中那般有钱了?” “嗯。” “他家里是做什么的?既是有钱人家的公子,为何要闯荡江湖?既然在江湖中行走为什么家里没派人跟着,反而要雇一个萍水相逢的小丫头保护?” 李甘棠将她和谢群的事一一都告诉了李九,李九听罢开口道:“看来姓谢那小子对你当真是不错。” 第138章 剑道上登峰造极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 “照这么说,他也想找到李临羡是为了救治他的朋友?” “是。” 李九听罢开始沉思,并垂下了眼眸。 李甘棠叹了口气道:“但我们此行没什么收获,就连许余欢都没有见到。” “可我总觉得这个谢群没那么简单。” 李九的话李甘棠自然明白,与谢群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她再怎么迟钝也能察觉出谢群出身不凡,绝对不会只是他自己说的寻常勋贵人家的公子。 “我记着当今圣上也姓谢,而且我来这无名山之前京中除了他们一家好像也没有什么大家族是姓谢了,莫不是这些年又出了什么新的世家大族正好也姓谢?” “谢群说他们家和皇家有些远亲,所以姓谢。” 李九闻言不置可否,过了片刻后,李九开口道:“这一路上都有什么新鲜事,你给我讲讲。” “好,从无名山离开后,我便去了杨州,那里风景秀美,与云州截然不同,我在那里抓了袁能和孙云龙两个飞贼,还结识了漕帮的张二龙张大哥,与他结为了异姓兄妹,这个鱼牌就是他送我的。”说着李甘棠就将随身带着的那块小铁牌拿了出来。 李九接过后看了一眼道:“漕帮铁鱼牌,看来这张二龙在漕帮是个品阶不低的长老。”说罢李九就将这鱼牌放在了桌面上。 “是,张大哥侠骨热肠,对兄弟们也有情有义,所以大家都很敬重他。” “你能抓住鬼脸和鬼手想必漕帮的人帮了不少忙?” “正是,若是没有张大哥他们帮忙,只怕是不能将这二人绳之以法。不过还得多亏了谢群出谋划策,计划周详,若没有他,这事只怕也是成不了的。” “哦?那你说说谢群是怎么筹划得当的?” 李甘棠将他们在杨州发生的事都详细的讲给了李九,李九闻言道:“这么说来,这谢群确实是个有谋划的。” 李甘棠点了点头后,接着道:“离开杨州后,我们便去了苏州。” “四月正是去苏州的好时候。” “是啊,我们就是在苏州遇到顾南星顾大侠的,他还将落梅剑法传授给了我。” 李九闻言,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顾南星当年就是凭借自创的落梅剑法扬名江湖,他肯将此剑法传授给你,足以证明他很看重你。” “是,顾大侠的传授之恩我铭记于心,这辈子都是不会忘的。他说许教主每年都会去断魂崖祭奠李大侠,所以我就和谢群就打算从苏州离开去往蜀中。临走时得知您也爱喝酒,顾大侠还特意叮嘱我若是回山,就去他那里给您带些酒呢。” 李九眼中有什么情愫一闪而过,他垂下眼眸,没有接话。 “离开长醉先生没多久我们就碰上了黑龙帮的东护法薛有涛,他残杀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于是我便出手杀了他。” 李九听罢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叹了口气道:“黑龙帮不是那么好惹的,那郑龙心胸狭隘,做事偏执阴狠,还睚眦必报。你屡次对黑龙帮的人下手,郑龙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说的这些我在最近流传的这些话本子上都有看到。阿棠,你为民除害没有错,为师很为你骄傲,可是我也为你忧心,生怕你被黑龙帮报复。” 李甘棠认真地看着李九,她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这世上最疼爱自己的人。她不愿李九担忧,出言安慰道:“我此次下山不就是为了和李大侠一样行侠仗义,打抱不平吗,与恶人对抗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邪不压正,他们赢不了我。” “哎!李临羡最后的下场不也是下落不明吗,你若是学他,只怕讨不到什么好处。” “我只求遵循本心,按着自己的心意做事,就算是天不佑我,最后没有什么好结果,但我最起码也做到了问心无愧。” 话虽如此,可是李九希望李甘棠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他不愿她历经一点风霜,吃一点苦头。 李甘棠继续道:“如今我又学了好多本事,比刚下山那会儿厉害了不少,就算是他们想寻我晦气只怕也难。” “嗯。”李九闻言点了一下头。 “哎呀,咱们光顾着说话,忘了还温着酒呢,这会儿应该温好了,我去取。” 看着李甘棠的背影,李九心想,“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若是真有人要伤他的阿棠,他就算拼了命,也会护她周全,毕竟放眼整个江湖,比他厉害的人屈指可数,这么些年过去了,身手在他之上的估计也已经死了一大半了。” 李九刚打算隐居时,有自暴自弃之意,但他收养李甘棠后,身上多了份责任,渐渐的为了李甘棠,他也振作了起来。他本就是天之骄子,悟性非凡,经过这么多年的参悟和修炼,如今的他于剑道上可谓是登峰造极。所以李九有自信,能护得住李甘棠。 李甘棠端着酒壶走过来时,发现李九脸上没了刚才的苦大仇深,又带上了温和的笑意。 她打开酒壶,给李九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酒的香气顿时弥散开来,李九闻着清冽的酒味,眯起了眼睛。 第139章 王爷,您回来啦 李九端起酒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这酒的味道他既熟悉又陌生。 随后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些已经淡忘的记忆,又一幕幕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他的思绪也被拉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这桃花醉是顾南星酿的最好的酒,也是他们之前最常喝的酒。 那时的顾南星意气风发,眉眼如画,会提着美酒笑着喊他:“李兄,快来尝尝,这可是我新酿的桃花醉。” 他们会一起比试切磋,或者痛饮美酒。两人都爱美酒,在剑术的见解也颇为相似,他与顾南星可谓志趣相投。 想起顾南星,李九便又忆起了许余欢。许余欢在李九心中是最为特别的存在。 年少时他与许余欢结伴而行,形影不离。许余欢懂他,他们二人互为知己,他们只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许余欢如晴空皓月,比之自己的疏狂恣意,他更加内敛谦逊。许余欢聪明,博学,通达,做事不急不躁,井井有条,当时他们一同行走江湖,游历名山大川,是他这一生都难忘的美好时光。 许余欢这么多年他不敢想起,却从来也都没有忘记,尘封多年的记忆,一朝被打开,李九有些难以承受,他心中十分酸涩,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李甘棠察觉出了李九有心事,见他不愿说出口,李甘棠也没有多问。 “师父,您别光喝酒,吃些菜。” 李九被李甘棠的声音拉回了现实,他闻言吃了一口李甘棠给他夹的菜。 李九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好后,他开口道:“这酒不错。”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她刚要开口就听见李九说道:“杀了薛有涛之后呢?” “后来就遇到了唐云鹤唐神医和元弘师太,对了,我还同唐神医与上官先生要了治疗陈年旧伤的药呢,您喝了肯定有用。”说罢,李甘棠就又兴冲冲地跑到包袱那块翻找了起来。 “我还同元弘师太给您求了平安符,保佑您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李甘棠一边找着一边对李九说着。 不一会李甘棠就捧着一个木盒回到了饭桌前,木盒上面还放着一个小荷包,李九打开荷包一看,只见里面是一枚平安符。 “师父,您把这枚平安符带在身上,定能保佑您平安顺遂。” 李九从来都不信鬼神之谈,所以自然也不信平安符保平安,但是他对上了李甘棠诚挚的目光,为了不辜负自己徒儿的一片心意,便将本来要放下的平安符又拿了起来戴在了身上。 “这个盒子里装的便是唐神医送我的药了,每个瓶子上都贴了药名,下面的方子上写了用法用量和功效。”李甘棠边说边用下巴指了指李九收了的盒子。 李九笑道:“有心了。” 李甘棠将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一一仔细的说给了李九听,通过她的描述,李九仿佛真的到了烟雨如画的江南,清荷十里的云梦,繁华富庶的江州,热闹太平的江州和秋雨萧瑟的巴蜀。 别人眼中沉默寡言,孤傲清冷的李甘棠此时正滔滔不绝,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见闻,在李九面前的李甘棠好像个无拘的小孩子一般。为了不让李九担心,她特意将那些惊险的事情一句带过,讲的都是些轻松愉快的事情,或是各地的风土人情。 李九听得也十分认真,他的嘴角一直都带着微笑,还会时不时的点头回应李甘棠。当李甘棠讲到徐临风和重华宗时,李九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不知现在的重华宗如何了?这位徐长老现今如何?” “重华宗仍是武林第一大门派,至于徐长老,我也只是在问剑山庄见过一面,不过可以看的出徐长老是一位刚正不阿,侠气十足的人。师父您怎么想问徐长老了?” “你前面不是说了他的徒弟宁广辉与你们同行了一段路吗?我就想着能教出这样徒弟的人定也是不错的,所以就问了一嘴。”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对了,我还给您买了件大氅,您一会试试。” “好。” 李甘棠将那件墨色的大氅一抖开,李九便知道是好东西,“这件大氅定是价值不菲?凭你一月十两的工钱只怕是买不起?” “是谢群付的银子。” 那边谢群也回到了京都,到了瑞王府门前,谢群利落的翻身下马,立时就有人迎了出来,接过了他手里的马鞭和缰绳。 “王爷您回来了!” 谢群闻言淡淡点了下头就大步往里走去,得知谢群回来,整个王府就如同冷水滴入热油,顿时热闹了起来。 常乐忙跑了过来道:“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常乐身后跟着的是王府的管家崔金志,崔管家年过四十,身材有些肥胖,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走到谢群身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随后抬头看向了谢群,见谢群一切安好,崔管家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王爷您终于回来啦,可想死老奴了。” “这些日子王府上下有劳崔管家费心打理了。” “您言重了,这本就是老奴分内之事,您如今平安回来就是天大的喜事,老奴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谢群的身边顿时就围了一群仆从下人,见到谢群回来,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一旁的崔管家继续说着:“临近年关,太后娘娘和皇上要是知道您回来,定是十分高兴。”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崔管家见状忙打发人去宫里报信。 谢群在众人的簇拥下到了王府的正厅,“伺候本王沐浴更衣,一会本王进宫去给母后和皇兄请安。” “是。” 第140章 只娶李甘棠一人 谢群刚沐浴完,崔管家便过来回禀道:“王爷,刚太后派宋公公前来传话,说是让您进宫一趟。” 这些都在谢群的意料之内,他点了点头开口道:“伺候我更衣。” “是。” 等谢群一切都收拾妥帖后,他便来前厅见了宋屏,宋屏一见到谢群,便立刻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紧接着用略微尖细的嗓音开口道:“奴才参见瑞王殿下。” “宋公公不必多礼。” “奴才奉太后娘娘的之命,接您入宫。” “好。” 谢群踏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没一会功夫便到了宫门口。 宋屏带着谢群直接去了太后所在的慈安宫。 到了正殿门前,谢群止住了脚步。 宋屏开口道:“请王爷在此稍候,奴才去回禀太后娘娘一声。”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 很快,宋屏就走了出来,“皇上和太后娘娘有请,王爷快些进来。” 谢群闻言抬步便走了进去。 慈安宫里的宫人不少,他们都敛气凝神,恭恭敬敬的立侍在两旁,见谢群进来,一一给他行了礼。 太后见到谢群忙站起了身,谢群快步走到了太后和皇上跟前,行礼道:“给母后,皇兄请安。” “快平身。”一道温和的青年嗓音响起,谢群便站起了身,他笑着看向了与自己长的有五分相似,身着黄袍的男子。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这大纪的皇帝,也是他的兄长。 “哼!你还知道回来。” 谢群闻言看向了一旁华贵端庄,但却秀眉紧蹙一脸严肃的妇人。喊了一声:“母后。” 见太后的表情仍没有松动,谢群有些撒娇地开口道:“儿子知道错了,还请您息怒。” 太后闻言挑眉道:“哦?你还知道自己错了?那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了?” “儿子不应该没和您说一声就离开京都这么久。” “你还知道啊,你不在的这些时日,哀家日夜悬心,生怕你有个好歹。” 闻言,谢群低下了头,态度十分诚恳道:“劳您挂心,是儿子的不是。” 一旁的皇上见状开口道:“阿卓如今回来是大喜事,母后就别生气了。”说罢他就扶着太后坐了下来。 太后坐下后,叹了口气,神情有所缓和道:“听冯浩东说,你在巴蜀受了重伤?如今可好了?”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一会还是要找太医好好瞧瞧,千万别落下病根。” “知道了。” 一旁的皇帝开口道:“当日冯将军传信回来说你受了重伤,可把朕和母后急坏了,那些时候母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整日传信过去问你的情况,恨不得自己亲自赶过去。” “要不是冯浩东说你的伤势被控制住了,说不定我就真的去往蜀地了。”太后说这话时,看向谢群的眼神里是满满的心疼与哀愁。“还好你没什么大碍。” 说着太后便牵起谢群的手,拉着他坐到了自己身边。 “卓儿,你也不小了,该为母后省省心了,我也一把年纪了,经不住你这么折腾。” “儿子明白。” “那你还不声不响的一走了之,再说你这一走可就是快一年了。” 谢群闻言垂下头道:“儿子此行是有要事去办。” “什么事?” “为轻岳寻求治愈之法。” 太后和皇帝听罢,面色皆沉了一沉,随后太后开口道:“那你可寻到了吗?” 谢群闻言摇了摇头。 看着眼前俊朗无双,气宇轩昂的幼子一脸撒娇耍赖的模样,太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没吃饭?”谢群闻言委屈巴巴地摇了摇头。 “传膳。” 太后说罢,首领太监宋屏便立刻去安排了。 “知道你回来,母后便吩咐御膳房做了许多你爱吃的。一会可要多吃些才行。” 谢群笑道:“这是自然。” 用过晚膳,皇帝谢章便叫上谢群回了自己的乾明殿。 谢章屏退了下人,有些疲累的揉了揉眉眼,叹了口气道:“不怪母后生气。阿卓,这件事你确是有些太过了。” “刚才还要多谢皇兄在母后面前为我周全。” “朕知道你这么些年始终放不下轻岳的身体,也知道你但凡有一点希望都会替他去争取。可是你贸然离京,又不带侍卫仆从让朕和母后如何安心呐。” “皇兄您是知道的,涉身江湖是为了寻求救治轻岳的法子,不带侍从是为了……” “朕知道你是为了躲避母后赐婚,才孤身离京的。不过是想远离这些烦心事罢了,可你终归不是回来了嘛。” 谢群闻言目光坚定道:“我已心有所属,定不会再与旁人有什么牵扯。” “是那位李甘棠李姑娘吗?”谢群闻言有些诧异,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眼前这个人,是这天下君王,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谢群点了点头道:“正是。” “朕知道的事,母后定然也知道,但母后中意的是叶家小姐,只怕你未必能如愿以偿。” 谢群听罢眉头紧皱,面若寒冰。 “你的婚事朕会尽力帮你争取。” “多谢皇兄。” “但是凭李姑娘的出生家世,就算朕亲自出面,只怕也没什么成算。你娶了叶家小姐后,也可纳李姑娘为侧妃,这样一来也是两全其美。” 谢群闻言单膝跪地道:“臣弟今生只会娶李甘棠一人。” 谢章闻言沉默良久。 第141章 病弱的江轻岳 过了许久,谢章才摇了摇头道:“你如此执拗,当真是让朕为难。”说罢,他就将谢群拉了起来。 谢群抬眸看着眼前与自己长的有五分相似的男人,只觉得他眉眼间满是疲累,却还是对自己温和的笑着,一想到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护着自己,事事为自己周全,谢群心中不免酸涩与心疼。 “都这么大了还要让皇兄为我操心,当真是……” 谢章拍了拍谢群的肩膀道:“咱们兄弟之间,无需说这些。”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 谢章又对谢群嘘寒问暖了一番,最后说道:“你这些日子赶路想是也累了,早些回府休息,有什么话咱们明日再说。” “那臣弟就先告退,皇兄也早些休息。” “嗯。” 谢群行了一礼,便告退了,到了殿门前他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去,谢章已经坐在桌案前继续办公了,厚厚的奏折堆成了一座座小山,将谢章挡在了后面。小太监又给在他的桌前点了新的蜡烛,看样子,谢章今夜又要忙到很晚了。 一旁的首领太监夏福全推开了门殿门送谢群走了出来,谢群一边走一边开口道:“还请夏公公照顾好皇兄,别让他太过疲累。” 夏公公闻言叹了口气道:“是。王爷的嘱托奴才记下了。陛下勤政,折子一看就是半夜,就算是铁打的身子只怕是也熬不住啊。” 谢群闻言眉头皱了起来。他转头看向了身后那座灯火通明的宫殿,只觉得与这漆黑的夜色格格不入。烛光闪烁间,他脸上的神情也有些晦暗不明,但谢群眼神中的担忧与心疼却被夏福全精准的捕捉到了。 夏福全宽慰他道:“奴才会提醒陛下多注意身子的,您也不必太过忧虑。”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第二日谢群刚吃过早饭,就被太后宣进了宫。 母子二人这么些日子没见,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说,期间太后有意无意的提起了谢群的婚事,但都被他不着痕迹的挡了回去。 太后见谢群这般,也不再多说,十分自然的转换了话题。 谢章下朝后,便径直来到了慈安宫,他给太后请过安后,就对上了谢群的视线,察觉到谢群眼神里的暗示,谢章开口道:“母后,儿臣还有要事与阿卓商量,就先去乾明殿了。” 太后闻言点了点头,谢群行礼道:“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出了慈安宫,谢群舒了一口气道:“还好皇兄把我叫出来了。” “怎么啦?” “母后刚又提起了我的婚事,我怕再不出来,她老人家就直接给我赐婚了。” “皇后知道你回来了,本想今晚在锦华宫设宴为你接风洗尘呢,到时候定然会请母后,不过看你这样子,只怕是要躲着母后了,为你接风洗尘的事也只能搁一搁了。” “有劳皇嫂费心,这宴席还是免了。” 两人很快就到了乾明殿,进殿之后,谢章便开口道:“朕登基也有三年多了,但是朕一直都待在京都,还没有去外面走走看看,朕只能通过那些递上来的奏折了解京都外面的情形,和各地百姓过的好不好,但是那些个大臣说的未必都是实情,阿卓你一路走来想是对各地民情也有了解,和朕如实说说。” “好。臣弟一路途经杨州、苏州、江州、青州、凉州、嘉州、兴州,最后到了蜀中。一路之上风景各有不同,各地百姓的生活也不尽相同,有的地方富庶繁华,有的地方安宁祥和,但也有荒凉之所,贫苦之乡。臣弟已将各地官员在任时的作为和相关的民生情况都记录在册,您有时间可以看一看。”说罢,谢群就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递给了谢章。 谢章接过本子粗略的翻了一下,只见谢群记录详实,将各地的风貌人情,官员政绩都一一写了下。 “大纪在皇兄治下已经算得上是海晏河清,大部分百姓也都安居乐业。这都是皇兄宵衣旰食,励精图治的结果。皇兄也要多注意身体,不必太过操劳。” “你这本子上也写了,还有不是百姓生活困苦,贪官污吏也不在少数,这说明朕还是得多下功夫才行呐。” 他们兄弟二人又说好了一会话,谢群才出宫。 谢群坐上了马车,随行的常乐问道:“王爷,咱们现在回府吗?” “去江府。” “是。” 很快,谢群的车驾就到了江府门前,见是瑞王车驾,里面的小厮立马迎了出来。 “见过瑞王殿下。” 谢群步履从容的下了马车,开口道:“你家公子近来可好?” “我家公子最近挺好的,听闻您昨日回来,公子还想亲自去王府见您。但眼下天寒地冻,为了公子的身子着想,大家都劝公子别出府,这才没去成,如今我家公子正等着您呢。” 一旁的小厮边走边说着江轻岳的现状,谢群加快了脚步,很快就到了江轻岳住的晓晴轩。 一进门谢群就喊道:“轻岳。” 江轻岳听到声音后也从暖阁里走了出来。他嘴角含笑,眼里闪着明亮的光彩。 “你可算回来了。”江轻岳声音温和,快步朝着谢群走了过来。但他脚步虚浮,一看就知道身体孱弱。 谢群赶忙快步走上前扶住了江轻岳。晓晴轩内炭火很足,屋内暖烘烘的,谢群穿着斗篷只觉得有些热。 江轻岳身上穿着银鼠褂,外面还裹着貂裘,照理说这些穿戴是最保暖的,就算是下雪天待在室外也不会觉得冷。可是与谢群相握的手却冰凉一片。谢群的心不禁也跟着冷了几分。 第142章 美人如花隔云端 “你总算回来了。”江轻岳地拉着谢群到了暖阁,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十分愉悦。自从见到谢群后江轻岳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 一旁的小厮将谢群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挂在了架子上。 “只可惜此行没有找到李临羡,也没有见到许余欢。”谢群说这话时语气中满是歉疚。 江轻岳拍了拍谢群的肩膀道:“没什么,旁人中了这种毒早就去见阎王了。我多活了这么些年也算是赚了,况且我的身子还行,估摸着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谢群对上了江轻岳那双深邃温和的眼睛,坚定地说道:“你放心,我定会治好你的,你也定能长命百岁。” “我信你。”说罢江轻岳就坐到了榻上,“再过三天就是除夕了,你府上准备的如何了?” “崔叔都已经准备好了。临近年关,朝廷也给百官放了假,我这几日也没什么事做,就来陪你说说话下下棋,也算打发辰光了,你不嫌我烦才好。。” “自然不会,一到冬天我就得闷在屋里,也无聊的很。你若能常来,也算是帮我解闷了。” 江轻岳端端正正的坐在榻上,拿起矮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谢群则是随意慵懒地歪靠在凭几上,捏起块糕点咬了一口。 “你此行可还顺利?我听说你还受了重伤。” “挺顺利的,受的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看你这活蹦乱跳,精神抖擞的样子,就知道你已无大碍。和我说说这一路上都有哪些有趣的事。” “好啊。” 谢群绘声绘色的讲着这一路的见闻,江轻岳也听的津津有味,这些年,他因为身体的缘故,被困在这方寸之间,还不曾去见见京城外面的世界。 谢群讲的生动,那些他未曾见过的风景,此刻仿佛就在眼前。 两人聊的兴起,一时忘了时间,等反应过来时,外面已是漆黑一片了。 “昨天刚下了雪,天黑路滑的也不好走,不如你今天就住在这里。”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道:“也好。” 江轻岳吩咐小厮道:“把雅墨居收拾一下给王爷住。” “是。” 怕江轻岳精力不济,谢群开口道:“天色已晚,你早点休息。” “好。” 谢群第二天早早就醒来了,外面天寒地冻,屋里却温暖如春。他也懒得动,就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书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听到江轻岳在敲门,他赶忙放下了手里的书去开门。 江轻岳被冷风一吹咳嗽了几声,谢群忙把他让进了屋里。 “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吩咐下人过来喊我就是。” “在屋里闷得慌,就想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刚我吩咐厨房做了白玉羊汤和酒蒸鸡,你还有什么想吃的,我让他们一并做了。” “就这些,一大早起来我也没什么胃口。” 江轻岳听罢坐了下来,目光落在了谢群翻开的书页上。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江轻岳读罢又将书放在了桌案上,他抬头看向谢群,问道:“你怎么如今又看起了李太白的长相思?这些不都是老生常谈了吗?” “左右闲着无事,就随手拿起来读一读。” “你莫不是想李姑娘了?”江轻岳说这话时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与打趣。 “你快别调侃我了。” “看来我是猜对了。” 谢群眼神明亮,不退不避的对上了江轻岳的目光,大声答道:“是,我就是想阿棠了。” “你倒是豁达,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说自己喜欢的人,想念的人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江轻岳闻言摇了摇头道:“你俩想要修成正果只怕是有些难,太后那一关你们应该都过不了。” “离京前我就和母后说过,我不喜欢她给我安排的那些贵家小姐,也明白地告诉过母后,莫要因为我耽误了那些姑娘的青春。” “你喜不喜欢和你娶不娶是两码事,只要太后中意,只怕早晚都会成为你的王妃。” 闻言谢群有些烦闷,他知道江轻岳所言有理,正因为他说的有道理,谢群心里才更不痛快。 “不管母后中意何人,我中意的只有阿棠。我会为了我们二人尽全力争取,决不妥协。” 看着谢群眼神里的执着,江轻岳就知道他是铁了心要和李甘棠在一起的。 江轻岳捏了捏谢群的肩膀:“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第143章 宫中的赏梅宴会 用过早饭后,谢群便和在暖阁里下棋,一局还未下完,常乐就进来了。 看着一旁站着的常乐欲言又止,谢群落下一子后开口道:“什么事?” “刚宫里传下旨意,说是御花园里梅花开的正好,太后明日于赏春殿里设宴邀了京中各位大人家的夫人,让其带着家中小姐和公子一起赏梅宴饮。” 谢群闻言蹙起了眉头,对面的江轻岳则是玩味的转动着手里的白子。常乐看了一眼谢群的脸色后,吞吞吐吐的说道:“太后刚派人来传话……说王爷您明日一定要去赴宴。” 谢群心里明白,太后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是赏梅宴,这其实是专门为他办的相亲宴。 一旁的江轻岳看出了谢群心里不痛快,开口道:“既是便邀京中官员家眷,想必也是邀请我了,明日我和母亲同去,说来我也好久没有参加宴会了。” 谢群闻言抬眸看向了江轻岳,“你身子不好,天寒地冻的的就别去凑热闹了。” “唉~你就说了是热闹,那我正好去瞧瞧,吩咐他们在马车里多放些炭盆就是了。” “随你,我现在是没心思下棋,就先回府了。”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眼看我快赢了你却不玩了。” 谢群起身摆了摆手就大步离开了。一旁的常乐忙拿起狐裘披在了谢群身上,江轻岳看着谢群离去的背影,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日一早宫里就派人来请谢群了,看这做派他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的,于是他只好前去赴宴。谢群收拾了一番后坐上了宫里的马车。 外面随行的常乐和另一名小厮知行小声嘀咕道:“看这架势,太后是怕王爷耍幺蛾子,派了这么多人过来。” “就是,看这样子就算是抬也要把王爷抬过去。” 谢群先被宫人领着去了太后的慈安宫,见谢群准时来了,太后心情很是不错,她忙扶起行礼的谢群,然后细细打量了起来。 只见谢群头戴紫金冠,身穿赤金圆领袍,腰间配着一条镶嵌各色宝石的腰带, 脚上踩着一双绣金祥云皂靴。太后看着自己容貌俊朗,身姿欣长的儿子越看越满意。她亲昵的拉着谢群的手道:“你这穿的也太寻常了,今这么多人,怎不好好打扮打扮自己。” 谢群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开口道:“儿子觉得这身衣裳挺好的。” “罢罢罢,你说好就好。”太后坐下后又看了谢群一眼道:“不过我儿仪表堂堂,就算是穿着粗布麻衣也难掩风姿。” “儿臣一时竟不知母后是夸我还是夸您自己。” “嗯?” “大家都说我和您长得像。夸我好看不就是夸您自己好看吗?” 太后身旁伺候的姑姑笑道:“王爷一向嘴甜。” 太后闻言摇了摇头,笑道:“他这明明是油嘴滑舌罢了。”随后太后又瞟向了谢群腰间,状似不经意的问道:“看来你挺喜欢这腰带的,出入总随身配着。” “嗯。” “你这条腰带挺好看的,我瞧着不像是京城的物件。”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太后见状若有所思的端起来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一旁的周姑姑开口提醒道:“各位大人的家眷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那咱们也过去。” 谢群扶着太后起身,前往了赏春殿。 “太后驾到~”随着冯公公尖细的嗓音响起,殿上的众人赶忙起身行礼。 “大家都平身。” “谢太后。” 等众人起身后,太后继续开口道:“今邀你们过来是因为御花园的梅花都开了,哀家就想着请你们过来一同观赏,明又是除夕,咱们今就当提前热闹热闹。” “多谢太后惦念,我等不胜欣喜。” “大家不必如此拘礼,随意就好。都落座。” 扶着太后坐下后,谢群才走到的自己的位置坐下。有不少姑娘都暗暗打量着谢群。其实早在他进来时就有许多目光落下来他身上。 谢群的样貌在这一屋子人里,也是最为出挑的,加上他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一派的潇洒落拓,自然而然就吸引了无数少女的目光。 在座的诸人自然也能揣摩出太后的意思,所以家中有适龄女孩子的都带过来了,就算是不能成为瑞王的正妻,若是能被他和太后相中做侍妾也是好的,谢群的身份地位自是不用多说,更何况他的样貌、学识、气度也都是一等一的,谁家能不眼红心热,有不少姑娘收回目光后已经脸红了。 “皇上驾到。” 众人闻言赶忙起身行礼。谢章给太后行了一礼后,让众人平身。 “儿子今日正好没什么事,就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太后笑道:“好。” “大家不必因为朕来了就拘礼,母后邀请诸位前来是想同大家一起乐一乐,诸位不必拘谨。”说罢谢章看向了谢群,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太后开口道:“传菜。” “是。” 随着一道道精致的菜肴端上桌,宴会也正式开始了。 因是来赏梅的,所以每个桌前的花瓶里都插了各色梅花,座位是被特意安排过的,男子坐一侧,女子坐一侧,谢群的位置抬眼就能看到在场的各位佳丽,放眼望去皆是美人,环肥燕瘦各不相同,当真是人比花娇。 一旁的江轻岳开口道:“美人当前,你为何如此愁苦?” 看着他戏谑的眼神,谢群淡淡道:“你快别打趣我了。”谢群抬眼便瞧见一身红衣的许时昭在对着自己笑,他也冲她扯了扯嘴唇。 一旁的江轻岳低声道:“依我看啊,你这表妹比其他人都好看。” 谢群闻言白了江轻岳一眼,感情他来这当真是为了欣赏美人的。 庆国公家的卫老夫人开口道:“太后,咱们光坐着也无趣,不如让在座的诸位公子小姐表演些才艺。” 太后闻言笑道:“老夫人所言有礼,在座的诸位公子小姐都是被家里精心培养的,若是有什么才艺不妨在众人面前展示一二,也算是为大家助兴了。表演的好不好的都没关系,今日只图一乐。” 卫老夫人闻言开口道:“听闻叶家的婉卿姑娘蕙质兰心,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一手古筝弹的极好,不如就让叶姑娘先来弹奏一曲给大家做个示范。” 太后自然地接过话茬道:“好啊。” 太后和卫老夫人一唱一和的就将戏台子搭好了,只听见太后接着说道:“婉卿一个人演奏太过单调,不如就让卓……” “咳咳咳……” 第144章 王爷您何苦伤自己 一阵急促地咳嗽声打断了太后的话,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个清雅隽逸的男子因为剧烈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染上了红晕,他眉目疏朗,身形单薄,披着厚厚的貂裘。他风姿不凡,只是带着病色,整个人仿佛都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闲愁。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坐在谢群身边的江轻岳。等他的咳嗽声缓下来后,忙起身向上座的皇上和太后行礼谢罪道:“都怪微臣的身子不争气,扰了大家的雅兴。” 谢章听罢,关切地开口道:“轻岳你的身子无大碍。” “臣的身子没有大碍,太后娘娘刚才所言有理,叶姑娘一人独奏太过单调,不如微臣弹琴以和,就当是向各位赔罪了。” 不等太后开口,谢章就笑道:“好啊,江爱卿的琴弹的极好,今日朕和诸位算是有耳福了。”说罢,谢章冲一旁的夏福全开口道:“去取朕的焦尾琴来。” “是。” 谢章的脸上笑意吟吟,只是一旁的太后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不过只片刻的功夫,太后脸上就又挂上了笑容。 谢群朝江轻岳投来了感激的目光。江轻岳冲他挑了下眉便走到了夏福全命人架好的琴前面。 几步之外站在筝前面与江轻岳相对而立的叶婉卿起身朝他施施然行了一礼。 叶婉卿长相柔美,气质温婉,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派娴雅,一看就是名门世族悉心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 叶婉卿脸上挂着笑,用余光小心的瞟了一眼谢群,只见谢群正漫不经心得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看都没看自己一下,见状叶婉卿的眼神瞬间就染上了哀怨。不过她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朝上座的那二人行了一礼便开始和江轻岳一起演奏了。 琴音和筝声一同响起,悦耳动听,犹如天籁之音,令人陶醉其中。这两种声音相互交织,相得益彰,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动人的故事。 江轻岳手法娴熟,指尖轻舞,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心底流出一般自然流畅;叶婉优雅从容,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如行云流水般自如。因弹的都是二人本就擅长的乐器,所以他们的演奏更是得心应手。 在座诸人听了之后,脸上纷纷露出惊叹之色,心中暗自叫好。他们完全沉浸在这美妙的乐曲之中。 一曲终了,高座上的谢章拍手叫好,剩下的众人也都出声附和。 谢群因动作太大,不小心打翻了酒杯,杯盘相撞间,薄透的餐具应声而碎,谢群又一时不慎,将手按在了碎瓷片上,顿时就有鲜血从他的指尖滑落。 这边的响动惊扰了众人,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谢群身上。 太后忙起身问道:“怎么回事?!” “儿臣因多饮了几杯,头有些晕,一时不慎打碎了杯子,划伤了自己。” 太后闻言皱起了眉,一旁的谢章看着谢群流血的手吩咐道:“快传太医。” 很快太医就过来了,检查完谢群的伤口后,一个太医在包扎谢群的伤口。另一个太医回禀谢章道:“王爷的手没什么大碍。都是皮外伤,没伤到筋骨。但伤口有些深,还得静养几日为宜。” 谢章听罢开口道:“既如此,皇弟就回府休息。” 谢群闻言忙起身道:“多谢皇兄体恤,臣弟就先行告退了。” 谢群低着头,嘴角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等谢群回府后,常乐看着自家王爷的手,开口道:“江公子不是已经替您和叶姑娘合奏了吗?您又何苦如此伤了自己。” “看母后的意思,今日就算我不和叶姑娘合奏也会让我与张姑娘王姑娘一起表演,轻岳也不能次次都帮我挡了。我划伤手也算釜底抽薪了,这样就不必与其他姑娘一同演奏。皇兄还给了恩典让我提前回来,这府里不必在宫宴上自在多了?” 说罢谢群就伸了个懒腰。一旁的常乐嘟囔道:“您这受了伤,反倒还心情不错。” 谢群没有理会常乐,随手从架子上拿了本书看了起来。有了今这一出,想必自己是可以安安生生过个好年了。 谢群看着看着书就想起了李甘棠,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有没有想自己。 见谢群手里的书页半天没有翻动,一旁的常乐开口道:“王爷这又是想李姑娘了?” 谢群的思绪随着常乐的声音被拉了回来,他放下手里的书,低喃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因为谢群的声音太小,一旁的常乐没有听清,便接着说道:“王爷,您这次回来后没事就总发呆。” 谢群没有回他,开口道:“皇兄之前赐我的玄铁你去找出来。” “您这好端端的突然找玄铁做什么?”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这么多话。” 常乐闻言忙退了出去,外面的知行见常乐愁眉苦脸的出来问道:“怎么了?王爷刚才不是挺高兴的吗?你怎么这个表情出来了?” 常乐摇了摇头道:“哎!王爷现在喜怒无常的。我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了。” “王爷的心思不是咱们能猜的,咱们只管干好自己的事就是了。” “你说的对。” “你去干嘛?” “到库房找皇上赐的玄铁。” “玄铁?王爷莫不是要给自己打造把神兵利刃?” 常乐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只怕王爷不是给自己打武器?” “什么意思?” 常乐摆了摆手道:“没什么。” “你们这一个两个怎么现在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 “你若是没事就同我一块来找。” 第145章 她才不是野丫头 一眨眼就到了除夕,李甘棠和李九早早就开始忙活了,这无名山上虽然只有他爷俩,但是过年还是要热热闹闹的。 几天前李甘棠就和李九拿着长醉送的两匹布下山找裁缝铺做了两身新衣裳。二人还买了许多干果,窗花,对联,爆竹。 李甘棠把钱付给了裁缝铺的掌柜后,就瞧见一边有几只小狗在打架。 “我们家大黄前段时间下了五只小狗,如今也快两个月了,你们想养的话就带一只走。” 还不等李九回答,李甘棠就开口道:“好。” 掌柜的笑道:“那你就过去挑一只。” 李甘棠闻言走了过去,大狗不在,几只小狗正打作一团,李甘棠一眼就相中了一只小黄狗,问道:“这只能给我吗?” 掌柜的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道:“可以。” 李甘棠闻言就将小狗抱了起来,小黄狗蹬着后腿好像有些不太情愿。 “衣裳后天就能做好,你们到时候来取就行。” “多谢掌柜的。” 二人出了门李九开口道:“怎么想养狗了?” 李甘棠举起怀里的小狗,看着它黑亮亮的眼睛开口道:“您瞧它多可爱,长的也好看,等大了定是威风凛凛的,看家护院想必也不在话下。” 李九闻言瞥了一眼李甘棠手里的小黄狗,开口道:“我李九什么时候需要这么个小东西看家护院了。” “等过完年,我还要下山和谢群去找许教主打听李大侠的下落,您一个人在山上难免寂寞,养只小狗陪着您也好打发时间。” 李九闻言没再说什么,和李甘棠一同往家里走了。 小狗才来家里没几天就已经适应了,李甘棠贴窗花时,它就围在她脚边打转,时不时还会将前腿立起来趴在李甘棠身上。 “阿黄,你快回去,别在这里捣乱了。” 小黄狗哪里能听得懂李甘棠的话,只以为她是在同自己玩,扑的更欢了。狗爪子带着积雪和污泥,在李甘棠的裙摆上印出了一朵朵梅花。 李甘棠有些气急败坏道:“师父,您快管管它,我这新衣裳刚换上就被它弄脏了,再说这都是长醉先生给的好布料,我还没穿热乎呢就被它给毁了。” 李九在旁边一副看热闹的架势,一点也没有要管的意思。 见李九这样,李甘棠有些气恼,她秀眉紧蹙,一张小脸气鼓鼓的,身上穿着刚做好的红色衣裙,站在雪地里,娇俏的很。 李甘棠冲李九皱了一下鼻子,哼了一声后,自己把小黄狗抱回了屋,为防止它再出来,还顺手将门带上了。 “你这丫头,这狗不是你硬要养的,现在冲我吹鼻子瞪眼的做什么?” “我在这忙着呢,您帮我把它抱回去不就行了吗?” “我不是也忙着呢嘛!” “您在忙什么?” “看你贴的窗花歪不歪啊。”李九说这话时颇为理直气壮。李甘棠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 窗花贴好后,李甘棠退后几步看了看,还不错。 大红色的对联大红色的窗花在这一片白茫茫背景里很显眼也很喜庆。年味一下就浓了起来。 “别看了,回屋,一会手该冻僵了。” “好。” 回到屋里,爷俩又开始张罗着包饺子了。在白雪皑皑的半山腰,一座不太起眼的茅草屋升起了袅袅炊烟,画面温馨又美满。 除夕夜谢群自然是要入宫与皇上,太后以及各位皇亲一起过的。 宫中宴会排场都很大,但是真正吃饭的人却没有几个,大家都在说着一些漂亮的场面话,谢群听的着实有些无聊。 冬日里的暖炉里放入了各种香料,熏的人头都有些晕,谢群的思绪早就飘到了千里之外,这京都里无论是贵女还是美婢走近些都是香粉香蜜或者胭脂的味道,就像这熏炉里的熏香,闻多了总会让人头晕,而李甘棠身上就从来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味道,她身上总是一股淡淡的皂角味,闻上去只会觉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卓儿,你的手伤着了可方便吃饭吗?” 听到太后询问,谢群收回了思绪。开口道:“无碍,儿子伤的不重,能拿得起筷子。” “那你就多吃一些。昨儿流了那么多血得好好补补。” “是。” 宫宴散后,大家纷纷都起身告退,谢群本也想着与大家一同离去,不料却被太后叫住了。 “卓儿你留下,母后有话对你说。” 谢群见状只得点头应是。 见众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太后开口道:“皇上日夜操劳,早些回去休息。” 谢章闻言看了一眼谢群便告退离开了。太后挥手屏退了左右,大殿之中一时就剩了她与谢群。 “好端端的非要将手划伤,现在好了?吃饭都不方便。” “儿臣也是不小心弄破的。” “你以为你那点伎俩能瞒的过哀家?” “儿臣不敢。” “你不喜欢叶姑娘,母后会为你安排张姑娘王姑娘,反正这京城之中名门闺秀有的是,慢慢挑总会有合你心意的。但最后无论做你王妃的是谁,都不会是姓李的那个野丫头。”说这话时,太后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阿棠她不是野丫头,她是我的心爱之人,我视她如珍宝。”谢群说这话时眼神坚定又明亮,对上太后的目光不退不避。 太后闻言面带怒色道:“你现在要为了那个李甘棠忤逆哀家吗?” 谢群闻言行礼道:“儿臣不敢。” “哀家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掂量着办!”说罢太后没再看谢群,便径直离开了。 第146章 我确实喜欢谢群 见谢群脸色阴沉的从大殿里走出来,常乐就知道刚才太后同他家王爷定没说什么好话。 常乐没敢吭声,低头跟在了谢群身后。到了宫门口,知行带着侍卫队已经候多时了。见谢群面色不善,常乐一脸的小心翼翼,知行识趣的收起来笑脸,冲谢群行了一礼。谢群一言不发的登上了回王府的马车。 马车启动后,车轮压着地面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知行和常乐骑马随侍在马车外。 知行小声开口问一旁的常乐道:“这是怎么了?来赴宴的诸位皇亲都已经走了,王爷怎么这么半天才出来?” 常乐闻言小声回道:“太后留下王爷说话,把我们都遣了出来,说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定是些让王爷不高兴的话。”知行听罢点了点头。 谢群没有回王府,而是径直去了江轻岳那里。 江轻岳见谢群直接走了进来,笑道:“呦,这除夕夜你不在府里守岁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谢群眉间是解不开的愁绪,他淡淡开口道:“来找你喝酒。” “你知道的,我不能饮酒。” “无碍,你看着我喝就行。” “好,乐意奉陪。”说罢,江轻岳就转头吩咐小厮去取府里的好酒了。 谢群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了许多,看谢群这样子,江轻岳便已经猜出了几分。 他静静的陪着谢群,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时候不早了,轻岳你去休息。” 江轻岳拢了拢手炉道:“我不困,今天我本就打算守岁的。咱俩一块说说话也挺好的。” “嗯。” 谢群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不似刚进来那会那般沉默,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还没谢你昨日为我解围。” “咱俩之间这么客气做什么。” 谢群扯了扯嘴角,朝江轻岳举了举酒杯,便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你慢些喝,这样容易上头。” “哎,我心中愁苦,不过是借酒浇愁罢了。” “别灰心,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定论,都有转圜的余地。” “嗯,你说的有道理。” 天很快就亮了起来,谢群摇摇晃晃的起身道:“我也该回去了。” “吃过早饭再走。” 谢群摇了摇手就径直往外走了,刚一开门,寒风卷着残雪便扑面袭来,谢群冷的打了个哆嗦。 回到王府后,谢群倒头就睡。 后面这两日他过的有些混混沌沌,今日他好不容易有了些精神,知行便进来禀报道:“王爷,属下察觉到这两日有人盯着王府,应该是太后那边派来的人。” 谢群闻言眸色一沉,片刻后他点了点头,一切都是预料之中的事,但谢群心里还是有些烦闷。 他开口吩咐道:“不必理会,王府一切如常即可。” “是。”知行行了一礼后便要告退。 “让崔叔做碗粥过来。” “是。” 知行退下后,谢群看向一旁的常乐问道:“让你找的玄铁找到了吗?” “找到了。我这就给您拿过来。” “嗯。” 谢群打开了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躺着的正是李甘棠那把断刀。他将常乐拿来的玄铁也一并放了进去,随后便开始在纸上认认真真地画起了这把刀原本的样子。 另一边的无名山上,吃过早饭的师徒二人闲来无事,就将剩下的炮仗也拿出来点了。 本围着二人打转的阿黄,听见动静后便夹着尾巴呜呜咽咽的跑回了屋。李九见状指着阿黄的背影笑道:“你还指望这小怂货保护我呢?” 李甘棠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理会李九,等爆竹都点完了,李甘棠开口道:“师父,我将长醉先生传授的落梅剑法舞给你看好不好。” “好啊。” 闻言李甘棠从地上捡起了一根直溜的树枝便舞了起来。 她的落梅剑法舞得很好,一看就是掌握了其中精髓,李九看着看着就觉得眼眶有些热,他仿佛看到了故人,渐渐的李甘棠的身影便于二十年前顾南星的身影重合到了一处。 李九也从地上捡了个树枝,飞身一跃就与李甘棠对起了招,一如当年与顾南星切磋比试一样。 到了最后二人同时收手,李甘棠笑道:“没想到这落梅剑法也能被师父一一化解。” “好歹比你多吃了这么些年的饭,比你厉害不是正常吗?” “您的眼睛怎么有些红了?” “哦,可能是被风吹的,天冷,咱们还是回去。” “好。”说罢李甘棠便扶着李九回了房间。 李甘棠摸着头上的木簪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谢群现在如何了?”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姓谢那小子,有事没事总提起他。” 心事被戳破,李甘棠一时有些气恼,不过它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是的师父,我确实喜欢谢群。” 没想到李甘棠会这么直白的承认,李九愣了一下,不过他这个徒弟他还是知道的,一向都很磊落,喜欢一个人是不会藏着掖着的。 “那他喜欢你吗?” “应该是喜欢的。” “可是阿棠你知道吗,像他这样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娶的也会是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接着李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师父也不想泼你冷水,但事实如此。我不愿我的阿棠受委屈,现在及早回头好过将来伤心难过呐。” 李甘棠闻言沉默良久。 第147章 找高人重铸断刀 谢群画好后,待墨痕晾干,就将画纸折了起来。 “带上盒子,我们走。”说罢谢群将手边的碗端了起来,几口就喝完了里面的粥。 常乐听到谢群吩咐忙将桌案上的木盒抱了起来,跟着谢群就往外走。 崔管家忙把谢群的大氅从架子上取下来披在了他的身上。 “现在外面天寒地冻的,王爷您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啊,一定要穿戴好再出去。” “知道啦。如今天冷,崔叔您又有腿疼的毛病,还是也少出门好。” 说罢谢群就带着常乐出了门。二人走了一段后,常乐没忍住开口问道:“王爷,咱们这是去铁匠铺?”谢群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很快就到了京城最大的铁匠铺,见谢群衣着不凡,忙有人迎了出来道:“公子是想打什么物件?咱们这应有尽有。” 进店之后谢群开口道:“去叫你们掌柜的过来。” “是。”那小二闻言退下了。 没一会功夫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打量了眼坐在凳子上的谢群道:“您是想打什么物件?还是想买什么东西?” 谢群看了常乐一眼,常乐忙将怀里的盒子打开递到了铁铺掌柜的跟前。 “我想将这把断刀重铸。” 掌柜的闻言看向了盒子,随后开口道:“这是玄铁?” “正是。” 质量这么好,体积这么大的玄铁他几乎没有见过,于是又转头看向了谢群,他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定是不凡。 接着他又拿起断刀,看了一番后开口道:“这把刀打的很好,用料也上乘,一看就知道是行家设计的。”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道:“您将这把断刀和玄铁一块融了,打两把兵器出来,图纸我已经画好了,您只要按着图纸做就行。” 掌柜的闻言接过了图纸,这上面画的是一把刀和一柄剑。他看一眼躺在木盒里的断刀,与这图纸上画的一模一样。 这图纸画的很仔细,除了兵器的整体图还画了各部位的详细情况,例如刀柄,剑刃都一一详细的画了出来。刀鞘和剑鞘也有设计。 “这图纸比我们自己画的都精细,您放心,以我们啸铁阁的手艺定能给您打的同这图上一模一样。” “不知我什么时候可以来取?” “您要打的这两件兵器都不是寻常物件。费时费工是肯定的了。加之我这店里的许多师傅都回家过年了,这两件兵刃要想细细做好,怎么也得一个月时间。” “好,那我便一月后再来取,但若是旁人问起来,你就说得两个月功夫方能打好。” 掌柜的闻言虽不知道谢群为何会如此交代他,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打这两把兵器得多少工费。” “二百两。” “好。但我一定要这两件兵器好之又好,精之又精,可以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这是自然,我们啸铁阁的手艺在下敢打包票,别说是在这京城之中,就算是放眼整个大纪只怕也没有比我们更好的铁匠铺了,我这里的师傅手艺精湛,定能打出两把令人满意的神兵利忍,您大可放心。” 谢群闻言就给常乐使了个眼色,常乐便立刻掏出了两张银票递给了掌柜的。 “您先给五十两定金就行,剩下的等取货时再给就成。” “不必如此麻烦,我现在就把这二百两给你,但若是你做不出让我满意的东西……” 掌柜的突然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并不像他看上去那般好说话,虽然他此时是笑着说话的,但是他的威压他还是感受到了。 “若是我们没做出让您满意的东西,那我们啸铁阁可以任凭处置。” “好。我既然来了这里定是信得过您的手艺,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自然。” 随后谢群便带着常乐离开了。掌柜的看着盒子里的东西,思索了起来,这玄铁不是寻常之物,更何况能一下拿出打一个兵器的量,再说二百两的工费已然是天价了,而这个年轻人眉头都不眨一下就痛快的给了,可见他的身份定是不凡。 从铁匠铺出来,谢群并不着急回府,而是带着常乐在这太安城内最热闹繁华的永兴街上逛了起来。 见谢群衣着华贵,许多店铺都招呼他进去看看,反正也没什么事,于是他便走走逛逛买了不少东西。 “这个护膝不错,可以买回去送给崔叔。”谢群摸着手里的护膝对常乐说道。 常乐忙接话道:“是啊。看着成色是极好的。” 谢群大手一挥就将这件护膝买下了。 接着他又进了一家首饰店,里面有各种簪钗环佩,男子佩的和女子戴的应有尽有。 谢群很快就被一个蝴蝶发簪吸引了目光。他走上前将那发簪拿到了手里,蝴蝶的翅膀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颤动,煞是好看。这蝴蝶发簪是用纯金打造的,上面还嵌了红宝石点缀,灵动又好看,若是放在阳光下定会闪闪发光。谢群可以想象到这个发簪戴在李甘棠的头上,蝴蝶的翅膀随着她的动作而飞舞是多么的美。 “客官您眼光可真好,这是我们店里的老师傅做的,这蝴蝶活灵活现,翅膀和触角都能动,做工也十分精细,且这根发簪通体都是用纯金打造的还嵌了红宝石和珍珠,您若是喜欢,就买来送给自家娘子,令夫人若是收到定会十分欢喜。” “嗯。” 谢群十分痛快的付了银子,今日他在永兴街买的东西,许多是打算送给李甘棠的。他现在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想买来送给她。他对她的思念源源不断。 第148章 不倚仗兵刃之利 谢群回府后,将护膝递给了崔金志。 “王爷这是?”崔金志接过护膝后有些不解的问道。 常乐开口道:“崔叔您不是腿脚不好吗,这是王爷专门给您挑的,您快试试。” 崔金志捧着护膝笑道:“多谢王爷。”他的眼神里满是感动,刚要给谢群行礼,就被谢群扶住了。 “多谢王爷惦念着老奴。” “崔叔,您不必如此客气,这么多年您一直陪着我,为这王府尽心尽力,我为您做一些微末的事是应该,您不必挂怀。” 不等崔金志开口,谢群便接着继续道:“崔叔您去把我手里所有铺子的账本都拿过来,我想看一看。” “哎,哎,老奴这就去拿。” 崔管家退下后,谢群开口吩咐常乐道:“去帮我准备一些贡品。” “是。” 看见崔管家,谢群便想起了从小照顾着他的陈嬷嬷,陈嬷嬷那般疼着他,护着他,只是还未等到自己成家,他们便已经天人永隔。 谢群在府里专门辟了一间屋子供奉陈嬷嬷的灵位,他拿着常乐准备的贡品来到了陈嬷嬷灵前,将东西摆好后,谢群又点了三炷香,开口道:“嬷嬷,卓儿快一年没来看您了,还望您见谅。无奈我出去这么久并未找到李临羡,就连他的一点消息都没有打探到,治好轻岳只怕是还得再费些功夫。” 谢群将香插上后继续道:“不过此行我找到了心爱的姑娘,她叫李甘棠,若是您还在,您定会喜欢她的。”谢群说这话时眼睛亮亮的,就和陈嬷嬷当年照顾的那个小孩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眼里的光芒很快就黯淡了下去,“只是母后不喜欢她。”谢群叹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不过我认定了她,此生便只会是她,就算是有千难万险我也绝不会退缩半步,所以嬷嬷您在天有灵的话不要只保佑我,也要保佑阿棠。” 谢群正自顾自地说着话,就听见了崔叔敲门。 他起身开门问道:“什么事?” “许姑娘来了。”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就随着崔管家去了前厅。 许时昭一见到谢群,就起身笑道:“表哥。” “你怎么来了?” “闲来无事,就到表哥的瑞王府里坐坐。” 谢群笑道:“这么些日子没见你长高了不少,出落的也越发漂亮了。” “还是表哥会说话,哎,你怎么一个人回京都了?” “不然呢?” “怎么没带着李姐姐一起回来?” “阿棠也要回家陪她的师父啊,不过我一定会带她来京都的。”谢群说这话时嘴角带着微笑,许时昭只觉得她这位表哥每次提起李甘棠时都显得十分温柔。 许时昭不愿打破这份美好,但是她还是没忍住开口道:“有句话时昭不知当不当讲。” “有话直说就是。” “我听母亲讲……姨妈……好像不是很喜欢李姐姐。” 谢群闻言皱起了眉头,面上瞬间拢起了愁绪。许时昭口中的姨妈正是谢群的母亲,当朝太后。 见谢群脸色不对,许时昭又马上说道:“我同母亲讲过李姐姐救我的事,她对李姐姐印象不错, 我也可以在姨妈面前多说李姐姐的好话,表哥你快别愁了。” 谢群闻言点了下头,没再吭声。许时昭见状顿时有些后悔道:“早知道我就不乱说了。” “母后的态度这么明显,就算你不说难道我就看不出来吗?” “若我现在不说最起码你此刻是欢愉的。” 谢群拍了拍许时昭的肩膀道:“多谢我和阿棠承你这份情。” 远在无名山上擦拭宝刀的李甘棠打了个喷嚏。 “怎么好端端的打起了喷嚏,别再是染上了风寒。”一旁的李九有些担忧的说道。 “没事,刚才就是鼻子有点痒。” 李甘棠擦拭着手里的刀,面上的表情却不是很好。 “哎,只可惜师父您赠我的那把刀折断了。” “阿棠,你要记着,真正的高手从来不会倚仗兵刃之利。其实飞花落叶亦可杀人,竹刀木剑也能傍身。若你过分依赖兵器,那么便会被其所困。” 李甘棠抬头看向李九道:“您说的我明白。只是那把刀是您亲自设计,又找了匠人花了重金专门为我打的,那把刀里有您对我的心意,与我而言意义非凡,所以我总是耿耿于怀。” 看着李甘棠脸上的失落李九有些于心不忍,他开口道:“一把刀而已,没什么的,断了师父再重新给你打一把就是了。” “谢群将残刀收了回去,说是定人让人修复的和之前一模一样,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李九闻言笑呵呵的开口道:“只要他有心,定会修复好。”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 李九一边编框一边开口道:“看这样子今天晚上又得下雪了。” 李甘棠闻言也望向了窗外,只见天空一片阴霾,看样子今天晚上必定会有一场大风雪。 位于禹州境内的容海教后山也有了动静,二十个容海教教徒位列一处山洞的两侧。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黑袍的俊朗年轻人,他站在队伍最前方的正中间。看到山洞的石门缓缓打开,所有的教徒一齐低头行礼道:“恭贺教主出关。” 许余欢抬手让众人起身,为首的那个青年高兴地走上前道:“看样子义父此次闭关大有所成。” 许余欢拍了拍青年的肩膀道:“子衿,我这次闭关良久,教内一切可还好?” “一切都好,义父这里风大,咱们回去说话。” 许余欢闻言点了下头就往山下走了。 第149章 许余欢出关 等许余欢到了容海教的正厅前的广场时,容海教内地位比较高的教众已经站的整整齐齐的等着了。许余欢一出现,大家一起行礼,齐声恭贺他出关。 许余欢简单说了几句就让众人散去了,他转身进了大厅,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 “最近江湖上可有什么新鲜事吗?” 一旁的许子衿闻言马上开口道:“回义父,近来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一个姑娘横空出世,一出手就杀了薛有涛,后面黑龙帮还陆续在他手中折损了黑白判官,和南护法手下的七使,就连问剑山庄也因为她发生了巨变,杜怀仁被捕,杜怀义身亡。” “有些意思。她叫什么名字?” “李甘棠。她好像只有十七岁。” “李甘棠……”许余欢将这个名字在口中低声念了一遍。接着道:“倒是和你一般大。没想到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胆识,如此身手,当真是青出于蓝呐。可知道她师父是何人吗?” “不知,她无门无派,在此之前江湖上从来没有听过她这号人物。但是她这一年学会了落梅剑法、玄灵功法和沧落刀法。” “是吗?顾南星,元弘和胡文平竟都愿意将自己的看家本事传授给她,证明她还真是有些本事。” “和李甘棠一起的还有一个叫谢群的年轻人,不过据我查到的信息这个谢群应该就是当朝瑞王谢卓。他们之前应该并不认识,应该是去年三月在杨州结识的。” “哦?那他们二人是怎么扯到一起的?那个谢卓好好的王爷不当又为何要涉足江湖呢?”说罢许余欢便端起来茶杯喝了一口茶,看表情是在思索着什么。 许子衿闻言看了看许余欢的脸色,开口道:“他们二人结伴是为了找您,在去年九月他们去了蜀中的断魂崖,就是为了能遇见您。” “找我?可知所为何事吗?” 许子衿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是为了打听李临羡李大侠的下落。” 听到李临羡这个名字,许余欢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到了桌子上。许子衿见状连忙单膝下跪道:“义父息怒。” 许余欢静默良久道:“你起来。” 许子衿闻言缓缓站起了身。 “可知他们是为何找他吗?” “不知。” 许余欢闻言点了点头,片刻后他开口道:“给我仔细讲讲这个李甘棠。” “是。” 许子衿口中的主人公此时正磨着李九给她做花灯。 “这么大的人了还玩花灯。” “再有几日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了,各个城镇都闹花灯,我怎么就不能有个了?再说师父之前可是每年都会给我做花灯玩的。” “今年想要个什么样的?” “要金鱼花灯。” “好。”李九说着就开始准备东西了,李甘棠也跟着跑进跑出的忙活着,等东西都找齐了,李九就开始做框架了。 李甘棠坐在李九的身边,开口道:“师父您能教我怎么易容吗?” 李九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开口道:“可以。”李甘棠用手支着头静静地看着李九忙活。 李九的眼睛干净又明亮,就仿佛看透了人情冷暖,世事变迁后仍旧清透澄澈。自李甘棠记事起李九就一直住在无名山上,虽然偶尔会下山采买东西,但是也不会去太远的地方。但是从李九给小时候的自己讲的那些故事里,李甘棠就知道李九的心里装着秀美的山川,广袤的草原,浩瀚的湖海,以及茫茫大漠和苍苍雪原,这些应该都是他见过的风景。 李九的眼睛很好看,虽然平和但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李甘棠看着总觉得安心。虽然李九已经不再年轻,但是相貌依旧不凡,李甘棠能想象到的他年轻时定是十分俊朗好看。但是每次下山李九都会易容,将自己打扮的相貌平平甚至是有些丑陋,还会故意弯腰驼背掩饰自己的挺拔身姿。他的易容术是极好的,李甘棠根本看不出什么破绽。 李甘棠知道,自己的师父定是有许多的秘密,但是他不愿提及,自己也不会追问。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脸上有花吗?” “我在想师父年轻时定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 “今儿你这嘴上是抹了蜜了?” “我说的是实话。” “那你觉得是我好看一些还是那个谢群好看一些?” “你们二人都好看,各有千秋,但是在我心里论谁也越不好您去。” 李九听了这话心里很是满意,他笑道:“看着这个徒弟我是没白养。” 李九手里的鱼灯已经有了个大致的骨架,他举起来看了看,又调整了一些细节,李九一边做着手里的活一边接着开口道:“阿棠,我知道你对我的过往很好奇,到那既已是过往,我便不愿再提。” “我明白的师父。” “你此次下山可能就知道我的那些过往究竟是什么了。” “啊?”李甘棠被李九的话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算你不知道,等你回来,我也告诉你。” “不必如此,师父若是觉得过往不可忆,不说也无妨。” 李九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第150章 许她个侍妾位分 谢群这几日闲的很,没事就找江轻岳下棋喝茶,过得倒也惬意。 江轻岳看着堂前飞雪道:“听闻这几日京中不少达官显贵给你下了拜帖,你一个都没回。” “嗯。”谢群喝了一口手里的茶,便起身走到了江轻岳身边,二人并肩看着檐下飘雪。 “有些场面该走还是得走一下。” “我每日忙得很,哪有空理会他们。” 听了这话,江轻岳看向了谢群挑眉道:“哦?你在忙什么?” “这不是在忙着陪你赏雪嘛。” 闻言江轻岳笑着摇了摇头,“你这几日也没进宫去请安。” “想必母后这几日也是不愿见我的。” “太后愿不愿意见你是一回事,你去不去见太后是另一回事,难不成太后不远见你你就一辈子不进宫了吗?” 闻言谢群垂下了眼眸,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了一片阴影,江轻岳知道谢群来自己这里就是为了躲避这些是非,但是他必须要点醒他,将他拉回现实,不然谢群是会被人诟病的。 江轻岳拍了拍谢群的肩膀道:“你们母子二人闹别扭,怎么也得是你这个做儿子的低头。”谢群闻言点了点头。 “太后安排人看着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对于江轻岳知道这件事,谢群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他日日来江府,自己被人暗中监视,江府的护卫定然早有察觉,自然是会告诉这府里的少主人。 “你做的很好,假装不知情,每日里的煮酒烹茶。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不动声色,方能以图后事。既然你这件事你已经忍下来了,又何苦不去给太后请安,母子没有隔夜仇,你若先低头示弱说不定太后的态度也会松动下来。” 谢群闻言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檐外的落雪。 见谢群没什么反应,江轻岳便接着开口道:“那我就给你安排下午进宫的马车了。” “嗯。” 吃过午饭后,谢群径直去往了慈安宫。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一片欢声笑语,谢群问门口站着的宫人道:“可是时昭来了?” “正是许姑娘在里面陪太后说话呢。” “嗯。进去帮我通传。” 谢群进去后,见太后今日心情似是不错,他忙行礼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淡淡瞥了一眼道:“起来。” 之后太后就再也没有理会谢群,只管拉着许时昭的手说话,许时昭很会逗太后开心,她也会时不时的带上谢群,太后却并没有理会谢群的意思。谢群也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茶,听见许时昭时不时给自己递话头,谢群也不愿辜负她的一片心意,便很自然的同她们二人聊了起来。 许时昭还讲了在周家村与谢群与李甘棠相处的点点滴滴,话里话外都是在夸他和李甘棠,太后自然是听出了她的意思,喝了口茶看向谢群道:“你今来我这是有什么事?” 谢群有些委屈地抱怨道:“听您的意思,若是我没什么事就不能进宫来看您了。” 许时昭忙接过话头道:“表哥快别说笑了。谁不知道姨妈最疼的就是表哥你。” 谢群笑道:“知道母后信佛,这是儿子在灵昭寺专门为您求得佛珠。前些日子事多就没带进宫,今特意给您拿来的。”说着谢群就将一个精致的画着莲花的描金漆盒递了过去。 太后打开盒子,拿出里面的佛珠看了看道:“有心了。” 三人又说了一会话,谢群就跟着许时昭一起告退了。临走时太后赏赐了许时昭不少东西,许时昭乐呵呵的从慈安宫走了出来。 等他们为人走后,太后身边的掌事宫女开口道:“看来王爷是知错了。” “哼!他哪里是知错,不过是应付哀家的权宜之计,不过他若是老实一些,别再像之前那般鬼迷了心窍,哀家或许可以许那个姓李的一个侍妾的位分。” 许时昭边走边道:“看样子姨妈今天挺高兴的,想必是已经谅解了表哥。” 谢群闻言低声呢喃道:“但愿母后是真的谅解我。” “表哥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没什么,今日还得多谢你在我和母后中间说好话。” “这有什么,表哥你也太客气了。看表哥这日夜相思的样子,应该是给李姐姐写了不少信?” “这倒没有。” 许时昭不解道:“这是为何?” “阿棠的师父隐居室外,不愿与人来往,也不愿让人知道的,所以阿棠并未告知我她具体住在哪里。” “如此啊,想必李姐姐的师父定是位世外高人。”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 “再过几日就是元宵节了,到时候咱们一块去看花灯。”许时昭说着话时,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满是期待,小姑娘的活泼俏皮表现得淋漓尽致,谢群见状笑道:“好啊。” “那咱们可说好了,别到时候表哥你又反悔” 谢群闻言说道:“这是自然,我找皇兄还有事要说,你先自己回去。” “好。” 谢群进到康乐殿时,谢章正在练字,他头都没抬便问道:“今终于舍得进宫来看看了?” “皇兄您快别打趣我。” 谢章写完最后一笔,抬头看向谢群道:“不管怎么说,与母后置气都是你的不对。” 谢群摸了摸鼻子道:“臣弟哪敢同母后置气,不过是怕母后见到我心烦,所以这些日子才没敢进宫罢了。” 听了谢群这番话,谢章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不愿与谢群再继续说这个话题。 谢章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拉着谢群的手就往偏殿走去。 “瞧瞧,这是他们今日刚进贡上来的一件防身的金丝软甲,做工很细致,这软甲灵活轻便,穿在身上仿若无物,但一般的刀剑都刺不破。” 谢群仔细看着托盘里的软甲,他很是喜欢,这软甲编织的很是细密,看着也不笨重,谢群想若是李甘棠穿上定是极好的,既不影响她挥刀,又能起到防护的作用。 见谢群喜欢,谢章的心情也很是愉悦,他继续说道:“我想你在江湖上行走,多有危险,就打算将这件金丝软甲赐给你,也能在关键时候帮你挡一二。你穿上我也能心安一些。” “多谢皇兄。”谢群十分高兴的将这件金丝软甲拿了起来。 他看着手里的软甲想着,李甘棠穿着定有些大,得让人改改才行。 一旁的谢章开口道:“我今日得闲,你若是没什么事儿,就陪我下几局棋再出宫。” “是。” 第151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 一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这一日,不等天黑许时昭就来找谢群了。 见许时昭兴冲冲地跑进来,谢群笑道:“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吃晚饭了吗?” “还没吃呢。” “正好我要用膳,你一块吃些。” “不了,一会咱们在外面吃些就是了。表哥咱们快走。” “急什么?现在天还没黑,卖花灯的定是还没有出来,你现在出去不是白白挨冻吗?” 许时昭闻言道:“好,那就等你用过晚膳再出门。” 等二人吃过晚饭再出来时,天空的最后一点光亮也要消散了,街上也热闹了起来。谢群吩咐道:“先去趟江府。” 许时昭有些不解地问道:“去江府做什么?” “问问轻岳要不要一块出来逛逛。” “那个病秧子应该不会出来,就算是出来了估计也是在马车上坐着,咱们还是别绕路过去了。”在许时昭印象里江轻岳一直都是副病弱模样,一年四季都穿的很厚,冬日更是闭门不出。 江轻岳吃了唐云鹤给他配的药后,身子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虽然依旧畏寒,但是穿的厚些出来走走应该是没问题的,他因身体的缘故常年困在家中,今日难得热闹,谢群就想带着他一块逛逛。 谢群答道:“不会,轻岳的身子比之前已经好了许多。”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便已来到了江府门前。 谢群带着许时昭熟门熟路的去了江轻岳所在的晓晴轩。 江轻岳正在做花灯,他眉眼沉静,脸色却依旧有些苍白,烛火在他身上打出柔和的光晕,因为做的太过认真,江轻岳并未察觉到谢群和许时昭过来了。 “轻岳。” 江轻岳闻声看了过去,见是他二人,便笑道:“你们怎么过来?” “今是上元佳节,外面十分热闹,我们想邀你一块出去逛逛。” 江轻岳本想拒绝,但目光落在许时昭身上后,却脱口而出了一个好字。 谢群闻言笑道:“沐风,去给你家公子拿件厚实的斗篷,手炉,炭盆都多准备几个。” “是。” 江轻岳难得出门,必得好好准备一番,等下人准备的空当,谢群拿起了江轻岳做的花灯,看样子是一对兔子形状的灯笼,一只已经做好了,另一只做了一半。 江轻岳手巧,做的东西自然精致好看,许时昭一眼就被吸引了,她从谢群手里接过花灯看了起来。 “江公子这花灯做的可真好,这兔子做的栩栩如生,就像真的一般,真可爱,外面专门做花灯的师父做的都未必有你好。”许时昭看着手里的灯笼真心地夸奖着江轻岳。 江轻岳闻言笑道:“许姑娘若是喜欢,这个花灯便送你了。” 许时昭闻言抬起了头,她的目光正好撞上了江轻岳的目光,“当真?” 看着满眼真诚的姑娘,江轻岳温和地点了点头。 “那就多谢江公子了。”许时昭笑的俏皮,眉眼弯弯的朝江轻岳行了一礼。 可能是心跳过快,可能是呼吸一滞,江轻岳又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谢群忙倒了杯水递给他,还一边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等江轻岳呼吸平稳下来后,谢群有些担忧地问道:“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江轻岳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刚才不小心岔气了。” 谢群听罢这才放下了心。 等小厮都准备妥当后,几人便出门了。现在月上柳梢头,天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上却很热闹,一派的灯火通明。 许时昭兴冲冲地下了马车,见状谢群和江轻岳也只得跟上。 街上各式好看的花灯应接不暇,吆喝声,叫卖声也此起彼伏,当真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许时昭举着江轻岳做的兔子灯冲进了人群,左右环顾,看着这些新鲜的东西。 谢群和江轻岳则是站在了她的两侧,帮她挡住了来往的人流,以免她被冲撞。 上元节本就热闹,更何况这里还是京都,所见之处皆是一派火树银花,明灯如昼景象。 许时昭被一旁猜灯谜的摊子吸引了目光,摊子前面已经围了不少的人,只听老板说:“猜对有奖,猜中六道可得香囊一个,猜中八道可得帽子一顶,若是猜中十道那就可得纯银发簪一根。” 说罢老板就是手里的发簪向众人展示着。 这发簪样式虽然简约但是十分大气,男女老少皆可佩戴,不少人见了都已经跃跃欲试了。 许时昭开口道:“咱们也去试试,我瞧着这根发簪当真不错呢。” 谢群笑道:“行。” 三人便凑上前去,只听见摊位老板又接着开口道:“报名费一人十五文钱,想参加的交钱报名就行,但每人每次最多猜十道,猜谜的时间为一炷香啊。” 谢群对许时昭开口道:“这对轻岳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不用一盏茶的功夫,他就能给你把那簪子赢过来。” 许时昭听了这话,痛快的在桌子上拍了十五文铜钱道:“我们参加。” 老板笑呵呵的收了银子道:“十五文钱只能一个人猜,不知是你们三位里面的哪个猜?” 许时昭指了指一旁的江轻岳道:“他猜。” “好。公子这边请。” 江轻岳被引到了一旁挂着灯谜的地方猜了起来。他身边瞬间围了一圈人观看,谢群和许时昭则是站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江轻岳只看了一眼就将第一个灯谜猜了出来。 接着江轻岳猜出了第二个,第三个……虽然后面的难度越来越高,但是他也只是低头思索片刻就能给出答案,没一会儿十道灯谜便都被他猜中了。围观的众人见状纷纷拍手叫好。 此刻的江轻岳仿佛在发光,许时昭一脸崇拜的赞叹道:“江公子当真厉害。” 第152章 吃个汤圆好团圆 江轻岳静静地站在人群中间,“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在此时就具象化了,他只是站在那里便已是举世无双。 烟花在他身后绽放,无数的灯火在他身边闪烁,周围一片嘈杂,只有他静静地含笑站着,遗世独立。 许时昭拍着的手停了下来,她一动不动的看着台上的江轻岳,一瞬间便晃了心神。 老板有些肉疼的将发簪递给了江轻岳,江轻岳含笑接过后,又递到了许时昭手里。 许时昭呆呆的看着手里的发簪,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有些脸红道:“多谢。” 其他围观的人见江轻岳如此轻易就赢得了发簪,也都忙着去找老板报名了。 眼前的姑娘本就明艳动人,貌若桃李,她穿着华贵的衣裙,外面披着一件大红色绣着白梅的斗篷,灯火摇曳间衬得她眉眼更加好看。她的眼中倒映着星光与焰火,明亮又璀璨,四目相对间江轻岳也有些失神。 他很快就回过了神,开口道:“许姑娘的脸怎么这么红?是冻着了吗?” 江轻岳语气里含着关切,许时昭闻言忙收回了目光,眼神躲闪地开口道:“是有些冷。” 谢群顺手将许时昭斗篷上的兜帽扯起来戴在了她的头上。 许时昭将帽子又整理了一番才开口道:“那有卖汤圆的,咱们也过去吃些。” 江轻岳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热腾腾的锅里煮着一个个雪白的汤圆,他笑道:“好。” 谢群看着他们二人的目光有些意味不明。 路边的小摊算不上干净,桌子上油腻腻的,凳子也就是细窄的长条凳。谢群只扫了一眼便不以为意的坐了下来,江轻岳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坐在了谢群旁边,令谢群没想到的是,许时昭也是二话不说就坐了下来。看来在江湖上行走的那段日子当真是让她成长了不少。 汤圆摊的老板见他们坐下有些惊讶。他们三人皆是锦衣华服,又各个生的俊美,怎么看他们都像是离这不远处的揽月居的客人。 “老板,来三碗汤圆。” “好嘞!” 没一会儿三碗热腾腾的汤圆就端上了桌,大家吃着香甜软糯的汤圆感觉心里也是甜滋滋的,寒冷的冬夜一碗热乎乎的汤圆足以扫去一身的寒冷。 等三人的碗里都空了,他们便起身离开,接着逛其余没有逛过的摊位了。江轻岳兴致不错,谢群一路上问了他好几次要不要休息,江轻岳都摇头拒绝了。 “前面是在干什么?怎么围了那么多人?”看着前面的人群许时昭有些疑问道。 一旁一个看热闹的大爷笑道:“定是龙灯要过来了,所以大家都围过来看了。” 许时昭闻言也打算跑过去凑热闹,却被谢群一把拉住了,“前面人那么多,容易被挤倒,咱们还是别过去了,一会龙灯定是要从这里经过的,咱们在这看就好。” 许时昭闻言没有了继续往前的念头,她为了玩的尽兴,没让下人跟着,若真有意外只怕也难办,更何况江轻岳的身子那弱,若是被人冲撞的只怕是大事不好。 不一会儿,一条金色的龙灯出现了在了他们的视线里,这条龙灯由十多个健壮的年轻人举着跑了过来,龙灯的两侧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不少小孩跟着龙灯跑,大量的人流朝着谢群他们所在的方向涌了过来。 “咱们往后一点。”还未等谢群的话说完,就听见许时昭惊呼了一声,有人不小心撞了许时昭一下,她一时没站稳,便要向后倒去,谢群急忙要去扶她,但此时的许时昭已经跌入了一个微冷的怀抱。 江轻岳稳稳地接住了许时昭,因为二人贴的实在太近,许时昭可以听见他的喘息,也能清楚的闻到江轻岳身上的松竹香。 “没事?”听到谢群的声音,许时昭忙从江轻岳的怀里站了起来,她低头小声道:“没事。” “刚才事发突然,在下不小心唐突了许姑娘,还望许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现在的许时昭心跳如雷,她深吸一口气后,抬头对上了江轻岳的眼睛,开口道:“事出从权,还得多谢江公子扶住了我。”虽然许时昭说话时很是淡定,但她绯红的脸颊还是出卖了她平静表面下波澜起伏的内心。 江轻岳只觉得眼前这个姑娘娇羞起来当真是十分可爱,于是他便轻笑出了声。许时昭闻声抬眸,便撞上了他那双温柔又多情的眼睛。 许时昭有些羞恼地瞪着江轻岳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你不是要看龙灯吗,快看,不然龙灯都要过去了。”说罢江轻岳就站到了许时昭旁边。 江轻岳虽然清瘦,但个子和谢群差不多,很是高挑,刚才他站在许时昭对面,便将她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如今他一挪开,许时昭只觉得眼前一下子就明亮了不少。 许时昭抬眼看去,那条发着金光的长龙果然已经从她们面前走过了大半,金龙在空中盘旋舞动,人们则是簇拥在它旁边祈求着来年的风调雨顺,在漫天的锣鼓声里,许时昭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震撼。 在这样热闹的氛围里,谢群觉得有些孤单,他现在很想很想李甘棠,若是她此刻在自己身边,那这样的热闹才算是真的热闹。 而此时的李甘棠正在无名山的小院子里玩李九做的花灯,李九因着李甘棠喜欢,做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放在院子里,李甘棠正举着那个红色鲫鱼的花灯跑着,阿黄则是跟在她身后追。 “你俩快别闹了,回来吃汤圆。” “来啦,师父。” 见他们进来李九笑道:“吃了汤圆,团团圆圆。” 李甘棠看着碗里的白乎乎,圆滚滚的汤圆心里想着:“不知道谢群有没有吃。” 第153章 母子二人的博弈 上元佳节,大家玩的都很尽兴。回府时,早已是月上中天。但街上仍是一派灯火通明的热闹景象。 江轻岳看着眼前的繁华感慨道:“好久没这么尽兴。” 许时昭回应道:“是啊,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谢群看着眼前的繁华,心中也是感慨良多,他驻足良久,才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 闻言江轻岳和许时昭也收回了目光,三人依次上了马车。 见许时昭打起了哈欠,江轻岳开口道:“先去送许姑娘回去。”谢群闻言点了点头。 送完了许时昭,马车上只剩了谢群与江轻岳,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良久后,江轻岳才率先开口道:“怎么?有心事?” 谢群闻言抬眸看向了江轻岳。 “是想李姑娘了吗?” 谢群点了点头:“母后与我现在看上去相安无事,但是她是绝对不能接受阿棠的,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看着谢群疲惫的眉眼,江轻岳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开口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谢群听后轻轻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说话。 “好了,我到了,你回去小心些。” “好。” 两人道别后,江轻岳就下了马车。 谢群回府后已是深夜,他直接回了卧房睡下了。第二天一早,常乐就过来敲门了,谢群不耐烦道:“何事?!” 听出谢群一大早被吵醒心情不好,常乐隔着门小心翼翼道:“王爷,太后宣您入宫。” 谢群闻言顿时清明了不少,他应道:“知道了。” 常乐这才小心翼翼地进来为谢群穿衣。 “可知母后这个时候宣我入宫是为了何事吗?” “小的不知,但听说,太后还传了叶姑娘进宫。” 谢群闻言皱起了眉头,面色阴沉,周身的气场瞬间森冷。常乐伺候的更加小心。等谢群穿戴好后,常乐开口道:“若是您不想进宫,不如称病……” 不等常乐说完,谢群便打断道:“不必了。” 这些是他迟早要面对的事,他不能一味逃避。 谢群洗漱过后就直接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慈安宫内,叶婉卿已经到了,她正在陪太后闲话家常。 叶婉卿谈吐得当,和太后聊的很是投机,太后本就喜欢叶婉卿,且她的父亲还是当朝太傅,天下文官之首,如今朝堂上不少人都是他的门生。所以叶婉卿一直都是太后心中瑞王妃的不二人选。 此时的叶婉卿虽然看上去落落大方,但她心里早就紧张不已。 她一直钦慕谢群,放眼整个京都,像谢群这样文武双全,又相貌堂堂的再找不出第二个,况且他还是金尊玉贵的王爷,出身自然也没有人可以越的过去。谢群是无数少女的春闺梦里人,自然也是她的心悦之人。 当叶婉卿得知太后也中意她为瑞王妃时,她激动的一夜都没有睡着。奈何谢群心里没她,但她有自信,和谢群成婚后她定是可以笼络住他的心。 叶婉卿的相貌也是数一数二的,才华性情自是不用多说,出身门第也配的上谢群,是京都无数达官显贵高不可攀的存在,更何况她还得太后欢心,所以她对自己是有信心的,只要谢群肯娶自己,以后的路她定是可以走的很漂亮。 叶婉卿知道太后今日还宣了谢群进宫,所以她虽在与太后说话,心思早就飘到了谢群身上。 没一会儿功夫,太后身边的冯公公便进来禀报谢群来了。 闻言叶婉卿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太后也是点头吩咐道:“让他进来。” 很快一道身影便闯入了叶婉卿的视线,她看了两眼便害羞的低下了头。 谢群目不斜视,恭恭敬敬的给太后行礼问安。 太后笑道:“快坐。” 谢群闻言直起了身,一旁的叶婉卿朝他行礼道:“婉卿见过王爷。” 谢群淡淡道:“叶姑娘有理。” 说罢,他便坐在了叶婉卿对面的椅子上。叶婉卿一直在暗暗打量着谢群,朝思暮想的人如今就在眼前,论谁都不会做到无动于衷。 谢群也不卖关子,直接问道:“不知母后召儿臣过来所为何事?” “哀家想和你聊聊家事。” 谢群闻言开口道:“既然母后想与儿臣聊家事,不如就先让他们下去,否则儿臣觉得有些拘束。” 太后闻言屏退了左右,直接开门见山道:“卓儿,你如今也不小了,其他的亲王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是妻妾成群,有些孩子都有许多了。而你的后院至今都空着,让哀家如何不心急?” 一旁的叶婉卿闻言顿时紧张了起来,她暗暗观察着谢群的反应,不料谢群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太后见状继续说道:“叶姑娘温婉端庄,蕙质兰心又生的漂亮,哀家瞧着与你做王妃是极好的。” 叶婉卿此时已是心跳如雷,双手紧紧的揉搓着帕子,她在等谢群地回答。瑞王一向孝顺,想是不会驳了太后的面子。 谢群蹭地站起身,朗声道:“儿臣之前和母后说过,已有中意之人,所以是断断不能娶叶姑娘的,所以请母后别再撮合我们二人,以免白白耽误了叶姑娘的。”谢群说的字字清晰,叶婉卿听罢早已红了眼眶。 太后闻言怒拍了一下桌子,起身道:“放肆,你这是要忤逆哀家吗?你可知你说的是什么?这话要是传扬出去,让婉卿的颜面何存?若是让人知道婉卿是你不愿娶的人,京中的那些个达官贵人家定也是不会再去提亲。不然已婉卿的家世品貌定能嫁到勋贵人家。所以究竟是你在耽误她还是哀家在耽误她!” “为了保全叶姑娘的颜面,儿臣一来就让您屏退了左右,所以,只要咱们三人不将今日之事说出,那别人就不会知道,于叶姑娘的颜面也是无碍的。” 见状太后不得不退一步道:“你若是老老实实娶了婉卿,哀家可以考虑给那个姓李的一个侍妾位份。” “不可能!” “哀家不是再和你商量,只要哀家一道赐婚懿旨,你无论如何都得与婉卿成婚。” “若是母后执意如此,那叶大人知道自己的掌上明珠独守空房,蹉跎时光不知会作何感想?” 太后正是考虑到这点所以才没有贸然赐婚,不料谢群竟然以此要挟自己。她本想的是让谢群娶了叶婉卿可以方便谢章巩固朝中势力,若是真如谢群所说只怕是会适得其反,更何况以谢群的性子既说的出,便会做的到,叶婉卿婚后定是会被他冷落的,到时候她父亲难保不会与皇家生出嫌隙之心。 第154章 瑞王妃只能是你 太后一怒之下将杯子扔了出去。“砰”的一声茶水四溅。 叶婉卿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决堤而出。 “你是在要挟哀家吗?” “请母后不要为难儿臣。” 母子俩针锋对决,谁都不肯让步。 “你难道真的要为了那个姓李的不认哀家这个母亲,放弃眼前的荣华富贵和这天潢贵胄的身份?” “您知道的,儿子不会不认您。至于其余的,儿子全都不稀罕,我只要李甘棠。” 太后闻言扶着桌子坐了下来,“你既一心为她,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如此对你。” “若无事,儿子便先告退了。”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谢群走到叶婉卿面前,行了一礼道:“抱歉叶姑娘,谢某知道叶姑娘很好,是难得的佳人,但是谢某以心有所属,所以不能同意你我二人的婚事,还请叶姑娘见谅。”说罢,谢群便大步离开了。 谢群在离宫门口不远的地方被谢章身边的夏福全叫住了。 “王爷留步,圣上有请。” 谢群闻言又折返回了谢章的康乐殿,见谢群进来,谢章放下笔起身走到谢群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看你这垂头丧气的模样,定是刚才在慈安宫里与母后聊的不投机。” “皇兄都知道了?” 谢章开口道:“叶姑娘的品貌实属难得,母后的眼光不错。” 谢群沉默着没有说话。 “母后的意思是,可以给李姑娘一个位份,但瑞王妃绝不可能是她。” 谢群闻言开口道:“臣弟此生只会娶阿棠一人。” “你此话当真?难不成你真要为了一个李甘棠放弃佳丽无数?” “京城三千芙蓉面,不及山上一枝棠。” 谢章闻言拍了拍谢群的肩膀道:“你自己想好就行。不过朕真有些好奇,这李甘棠究竟是何方圣神,竟能让朕的亲弟弟如此执着,非她不可。” “皇兄快别打趣我了。”谢群顿了顿接着说道:“若是阿棠愿意,我定会带着她来拜见皇兄。” 慈安宫内,太后扶着额头,满脸疲惫,一旁的叶婉卿收拾好情绪安慰道:“太后息怒,王爷他只是一时情急,并不是有意顶撞您的。” “你倒好还替他说话。” “臣女只希望您与王爷母子和睦。” 太后见状叹了一口气道:“今日委屈你了。” “臣女不委屈。” 太后听罢伸出了手,叶婉卿见状忙握住了太后的手。 太后拉着叶婉卿坐到了自己身边,开口道:“哀家知道你喜欢卓儿,也是中意你为卓儿的王妃的,只是如今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他被那个李甘棠迷了心窍,竟然连哀家的话也不听了。”太后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哀家不知你现在是如何想的。” 叶婉卿闻言,立马跪下道:“臣女对王爷心如磐石,不可转移。” “好,好,你放心,有哀家在,就没有那个姓李的什么事,只要谢卓还认我这个母后,那他的王妃,就必定是你。” 叶婉卿闻言抬头看向了太后,太后则是继续开口道:“哀家也乏了,你先退下。” “是,臣女告退。” 叶婉卿退到了殿外,她的贴身侍女纤云忙走了过来,将披风披在了自家小姐身上。 纤云知道叶婉卿一直心悦瑞王,但瑞王刚才铁青着脸早早离开,自家小姐本来是欢欢喜喜进的慈安宫,如今愁容满面的出来,她就知道刚才殿中定是没发生什么好事。 叶婉卿心事重重的往宫外走着,她之前就听人谣传说谢群喜欢上了一个江湖女子,如今看来这根本就不是谣传。她当真好奇,那位李甘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竟然能让堂堂瑞王如此死心塌地,她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有哪里比不上李甘棠。 等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叶婉卿问道:“纤云,你说我有哪里不好吗?” “小姐知书达理,又貌美贤良,怎么会有哪里不好呢。” 叶婉卿低声呢喃道:“再好有什么用,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纤云听到了叶婉卿的话,也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她有些心疼地小声道:“小姐对王爷一片痴心,奈何王爷却视而不见。” “金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王爷定有一天会发现我的好。” “可是奴婢听人说,王爷钟情一个江湖女子。奴婢还听闻那女子五大三粗,是个杀人都不眨眼的。也不知道王爷喜欢她什么。” 叶婉卿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道:“你能再去帮我打听打听这位李姑娘吗?” “是,奴婢一定尽力去打听。” 陪叶婉卿回到叶府后,纤云便出来打听李甘棠了,由于李甘棠最近在江湖上声名大显,所以京中也有许多关于她的话本子。没一会功夫,纤云就买了一堆回去。 叶婉卿见纤云拿了一大包东西进来,忙问道:“你这买的是什么东西?” 纤云一边打开包袱一边说道:“小姐,那个李甘棠横空出世,没人知道她师承何处,所以想打听她的过往不太容易,但是她在江湖也算的上鼎鼎大名,这里有不少关于她的话本子,您可以看一看。奴婢会安排人去细细打听那个李甘棠的底细。” 叶婉卿闻言点了点头,随手就拿起一个话本子看了起来。纤云也很想知道这个李甘棠究竟是个什么人,竟然害的她家小姐愁眉不展,奈何自己不识字,只能看一看话本子上面的插图。 叶婉卿见状道:“纤云,我将这话本子读给你听。” “好啊。” 第155章 江轻岳因病咳血 一本读完,叶婉卿将手里的书轻轻合上,看着窗外若有所思道:“这位李姑娘当真是侠肝义胆,潇洒落拓。” “奴婢倒觉得这李甘棠粗俗不堪,野蛮的很。我就没见过谁家姑娘是这样的,动不动就拔刀弄剑。” “咱们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只能证明咱们见识浅,也足以证明李姑娘这样的人难得。再说人家行的都是侠义之事,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了。” “是。” 说罢,叶婉卿又拿起另一本话本子看了起来。 瑞王府里的谢群忧心忡忡的坐在池塘边喂鱼,常乐和知行恭恭敬敬的随侍在一旁,过了许久谢群开口道:“暗中看着我的人有没有增加?” 知行听罢忙开口道:“并未增加。” 谢群闻言脸色更加阴沉了。一旁的常乐和知行见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们俩先退下。” 常乐和知行闻言忙识趣的告退了。二人走出去老远后,知行低声问道:“那个李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让咱们王爷如此痴迷,连太后的话都不听了。” 常乐思索了片刻道:“李姑娘和这京都城里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她有一种侠义之气,她漂亮,聪慧,身手很好,打你一个两个不在话下。” “你这叫什么话,我堂堂瑞王府的侍卫首领难不成还打不过一个姑娘?”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李姑娘看上去有些高冷孤僻,可相处下来就知道她很好说话,也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而且李姑娘对我也不错。哎呀,我也形容不好李姑娘,等你见了自然会知道。” 慈安宫内太后正逗弄着鹦鹉,一旁的掌事宫女周姑姑开口道:“瑞王的事不知太后您打算怎么应对?” “卓儿的性子我还不知道吗?他既然已经铁了心要娶那个李甘棠,就再不能转圜,哀家难不成还真的要因为一个女人不认他这个儿子吗?” “那您的意思是?” 太后冷哼一声道:“既然卓儿这边已经没法说动,那就只能在那个姓李的身上下功夫。将盯着瑞王府的人都撤回来。” “太后……” “哀家守得住他一时,也守不住他一时,总得他自己想明白了才是。再说,他不出去,那个姓李的又如何能到哀家跟前呢?” “太后深谋远虑,奴婢这就去办。” 谢群正在自己与自己对弈,他刚将一枚白子落下,知行便进来了。 “何事?” 知行抱拳道:“暗中盯着王府的人都已经撤走了。” 见谢群脸上并没有欢喜的神情,知行一时有些不解。 棋盘上的黑子已经被白子团团围住,谢群正在寻找破解之法。 知行就在一旁站着,静静地等着谢群的指示。 谢群将黑子落下后,开口道:“知道了。” “王爷,恕小的多嘴一问。” 谢群闻言抬眸看向了知行,“你说。” “这是件喜事,为何王爷还是愁眉不展,一脸的不高兴?” “有什么可高兴的,母后不在此处下功夫,自会再别处下功夫,若只是派人看着我,倒还好说,但看现在的情形,母后定是想出来更好的决策,此番要破局只怕是难了。” 知行闻言脸上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谢群放下手中的棋子,站起身开口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我心不改,总会有办法的,你先退下。” “是。” 下午谢群去了一趟江府,江轻岳自从上元节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 江轻岳正躺在床上休息,见谢群进来,他刚要起身就被谢群按了回去。 “你不必起来,好好躺着就是了。” 江轻岳只说了一个字,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了好半晌才缓了下来,只是那帕子上已然带了血。 谢群见状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此刻的江轻岳脸色惨白,就连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他担忧道:“怎会如此?” “不打紧的,你别担心,就是上元那日在外面待的有些久,被冷风吹着了。” “都怪我那日喊你出去。我明知你身子弱,还让你在外面待了那么久。”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难得那么高兴,就为这那一夜的欢愉,就算是我现在死了,那也值了。” “我不许你说这样的丧气话,我定会治好你的,你一定要长命百岁的活着。” 江轻岳看着眼圈发红的谢群,笑道:“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你的眼泪还是省省,留着八十多年后,我死了你再哭也不迟。”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笑。” “你不是说我会长命百岁吗?所以我最起码还有八十一年的寿命才对,你现在就哭岂不是太早了?” “我哪里哭了?” “你虽然没哭,但看你这样子也快了。” 谢群没有理会江轻岳的调侃,而是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腕处。 江轻岳只觉得有一道雄厚的内力自手腕处源源不断的输入到自己的体内,没一会儿他就觉得自己的身子没那么冷了。 无名山上覆盖着的皑皑白雪也消融了不少,李甘棠正在院子里练刀,李九抱着阿黄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可以看的出,李甘棠的刀法比刚回来那会又进益了不少。 李甘棠收刀后,李九也把小黄狗放了下来。阿黄忙朝着李甘棠跑了过去。 “师父觉得我这刀法练的如何?” “已经很不错了。”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闲来无事时,李甘棠便会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发呆,她大多数时候想的都是谢群,她只觉得时间过得有些慢,离他们约定相见的日子还有十多天。 “又在想那个姓谢的?” 李甘棠被李九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分量是比不上那个姓谢的喽。” “师父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第156章 准备赴二月之约 常乐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走了进来,他开口道:“王爷,啸铁阁将东西送来了,请您过目。” 谢群闻言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走至常乐跟前,他打开了常乐手里捧着的盒子,只见一刀一剑静静躺在盒中,谢群拿起那把刀仔细看了看,刀鞘与自己画的图纸并无二致。 “铮~”的一声,谢群拔刀出鞘,刀身在阳光下泛着寒光,锋利异常。谢群将刀举起,在日光下细细端详着。 这把刀铸的与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一丝不同,谢群难得扬起了唇角,他提刀走到了院子里,手起刀落,只听见“砰!”的一声,海棠树下的石桌轰然倒塌,碎裂成了两半,激起的尘土飞扬迷了一旁知行的眼。 谢群抬刀看去,只见刀身未有一丝损坏,依旧闪烁着凛冽的寒光,他勾唇一笑道:“果然不错。”谢群脑海里浮现出了李甘棠舞剑的模样,惊才绝艳,世无其二。 知行附和道:“当真是把神兵利器,加了玄铁就是不一样,这么厚的石桌一下子就砍成了两半,刀身却丝毫无损。” “啸铁阁的人还在吗?” “在前院等着您验货呢。” “重重有赏。” “是。”知行见状行了一礼就去了前院。 一旁的常乐开口道:“如今李姑娘的刀已铸好,江公子的身子也已经有了好转,算日子您马上就能与李姑娘见面了,当真是可喜可贺。” 见谢群今天心情不错,常乐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 到了最后谢群有些不耐烦道:“你别在这里拍马屁了,让我清静一会。” 闻言常乐识趣的闭上了嘴。 谢群现在每天都在数着日子过,就盼着见到李甘棠。他的行囊早早就收拾好了,里面装了许多他想送给李甘棠的小物件。 时光飞逝,一眨眼就到了二月初七,天气开始回暖,冰雪也渐渐消融。 这天谢群早早就起床了。用过早饭后,他便如往常一样进了宫。谢章也刚下朝,兄弟二人便支起棋桌开始对弈,在谢群又输了一局后,谢章边收棋子,边开口道:“你是要走了吗?” 谢群闻言抬头看向了谢章,谢章笑道:“你今日已经连输好几局了,这可不像是你的水平,你心不在焉,但眼角眉梢带着喜色,我便猜测着你是要去见你的李姑娘了。” “果然还是皇兄了解我。” “打算什么时候走?” “今晚。” 谢章闻言点了点头,“出门在外你自己要多多保重。” “是。” “希望你能找到治疗轻岳的法子,他毕竟是因为朕才中毒的,他不好起来,朕心里也难受。” “嗯。我定会尽全力寻找李临羡。” “好,那朕就在这里等着你的好消息,下次回来,希望你能带着李甘棠前来见朕。” “好。那臣弟就先行告退了,皇兄也要多多保重身体。” 谢章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弟弟,他的眼神中含着不舍,又带着希冀,过了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谢群朝着谢章郑重的行了一礼,便往殿外走了。走到门口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兄长。 那一身的金冠黄袍衬得他威严庄重,却也压住了他的喜怒哀乐。大家都知道他是站在最高处孤独的王,却都忘了他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啊! 谢群的心中百感交集,他深深看了谢章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王府谢群拿出了和元宏师太要来的人皮面具,只待天色暗下来就出发,虽然太后已经撤走了看守瑞王府的人,但为了保险起见,谢群还是打算易容出京。 太阳渐渐西斜,谢群的心也越来越激动,他换上了一早就准备好的寻常衣衫,静待天黑。 不料常乐此时却急冲冲的闯了进来。 “什么事?!” “江府的沐风前来求见,说是江公子晕过去了。” “什么?!”谢群闻言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急道:“沐风在哪里?” “在前殿。” 谢群闻言就大步流星的往前殿走。沐风一见到他,就跪下哭道:“王爷,我家公子不大好了。” “怎么回事?前几天不是说已经好转了吗?” “自从那日元宵节后,公子的身子一直都不好,您日日为公子灌输内力,公子怕您体力不支,又怕您担心就让大夫对您说了谎,公子说有您这些日子给他灌输的内力,他的身子已经开始好转了。” 沐风说的有些语无伦次,谢群急道:“那为何会晕过去?” “大夫今日给开的药太过凶猛,公子的身体本来就弱,虚不受补,便晕厥过去了。” 此时常乐也牵着马过来了,谢群翻身上马,直奔江府。 此刻在无名山上的李甘棠正在吃晚饭,明日一早她就要辞别师父出发了,她的心中很是不舍。这几天她一直黏在李九身边。李九觉得仿佛又回到了李甘棠小时候。 李九心中亦是十分不舍,阿黄似乎也感受到了离愁别绪,这几日也不像以往那般爱撒欢儿了,一直都静静的守在李甘棠身边。 吃过晚饭后,李甘棠便开始收拾碗筷了,她心里乱的很,这里是她和李九的家,离家远行心里总是酸涩愁闷的,她不想离开李九和阿黄,也舍不得离开李九和阿黄。但是转念一想马上就能见到谢群了,李甘棠的心里又十分期待。 一旁的李九心中也是思绪万千,为了不让李甘棠难过,他极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无论如何掩藏,他的落寞依旧很清晰。 第157章 别李九再踏江湖 谢群赶到江府时,晓晴轩内已经都是人了,大家皆是一脸的凝重,整个江府都笼罩在压抑的氛围内,江轻岳的床前已经围满了人,京都城内的好几个名医都在这里给江轻岳斟酌着用药,就连宫内的太医都来了两个,在为江轻岳诊脉扎针,江丞相则是在晓晴轩内来回踱步,并未察觉到谢群的到来,江夫人坐在床头看着自己昏迷不醒的儿子默默拭泪。 谢群走进晓晴轩朝江阔行了一礼道:“江大人。” 江阔听到声音猛地抬起头,见是谢群,便回礼道:“瑞王来了。” 此刻的江阔双眼通红,满脸疲惫,他的目光中没有了平日里的精明与算计,只透露着浓浓的担忧,他整个人也没了平日里运筹帷幄和不可一世气场,此时的江阔就是一个疼爱儿子的平凡父亲,纵使他权势滔天,但在生死面前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这是谢群回京后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着江阔,这个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男人,他的鬓边不知何时生出了许多白发。 “你去看看轻岳。”江阔的声音里带着哽咽,谢群听了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他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到了江轻岳床前。 江轻岳静静的躺在床上毫无生气,他的面色惨白接近透明,整个人都虚弱异常,仿佛随时都能离开。谢群见状心里升起了巨大的恐惧与不安。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 江轻岳是他年少时光里结识的好友,这么多年江轻岳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们互为知己,亲如兄弟。更何况江轻岳如此这般还是因为替自己挡毒箭,否则此刻躺在这里的就是自己了。看着江轻岳如此这般谢群如何不心酸。 谢群蹲下身握住了江轻岳的手,果然冰凉一片。他双目猩红地问一旁的太医道:“轻岳现在究竟如何了?” “这……微臣也很难说啊。” 谢群听后,本就揪着的心又凉了一截,他竭力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开口道:“以他现在的情况,我若用内力帮他驱寒是否可行?” “可以,但是灌输内力的人必输功力深厚,且内力为阳性。” “好。” 谢群拉着江轻岳的手就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的灌输到了江轻岳体内。半个时辰后江轻岳的脸色开始泛起了红晕,脉搏的跳动也较刚才更加有力了。太医们见状忙为他施针。 谢群一刻不停的为江轻岳输送着内力,他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折腾了半夜,太医开口道:“江公子已经脱离了危险,现已无大碍了。” 一旁守着的江夫人闻言喜极而泣,哭出了声。谢群听了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太医接着开口道:“王爷您也歇歇,您这样也是十分消耗体力的。”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此刻的他已经是在力竭的边缘,谢群收回了手,刚要起身,却又跌了下去,一旁的常乐,见状忙扶住了他。太医忙替谢群把脉,过了片刻开口道:“王爷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脱力,喝些参汤就好了。” 江阔闻言忙叫人去准备参汤了。常乐将谢群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太医又嘱咐道:“王爷您可要保重身子啊。江公子的情况最起码得连着灌输三日的内力才可转醒,依微臣之见,您是最合适的人选,一来您内力深厚,且您修行的内力属阳性,二来江公子之前也都是由您用内力治疗的,若是在换一个人,只怕不太稳妥。” “知道了。” 一旁的江夫人忙擦了擦眼泪道:“这几日得有劳王爷了。妾身先在这里谢过王爷。” “夫人不必如此客气,这都是应该的。” 一旁的江阔开口道:“现在天色已晚,王爷若是不嫌弃就先在府里将就一晚。” 谢群无力的点了点头。 江阔忙派人去收拾房间,谢群抬手道:“不必,我就住在晓晴轩,若是轻岳这里有什么情况我也能及时应对。” “好。”江阔看向自己的妻子,心疼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也早点安置。” “我放心不下,想在这里守着岳儿,官人明日还要早朝,快去休息。” “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岳儿醒来知道了也会担心你的身子,咱们还是一道回去,若是这里有什么消息,他们会马上告知咱们的。” 江夫人被江阔劝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太医及大夫们也都住在了晓晴轩的客房里,谢群则是打算睡在了江轻岳屋里的榻上。 见众人都走了,谢群借着烛火的光亮写了一封信,随后他召来常乐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就将信给了他。 “不如小的亲自去清源镇的祥和客栈给李姑娘送信。” “不必,你是我的亲信,母后定会派人盯着你,若是母后知道了阿棠的所在只怕不好,你让崔叔找驿使去送信即可。” “好。” “小心些,别让旁人知道。” “是,王爷您也早些休息。” “嗯。”等一切安排妥当,谢群才合上了眼。 李九早早就起了床开始做饭,或者说他是一夜无眠。李甘棠听见动静也起了床,她看见李九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李九知道是李甘棠来了,他没有转身,一边和面一边开口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在多睡会?” “嗯。我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上忙的吗。”李甘棠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 “不用,我自己弄就行,你去和阿黄玩去。” 李甘棠直接坐在灶台前开始生火,阿黄则是一直在她脚边打转。 师徒二人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李九只觉得心酸,他一边和面,一边努力压制着眼眶里的泪水。 沉默许久后他才开口道:“你去打些水过来,我洗洗手。” 李甘棠闻言转身出去了,李九忙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他调整好情绪,在李甘棠进来的时候开口道:“我烙一些饼你拿着路上吃。” “等我烙完饼,在煮点面条,咱爷俩吃了身上也暖和些,你一会赶路也不会觉得那么冷。” “好。” 吃过咱饭后李甘棠便要出发了,李九将她送下了山,李甘棠依依不舍的拜别了李九。 “去,一路小心,想回来随时回来,师父一直在家中等着你。” “好。” “出门在外别委屈了自己,啊。” “知道了师父,您在山上也多多保重。” “嗯,你且放心的去。” 李甘棠转身的瞬间,师徒二人同时红了眼眶,她利落的翻身上马离开了。小黄狗着急的一直追着马跑,李九在后面喊着:“阿黄回来。” 小狗哪里跑得过骏马,没一会它就被落下了老远,听见李九的呼唤,阿黄十分不甘心的站在了原地,看着远去的一人一马,而马背上的李甘棠早已潸然泪下。 第158章 阴差阳错的书信 李甘棠辞别李九后就快马加鞭的赶往清源镇。 李甘棠到达祥和客栈是下山两天后的傍晚,她抬头看向客栈的牌匾,一切如旧,想着马上就能见到谢群,此刻的李甘棠心里很是激动,她抬步走了进去,因着上次住店时谢群出手大方,给的小费也多,这里的小二对他们自然印象深刻。 见李甘棠进来,一个小二忙热情地迎上来道:“姑娘您来了?那位公子没跟着您一块来?” 听闻谢群没到,李甘棠有些失落,不过明天才是二人约定的时间,想是谢群应该明日到,她便开口回道:“他应该明天来。” “好。姑娘你这次是住几天?” “先住三天。” “行,您到柜台登记一下。我们家掌柜的这几日没在,有什么事您找我就成。” 李甘棠登记完就随着小二上了二楼的客房。 李甘棠满怀着与谢群见面的期待与憧憬,直到深夜才草草睡去。 第二日,李甘棠早早起床在客栈的院子里舞刀,回到无名山后,经过李九的点拨,李甘棠将去年所见所学的功法融会贯通,如今她的刀法功力,已经更上一层楼了。 祥和客栈的小二王铁柱一早正擦拭着柜台,驿使便拿着一封书信便送了进来。 王铁柱接过后看了看信封,只见上写着李甘棠亲启,他刚要拿着信去找李甘棠,就听见外面有人喊他。 “铁柱,快!你媳妇要生了,你快些回家。” 王铁柱听了立马将书信放在了柜台上就在家里跑。 一会儿另一个小二提着一桶水,哼着小曲走了进来。他拿起王铁柱刚才擦柜台的抹布在水桶里投洗了一下,就接着擦起了桌椅。等他忙活完,将抹布放回柜台的时候瞥见上面有一封书信。 这个小二不识字,但是他知道这封信定是王铁柱收的,若是客人的王铁柱定会送上去,没送上去就应该是给掌柜的,于是他便将信放到了掌柜的箱子里。 李甘棠练完刀,就急忙到了前厅,小二刚放好书信,见是她,便笑道:“李姑娘早。” 李甘棠点了点头道:“谢群来了吗?” “没呢。若是谢公子来了,我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您。” “嗯。” “李姑娘先吃早饭。” “好。” 李甘棠心不在焉的吃过了早饭,她没有回房间,而是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在大堂里坐着,静静地等待着谢群的到来。 李甘棠不知道谢群什么时候来,她现在除了等别无他法,但是李甘棠满心期许。 看着太阳一点点西斜,李甘棠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了下去,从天光乍现一直等到暮色四合,客栈里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是谢群。 月上柳梢时,客栈大堂除了李甘棠和小二就再没别人了,小二已经将椅子都放在了桌上,地也扫完了。 见李甘棠还坐在那里,小二开口道:“李姑娘夜深了,您早些休息,若是谢公子来了,我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您。” 李甘棠闻言回过了神,点点头便上楼了。 回屋后,李甘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担心谢群是不是路上出了什么事?但是她又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谢群一定会平安前来。李甘棠心想:说不定谢群是家中有事一时脱不开身,所以才会晚来几日,他不比自己就师父一个亲人,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定是要与各位亲友好好聚聚才是。 李甘棠看着窗外的月亮,思绪万千。 此时远在京都的谢群也正对着月亮发呆,他心乱如麻,一想到未能按时与李甘棠赴约便倍感惆怅,再转头看向躺在床上仍昏迷未醒的江轻岳,又忧心不已。 一旁的常乐有些心疼的开口道:“王爷,这两日您一直在耗用内力,且每晚都休息不好,这样下去您的身子怎么吃得消啊?” “我睡不着。” “给李姑娘的书信想是已经到了,过几日她便会回信过来,您若是收到李姑娘的书信,定会高兴起来的。” 第二天李甘棠还是早早练完剑就开始等谢群,等到日渐西沉的时候还是没等来谢群,不过有一个熟悉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那人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李甘棠,并朝着她走了过来。 “李姑娘。” 李甘棠忙起身道:“宁师兄,你怎么也到了此处?” 宁广辉笑道:“出了正月我便下山游历了,今日刚到这里,没想到就碰上了你,咱们当真是有缘呐。”自从见了李甘棠,他的脸上便一直带着笑,可见他是真的欢喜。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谢公子没同你一起吗?” 听到“谢群”二字,李甘棠的眼里满是失落,她摇摇头道:“我们本来约好二月初十在此见面……” 宁广辉见状马上反应了过来,忙开口道:“想必谢公子是被什么事给耽搁了,说不定他明日就来了。”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 “天马上就要黑了,这里冷,李姑娘还是早些回房休息。” “嗯,宁师兄赶了一天的路,想必也累了,一会也早些安置。” “好。”说罢,宁广辉便到柜台付钱登记了入住。 他和李甘棠一边上楼一边说道:“再等两日,若是谢公子还没有来,我便陪你进京都找他如何?” 第159章 李甘棠进京寻人 李甘棠又在祥和客栈等了一天,依旧没能等来谢群,她不由得担心起了谢群的安危。思及此李甘棠不免提心吊胆了起来。 李甘棠晚饭吃的味同嚼蜡,她面色凝重的看着外面,一旁的宁广辉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却只看见漆黑一片。 李甘棠眼神有些空洞,她机械的开口道:“你说谢群不会出什么事?” 宁广辉闻言开口安慰道:“这里距离京都不过百里,且治安良好,谢公子定是不会出事的,你不必太过担心。” “那他为何今日还没来,距我们约定的日期已经过去三天了。” “可能谢公子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那不至于连封书信都没有。” 宁广辉见状叫来小二道:“这两日可有收到给李姑娘的书信吗?” “没有,这几日咱们这里都没收到书信。” 李甘棠闻言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她拿起桌边的刀就要往外走。 宁广辉见状拦在了李甘棠身前,问道:“你去哪里?” “我得去找他。” “李姑娘暂且稍安勿躁,现在天色已晚,只怕是不好去找谢公子,明日天亮我陪你一起进京找人。” 李甘棠闻言收回了目光,她对上了宁广辉认真的眼睛,随后慢慢点了点头,开口道:“是我心急了。” 因为担心谢群的安危,李甘棠一夜未眠。她辗转反侧,脑海中想着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自他们二人相识以来,谢群一直都是副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模样,虽然知道他的内力是被药物压制,且如今已经恢复,但李甘棠还是无法安心。 谢群的功力到底如何她不得而知,而且谢群到哪里都是锦衣华服的富贵模样,若是有人见利忘义,谋财害命也是有可能的,就算谢群真如他自己说的那般功力高深,可是江湖上的毒药迷药也是层出不穷,在暗香盈袖她们二人不就被轻易放倒了嘛,一想到这里李甘棠便紧张了起来,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砰砰跳动着,今夜注定无眠。 次日清晨,李甘棠早早便收拾好了,她刚背着包袱到了楼下大堂,宁广辉便也到了。 “李姑娘想必一夜没睡,竟如此憔悴。” 李甘棠闻言没什么反应,开口道:“咱们先吃饭。” “好。” 李甘棠三下五除二的吃完了一个包子,宁广辉怕她心急,也只吃了一个包子就不吃了。 “李姑娘现在如何打算?” “我刚打听过了,这里有一个漕帮的落脚点,一会儿咱们先去那里,让漕帮的兄弟们帮忙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去完漕帮的落脚点,咱俩就动身赶往京都太安。” “好。” 李甘棠与宁广辉出客栈时天才蒙蒙亮,二人快马加鞭的到了一家绸缎庄,这里正是漕帮的落脚点。 此时店里的伙计正在卸门板,李甘棠开口道:“你们掌柜的在吗?” “在。我们掌柜现在应该刚起床,估摸着正在穿衣洗漱呢,二位且在这里稍等片刻。” “好。” 李甘棠心急如焚,在铺子里来回踱步,没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便从后门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他没想到这么早就有人来,忙笑道:“二位是要买些什么吗?” 李甘棠直接将手中的鱼形铁牌递到了掌柜的跟前,紧接着便开口道:“我叫李甘棠,想请掌柜的帮一个忙。” 那个掌柜的拿着鱼牌确认了一番后开口道:“你就是李甘棠?张长老认得那个义妹?” “正是。” “不知李姑娘想找在下帮什么忙?” “求您帮我找一个人,他名叫谢群,腊月二十四从清源镇去往京都,应该在二月初七左右从京都赶往清源镇。但我已在这里等了三日,仍未等到他来,所以想请您和各位漕帮的兄弟帮忙寻找,还需要您帮我查一下从京都到这里一路上有没有什么事故发生,或者是有什么杀人越货的强盗匪徒。” 掌柜的捋了捋胡子道:“从太安出来的漕帮兄弟大多会在我这里落脚,并未听他们谈起路上有伤人性命的事发生,天子脚下,治安良好,强盗土匪更是没有的事。不过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在派人仔细查探一番。” 李甘棠闻言稍稍放心了一些,她行了一礼道:“有劳掌柜。不知在京都哪里可以收到您的信件?” “太安城内的芙蓉街上也有一家朱记绸缎庄,那里可以收到我的信。” “好,我们打算今天动身赶往京都,若是您有什么消息,就写信到您刚说的京都那家朱记绸缎庄,我到时候回去取。” “好。” “多谢掌柜的。” “不必多礼。” 随后李甘棠就和宁广辉踏上了进京的路,两人一边走一边打听,一路上只打听到了一个月前谢群回京的消息,并未打听到他出京的消息。 两日后二人到达了京都太安,这里的繁华是其他地方无法比拟的,但是李甘棠无心欣赏,她只觉得落寞。 李甘棠听张二龙说过,漕帮的总舵就设在京都十里街,于是她便和宁广辉直奔十里街。 漕帮总舵很好找,没多少功夫,李甘棠便和宁广辉到了总舵门口,抬头望去,巨大的牌匾上写着漕帮两个字,门的左右两侧都挂了一个刻着鱼的木牌。 李甘棠收回目光便抬脚走了进去,宁广辉紧跟在李甘棠身后。 里面摆着十来个桌子,几乎每桌都坐了人,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身材魁梧精壮的汉子,也有几位女子,不过一看就是有身手的,且他们身侧都有兵器,见有生面孔进来,这些人都警惕了起来,他们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李甘棠和宁广辉,见他们二人背了刀剑,有几个汉子站了起来,还有几人拿起来身侧的兵器。 “你们是何人?” 李甘棠闻言朝众人行了一礼道:“在下李甘棠,持漕帮杨州分舵长老张二龙鱼形铁牌,前来求见京都总舵长老。” 众人闻言都仔细打量起了李甘棠,还有人小声议论道:“她就是李甘棠?” “她最近在江湖上的风头可不小啊,不知她来咱们这里作甚?” 其中一个女子盯着宁广辉和身旁另一个女子说道:“想必他就是那谢群了,长的果然不赖。” 第160章 连名字都是假的 在大家有些嘈杂的讨论声中,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站了出来,他穿着一身雪白的圆领广袖袍,看上去斯文又儒雅,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那男子径直走到李甘棠身前,开口道:“你找我?” “您就是这漕帮总舵的长老。” 那男子闻言点了点头,开口道:“在下姜英,正是这里的长老。” 李甘棠将鱼牌递给了他,随后郑重行了一礼。 姜英接过鱼牌扫了一眼就还给了李甘棠。 “找我何事?” “想让您及漕帮的兄弟帮我寻一个人。” 姜英闻言挑眉看着李甘棠道:“哦?不知道李姑娘要找的是何人?” “他名叫谢群,年十八,太安人,父亲和哥哥都在京中做官,不过他父亲已经去世了。我推测他父兄的官职应当在三品以上。” 其余的人听了有些惊讶,和她同来的这人竟不是谢群。传闻李甘棠和谢群出入相随,不料如今却要他们帮忙找人。 姜英听罢开口道:“京都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当官的,不过这里面姓谢的可没有几个,我记得三品以上的官员里就没有姓谢的,再往上就是当今圣上姓谢了。” 李甘棠闻言眸色一沉,姜英接着吩咐道:“去帮李姑娘查一查京中姓谢的官员。” 不一会儿就有人捧着几本厚厚的册子走了过来,那人开口道:“长老,京中姓谢的官员有两位,一位叫谢园从四品,另一位叫谢之远正六品。” 说罢,这人就将名册上姓谢的两位官员指给了姜英和李甘棠看。 姜英扫了一眼册子问道:“他们的家人可有叫谢群的?” 那名漕帮弟子闻言又翻起了另一本册子道:“没有,谢园是家中幼子,他的兄长叫谢田在博州老家开药铺,谢园无子,家中只有一个女儿。谢之远是家中独子,没有兄弟,他现在有一个五岁的儿子名叫谢遥。” 李甘棠的心一寸一寸沉了下去,那名漕帮弟子道:“我还查了一下皇家的名册,当今圣上虽然兄弟不少,但也没有那个是叫谢群的。” 李甘棠看着册子上的名字:谢章、谢卓、谢华……没有一个是谢群。 她又将册子细细翻了一遍,仍没有找到“谢群”二字。 一旁的姜英开口道:“我这里的名册很全,且实时更新,定不会有错漏。” 李甘棠闻言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她才缓缓睁开道:“多谢姜长老。”她的语气里带着难掩得悲凉。 “李姑娘不必多礼,你是二龙的义妹那便也是我的义妹,我们漕帮之人皆是兄弟。”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姜英接着说道:“李姑娘也不必灰心,只要这世上有谢群这个人,那姜某就必会查到,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晚生在此先谢过姜长老,我再去别的地方打听打听。” “好。” 宁广辉朝众人行了一礼便带着李甘棠离开了。 从漕帮总舵出来后,李甘棠便有些失魂落魄。 宁广辉见状有些为难的看着李甘棠,两人走了一会后,宁广辉放下了心中的犹豫,开口道:“如此来看来,只怕谢公子……” “谢群的身份是假的。”不等宁广辉说完,李甘棠便开口说了出来,接着她又补了一句:“就连名字都是假的。”李甘棠这句话好像是在对宁广辉说,又好像是在对自己说,语气里带着自嘲的意味。 宁广辉开口道:“谢公子可能是有难言的苦衷,所以才使用了假名字。”李甘棠静静地走着,没有答话。 “但谢公子定是住在太安的,咱们再慢慢找找,说不定就找到了。”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 二人便在太安找了家客栈暂住了下来。 此刻住在江家的谢群也是一脸的烦闷,“为什么还没收到阿棠的回信?!” 常乐忙开口道:“王爷息怒,驿使不比咱们,他们一路上要收发许多书信,慢一些很正常。您的书信上写了地址,李姑娘看后定会给您回信的。” 谢群皱眉道:“阿棠不会因我失约生气了?” “不会,您已在信上说明了未能按时赴约的原因,李姑娘心胸宽广又明事理,不会和您生气的。” “阿棠不会还没到清源镇,别在路上出了什么事,黑龙帮的人在到处搜捕我们,若是她碰上了黑龙帮的大队人马……” “您快别瞎想了,李姑娘武功高强,一般的人是伤不了她的。” 谢群面上一派的愁云惨淡,李甘棠虽然武功高强,但山外有山,黑龙帮里的高手也有许多,谢群都不敢再想下去了,现在唯愿江轻岳能早些醒过来。 另一边的李甘棠正在和宁广辉在客栈里吃晚饭,李甘棠没什么心思,草草吃完便回屋休息了。 她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房顶,没想到谢群的名字是假的,身份也是假的。两人也没有互留地址,就算是想找,也无处可找。人海茫茫,要寻一人,太难,太难。 李甘棠没有告诉谢群自己所住的无名山具体在哪是因为李九不愿涉足红尘,也不愿让人打扰知晓自己的住处,谢群不告诉自己他住在那里又是为了什么? 谢群最初使用假身份和姓名这一点情有可原,毕竟在踏入江湖之初,不可能对每个人都坦诚相待、推心置腹。保持一定的警惕防范之心也是理所当然的。然而,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们二人也算是生死患难过的,按道理来说,彼此之间应该建立起了深厚的信任。那么,为何谢群仍然选择隐瞒自己的身份?难道真像宁广辉所言,他有难言之隐?或者是出于其他一些不为人知的缘由?这些问题萦绕在心头,让人不禁陷入深思。 李甘棠越想越心灰意冷,连着几日奔波劳碌,她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迷迷糊糊之间便睡着了。 第161章 一次次擦肩而过 李甘棠和宁广辉在京城里连着找了三天,也没有谢群的一点音信。 李甘棠这几日的情绪一直都很低落,宁广辉想方设法的逗她开心都没用。 “阿棠,咱们今日要不再去东市看看,那里人多,说不定就有人见过谢公子呢。” 李甘棠淡淡地开口道:“昨日咱们已经去过一趟了,不是没有什么线索吗。” “那阿棠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是咱们再去别处找找。” 李甘棠低着头沉默了良久,她吐出一口气道:“罢了,既然他有心隐瞒身份,那以咱们现在找法,定是找不到的,我们也不必在京都耗着了,明日便出京。” 宁广辉闻言点了点头,“出京后阿棠打算去哪里?” “禹州。” “好,我同你一起去。” 江轻岳已经在两天前转醒了,但是他还是很虚弱,需要谢群继续灌输内力。 大夫为宁广辉把完脉后开口道:“江公子的身子还是虚弱的很,依老朽之见最好用紫根芝熬汤服下,这样江公子才能好的快一些。” 紫根芝是极为珍贵的药材,市面上少之又少,但谢群记得宫中好像有此物,于是他便开口道:“好。明日我进宫和皇兄求一些过来,有劳太医,您先去休息。” 太医走后,江轻岳看着谢群疲惫的眉眼,开口道:“阿卓我已经没事了,你快去找李姑娘赴约。因为我,你已经耽搁了太久了。” “你安心养病就是,不必为我操心,我已经写了书信给阿棠,她会明白的。” “可李姑娘没有给你回信不是吗?我知道你这些时日心里记挂着李姑娘,故而寝食难安。所以你还是早些去与她相聚。” “我与阿棠的事,我自会处理。轻岳,你病中不宜多思,你好好休养才是,你早些好起来,我才能早些出京不是吗?” 江轻岳闻言虚弱的点了点头,谢群见状开口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这么多天都没有收到李甘棠的书信,谢群非常心慌,他又写了一封信,这次吩咐常乐亲自去送。 常乐接过信道:“小的明日一早就去给李姑娘送信。万望王爷照顾好自己。” 李甘棠和宁广辉吃过早饭后,便要离京了,谢群则是坐上了进宫的马车,打算向谢章求药。 芙蓉街上,宁广辉指着不远处的马车对李甘棠开口道:“那应该是瑞王的车驾,当真是显赫。” 李甘棠闻言抬眸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她淡淡开口道:“咱们动身。” “好。” 二人骑着马朝出京的方向去了,就这样,李甘棠与谢群的车驾擦肩而过。 坐在马车内的谢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他抬手掀开轿帘朝外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旁随侍的知行见了忙问道:“王爷可是有什么吩咐吗?”谢群收回目光,蹙着眉摇了摇头。 漕帮总舵,有一名弟子向姜英禀报道:“长老,据帮中兄弟这几日查到的信息来看,李姑娘说的那个谢群很有可能就是瑞王,瑞王是年前回的京都,家世,样貌,年龄与李姑娘所说的谢群都对的上。兄弟们还打听到江丞相的嫡子江轻岳这几日病重,瑞王与这江轻岳关系极好,这些时日瑞王一直住在江府照顾这江公子。” 姜英听罢若有所思的起身,过了片刻说道:“昨日,李姑娘前来与我辞行,说是今日便会离京,不知他们此刻还在不在京中,你去客栈看一看,若是她们还在就将这消息告诉她们。” “是。” 没一会儿这名弟子便回来了,他朝姜英行了一礼道:“李姑娘和宁少侠一个时辰前就离开了。” 姜英听罢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这世上的阴差阳错都太过寻常,不过他们若是有缘,那自会相见。” 虽然一路上李甘棠表现的与之前并无二致,但是宁广辉还是感受到了她情绪的低迷。 他们离开京都后又路过了清源镇,宁广辉开口道:“咱们再去祥和客栈看一看,说不定谢公子已经来了。”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 离祥和客栈越来越近,李甘棠也越来越紧张,她的心跳的得很快。她还是怀有希望的,她不信谢群就这样一字不说就突然消失。 小二见李甘棠和宁广辉回来,忙笑迎接道:“二位回来了?” “嗯,谢群有没有来?”李甘棠这句话问的很着急,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小二,一颗心砰砰的跳着,她期待小二的回答,又有些怕听到小二的回答。 “没有,谢公子没来。” 闻言,李甘棠的心瞬间跌到了谷底,她的脸刷一下就变白了,双目失神的看着小二,仿佛是希望他改变说辞。 小二见李甘棠情况不对,忙喊道:“李姑娘?李姑娘?” 李甘棠只知道小二的嘴一张一合,他说的是什么,她却不知道。 一旁的宁广辉见状忙摇了摇李甘棠的胳膊,她这才反应了过来,机械的开口道:“抱歉,打扰了。”说罢她就快步朝外走去,宁广辉见状忙跟了过去。 李甘棠只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她靠着一棵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缓了许久,才能均匀的呼吸。 宁广辉担忧道:“阿棠你没事。” “没事,我们出发。” “不如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再赶路。” “不必。”说罢李甘棠便利落的翻身上马,策马飞奔而去了。宁广辉见状忙骑马跟了上去。 “吁~” 常乐看着牌匾上“祥和客栈”四个大字,将马勒停,便走了进去了。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这里有没有住着一位叫李甘棠的姑娘?” “您说李姑娘啊,她刚走没一会。” 常乐闻言急道:“你可知她去了哪里?” “李姑娘和宁少侠走的匆忙,并未说去往何地。” “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的?” 小二闻言指了一个方向给常乐,常乐忙驾马追了过去,可追了半天都没有见到李甘棠,常乐只好作罢,返回京都。 第162章 春已回故人未归 李甘棠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他们二人沉默的骑在马背上缓缓前行着。还记得离开时是大雪纷飞的景象,如今回来早已草色青青,斗转星移间景非当时景,人亦非当时人。面对此情此景,李甘棠心中酸涩,百感交集。 “阿棠可还是在想谢公子。” 李甘棠听到声音后转头看了一眼宁广辉,并未回答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她静静地骑着马,心想:“都已经过去这么些时日了,谢群人没来赴约,就连书信也没有一封,只怕是不会再来了。之前就听他的小厮说过,他母亲早已经为他选好了妻子,说不定此番回去已经定下来了,人家本就是富贵公子,又有如花美眷在侧,何必随自己浪迹江湖呢。他那位朋友的病想必也已经好了,他不需要找李大侠,自然也不需要自己了。” 想到这些李甘棠心里就难受的很,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她不愿面对,可是又不得不面对,李甘棠其实也有些恼自己,为何自己就这般放不下谢群。 “我瞧着前面像是个小镇,时候不早了,不如咱们今天就在此落脚。” 这是最近几日李甘棠头一次主动说这么多话,宁广辉听了忙应道:“好。” 常乐快马加鞭赶回了京都,连水都没喝一口就连忙跑去江府。 谢群本坐在桌边用手支着头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后睁开了眼,见来的是常乐,谢群忙起身跑到他跟前问道:“阿棠呢?” “听祥和客栈的小二说……李姑娘刚走没半个时辰我便去了……闻言我连忙去追,可是追了半天也没追上她人,为了防止王爷您……担心,我想着先回来给您送个信,告诉您知道李姑娘一切安好,也好让您放心。”常乐因为赶路太着急,说话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谢群听闻李甘棠没事,才松了一口,这几日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说完这段话,常乐平复了一下呼吸接着说道:“那小二还说李姑娘来京都找过您,应是没有找到,所以才折返回祥和客栈的又打听了一番您有没有去,得知您没有去才离开了。而且……李姑娘好像是和……宁广辉在一块。” 谢群听罢脸色阴沉的不像话,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戾气,来回踱步道:“这事和那个姓宁的有什么关系?莫不是他想在我和阿棠中间横插一脚?” 常乐见状大气都不敢出,将头垂的很低,想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我在给阿棠的书信上写明了地址,既然她来了京都,那又是为何找不到我?” “这个小的也问了,那祥和客栈的小二说是并没有收到什么书信。” “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小的这就去查。”说罢常乐就快步退了出来。 谢群缓和了一下情绪后,才回到了江轻岳所在的屋子。 服用了紫根芝后,江轻岳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现在的他脸色已经不像之前那般青白,渐渐有了血色。见谢群进来,江轻岳扯了扯唇角。 “你醒了?” “嗯,你刚才和常乐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去干你自己的事。”江轻岳说这番话时眼神十分清明。 “我知道,等明日太医为你诊过脉再说。” 两人正说着话,江轻岳的小厮沐风进来朝他们二人行了一礼,禀报道:“公子赵姑娘前来探望您了。” 听闻是许时昭来了,江轻岳的眼神一亮忙开口道:“去请许姑娘进来。” 许时昭一进来便看到了站在较外侧的谢群,只见他眉头紧锁,双眼猩红,眼下还有着浓浓的乌青,整个人都带着一种颓废之态。这与她平日里意气风发的表哥简直判若两人。 “表哥你为何如此憔悴?可是没休息好吗?” “我没事,你去看看轻岳。” 许时昭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谢群道:“表哥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嗯。”谢群闻言淡淡地点了点头。 许时昭便又朝里走了几步,坐到了江轻岳床边的凳子上。江轻岳自从许时昭进来,目光便一直都落在她的身上,片刻都没有移开。 “许姑娘来了,听闻江某昏迷的那几日许姑娘也前来探望过,还给江某带了不少珍贵药材,江某在此先谢过许姑娘了。” “江公子不必客气……” 他们二人一来一回地聊着天,谢群坐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太医来给江轻岳把脉,说是江轻岳的身子目前已无大碍,只要好好将养即可,且现已是草长莺飞时间,天气不断回暖,也有利于江轻岳的病情。但是若要完全治好江轻岳,还是得找到李临羡。 谢群和太医再三确认江轻岳的身子一时半会没有大碍才放心下来。他戴上人皮面具,便要离京。 常乐劝阻道:“王爷这几日为了江公子天天都在耗费内力,且又吃不好睡不好,您的身子若要再继续赶路只怕是吃不消,还是休息休息再走。” “走开。” 常乐拦在谢群身前继续开口道:“王爷……” “别挡我,我此刻恨不得飞到他身边去。”说罢谢群便拨开了常乐,大步走了出去。 这几日李甘棠虽然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宁广辉还是能感受到她心里的苦闷。 “阿棠,你瞧前面有卖糖人的,咱们也去买两个。” “好。” 宁广辉看了看架子上摆的样品,问道:“你想做个什么样子的?” “随便。” 闻言,宁广辉对老板开口道:“那就麻烦您按我俩的样子做两个糖人。” “好嘞。” 二人正等着老板做糖人,一旁说书先生的声音也传入了他们的耳中。 “此时那杜怀义已经癫狂,他拿着一截断刀就朝着李甘棠砍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谢群飞身而出,扑到了李甘棠身前替她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刀,这一刀又准又狠,谢群的后背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呐。”说书人说的正是他们在问剑山庄的事,谢群为了救自己险些丧命。 李甘棠的后背绷得很紧,因为太过用力,她握着刀的手指开始泛白。当日的场景宁广辉是亲眼所见的,那人说的也不算夸张,他知道此刻的李甘棠心中定是感慨颇多,怕她难过,宁广辉也不等糖人做好,将银子付给老板后,就拉着李甘棠离开了。 谢群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赶路,只为了能早一点见到李甘棠。 第163章 再见面谢群晕倒 王铁柱满面春光的走进了祥和客栈,里面的小二见状忙笑道:“王大哥回来了?嫂子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啊?” 王铁柱笑的一脸灿烂道:“你嫂子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 “恭喜王大哥喜得贵子。” “石头你也得抓紧了,赶快娶个媳妇,生个孩子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日子。” “王大哥您就别笑话我了,就我这样无父无母,又没地没房,穷得叮当响的有谁愿意嫁给我呢?就算真有人愿意嫁,我也是不能娶的,免得白白耽误了人家姑娘。” 王铁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说这种丧气话,你长得这么周正,又勤快,人也是个热心肠哪里会娶不上媳妇呢。” 石头闻言笑着摇了摇头,王铁柱接着问道:“掌柜的还没回来吗?” “没有。” 他们二人正说着话,,谢群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一见是他,王铁柱忙笑着迎道:“谢公子。” 和王铁柱说话的那个小二石头也迎了上来道:“谢公子您怎么才来?李姑娘可是在这里等了您好几日呢,还去京城找过您,您怎么也不给李姑娘留个地址,害的她与宁公子白跑了一趟。” 谢群沉这一张脸道:“我给李姑娘写了信到这里,信上说明了我迟来的原因,也写明了地址,她怎么会找不到?” “什么书信?自从李姑娘来后,客栈里就没有收到过任何书信啊。” “我已经查过了,驿使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在二月初十这日清晨将信送到了这里。” 一旁的王铁柱闻言猛地想起了什么,他开口道:“那日我是收到了一封给李姑娘的信,因我娘子生产,我就将信放在了柜台上,石头你没看到吗?” 石头恍然大悟道:“我不识字,看你没送上去,我以为是给掌柜的信,就放到了他的盒子里。” 说罢,石头忙跑到柜台后面拿出一个盒子,将放在最上面的那封书信拿出来。谢群接过一看,果然是他给李甘棠写的那封。 谢群拿上信就急急忙忙跑了出去,石头则是一直向他道着歉。看着谢群驾马离去的背影,石头一脸歉意的低声道:“不会因为我破坏了他与李姑娘的姻缘。李姑娘离开的时候心如死灰,只怕是误会了谢公子。” 王铁柱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若是他们真的有缘,论谁都不会拆散的,你也别自责了。” 谢群快马加鞭地往禹州的方向赶去,一路上的他心急如焚,李甘棠没有收到这封信,定是以为自己负约,来之前常乐告诉他京都漕帮的人近日在四处打听他,他瞬间就明白了过来,应当是李甘棠托他们寻自己。他抽空去见了一趟姜英,姜英确已知道瑞王谢卓与谢群就是一个人,但他还没来得及将这个消息告诉李甘棠,她就走了。无论李甘棠现在知不知道自己就是谢卓,但肯定已经知道自己的名字和身法是假的。 谢群为了行走江湖方便些就编了一个假名字,但是他从不是有意骗李甘棠的,他本就打算这次见到李甘棠就将自己的身份和满腔的爱意告诉她的,不料她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假的,还是通过这种方法。 李甘棠和宁广辉到了福乡镇,他们住在了一家名叫春来的客栈,听闻这附近有流寇作乱,扰的这里百姓苦不堪言,他们二人打算去探查一下情况。 谢群到春来客栈时,李甘棠和宁广辉已经出打探流寇的情况了,小二见有客人来,忙迎了过来道:“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谢群掏了一锭银子放到了那个小二手上,声音嘶哑的开口道:“打听个人。” “您说。” “有没有个叫李甘棠的姑娘路过这里?” “巧了,李姑娘就住在小店。” 闻言,谢群疲累的眼睛里瞬时透出了光亮,他激动道:“她在哪里?带我去见她!” “李姑娘和宁公子出去了,估计一会就回来了。” 谢群闻言找了个面朝门的凳子坐了下来,小二开口道:“您要吃些什么吗?” 谢群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吃饭了,他随意点了两道菜,草草吃完便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等李甘棠,谢群十分忐忑,又十分憧憬。 谢群坐在那里等了一下午,但来来往往的人里没有一个是李甘棠,但是谢群仍坐的笔直,他知道自己定能等到李甘棠。 在最后一丝日光消失前,李甘棠回来了,谢群的目光一下子就锁定在了她的身上。李甘棠也一下子就看到了谢群。 谢群缓缓站起身,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沉默着。 李甘棠见到谢群的那一瞬间,又喜又惊,又怒又怯,所有的感情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委屈,从心头蔓延开来,直熏的眼眶发酸,她拼命克制着汹涌的泪意。转身朝楼梯走去,谢群忙追了过去,李甘棠加快了脚步,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并反锁上了门。 关上门的瞬间,李甘棠的眼泪汹涌而出。谢群拍着门声音颤抖的说道:“阿棠,求你把门打开。” 屋内的李甘棠背靠着房门,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她仿佛失去了力气,顺着门框滑了下去。 过了许久许久,她收拾好了情绪,擦干了眼泪,缓缓将门打开,谢群果然还等在这里。 谢群见到李甘棠的瞬间,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这么多时日的思念,担忧,辛苦,委屈……在这一个拥抱里都消弭殆尽。 李甘棠只是静静地站着,并未做出什么反应,过了许久谢群才松开李甘棠。两人走进了屋里。 看着李甘棠红肿的眼睛,谢群不由得心疼,他开口解释道:“阿棠,我不是故意爽约来迟。我写了书信给你,只是阴差阳错没能送到你手里。”说罢他便将揣在怀里的信拿了出来递到了李甘棠手中。 李甘棠闻言点了下头,“你自有你的苦衷,不过我眼前的这个人,与我出生入死这么多次的这个人。我竟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谢卓。” “卓尔不群,果然是个好名字。”李甘棠在漕帮的名册上见过这个名字。 听出了李甘棠语气里的嘲讽,谢群刚想开口就听到李甘棠接着说道:“你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瑞王谢卓。” “是。但我不是有意隐瞒,当中情由还请你听我一一说来。”谢群的情绪有些激动,这么多日的奔波劳碌,他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话还未说完谢群就晕了过去,他眼前看的最后之物是李甘棠戴在头上的,他亲手雕刻的那根木簪。 第164章 我喜欢你,我也是 刚回来的宁广辉恰巧看见了这一幕,再次见到谢群他的心里翻涌上来一种难言的情绪。 宁广辉将谢群抬到了隔壁房间的床上,并请了大夫过来。 老大夫一边帮谢群把脉,一边皱着眉头捋胡子。李甘棠则是一脸担忧的站在谢群身旁,自从谢群来后,她的目光就从未从他身上离开,而宁广辉的目光也始终都落在她的身上。看到这样的李甘棠,宁广辉心中酸涩的很。 老大夫开口道:“他这是连着好几天都耗费了大量的内力,却没有好好休息,之后又奔波劳碌数日,才致力竭晕倒。” 李甘棠忙问道:“那他现在的情况到底要不要紧?” “让他好好休息休息,我再给他开上几剂补药,过两天应该就好了。”李甘棠听罢,才放下了心。 老大夫又接着说道:“可不能仗着自己年轻就这么糟践身体。” “知道了,等他醒来我会转告他的。” 宁广辉跟着老大夫去医馆拿药了,李甘棠则是守在了谢群身旁,看着谢群疲惫憔悴的模样,她很是心疼。 李甘棠打开了谢群给她的那封信,借着烛火的光亮静静读了起来,这封信很厚,写了许多内容,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自己的思念,读到江轻岳昏迷的时候,李甘棠甚至可以透过这薄薄的纸面看见那时的谢群是多么的慌乱与无助,他就这样日复一日的透支着自己的内力,只希望自己的好友能尽快好起来,信的最后谢群还真挚的向自己表明了歉意,让自己原谅他得晚来几日,等江轻岳见好了他才能动身。 若是她早知道是这种情况,又怎会与他计较这么许多,李甘棠看着躺在床上的谢群,低声道:“傻瓜,你这么着急的赶来见我,连自己的身子都不要了吗?”想到此处,李甘棠又红了眼眶。 李甘棠在无名山时就想好了,等见到谢群就将自己的心意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她本就是个干脆利落的人,唯独对于谢群的感情总是进退失据。 李甘棠很清楚自己喜欢谢群,且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喜欢见不得人,既然如此,她也不愿再猜来猜去,干脆就直截了当地向谢群表明自己的心意。 宁广辉拿着药从医馆往回走,这一路上他都心事重重,得知谢群消失不见时,他心里是有几分窃喜的,他想着谢群不在,李甘棠的目光就有可能落到自己身上几分。可是他发现找不到谢群后李甘棠心里很难受,虽然她面上不显,可是他知道,她心里很苦很苦。他不忍看着李甘棠每日里强颜欢笑,粉饰太平。所以这些日子他竟有些盼着谢群能回来,只要李甘棠能高兴起来,哪怕不是为着他,他也是欢喜的。 如今谢群真的回来了,宁广辉的心情很复杂,他既替李甘棠高兴,又替自己伤心。就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他向来恬淡寡欲,如今为何如此拧巴。 宁广辉到了客栈就将药递给了小二去熬煮,他给自己点了一壶酒,一个人坐在那里喝了起来,一向稳重自持的宁师兄是头一回这么不管不顾的喝酒,没一会便酩酊大醉了。 楼上的谢群此刻也转醒了,他看着眼前的人,仿若梦中。 “阿棠。”谢群轻轻喊了一声,但他的声音太过沙哑,实在算不得好听。 李甘棠静静地看着谢群,但她眼中浓烈的感情仿佛就要溢出来。 “你醒了。信我已经看了,其中的曲折我也知道了。” 谢群紧紧地拉着李甘棠的手,深怕她再跑了,他有些委屈的解释道:“祥和客栈里收信的小二因为他家娘子生产,就放下信匆忙回了家中,另一个小二不识字,以为这封信是他们老板的,就直接放到了盒子里,所以才没能到你的手上。”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她用那双黑白分明的漂亮杏眸认真地看着谢群。 谢群看了看李甘棠的神色,继续低声解释道:“至于名字……初入江湖总不能用真名,若是让人知道我是王爷,只怕这一路上更是危险重重,麻烦不断。况且我母后一直都在找我回去,所以为了方便起见,我就取了个假名字,我并不是有意骗你的。” 李甘棠听罢开口道:“若我没查出来你用的是假身份,你又打算何时告诉我,你不叫谢群?” “我本打算这次见你就告诉你的,没想到中间又发生了这么多事。” 李甘棠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其实名字、身份这些从来都不是她在意的东西,李甘棠从始至终在意的都是谢群的这个人,和他的心意。 谢群小心翼翼的问道:“阿棠,我解释了这么多你能原谅我吗?” 李甘棠点了点头,其实在她看见他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原谅他了,她知道他没有忘记自己,没有撇下自己,其余的也就没有必要在计较了。更何况他为了见自己还日夜兼程的赶路,累的晕了过去。 谢群见状立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个笑容明媚堪比春光。这是谢群这些时日里露出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 “我就知道阿棠最心软,定是舍不得同我置气的。” 李甘棠看着谢群这副无赖模样,不禁有些懊悔,她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了谢群,未免有些太娇纵他了。 两人十指紧握,四目相对,气氛太过暧昧,谢群打算就在此时和李甘棠表明心意,他本打算此次回京和他的母亲兄长说清楚,自己有了心爱的姑娘,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再和李甘棠说的,奈何太后不愿他娶李甘棠,甚至一点转圜的余地也没有。不过没什么,大不了他放弃这天潢贵胄的身份同她一起浪迹江湖。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谢群笑道:“你先说。” 李甘棠看着谢群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谢群,我喜欢你。” 谢群闻言愣在了当场,不应该是他说这句话吗?怎么被李甘棠先说了出来? 李甘棠心跳如雷,她在等谢群的反应。 只听谢群清晰的回了三个字:“我也是。” 第165章 幸福的如在梦中 此刻谢群感觉自己就像干涸的土地迎来了第一场春雨,他的心猛烈的跳动着,仿佛有千万的烟花齐齐绽放,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这样的感受谢群前所未有,他无法言表此刻心情,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着自己,这只怕是天底下难得的幸事。 “药也晾的差不多了,你先喝了。” “好。” 李甘棠端起药碗递到了谢群跟前,谢群却没有接,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李甘棠道:“这药太苦,我要你喂我喝。” 李甘棠闻言有些无奈道:“难不成我喂你喝就不苦了?” 谢群眨巴了眨巴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当然,阿棠亲自喂的哪怕再苦也是甜的。” 看着谢群一脸病弱的小可怜模样,李甘棠妥协地用勺子搅了搅碗里的药汁,随后舀了一勺喂到了谢群的唇边。 谢群嘴上喝着药,眼睛却一直盯着李甘棠看。 一碗药喝药,李甘棠开口道:“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这么久没见,我想你想的都要发疯了。如今见到你自然要把之前没看的都补回来。” 看着谢群这花言巧语的模样,李甘棠就知道,他应该没什么大事。 “我刚让小二准备了饭食,应该一会儿就能拿上来,你吃过饭再休息。” 谢群听罢点了点头,他一只手抚上了李甘棠的脸,轻柔的摩挲着,口中喃喃道:“你这小没良心的。” 李甘棠有些不解的看着谢群,“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在京中想你想的茶饭不思,瘦了许多,你反倒是白了许多,也胖了一些。一看就是把我抛诸脑后,没有想我。” 李甘棠简直要被谢群这番话给气笑了,她在无名山上,每日一空闲下来就会想他。怎么到了他嘴里自己就成了负心薄幸的无情人。 李甘棠开口辩解道:“你怎知我没有想你?” “是日思夜想的那种吗?我可是‘行也思君坐也思君。’阿棠你也同我一样吗?” 谢群目不转睛地看着李甘棠,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李甘棠听罢点了一下头。谢群见了心里喜滋滋的,他知道李甘棠不会撒谎,也不屑撒谎,但他还是想逗逗李甘棠,便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道:“那为何我现在一脸的憔悴模样,阿棠你却肌肤莹润,顾盼神飞?” “回家之后不必风餐露宿,师父见我离开他后消瘦了不少,每日都变着花样做我爱吃的饭菜。每次都要我吃把饭菜吃完才行,不然他老人家可是会生气的,就这样被师父养了一个多月,想不胖都难。” 看着李甘棠认真解释的模样,谢群心中怜爱得不行。看见李甘棠健康气色好他心里很是欢喜,若李甘棠真的消瘦憔悴只怕他是要心疼坏了。 李甘棠看着谢群,疼惜道:“你倒好,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我这是……” 还不等谢群说完,李甘棠便打断道:“你快别念酸诗了。你将身子养好,就比什么都强。”谢群闻言摸了摸鼻子。 两人正说着话,小二就来敲门进来了,他将饭菜摆到了桌上,笑道:“李姑娘,这是您刚点的饭菜,我就放这里了。” “好,有劳小哥。” 谢群下了床走到了饭桌旁,他看着满桌的饭菜却没有动筷子,李甘棠见状开口道:“你莫不是还要我喂你吃饭?” “如果你愿意的话,那自然是好。” 李甘棠挑眉道:“饭菜不苦,你自己吃。” 谢群看着满桌都是自己喜欢的饭菜,只觉得心里甜甜的。 等谢群吃完饭,时候已经不早了,他兴致勃勃的拉着李甘棠看他从京都带给她的东西。 李甘棠想着他连日疲累,又晕厥刚醒,为这他的身体着想便开口道:“东西又跑不了,明日再看也行,现在天色已晚,你先好好休息。” 谢群拉着李甘棠的衣袖撒娇道:“可是我现在不想睡觉,我只想陪着你,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分开。” “我就住在你隔壁,明日一早醒来你就能看见我,咱们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出去相随,朝夕相对。” 看着谢群面带不舍,李甘棠笑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你刚才还说我念酸诗,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是在给你讲道理,好了,我先回我房间了,你也早些安置。” 在谢群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李甘棠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她倒了一杯水,大口大口的喝完,今天自从见到谢群后,李甘棠的情绪就大幅度的波动,两人互明心意后,她的心就像被泡在温水中,就一直处于过度高兴的状态,这种幸福有一种不真实感,让她如在梦中。 李甘棠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想着她和谢群的种种过往,也想着她们的今后。 想着想着李甘棠就不那么高兴了,谢群的身份比她之前想的还要高贵,他是堂堂瑞王,当今圣上的胞弟。金尊玉贵的王爷和行走江湖的孤女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他们之间也很难有以后。 师父说的对,像谢群这样的人,要娶的注定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思及此处,李甘棠心酸不已,彻夜未眠。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甘棠就到院子里舞起了刀,她每一式都使足了力气,宣泄着心中的愤懑。 隔壁的谢群从甜蜜的梦中醒来,他急忙穿好衣服,来敲李甘棠的房门。 屋内没人,谢群就来到了客栈后院,果然,李甘棠正在舞刀。 第166章 好梦由来最易醒 可以看的出李甘棠无论是从内力还是刀法上都进益了不少。 但是此刻的李甘棠狂刀乱舞,心绪不佳。等李甘棠的刀停了下来,谢群才走上前去,看见她眼底的乌青,谢群的心疼道:“怎么了?” 李甘棠闻言抬起头对上了谢群慌乱的眼睛,她缓缓开口道:“谢群,你是王爷,要娶的注定是高门大户的贵女。”她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是不会做妾的,哪怕那个人是你,也不行。”李甘棠说这话时,眼眶已经红了。 谢群轻抚着她的眉眼一字一句道:“李甘棠,我谢卓今生只会娶你一人,若王爷注定要娶贵女,那这个王爷,我不做也罢。” 谢群的话,一字一句砸到了李甘棠心上,她愣在了当场。 谢群上前一步将她抱在了怀里,继续说道:“我绝不会让你做妾,你浪迹江湖,我便陪你浪迹江湖;你行侠仗义,我便陪你行侠仗义;你喜欢舞刀,我便看你舞刀,你不必委屈自己,哪怕是为我。阿棠,请你信我。” “好。” 谢群看着李甘棠红肿如同兔子般的眼睛,怜惜道:“我只见你落过两次眼泪,一次是为了我,这一次还是为了我。” 李甘棠细想她和谢群认识的这一年时间里,自己好像确实就只有昨天和今天哭了,之前挨刀子时自己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果然心疼最难捱。 “外面风大,咱们回去。”说罢,谢群就牵着李甘棠回了客栈大堂。 谢群还是如往常一般,点了好几个菜,而且点的都是招牌菜。最后还给了小二不少小费,小二拿着钱,眉开眼笑的离开了。 等上菜时李甘棠也没见到宁广辉,就问小二:“宁师兄怎么还没下来?” “宁少侠昨夜宿醉,想是还没起,不过小的已经送了醒酒汤上去。” 李甘棠听罢看向谢群道:“要不我们上去瞧瞧宁师兄,他极少饮酒,喝醉更是前所未见。” “好。” 谢群刚敲了两下门,里面便传来了宁广辉的声音:“进来。”闻言谢群和李甘棠推门而入。 宁广辉抬头看见他们二人一起进来,心中不免酸涩。 “见宁师兄还没下去吃饭,所以我们上来瞧瞧。” “我没事。” “宁师兄,我……” 没等李甘棠说完,宁广辉便抬手打断道:“阿棠你不必多言,我心中明白。” 随后宁广辉接着说道:“我一会就下去。” “好,我们就先去楼下等师兄了。”说罢李甘棠和谢群要走,却听见宁广辉开口道:“谢公子请留步。” 谢群闻言停下了脚步,对一旁的李甘棠说道:“你先去,我和宁师兄随后就到。”李甘棠点了点头,离开时顺手将门带上了。 见李甘棠离去,宁广辉开口道:“谢公子,或许应该尊称您为王爷。” 谢群挑眉看向他,却并未搭话,只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知道,阿棠一直喜欢你,可以你的身份,你俩注定是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我既喜欢阿棠,就绝不会负她,身份不会成为我俩感情的枷锁和障碍。” “希望你能言而有信,你这次既然回来了,那以后就再不能撇下她一个人。只要她能幸福,我愿意放手,成全你们。但如果我知道她过的不好……” “没有如果。” “好!” 闻言谢群朝宁广辉行了一礼道:“多谢宁师兄这些时日对阿棠的照顾。” 这是谢群第一次毫无敌意,平和真挚地同宁广辉说话。 宁广辉眸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谢群,开口道:“走,下去吃饭。” 吃过早饭后,谢群拉着李甘棠回了房间,他将那把刀从布袋子里拿了出来,献宝似的捧到了李甘棠面前。 李甘棠一眼便知这是师父给自己打的那柄刀,她激动道:“你修好了?” “嗯。” 李甘棠“嗡~”得一声拔刀出鞘,泛着寒光的刀身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李甘棠惊叹道:“果然一模一样,与之前毫无差别。” 谢群闻言得意地扬起了唇角,“那是自然,我还在刀里加了玄铁,比之前更结实了,可以说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李甘棠很喜欢,她拿在手里掂了掂,就连重量都与之前别无二致。 谢群又从布袋里拿出了另一把剑,开口道:“我给自己也打了一柄剑,你之前那把刀和玄铁一块融了做的这两把兵器,可以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李甘棠将谢群这把剑拿在手中仔细看了起来,果然不错,可以当的上神兵利器四个字。 “其实你那把刀,和之前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你仔细找找。” 李甘棠细细看了起来,果然在刀柄柄头处发现了端倪,只见上面刻了一个“谢”字。谢群将那把剑的剑柄端头也递到了李甘棠眼前,只见上面刻着一个“李”字。 “咱俩是一对,咱俩的兵器自然也得是一对。” 李甘棠听罢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谢群又从包袱里拿出了许多东西。 “你看这对玩偶多像咱俩,那日在上元灯节我一眼就相中了,就想着买下来送给你。喜欢吗?”李甘棠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还有这个,这是赤金红宝石蝴蝶发簪,你看这蝴蝶的翅膀还能动呢,戴在你的头上随着你的步子颤动定是十分好看。”说罢,谢群就将这根发簪别在了李甘棠发间。 “这是两身衣服,我瞧着布料和上面的花纹都不错,就给咱俩一人做了一身,你一会试一下大小合不合适。” “好。” “还有,这是皇兄赐我的护身软甲,你一会试试合不合身。” 李甘棠听罢开口道:“其他的东西我都收下,这个我不要,你自己留着。” “这个是女款的,我穿不上,就只能给你。” 李甘棠看着手里细密的金丝软甲,问谢群道:“既是你皇兄赐你的,那为何不赐大小合适你的男款,而是女款?” 谢群闻言摸了摸鼻子道:“本来是我正好能穿的,我这不是找人改了嘛。改成你能穿的了,你一会试试,可别辜负了我这番心意。” 李甘棠闻言蹙眉看着谢群,“给我做什么?明明你更需要这软甲防身。” “阿棠你也太小瞧我,不是说了吗,我之前是不能动用内力,如今我已经好了,我的身手也不差,不用穿着防身。你一个姑娘家才更需要此物。” 第167章 打家劫舍的流寇 谢群将东西放到李甘棠手上,就推着她往外走,边推边说道:“你快去试试合不合身。”李甘棠见状只得拿着衣服和软甲回了自己房间。 这件金丝软甲谢群改的很合适,李甘棠穿上后活动了一下,既不会太松,影响自己出刀,也不会太紧束缚住自己的手脚。 接着她又换上了谢群送她的衣裙,这件衣裳是蓝白配色的,颜色淡雅清新。上半身是紧袖收腰的设计,下裙的裙摆很大,穿在身上既利落又漂亮,谢群的眼光果然是不错的。 李甘棠推门而出,换上同色衣服的谢群已经等在门外了,他看见李甘棠后,眼神中满是惊艳。“比我想的还要好看,阿棠果然是风姿出众。” 谢群给自己做的是一身肩袖翻领袍,谢群本就挺拔,穿上之后更显英武不凡。 李甘棠开口道:“你也不错。” “咱们到院子里比划比划,你顺便试试刀顺不顺手。”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就跟着谢群去了客栈的后院。 这是李甘棠与谢群的第一次交手,她的心中不禁隐隐有些期待。她每次练刀,谢群都会在一旁观看,所以她的水平如何,刀法招式谢群可谓是了如指掌,但是她对于谢群的身手却是一点都不了解。 微风吹拂起了少年人的袍角,他负剑而立,粲然一笑道:“开始!” 李甘棠闻声拔刀出鞘, 她使出了平日里最常用的招式,向谢群袭来,却被谢群轻松躲开。 “阿棠,你要使出真本事,这样可是赢不了我的。” 闻言,李甘棠对这场比试又多了几分期待,她提刀一跃而起,以千钧之力使出了一招断江海,挥刀直下。谢群不躲不避,举剑相迎,兵器碰撞时发出的铮鸣刺激着二人的耳膜,强大的内力相互撞击,使得二人很快就弹开了。因为刀剑碰撞时的力量太大,李甘棠拿着刀的手有些发麻,故而刀身也有些微颤。 谢群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李甘棠本以为谢群会躲过这一击,毕竟他深知自己这一刀的力道与落点,避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不料他竟生生接下了。不过对于强者而言,挡住这一击不在话下,自然是没有闪躲的必要。没想到谢群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就能表现的这般厉害。 两人接着又过了几十招,谢群丝毫没有落于下风,落梅剑法、沧落刀法、乃至玄灵功法李甘棠会的谢群也都会,对于不同的功法,谢群都有着自己的见解,并将其融入到了自身的刀法之中。由此可见谢群在武学上的造诣与悟性也是极高的。又过了数十招,两人依旧难分胜负。 李甘棠觉察到谢群的剑法灵活多变,不拘泥于那些刻板的招式,而且他很善于四两拨千斤。对于李甘棠那些威势十足的招式他也能轻松化解。 临近中午两人也没分出个胜负,他们同时收手,谢群只觉得畅快,他已经许久没有与人这样酣畅淋漓的对招了。 谢群笑道:“我的身手还不错?” 李甘棠点了点头,之前她一直都以为谢群只会些花拳绣腿,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贵公子,如今看来谢群的身手厉害得很。也说明他之前藏的好,自己竟没有察觉到半分。 谢群扬眉道:“不过和李女侠比起来,还差了些火候。” 李甘棠心想:“你倒是输给我再说这话,如今说来未免有些虚伪。”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打上虚伪标签的某人,依旧乐呵呵地说道:“江湖路险,还得李女侠多多关照小生。” 李甘棠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将刀入鞘后就往客栈大堂走了。谢群忙跟在李甘棠身后走了进去。 宁广辉已经点好了饭菜,再等上菜的空隙他开口道:“吃过午饭后,阿棠你有什么打算吗?” “流寇的事咱们还没有弄清楚,我想些吃过饭后再去打探打探。” “嗯,我也正有此意了。” 一旁的谢群听了忙接道:“一会儿我和你们一起过去。”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 “能和我说说这帮流寇的大致情况吗?” “他们应该是半年前到的此处。听口音应该不是当地人,而且应该也不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他们在这附近打家劫舍,掠夺钱财,还掳掠女子。这里的百姓被他们欺负的苦不堪言,这帮流寇规模不小,且他们每个人都是有身手的,又有兵器傍身,官府几次派人前去围剿都没有将其剿灭,还折损了不少官兵。因此那帮流寇气焰更加嚣张,有不少当地的流氓地痞和无赖混混都慕名加入了他们。”宁广辉说罢叹了口气。 谢群听罢蹙眉道:“确实是有些棘手。” 李甘棠开口道:“我和宁师兄前两日去打探了一番,看那些人的身手,应当不是一般的江湖草莽或者是武林各派的人。” 宁广辉补充道:“我瞧着他们倒像是逃兵。” 谢群闻言若有所思,片刻后他开口道:“军队征兵时,会将所征兵士的姓名,籍贯等户籍信息一一记录在册。若真是逃兵,他们必然不会逃回原籍,所以流窜为寇也说得通。不知你们打算如何做?” “我们想摸一摸他们的虚实,然后再想办法将其剿灭。” 谢群听罢开口道:“他们人多势众,凭咱们几个想要将其剿灭只怕是有些难呐。” “谢公子是有什么想法吗?” “今天下午我随你们去看一看再做打算。” “好。” 第168章 计划剿灭流寇 吃过午饭后,三人便一起去了这帮流寇的落脚点打探情况。他们的落脚点在客栈往北三十里处的鸡鸣峰,鸡鸣峰地势高耸,周围又有群峰环绕,易守难攻。想必那群流寇就是仗着地利才屡屡打破官府派来的人。 “咱们得绕路了。” 谢群顺着李甘棠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远处高地上有一座了望塔,若是他们再往前定是会被察觉。他们绕路而行,却又看见了新的了望塔,鸡鸣山的四面都有了望塔,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被察觉,上山的人都会在他们的监视之中,故而想要攻下他们难之又难。 宁广辉余光瞥见一条小路,他开口道:“那里有条小路,十分隐蔽。咱们从这里上去他们应该看不到。” 谢群闻言顺着宁广辉的目光看了过去,“不可,这里监控严密,他们怎么可能露这么大一个破绽让咱们有机可乘?应该是陷阱,只怕是想请君入瓮。” 宁广辉闻言沉思片刻道:“四面设围而留有一口,果然是想引我们过去。是我心急了,竟没有看出,若不是谢公子,只怕此刻宁某已经落入对方的陷阱之中了。” 李甘棠皱眉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谢群看着她道:“咱们先撤,等回了客栈再从长计议。” 从鸡鸣峰下来,三人又回了客栈。 “擒贼先擒王,不知他们为首的是哪个。” 宁广辉听罢开口道:“为首之人叫孙长威,听说他生性多疑,又阴险狡诈,很不好对付。” “哦?生性多疑?听闻这帮流寇人员众多,除了他,应该还有二把手?” “嗯,孙长威是鸡鸣山的大当家,二当家是王晓,三当家是黄林繁,四当家是董万如。” “王晓脾气暴躁,是个急性子,黄林繁在这四人里算是稳重老实,那个董万如是个圆滑的。我和阿棠这两日打探到的基本就是这些,至于准不准就不太好说了。”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既然这鸡鸣峰如同铁桶一般强攻不下,那只得另寻他法了。” 李甘棠听罢问谢群:“你是有什么主意了吗?” 谢群微眯着眼睛,说道:“既然从外部攻不破,倒不如让他们从内部瓦解。” “你想怎么做?” “我想混入其中,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将他们一举拿下。” 李甘棠闻言蹙眉道:“混入其中若是被他们发现,只怕是……” “不用担心,应该没问题,见情况不对我会直接跑的。” “那我同你一起。” “不行,你是女子,很容易暴露身份。且我需要有人在外面与我里应外合。”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宁广辉开口道:“不如我与谢公子一同打入他们内部,阿棠你在外面与我们接应。” 谢群率先开口道:“可以。宁师兄的身手不错,我们两人混入其中也可以相互照应,阿棠你只管放心就是。”李甘棠见状点了点头。 谢群继续说道:“行动之前还得周密计划一番才是。光凭咱们三人要拿下一个山头的人只怕是有些困难,得找些帮手才行。” “你的意思是……” “这里的县令郭守成倒是还行,虽然屡次剿匪失败,但他有这份为民除害的心,找他帮忙即可。在京都时我就知道这郭县令,他一直勤政爱民,是可以信任的。” 宁广辉闻言点头道:“可以,听这里的百姓说,郭县令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官。” “现在时候不早了,贸然去打扰,只怕是不太好,明日一早我再去拜会郭县令。”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 “只是我与宁师兄都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我俩长得都太过出挑,想要混入其中,只怕是有些难度啊。就我凭我俩这长相,当小白脸都能收入不少,又何必去跟着他们打家劫舍当山匪呢。”谢群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看来这长的太好看,有时候反倒也不是件好事呐。” 李甘棠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谢群这自恋的毛病怎么一直都这么严重啊。 “谢公子说的也不无道理,咱们还得在这相貌上下一番功夫。” 李甘棠看着他俩开口道:“我在山上和师父学了一些易容术,虽不如师父和元宏师太那般精巧,但应该也是够用了。” 谢群闻言笑道:“可以,没想到分开的这段时间阿棠不仅刀法有所进益,还学了新的手艺。” 李甘棠闻言瞥了一眼谢群,没有理会他。 宁广辉见状笑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吃过晚饭便早些休息。” “好。” 用过饭后李甘棠便回了房间,制作易容需要的东西,谢群则是在脑海中计划着混入鸡鸣峰的事情,宁广辉在烛火下看着剑谱,安静又惬意。 第二日清晨,李甘棠拿着昨夜准备的东西来找谢群和宁光辉。 李甘棠给谢群做了一道刀疤,又将他的脸做方了一些,谢群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嫌弃道:“这也太丑了。” 李甘棠没有理会谢群,在一旁帮宁广辉调整样貌,她给宁广辉做了个大胡子,将他的脸也做宽了许多。 经过李甘棠这么一打扮,谢群和宁广辉果然已经样貌平平了。她看着他们二人的脸,成就感满满的开口道:“还不错,等一会吃过早饭,我再稍微调整一下。” 宁广辉和谢群看着彼此“丑陋”的面容,不禁相视一笑。 宁广辉开口道:“咱们早些吃饭,一会儿谢公子还得去拜会郭县令。” “嗯。” 三人一块下了楼,吃过早饭,谢群和宁广辉便去往了这里的县衙,李甘棠则是留在客栈继续完善易容的东西。 到了中午谢群他们才回来,李甘棠忙迎上前道:“怎么样?可还顺利吗?” 谢群笑着点了点头,“郭大人很愿意和我们打配合,他还将他们与流寇几次交手的情况,以及这帮流寇的信息都一一告知了我们,这些时日他还画了鸡鸣峰的地图,也一并给了我们。还将附近几个县的情况也大致同我们讲了一遍。” 一旁的宁广辉接着说道:“郭县令给我们提供的这些信息,对我们的帮助很大,这样一来,我们的成算就多了许多。” “阿棠,我已经与郭县令说好了,到时候你可以直接去找他,请他调用人手,与我们里应外合。” 李甘棠点了点头道:“好。” “昨夜我又将大致的计划想了出来,一会儿细细的告知你们。咱们到时候再一块想想,尽量做到毫无破绽。” 第169章 乔装打扮去落草 三人到了谢群的房间,开始讨论着接下来的计划。 “我让郭县令给我们找了两个假身份,打算明日便上山入伙。” “明日?” 谢群点了点头道:“对,但是要想在短时间内取得他们的信任只怕是不容易,所以需要使点手段。” 李甘棠闻言抬头看着谢群问道:“你想怎么做?” “听郭县令所言,附近的许阳县内还有一帮山匪,他们与这鸡鸣峰上的流寇不睦已久,摩擦交手也是常有的事。我们倒是可以利用这一点。” “你的意思是……”谢群将自己的打算细细说给了李甘棠和宁广辉,他的计划详细周密,两人听后都觉得可行。 随后谢群和宁广辉便要为上山入伙做准备了。郭县令给他俩找的身份是相邻州府的猎户,二人记了一遍自己的身世背景,又把郭县令给他们的地图细细看了一遍。傍晚时分,郭县令派人送了两身猎户的衣裳过来,这么一打扮加上李甘棠的易容,从外形上看果然就像是那山间的猎户,但是总感觉他们的气质与猎户不太符合。谢群身上的贵气和宁广辉身上的侠气不是随便两身衣裳就能掩盖的住的。 谢群转了一圈道:“怎么样?还不错?” 李甘棠打量着来人开口道:“嗯,是有些像了,但总觉得差点意思。” 谢群笑道:“我们又不是真正的猎户,短时间内自然是无法从气质到神韵都做到与真猎户一模一样,只要不是特别违和就行,等上了山我再与宁师兄多多注意举止言行,不露出马脚即可。”李甘棠听罢点了点头。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谢群和宁广辉就打算前往鸡鸣峰了,李甘棠不禁有些担忧,她那双好看的杏眸里隐隐透出了些不安。 谢群笑着拍了拍李甘棠的肩膀道:“不必担心,就算是身份暴露也没什么,以我和宁师兄的身手虽不能将他们尽数歼灭,但逃出来应该是没问题的。”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接着谢群将一根木簪递给了宁广辉,并开口道:“这里面是唐神医和上官先生给的丹药。白色的是解毒丹,服用后能解一般常见的毒药、迷药,就算是遇到棘手的毒无法解除也没关系,至少能保证一时三刻性命无虞,为咱们争取出逃跑的时间;黄色的是迷药,可以放入火中或是融于水里,无色无味,让人闻之即晕,当时在问剑山庄给杜怀义用的就是此药;黑色的是疗伤丹,对于内伤和外伤都有效果。每种丹药有两粒,这根发簪里一共有六粒,宁师兄到时候可以灵活使用这三种丹药。” “多谢。” “咱们上山他们势必会搜身,所以我将这些丹药封在了这两只木簪内,如遇紧急情况,宁师兄直接将簪子掰断取药即可。” 宁广辉闻言仔细看着手里的发簪,并未发现有什么端倪。这发簪就是用最普通的木头打磨光滑后做成的发簪,与市面上卖的并无二致。若是谢群不说,他定是不会想到里面藏着东西。 看罢,宁广辉就将发簪插在了自己的头发上,一旁的谢群凑到了李甘棠跟前,笑的眉眼弯弯地将另一根发簪递到了李甘棠手中,随后他俯下身,开口道:“阿棠你帮我戴上。” 闻言,李甘棠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但她还是扶着谢群的头,将这根发簪别在了谢群头发上。谢群看着李甘棠的眼睛半天都没有直起身,他目光中含着不舍,两人才相聚没几天就又要分别,当真是让人心中不快。 看着二人甜蜜的互动,一旁的宁广辉心中酸涩又萧索,他轻咳一声开口道:“咱们出发。” “嗯。”谢群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过李甘棠,他又叮嘱道:“一会你就去找郭县令,与他商量商量后续的事情,昨天我已经大致的计划告诉了他,他会配合你的。” 李甘棠看着谢群认真地眼睛,点头应了一声:“好。” 谢群见状依依不舍地背上包袱和宁广辉离开了。 他们两个还未到山腰,就有人走了下来,显然是从了望塔上看见了他们二人的踪迹。 来人骂骂咧咧道:“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谢群忙向这两个人行了一礼,笑道:“大哥好,我和我哥是永州的猎户。慕名而来,想加入咱们鸡鸣山。” 那两人闻言嗤笑道:“凭什么?” 谢群见状立马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子递了过去,“小的身上现在就只有这么多,若以后能在山上效力,定是不会忘了两位大哥的提携之恩。” 那两人收了银子后相视一笑,其中一人开口道:“算你小子上道,跟我们走。” 谢群和宁广辉闻言,立马跟着他们往山上去了。 刚到山门前,他们就被一个穿着灰色衣衫的人拦了下来,那人问道:“他们两个是什么人?” 带着谢群他们上来的那人道:“是前来投靠我们的。” 穿灰衣服的男人一挥手,就有两个小喽啰模样的人前来搜身,除了宁广辉身上的一些碎银子和谢群身上剩的几个铜板,就再没搜到别的,那两个小喽啰将搜到的银钱递到了灰衣男子眼前,那人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搜出的银钱,又看了一眼谢群和宁广辉,淡淡开口道:“将头发散开。” 宁广辉闻言心中咯噔一下,谢群则是依言,利落的拔下发簪,将头发散开道:“大哥请看。” 那灰衣男子看了一眼,确定没藏有暗器,就又走到了宁广辉面前。宁广辉学着谢群的样子,若无其事的将头发披散开来。 那灰衣男子继续开口道:“鞋子。” 谢群闻言立马将鞋子脱了,一个小喽啰见状检查了一番,对那灰衣男子道:“没问题。” 另一个检查完了宁广辉的鞋确定没问题后,灰衣男子才接着说道:“你们两个叫什么?” “我叫周来福,我哥哥叫周来喜。” “之前是做什么的?” “我们两个是山上的猎户。” “哪里人?” “永州。” “怎么想来我们这?” “实不相瞒,我们哥俩在山上打猎靠的都是运气,饥一顿饱一顿是常有的事,银钱更是没有攒下,想要娶媳妇只怕是难了。听闻鸡鸣山上各位大王的威名,所以我就打算和哥哥前来投奔。” “你们家里可还有什么人吗?” “没有了。” 两人一问一答,谢群回的很是流利,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随我进来。” 第170章 成功混入鸡鸣峰 谢群和宁广辉闻言忙跟着这个灰衣男子走了进去,放眼望去这里的房舍很多,一看就知道这帮流寇的规模不小。 见有外人进来,许多人都带着打量得目光,暗暗观察着谢群和宁广辉。 他们走了一段路后到了一间较为宽大的房门前,看门的喽啰见到来人忙问候道:“孔哥,您过来了?” 灰衣男子闻言点了下头,开口道:“去帮我通报一声四当家,说有两个人想投靠咱们鸡鸣峰。” “好。孔哥稍等,我这就去。” 没一会儿那人就出来了,笑道:“四当家让你们进去。” 那个姓孔的灰衣男子带着谢群和宁广辉走了进去。 谢群低着头,一派的谦顺模样,但他的目光却暗暗打量着鸡鸣山四当家的董万如的住所。 那个姓孔的灰衣男子,朝坐上的人行了一礼道:“四当家。” 座上的董万如抬手道:“孔贵,说了多少次,不必这么多礼。” “是,他们两个是周来喜和周来福,前来投奔咱们鸡鸣山。” 董万如闻言起身走到了谢群他们跟前,打量了片刻后,颇为满意的开口道:“看着都是年轻力壮的,不错,咱们山上正需要这样的。” 董万如思索了片刻,接着说道:“三哥手底下人手不多,就把周来喜分到他那里,至于周来福,二哥那前几天折损了不少人,就把他分给二哥。” “是。” 就这样,宁广辉被分到了三当家黄林繁那里,谢群则是被分到了二当家孙晓那里。 他们一上山就直接被带到董万如这里,看来,这个四当家董万如是负责人员分配的,谢群一边跟着孔贵走,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谢群先被带到了孙晓那里,孙晓瞥了一眼他,没有说话。 孔贵笑道:“四当家想着您这边前些时候折损了人手,就把这小子给了您,我瞧着他也算机灵,替您办事也合适。” “那就让他留下。” “行。那我就先去别处忙了。”孔贵说罢行了一礼,就带着宁广辉去黄林繁那里了。 孙晓简单的问了谢群几句,就让人带着他去了望塔了。 谢群去的正是他来时路过的那个了望塔,与刚才收了他银子给他带路的那两个人一起在这里负责监视上山的人。 “呦,没想到你小子被分到了这!” 谢群笑道:“是啊,咱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我叫周来福,不知几位大哥叫什么?” “我叫张多财,他叫王顺。” “张哥好,王哥好。” 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三人在这了望塔上守着,谢群与他们一一打了招呼。看的出来,这里为首的应该就是那张多财和王顺,不然也不会是他俩去拦住自己和宁广辉,并收了好处。 自己刚来,被派到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岗位很正常,但是他必须尽快调到孙晓身边并取得他的信任才行。 宁广辉那边的运气不错,黄林繁那里正缺个洒扫的人,就让宁广辉顶了这空缺。 现在正处于春寒料峭时间,入夜后更是寒凉,今夜正好轮到张多财和另一个人守夜,谢群和剩下的三个人则是在了望塔下的帐篷里休息。 谢群从帐篷里走了出去,登上了望塔,对张多财说道:“张大哥,您去休息,我在这里和这个小兄弟守着就行。” 张多财闻言看了眼谢群,心想这小子果然会来事,他没有推辞,直接说道:“也行,你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在这里守着,一有风吹草动就下来告诉我。” “知道了张大哥。” 现在了望塔上就剩了谢群和另一个小喽啰,谢群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聊了起来。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陆大川。”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这陆大川今年才十六岁,通过聊天,谢群觉得他心思还算单纯。 于是谢群压低声音道:“听说几位当家的是逃兵,你也是逃兵吗?” 陆大川闻言瞪大了眼睛看着谢群。 “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咱们的几位当家既敢战山为王,还会在乎这些?你不是也落草为寇了嘛,难不成还忌讳提起过往?” 陆大川听了这话,问谢群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是要打听清楚了才敢上山入伙,再说几位当家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山下不少人都知道呢。” “大当家原本是镇北军里的一名百夫长,后因不满将军所作所为,就在一次任务完成后带着手下人逃了出来,成了逃兵,俺本就是大当家手下的一名士兵,也就跟着逃了出来。其实俺是不愿意当逃兵的,可是俺看见队里反抗的人都被就地诛杀了,俺心里害怕,就只能一路跟着他们来到了这里,成了匪寇。” 谢群听罢没说什么,那陆大川便开口问道:“你好端端的为何要来当土匪?” “哎,我也是被逼无奈,不得已才上山来的。你刚才说大当家不满你们将军的所作所为,难不成是你们那将军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吗?” “将军他克扣军饷,根本就不在意俺们这些底层士兵的死活,他在营帐里夜夜笙歌,俺们却常常连肚子都填不饱。” 这镇北军的将军谢群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杨茂,他年轻时也算骁勇善战,打了几场胜仗,后拜为了将军,自从谢章登基后,战乱渐少,周围邻邦都不敢来犯,这杨茂便开始在官场上专营,一路升为了镇北军的将军。 第171章 吹曲子传递暗号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不一会儿陆大川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谢群闻声从怀里拿出了一块饼递给了陆大川,陆大川看了一眼后,接了过来,他扯下一小半后,就将剩下的还了回去。 “多谢周大哥,俺吃这些就行,剩下的你留着后半夜饿了吃。” 谢群没有接陆大川手里的饼,他开口道:“我今天晚上吃的挺饱的,你吃,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不多吃点怎么行。”这陆大川看着瘦瘦小小的,感觉风一吹就能将他吹倒。 陆大川闻言也没再多客气,他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开口道:“周大哥……你真是个难得的好人。” 谢群闻言笑道:“我都来当土匪了还能算好人?” “周大哥你刚不是说了吗,你是……迫于无奈才来山上当土匪的,哎,只能说……这世道不好。俺也不愿当土匪,这不也来了吗。”陆大川嘴里的饼有些硬,他嚼得有些费劲,可还是大口大口吃的很香,“可俺觉得俺是个好人,俺从来没做坏事,来这也只是为了活命,所以周大哥你和俺一样都是好人。” 谢群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手上却在削着一截树枝。随着夜越来越深,天气也越来越凉,谢群搓了搓手继续摆弄着手里的树枝,又过了一会他将那截削得差不多的树枝拿起来对着月亮看了看。 皓月当空,星稀云淡,明月的清辉洒向了茫茫大地,仿佛给这世间的一切都镀上了银光,一旁的陆大川开口道:“看着这月亮,俺就想家了。” 谢群闻言看了眼他道:“你如今当了逃兵,在这里落草为寇,你的家里人可怎么办?” 陆大川的眼里染上了浓浓的悲伤,他开口道:“俺家除了俺已经没人了,俺爹在俺很小的时候上山打猎被毒蛇咬了一口就去世了。俺娘一个人拉扯着俺和俺哥,日子虽然过得苦些,但好歹熬到了俺们长大,可以挣钱养娘了,她老人家好不容易可以享福了,结果却病倒了。” “你哥呢?” “俺哥从小就比俺聪明,也比俺壮实,他能干又好学早早就担起了养家的重担,每次干活回来都会给俺和娘带好吃的,后来他被征入伍成了一名军人,因为哥哥厉害,他很快就成了一名伍长,后来得知娘病了,为了多挣些钱给娘看病买药,哥哥就当了饷银高但是最危险的攻城兵,最后死在了一场战役中,得知哥哥的死讯,娘病的更重了,没过多久也跟着去了,娘临走之前嘱咐俺一定要好好活着,所以就算是为了俺娘,俺也不能死。”说罢,陆大川抬起袖子擦了一把眼泪。谢群闻言沉默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群手里的树枝也已经削好了,是个哨子的形状,他放在唇边吹了起来。一首悠扬的曲子回荡在静谧的夜色里,虽然声音不是很大,但“夜静春山空”,曲子的声音还是能传到未眠人的耳中。 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有一个俏丽的少女正坐在一棵树上听着这远远传来的声音微弱的曲子,此女正是李甘棠,悬了一天的心在此时也终于稳稳地落了下来。 她看着远方了望塔上的一点光亮,只觉得心里无比的安宁,听这曲子传来的方向,应该就是那了望塔,说明此刻的谢群就在那里,且平安无事的混入了他们。 李甘棠就坐在树上静静地听着,忽然声音戛然而止,李甘棠心里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她忙从树上跳了下来,往了望塔的方向跑去。 出来起夜的张多财听见动静后,喝道:“你干什么呢?谁许你在这吹曲的?莫不是想给人传递消息?” 谢群忙开口辩解道:“张大哥,您这番话就是要置我于死地呐,我只是觉得在这待着有些无聊,就随意吹了两声,我刚来不懂咱们这里的规矩,以后定不会再犯了。” 李甘棠很快会到了了望塔下,她借着夜色的掩映藏在了一棵树后面,集中了全部注意力听着他们这边的动静,但是她的手上握着谢群送她的那根蝴蝶簪,若情况不对,她就会即刻将发簪飞出,张多财也会命丧当场。 谢群接着开口道:“我才刚来,连山上多少人都不知道,能传递什么消息出去,还望张大哥莫要说这样的话吓唬我。” 一旁的王大川开口道:“张大哥您误会了,周哥就是随便吹吹,和咱们平时哼小曲是一样的,再说他吹的也是最寻常的清月行,而且俺也没瞧见有什么可疑的人,或是异常动静。” 张多财闻言看了谢群一眼,一阵风起,吹得众人都打了一个哆嗦,张多财穿的少,更是比别人更冷一分,谢群开口道:“张大哥您穿的单薄,早些回去休息,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张多财满含警告地看了一眼谢群,“你小子最好别耍花样。”谢群闻言忙点了点头。 张多财拢了拢身上的中衣,便下了了望塔,回帐篷睡觉了。 躲在暗处的李甘棠也松了一口气,她的额头已经泛起了细密的汗珠。 谢群早就察觉到了李甘棠的到来,他冲着她的方向扬唇一笑。便揽着陆大川去了相反的方向。 “刚才还要多谢陆老弟仗义执言呐。” “没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 第172章 谢群舍身相救 谢群和宁广辉在鸡鸣山上相安无事的待了四五天,其间宁广辉将山上的地形布局都已经摸得差不多了,谢群也从张多财和王大川等人的口中也了解许多的事情。 这天,二当家王晓带着人马办完事回山时,刚到山脚便遇见了埋伏,这些人都蒙着脸,看不清样貌,但是张晓看的出,为首的那人应当是个女子。 这女子身手极好,没一会功夫王晓便落了下风。了望台上的谢群等人自然看见了这边的情况,眼前着他们是打不过来人的,张多财便开口道:“我上山去报信,你们几个去支援二当家。” 王顺闻言开口道:“这里也离不开人,我们在这了望塔上守着,也好及时观察他们的动向,周来福,陆大川,你俩过去帮忙。” 陆大川站在角落怯怯的没有回话,谢群则是立马应了一声就往山下跑了,陆大川见状只得跟上。两人跑了一段路后,陆大川拉了一把谢群道:“平日里瞧着周哥你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如今怎么看不明白了呢,眼瞧着二当家都打不过那群人,王顺让咱俩过去就是送死。” 谢群脚下步子未停,他开口道:“二当家许我上山,还让我在他手下办事,对我是有恩的,我怎么能看着他被困不去救呢,我之前是打猎的,有些身手在身上,应当不会有事,你若是怕,就留在这里,我自己过去就行。” 陆大川闻言停下了脚步,他在心中挣扎了片刻,看着谢群远去的背影,他暗骂了一声还是跑着去追谢群了。 “你怎么又跟过来了?”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去送死,一会你若真有个万一,是没有人会管你的,好歹咱俩也相识一场,我在军中也算学了些拳脚,帮你挡一挡。” 两人没一会功夫就到了山脚,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众人,谢群喊道:“二当家,他们已经上山去喊援兵了,一会咱们的人就来了。” 他一边喊着一边跑到了王晓身边,呈现出护卫的姿态,孙晓瞟了一眼身前的人,没吭声。对面执刀相向的女子皱眉道:“滚开。” 谢群实在是太熟悉眼前人的声音了,第一次见她黑着脸扮坏人,不仅觉得有些好笑,他也确实趁人不注意微微扯了一下唇角。 “休得放肆,一会我们大队人马就赶过来了,到时候只怕你哭都来不及……” 不等谢群说完,李甘棠就一脚将他踹到了一边,趴在地上的谢群,被摔得龇牙咧嘴,你是说好了演戏的吗?怎么还下这样的死手。 李甘棠则是挥刀直接砍向了孙晓,那孙晓挡下一击后连连后退,还未等他站稳,李甘棠便又挥刀而来,这一击王晓是无论如何都挡不住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谢群飞身一跃提刀帮王晓挡住了李甘棠的刀,他手里的刀也瞬间断为两节。李甘棠不禁暗叹。谢群给自己重新铸的这把刀当真是削铁如泥。 李甘棠脚下也没闲着,又踹了一脚谢群,竟将谢群生生踹的吐出一口血来,紧接着她又挥刀而起,朝王晓砍了过来,谢群忙抱住了她往下挥刀的手,喊道:“二当家快跑。” 王晓闻言忙往后撤,接着就是大队人马赶来的声音,谢群贴着李甘棠的耳朵,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道:“阿棠你可当真是狠心,下脚竟然这么重。” 李甘棠瞪了他一眼,一把将他推开,喊道:“他们的救兵到了,咱们撤。” 谢群则是脱力般的摔倒在地,孙长威带着大队人马赶到时,李甘棠已经撤走了。见王晓没事,孙长威便带着人追了过去。 王晓站在那里,开口道:“你若是死不了,就到我身边当差。” 谢群知道这是在对他说,于是他忙应了声:“是。” 王晓翻身上了其他喽啰牵来的马,便往山上去了。 陆大川赶忙跑过去将谢群扶了起来,看着他嘴角的血迹,有些不忍地低声开口道:“周哥你也是,做做样子就是了,干嘛非要逞强帮二当家挡刀呢。看那女子踹你这两脚,估计是有内伤了。” 谢群闻言满不在乎的点了一下头,陆大川接着说道:“受伤还不是最要紧的,若是大当家他们再迟来一会,你的命就没了。” 谢群笑着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开口道:“我这不是没死吗?常言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我调到了二当家身边当差,定能多赚些银子,以后我也会想办法接济你,你也不用再每日里吃不饱饭了。” 陆大川闻言感动的眼中蓄泪,他用袖子胡乱擦了一下脸道:“周哥你可真好,你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我。” “你今日不也冒死陪我来救二当家了吗。” 李甘棠他们也逃离了孙长威的追捕,回到府衙,那些人脱去了外面强盗的衣衫,他们说道:“李姑娘当真好身手,竟将那王晓打的毫无招架之力。” 李甘棠闻言只是淡淡点了下头,便与郭县令商量接下来的事情了。 若不是为了等谢群过来演这出戏,那王晓应当早就身首异处了。为了拖延时间等谢群,她一直压着自己的实力,与那王晓周旋。 谢群直接去了王晓的住处,王晓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问谢群道:“你为何敢替我挡刀?你刚来没几日,应该犯不上为了救我不要自己的小命?当时我们已经明显处于下风了,其他的人或跑或降,你怎么偏偏与别人不一样?” 谢群知道王晓这是在试探自己,不过自己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你肯收留我上山入伙,又让我在您手底下办事,对我是有恩的。” 谢群说罢看了王晓一眼。显然王晓听了这话不为所动,谢群又接着说道:“还有就是,我既然已经上了山,那就相当于把脑袋悬在了裤腰带上,说不定哪天就没命了,既然如此,倒不如搏一把。” “这话怎么说?” “若是您此劫平安无事,定不会忘了小的舍身相救,那小的自然会得您赏识,就再也不用每日在寒风里守夜,连饭都吃不饱了。万幸,小的赌对了。” 第173章 二当家跟前当差 王晓听罢笑道:“不错,是个有胆识的,配在我身边做事。我瞧着你身手也不错。” 谢群闻言喜笑颜开道:“小的是猎户出身,自小便与野猪豹子为伍,身手若是差些,只怕早就成了他们的腹中餐了,哪里还能为您效力?” “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你去查查今天袭击我的究竟是些什么人?” “是。” “不过你今日受了伤,这差事还能不能接的了?” “小的的伤不碍事,这是您交代给我的第一件差事,我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 王晓闻言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并将自己的腰牌扔给了谢群,“那些这个,在这山上办事会方便许多。” “多谢二当家。小的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 “了望塔的陆大川与小的交好,就是今天和小的一起赶过去的那个小伙子。能不能把他调到小的身边,帮小的一起查这件事?” “可以,这不是什么大事。” “多谢二当家。”说罢谢群便兴高采烈的要往外走。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周来福。” “去。” “是。” 谢群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前来探望王晓的黄林繁和董万如。 宁广辉也跟着黄林繁过来了,他与谢群擦肩而过的时候对视了一眼,他们二人心照不宣。 谢群虽被李甘棠踢了两脚,但并没有什么大碍,李甘棠每一脚都用了巧劲,虽然看着厉害,其实并不会伤到要害,那吐出的一口血,是谢群自己用内力逼出来的。所以他现在一点事都没有,欢欢喜喜的来替王晓办事了。 他先去了一趟自己之前待的了望塔,张多财和王顺等人一见他来,满脸堆笑,客客气气的迎了出来。 “周兄弟来啦。” 谢群笑着点了下头,手里拿着王晓腰牌的系绳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 张多财自然认出了这是王晓的腰牌,他的态度也愈发恭敬了,王顺搬来了凳子给谢群,谢群也没有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另一个人开口奉承道:“周兄弟当真是前途无量呐,才来几天就得了二当家的赏识,日后定是见不得。” 谢群闻言心中嗤笑,若是当土匪流寇也能前途无量的话,那这天下只怕是要黑白颠倒了。 其余的人也是一句接着一句的说着恭维的话,只有陆大川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笑,他的眼睛满是真挚,没有一点世故与圆滑。过了一会谢群开口道:“我现在过来是有两件事。” 张多财闻言忙点头哈腰道:“周兄弟直说就是了。” “一是来替二当家查一查,今天山脚下埋伏他的那帮人究竟是什么来头。” “我瞧着那帮人应该是许阳县的山匪。” 谢群闻言挑眉道:“有什么证据吗?” “他们的打扮和兵器都与许阳县的那帮帮土匪很像,就连武功路数也一模一样,而且他们向来与咱们不对付,两边摩擦交手也是常有的事。” “衣服和兵器应该都是从街面上买的,大同小异也正常。可还有别的证据吗?” “目前还没有,不过既然他们敢来,定会露出蛛丝马迹的。咱们好好查查定能找到证据,给二当家复命。” 谢群闻言笑道:“那就有劳各位大哥多多留心注意,看看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这是自然。” 谢群又开口说道:“我初来乍到,身边没个帮手也实在是难办,故而求了二当家,将大川兄弟拨给我,我来这的第二件事就是把他带走。” 陆大川听到自己名字一激灵,他眼睛亮亮地看着谢群。 还不等陆大川开口,张多财就忙说道:“大川年纪小,很多事都处理不来,不如周兄弟和二当家说说,调我给你当帮手咋样?” 谢群听闻这话,只觉得好笑,他斜了张多财一眼,笑道:“我已经和二当家说了要大川兄弟,再反悔要别人也不太好,不如张大哥自己去和二当家说,若是二当家同意,换你来自然是可以。” 张多财听罢讪讪道:“既然说定了大川,那就让大川跟你走。” 谢群闻言笑着看向陆大川道:“还未问过大川兄弟,愿不愿意与我到二当家跟前效力。” 陆大川笑的腼腆:“俺自然愿意。” “那就收拾收拾跟我走。” “哎,哎。” 第二天,谢群就将证据呈到了王晓面前。 “这是昨日同您回来的人捡到的,他说那帮人撤退后,他在地上看见了这个腰牌,便捡了起来。而且我听其他兄弟说,看那帮人穿着打扮和武功路数应当就是许阳县的土匪。” 王晓将手里的木质腰牌捏碎道:“果然是许阳县的那帮贼人。” 谢群闻言开口道:“他们能做出这样的事不奇怪,但是您这次出去办的事很隐秘,知道的人又少之又少,他们是如何知道您何时回来,从那边上山呢?且为首的那个女子明显就是冲着要您命来的。” 王晓闻言沉思良久,他不知道许阳县的山匪里面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高手,通过前几次的交锋,他知道那帮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如今怎么反过来了。 谢群又不经意地开口道:“可惜大当家并未抓住那帮贼人,不然咱们定能撬开他们的嘴,问出一二。” 王晓眯着眼睛琢磨着谢群的这番话,以孙长威的身手不可能一个人都抓不到,就算为首的那个抓不住,其他小喽啰也不至于都能逃走,而且他还是带了不少人去追的。且这件事本就是他交给自己去办的,老三老四都不知情。自己带的也都是亲信,若是走漏风声,那也只能是…… 谢群见状开口道:“若是没什么事,小的就先退下了。” 王晓并未理会谢群,还在思索着自己的事情。 第174章 兄弟之间的算盘 王晓很快就将自己的念头打消了,他与孙长威是结拜兄弟,两人又有过命的交情,他是信的过孙长威的。 谢群已经在鸡鸣峰上待了有半个月了,也渐渐取得了王晓的信任。 谢群也探明了孙长威让王晓办的究竟是什么事。 王晓对于那日在山脚下刺杀他的人,还是耿耿于怀,心有余悸,所以他就派了谢群去查为首的那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 这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孙长威的耳朵里,一日谢群奉王晓的命去给孙长威送东西,临走时,孙长威开口道:“听说老二最近总是派你出去?” “是。” “是去哪儿啊?” “许阳县。” “哦?去哪里做什么?” 谢群听罢,抬眼看了孙长威一眼后便很快垂下了眸子,他有些犹豫为难,过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道:“去办一些私事。” 眼见是问不出什么,孙长威开口道:“你下去。” 谢群喜滋滋的回了王晓那里,在进门之前他换了一副表情,颇为严肃地走了进去。 “东西都送过去了?” “是,都给大当家送过去了。” 王晓闻言点了点头,那些都是他最近抢来的,他挑了一些上好的东西让谢群送了过去,都是真金白银,珍珠都比鹌鹑蛋还大一些。他想着孙长威定会喜欢。 王晓挥了挥手示意谢群出去,谢群本转身要走,却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着王晓开口道:“刚才大当家……问小的最近去许阳县做什么?” 王晓闻言皱起了眉头,孙长威之前也不过问这些事,这次是怎么操起心了。谢群观察着他的神色变化,补了一句:“小的是奉您的命去暗查此事,所以没告诉大当家。” “你做的很好。” 谢群听罢低着头,嘴角扯出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那小的就先告退了。” “把前两日抢上山的字画古玩给老三送过去,剩下的东西给老四。” “是。” 黄林繁见谢群进来,忙笑着起身相迎。 “三当家好,小的奉我们二当家之命给您来送些东西。” 黄林繁接过谢群手里盒子,笑道:“二哥有心了。你先回去替我道声谢,我等晚一些再过去亲自谢过二哥。” “是。” “哦,对了,听说你与我手下的周来喜是兄弟?” “正是呢。” “你们两个倒都是能干的,来喜在我这干的很好,我很器重他,听二哥说你也不赖。” 谢群笑着开口道:“您和二当家谬赞了,我们兄弟二人多亏了两位当家的收留,才有了安身立命之所,为山上尽心尽力办事是应当的。” “好,好。怪不得二哥喜欢你小子。”黄林繁看着谢群,眼睛里满是欣赏,他随手从桌上拿了两锭银子递给了谢群。 谢群装作一副见钱眼开的模样,忙接过银子,对黄林繁道了谢。 “来喜。” 门外站着的宁广辉闻言走了进来,他冲黄林繁行了一礼道:“三当家请吩咐。” “替我好好送你弟弟出去。” “是。” 宁广辉和谢群出来后,确认四下无人便小声交流着两人近些日子获得的信息。 “我那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孙长威和王晓也快要上钩了。” “嗯。黄林繁没他看上去那般和气又不争不抢,他有野心,而且不小,但是他伪装的很好,他们几人竟未察觉。” 两人只简单说了两句便停止,宁广辉将谢群送出一段路后,便又折返回去了。 谢群将自己调查的结果递到了王晓跟前,王晓看完后开口道:“那女的不是和许阳县那帮土匪一伙的?” 谢群闻言答道:“其他那些人应该都是许阳县的那帮土匪,只有那个女子不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不定是他们雇来的。” “雇来的?难道只为了杀我吗?” 谢群这次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他需要给王晓一点独立思考的空间。有时候自己想的比别人说的更具有说服力。 同样的消息也传到了孙长威耳中,他也有些想不明白,许阳县找来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到底是意欲何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不抢东西,难道只是想要王晓的命吗?就算是要杀人,不应该来杀自己更合理吗?再说以那女子的身手足以让王晓身首异处,却又为何饶他一命呢? “钱振。” 门外的人应声而入,行了一礼道:“过两天老二就要去黑沙口提货了,你跟着一起去。” “是。” “你这次去是当我的眼耳,一路上发生了什么,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属下明白。” 晚饭时,孙长威叫王晓过来一块吃,席间他开口道:“二弟,过两日你就要去黑沙口提货了,前些日子那些人是专门冲着你来的,险些要了你的性命,我实在有些不放心,我本来打算亲自前往,可若我去了山上无人镇守,宵小再来只怕是不好应付。我手下的钱振身手不错,人也算能干,就让他带几个得力的人随你一块去。若是有个万一,也能保护你。” 王晓听罢脸色阴沉,他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将杯子重重放到了桌子上,开口道:“但凭大哥吩咐差遣。”孙长威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王晓走后,一旁的钱振开口对孙长威说道:“看二当家的反应,好像是不太满意您的安排。” 孙长威寒着一张脸道:“他不满意有什么用,这鸡鸣山得听我的,谁都不能例外。” 王晓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发出了一连串的声音。 “大哥是什么意思?那个钱振是他的眼线,大哥是要派他来监视我吗!” 一旁的谢群低着头小声道:“大当家也不一定是不信任您,说不定是真的想让钱振保护您呢。” 第175章 黑沙口交易兵器 这几日谢群很忙,忙着周旋于几人之间,忙着应付王晓,忙着准备去黑沙口的事情。这日他正检查马匹车辆,就被人拉了一下胳膊,转头看去来人正是陆大川。 谢群看着他扬唇一笑道:“你怎么来了?” “周哥,今天厨房做了烧鸡,俺专门给你留了一只,你快趁热来吃。” “稍等,我清点完就和你过去。” “好。”说罢陆大川就在一旁静静地等着谢群,没一会功夫谢群就忙完了,他随着陆大川回了他们二人住的房间,这房间狭小逼仄,谢群进门时还得微微弯腰,好在这里只有他和陆大川两人住着。 陆大川兴冲冲地跑到桌前,将倒扣在桌上的盆拿了起来,烧鸡的香味立刻扑面而来。 “周哥,你快过来吃,这烧鸡光闻着味就香的。” 谢群笑着坐到了桌前,陆大川麻利地盛了两碗米饭端到了桌上,又端来了一盘凉拌猪耳。 随后坐在了谢群身边,接着他扯了一个鸡腿放在了谢群碗里。 “周哥,你快吃,这些日子你又忙又累,再不多吃些身子怎么吃得消。”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就端起碗吃了起来。他的吃相优雅又矜持,光是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一旁的陆大川低声道:“俺知道周哥你和我们不一样,和这山上的所有土匪不一样,你来这里是要做大事的。” 谢群闻言吃饭的手一顿,他面带警惕地看着陆大川。 陆大川没察觉到谢群的异样,他继续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周哥你是个好人,做的事也一定是好事。” 说罢他转头看向了谢群,见谢群一脸严肃。陆大川扬起了个笑容继续说道:“周哥你不用紧张。这些话俺不会同旁人讲。” 谢群听罢稍稍放心了些,陆大川给谢群夹了一筷子菜,继续道:“俺虽然脑子不怎么灵光,但是好歹也与周哥你一起住了个把月的时间,俺能感觉到你也俺,与这山上的土匪不是一路人,但俺也知道你是个好人。” 谢群一直没有说话,既没有肯定陆大川的话,也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吃着碗里的饭。 “俺知道你可怜俺,所以来二当家身边当差也带上了俺,因为周哥你能干。所以在这也没人敢亏待俺,在了望塔时,张头,王头他们几个看俺年纪小都欺负俺,守夜吹冷风的活都排给俺,每日里的吃食都被克扣,连肚子都填不饱。自从跟了你,你处处护着俺,有啥好事也想着俺。说实话,这些时日是我这几年里过的最好的日子了。所以周哥你的恩情,俺都记在心里了,俺把你当亲哥哥看待。” 谢群仍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他表情淡淡地吃着饭。 陆大川喋喋不休道:“那日俺起夜,看见周哥你床上没人,心里担忧的很,就出去寻你,却看见你……放飞了一只鸽子。” 谢群听了这句话扭头看向了陆大川,他的神色晦暗不明,陆大川接着说道:“从那时俺就觉得你不简单。不过俺帮你看了四周,除了咱俩再没别人。” 陆大川见谢群神色不对忙解释道:“你后面又出去了两次,俺都知道,俺每次都远远跟着,帮你放风。俺的眼睛好的很,就算是黑天半夜都能看清,所以你只管放心,绝对没有别人。以后你在干这事带上俺,俺不仅能给你放风,若是真被人看见了,你就说是俺干的,你是来抓俺的就成。” 谢群倒是不担心眼前这个瘦小的少年,就算他真的告诉了王晓,也不要紧,反正现在已经是死无对证了,只要自己咬死不说就可以了,说不定还能倒打一耙说他诬陷自己,不过他相信陆大川的为人,他不会出卖自己。 一切打点妥当后,谢群就跟着王晓动身赶往黑沙口了。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了两日的路才到了黑沙口,现在正值春天,是沙尘最严重的时候,黑沙口的地理位置本就特殊,这里早已是黄沙满天,狂风呼啸,吹的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大家都是满口满鼻子的尘土,就将呼吸都十分困难。 谢群眯着眼睛,费力得朝前看去,只见天地间都是黄腾腾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一旁的王晓开口道:“时候还早,吩咐他们找个背风的地方先歇一歇。” “是。” 一行人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了下来,有不少人都骂骂咧咧的抱怨着。渐渐的风似乎小了一些,这里虽然还是昏黄一片,但比刚才能看的远一些。 谢群看见一群人从满天黄沙中走来,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以及手里的家伙事就可以推断出这群人绝非善类。 王晓率先站起了身,鸡鸣山上的其余人马也跟着站了起来。等那帮人走到跟前,王晓开口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自然,王二当家的银子带够了就行,试验货。”说罢,这人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王晓便走了过去。谢群则是跟在王晓的身后,做出了保护的架势。 待王晓走到了几口大箱子前面,对方就将箱子一一掀开了,里面是一把把锻造精良的兵器。放眼望去这样的箱子有几十个,王晓拿起一把刀掂了掂,又用手指敲了两下刀身,一阵清脆的碰撞声过后,王晓大笑道:“果然是好刀。”随后他挥刀而下,箱子的实木盖应声碎裂。 “好,好。”接着王晓又走到了其他几口箱子前,一一验过后冲谢群点了下头。 谢群一挥手,就有人抬着两个箱子走了过来,王晓顺手打开一个箱子道:“这是尾款,请诸位清点。” 那帮人点完银子,将兵器交给了王晓后,便扬长而去了。 王晓吩咐人将这些箱子装上车,便也准备返程了。 第176章 兵器突然被劫走 他们刚走没一会,狂风又刮了起来,铺天盖地的黄沙席卷而来,仿佛要将这天地间的一切吞没。 他们被风吹得都有些站不住脚,这样子显然是没法再赶路了, 王晓命令大家找个地方坐下来休息,众人坐下没一会儿,就有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来人皆来身穿黑衣头戴斗笠,并以黑布蒙面,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王晓提着大砍刀站起了身,其他人也摆出了迎敌的架势。 谢群刚才有意站了上风口,钱振本就不喜欢他,所以就带着自己的人去了谢群下风口的位置。谢群点燃了火折子,并将长眠丹放在了里面。因风沙太大,他们又隔了几步,故而火折子发出的微弱光亮并不会被人察觉,现在钱振和他手下的那些人已经晕过去了。 黄沙漫天,他们又在最边上,无人察觉。谢群勾了勾嘴角便跑到了王晓跟前与来人扭打在了一处。 谢群与为首的黑衣人扭打在了一处,虽然来人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但是谢群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趁着黄沙的遮掩,谢群假借困住李甘棠的姿势贴在她的耳边低语道:“咱们又快一个月时间没见面了,我在那土匪窝里很想你。你呢?有没有想我?” 李甘棠点了点头,谢群又接着开口道:“晓看天色暮看云,当真是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李甘棠不敢与他在这里耽搁太久,提刀就去找那王晓了。她成功的拖住了王晓,剩下的人将那些兵器悉数运走了。李甘棠见状也忙撤退了。 王晓等人骑着马便追了过去,奈何风沙太大,那些人很快就四散离开了,眼前只剩了黄腾腾一片,他们甚至连方向都辨别不清,若是这么追下去遇到埋伏反而不好。 王晓气的简直就要发疯,他瞪着前方目眦欲裂,握着刀的手在颤抖,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手下的一干人等见状连大气都不敢出。 见王晓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谢群开口道:“二当家莫要着急,等咱们回山之后在从长计议。” 王晓闻言并没有回答,这件事办砸了,孙长威是不会轻易饶过他的。 谢群继续开口道:“一直未见钱振的那队人马,不知是不是风沙太大走散了,我带两个人回去寻一寻他们。” 王晓现在焦头烂额,闻言没有多想就点了下头,谢群便带着两个人往回去找了。 “咱们分开找,我去这边,你们俩去那两边。” “是。” 谢群走到钱振那一队人那里,点燃了解药,随后他便离开了。 钱振他们很快就醒转过来了,刚才他们明明看见有人来犯,转眼间便晕了过去,当真是太蹊跷了。 有人问道:“头,刚才是怎么回事?” 钱振脸色铁青的站起了身他一字一句道:“去看看二当家那边什么情况。” 说罢,他们便往前走了,谢群佯装在找人的样子,见到他们,就忙喊道:“钱振大哥,你们刚才去哪了?” 钱振并未回答谢群的话,而是拽着他的领子一字一句地问道:“那些兵器呢?” 谢群闻言,满脸愤恨地回答道:“被那帮贼人截走了。” 钱振闻言握紧了拽着谢群领子的手,怒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王晓闻声带着人赶了过来,看见眼前的情形,他呵斥道:“钱振你刚才去了哪?” “我被人迷晕了,二当家,这件事你手下的人个个都有嫌疑。” “你他娘的放屁!明明是你贪生怕死,见有人来就当了缩头乌龟,反倒污蔑老子的人。” “王晓,东西丢了你难辞其咎,我们确实是被迷晕了,他们都可以作证。” “东西没了你照样也跑不了,大哥派你来是干什么的?事到如今你也一样吃不了兜着走。还有,这几日大家同吃同住,怎么就你们中了迷药,还这么巧,偏偏这时候晕了过去。” “所以,才是你的人动了手脚。” “信不信老子砍了你!” 他们二人争锋相对,互不相让,谢群怕王晓真的砍了钱振,那样的话后面的戏就没法演了,他开口道:“二当家息怒,他毕竟是大当家派来的人,还是等到时候由大当家亲自发落的好。” 其余人也跟着劝了起来,王晓闻言怒气渐消,收回了手里的刀。 钱振带着人气冲冲的驾马离开了,王晓一时有些失神,钱振说的对,这件事他没法交差。 谢群趁机提点王晓道:“二当家,小的觉得那伙人似曾相识。” 王晓闻言也回过了神,为首的那个女的,和在鸡鸣山下埋伏他的是同一个人。他皱眉想着其中的关窍,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风沙渐止,谢群再次提醒道:“二当家,趁着现在风沙小了,咱们赶紧赶路,回去将事情原委告诉大当家,由他定夺。说不定那帮贼人听了咱们鸡鸣山的威名就将东西送还回来了。” 王晓闻言便命令众人即刻返程,现在的王晓脑子里一团乱麻,他想不明白钱振的那番话和他的行为。若是他撒谎,那他为何不过来帮忙击退那伙人?若是他说的是真的,他们真中了迷药,那自己手底下的人确实不干净。可是他们同吃同住,不可能在饮食里下药,若是在杯盘碗盏这些器具上下药也不太可能,他们这两日都是在客栈吃的饭,杯碗都是随机的。不可能准确无误到只给他们的人下药。至于他们的水壶都是随身携带,旁人根本就拿不到。也有迷药可以做到闻之即晕,但是那样的迷药十分难得,就算是真的有人有,又怎么做到只迷晕钱振人,而他的人却安然无恙,还这么巧,那帮贼人一来就晕一走就醒。 王晓思来想去,觉得钱振说谎的可能最大,但是他实在想不明白,钱振为何要说谎?难道还真是因为贪生怕死不成?可是这个钱振身手不错,又深受孙长威器重,应当不至于如此。 还有就是那帮人是如何得知他们的交易时间和交易地点的?他行事小心,知道的盆少之又少,究竟是从何泄露的?这件事处处透露着蹊跷,王晓一路上都没个头绪。 第177章 兄弟的挑拨离间 钱振赶着回了鸡鸣山,将黑沙口发生的事详细地讲给了孙长威。孙长威闻言勃然大怒,他腾得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钱振面前咬牙切齿道:“你说什么?老二将那批兵器弄丢了?” 钱振低着头不敢看孙长威。孙长威继续怒骂道:“你是干什么吃的?我让你盯紧了!盯紧了!结果东西是被劫走了!” 黄林繁和董万如也闻声赶了过来。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的大概他们也都知道了。 看着怒气冲天的孙长威,董万如上前安抚道:“大哥您先消消气,有什么话好好说。” 孙长威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怒气,片刻后他沉声道:“王晓呢?”“在后面,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孙长威眸色阴沉地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董万如走上前安慰道:“大哥莫要动怒,这事二哥定有疏忽,但想必事出有因,还是等二哥回来问明白了再做定夺。切莫要伤了兄弟和气。” 孙长威应该是被劝动了,他的神色也有了一些松动。随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黄林繁的眼底闪着精光,他很快就掩饰了下去。走到孙长威跟前也说着一些宽慰的话。 “这件事定有隐情,等二哥回来得细细的查一查。”黄林繁看了看孙长威的表情,继续道:“对了,刚才钱振说这次抢咱们兵器的人与上次在山下袭击二哥的是同一伙人?你确定没看错?” 钱振闻言点了下头,“我在昏迷前依稀看到了那伙人,虽然他们都蒙着脸,但应该是前些时候在山下埋伏二当家的人无疑。” 黄林繁闻言喃喃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是如何得知二哥的行动路线和行动时间的?” 钱振闻言,吞吞吐吐地开口道:“我怀疑……二当家的人里面……”钱振看了一眼在场的三人,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有内鬼。” 听了这话三人都盯着钱振看,但是他们的神色各异,显然表情都不怎么好。 此时的钱振如芒在背,但他不得不继续说道:“不然小的等人突然晕倒的事,实在是说不通。” “王晓什么时候回来?” 钱振战战兢兢的开口道:“二当家应该也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有马蹄声传来,孙长威闻声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 王晓急忙翻身下马,跑到孙长威面前跪了下来。 “大哥,我办事不利,弄丢了那批兵器,还请大哥责罚。” 孙长威看着他的眼神冰冷,王晓低着头,不敢看孙长威的眼睛,孙长威沉默的站着,半天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作,王晓只能静静地跪在那里等候孙长威发落,他鬓角已经有汗滴了下来。 孙长威还是没有克制住翻腾的怒意,一脚踹在了王晓肩膀处,他怒喝道:“枉我这么信任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结果呢!?结果呢?!” 孙长威一边骂一边继续踢王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王晓觉得心中十分屈辱,但是他也只得受着,董万如和黄林繁一左一右拉着孙长威劝他息怒。 董万如开口道:“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再责骂二哥也是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找回那些兵器,不如先让二哥起来,详说一下事情的经过。” 孙长威发泄了一番,稍稍冷静了一些,他眯着眼睛目光复杂的看着王晓许久,没有说话,转身回了屋里,黄林繁也跟着走了进去。 董万如忙将王晓扶了起来,“二哥咱们进去说话。”见王晓没有理会自己,董万如也没再多言,扶着王晓走了进去。 “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王晓将事情发生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与钱振说的大同小异,只是在钱振一行人昏迷那里说的有些不一样。 “老三,你带着人去追查,务必要将东西找回来。” 黄林繁眼底闪过一丝喜悦,但很快就消散了,他低头沉声道:“是。” 孙长威又转头看向了王晓道:“你先回自己那里。这些时日没我允许不许出山。” 王晓闻言站在那里没有动,孙长威此举显然是要软禁自己。 见王晓一动不动,孙长威眯起了眼睛,眼神中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怎么?” 知道孙长威已经是在忍无可忍的极限,董万如忙拉了一下王晓道:“二哥连日疲累,先回去休息,等我们查明了真相,二哥便可与往常一样随意出去了。” 王晓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王晓的行动被限制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孙长威是对自己起了疑心,可是他也是一肚子委屈,于是便整日在屋子里喝闷酒。董万如来看过王晓几次,每次都说一些宽慰的话。 黄林繁也会来探望王晓,他每次说的也是一些宽慰之语。但是与董万如不同的是,他总是话里有话,欲言又止,还会不着痕迹的刻意引导王晓。王晓虽没听出来,但是门外的谢群却听的明白,他暗暗勾起了唇角。如此一来他倒省事了不少,如今孙长威与王晓已有了嫌隙,只要有人再添把火,那这嫌隙势必会越来越大,迟早会扯了这表面的平和,他们二人最终也不会善了。 这把火本原是谢群来添,如今黄林繁凑了上来,当真是老天爷都在暗中帮他们,兄弟之间,必定更了解彼此,知道怎样让矛盾更大化,知道怎么戳对方最痛之处,也知道怎么说会事半功倍。 如今黄林繁负责查这件事,他想查出什么那便能查出什么,想必他在孙长威那里也下了不少功夫,孙长威本就多疑,他既已怀疑王晓,没有确实的证据便不会再轻易相信他,加上黄林繁的推波助澜只怕是王晓危矣。 第178章 兄弟之间的战争 若是只有王晓被孙长威整死,那这鸡鸣山就像断了一条臂膀,不会危及根本,过不了多久就又会恢复到和之前一样,所要将他们彻底铲除,只能让他们斗的两败俱伤,才能从中获利。 不过看样子,黄林繁的目标与自己是一致的,谢群想到此处就不由得笑了起来,就连老天也在偏帮自己,若是让董万如去查,说不定真的能还王晓清白,可是去查这件事的人偏偏是黄林繁。 这个黄林繁看上去老实巴交又唯唯诺诺,对几个兄弟嘘寒问暖又不争不抢的,显然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谁料大家竟都小瞧了他。 宁广辉也找机会和谢群说了一下黄林繁那边的情况,他果然找到了李甘棠他们伪造的证据,证明王晓是和李甘棠他们做了交易,想独吞那批兵器。但是他还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孙长威。 谢群闻言挑眉一笑,黄林繁只怕是要先策反王晓,再将这件事告诉孙长威,不然王晓将毫无疑问的被轻松拿下,这并不是黄林繁愿意看的情况。 其实李甘棠伪造的那些证明王晓与她们有牵涉的证据都是有漏洞的,只要顺着挖下去就会发现别的证据,比如是孙长威雇佣他们劫走兵器,从而诬陷王晓,已取他性命。 想必以黄林繁的手段定能查的出来,就算查不出来,宁广辉也会出手,所以这些证据势必会摆到黄林繁的面前,至于他想怎么利用,就看他自己了。 果然不出谢群所料,在天将黑未黑的时候,黄林繁过来了。 黄林繁看了一眼在王晓身边添酒夹菜的谢群,开口道:“我有些话想要单独对二哥说。” 王晓闻言将目光从酒杯上转到了他脸上,看着黄林繁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他对一旁的谢群开口道:“你先下去。” “是。” 出来后,谢群果然看到了与他一样不得近前的宁广辉,两人相视一笑,他们边走边说着话。 “黄林繁是拿了那些‘证据’来找王晓的。”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这些证据摆在王晓面前时,想必他会相信是孙长威雇人劫走兵器,并要嫁祸于他。” 这些时日他与黄林繁在王晓那都没少做功夫,王晓本就觉得孙长威有些忌惮自己,如今证据一出,他定会相信。 王晓听了黄林繁的话,将手里的酒杯重重摔了出去:“欺人太甚,他简直欺人太甚!我一直都对他唯命是从,处处恭敬,他为何要如此对我!” 王晓眼尾猩红,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黄林繁见状继续开口道:“二哥,咱们兄弟一场,我实在是不忍见你身首异处,大哥既然已经对你动了杀心,只怕你是凶多吉少,他如今又想出了这法子毁你名声……”黄林繁眼角带泪,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早些另作打算,如今我也是冒死来和你说这些,为了避免大哥生疑,就先走了。”黄林繁已走到了门口,又突然折返到了王晓身边道:“二哥,你要快些打算,大哥还派了钱振与我一同调查,只怕最后的结论还是会说你勾结外人,私吞兵器。” 看着满身暴戾的王晓,黄林繁满意的离开了,接下来他便要去孙长威那里复命了,他们二人今晚注定要有个了结,不管最后结局如何,自己都能渔翁得利,此刻的黄林繁心里很是得意。 黄林繁刚走没一会儿,王晓就把谢群喊了进去。 “去集结我手下所有人马,让他们今晚随时待命。” “二当家,您这是?” 王晓恶狠狠地开口道:“孙长威想要我的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是。” 这边人马刚集结完毕,那边孙长威便带着人杀了过来。 两方势力对峙当前,孙长威冷冷开口道:“老二,你是想造反吗?” “大哥,是你不给我活路。” “你勾结外人,私吞兵器,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想抵赖!” “放屁!明明是你雇人劫走兵器,诬陷于我。” 事到如今,他们二人早已没有了转圜的余地,两队人马同时发动,打做了一团。孙长威也提着狼牙棒朝王晓劈了过来。王晓提着大刀挡住了这一击。 黄林繁则是手握长矛帮他俩抵挡着,看样子是在拉架,但是他将他们二人渐渐引向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巷子里。 孙长威与王晓两人打的你死我活,不一会儿功夫两人便都受了不轻的伤。 王晓用长刀刀柄狠狠一击,就将孙长威击落于马下,他也翻身下马,打算孙长威最后一击,了结了他。 孙长威又怒又怕,忙喊道:“老三,还不拿下这个叛徒!” 不料黄林繁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丝毫不为所动。 孙长威见状立刻反应了过来,他拼尽全力挥起狼牙棒狠狠的扫向了王晓的腿,王晓瞬间痛呼一声,倒在了地上。 两人现在都受了重伤,动弹不得,王晓只得求助于一旁的黄林繁道:“老三,快过来帮忙。” 不料此时黄林繁却笑了起来,他因笑得太过剧烈,肩膀都跟着抖动了起来。 他一边朝他们两个走去,一边缓缓开口道:“帮忙?帮什么忙?” 孙长威和王晓两个人脸上此刻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此时的黄林繁神色诡异,他一字一句道:“两位好哥哥。你们知道我等这天等了多久吗?” 孙长威和王晓心中都生出了浓浓的恐惧。看黄林繁的样子,是真的想取他们二人的性命。 黄林繁一步步地朝着二人走了过去,样子活像是来索命的罗刹。孙长威和王晓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的二人都挪动着往后退去。 孙长威边退边开口道:“你究竟为何要如此做?我待你不薄。” “哼,待我不薄?在你心里也许是。说实话,我身手不比你们差,能力也比你们强,凭什么要屈居你们两个之下?你们一个多疑狠辣,一个暴躁凶残,为了不让你们忌惮,能在你们手底下活命,我只能隐忍。平日里什么脏活累活都是我干,我不争不抢努力讨好你们每个人,可是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与其一辈子仰人鼻息,倒不如我自己坐上头把交椅。” 第179章 突然飞出的利箭 “三哥,住手!” 来人正是董万如,孙长威和王晓两人仿佛见到了救星,眼里又闪烁出了希望。 黄林繁则是一脸阴郁,他冷冷说道:“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董万如翻身下马走到黄林繁面前,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问道:“三哥你为何要如此做?兄弟相争,手足相残是衰败的开始,咱们几个有结拜之情,又是生死之交,何故要做到如此地步?” “事已至此,我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如今大功就要告成,我是绝不会收手的。” 董万如挡在了孙长威和王晓跟前道:“你莫非一点都不顾念昔日之情了吗?”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我绝不会错过,他们的人马估计已经两败俱伤了,现在我的人可以轻松控制住局面,明天这鸡鸣山就得和我姓黄了。你若是不想死就滚开。” “三哥,你已经丧心病狂了。你为了权势,故意设局残害兄弟。” “这局不是我设的,是他们两个自己想要将对方除之而后快设下的局,如今反倒便宜了我。哈哈哈哈……” 董万如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忙开口道:“三哥!这是别人设的局,他将咱们都设计了。目的就是让咱们自相残杀!” 黄林繁听了这话也琢磨出了味,他这些日子兴奋过了头,没有细细想这其中的蹊跷,一切都太过顺利,仿佛是有人暗中引导,若兵器丢失不是他们二人的计策,那背后之人的目的就是让孙长威和王晓反目成仇,自己虽然也推动了整件事的发展,但就算是没有自己,换成别人查只怕也会是这个结局。 黄林繁细思极恐,后背已经布满了冷汗。就算这真的是有人故意设局算计他们,他现在也得杀了孙长威和王晓。 黄林繁又举起了手中的长矛,董万如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几人听到了了大队人马朝这边奔来的声音,转眼郭县令和李甘棠就带着官差到了他们跟前。 郭守成大声道:“大胆贼寇,还不束手就擒。” 黄林繁冷哼一声,便朝着郭县令杀了过来,却被一旁的李甘棠轻松挡了过去。剩下的人去抓孙长威和王晓了。 董万如见状也拔出了剑,朝着李甘棠刺了过来。 人群中的谢群飞身而出挡住了董万如,两人缠斗在了一处。 孙长威和王晓已经被绑了起来,王晓看见谢群后,恨从心中起,他双眼通红,瞪着谢群骂道:“原来是你!竟然是你!妄老子那么信任你。原来内奸是你,只恨老子瞎了眼,竟被你耍的团团转!”王晓歇斯底里的骂着谢群,他更不得将他抽筋扒皮挫骨扬灰。 宁广辉带着人已经将孙长威和王晓手下混战在一块的那些人马基本控制住了。可是情况混乱人马众多,难免会有漏网之鱼。钱振就带着几个人朝孙长威他们所在的地方奔了过去。与他一起的还有谢群和宁广辉上山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孔贵。钱振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那个小巷子。 钱振见孙长威被绑了起来还身负重伤,便不管不顾的朝着郭县令带的人马袭击了过来。众人扭打做了一团,场面十分混乱。 郭守成是个文官,没什么武功,所以李甘棠还得保护他不被人所伤。攻防之间便有些畏手畏脚。 黄林繁果然如他自己说的那般身手不赖,他的长矛使得十分灵活,如长蛇吐信让人防不胜防,且他又看出来郭县令没什么身手,便会趁李甘棠不备朝着他袭去。鸡鸣山上的其他喽啰也会暗中偷袭,李甘棠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能确保她和郭县令的安全。 此时谢群正和董万如激烈地交手,两人的兵器都是剑,谢群的剑法稳准狠,他出招干脆利落,又灵活多变,董万如不是他的对手,已经渐渐落了下风。 在暗处观察着一切的孔贵此时的眼神变得阴寒无比,他拿出了藏在袖子里的袖珍弩,拉弦搭剑瞄准了谢群。 那日,借着送谢群和宁广辉报名的由头,他送他们二人去了董万如的住处,其实这样的小事本不用他去的,可是他心里装着那个人,只想多看他几眼,与他说上几句话,便亲自将两人送了过去。他在军中本有大好的前途,副将说马上就要提拔他做百夫长了。可是董万如跟着孙长威叛出,落草为寇了,于是他也舍弃了前程,甚至赔上了身家性命跟了出来,只为能远远的守着那个人,看着那个人。 是他亲自将谢群和宁广辉带上了山,如今董万如在谢群手下节节败退,他怎么能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董万如。 “咔哒”一声,孔贵扣响了扳机,一道泛着寒光的利箭破空而出,直刺谢群的后背。 “小心!” 李甘棠闻声看去,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一时愣在了原地。谢群也回过头,看见离自己近在咫尺的箭,如今他来不及退也来不及挡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扑了过来,将谢群重重扑倒在了地上。 谢群抬眼看去,扑在自己身上的人正是陆大川,李甘棠也赶忙朝着谢群那边跑了过去。 谢群只觉得自己的手心有温热粘稠的触感,他将手从陆大川的后背拿起来一看。果然,满手都是血,陆大川的血。 “大川,你不要紧?!”谢群说这话时只觉得喉头很紧。他的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不安感仿佛要溢出来了,他还没细细品味劫后余生的滋味,便又陷入了另一种恐慌。 李甘棠赶来时便瞧见,那支箭从陆大川的后背穿入,直刺心脉。如今只剩箭尾还露在外面。流出来的血是黑色的。 李甘棠开口道:“箭上有毒。” 谢群闻言起身摸出一粒解毒丹喂到了陆大川嘴里。接着就要喂第二粒。 “周哥,别在俺身上浪费药了。” 第180章 此间诸事已了 谢群拿着药的手颤抖着,他极力冷静开口道:“别说这样的话,大川,你信我,我一定会救活你。” 陆大川闻言费力的扯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 又有一只暗箭朝这边飞了过来,被李甘棠一刀斩断,宁广辉那边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他带着人马赶了过来,李甘棠见宁广辉到了,便蹲在了谢群身边。 陆大川中的这一箭虽未直接贯穿心脏,但离心脏极近,定是伤及了心脉,只怕是凶多吉少。 陆大川握着谢群的手,说道:“周哥,你说过要带俺去哥哥口中的太安,现在俺只怕是去不了了,京都百味楼的烧鸡俺也吃不成了。” 谢群声音哽咽道:“大川你别说这样的丧气话,我这就去带你找大夫,我一定要治好你。”他心慌的不成样子,当年江轻岳也是这样为自己挡了一箭,结果身中剧毒,一直未好,如今的情景与当年一模一样,只是躺在那里的人从江轻岳换成了陆大川。 陆大川拉住谢群的手道:“别费事了。趁现在俺还有气,在和周哥多说几句话。” 谢群双眼赤红,看着陆大川。李甘棠开口道:“宁师兄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陆大川闻言,转动着眼珠子看向了李甘棠,随后又转回了目光,看着谢群道:“周哥,这就是你媳妇,长得真俊。”谢群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李甘棠也是满眼悲戚。 陆大川的唇角已经有血溢了出来,谢群赶忙用手将他唇边的血渍抹去,可是鲜血源源不断的从陆大川嘴里溢出,谢群怎么也擦不干净。 陆大川的手费力的向怀中探去,不一会就摸出来一块牌子,那是镇北军腰牌,没想到陆大川一直贴身收着,他将牌子递给谢群道:“俺是逃兵,入伍时俺就知道逃兵必死,俺有这样的下场是应该的,可俺不想当逃兵。”说着眼泪就从他的眼角落了下来。 “我知道,我知道的。”陆大川没有遇到一个好将军,也没有遇到一个好百夫长,在他们那些人的眼中,像陆大川这样小兵的命他们根本不在意,可是谢群在意,这是会给他带烧鸡,会给他买酒,会给他望风,会无条件信任他的大川啊。 “俺就知道,周哥你是干大事的人,你瞧,这山上的土匪都被你抓住了,可惜俺……不能再陪在你身边看你做其他大事了。”此时的陆大川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俺不是个好兵,坚守战场……俺也不是个好儿子,没听俺娘的话好好活命,俺不忠不孝。” “别说这样的话,大川,别说这样的话。” “可俺做兄弟还行,是周哥。”谢群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 “周哥别哭了,等来年今日,你给俺烧纸的时候,买只百味楼……的烧鸡给俺。”说罢陆大川笑了笑,大口大口的喘了好一会气才握紧了谢群拿着自己镇北军腰牌的手道:“俺是镇北军,第七营……第五队……步兵……陆大川……”说罢,陆大川的手就垂了下去,人也没了呼吸。 “大川,大川!”谢群焦急的呼喊着陆大川的名字,可是那个瘦小的,满脸傻笑的,他一喊就会飞快跑过来回答的少年再也没法回应他了……一旁的李甘棠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此时一名大夫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给陆大川把完脉后,冲谢群他们摇了摇头道:“节哀。” 宁广辉和郭县令已经完全控制了局面,那些山匪流寇也已经全部被捕。 流寇落网,这算是大喜事,当地的百姓奔走相告,庆祝着此事,郭县令最近也忙的很,后续的一系列事都需要他处理,宁广辉这几日也总是在县衙待着帮忙。 谢群因为陆大川的死悲伤难过,闷闷不乐。李甘棠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说着一些宽慰之语。 这日,李甘棠端了饭过来,却瞧见谢群正在奋笔疾书写着什么。 “写什么呢?这么认真?” 谢群没有抬头,边写边说道:“若真如大川所言,那镇北军的将军杨茂素位尸餐,藐视军规得好好查查,所以我得写一封书信给皇兄,向他表明此时,顺便将这里发生的事也告知他。”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 谢群接着说道:“咱们截获的那批兵器郭县令也派人去查了,说是方通县在去年发现了铁矿,那里的县令却并未上报,而是私自倒卖或者铸造兵器,以换取银钱,当真是罪无可恕。这件事我也要一并上报给皇兄,让皇兄派人过来调查。找出那些铁矿和兵器都贩去了哪里?卖给了何人。” 李甘棠开口道:“这两件都是大事,的确得好好查一查。” 谢群也刚好写完了,他搁下笔,将信纸拿起来吹了吹。 李甘棠接着道:“你也得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前些日子你混在山上整日殚精竭虑,这几日又伤心难过,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说罢李甘棠走到了谢群跟前,抬手轻抚着他疲惫的眉眼。 谢群抬头对上了李甘棠那双好看的杏眸,只觉得内心安定,仿佛所有的疲累都烟消云散了。他抱着李甘棠的细腰,将脸埋在了她的肚子上,嘟囔道:“咱们又有一个月没见面了,虽然这两日是在一起的,可是诸事繁忙,我都没有好好陪你说说话。” 李甘棠垂手拍了拍谢群的背道:“好了,以后日子还长,咱们天天在一起只怕你会腻。” 谢群闻言抬起头看着李甘棠认真说道:“怎么会?我不仅这辈子要和你在一起,就连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也要在一起。” “先吃饭。” “阿棠你还没答应我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和我在一起呢。” 李甘棠闻言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开口道:“现在的我怎么能做下辈子的主呢?” “我不管,我就要你答应我。” 谢群难得露出这么孩子气的一面,李甘棠只觉得有些可爱,她看着眼前的谢群认真说道:“好,我李甘棠与谢群,这辈子,下辈子都在一起不分离。” 谢群听罢笑了起来,这是谢群这几日里颇为难得的一个笑容。 “现在可以吃饭了。” “可以。” “此间的事已了,收尾工作交给郭县令就行,咱们快些去往禹州,我怕过些日子,许余欢就又离开禹州了。” “好。” 第181章 破庙里的一个吻 临行前,谢群和李甘棠去了陆大川的坟前,谢群带了许多陆大川生前爱吃的东西,一一摆到了碑前,他一边烧纸钱一边说道:“大川,你安心的去,孙长威等人都已绳之以法,杨茂的事我也定会查明白。等明年我再来看你,那时定会给你带百味楼的烧鸡。” 谢群又坐在陆大川碑前说了许多话,之前陆大川和自己说起话来总是喋喋不休,没完没了,自己只是静静地听着,如今倒是反过来了。 如今正是春意盎然时节,百花争艳,一簇簇一团团开的十分热闹。只可惜陆大川是再也看不到了,李甘棠将带来的桃花放在了他的墓碑上。 时候差不多了,谢群和李甘棠也得继续赶路了,谢群看着眼前的石碑开口道:“大川,我要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办事了,若是时间,我定会再来看你。”说罢谢群又深深看了一眼陆大川的长眠之地才转身离开。 如今谢群与李甘棠两人恩爱非常,宁广辉再凑上来便有些不识趣了,于是他便主动留下来帮郭县令料理后续的事情。 他们现在所处的福乡镇距离禹州的容海教大约只有两三日的路程,马上就能见到许余欢了,李甘棠的心情不由得有些复杂,当年的事情究竟如何,她不得而知。但是传言有许多版本,各个版本又都不相同,所以她也无法分辨许余欢究竟是为了利用李临羡才接近他。还是二人当真感情甚笃。她对许余欢究竟会不会告诉她们李临羡的消息也没有底。 谢群的心情则是更为紧张与忐忑,许余欢提供的消息可能关乎江轻岳的性命,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治好江轻岳的办法了。 察觉到了谢群的不安,李甘棠开口劝慰道:“若是李大侠还在世,那咱们一定能寻到他,而且许余欢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找他,所以我总觉得李大侠没有去世。”谢群听了这话,点了点头。 两人现在走的地方是荒无人烟,看样子也不会有什么村镇了,天色渐晚,看样子二人只怕是又要露宿荒野了。 谢群远远看见前面有一个寺庙形状的建筑,便指着那里开口道:“阿棠,前面应该是有庙宇,咱们过去看看能不能借宿一晚。” “好。” 两人驾马朝着谢群所指的方向赶了过去。 走近一看,这里是一座荒废的土地庙,门窗皆破,四面漏风,一走进去尘土就扑面而来。 这不禁让李甘棠想到了他们去苏州路上途经的那间破庙,那时她与谢群刚认识不久,只是简单的雇佣关系。谢群也想到了当时的情景,他笑道:“此景当真是与当时一样,就连时节都对的上,只是这里没有虎子和妞妞两个小孩。” 李甘棠听罢喃喃道:“也不知道那两个孩子如今怎么样了。” “他们很好,济生堂的刘掌柜来信说他们都长高了不少,虎子和妞妞都很懂事能干,也十分聪明,如今已经跟着他学习认识了不少药材了。” 李甘棠闻言会心一笑:“那就好。” “我去找些干草,咱们今天就在这里先凑合一晚。” 李甘棠听罢点了点头,也跟着谢群出去了,现在虽已是暮春时节,但是北方的晚上还是有些冷的,她得捡一些干柴回去。 等两人收拾好后,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月光透过残破的门窗将清辉洒了进来,给这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暖色的火光跳动在二人脸上,倒是多了几分温馨。 李甘棠还记得当初在那间破庙里,自己以为谢群睡着了偷看他的情形,谢群长的是真的很好看,当时是偷懒看,如今的李甘棠正大光明地看着眼前人,这张脸她已经看了无数遍了,可还是百看不厌,她想不明白世界上为何会有这般好看的人,李甘棠不禁感慨,老天当真是偏爱谢群。 谢群自然察觉到了李甘棠的目光,他转头对了上去,四目相对间擦出了别样的火花。 李甘棠刚喝完水,嘴唇很润看上去红艳艳的,谢群很想尝尝这唇瓣的滋味。 于是谢群便欺身靠近了眼前人,李甘棠的手心泛出了汗,一颗心也怦怦跳的剧烈,但她不躲不避,静静地等着谢群接下来的动作。 但是在两人唇还有一指的距离时,谢群却停了下来,他看着李甘棠的眼睛,低声道:“可以吗?” 李甘棠并未回答,谢群看着她清透明亮的眼睛,再也忍不住了,俯下头吻了上去。 唇与唇相触的瞬间,李甘棠只觉得有细小的电流在血管里流动,谢群的唇有些凉,很软。 谢群扶着李甘棠的头加深了这个吻,他就像中毒已深的人得到了解药,他不愿再放开眼前人,只想索取再索取,谢群只觉得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他现在的心情难以言喻,他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现在的谢群不想在理会任何事,他只想在这个吻里沉沦再沉沦。 两人分开时都有些喘,李甘棠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她的眼睛也有些湿漉漉的。 谢群的眼尾染上了红晕,很明显是动了情欲,但他今日只要了李甘棠一个吻,一吻过后,便再没有别的逾矩的行为了。 过了许久谢群才开口道:“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赶路,早些休息。” 李甘棠闻言点了下头,便去躺在了一旁的干草上。她的心到现在还跳的得飞快,刚才那个吻的滋味还不错,一想到这里,她又不由得红了脸。 第182章 初见许余欢 李甘棠和谢群又赶了两天路,到了禹州境内。 “这里距离容海教只有十里了,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咱们先在这家客栈住下,明日一早再去拜会许教主。” 李甘棠听罢点头道:“好。” 随后二人翻身下马,去了旁边的如意客栈。 客栈大厅里有不少吃饭的客人,小二见有人进来,忙笑着迎了过来,“两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给我们来两间上房。” “好嘞。两位这边请。” 放好行李后,谢群就和李甘棠去了大堂吃饭。 一路走来,谢群发现这禹州境内很是繁荣昌盛,往来商旅也是络绎不绝。就连这客栈内也有不少客人。 谢群点完菜后,开口道:“你们这禹州境内倒是热闹。” 那小二笑道:“这是自然,自从许教主接管容海教后,可是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呢,原来这里可谓是乌烟瘴气,一般人宁愿绕路也不愿意经过禹州,现如今得许教主庇佑,咱们禹州的百姓可谓是安居乐业,有不少外地商人都愿意来这做生意。” “哦,这么说来许教主算的上是禹州的大善人。” “可不是嘛,他老人家经常劫富济贫,施粥散财,咱们这有不少人受过许教主的恩惠,若是有人有什么困难去求他,他多半是会应允的,就比那神佛菩萨还灵验呢!不过去求他的必须是好人善人才行,若是作恶多端的人,或求的是不义之事,他老人家可是不帮的。” 谢群和李甘棠听罢对视了一眼,关于许余欢的传言有很多,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除了李临羡只怕没人能清楚的知道。不过他们明日就能见到了他了。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时李甘棠就起来了。她洗漱收拾好后,打算去叫谢群起床。不料谢群竟比她起的还要早。 谢群瞧见李甘棠出来,笑道:“我刚让小二准备了早饭,咱们吃完便出发。” “好。” 两人吃完早饭,第一缕晨光才洒向了大地。他们一路策马疾驰赶到了容海教山下。 抬头看去,山门上龙飞凤舞写着“容海教”三个大字。放眼望去山门巍峨壮阔,让人心生景仰。 守门人拦住了谢群与李甘棠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此何事?” “在下谢群,这位是李甘棠,来此拜会许教主。” 守门人闻言打量起了来人,他俩的名号,他是听过的,不料这两人这般年轻,还这般好看。 谢群从怀里拿出了长醉的书信,递给守门道:“劳烦小哥将此信给许教主。” 守门人接过书信检查了一番,确认没问题后,才开口道:“你们两个在此等候,我去回禀教主。”说罢他便转身走了。 其余的守门人仍戒备森严的看着谢群与李甘棠,以防他们二人擅闯。 如今正是暮春时节,青山苍翠,高处直上层云,李甘棠一边等待,一边欣赏着披锦山的风景。 许余欢听完守门人的话,扭头对许子衿说道:“终于把他们等来了。” “是啊。他们在鸡鸣山那里耽搁了些时间,所以来的比咱们预计的晚了些。” 许余欢闻言点了点头。那守门人开口道:“他们还有书信呈上。” 许子衿闻言走上前接过书信检查了一番后,才递给了上座的许余欢。 他看着信封上“许余欢亲启”几个字皱眉道:“这信是顾南星写的。” 许余欢一边拆信封,一边继续开口道:“带他们两个上来。” “是。” 守门人闻言走了进去,许子衿也到了大殿外面等候。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功夫,许子衿就看见守门人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走了上来。 等谢群和李甘棠到了跟前,许子衿便细细打量起了他们。 “少主,人带到了。” “嗯,你先下去。” 谢群和李甘棠也在打量着许子衿,只见他身形高挑,长相俊美,神情淡漠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传言许余欢有一义子,容貌极好,天资极高,聪慧机敏,办事得力深得许余欢喜欢,想必就是眼前这个人了。 “在下谢群,这位是李甘棠,我二人特来此地只为求见许教主。” “所为何事?”许子衿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漠疏离。 “向许教主打听一个人。” “何人?” “李临羡。” 许子衿闻言神色有些晦暗不明,他开口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义父最忌讳提起这个人。若是你们惹的他不快,只怕是没法活着下山了” “多谢提醒。” 许子衿闻言饶有兴味的勾唇一笑,他开口道:“义父一次只见一个人,女士优先,那李姑娘就先请。” 李甘棠闻言和谢群对视了一眼,就随着许子衿边正殿去了。 沉重的木门被缓缓打开,李甘棠抬步走了进去,走到离许余欢高位还有五步的距离,李甘棠行礼道:“晚生李甘棠,见过许教主。” “免礼。” 闻言李甘棠直起了腰身,看向了高座上的许余欢。 许余欢四十来岁,身形高挑,坐在那里便威势十足,有着上位者独有的气场。细看下来,他的眉眼精致,但是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很是空洞,没什么光亮。李甘棠总觉得不对,许余欢整个人给她的感觉都不对,他应当是沉静如水的一个人,可是现在的他浑身都充斥着戾气,仿佛一点就爆,他的眼睛也不应是这般仿若枯井,应当是鲜活的盛着喜怒的。 许余欢也在打量着李甘棠,这个丫头一进门就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的气质和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故人的影子,他心绪翻涌很是激动,就连手都在微微颤抖,可是……这个丫头是来找他的,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他身处何地,他又仔细看了李甘棠几眼,这个丫头虽然也长得漂亮,但是却并不像他,容貌上没有一点他的影子。只怕是自己已有了心魔,看谁都像他。 “晚生此番前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个人。李临羡。” 许余欢虽然时常想起这个人,但是他已经很久没听这个名字从别人嘴里面说出来了,他不禁有些恍惚。 第183章 这招是谁教你的 许余欢失神了片刻后再度开口:“向我打听人你还不够格,更何况你问的还是他。” 李甘棠闻言眸色一沉,她再次行礼道:“您如何才肯开尊口,还请明示。” 许余欢看着阶下站着的人,沉思了一瞬便说道:“听说你身手不错,不如和我这徒儿切磋一二,若是你能赢了他,那我便可以许你一问。” “好。” 李甘棠转身朝许子衿走了过去,她看着眼前的青年开口道:“请赐教。” 许子衿勾唇一笑,便将随身佩戴的弯刀拔了出来。 李甘棠见状也挥刀出鞘,两人同时奔向对方,电光火石之间便已过了数招。 门外等候的谢群有些不安,他来回踱步,时不时看一眼紧闭的殿门。有顾南星的手信想必许余欢不会太过为难李甘棠,但是李临羡是他的逆鳞……谢群心中难免有些担忧李甘棠。 许子衿身手很好,不愧是得许余欢亲传,两人交手许久也未能分出个胜负。 高坐上的许余欢眯眼看着殿中打斗的二人,忽然他坐直了身子,李甘棠刚才的这几招就像是那个人亲自使出来的一般。这几招是很平常的招式,但是因为每个人的理解不同,出招的速度,力度和角度多少都会有些差异。 但是这个丫头使出的这几招与那个人如出一辙,就好像他就在眼前。许余欢腾地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仔细看着李甘棠接下来的这几招,越看他的心跳的越快,他喉头发紧,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整个人僵立在那里。他的感觉没有错,这个丫头肯定与李临羡有关系。 李甘棠若是此时去看许余欢,定会发现他眼里闪烁着骇人的光芒。但是她和许子衿正交手激烈,根本就无暇他顾。 许余欢忽然从一旁的刀架上拔出一把刀,飞身而起朝着李甘棠斜劈了过去,李甘棠侧身去躲的同时,挥刀斜挑而上,避开许余欢招式的同时向他的咽喉处袭了过去。 许余欢躲过这一击后,用另一只手掐着李甘棠的脖子,他浑身散发着戾气,深厚的内力压的人喘不过气,他掐着李甘棠快步向前,只一瞬李甘棠的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墙上,火辣辣的疼。 李甘棠心想,这便是世上顶尖高手的实力吗?如此深厚的内力,自己望尘莫及,他只要一抬手就可以轻易要了自己的性命,而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说,这一招是谁教你的?!” 此刻的许余欢呼吸粗重,双目赤红,他整个人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他此时就像是一头野兽,想要将抓到的猎物撕成碎片。 李甘棠被掐的已经快要窒息,她努力聚焦着目光,好不容易才看清了眼前已经癫狂的许余欢。 许子衿见情况不对,忙跑过来道:“义父,李甘棠就要断气了。您快些松手,不然就问不出什么了。” 许余欢闻言恢复了些许清明,对,她还没回答这招是谁教的,她还不能死。于是许余欢手上的力道一松,李甘棠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招是谁教你的?!” 李甘棠大口大口的呼吸了会,才开口道:“我师父。” “你师父是谁?” “李九。” “哈……哈哈哈哈……李九……李九……” 许余欢闻言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念着李九这两个字,自己刚才的那招只有他和李临羡知道,而且李临羡还专门创了一招来克制自己,就是刚才李甘棠使得那一招。这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看着许余欢如此,李甘棠也意识到了什么,她脑海中快速回闪着她与李九相处的点滴。 “说!他在哪里!他究竟在哪里?” “师父避世不出,就是不愿见尘世诸人,你若是真心为他好,就别去打扰他。” 许余欢闻言又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便落下泪来,“你知道我找他找的有多苦吗?而他竟不愿见我。当年我在断魂崖下,跳入汹涌的水中找了他不下百遍,甚至还将每一块石头都翻了一遍,只愿能找到关于他的,哪怕一星半点的痕迹,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距离他落水点下游十里的地方捡翻到了一块石头,石头上刻着一朵花,那是只有我们二人才知道的暗号,所以我确定他没有死,于是我在江湖上苦苦找了他这么多年,有时候,我甚至会怀疑,是不是我产生了错觉,或是我已经疯了,根本就没有那块石头,一切不过是我的臆想罢了,所以我便将那块石头贴身收着,每每我怀疑自己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看。我真不知道是该说他善良还是残忍,给了我一点线索,却让我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他,我就凭借着那一点点希望,就在这人世间数十年如一日的苦苦寻他。”说到最后,许余欢哽咽的声音里带上了委屈。 一旁的李甘棠和许子衿听了都很是动容。李甘棠开口道:“许教主可以修书一封,我自会带回去给师父,您今日所言我也会一一传达,若是他愿意见您,那自会前来相见。” “好,好,你且稍等片刻。” 许子衿忙拿了纸笔过来,许余欢提起来笔,半天都未落下,直到墨汁滴了下来,污了纸张。 过了许久,许余欢才在纸上这下了几个字,由于太过激动,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字写得没那么好看,于是他便将纸团起来扔到了一边,不一会的功夫,地上已经扔满了纸团。 门外等待的谢群很是焦急,他刚上前一步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他不知道里面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不过许余欢近几年的风评不差,应该是不会为难一个小姑娘。 许余欢终于写出了一封自己还算满意的书信,他等墨迹晾干之后,小心的装进了信封,最后郑重的递到了李甘棠手里。 许子衿送李甘棠出去后,就关上了殿门,显然是不会再见谢群了,许余欢刚刚情绪起伏太过剧烈,他已经有些疲惫了,他心里最在意的一件事有了着落,巨大的喜悦她还没消化,所以他现在没心情见谢群。 第184章 带着谢群见师父 谢群见李甘棠走出来时有些失神,他忙堵住了她的胳膊,问道:“没什么事?” 李甘棠摇了摇头,谢群瞥见了她脖子上被掐出的青紫印痕,抬手便扶了上去,李甘棠这才回过了神。 谢群眼底满是心疼之色,他气恼之情翻涌上来,抬腿便要进殿为李甘棠讨个说法,他知道自己不是许余欢的对手,可是他不忍,也不能看李甘棠被欺负。 李甘棠拉住了他的胳膊道:“没事,许教主这不是没要我性命吗?”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甘棠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谢群,她的师父也许就是李临羡。师父避世而居,就是为了远离世间纷扰不被人打搅,他的真实身份就连自己都没有提及,那她就更没有立场去说,谢群于她而言是最为特殊的存在,与师父而言谢群不过是一个陌路人,所以,她要回山问明师父,若是他同意,她再告诉谢群也不迟。 她看着谢群心疼又担忧的眼睛,思索了片刻开口道:“或许我能知道李临羡身在何处了。” 谢群闻言一愣。 “但是我得先回家一趟。” 谢群有些激动地拉着李甘棠的手问道:“是不是你师父能知道李临羡的下落。” 李甘棠怕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如果自己现在就把话说的太满,谢群定然会怀着满腔的希望,只是希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那样的话谢群势必会难过不已,于是李甘棠斟酌了一番后开口道:“我师父可能知道,但我现在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得回去一趟,问问清楚。” “好。” 两人下了披锦山便策马疾驰,朝着无名山的方向赶路了。 李甘棠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若是师父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无妨,就说是当日在翻墨江看到了受重伤的李临羡,李临羡不愿意所创绝学失传就将自己的功法传授给了他,如今师父已习得空明神功,救治江轻岳不在话下,或者再找些别的说辞来说明师父得了李临羡的真传。李甘棠对她的师父还是了解的,他应该会出手救江轻岳,到时候易容下山就是了。 他们二人快马加鞭,星夜兼程终于赶回了无名山。 两人还没走到半山腰就看见阿黄,阿黄也看见李甘棠,它忙朝着他们跑了过去,因太过高兴,它的尾巴摇的飞快。 李甘棠赶忙翻身下马,阿黄也跑到了她的脚下,嗅个不停。谢群见状也从马背上下来了,阿黄十分戒备地看着他。 李甘棠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开口道:“走,再过不远就到了。” “好。” 走了一段路后,谢群看见了一个篱笆围成的院落,虽然不大,但是干净又温馨。两人到了院门前,李甘棠开口道:“你稍等片刻,我进去和师父说一声。” “好。” 李九正在屋里编箩筐,看见李甘棠回来又惊又喜,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道:“回来了!” 李甘棠笑道:“是,这次还带了谢群一起回来,您要见他吗?” “快请他进来。” 李甘棠迟疑了片刻,说道:“您要不要易容?” 李九闻言瞪着她道:“我就这么见不得人?还需要易容?” “这是哪里话。我不是想着您未必想见生人。” 李九听了自然明白,李甘棠只怕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笑得风轻云淡,开口道:“无妨,去请他进来。” “好。” 李九随着李甘棠一起去了院子,他站在屋檐下,等着谢群进来。李甘棠则是去开了院门,将谢群请了进来。 李九静静地打量着来人,这小子长的果然有几分姿色,怪不得能将自己那傻徒弟迷住,身量气质也都还说的过去,至于为人嘛,得等会自己与他好好聊聊再下定论。 谢群走到李九跟着,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道:“晚生谢卓,拜见李前辈。” “不必如此多礼。” 谢群闻言直起身,看向了李九,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李九大约四十来岁,负手而立,他高挑健硕,容貌很好,可以看得出他年轻时定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李九目光炯炯,精神很好。有一种浩然正气的侠者风范。 片刻后,李九淡淡开口道:“换名字了?” 谢群摸了摸鼻子道:“说来话长,晚生一会再同您一一解释。” “行,进来说话。” 谢群跟着李九进了屋,李九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便于谢群聊了起来。 可以看的出谢群的谈吐言行都很不错,人也聪明的很,只能说自己那傻徒弟眼光还不错。 李甘棠刚开始还害怕李九不喜欢谢群,但谢群很有眼力劲,说话也中听,聊了一会儿后,大致了解了李九的脾性,说起话来也更加游刃有余。李甘棠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便在一旁逗着阿黄。 他二人聊的很是投机,李甘棠见时候不早了,便一个人去厨房准备午饭了。 没一会儿谢群就跟了过来,李甘棠瞧见他来,有些惊讶道:“你来这里做什么?你又不会做饭,回屋里去陪着师父说话,这里我一个人就行。” 谢群闻言摸了摸鼻子,“初次上门就让你一个人忙活不好,我在一旁打打下手,我虽然不会做饭,但是我可以学啊。”李甘棠听罢也没再多言。 李九看着他们二人在厨房里忙活的身影感到很是欣慰,他知道自己的徒弟真心喜欢姓谢这小子,今日一看姓谢这小子心里也是真的有自己的徒弟,二人两情相悦,是这世上难得的幸事。 李九现在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谢群的身份,他从来不稀罕什么高门显贵,也不强求李甘棠能嫁到这样的人家,他只希望他的阿棠能幸福快乐,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不用理会其他,只管做她自己,奈何造化弄人,谢群出身在这世间最高贵的人家,那样的人家只怕看不上他的阿棠。 第185章 师父就是李临羡 吃过饭后,谢群就去刷碗了,给李甘棠和李九有了独处的空间。 李甘棠看着李九,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李九察觉到了李甘棠的目光,他抬眸迎了上去,开口道:“有什么话就说,你我之间不必藏着掖着,支支吾吾。” 李甘棠抿了抿嘴,开口道:“师父,您是不是李临羡?” 问完之后李甘棠的一眨不眨的看着李九,不愿放过他的任何反应和表情,李甘棠心怦怦地跳着,十分紧张。 李九闻言笑了起来,“是,我就是李临羡。” 李甘棠没想到李九就这样坦荡直白,风轻云淡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她愣在了当场。没想到将她从小养到大,与她一起生活了十七年的人,正是她钦慕,敬佩视为榜样的人。 虽然她早有准备,但是当李九亲口承认时,这种冲击感还是十分震撼。李甘棠没法形容她现在的心情。所有的词语都太过苍白无力,她激动的要命,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她的大脑现在想的都是师父就是李临羡,师父真是李临羡,李甘棠整个人僵立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反应。 李九见状摇了摇头,又接着开口道:“是怎么知道的?” 李甘棠闻言回过神来,将许余欢的那封信拿了出来。 “我们去拜会了许教主,从他那得知您可能是李临羡。” 听到这个名字,李九接信封的手一抖,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询问道:“他还好吗?”李九说这句话时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李甘棠闻言开口道:“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寻您,虽然当上了容海教的教主,能够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可是我觉得他过得并不好。” 李甘棠的眼前又浮现出了许余欢的模样。他的两鬓已经有了白发。 李九紧紧捏着那个信封,却迟迟没有打开。信封上的那几个字就仿佛已经烫伤了他的双眼。他的字还是像之前一样遒劲有力,端正工整。 李九将信收了起来,他打算晚点再看,否则他定是会在李甘棠面前失态的。 “你告诉谢群我的身份了吗?” “还没有。一是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您就是李临羡;二是未得您首肯,我不能轻易说出您的身份。” “这还差不多,还好你不是有了相好的就忘了师父。” 李甘棠闻言皱眉道:“您这说得是什么话。” 李九见状笑道:“去喊他进来,他既然找了我这么久,如今我就在他眼前,总得让他得偿所愿不是。” 李甘棠闻言点了下头,便转身出去了。暮春时节的风吹在人脸上暖洋洋的,李甘棠现在都有一种恍惚感,她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见李甘棠出来,谢群忙笑着跑了过来。 “碗都刷完了?” 谢群得意地挑了挑眉道:“早就洗好了,我不是怕你在和师父说体己话,就没敢去打扰。” 李甘棠听罢点了点头,“进来,师父有话要同你说。” 谢群闻言忙抬腿跟着李甘棠进了屋,他走到了李九身旁,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后开口道:“李前辈。” 李九沉默地看着谢群,片刻后才开口道:“我就是李临羡,听说你找了我很久?” 李九轻飘飘的几个字却像惊雷一般劈在了谢群心上。他闻言看向了李甘棠想向她求证,此刻的谢群满脸的不敢置信,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却只见李甘棠认真地点了点头。 谢群心中大惊,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李九,消化着他刚才的话。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苦苦寻找的人,竟是李甘棠的师父! 李九不疾不徐地开口道:“阿棠也是从许鱼……许余欢那里得到了些线索,才来找我确认的。”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李九又接着开口对李甘棠说道:“当年我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来,便打算与世隔绝,再不与过往有任何牵扯,就当李临羡已死。从此活在世上的就只有李九。” 李九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料造化弄人,阿棠竟如此敬仰李临羡,你小子也在寻李临羡,竟还与阿棠扯上了关系。所以自从阿棠上次回山同我讲了你们一路上发生的事后,我便打算出手帮你治好你那朋友。” 谢群忙行了一礼道:“若如此,晚生定当衔草结环以报大恩。” 李九摆了摆手道:“不必,我不稀罕你报答,只愿你能善待阿棠,她虽是我的徒弟,但我一直都当她是女儿来养。我们虽然是草莽寒门,但我一直视阿棠为掌上明珠,所以不愿见她受半分委屈,明白了吗!” 李甘棠听罢鼻头一酸,从小到大师父都将她捧在手心里,待她极好。他们虽不是亲生父女,但胜似亲生父女。 谢群认真又恭敬的朝李九行了一礼道:“我定当全心全意对待阿棠,珍惜她,爱重她,与她白首不离,我也不会让她受委屈。绝不会辜负您的对我的信任。” 李九闻言点了点头没在说话。 得知李九就是李临羡,谢群的心情和李甘棠一样,久久不能平静,其实他对能找到李临羡并没有多大的把握,李临羡自从那日掉落断魂崖后十七年里便再没有一点消息,许余欢这么多年一直苦苦寻找,甚至将整个江湖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所以谢群没想过自己会这么轻而易举就能找到他。当真是世事无常又难料。 第186章 当年事情的真相 谢群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内心,开口道:“轻岳的病还得有劳您费心费力。” 李九闻言开口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与我细细说来。” 谢群忙将江轻岳的情况一一告知了李九,李九闻言皱眉道:“醉花阴此毒本是无解的,你们用尽天材地宝才保住了他的性命,想必现在毒已深入骨血,想要彻底排出绝非易事。” 谢群闻言一颗心沉到了谷底,眼神也黯淡了下来,他想再度开口恳求李九,却听见李九接着说道:“不过我可以尽力一试,能不能痊愈就看他的造化了。” 谢群闻言眼底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回答,所有人听了江轻岳中的毒,或是把过他的脉都会摇头叹息道回天无力,他们的话或委婉,或直白,但都是同一个意思。只有眼前这个人如此直白地说出江轻岳可能能痊愈,他能尽力一试。 谢群现在激动的想要大哭出声,压在他心底这么多年的巨石,李九就这样轻易的拨开了,好像有光洒了进来,他只觉得无比畅快。 看着谢群双眸赤红,嘴唇颤抖的模样,李甘棠有些心疼,她悄悄勾了勾他的手指。谢群察觉到了李甘棠的动作,这才回过了神。 李九再度开口道:“针对你那个朋友的病,我得闭关一段时间,调整一下自己的内力大概得一个来月的时间,你那个朋友也得将身子调养到最佳状态,不然我怕他到时候撑不住。” 谢群赶忙点头称是。李九补充道:“请唐云鹤过去帮忙调理。” “是。” 两人说了半天江轻岳的事,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李九炒了几个菜,三人便开始吃晚饭了。 李九还拿了一壶酒出来,谢群见状忙接过来,给二人满上了。 李甘棠一直都想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她之前想找到李临羡,也想查明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外面那些传言她是一概都不信的,她不相信光风霁月的李大侠会出卖自己的宗门,现在她知道了李大侠就是自己的师父,所以她更不会相信那些流言蜚语,当年的事定是有隐情的。如今李临羡就在眼前,当年的事一问便知,犹豫了片刻后,李甘棠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师父,当年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李九闻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拿着酒杯半天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回忆。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当年许光庆掌管容海教权势滔天,他四处收集武林秘籍,想要称霸江湖。他手段残忍狠辣,不少小门派都被他血洗了。当年许光庆派了他的一个不受宠的儿子投身江湖,与我结识就是为了得到重华宗的武学秘籍。他的这个儿子你们也都知道,就是化名为许鱼的许余欢。” 提到这三个字时,李九的眸色沉了下去。又过了许久他才开口接着说道:“当年容海教掳掠了各门派的晚辈弟子,以要挟各宗门交出他们的心法秘籍,他们或要或抢,当真网罗了当时江湖上八成往上的门派功法。当年许光庆命令许余欢将我抓回容海教,以要挟重华宗,那时我还并不知道他就是许余欢的儿子,我们互为知己,对彼此绝对信任。直到那一日我喝下了他亲手递过来的酒。” 李九苦笑一声接着道,“那酒里放了分量十足的迷药。我当场便晕了过去。” 李甘棠急道:“然后呢?” 李九将谢群倒满的酒再次一饮而尽,他眼神中的情绪太过复杂,随后却淡淡开口道:“他将我关了起来。他知道若是将我带回容海教,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他便把我藏了起来。”李九顿了顿接着开口道:“可是许余欢低估了许光庆,他还是得到了重华宗的心法秘籍,连带着还得到了长青门的。许余欢对外散播消息,说是我出卖宗门将重华宗的心法秘籍献给了他。” 谢群闻言开口道:“当时您被许余欢藏了起来,无法为自己分辩,众人皆以为您失踪是无颜见人,躲在了容海教内?” 李临羡听罢点了点头。 “若是当时许余欢放您出来,那您势必会招到许光庆的追杀,若是不放您出来,那出卖师门,正道叛徒的罪名便坐实了。世人知道了许余欢的身份,都觉得您与他狼狈为奸,是一丘之貉。”说这话时,谢群的语气里满是惋惜。 李九神色黯淡,久久无言。李甘棠痛惜道:“后面您出来了,但是江湖上的人都已认定了您背叛师门,勾结邪教所以他们将对容海教的恨意转嫁到了您身上,您已然成了众矢之的,许光庆不必再出手,江湖之上也再容不下您。” “是啊。我被世人所弃,葬身翻墨江,便是我最好的归处。” 谢群听罢,出言宽慰道:“苍天有眼,不忍见您含冤而死,所以那样急的水流都没有将您卷走。老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所以您是有福之人。上苍定会眷顾您的。” 李九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多上苍眷顾,是我师父救了我。师父冒着生命危险救我一命,他老人家信我。知道我绝不会做出勾结容海教背叛宗门的事。那时他一再叮嘱我,要我好好活着,那我就听他老人家的话,好好活着。” 李九说罢,又饮了一口酒,“后来我捡到了阿棠,有了她的牵绊,我更要好好活着才行。” 第187章 你要补偿我才行 谢群垂眸思考了片刻,然后开口道:“当年的事只怕是还有隐情,许光庆究竟是如何得到重华宗的武功秘籍的。” 李九闻言点了点头道:“我也不得而知。” 李甘棠闻言陷入了沉思,时过境迁,那么久远的事情只怕是不好查,再说当事人许光庆也已去世多年,要想查明他究竟是如何得到重华宗的武功秘籍只怕是很难了。 “你们两个连日赶路,奔波劳累,现在天色已晚,就早些休息,明天咱们再接着聊。” 李甘棠听罢,一边和谢群收拾餐桌,一边开口道:“好,师父您也早些安置。” 李甘棠带着谢群去了客房,说是客房,其实简陋的很,因为这无名山上就住了李九和李甘棠两个人,所谓的客房也就是随便搭建一间低矮的茅草屋,平日里就当做仓库来用,放一些闲置的东西在里面。 李甘棠将门打开,带着谢群走了进去,因为这间茅屋实在是太过低矮,谢群进去的时候还要微微弯腰低头才行。 “这里有些简陋,只能委屈谢大公子将就一晚了。”李甘棠一边说一边将桌上的油灯点着了,虽然屋内的光线还是很暗,但是比之前确实好了不少,谢群借着微弱的光亮环顾四周,看清楚了这间屋子,着实是有些太过寒酸简陋了,屋子的一边摆着一张破旧的木床,另一边则是堆满了杂物,中间的地方摆着一张残破的桌子,桌子腿还断了一条,现在用一根木棍支撑着。 谢群有些为难道:“着实是有些太不像话了,你确定真能住人吗?”谢群的语气里带着打趣的意味,却没有嫌弃的意思,他本来也只是想逗逗李甘棠的。 不料李甘棠却认真地解释了起来:“无名山上就只有我和师父两个人住,所以没有多余的房间,这里确实是有些不像样子,要不你去住我的房间,我睡这里。” 谢群轻笑一声道:“我若是住你的房间,让你住在这里,让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难免觉得我矫情。” 李甘棠心中腹诽:你确实挺矫情的,到哪都是一副贵公子做派,吃的用的都要最好的。但是她也能理解谢群这些毛病,毕竟他是在锦绣堆里长大的王爷,挑剔些也在所难免。于是她开口道:“没事的,若是师父问起来,我会同他解释的。” 谢群嘴角噙笑道:“客随主便,我住这里也没什么不行,不过确实太过委屈了,阿棠你要补偿我一下才行。” 李甘棠被他这话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疑惑道:“怎么补偿?” 谢群听了这话唇角扬起的弧度又增加了一些,他抬起手将李甘棠困在了他与残破的门板之间。 李甘棠的后背紧紧贴在门上,看着近在咫尺的谢群,她心跳如雷。 谢群一点点的俯身欺近,直到他的唇瓣贴在了李甘棠的唇上。 这次谢群直接撬开了李甘棠的唇,开始攻城掠地,他吻的热烈又霸道。比起在破庙里那个温柔缱绻、浅尝辄止的吻,这个吻更加粗鲁蛮横,带着满满的侵略感。 李甘棠被他亲的有些喘不上气来,只能被迫的接受迎合着谢群的亲吻。 过了许久谢群才松开了李甘棠,他的眼尾带着诱人的绯红,眼神湿漉漉的,仿佛刚淋过一场春雨。他爱抚地摸着李甘棠的脸,看着她被自己吻的红艳艳的唇,还有泛红的双颊,再加上她大口喘气的样子,谢群只觉得又爱又怜,心里痒得不行。 等李甘棠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他又吻了上去。这个吻比刚才那个温柔了许多,他配合着李甘棠适应自己的节奏,感受着她的青涩与小心,良久之后他才放开了怀里的人。 李甘棠偏过头有些不好意思看他,谢群只觉得李甘棠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可爱,他低头在她耳尖上轻轻咬了一下,李甘棠吃痛抬起了头,她懵懂的杏眸恰好对上了谢群狡黠的桃花眼。 “这个就算补偿了。” 李甘棠又羞又恼,原来谢群刚才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亲自己。还亲的这么野蛮粗鲁,李甘棠觉得自己的嘴唇都些肿了。她瞪了一眼谢群便转身离开了。 李甘棠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躺下后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她起身走到桌子前拿起镜子,照了一眼,果然自己的嘴唇已经有些肿了。 李甘棠叹了一口气又翻身上了床,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自己得嘴唇明天肿的不要太过明显,不然师父问起来就太过尴尬了,接着她又在心里默默问候了谢群一遍,他也实在太没轻重了。 随后李甘棠又想起了李九就是李临羡,她激动得久久难眠,虽然她之前就察觉到了李九绝非他自己说的那般是个普通人,但是她怎么没想到他就是自己一直视为榜样的那个人,从小她就总在李九面前提李临羡是如何行侠仗义,如何惩恶扬善,李九每每听了都是淡淡一笑,并不说什么。原来真相竟是这样。 住在库房的谢群此刻也在辗转反侧,他摸着自己的嘴唇,回味着刚才的那两个吻,感觉实在是太好,太过美味。他有些后悔这么快放李甘棠离开。加上他已经找到了李临羡,治好江轻岳将不再是奢望,他满怀喜悦,自然难以入眠。 另一边的李九拿出了李甘棠给他的,许余欢写的信。 他坐在桌边,借着昏黄的光线,看着信封上的字,他看了许久,仿佛要将这封信看出个洞来。终于,他缓缓打开信封,将里面的信拿了出来。 李九看着看着双手就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这封信上,一字一句都是许余欢对他的思念,可以说是字字泣血,句句锥心。接着他大颗大颗的眼泪就砸了下来,怕弄污字迹,李九赶忙将信装入了信封之中。 这么些年,李九最为记挂的除了师父和重华宗之外,就是许余欢了。 李九一直都想忘记,或是不在意这个人。可是他做不到,这个人在他记忆的最深处,甚至是融入了他的心跳与脉搏里,他们一起经历的是他人生最美好的岁月,亦或许那段岁月是因为有他才美好。李九知道自己至死都忘不了这个人。 窗外响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三人皆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没过一会,谢群住的屋子就漏起了雨,他拿了几个盆和罐子接在了下面。 第188章 两人下山去买菜 雨水滴落到盆盆罐罐里发出清脆的响声,此起彼伏。搅得谢群后半夜等雨停了才睡着。 第二天三人都起了一个大早,李甘棠见谢群眼底泛青,问询道:“昨夜没睡好吗?” 谢群听罢点了一下头,李甘棠有些心疼道:“今晚咱俩换换,你睡我房间。” 谢群闻言挑眉一笑道:“补偿都收了,怎么好再和你换呢?” 恰巧李九从屋子里出来,他闻言问道:“什么补偿?” 李甘棠闻言暗暗瞪了谢群一眼,谢群摸了摸鼻子道:“没什么,我和阿棠开玩笑呢。” 李九闻言不疑有他,端着盆就去井边打水洗漱了,李甘棠则是去厨房煮粥了,谢群忙跟了过去,怕李甘棠因为昨天的事生气,他开口道:“我和你一块煮粥。” 李甘棠也没有多说什么,往锅里添了一碗米,谢群则是帮忙生火添柴。自己和师父平日里早上喝粥,就配一碟咸菜,她想着要不要再给谢群炒个菜,毕竟谢群对吃的还挺讲究挑剔的。 见李甘棠半天没有理自己,谢群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就可怜巴巴地开口道:“昨天我的屋子一直漏雨,吵得我一晚上没睡。你瞧我今日憔悴成了什么样。”谢群说这话时语气里满是委屈。 李甘棠闻言眉头一皱,“是我疏忽,忘了那间屋子漏雨,一会……” 两人正说着话,李九走了进来了:“谢小子的屋子漏雨了?一会吃过早饭,我去给你补补。” 谢群闻言忙开口道:“那就多谢李前辈了。” 李九摆了摆手,拿起勺子搅了搅锅里的粥将盖子盖到了锅上。他随后对李甘棠说道:“阿棠,你去把那边的菜洗一洗,一会我给你们炒几个菜。” 谢群听罢忙开口道:“您不必如此忙活,为了我专门炒菜,您和阿棠平日里吃什么,我跟着吃什么就是了。” 李九闻言抬眼看向谢群道:“炒几个菜又不费什么事,你不必啰嗦。”谢群听后就去井边和李甘棠一起洗菜了。 吃早饭时,李九还想喝点酒,却被李甘棠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李九只得闷闷不乐的低头吃饭。 吃过早饭,李九开口道:“不知你们回来,家里也没有多准备一些菜,你和谢小子下山去买一些回来,你们喜欢吃什么就买什么。” “好。”李甘棠回答完却迟疑着没有动身,李九见状问道:“怎么了?” “我在想我们要不要易个容在下山。”平日里李甘棠和李九下山,都是李九易容。李甘棠又接着说道:“许余欢已经知道了您就是我的师父,若是我和谢群被容海教的人察觉,他们也定能知道您就在这附近。” 在李甘棠下山的时候,李九就做好了身份公之于众的准备,他笑道:“没事,你们就这样出去就行。他们知道了我在这山上又能如何?左右我不怕他们,之前那般小心翼翼的日子我也过够了,已经将近二十年没有在世人面前用过真容了,也当真是无趣,现在想想我那么俊朗的容颜当真是可惜了,如今年上了年岁,当真是一年不如一年。” “师父您别说这样的话,您若是想过这样安宁的生活,咱们再像从前那般小心行事就是了。” 李九听罢笑着摆了摆手道:“你听我年轻时候做的那些事就知道我是个爱出风头的,又怎么会甘心就这样过一生呢。” 谢群忙接道:“您那是少年意气,您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您能恣意而活,率性而为。” 李九笑着摇了摇头道:“好了,你俩就放心的去。” 李甘棠闻言就要带着谢群下山去了,阿黄非跟着他们一起,李甘棠无奈,也只得将它也带上。山下不远处的花夕小镇里热闹又祥和,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街上各种美食的香味扑鼻而来。谢群只觉得这里有浓浓的人间烟火气。 “你若是有什么想买的就告诉我。” 谢群笑得灿烂,他眉眼弯弯道:“好啊,既然是李女侠买单,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阿棠,我想吃这个,桂香糕。”李甘棠看了一眼谢群手指的地方就爽快地付了钱。 “嗯,真好吃,阿棠你也尝尝。”谢群话音刚落就将一块糕点夹到了李甘棠嘴边,李甘棠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又香又甜。谢群十分自然的将李甘棠咬剩下的那一半放到了自己嘴里。 “阿棠,这里的发带不错,咱俩一人买一条。” “我还有发带,就不买了,给你买一条就好。” “我不,我就想咱俩戴一样的。”李甘棠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将两条发带的铜钱递到了摊主手里。 谢群心满意足的将发带收到了自己怀里,笑道:“阿棠真好。” 一路上谢群缠着李甘棠买了许多小玩意,幸好出来的时候背了竹筐,要不然两人买的东西还真不一定能拿回去。谢群还根据李九的喜好给他买了许多东西,昨天因为去的太过匆忙,他还没来得及准备礼物,今天就补上,他买的东西都是又好又贵的,这些东西当然是得他自己掏腰包了,否则李甘棠是掏不出这么多银子的。 最后李甘棠带着谢群去了卖菜的地方,那位大婶看见李甘棠笑道:“阿棠来了。”她又看到了李甘棠身边跟着的谢群打量了几眼开口道:“呦,这位是你的小郎君,长得真是俊俏。” 谢群闻言不动声色的看着李甘棠,他很期待李甘棠会如何回答,只见李甘棠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见状谢群嘴角立刻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他的心底也早就乐开了花。 一旁的另一位大婶笑道:“这后生与阿棠看上去当真是般配呐。简直就是天造的一双,地设的一对。”听了这话,谢群心里更是喜滋滋。 第189章 无名山的悠闲时光 两人买好菜后又去买了一些肉,卖肉的大叔还送了一些骨头给阿黄,这下山一趟当真是买了不少东西,谢群心情不错,嘴里哼着李甘棠没有听过的曲调,走了一半,阿黄就不愿意走了,谢群干脆将它抱到了怀里。 此刻的谢群背上背着装满东西的背篓,怀里抱着可爱的小狗,笑的灿烂,李甘棠心想若是她和谢群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他们路过了李甘棠常买话本子的那家店,店主瞧见李甘棠忙起身招呼道:“哎!李丫头,进来看看,如今你和你崇拜的李临羡大侠一样出名了,我这里有许多关于你的话本子,你师父还买去了不少呢。” 李甘棠摇了摇头道:“今日就不看了,我们买了许多东西,得赶快回去了。” 店主闻言看向了一旁的谢群,他忙问道:“这位就是谢群,这些话本子里都提到了你呢,你俩啥时候有时间就过来给我讲讲你们的故事,我也好写成书卖钱,要不然那些人瞎写,把你们写的都不成样子了。” “好。” “一定要记得来啊。” 谢群和李甘棠没一会就走到了无名山下,谢群今天的心情相当不错,他跟着李甘棠往山上走去,李甘棠开口道:“把筐给我,我背一会。” “不用,我自己背就行。” 谢群走着走着就发现了端倪,这无名山的布局遵循的是五行八卦阵法,就算有人知道李临羡就在这座山上,若是没有人引路只怕是也找不到他们的住处。昨日赶路匆忙谢群并未发现其中的关窍,如今慢慢走着他才看了出来。这李临羡真是厉害,不仅剑法超群,还如此精通阵法,不愧是武林翘楚,剑道天骄。 谢群跟着李甘棠很快就到了他们的住处,此时李九正在屋顶上进行修缮。谢群放下背篓后忙跑去帮忙了。 “小子,把地上的瓦片给我扔上来。” “好。” 谢群向上抛出了一条完美的弧线,李九轻松接住,将这瓦片放到了房顶上。 房顶修好后,李九利落的跳了下来,他去井边打了些水洗了洗手。 回屋后,谢群将给李九买的东西拿了过来,看样子李九觉着还不错。 “让你破费了。” “您喜欢就好。” “时候不早了,我去做午饭,吃过饭你俩歇一会,等下午让阿棠带你去后山转转。” “好。” 由于谢群昨天晚上几乎没睡,所以他吃过午饭后,便回了自己的屋里睡觉了。李九本就有睡午觉的习惯,所以他也回了自己屋里休息,李甘棠则是一个人在院子里默默练刀。她有一些关于刀法上面的问题,想着有时间了请教李九一下。 李九睡了半个时辰就醒来了,他伸了个懒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见李甘棠在舞刀,李九抱胸靠在一旁的柱子上,过了一会他开口道:“将内力灌注于刀刃之上,刀尖再向下一些,出刀不仅要快,还要稳……” 经过李九的一番指导点拨,李甘棠觉得自己这几招比之前确实进步了不少。 李甘棠收刀后,李九再度开口:“沧落刀法讲究的就是个气吞山河,这套刀法注重刀势,你不必在细枝末节处计较太多。你要以强悍的刀法和深厚的内力压制敌人,以风卷残雪之威势,将敌人击溃。” “多谢师父指点。” 李九笑着摇了摇头,随意的坐在了台阶上,“你本来就悟性好,就算没我说这几句话,你迟早则是能参悟明白的。”说着他就取下腰间别着的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口。 李九抬头看向李甘棠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谢群打算回京都去帮江轻岳调理身子。” 李九闻言点了下头,“什么时候动身?” “看谢群安排。” 师徒俩正说着话,谢群走了出来。李九笑道:“趁着天色还早,你俩出去转转。” 谢群扬唇一笑道:“好啊。无名山景色秀美,我正好想转一转。” “我带你去山后面的小溪钓鱼。” “行。” 见谢群同意,李甘棠拿上鱼竿,背上鱼篓便带着他出门了。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阿黄跟在他们二人身后一路小跑着。 “小溪离这里远吗?” “还好。” 谢群笑道:“一会捞几条鱼,咱们的晚饭就有了。” “嗯,那条小溪里鱼还挺多的。” 现在正值春末夏初,一路走来都是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景象,山花烂漫,鸟语声声当真是让人心情愉悦,谢群折了一朵好看的不知名花朵,别在了李甘棠耳边。 他端详了一会笑道:“阿棠当真是人比花娇,这花插在你的发间倒是失了颜色。” 对于谢群的花言巧语李甘棠早就见怪不怪了,她没什么反应,自顾自地朝前走着。 “阿棠你别不信,我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呐,在我心里你就是人间绝色。” 走在前面的李甘棠回道:“你的肺腑之言太多了,也就不值什么钱了。” “这是什么话,我的肺腑之言都说给了你一个人听,所以你才会觉得多。” …… 没一会儿功夫,两人就到了溪边,李甘棠坐在一块石头上支起了鱼竿,静静地等待着鱼儿上钩。 “我瞧着这里的水又清又浅,不如别钓了,咱们下去摸鱼。” 李甘棠认真看着水面,一丝眼神都没有分给谢群,她淡淡开口道:“嘘!钓鱼要静心,你这样叽叽喳喳的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谢群凑近道:“不如咱俩比一比,看是你钓的鱼多还我摸的鱼多?” 面对如此孩子气的谢群,李甘棠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得点头答应了。 谢群见状,在李甘棠的侧脸上轻啄一口,就飞快跑开了,他笑的狡黠,又接着开口道:“输了的人怎么罚?” 李甘棠闻言蹙眉正思考着,就听到了一旁的谢群说道:“若是我输了,我就亲你一口,若是你输了,你就亲我一口。如何?” 面对谢群的无赖赌约,李甘棠哭笑不得,还不等她开口,谢群就脱下了鞋子,挽起了裤腿下了水。阿黄见状急的来回跑,在岸边直哼唧。 忽然有水泼到了李甘棠身上,她抬头看去,罪魁祸首笑得一脸得意。李甘棠也不甘示弱,放下鱼竿就伸手朝谢群泼了过去,两人玩的不亦乐乎,一旁的阿黄却遭了殃,被他们二人泼了一身的水。 阿黄抖了抖身上的水,呜呜咽咽的走到了一边。 小溪的对岸一位放牛的大爷走了过来,他放开了牵牛的绳子,走到李甘棠斜对面的溪边坐了下来开始钓鱼,谢群和李甘棠见状才安静了下来,为了不惊跑大爷的鱼儿,谢群去了旁边摸鱼。 李甘棠看着对岸悠闲吃草的牛,安静的大爷,和陪在自己身边的阿黄,还有远处的谢群只觉得岁月静好。 第190章 这就是他们的差距 没一会谢群就摸了一条大鱼,他淌着水走到了李甘棠身边,将鱼放到了篓里,大鱼不停的挣扎,险些将鱼篓撞翻,却被谢群一把扶住了,借着扶鱼篓的姿势,谢群俯身上前,贴着李甘棠的耳朵道:“阿棠你输定了。” 李甘棠抬眸对上了谢群那双笑得狡黠的桃花眼,谢群很快就直起了身,拉开了二人的距离,他一边往前面走,一边开口道:“你可要努力喽。” 没一会功夫,对面的大爷也钓上来了一尾鱼,谢群抓着又一条大鱼走了过来,开口道:“现在三个人里可就你没有鱼了。” “既然大爷能钓上鱼,就证明这里真的可以有鱼上钩,我只要静静等着就好,你没事不要总是来这里晃,将本来要上钩的鱼都吓跑了。” 谢群闻言笑道:“我怎么不吓大爷的鱼就吓你的鱼呢?再说,谁让我能干呢,不一会功夫就能抓一条鱼过来。” 日渐西沉,李甘棠就钓了一条小鱼上来,谢群却抓了四条鱼,嘚瑟的不行,对面的大爷也收了竿,牵着牛慢慢往回走了。 “天色不早了,咱们也回。” 李甘棠闻言将鱼竿收了回来,谢群则是提着鱼篓,二人并肩往回走了。走着走着,天色就完全暗了下来,四周黑漆漆一片,白日里看着优美的景色,此时也显得有些可怖。 不一会月亮从乌云后面滑了出来,月光倾泻而出,顿时清辉万里。借着月色两人看清了眼前的路。谢群轻声道:“李女侠输了赌约,该当如何啊?” 李甘棠没有理他大步朝前走去,谢群忙追了上来,“李女侠莫不是输了不敢认?俗话说得好,愿赌服输,你可不能学那些出尔反尔的人。” 李甘棠向来坦荡,自然是言出必行,她只迟疑了两秒,便转过身,踮起脚尖亲在了谢群的唇上,双唇只相贴了一瞬,李甘棠便飞快后退,想要拉开二人的距离。不料谢群早就看透了她的小心思,他抬手按住了李甘棠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吻温柔又绵长,过了许久谢群才松开了眼前人,两人皆是气喘吁吁的大口呼吸着,过了一会谢群才开口道:“这样才算数。” 李甘棠有些羞恼的快步朝着住处走去,如今的谢群愈发的过分了,时不时就想亲一亲,就像是一头餍足不饱的饿狼。 谢群还是一脸喜滋滋的模样,他牵起李甘棠的手,哼着小曲往回走。阿黄跟着他们,奔奔跳跳的往回跑。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过个三四天回去,你觉得可以吗?”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了,谢群接着说道:“等治好了轻岳,我就再陪你回无名山,到时候你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说实话,我也很喜欢这里。” “好。” 二人借着月色,回到了山腰上的小院。李九见是他们,忙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们两个光顾着抓鱼,就忘了时间。” “我在锅里给你们留了饭,快去吃。” “好。” 李九将他们带回来鱼收拾了一下,放了些盐,腌了起来。 现在时候不早了,李甘棠简单的洗漱了下,便回屋睡觉了。 谢群的兴致很好,他一时没什么睡意,便陪着李九下起了棋。 李九的棋下的很好,谢群的棋术也不赖,两人可谓是旗鼓相当。但是下了三局,两人打平了一局,剩下的两局李九每次都是险胜一子。 “不必让着我,拿出你的真本事来。” “是。”两人又下了几局,各有胜负。说实话,经过这两天的相处李九挺喜欢这个年轻人的,他在自己面前谦和又有礼,但是李九知道他聪明的很,这些都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他真的对李甘棠不错。 谢群很喜欢在无名山上的生活,没有京都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没有浪迹江湖的提心吊胆,风餐露宿。陪在李甘棠的身边他只觉得十分惬意。“山中无日月,寒尽不知年。”说的就是他现在的的生活。 第二天清晨,李甘棠早早起床开始练刀了。 谢群就像往常一样,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李甘棠在院中上下翻飞的身影。 一套刀法舞毕,谢群拿着帕子上前帮李甘棠擦着脸上的汗水。李九也洗漱完走了过来,谢群忙朝他行礼问好? 李甘棠开口道:“师父,您能和我切磋一二吗?”李九闻言点了点头。 “师父,您不必留手,我想看一下我和您的差距究竟有多少。” 李九随意的捡起一截树枝当宝剑,他只是随意的站在那里,李甘棠就仿佛看见了那个昔日意气风发,名动天下的少年天才侠客。 他将手里的树枝一挥,瞬间就激起了层层的剑气,震得他的衣袍猎猎翻飞。 李甘棠挥刀而上,与他过起了招,没几下李九手里的树枝就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再来!” 又过了数招后,李甘棠再次败下阵来,李九的剑法好像没有招式,又好像将所有的招式都融会贯通了,此时的李九还没有用强横的内力进行压制。谢群在一旁看的分明,李甘棠全力以赴,也接不过李九使出的七成功力。 李甘棠还处在刚才交手的震撼之中久久不能回神,这就是她与李临羡的差距,这就是她与这世间顶尖高手的差距…… 她现在的水平,撑死只到李临羡的六成左右。 第191章 别李九启程回京 又在无名山上待了几日,谢群便打算带着李甘棠回京了。李九拉着李甘棠叮嘱了许多,“阿棠,你这孩子从小就让人省心,此去你定会守着他们的规矩,对所有人都礼敬有加,可是我只希望你过的开心,千万不要委屈自己才好。谢小子虽然会护着你,可是有许多事想必他也是力不从心。你若是在那里待的不高兴了,就回无名山来找师父。” “好。” 李九自然是舍不得李甘棠的,京都繁华地也是虎狼窝,像阿棠这样没有根基的人去了,那里的人只怕没有几个好相与的,在他眼里宫廷王府也不过是富贵牢笼,困得里面的人一生都不得自由。可是偏偏谢小子就是这样的出身,又奈何阿棠喜欢他,所以李九也不太好泼他们凉水。 “去叫那小子进来,我有几句话要交代他。” “是。” 谢群走了进去,就瞧见李九负手而立,他的目光坚定而深沉,有一种撼人心魄的力量。这样的气势,这样的眼神谢群也在李甘棠身上见到过,难怪许余欢能这么快就确定李九就是李临羡。他们师徒当真是很像,都有一种浩然正气和侠者风范。 “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 谢群抱拳行了一礼道:“知道。我定当好好对阿棠。” “希望你能言出必行,否则我第一个劈了你。”说这话时,李九的目光凌厉,不怒自威。 “谢卓定不会辜负李前辈的信任。” “好了,你们启程。我也要开始闭关了。” 辞别了李九,李甘棠和谢群便相携下山了,阿黄一直送他们到了山下才依依不舍的停下来脚步。李甘棠心中自然也是万般不舍,谢群瞧出了她情绪的低落,出言安慰道:“等事情都了了,我再陪你回来,师父闭关出来后也会来京城与我们相聚。”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 两人策马而去,途经一个小镇,谢群翻身下马走进了一家名为岁安的茶馆,那茶馆的掌柜见来人是他,忙朝他行了一礼,就将他们引到了后面。 “不知您来,小的有失远迎。” “不必讲这些虚礼了,有一件事需要你即刻去办。”说着谢群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和一个叶子牌。 “将这两样东西送去临川观花闻草亭的唐云鹤手里。” “是。” “这件事一定要办妥。” “是,属下亲自去送。” 谢群和李甘棠今晚就暂时在这家茶馆落脚,掌柜的临走前再三交代小二要好好伺候二人,才驾马离开了。 李甘棠问道:“这也是你的产业?” 谢群点点头道:“还不错?” “嗯,你的店铺可当真不少,茶馆、成衣店、布庄、医馆、药铺当真是遍布整个大纪。” 谢群闻言眨了眨眼睛,“若是我不多赚些钱,以后拿什么娶你?怎么养家啊?” “我自己能养自己。” 谢群笑着点了点头,“看看你想吃什么?”说罢他将菜单递到了李甘棠面前。 这顿饭谢群吃的踏实又安宁,送去给唐云鹤的信封里有两封信,一封是他写的,另一封是李临羡的亲笔,唐云鹤若是看了应该会来京都帮忙调理江轻岳的身子,有李临羡那封信,想必也能请的动上官迟出山。如此一来治好江轻岳的成算就更大了。 李甘棠心里却是有些忐忑,她不确定谢群的母亲,也就是当今的太后会不会喜欢自己。还有就是师父,他此次下山要千里迢迢赶往京都,一路上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若是让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只怕是……他当年的罪名还没有洗脱,那些被容海教荼毒的门派势必是不会与他善罢甘休的。 想到这里,李甘棠暗下决心:自己一定要变的更强,强到可以护住李九。她还要找到当年许光庆陷害李临羡的证据,为她的师父沉冤昭雪,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此刻的李甘棠目光坚定又灼灼,看的谢群心头一颤,他下意识脱口而出:“怎么了?” 李甘棠回过神来,看向谢群开口道:“没什么,咱们快些吃饭。” 吃过饭后,李甘棠便提刀来到后院练了起来。她在脑海里回想着李九与她交手时的一招一式。 谢群也发现,李甘棠比之前更加勤奋刻苦,每日里没事便会练刀打坐,这几日赶路这么劳累,李甘棠也没有一点懈怠的意思。她每天早起晚睡专研着武功身法,谢群看的很是心疼。 “阿棠,你不必如此为难自己,练功讲究的是循序渐进,没有谁可以做到一日千里,你如今的身手,放眼整个江湖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可是这样还不够,还远远不够,师父略微出手就能将我击败,许余欢也能轻易要了我的性命,我一定要强之又强才能护住我想护住的人。学武不能一蹴而就,所以我才得更加刻苦。” “阿棠,你……” “谢群,我之前从未想过我要有多厉害,或者是功力要有多么深厚,我一直觉得行走江湖能自保就可以,毕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没有谁可以一直站在顶峰。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一定要强到无可比拟,才能在真相大白于天下之前护住师父,我要做那最高的山,就算人外有人,那人也得是我。师父悉心将我养到这么大,给我了一个家,才让我不至于在幼儿时期早早夭亡,若不是他,我也长不到这么大,他的恩情我难报万一,所以我一定要将他好好护住,就算再苦再难我也认了。” 谢群听罢,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李前辈已是顶尖高手,天下无敌,没有人能轻易伤的了他。” “双拳难敌四手,他一个人孤立无援,若是我再不争气,那师父只会更难更辛苦。” 谢群扶着李甘棠的肩膀,认真的看着她的双眼道:“你还有我。” 第192章 李甘棠再度进京 两人下了无名山后赶了四天的路,到了京都太安。 “太安城内的人口密集,街上人流也多,咱们下马走着进城。” “好。” 两人刚一下马,谢群就牵起了李甘棠的手。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你是我心爱之人,自不必藏着掖着。再说就算我们小心谨慎不愿让人知道,有心之人也能查出来你我的关系,既如此,倒也不必让他们费事了。我就大大方方将我对你的心意公之于众。” 李甘棠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谢群这样做自然有他自己的考量,自己又何必杞人忧天,既然随着他来到了京都,这些事也是迟早要面对的。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坦坦荡荡的承认。 京都城内果然是热闹又繁华,街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这里与李甘棠去过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样,这里的昌盛与兴旺是整个大纪独一份的。虽然她上次也来过太安,但那时是为了寻找谢群,她并没有心情好好的体会这个城市独有的韵味,而此次,谢群就陪在自己身边,她可以好好领略太安城的繁华。 走在路上,李甘棠就察觉到有许多目光有意无意的打量着他们二人。李甘棠不怯不避,她挺直了脊背,迎着那些目光一步步走得很稳。一旁的谢群也将她的手牵得更紧了一些。 许时昭此时正在伴月楼二楼的雅间里与几位世家小姐喝茶聊天,她对她们现在说的话题没什么兴趣,就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发呆。 忽然两抹熟悉的身影进入了她的视线,她看清那两人就是谢群和李甘棠后,忙站了起来,将上半个身子都从窗口探了出去,冲着街上那两人喊道:“表哥,李姐姐!” 谢群和李甘棠听见声音后忙抬头向上看去,只见许时昭正笑的一脸灿烂的同他们挥着手。许时昭提起裙摆就往楼下跑去,留下在座的几位姑娘面面相觑。 她们自然知道能让许时昭称呼一声表哥的,京中怕是只有那位瑞王殿下了,可那位“李姐姐”又是何人? 几位姑娘皆是十分好奇,便探头朝着窗外看去,虽不如许时昭的幅度大,但也能看清楚楼下的人,她们的目光中带着探究与好奇。 只见瑞王殿下身边跟着一位面容清丽,身姿窈窕的姑娘,那姑娘背上还背着一把刀。穿的也与在座的诸人不同,她的服饰干练简约,一看就是为了方便挥刀。再往下看到她与谢群紧扣的十指。众人皆是一惊,有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悄声道:“听我祖母说,瑞王殿下喜欢上了一位江湖女子,只怕就是这位。” 剩下的几人听了,面上皆是一阵愁云惨淡,虽说她们都知道太后中意叶家的叶婉卿为瑞王妃。可是却迟迟没有什么动静,所以在座的几位都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她们的家世样貌都也不错,说不定真能入了瑞王的眼,成了他的王妃,所以她们邀请许时昭出来也是为了从她嘴里多了解了解瑞王,以便投其所好。不料人家早就已经心有所属了。 许时昭下楼后快步跑向了他们,李甘棠看着她扬起了唇角,这姑娘还是和当初那般明艳动人、骄纵活泼。 守在伴月楼下的许光和许务见状也忙跟了过来。 “表哥,你果然将李姐姐带来了。” 谢群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注意到他们二人紧紧牵着的手,许时昭眼睛亮亮地问道:“你们果真在一起了?” 谢群将二人十指相扣的手举到胸前,笑道:“是啊。” 许时昭笑着问候李甘棠道:“好久不见,你姐姐又漂亮了不少。” “咱们确实有些日子没见了,你也出落的愈发标致了。” 他们谈话的声音不大,但是京都里认识他们的人不少,这是太安城最热闹的街道,不少达官贵人都爱聚于此地,许多人的目光都明里暗里的落在他们身上,谢群就这样堂而皇之地牵起来李甘棠的手,向众人昭告他早已心有所属,并得良人相伴。 “我们先回府了,有什么话改日再说。”许时昭闻言忙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功夫他们便走到了,瑞王府的门前,只站在门口李甘棠就能体会到这座宅院的恢宏大气。 门口的人见是谢群,齐齐朝着他们行礼,谢群转头对李甘棠笑道:“怎么样?鄙人的住宅还不错?”李甘棠看着门上的牌匾点了点头。 谢群牵着李甘棠的手走了进去,崔管家,常乐,行止几人忙迎了出来。 谢群开口吩咐道:“去召集府里所有人过来。” “是。”常乐急忙领命跑去办了,崔管家,行止等人也是暗暗打量着李甘棠。 没一会儿功夫,瑞王府里所有的人都到了前院这里,谢群看着众人沉声开口道:“这位是李姑娘,以后你们怎么对本王就怎么对李姑娘,若是让本王知道你们对她有半分不敬,本王绝不轻饶。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都低着头,齐声道:“是。” 接着谢群又转头对李甘棠笑道:“以后整个瑞王府的人都听你吩咐,若是他们胆敢怠慢你,你就告诉我,我自会料理。你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李甘棠点了一下头。 谢群又继续吩咐道:“把和光居旁边的棠梨轩打扫出来给李姑娘住。” “是。” 众人听罢,心中皆是暗暗一惊,棠梨轩本叫月华阁,离谢群所住的和光居极近,棠梨轩的布局和装修都是极好的,这里是给未来王府女主人住的,谢群此举无疑是在告诉众人,李甘棠就是这王府的女主人。李甘棠不是他一时兴起,也不是他留情在外的女人,而是他心中认定的,这瑞王府唯一的女主人,也是他心中唯一所爱。 “走,阿棠。我带你去看看那棠梨轩,若是你不喜欢我再做别的安排。” 说罢谢群就拉着李甘棠往里面走了。两人穿堂过户走了许久才来到了棠梨轩,这里干净雅致,院子也宽敞。屋子里面也十分漂亮,这样的院子李甘棠从来没有住过,她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 第193章 同去拜访江轻岳 见李甘棠对住处满意,谢群就拉着李甘棠去了自己住的和光居,随后他让人去准备午饭了。他依着李甘棠的喜好说了几个菜名,崔金志听了就吩咐厨房去做了。 谢群让屋里其他伺候的人也退下了,只留了他与李甘棠两个人。 谢群玩笑道:“你只管安心在这里住着,好歹我这房子不漏雨。” 李甘棠听后开口道:“抱歉,无名山上的柴房确实有些寒陋,委屈你了。” 李甘棠的语气里是满满的真诚,没有半分调侃的意味,谢群听罢顿时心慌了起来,他没有质问的意思,但李甘棠心里定是自责的,他忙解释道:“我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咱们住过破庙,也露宿过荒野,所以住在哪里与我而言都可以,无名山的茅屋我觉得很好,温馨又安宁,我住的很舒心。” 李甘棠听罢点了点头,她知道谢群刚才说的是玩笑话。可是来了京都,见了谢群的宅院和乌乌泱泱的下人,以及他前呼后拥的气势和所有人对他卑躬屈膝的态度。她才发觉,谢群远比她想的还要金尊玉贵。浪迹江湖住在破庙荒野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但是这么一对比,谢群一路上当真是受了不少委屈。 没一会儿功夫,饭菜就摆了上来,足足有十几道菜,而且大部分都是李甘棠喜欢吃的。 桌上的杯盘精致,碗盏高雅,这些餐具镶金描花一看就不是俗物。 “快尝尝这些菜你喜不喜欢吃。”谢群说着就帮李甘棠夹了一筷子菜。 李甘棠尝了一口果然美味,怪不得谢群吃外面的饭总是很挑剔,若是自己吃惯了这样的珍馐美馔,只怕是吃别的也会觉得差点意思。 见李甘棠喜欢吃,谢群的嘴角又不自觉的勾了起来,心想:他家阿棠果然好养活。 一旁伺候的常乐和崔管家好像什么都没做。添饭夹菜几乎都是谢群自己亲自动的手,他还做的不亦乐乎。他在李甘棠面前的殷情劲和平日简直是判若两人。 崔管家不禁想这还是他那个清冷矜贵,目下无尘的王爷吗? 吃过饭,下人们撤餐具地空档,谢群开口道:“饭菜不错,告诉厨房的人有赏。” “是。” 谢群又转头对李甘棠道:“接连赶了好几日的路,想必你也累坏了,休息一会儿。” “我还好。” “那一个时辰后,你陪我去看轻岳如何?” “好。” 李甘棠回了棠梨院休息,谢群则是听崔管家和常乐汇报了些太安城内最近发生的事。倒是和自己走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变化。随后谢群就去了棠梨院,见李甘棠睡得正香,他放轻了手脚,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起了书。 李甘棠半个时辰后才睡醒。谢群看着她睡眼惺忪的模样轻笑出了声。他走上前帮她顺了一下有些乱掉的头发。 “怎么不叫醒我?现在什么时辰了?” 李甘棠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嗓音有些哑,谢群爱怜的抚着她的长发道:“看你睡得香就没忍心喊你,左右时间还早,你醒醒神咱们就出发。” “好。” 谢群亲自帮李甘棠把鞋穿上,便牵着她坐上了去江府的马车。 等二人坐稳,马车缓缓地走了起来,王府的马车很大,里面的空间也十分宽敞,可是谢群非要贴着李甘棠坐。他伸出一只手搂着李甘棠,李甘棠便顺势将自己的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马车走的还算平稳,车上挂的铃铛随着车的移动叮叮当当响着,听起来很是悦耳。 没一会功夫马车便停了下来,常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王爷,李姑娘,江府到了。” 谢群闻言率先下了马车,又伸手去扶李甘棠,李甘棠提着裙摆,扶着谢群的手,踩着下轿凳走了下来,其实不必这么麻烦,她完全可以一跃而下,但这里是京都丞相府的门前,她乘的是瑞王府的马车,所以她得按着这里的规矩来。 江府门前的小厮见是瑞王,忙将他们引了进去。 七转八拐后,他们便到了江轻岳住的晓晴轩,丞相府内布局雅致,一石一木都很考究,为了方便江轻岳养病,所以他住的晓晴轩十分僻静。 进去后,李甘棠便瞧见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正站在桌案边提笔写字,听见动静,他转过了头。 只见这男子清隽疏朗,身形消瘦,他面色苍白如玉,眉眼清浅,带着病色。 见来人是谢群,江轻岳笑道:“你回来了?” 随后他的目光又移到了,谢群牵着的李甘棠身上,“这位就是李姑娘?长的当真是俏丽,怪不得你上次回来对人家日思夜想。” 谢群瞪了一眼江轻岳道:“你别在阿棠面前胡说八道。” 江轻岳没有理会谢群,继续打量着李甘棠,说实话,他一直很好奇能让谢群如此爱慕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只见眼前的姑娘长得很标志,是个清丽的美人,她气度不凡,站在那里便有一种凛然的正气和少年的侠气,看着她江轻岳忽然想起了李太白《侠客行》里的两句“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李甘棠与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难怪谢群会喜欢。 “在下江轻岳,久仰李姑娘大名。” “幸会。” 谢群开口道:“此次回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江轻岳闻言挑眉道:“什么事?” “我们找到了李临羡李大侠,他说他可以尽力一试,应该能治好你的身体。” 谢群短短一句话,让一向聪明的江轻岳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或是谢群在骗自己,可是他对上了谢群认真的眼睛,就知道这不是玩笑。 江轻岳的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他喉结上下滚动,过了许久才开口道:“当真?” 谢群点了点头道:“当真。” 由于太过激动,江轻岳失手打翻了桌上的笔洗,顿时发出了一声巨响,瓷片飞溅,里面的水洒了一地,溅到了三人的衣裙上。 江轻岳双目猩红一片,在那张过分苍白的脸上十分扎眼。他转过身,双手扶着桌子,大口的喘息着。 第194章 江夫人挺喜欢你 其实这么些年,江轻岳已经绝望了,他已经逐渐接受了自己孱弱的身体和命不久矣的事实。这些年里他不断地说服自己,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情,他努力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粉饰太平。这个过程太过残忍,但是他现在已经能平静的面对自己可能忽然某天就再也醒不过来的可能,但是上元节后自己病的那次,亲友的悲痛还是让他的心头泛起了密密麻麻的悲痛与哀伤。那几日他一生勤谨的父亲没有去上朝,只为了陪在他的身边,他的母亲又添了许多的白发,谢群也因为自己耽搁了与李甘棠的约定。所以他还是不能就这么无牵无挂的离开这世间,不能一走了之把痛苦留给他们承受。 如今谢群当真找到了李临羡,江轻岳只觉得不可置信。等他的情绪缓和了一些,谢群才接着开口道:“我已经给唐云鹤唐神医去了书信,他应该会过来帮你调理身子,李大侠得闭关一个多月再过来。” 沐风跑的飞快,一路上都跌跌撞撞,但每次跌倒他都迅速爬起来接着跑。 趁着去请江夫人的空当,谢群将他们如何找到李临羡的事一一告诉了宁广辉。 “如此说来李大侠竟是李姑娘的师父,咱们以为远在天边的人,原来就近在眼前。” “是啊,李大侠这么些年隐姓埋名,避世而居,我们也是刚知道这个消息。” 江轻岳的情绪起伏的太过剧烈,他的手脚此时有些酸软无力,这时候江夫人跑了进来,一向端庄的丞相府女主人因为走的太快,发髻散了一些,略显失态,她声音颤抖道:“刚才沐风说的可都是真的?” 江轻岳闻言点了点头,笑道:“是真的。” 江夫人听罢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她喜极而泣,扶着自己的儿子半天都没有再说话。 江轻岳安慰自己的母亲道:“阿卓找了位世外高人,应该是有把握治好儿子的病,这位高人过一个多月就会来京都。阿卓还帮儿子找了两位神医来调理身子,这两位神医估计这些日子就能到。” 江夫人闻言向谢群行礼道谢,却被谢群急忙扶住了。江轻岳一直未将那人射的本是谢群,是自己帮他挡了这一箭才会受伤中毒以致如此的事情告诉父母,谢群每每想要开口将真相说出,都会被江轻岳拦住。 那时江轻岳身体弱的一塌糊涂,连床都下不了,他还是为谢群分析着利弊,为他筹谋打算道:“事已至此,你就别再说那些没用的话了,就算我父亲母亲知道真相又能如何?他们的痛苦也不会减轻分毫,看着我日夜被病痛折磨,他们的恨意或许会转移到你的身上,到时候咱们两家只怕是会结怨,就连咱俩这么些年的情谊只怕是也会不能保全,所以你什么都不必说,只当是那人的毒箭本就射的我就好。” 治好江轻岳本就是他该做的,所以他当不起江夫人的这一声谢。 江夫人这才看见了谢群身边的人,她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女子,问道:“这位是?” “这是李甘棠,能找到可以医治轻岳的高人多亏了阿棠帮忙。” 李甘棠冲江夫人行了一礼道:“晚辈李甘棠见过夫人。” 江夫人赶忙拉住李甘棠道:“好孩子,我还要多谢你,要不是你,岳儿是身子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呢。” “夫人言重了,我不过是略尽绵力罢了。” 江夫人热络的拉着李甘棠说话,李甘棠面对陌生人的热情虽有些生硬,但是对江夫人也是有问必答,她不卑不亢的态度江夫人很喜欢,江夫人心想:这丫头行止有礼,不轻浮,有骨气,长得也出挑怪不得谢群喜欢。 江夫人之前对瑞王喜欢上一个江湖女子的事也略有耳闻,听闻太后很不喜欢这女子,将心比心若是自己的儿子被外面的野丫头勾搭上了自己心中也定是不喜的,她一直以为能将瑞王勾的死死的定是手段了得的妖艳货,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清丽刚直的丫头,倒真是有些出乎人的意料。 不论如何,是谢群和这丫头找到了治疗自己儿子的人,这丫头合自己眼缘,自己觉得这丫头也很不错,所以就算太后当真不喜欢这丫头,自己也不会再表态了,或许暗地里帮帮她也未尝不可,江夫人一边和他们说着话,一边在心中暗暗盘算着。 天色已晚,谢群和李甘棠打算告辞离开,奈何江夫人再三留饭,于是二人便在江府吃了晚饭才乘车离开。 马车上,谢群拉着李甘棠的手道:“看来江夫人挺喜欢你的。” 李甘棠还没来得及说话,谢群就突然凑了上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指,李甘棠能清晰的在谢群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谢群想做什么李甘棠很快就猜到了,她抬起手放在了谢群的嘴上,低声道:“快别闹了,现在还在马车上。” 谢群听罢眼睛立刻弯了起来,他笑道:“那你的意思是,不在马车上就可以了?” 谢群说话时,嘴巴会时不时的擦过李甘棠的手掌,她只觉得痒痒的,便收回了手。 李甘棠将身子坐正,低头道:“我可没有这么说。” “可我是这么想的。不然我可就在这马车上亲你了。” 看着谢群无赖的模样,李甘棠偏过头不再理他。 回到瑞王府,谢群又牵着李甘棠下了马车,崔管家上前开口道:“您之前让挑的丫鬟已经挑好了,一会您亲自过目,这些丫鬟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家世清白的……” “行,那就现在带过来让我和阿棠瞧瞧。” “是。”崔管家应了一声便下去安排了。 今日上午,谢群将府中众人召来的时候,李甘棠就已经发现这府中下人多是一些男子,就算有女子也多少上了年纪的嬷嬷,婆子。她好像并未看见年轻俏丽的丫鬟,侍女。 谢群想着李甘棠若是入住王府,没有丫鬟伺候只怕是多有不便,于是便提前写了书信回来,让崔管家挑了一些合适的过来,如今规矩都已经学好了。 没一会儿功夫,崔管家就带着二十来个穿着打扮一样的娇俏姑娘走了过来,皆低着头,敛气凝神恭恭敬敬的站在那里。 第195章 太后当真是英明 谢群低头在李甘棠耳边道:“看看喜欢哪个?若是有中意的就留在你身边做贴身丫鬟。” 李甘棠本想拒绝,她不需要丫鬟伺候,她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可是转念一想,这里是京都富贵繁华之地,这的达官显贵,夫人小姐出入都是前呼后拥,仆从无数,刚才见到的江夫人也是派头十足,呜呜泱泱簇拥着许多人。自己若还是出入一个人的话只怕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既已入乡,那就要随俗。再者,初入太安她对这里错综复杂的关系和礼节也不甚明了,若是身边有个人的话,行事也能方便一些。思及这些,李甘棠点了点头。 谢群见状,开口道:“都抬起头来。” 那些丫鬟闻声都将头抬了起来,李甘棠环视了一圈。这些丫鬟个个都很出挑,看得出都是用心选的,前面的这几个看样子是最为优秀的,她们的眉眼间透露着精明。李甘棠又看向了后面,只见一个身材消瘦的丫鬟站在最后一排,她眼神明亮,目光纯良,看上去十分敦厚。 李甘棠抬手一指道:“就她。” 崔管家闻言将那个丫鬟带到了前面,她忙行礼道:“奴婢春杏见过王爷,李姑娘。” 谢群开口道:“以后你就贴身服侍李姑娘。” “是。” 谢群继续吩咐道:“剩下的人就安排她们在后院伺候。” 崔管家听罢忙应了声是,就将其他人带了下去。前面的那几个丫鬟眼中闪过了一丝地不甘心,但很快就消失了。 谢群则是送李甘棠回了棠梨院,进屋后,他对一旁的春杏道:“你先出去。” “是。” 等春杏走后,谢群一步步逼近李甘棠,现在的谢群危险又迷人,“马车上的承诺是不是该兑现了?” 李甘棠步步后退,最后她抵在了墙上,退无可退,“我从来都没承诺过什么。” 谢群将李甘棠困于墙壁和他之间,他个子很高,挡住了大片光亮,他的影子投在李甘棠身上,压迫感十足。 “在我心里你就是承诺了。” “你这是耍无……唔~” 李甘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群吞了下去,谢群吻的火热,他将李甘棠紧紧抱向了自己,仿佛是要将她融进骨血一般,谢群已经不满足这样的唇齿相交,他想将眼前的人完全占有,他得尽快娶她了,不然他迟早是要憋坏的。 谢群吻得太过动情,两人分开后,他还是有些意犹未尽,他又将唇落在了李甘棠微微颤动的睫毛上,轻啄着她的眉眼。 李甘棠的眼尾带着诱人的红晕,使她平日清冷的面容多了几分妩媚。谢群的手指轻抚着李甘棠的眼尾,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怕我会控制不住。” 李甘棠现在的脑子有些迟钝,她不太能反应过来谢群话里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谢群抬手挡住了李甘棠的眼睛,就像刚才李甘棠在车上抬手挡住他的嘴一样。 李甘棠眨眼睛时,睫毛会刮到谢群的手心,谢群只觉得手心痒痒的,这种痒蔓延到了他心里,让他难受的很,于是他又俯身吻上了眼前诱人的红唇。过了许久他才松开了李甘棠。 等二人的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谢群开口道:“现在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 “好。” “我明日要进宫一趟,只怕是不能在府里陪你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就吩咐常乐和崔叔他们。”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谢群还是有许多的不放心,便又絮絮叨叨的叮嘱了许多。 “好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不必为我操这么多心,你只管安心去做你的事。” 谢群吻了吻李甘棠的额头才依依不舍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天一早,李甘棠就起床练刀了,一旁的春杏看的目瞪口呆,她没想到李姑娘看上去娇娇柔柔,竟能把这刀耍的虎虎生风,心中很是佩服。 谢群起床洗漱后第一时间来到了棠梨院,他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李甘棠挥舞窄刀,春杏见谢群来了忙给他行了一礼,谢群的目光一直落在李甘棠身上,只是随意的冲春杏摆了摆手。 李甘棠舞完刀后,谢群拉着她回屋吃早饭,春杏将已经备好的饭食一一摆上了餐桌。 陪李甘棠吃过早饭后,谢群便坐上了进宫的马车,李甘棠目送谢群走了很远,直到看不到他的马车才收回了目光。 进宫后,谢群先去了太后所居的慈安宫请安,母子俩商量好了似的,谁都没有提李甘棠的事儿,太后没有逼问谢群最近的行踪,谢群也没有一身戾气,他们母子之间没了几个月前的剑拔弩张,二人之间的气氛倒是平和的有些诡异。 等谢群走后,太后身旁伺候的周姑姑开口道:“奴婢听闻,昨天瑞王殿下带着姓李的那个丫头进了京,瑞王还堂而皇之的牵着她的手走在朱雀街上,不少人都瞧见了呢,昨儿瑞王去丞相府,也是带着那姓李的丫头。”周姑姑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太后的神色,见太后神色无异,她接着开口道:“还让她住在了瑞王府的月华轩。如今街头巷尾可是议论纷纷。” “你说的这些哀家如何不知?” 周姑姑有些疑惑道:“那太后您刚才为何没有提及此事?” “这事儿哀家又不着急,着急的是哀家那好儿子,自然是谁急谁先开口,谁急谁就落了下风。”太后一边喂鹦鹉一边继续开口道:“哀家的儿子哀家了解,他必不会让那个姓李的无名无分待在他的后院。所以他定会再来求哀家,哀家只要静静等待就可以了。” “太后当真是英明。” 第196章 瑞王府的生活 李甘棠见常乐过来,起身笑道:“好久不见啊常乐。” “是啊,有些日子没见过您了,昨日人多,小的不好单独向您问好。还请您不要见怪。” “没什么?咱们也算是旧相识了,你是知道我的,我本就是个山野闲人,不在乎这些规矩礼节。” 常乐听罢笑着直起了腰身,他是知道李甘棠的,李甘棠虽然看上去有些面冷,但其实很好说话,也没有京都城里那些大小姐的骄矜任性的刁蛮脾气,为人随和,极好相处。 “您若是有什么事就吩咐小的去做,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才好。”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 常乐将谢群的身世,宫中的情形还有京中官员的情况和他们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他们的家眷一一说给了李甘棠,李甘棠记性很好,将常乐说的一番话基本都记住了。 现在虽是初夏,但是谢群怕李甘棠热着,吩咐了厨房备下了冰酪,在快正午的时候送到了棠梨院。 厨房的人端着冰酪来到了棠梨院,只见李甘棠坐在门前的回廊上,常乐则是坐在一旁的台阶上,春杏站在李甘棠身后,三人说说笑笑一派祥和。阳光透过树枝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吹起他们额前的碎发,让人看了只觉得美好。 见是厨房的人来送冰酪,常乐忙起身去接,李甘棠笑着对他们点头致谢道:“有劳两位。” 那两个婆子忙摆手道:“不敢当。” 常乐见李甘棠高兴赏了她们一人一吊钱,那两个婆子接过钱再三道谢后从棠梨院走了出来,她们小声道:“没想到这李姑娘是这般模样。” “是啊,人长得俊俏不说,还点头给咱们道谢。” “对,对咱们这趟也值了,竟一人得了这么大一吊钱的赏赐。”两个婆子笑的合不拢嘴,欢欢喜喜的回了厨房。 本来是没有人愿意来棠梨院送东西的,这位李姑娘她们都不曾见过,只知道王爷宠爱的很,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只怕王爷会扒了他们的皮,再者现在天热这里又离厨房远,自然是没人愿意接这差事的,所以厨房的管事就将这差事交给了她们这两个在这府里没什么根基又老实的婆子。 院内,李甘棠有些好奇道:“她们这个时候送的是什么吃食?” 常乐一边打开餐盒的盖子,一边开口道:“是冰酪,现在天气热了,王爷专门让厨房做了这冰酪给您解暑。” “有心了。” “那是,王爷对您那是没得说,就算您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方设法给您摘下来。” “好了,快别贫嘴了。”李甘棠又转身对一旁的春杏道:“去拿三个碗来。” “是。”很快春杏就端着三个碗走了过来,李甘棠给他们三个一人盛了一碗,春杏有些不知所措道:“奴婢怎能吃王爷给您的东西?” “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许多,剩下的反而浪费,你俩就和我一块吃。” 见一旁的常乐大口吃着,春杏也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这冰酪是富贵人家才能吃的起的,她自然是从没有吃过,春杏尝了一口,冰冰凉凉还有丝丝甜意,有浓郁的奶香还夹杂着各类干果的味道,当真是好吃极了。 下了早朝的谢群因惦记着李甘棠,归心似箭,但是他还没走多远就被谢章请到了康乐殿。 “臣弟见过皇兄。” “既已回京,不来见朕却匆匆忙忙的往回赶是为了哪般啊?” 谢群听出了谢章的打趣,开口道:“没有的事,臣弟正想来给皇兄请安呢。” 谢章挑眉道:“哦?是吗?怎么朕听说你去的方向与朕这康乐殿相反呢?莫不是出去了几日就忘了这康乐殿在哪边了?” 谢群闻言摸了摸鼻子,没再开口。 “朕看你是着急回去见李甘棠?” “皇兄说笑了。” “起来。” “是。” 谢章收敛了玩笑的语气,神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他开口道:“前些日子你写信说的鸡鸣山上那帮逃兵的事,还有方通县内铁矿的事,朕已经派人去查了。至于那杨茂现在已经不在镇北军了,半年前被调任成了安西军的将军。而且他在军中多年,根基已深,想动他只怕没那么容易。” 谢群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军中的事自己本不该插手,杨茂究竟行事如何也有待查证,一切没有定论之前,自己不能妄言,否则就会有染指军事的嫌疑。谢章虽是自己的亲哥哥,但是他也是一国之君,所以他们不仅有兄弟之情,还有君臣之义,自己说话还是得要把握好分寸才是。 说完了国事,二人又说了些家事,察觉到了谢群的心不在焉,谢章笑道:“就这么放心不下府里那人?” 谢群笑而不语,谢章接着开口道:“什么时候带她进宫,朕也好瞧瞧这李甘棠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把你的魂都勾走了。” “皇兄说笑了。” “你今早去母后宫里请安,母后有没有问你李甘棠的事?” 谢群闻言摇了摇头,谢章见状若有所思的把玩着茶杯盖子。 随后谢章看了看外面,开口道:“眼看就到正午了,你留下来和朕一起用膳。咱们兄弟也有些日子没见了。” 谢群有些为难道:“臣弟让家中准备了午饭……” 谢章笑道:“好了,不逗你了,知道你的心早就飞到了李甘棠那里,朕强留你也没用,你就回去,正好还省了宫里一顿饭。” “多谢皇兄。”谢群朝谢章行了一礼,便匆忙回府了。 回到王府时,谢群瞧见桌上的饭菜还没有动,显然是李甘棠在等着自己一块吃。 “怎么不先吃,若是我不回来难不成你还要一直等着?” “你走时说了会回来一块吃饭,我自然要等你一起。” “以后不必等我,到了饭点你就先吃。” 李甘棠闻言点了下头,没有说话。 第197章 李甘棠的王府日常 吃过午饭后,谢群就带着李甘棠到后面的园子里散步,瑞王府的景致很不错,山石环绕,亭台林立,草木丰茂,布局也十分考究,行走其中只觉得步步是景,处处为画。 “咱们去湖上划船,现在荷花虽开的不如盛夏,但也有不少了。” “这里还有湖?” 谢群点了点头,就牵着李甘棠往湖边走去。 “小心。”说着谢群就抬手将前面垂下来的树枝拨开了。两人沿着幽僻的小路一直走,走到了路的尽头,便看到了碧波微荡的水面。 谢群率先登上了小舟,随后扶着李甘棠走了上来,他故意使船身微晃,导致还没有站稳的李甘棠惊呼了一声,跌入了自己怀里。 谢群轻笑出声,呼吸喷洒在了李甘棠的脖颈上,她只觉得痒痒的。李甘棠抬头瞪了谢群一眼,谢群只觉得这一眼娇嗔的很,有着无限的风情。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乘船是在苏州,那时的你也像现在这样笨手笨脚,一上船就对我投怀送抱。”谢群说这话时嘴角噙着一抹坏笑。 李甘棠的思绪也不禁飘到了那日烟雨蒙蒙的苏州小船上,仿佛那日夹着雨水潮气的微风又吹到了自己的脸上。等她回过神来,反驳谢群道:“才没有,我那日是当真没站稳。” “那你现在是假意没站稳咯?”谢群说这话时带着促狭的笑意。 李甘棠现在还趴在谢群怀里,闻言她赶忙直起身,却又扰得小船一阵晃动? “好了,不闹了,你乖乖坐好,我带你去摘荷花。” 李甘棠心中腹诽:“谁闹了?”但面上不显,静静坐在了一旁。 见李甘棠坐稳,谢群划动着船桨,去往了藕花深处。船桨在水面荡起层层涟漪,水面上不时有微风吹来,夹杂着荷花独有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李甘棠将手放进了水里,轻轻拨动着。 谢群随手摘了一个荷叶扣在了李甘棠头上。 “天气热,戴上这个防止晒到。” 李甘棠抬头看去,谢群的头上也顶着一张大荷叶,还挺好玩的。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荷丛深处,李甘棠采了一些荷花在船上,谢群也坐了下来,任由小船在水面随意飘荡,就像当初在云梦时那样。 过了一会谢群仰躺在船上,听着风声水声在耳畔划过,只觉得无比惬意。 对面的李甘棠却没有像上次在云梦那般躺在船上。她双手环抱着腿,头放在了膝盖上。其实这些时日她一直有些惴惴不安,自从来了京都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和谢群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说实话,她有些看不清他们二人之间的未来。 李甘棠本不愿打破这样的宁静美好,但她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说我们会一直这样走下去吗?” 谢群闻言立马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他看着李甘棠有些忧愁的双眸,坚定道:“阿棠,我们以后会一直在一起,我会娶你为妻,这样的日子我们天天会有的。”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 谢群心里也想着,他和李甘棠的事得尽早告诉太后了,这样拖下去,只会白白耽误两人的光阴。 这样平静的生活又过去了几日,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对李甘棠也有了新的认知。 先前王府诸人伺候起来都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个不小心就得罪了他们王爷的心上人,若是惹的这李姑娘不痛快,照他们家王爷现在的情形,定会活扒了他们的皮,他们刚开始以为能将他们王爷迷的失了心智的定是个如妖精般厉害的人物。但是慢慢的他们发现这位李姑娘没有恃宠而骄,也没有整什么幺蛾子折腾这府上的人。她每日里只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甚少出来,见过这位李姑娘的人都说,她除了吃饭睡觉,就在打坐练功,不会为了哪件小事发脾气。 王爷的贴身小厮常乐就和这位李姑娘相处的不错,他每日进出棠梨院都是乐呵呵的,李姑娘身边伺候的春杏也很自在,她不是这批丫鬟里最出挑的,但却从没有听说过她惹恼那位李姑娘。 就连厨房送饭的婆子也愿意跑大老远来这棠梨院,这说明这李姑娘确实没那么可怕,府里的众人也都渐渐松了口气。 这日下午刚下了一场大雨,冲去了夏日的烦热。傍晚时分,春杏笑道:“今儿凉快的很,不如奴婢陪姑娘去园子里逛逛。” 李甘棠这些时日每天都刻苦练功,是有些日子没出门了,听罢春杏的话,她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她们二人走了没一会儿,就听见了阵阵哭声,“好像是从假山后面传来的,奴婢过去看看。” “我和你一同过去。” 她们绕过假山,就看见两个丫鬟打扮姑娘蹲在那里,一个呜呜咽咽的哭着,另一个轻声安慰着。 见来人是李甘棠,她们忙跪下道:“奴婢不是有意打搅姑娘的,还请姑娘恕罪。” 看样子她们两个被吓坏了,跪在那里身子抖个不停。李甘棠心想自己有那么吓人吗? 过了片刻,她开口道:“你在这里哭什么?” 那丫鬟不敢隐瞒,趴在地上开口道:“奴婢的父母去世的早,奴婢自小与姐姐相依为命,姐姐含辛茹苦将我拉扯大,不料如今却得了重病,奴婢将所有月例银子都拿去给姐姐看病了,可还是没将姐姐治好,姐姐的病不是不能治,是需要好几味珍贵的药材,奴婢实在是没有银钱了,可是再这样下去,姐姐根本就熬不过这个夏天。奴婢伤心,所以才在此哭泣,不料竟惊扰了姑娘。” 李甘棠叹了口气:“伤心痛哭何错之有?不知你姐姐的病还需要多少银子?” 小丫鬟颤颤巍巍的小声道:“二百两。” 李甘棠闻言将头上的赤金发簪拔了下来,递到了她手里,这根簪子想必能买你说的那些药材,你拿去用。 那丫鬟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手里的金簪,李甘棠再次开口道:“快去。” 那丫鬟连着给李甘棠磕了好几个头,李甘棠忙扶起了她,帮她擦了擦眼泪道:“你有一个好姐姐,你姐姐也有个好妹妹,希望她能早日好起来。” 那丫鬟泪珠像断了线一般往下掉,不断的和李甘棠道谢,最后她和另一个丫鬟一同离开了。 春杏开口道:“那发簪是王爷刚给您的,您喜欢的很,怎么就轻易送人了?” “若是那支簪子能救人性命也算是值了。” “可是像奴婢这样的贱命根本就不值二百两银子。” 第198章 宫里来的嬷嬷 李甘棠十分不认同的看着春杏,春杏接着道:“卖去青楼的女子,最高也就值五十两银子,有些大户人家十两银子就能买来一个死契的丫鬟,到时候生死性命全在主人家手里,奴婢命好才跟了您,不仅不打不骂,还有这么高的月例银子,当真是上辈子积来的福气。” 李甘棠听罢,目光坚定地说道:“大家的性命都是一样的,在我眼里人命没有贵贱之分,人只有好坏之别,所以春杏,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你的性命比你想的宝贵的多。” 春杏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的性命很值钱,她自从被卖给了人伢子,听到的都是她贱命一条,能活着实属老天保佑,若是不好好伺候主子,就只有死路一条这样的话。 李甘棠救人从来不会考虑谁富谁贫,无论是谁有难她都会出手相助不论权势也不论地位,只论己心。 两人又在院子里逛了一会,天色渐晚,她们二人便一同回了棠梨院。 李甘棠一进门便瞧见了谢群,她眼睛一亮,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不是等久了?” “我刚回来。”说着谢群将桌上的食盒打开了,“这是我从伴月楼买回来的冰雪冷元子,味道极好,你快尝尝。” 李甘棠听罢,便坐了下来,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她抬起头看着谢群道:“果然不错,你也吃一些。” 谢群笑的眉眼弯弯,“你喂我。” 李甘棠便舀了一勺递到了谢群嘴边,谢群吃罢,抬起眼睛看着李甘棠道:“阿棠喂的果然是甜的。” 由于李甘棠刚和春杏在园子里走了一大圈,所以出了些汗,额前的碎发有些湿,粘在了脸上。 谢群便拿出了别在腰上的那把在云梦花巨资买的扇子,为李甘棠扇起了风。 “他们家的冰雪冷元子是京都做的最好的,你若是喜欢吃,那我每天都给你带。” “不必,你若是顺路就买,若是不顺路,也不必特意绕路过去。这么热的天,着了暑气如何是好?” 谢群听罢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想同你商量一下。” 李甘棠闻言抬头看着谢群道:“什么事?” “我想明日进宫的时候,将带你入京的事告知母后。” 李甘棠闻言握着勺子的手一顿,随后她点了点头,回答了声“好”。 第二天一早,谢群就去了太后的慈安宫里请安,他进去时,太后正悠闲地逗弄着鹦鹉。 “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笑的一脸慈祥道:“快起来,今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谢群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道:“儿臣此来,是有一事想要禀明母后。” 太后闻言放下了手里东西,转身看向谢群,佯装不知挑眉问道:“何事?” “儿臣此次带了阿棠一起回京。” “哦?是吗?那你什么时候把她带进宫来,让哀家也瞧瞧,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谢群又朝着太后行了一礼道:“阿棠现在规矩还没学好,贸然进宫,只怕会冲撞了您。” 谢群现在还不想让李甘棠进宫,他不知道太后现在的态度究竟如何,怕太后会为难李甘棠,谢群想着自己在太后面前多下些功夫,或许过些时日,她就能接受李甘棠。 太后闻言点了点头,这倒是正合了她的心意,她淡淡开口道:“也是,这样,吴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一直就是教宫人规矩的,不如就让她跟着你一块回王府,教一教那个李甘棠宫里的规矩,等她学好了,哀家再见她也不迟。” 太后说这话时,语气里没什么波澜,让人听不出她的喜恶,谢群本就想提高太后对李甘棠的好感,所以这件事,他也不好拒绝。再说,那吴嬷嬷只是教规矩,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大事,谢群便应了下来。 吴嬷嬷便跟着谢群一块回了瑞王府,谢群将她送至了棠梨院。 李甘棠只见谢群领着一位身材高挑消瘦,脸颊凹陷,颧骨凸出,吊着一双三角眼的老妇走了进来,李甘棠站起了身,迎了出来。 谢群向李甘棠介绍道:“这位是母后从宫里派来的吴嬷嬷,是专门来教你规矩的。” 李甘棠闻言朝着吴嬷嬷行了一礼道:“以后就劳您费心教导了。” 那吴嬷嬷吊着一双三角眼暗暗打量着李甘棠,谢群又开口对吴嬷嬷说道:“这位便是李甘棠了。” 那吴嬷嬷闻言笑道:“老奴一定用心教导李姑娘,还请王爷放心。”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吴嬷嬷对李甘棠讲了一些宫里的位分尊卑,和一些简单的礼节,过了一会儿,常乐过来禀报道:“王爷,皇上请您入宫一趟。” 谢群闻言,叮嘱了李甘棠几句便进宫了。 谢群一走,吴嬷嬷便收起了刚才的谦和模样,厉声道:“老奴是奉了太后旨意来教导李姑娘规矩的,还望姑娘莫要嫌苦才是。”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那好,就请李姑娘端着这盆水去院子里举着。” 李甘棠听罢,端起装满了水的铜盆站到了院子正中间。 “将水举过头顶,今日站够两个时辰就可以了。” 现在正是日头最毒的时候,铜盆本就沉重,现在又装满了水,一般的姑娘只怕是半个时辰也坚持不了,可李甘棠常年练武,身体的底子很好,所以她生生坚持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过去后,她放下了铜盆,可是衣服早就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第199章 吴嬷嬷心狠手辣 谢群回来的时候,李甘棠刚换好衣服,吴嬷嬷也一扫刚才的严厉冷酷,笑着和谢群行了一礼。 谢群牵着李甘棠道:“今日学规矩可还好?有没有累着?” 李甘棠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吴嬷嬷见状也松了口气。谢群陪着李甘棠用过了晚饭,一旁伺候的吴嬷嬷开口道:“启禀王爷,老奴想要多句嘴。” “什么事?说。” “这棠梨院属于后宅,外男不方便入内。以后没什么事,您还是让常乐他们少来。” 谢群闻言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没有开口,吴嬷嬷见状继续道:“我瞧着府里的小丫鬟也不少,让她们来这棠梨院伺候就是了,定不会委屈李姑娘的。” 谢群看着李甘棠问询道:“你的意思呢?” “那就依吴嬷嬷所言。” 谢群听罢,点了点头,吴嬷嬷眼底露出了一丝窃喜。 到了晚间休息时,屋里只剩了春杏和李甘棠,春杏有些心疼道:“奴婢瞧那吴嬷嬷白日里就是故意为难您,让您受苦,您为什么不告诉王爷?请他为您做主?” “吴嬷嬷是太后派来的,若是我告诉王爷,只怕是会伤了他们的母子情分。再说我本就是个习武的粗人,这点苦不算什么。” 谢群这几日都很忙,谢章交给了他许多要紧的事去办,所以他待在王府的时候不多,常常是很晚才回来。天还没亮就走了。 见谢群时常不在王府,李甘棠也没和谢群多说什么,吴嬷嬷越来越变本加厉,她每日早早就来教李甘棠规矩,说是教规矩,其实就是变着法的折磨李甘棠。 将滚烫的茶水倒进薄透的杯子里让李甘棠端着,还会时不时的假装不小心将开水倒在她的手上,每日最热的时候让李甘棠去太阳底下举水盆,晚上让她抄写宫规,稍有不对,吴嬷嬷就让李甘棠罚跪在碎瓦片上。 这是吴嬷嬷又让李甘棠罚跪时,她斜眼看着院里的一众丫鬟道:“我是奉了太后的旨意来教规矩的,这李姑娘蠢笨,怎么教都教不会,罚她也是应该的,你们最好别乱嚼舌根,否则那就是挑太后的理。” 院里的丫鬟皆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比较机灵的那几个丫鬟巴不得李甘棠受苦呢,她们本就长的出挑,原本也是打算给瑞王做通房的,奈何瑞王的心思全在李甘棠身上,竟一点也没注意到她们,当初李甘棠选贴身丫鬟时也没有选她们,她们觉得李甘棠是怕分走了瑞王的宠爱,所以她们几个就被安排去了洒扫的粗活,连瑞王的面都少见,所以她们不仅不会告诉谢群吴嬷嬷是如何折磨李甘棠,甚至还会帮吴嬷嬷瞒着,毕竟没人会自讨没趣,帮着一个毫无根基位分的人去与太后作对。 春杏每日里都心疼的不行,每天帮李甘棠上药时,眼里都噙着泪。 一向温和的她,看着李甘棠青紫的膝盖恶狠狠地出言道:“那老刁奴着实可恨,奴婢一定要告诉王爷。” 李甘棠只是摇头道:“罢了,谢群这几日本就劳累烦忙,不必去告诉他让他烦扰了,他知道了定会在太后与我之间为难,我不愿他为难,这吴嬷嬷估计也教不了我多久,她总得回宫复命,所以我暂且忍一忍,这些苦我也能吃。” 李甘棠抬起手抚摸着春杏的脸道:“只是委屈你这些日子陪着我吃了不少苦。” 春杏擦了擦眼泪道:“奴婢哪里有受苦,明明是您受了这么多委屈。” 李甘棠知道的,吴嬷嬷不喜欢自己,自然也不喜欢自己身边的春杏,所以明里暗里没少为难她。 吴嬷嬷也发现了谢群和李甘棠并没有同房,所以她现在折磨起李甘棠我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她稍有不顺心就用藤条抽打李甘棠,还会掐李甘棠。李甘棠身上现在早就已经青一块紫一块了。 这日吴嬷嬷以李甘棠昨日抄写的宫规字迹潦草为由,让她跪在了院子里的铁链子上,还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用藤条狠狠地抽打着李甘棠的后背。 李甘棠自始至终都跪得笔直,她眼神倔强,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李甘棠的后背火辣辣的疼,春杏为她上药时哭出了声,李甘棠原本雪白的后背现在已经惨不忍睹了,上面青红交织的痕迹布满了整个后背,有的带着血迹,有的肿了起来。 李甘棠出言安慰道:“好春杏,不哭了,其实也还好,我没那么疼。” 春杏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收不住了,她在心里将那吴嬷嬷骂了无数遍。 “吴嬷嬷心狠手辣,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宫?” 李甘棠闻言没有说话,她心里想着:“这吴嬷嬷如此行事定是太后的意思,如此看来,太后对自己,当真是不喜欢。” 见李甘棠没说话,春杏安慰道:“明日那老刁奴要去庙里还愿,您明天就可以好过一些了。”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 第200章 李甘棠罚跪晕倒 第二天清晨,吴嬷嬷便去庙里还愿了,春杏伺候李甘棠洗漱后,便想拉着她出去逛逛,散散心。 李甘棠也没有拒绝,毕竟这些时日,她每天都被困在棠梨院内,除了被吴嬷嬷折磨,什么都做不了。 李甘棠打算出去走走,听说前些日子唐云鹤与上官迟已经进京了,自己本是要去拜访的,可奈何吴嬷嬷看的太紧,自己一直没机会出去,今日趁她不在正好去拜访一下他们二人。 两人刚走到了前院就听到了欢呼呐喊声,李甘棠驻足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春杏答道:“想必是知行将军在和手下人切磋呢。” 李甘棠闻言点了一下头,便继续往前走了,路过他们的擂台时,李甘棠低着头,加快了脚步,常乐眼尖,一下子就瞧见了她,忙跑过来道:“李姑娘,您这是要出门?”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常乐笑道:“咱们的知行将军,猖狂的很,以为自己的身手是这京城数一数二的,没什么对手,不如您和他切磋切磋,也好灭灭他那嚣张的气焰。” 李甘棠有些犹豫,一旁的春杏是见过李甘棠舞刀的,也开口道:“我家姑娘的身手好得很,想必也不输知行将军。” 知行手下的那些人都跟着起哄,让李甘棠和知行比一比,他们都听说过李甘棠身手了得,但到底是什么水平,他们都没有亲眼见过。 李甘棠已经许久没有摸刀了,其实她刚才听见刀剑相碰发出的争鸣声就有些技痒了。 擂台上的知行也开口道:“李姑娘不妨就上来和在下切磋一番。” 李甘棠心想左右那吴嬷嬷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自己与知行切磋一下应该也没什么,于是她一个翻身,便利落的站到了擂台上。 常乐随手给李甘棠扔了把刀,李甘棠一下就接住了,她冲知行行礼道:“请将军指教。”知行也回了一礼,二人便交起了手。 知行提着长剑直刺李甘棠面门,李甘棠一个转身轻松躲过,随后手一挥便提刀砍向了知行的后背,知行一个俯身躲过了这一击。 二人退后几步又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势,刀剑相撞,碰出了火花,二人无论从身法还是刀法剑法上来说都是一流的,好几个来回后,李甘棠终于找到了知行的弱点,她本想一举拿下,可是转念一想,这里这么多知行的属下看着,若是知行输了,只怕面上会不好看。于是她减缓了攻势,故意卖了几个破绽给知行。 不料知行突然收起了剑,严肃道:“李姑娘不必相让,只管拿出真本事。就算我输了也没什么,我日后在勤学苦练赢回来就是了。” 李甘棠闻言道:“好。”她心中暗想这知行是个有血气的。 于是两人又交起了手,意料之中的李甘棠赢了这次比试。台下的众人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惊呼。这场切磋他们看的酣畅淋漓,李甘棠和知行比的也很尽兴。 “李姑娘当真是好身手。在下佩服。” “承让了。” 由于众人还沉浸在刚才的比试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吴嬷嬷回来了。 只见吴嬷嬷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厉声道:“成何体统!李甘棠,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哪里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难怪是乡野出来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她正说着,颈间就横了一把刀,李甘棠竟一瞬就到了她面前,还将自己手里的泛着寒意的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看着李甘棠冰冷的双眸,吴嬷嬷的双腿抖若筛糠,看李甘棠的眼神,是真想要了她的性命。 只听见李甘棠淡淡开口道:“因为你是谢群母亲派来的人,所以我敬你,但是我并不怕你。” 说罢李甘棠就将手里的长刀一飞,钉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吴嬷嬷脖间一轻,又神气了起来。她突然意识到,有这么多人在场,李甘棠定不会将她怎么样,再说她是太后派来的,她也不敢将她如何。思及此处,吴嬷嬷恶狠狠地开口道:“李姑娘是想造反吗?” “不敢。” 刚来这姓李的让她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她就要在众人面前寻回来。 “既然不敢,那就跪在这里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李甘棠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跪了下来。 现在的天色暗沉的厉害,天空中雷声轰鸣,闪电将吴嬷嬷的脸照亮了一刹,她面容狰狞,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常乐去给李甘棠拿了把伞过来,却被吴嬷嬷一把打翻,“谁都不许管她,若是有人给她撑伞那就陪她一起跪着,若是有人将此事告诉王爷,那就是再和太后娘娘作对。” 说罢吴嬷嬷便回了后院,院子里看比武的众人也都散了,任由李甘棠一个人跪在那里,春杏捡起了扔在地上的伞,撑在了李甘棠头顶,并陪她一起跪着。常乐也跪在了李甘棠的另一侧。 李甘棠开口道:“你们不必管我,回去,不然你们也得跟着我倒霉。” 不料常乐和春杏并没有动,李甘棠正开口劝着,吴嬷嬷派来了一个丫鬟过来盯着这边的情况,那丫鬟叫红玉,是之前站在第一排却没有被李甘棠挑中贴身服侍的那个,她将春杏手里的伞抢了过去,冷冷道:“吴嬷嬷说了,不许打伞,需要让雨好好淋一淋才能让李姑娘头脑清醒一些。” 知行才没有理会吴嬷嬷的话,他骑着马径直去找谢群了。 在刑部翻看卷宗的谢群眼皮一直跳,他只觉得心神不宁,看着外面倾盆而下的大雨,这种不安感越来越重,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跑了出去,翻身上了马,朝着王府赶去,一旁的崔管家惊道:“王爷,外面雨大,您穿上斗笠再走。” 谢群走得匆忙,哪里还顾的上这些,回去的路上,他看见了骑马而来的知行,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知行见到谢群后立刻调转了马头。 谢群急道:“府中可是出事了?” 知行将刚才的事简略的和谢群讲了一遍,谢群心急如焚,飞快朝王府赶去。 等他到了王府,只见李甘棠跪在大雨中,浑身早已湿透,狼狈不堪。 李甘棠抬眸见是谢群,心中突然感慨万千,她努力的扯了扯嘴角,却没能露出一个完整的笑,两人隔着雨幕对视,仿佛中间隔着无法跨越的山海。 谢群快步跑上前将李甘棠横抱在了怀里。 吴嬷嬷听见谢群突然回来,惊慌失措的跑到了前院,跪下朝谢群行完礼,便要开口辩解,不料谢群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抱着李甘棠回了棠梨院。 李甘棠这几日,日日被吴嬷嬷磋磨,在烈日下暴晒,又淋了这样大的雨,身体早已到了强弩之末,在谢群怀里晕了过去。 看着浑身高热,又晕了过去的李甘棠,谢群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春杏帮李甘棠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常乐去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把完脉后,开口道:“李姑娘这是中了暑气,又淋了雨,就算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折腾。一般人这样,估计要就不行了,还好李姑娘身体底子好,才没有性命之忧。” 第201章 吴嬷嬷被送回宫 谢群看着躺在床上,面色潮红的李甘棠只觉得难受的要命。自己这些时日,总是忙于朝政,忽略了眼前人,以前的李甘棠穿的都是窄袖短衫的轻便服饰,如今她换上宽袖长裙已经有些时日了,自己却没在意。李甘棠比刚来王府时瘦了不少,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哀愁,这些谢群最近几日都没有注意到,如今她静静地躺在这里,谢群才察觉了她的这些变化。 谢群牵起了李甘棠的手,宽大的袖子从她的手腕处滑落,露出了布满青紫的胳膊。这些伤痕在雪白的藕臂上格外扎眼,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谢群看的呼吸一窒,现在的他心如刀绞,自责、悔恨、愤怒充斥着他的胸腔,他简直痛彻心扉。 谢群双眼赤红,一字一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的谢群看上去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豹子,浑身上下散发着要吃人的气息,他整个人的压迫感太强,屋子里的人瞬间跪倒了一片。这样的谢群大家都没有见过,往常他都是不怒自威,很少将这样的一面外露于人。 他指着春杏道:“你说!” 春杏擦了把眼泪,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谢群越听越心惊,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他的一颗心都要碎掉了,疼痛从胸口蔓延到了全身,无法抑制。 “这些事,她为何……从来没和我讲过……”谢群的声音颤抖哽咽,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了好几次。 “那吴嬷嬷是太后派来的,姑娘不愿您夹在她和太后之间左右为难,故而没有开口,自己默默承受了这一切。” 这些话犹如当胸一剑,刺的谢群心痛难当,李甘棠时时事事都在为自己考虑,而自己却……过了许久谢群喃喃自语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谢群现在最怨恨自己,是自己将李甘棠带回来的,是自己应承了太后让吴嬷嬷教李甘棠规矩,也是自己如此粗心,竟没有发现这其中的问题,当时自己还信誓旦旦的向李九再三保证说绝不会让李甘棠受委屈,没想到回来仅仅一个月,就成了这般模样。 “贱奴何在?!” 常乐闻言答道:“正在廊下跪着呢。” “将她带去暗牢,拷打逼问。” “是。” “告诉他们不必顾忌留手,该用的刑都用上,留她一口气就行。” “是。” 第二日一早,谢群就让人将浑身是血,已经不人不鬼的吴嬷嬷和她的口供送进了宫。 谢群则是一直守在李甘棠的窗边,天光大亮时李甘棠才转醒,谢群见状喜道:“你终于醒了?” 李甘棠也扯起了唇角,她道:“我是睡了很久吗?” “不久。”谢群眼睛里满是痛惜道:“怎么不和我说,你自己一个人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李甘棠看着谢群疲累的眉眼,最终什么都没说,她只是静静地靠在了谢群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她又怎会不知,谢群如此奔忙是为了两人的以后,谢群只有绝对的能干,绝对的出类拔萃,不可替代,掌握绝对的话语权,才有和太后谈判的资本,才能娶的人是自己。 谢群如此劳累,所以自己不能让他再多烦难。还有他们之间的母子情分不能有损,所以权衡利弊,自己吃些苦是最划算的。 “我已将那个姓吴的贱奴扔回了宫里。以后这王府里再没有人会为难你。”谢群说这话时咬牙切齿,眼神冰冷的想要杀人。 李甘棠只是趴在谢群怀里点了点头。 慈安宫里,太后看着吴嬷嬷地口供冷笑道:“哀家这好儿子越发出息了,竟为了那个姓李的如此悖逆哀家,他这不就是明着打哀家的脸吗?” 一旁慈安宫的首领太监宋屏开口道:“俗老奴多嘴,王爷如此行事确有不妥,但那吴嬷嬷打着您的旗号,做的确实也有些过份了。” 太后把玩着如意道:“哼,她也太不中用了,将她扔出让她自生自灭,免得脏了这慈安宫的地。” 这个她指的是谁大家自然都心知肚明,这吴嬷嬷毕竟是奉了太后的旨意去办事的,她做的这些事,自然也是太后的意思,只怪她做的太明目张胆,肆无忌惮才惹出了现在的事。 太后身旁伺候的周姑姑开口求情道:“太后,那吴嬷嬷也罪不至此,若是将她扔出去,只怕是过不了……” 太后没说话,一旁的宋屏看了眼太后,开口道:“为了保全和王爷的母子情分,太后只能这么做。” 周姑姑闻言没有说话,点了点头,便出去办了。若是太后管吴嬷嬷,那就证明吴嬷嬷对李甘棠做的这些事和这慈安宫脱不了干系,唯有如此,太后才能彻底撇清与这件事关系,证明这一切都是吴嬷嬷所为,与旁人没有关系。 周姑姑看着趴在地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吴嬷嬷,便又想起了她们一起在宫中的作伴的日子,心里不免有些哀痛,但是很快她就示意周围人将吴嬷嬷拖了出去。 吴嬷嬷呜呜咽咽的说着什么,但没人听的清楚。 周姑姑看着他们拖着吴嬷嬷离开的身影,心里悲凉落寞,不禁有些物伤同类的感伤。这皇宫就是这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自己说不定哪天也会落的个和吴嬷嬷一样的下场。 第202章 太后召见李甘棠 太后把玩着玉如意开口道:“是时候该见见那个李甘棠了。” “不知您打算何时见她?” “三天后。哀家正好想办一场赏花宴,邀请京中的诸位夫人小姐一起赏花,就将她也叫来。” 周姑姑听了说道:“那奴婢就去给各府下请帖了。” 太后淡淡点了下头,又接着说道:“不必给那李甘棠下帖。当天让宋屏亲自去接她。” 周姑姑心下顿时明了,太后这是怕现在下帖去请李甘棠,瑞王会想方设法百般阻挠。 太后又继续吩咐道:“宋屏,你去拿些上好的伤药送去给那李甘棠。” “是。” 太后斜倪着眼道:“该怎么说,你心里有数。” “是,奴才明白。” 太后听罢,摆了摆手让他们都退下了。 宋屏很快就带着东西到了瑞王府,见谢群寒着一张脸,宋屏忙下跪请安道:“王爷安好,太后特命奴才送这些伤药来给李姑娘,那吴嬷嬷已经被赶出宫了,太后得知那刁奴仗着自己的势,如此对待李姑娘,差点气晕过去,太后让她来府上教规矩本是好意,没想到那刁奴竟如此行事,当真是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一片心,让王爷如此动怒,还让李姑娘受了这么些委屈。” 见谢群不为所动,宋屏接着道:“还望王爷消消气,莫要因此气坏了身子。” 李甘棠听到这里,从床榻上起身,绕过屏风走了过来,宋屏见状忙朝她行了一礼道:“小的给李姑娘请安了。” 李甘棠点了下头道:“宋总管好。” 谢群忙扶着李甘棠道:“你怎么出来了?” “听到有客人到访,故而来看一看。”李甘棠又接着说道:“地上凉,让宋总管起身。” 谢群这才点了下头道:“起来。” 宋屏笑着将东西递给李甘棠道:“这些是太后娘娘拿来给姑娘的,还望姑娘好好养病。” “多谢太后。” “太后娘娘听闻此事也是又气又恼,那刁奴已经被处理了。还望李姑娘不要心生怨恨才好。” “总管这说的是哪里话?这事既已了,我自不会放在心上,还望太后娘娘保重凤体,莫要再自责懊恼。” 宋屏又说了几句话,便告辞了。宋屏回宫时太后正在喂鹦鹉,见他回来,问道:“可见着那李甘棠了?” “见着了。” “瞧着怎么样?” “奴才觉着那李姑娘样貌还不错,人也算懂规矩,不是那妖媚的。” 太后听罢挑眉道:“哦?是吗。”她转过身看着宋屏,笑道:“左右哀家过两天也就能见着那丫头了。” 叶府,纤云一边给叶婉卿扇扇子,一边开口道:“太后娘娘三日后举行的赏花宴,小姐想穿哪身衣裳?” 叶婉卿放下了手里的书,开口道:“那日京中闺秀,侯门小姐,和各府的当家主母都会到,我穿的简约一些,不会抢了大家的风头即可。” “依奴婢愚见,这样的大场面,您穿的光彩夺目一些才好。您本就貌美无双,若是精心打扮,定会一鸣惊人,也好让众人都知道,您才是这太安城内最出挑的小姐。” “太过张扬,惹人侧目,说不定会成为众矢之的,不是什么好事。” “那许国公家的许小姐每日都打扮的张扬又肆意,奴婢瞧着也没什么。再说您的身份也不比她差,为何她能如此任性而过,小姐你却要处处守礼?” “许国公家是三朝重臣,许小姐的姨妈是当朝太后,她自然有肆意而活的资本,我们恪守礼法,谨慎行事也没有错。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 “是。您说这次赏花宴太后会请那李甘棠去吗?” 叶婉卿闻言顿了一下,随后才缓缓开口道:“不知道。” 叶婉卿其实也挺好奇这李甘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坊间关于她的传闻太多太多,有的说她是夜叉转世,五大三粗;有的说她是狐媚祸水,专门勾人心魄;有的说她容貌娇好,身姿窈窕。但是无一例外都在说她极受瑞王宠爱,所以她究竟如何,叶婉卿也十分想知道。 三日后,天气晴朗,风和日丽,京中各府的佳丽应邀来到了慈安宫。太后也派了宋屏去瑞王府接李甘棠。 常乐得知是太后派他来请李甘棠进宫的,心里有些诧异与不安,开口道:“请宋总管稍等,我去回禀一下李姑娘。” “好。” 听完常乐的话,李甘棠和春杏皆是一惊。太后有请,她不得不去,谢群现在也去上早朝了,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 “李姑娘还是快些梳妆打扮,那宋总管还在外面等着呢。” 李甘棠点了点头道:“好,常乐你去告诉宋总管,劳烦他稍等片刻,我更衣梳妆后,就随他入宫。” “是。” 常乐出去后,李甘棠就让春杏将那件藕粉色的长裙拿出来换上了,随后她又让春杏帮她梳了一个精巧却不夸张的发髻,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温婉。她发间用珍珠做点缀,既不会太夺目,又不会太简素。随后李甘棠又轻敷脂粉,淡扫蛾眉。打理了一番后,便要出门了。 春杏却有些心慌道:“太后不会为难您?” 李甘棠将春杏额前的碎发别到了耳后,她开口道:“太后是迟早都要见的,没事的,别怕。”春杏闻言点了点头。 李甘棠笑道:“帮我看看我这样打扮应该没什么问题,不会失礼?” “姑娘本就貌美,只要这样稍稍打扮便已不可方物。” 李甘棠平日不怎么涂脂抹粉,今日也没有浓妆艳抹,只是画了个淡妆,却依然美的会让人驻足。 “咱们走。” 她们一出来,常乐便张大了嘴,他知道李甘棠本就长得漂亮,如今这么一打扮,更是好看了。 宋屏见李甘棠出来,开口道:“李姑娘好,马车已经备好,请您即刻上车入宫。” “好。” 李甘棠被春杏扶着上了马车,走了没一会儿马车便停了下来,只听见宋屏那尖细得嗓音说道:“进了宫姑娘就得步行了,还请李姑娘下车。” 李甘棠依言走了下来,“李姑娘这边请。”宋屏走在李甘棠前面带路,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了太后所居的慈安宫。 站在殿外,李甘棠就感受到这座宫殿的巍峨宏伟,处处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李姑娘,里边请。” 李甘棠随着宋屏走了进去,只见此时大殿里已经坐满了人。听见禀报来人是李甘棠,大家皆露出了一副探究的模样。 李甘棠不避不退迎着那些打量,探究,玩味,好奇的目光一步一步走到了阶前,俯身朝着坐上那人行礼道:“民女李甘棠给太后请安,愿太后福寿安康,祥乐永吉。” 第203章 慈安宫内的交锋 “抬起头来。” 李甘棠闻言将头抬了起来,太后细细地打量着她,只见这丫头面容清丽娇俏,身姿窈窕,风姿绰约。 她的眼睛澄澈清明,干净纯正就像林间的鹿,又像清澈的湖。她的眼睛与这殿中诸人的眼睛都不一样。其他人的眼睛里有精明,有算计,有世故亦或是风霜。也许她们本来不是如此,可是在名利场和富贵乡里浸淫的久了,耳濡目染,自然是不一样的。 像李甘棠这样超然世外,又一身侠气的女子难怪自己的儿子会喜欢。 李甘棠这也是第一次见太后,只见太后约么四十来岁,她保养得当,妆容精致,美艳动人,她的气质华贵,举手投足之间带着独有的风韵与优雅,仿佛老天格外厚待于她,并未在她的身上留下岁月的痕迹。仔细看去,她的眉眼与谢群极为相似,但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风霜,不似谢群那般灵动。太后今天穿着一身绛紫色的华服,衬得她整个人十分威严。可能是常年站在权力的顶峰,李甘棠觉得太后只是坐在那里便有着让人不可抗拒的威压。 “可读过什么书吗?” “回太后,民女读过《诗经》、《庄子》、《史记》。” “听说你也喜欢读话本子。” “是。” “莫不是话本子读多了,也想学里面贫贱女嫁入富贵家的故事?”这显然是太后话里有话,故意为难了。 李甘棠不卑不亢道:“民女看话本子,看的是两情相悦,一往情深,不是攀附权势,求取富贵。” 太后冷笑一声道:“两情相悦一往情深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只怕到头来梦醒一场空。虚情假意,逢场作戏倒是寻常。” “正因为虚情假意多了,所以才显得真情实意难能可贵。所以才更要把握,更要珍惜。哪怕是大梦一场,也算活的尽兴。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哼,你这丫头倒真是伶牙俐齿。”李甘棠虽跪在那里,但她的背却挺得笔直。 江轻岳的母亲江夫人闻言,开口打圆场道:“这丫头倒也算个伶俐的。” 谢群下朝后听闻李甘棠被召到了慈安宫,便慌忙跑了过去,还未等通报,他便闯入了殿中。 看着李甘棠谦和乖顺的跪在那里,眉眼低垂的样子刺痛了谢群的眼,接着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谢群长腿一抬快步走上前去,站在了李甘棠身边,他朝太后行了一礼。 太后看着自己莽撞冒失的儿子,开口道:“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听闻母后召了阿棠来慈安宫,儿臣怕阿棠不懂规矩冲撞了您,故而过来一看。” 太后闻言没有说话,但眼神中已有不悦。一旁的江夫人笑道:“王爷多虑了,李姑娘的规矩礼数都是极好的。” “那母后让阿棠跪于殿中不知为何?” “哀家与李姑娘说话投机,一时竟忘了赐座。” 谢群闻言将李甘棠拉了起来。并将她挡在了身后,回护之情显而易见。 太后寒着一张脸道:“给瑞王也安排一副座椅。” “是。” 谢群坐在了大殿的最前方,而李甘棠在大殿最末端。两人之间隔着憧憧的人影,就像隔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谢群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太监尖细的嗓音喊道:“皇上,皇后,贵妃到。” 众人听罢赶忙起身行礼。 “平身。”在一众人里,谢章还是一眼就看见了李甘棠,他的目光停留了两秒就移开了。 “听闻母后邀了诸位来宴饮赏花,朕携皇后与贵妃也来凑凑热闹,大家应该不介意。” 众人听了忙齐声说着荣幸之至这样的客套话,谢章开口让大家落座,众人才坐了下来。 李甘棠坐的位置很偏,大家虽然对她都很好奇,但这毕竟是皇家重地,天子眼前,所以没人敢探头探脑伸着脖子来看自己。李甘棠也松了一口气。 她暗暗观察着在坐的众人,太后她刚才已经见过了,她现在看向了皇上,皇上与谢群长得有五六分相似,但是他的眉眼间少了几分张扬肆意的洒脱,多了几分内敛沉稳的严肃。明黄色的龙袍更衬得他英武不凡,威势十足,让人不敢直视。 谢章左边的那位女子应该就是皇后了,她端庄持重,一看就是名门望族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皇后的眉眼标致,五官端正已经是难得的美人了,奈何谢章右边女子的容貌倾国倾城,长的国色天香,美的风华绝代,在她的衬托下论谁也会失了颜色。看样子谢章也更喜欢贵妃一些,贵妃的肚子有些微微隆起,看样子应该是已有了身孕。 李甘棠悄悄收回了视线,喝了一口茶,又开始小心地观察着在场的诸人。 许时昭明艳动人,坐在太后下首的第一个位置上。她旁边是一位身穿碧色衣衫的温婉美人,她的眉眼楚楚动人,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爱怜,想必她就是那位叶姑娘了。 这一殿的人各个非富即贵,她们环肥燕瘦美的各有千秋,李甘棠莫名产生了一种自卑的情绪。 太后看着皇上笑道:“看着你与皇后,贵妃和睦美满,哀家这心里也欢喜的很,就等贵妃这一胎生下来,哀家就只管含饴弄孙了。” 接着太后又看向了谢群道:“卓儿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该同你皇兄一样娶妻纳妾,开枝散叶了。哀家定为你指一位家世,样貌都配的上你的大家闺秀做瑞王妃。” 谢群闻言看向太后刚要开口,就看见谢章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接着就听见谢章说道:卓儿还小,他的性子又野,若是现在成亲还不太安定,只怕会委屈了人家姑娘。” 太后听谢章这番话,明白他是有意为自己和谢群周旋,若是这时候执意要赐婚,只怕以谢群的性子,他会不管不顾地抗旨,到时候只怕撕破脸大家都不好看,左右李甘棠就在京都,她有的是时间陪她慢慢玩,而且她本来就打算在李甘棠身上下功夫。 见太后没说话,谢章又开口道:“咱们光坐着也无趣,不如大家表演些才艺助兴。” 第204章 李甘棠当众舞剑 太后的话是说给谢群的,也是说给李甘棠和在场的所有人的,是太后对自己不要不自量力的警告,她又怎么会听不明白。 李甘棠举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大口。赏花宴上的酒也是用鲜花酿的,清甜柔和,香气扑鼻,与这殿中的鲜花放在一起,倒显得味道过于浓郁了,李甘棠喝罢只觉得心里憋闷的厉害。 谢群一直观察着李甘棠的反应,看到她举杯独饮,谢群的心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痛,他也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歌舞声渐起,大殿上的气氛也热络了起来。众位小姐或轻歌曼舞或挥毫泼墨或吟诗作对或拨琴弹筝,当真是各有各的才艺,且都精妙绝伦。 大家的才艺已经一一展示完了,李甘棠觉得叶婉卿弹的那曲《山居吟》最为精彩。她不仅琴技高超,曲中的意境,韵味她也都弹了出来,让人听了仿佛真的身临其境,处于秀美山川之中。 不知谁说了句,“李姑娘还没有展示才艺。” “是啊,李姑娘不如展示一二,让我们也开开眼界。” 李甘棠闻言站起身,朝太后和皇上行了一礼道:“民女没什么才艺,就不在诸位面前献丑了。” “德才兼备是女子美德,李姑娘没有才艺,难不成是凭美色事人?” 谢群起身道:“儿臣愿替阿棠展示才艺。” “瑞王说笑了,这才艺是谁的就是谁的,怎么能替呢?” 许时昭见状开口道:“李姐姐刀舞得极好,不如让李姐姐舞给咱们看,也好让某些人长长见识。” “圣上面前岂可舞刀弄剑?” 谢章摆了摆手道:“无妨,朕也好久没看过这些了,就请李姑娘上前展示。” 李甘棠听罢走到了大殿正中,她朝众人行了一礼道:“愿为大家舞剑助兴。” 谢章听罢一挥手,就有人将一把剑捧了上来。 剑比刀舞起来更具观赏性。所以李甘棠选择了舞剑。 李甘棠走到了那小太监面前,拿起剑横在了自己面前,她拔剑出鞘,剑身泛起的寒光打在了她的眼睛上,衬得她英气十足。 “献丑了。”说罢,李甘棠便提剑而起舞了起来。她的剑法如行云流水,让人看了只觉得酣畅淋漓,热血沸腾。与她们刚才柔和的歌舞比起来,现在李甘棠的表演更加的震撼人心。 李甘棠的身子轻盈上下翻飞,她手中的剑仿佛有灵性,亦或者可以说她与剑融为了一体,忽然李甘棠的剑舞得极快,看的人眼花缭乱。她手中的剑时而像灵蛇吐信,时而像苍鹰击空,时而又像鱼跃龙门,亦或是猛虎下山,灵活多变,配合着她的身法,简直叹为观止。在座的众人不由得都看呆了。 谢章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从起桌上的花瓶里随手拿了一枝花,朝空中一抛,李甘棠立刻一跃而起,飞身去接,花在剑尖上转了一圈,最后稳稳的停在了剑上,李甘棠拿剑的手一抖,便又将花掷入了谢章面前的花瓶里。 谢章见状,将整个花瓶抛了来,他扔这一下时也灌注了内力,在抛到最高点时,里面的鲜花同时洒了出来。李甘棠用剑尖一挑,便将花瓶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随后她又将那些还在空中的花一一飞到了花瓶里。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大家只看见李甘棠的身影在上下翻飞,甚至还没有看清楚她是如何出手的,所有的花便都已稳稳的插在了花瓶里,一枝都没有掉在地上,若不是地上有花瓶里刚洒出来的水渍,大家都怀疑刚才眼前的一切是不是真实发生了。看到这里大家便已惊的目瞪口呆了。 此时小太监正好捧着托盘走了过来,谢章将刚才吩咐他们准备的五枚铜板拿在手里颠了两下,最后大袖一挥就抛了出去。 李甘棠见状忙提剑去接,一枚铜板已经稳稳的落在了她的剑上,但她又将这枚铜板抛了出去,剩下的那几枚铜板也是一样,李甘棠每个都向上抛了六次,铜板碰撞剑身发出的清脆响声仿若一曲悦耳的琴音。最后五枚铜板摞成一摞,整整齐齐的被李甘棠用剑尖接住了。 谢章拍手笑道:“好。李姑娘的剑耍的真好,朕已经许久没有见这么俊俏的剑法了。” 众人闻言才回过神来,李甘棠的剑法简直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博得了大家的满堂喝彩。高座上的太后神色却不太好,没想到竟然让这丫头出了这样的风头。 谢群的目光一直都落在李甘棠的身上,片刻未移。虽然他已经看李甘棠舞刀无数遍了,但是他还是很震撼,刚才李甘棠将一些原本凌厉的杀招都进行了改动,使剑舞起来更具有观赏性。李甘棠的身手如何谢群是知道的,所以她能有如此表现谢群并不惊讶。只是谢群觉得刚才舞剑的李甘棠是他这些时日里见过的最鲜活的李甘棠。虽然她这次舞剑穿的是广袖长裙,但是并不影响她的身姿窈窈,层层叠叠的罗裙舞起来就像翩翩盛开的花瓣,李甘棠上下翻飞的身影当真是赏心悦目。 谢章笑道:“这把长黎剑就赐你了。” 众人听罢皆是一惊,这长黎剑乃是先祖皇帝遍寻珍贵材料,找了大纪无数能工巧匠,做了上百把剑后,唯一满意的一把,听闻此剑能劈金裂石,锋利无比,是一把难得的宝剑。 李甘棠捧着这剑朝谢章行礼谢恩,许时昭得意地开口道:“我就说李姐姐的剑法天下无双。”看着李甘棠刚才的一番表现她也与有荣焉。 一旁的叶婉卿笑道:“李姑娘的剑法,前段犹如秋风扫叶,威势十足;中段犹如雾罩山林,隐晦含蓄,末段犹如雨后日现,豁然开朗,当真是令人敬佩。” 李甘棠认真的看着叶婉卿,她知道眼前的女子虽不会舞剑,但她是懂剑的。于是李甘棠唇角微扬朝着她点了一下头。叶婉卿也冲她莞尔一笑,便接着开口道:“臣女想起了一句诗,用来形容李姑娘刚才舞剑的模样最合适不过了。” 谢章挑眉道:“不知是哪句诗?”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第205章 李甘棠心事重重 展示完才艺,太后便请大家到殿外园子里赏花了。现在正值盛夏,御花园的花开的正热闹,出了殿大家都少了些拘谨,比刚才更放的开了一些。那些小姐们都十分好奇地打量着李甘棠,谢群很快走到李甘棠的身边,帮她挡住了那些探究的视线。大家见状也都十分识趣的收回了目光。谢群陪着李甘棠在人群的最后面静静地走着。 现在人多眼杂,两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有些事不必开口,也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就像他们现在。用书中的话来说便是心有灵犀。 太后没什么心思,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能看得出来,于是众人草草逛了一圈便散了。 李甘棠捧着谢章赐的那把长黎?随谢群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谢群知道李甘棠兴致不高,便一直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想逗她一笑。 察觉到了谢群的用心,李甘棠转过头认真的看着谢群,她的目光此刻太过深沉,让人捉摸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谢群对上李甘棠这样的眼神不觉有些心慌。 “怎么了阿棠?” 李甘棠闻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长的真好看。”说罢李甘棠扬唇一笑。 谢群看着这一笑有些晃神,他继续道:“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李甘棠点了点头道:“知道啦,” 谢群牵着李甘的手道:“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哪有的事,今日有吃有喝还长了不少见识,怎会委屈呢。” “母后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娶的人一定是你,也只会是你,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绝不会再纳旁人。” 李甘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到了王府,谢群扶着李甘棠下了马车,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谢群送李甘棠径直回了棠梨院。 “明日想干什么?” “打算去拜访一下唐神医和上官先生。顺便再去一趟十里街的漕帮,拜会一下姜长老。” “好。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 李甘棠闻言回了声好,谢群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春杏忙去帮李甘棠铺床,李甘棠却开口道:“不忙,陪我去院子里乘凉。” 春杏应道:“好。 ” 李甘棠卸掉了钗环首饰,穿着一身月白色的中衣往院子里走,路过桌子时,她随手将桌上的酒壶拎了出来,她一向不爱饮酒,今日不知为何却想一醉方休。 李甘棠躺在躺椅上看着满天繁星,思绪万千,若是师父知道传授给自己的用来防身杀敌的剑法被舞来为众人取乐,只怕是会很失望。 李甘棠举起酒壶喝了一大口,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唇舌和喉咙,直蔓延到了心脏,太后的话字字句句如在耳边,今日宴会上的诸位小姐也都是各个出挑优秀,而自己,一没有高贵的出身良好的家世,二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艺及出口成章的功底,仔细想想自己与谢群着实是不般配。 李甘棠一口接一口的喝着酒,没一会儿功夫,她便觉得眼皮沉重,自己再也坚持不住便睡着了。 月亮门后的谢群走了出来,他看见李甘棠穿着白色的中衣,乌黑如墨的长发倾泻而下,皎洁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安静又祥和。 春杏看见谢群,忙要起身行礼,却被谢群抬手制止了。 谢群抱着熟睡的李甘棠回了卧房,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并帮她脱掉了鞋袜。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谢群借着月色能清楚地看见李甘棠眉眼间的愁绪。他抬手轻抚着李甘棠的轻蹙的眉头。 出宫后谢群就察觉出了李甘棠心事重重,他本欲等李甘棠睡着后再离开,不料李甘棠竟到院中饮起了酒。 谢群知道李甘棠这些时日并不开心,他得另作打算了。 第二日一早谢群就去上朝了,李甘棠带着春杏就提着几壶好酒,还有一些自己觉得不错的吃食并唐云鹤和上官迟提过的几味珍贵药材去了江府。 按理,李甘棠应该先拜访江府的主人江夫人,且她昨日帮自己说了不说话,自己理应向她当面致谢,不巧江夫人今日不在府上,于是李甘棠就被小丫鬟领着去了江轻岳的住处。 刚进晓晴轩,李甘棠就看见唐云鹤和上官迟在院中树荫下对弈。见是她来,唐云鹤笑道:“李丫头,好久没见了。” 李甘棠朝着他们二人行了一礼道:“唐神医,上官先生好。” “江公子服了药正在屋里睡着呢,你不妨坐下来与我们二人说说话。” “好。”李甘棠将自己手里的酒和春杏手里的糕点放在了桌上道:“这两坛杏花酿谢群说不错,我就给二位带过来了。” 唐云鹤听罢顺手打开一坛闻了闻,笑道:“果然是好酒。” 接着他又看向李甘棠,打量了片刻后,开口道:“你这丫头看着好似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李甘棠闻听此言有些疑惑,就听见唐云鹤接着说道:“你的眉眼之间略有愁态,这些是我之前不曾见过的。可是在这京都富贵地过得不顺心吗?” 李甘棠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唐云鹤见状也不再多问,捋了一下胡子道:“谢群的书信我们已经看了,里面还有一封李临羡的亲笔信。看样子你们当真找到他了。” 上官迟闻言也抬起了头,显然他对李临羡的事有些兴趣。李甘棠点了点头道:“我们是找到李临羡了。” “可以给我们讲讲这其中的详情吗?” 李甘棠便将发生的事一一讲给了这两人。 唐云鹤听罢有些激动地拍腿笑道:“我就说李兄天纵奇才,上天没那么容易要他性命。” 一旁的上官迟冷冷开口:“我记得你说的是‘断魂崖高约百丈,翻墨江又骇浪滔天,一般人从这里掉下去,生还无望,不过掉下去的是李兄,以他的身手加上自己的医术说不定能救一救。’但你听说他是受了重伤掉下去的便又接着说‘那当真是神仙来了也没办法。’” 唐云鹤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李甘棠道:“那时年少轻狂,说话也没个轻重,李丫头见笑了。” 第206章 隔壁的谈论声 唐云鹤不等李甘开口,便转了话头道:“没想到你竟然是李兄的徒弟,我就说,怎么总觉得你似曾相识,原来是有故人之姿。不过我瞧着你的天资极好,将来必定青出于蓝胜于蓝,只怕是用不了几年你就要超过李兄咯!” “唐神医说笑了,我怎能与师父相提并论。” “年轻人莫要过分自谦,我唐某人看人还没有走过眼。” 一旁的上官迟闻言翻了个白眼道:“师兄还没喝酒怎么就先醉了,我记得师父传授给咱们的是岐黄之术,你这替人相面的本事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李丫头别听他瞎说,他这是嫉妒我的本事。” 三人又说了一会话,李甘棠才起身告辞,出了晓晴轩后,春杏笑道:“这两位先生当真是仙风道骨,他们二人的医术也着实高明,居然将江公子的身子调理的这样好,听晓晴轩的小厮说,江公子如今比之前每日能多吃一碗饭呢,能吃得下东西不就证明快要好了吗。”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随后二人便去了十里街的漕帮据点,春杏站在门口看着里面的人各个都长得凶神恶煞,杀气腾腾的不由得有些害怕,她扯了扯李甘棠的袖子道:“姑娘咱们真的要进去吗?这里的人看着都不是好相与的。” 李甘棠拍了拍她的手道:“莫怕,他们人都很好,各个都是侠骨热肠的好汉。” 春杏闻言点了点头,李甘棠接着开口道:“你若是不愿意进去在门口等我就好。” 春杏闻言急忙开口道:“无论姑娘去哪,我都是要和姑娘一起的。” “好。”说罢,李甘棠便带着春杏抬腿走了进去,见来人是李甘棠来,姜英笑道:“稀客啊。” “冒昧来访,还望姜长老见谅。” “和初次来相比着实不算冒昧,毕竟这次来是带着东西的。” 李甘棠闻言将手里的卷轴递给了姜英道:“听谢群说您喜欢张文千的字画,故而寻了这《幽兰图》送您。” “有心了,这画得来只怕不容易?” 这幅图是李甘棠托许时昭找来的,其中确实有些曲折,那卖家坐地起价,李甘棠无法,只得用谢群给她的一个她特别喜欢的玉瓶去换,那玉瓶价值不菲,李甘棠也着实有些肉疼,不过瞧见姜英确实喜欢这画,倒是也值了。 “上次托您寻人,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还没谢过您呢。” 姜英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李姑娘太客气了。” 接着李甘棠又拿出了几张银票道:“现在天热,这些就请姜长老给各位弟兄买酒解暑。” 这几张银钱的面额都不小,姜英勾唇道:“李姑娘当真出手阔绰。姜某在此谢过了。” “姜长老客气了。” 李甘棠又寒暄了几句,便带着春杏离开了。 看天色还早,春杏提议道:“时候还早,不如咱们逛逛再回去。” “好,你想去哪里?” “咱们去芙蓉街。那里有不少脂粉店,香囊铺子,奴婢想买些回去。” “行。” 两人在芙蓉街逛了许久,买了不少东西,基本上都是李甘棠付的钱,春杏看着手里各色精致的小物件十分高兴,一直都乐呵呵的。 “姑娘,前面有家泰丰酒楼,听说里面的饭菜色香味美,都很不错,咱们不如进去吃些东西再回去。”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就随着春杏去了这家酒楼。 两人在二楼的雅间里正吃着饭菜,李甘棠就听见自己的名字从隔壁传了出来。 “听说昨日那李甘棠在慈安宫舞的一手好剑,博得满堂喝彩,皇上都夸她了,还将那把长黎剑赐给了她。。” “是吗?怪不得瑞王那么喜欢她。” “对对,听说她长的还挺不赖。” “那又如何?还不是个江湖孤女,比的上这太安城里的哪位小姐?” “就是,听说她土匪窝都出入过不知道多少回了,是不是清白之身都得另说咯。” “那瑞王还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江湖女子,自然是有江湖的手段。想必是施了什么媚术才让瑞王欲罢不能。” 说罢众人一阵哄笑。 他们的谈笑声很大,这些话都一字不落的传到了李甘棠和春杏耳朵里。 春杏听罢又气又恼,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就要冲到隔壁和他们理论一番,不料却被李甘棠拉住了。 没想到自己的名声在他们这些富贵公子那里竟如此不堪,春杏红着一双眼看着她,李甘棠开口道:“罢了,众口悠悠无论怎么堵都是堵不住的,若是与他们去理论,他们定会觉得咱们是仗着瑞王府的势欺负他们,到时候我只怕是会再多上一个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的骂名,只怕是会连累谢群。” 春杏闻言虽心有不甘,但还是跟着李甘棠下楼回了王府。 没过多久,谢群也回来,李甘棠便将今日拜访唐云鹤,上官迟还有姜英的事一一讲给了谢群。 听李甘棠讲得轻快,谢群心里也松懈了不少。 又过了几天,谢群发现李甘棠现在不怎么爱出门了,整天都待在棠梨院里,他随口问了几句,李甘棠却只是说天气炎热,不愿外出。如今正值三伏天,不愿走动也是情理之中,所以谢群也并未多想。 在府中这几日,李甘棠总觉得有人再暗中窥视自己,于是她便吩咐春杏和常乐一起多留心这棠梨院的情况。 过了两日,春杏找了个只有她和李甘棠两人的空档,低声道:“奴婢发现,院里的碧桃鬼鬼祟祟,她还一直关注着姑娘的动向。” “哦?” “要不要奴婢派人去把她捉了,严刑拷问一番?” 李甘棠摇了摇头,“咱们现在并无证,所凭什么抓她?” “那姑娘的意思是?” “一切照旧,在暗中小心盯着她,免得打草惊蛇。我倒要看一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春杏闻言点了点头道:“是。” 第207章 匣中多出的金簪 这碧桃虽日日窥探,却并未有什么动作,她的意图倒是让人一时间有些琢磨不透。 这日李甘棠喊来春杏道:“咱们下午出去走走。” “姑娘,现在出去只怕是不妥?这碧桃鬼鬼祟祟的,咱们应该留在府里严防死守才好。”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日日防贼的。咱们若是不走她又怎么会露出破绽。” “姑娘是想引蛇出洞?”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吩咐下去,说我今天午后要与许时昭一起出去逛逛。” “是。” “再去帮我把常乐喊来。” “是。” 没一会儿功夫,常乐便走了进来,“李姑娘您有什么吩咐?” 李甘棠将常乐招到身旁低声道:“今天我出去后,你在暗中帮我留意碧桃的动向。” “是,小的明白。” “切记小心,不要让她发现了,免得打草惊蛇。” “是,这事要不要告诉王爷一声?” “先不用,若是咱们想多了,那碧桃没有问题,告诉谢群只会让他多烦扰,也显得咱们小题大做了。” “好。” 吃过午饭后,李甘棠就去了伴月楼,没一会功夫许时昭就来了,她笑道:“李姐姐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 “闲来无事,就想邀你一起逛逛,不会耽误你自己的事?” “左右我在府上也无聊。能出来走走挺好,李姐姐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李甘棠闻言摇了摇头,“我对这太安也不是很熟,你觉得哪里好,咱们就去那里就是了。” 许时昭听罢思索了片刻道:“不如咱们去郊外骑马。” “好。” 到了郊外,李甘棠和许时昭策马飞奔,十分畅快,没一会儿功夫两人就出了一身的汗。 许时昭提议道:“咱们去前面的林子里歇歇。” “好。” 两人靠着一棵大树坐下,春杏将水壶递给了她们二人,许时昭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这里虽是郊野,入目除了草木再无其他,但李甘棠却觉得这里比那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皇宫王府自在得多。这也是她入京这些时日里难得高兴的一天。 随后许时昭又拉着她过招,她们二人捡了两个树枝就比划了起来,看的出来许时昭长进了不少,比起初见时的花拳绣腿,她如今的身手,已经可以防身御敌了。 到了傍晚时分,她们才一起回了城里,李甘棠一回府,常乐就来了。 常乐低声道:“果如姑娘所料,您一走,那碧桃便鬼鬼祟祟进了您的卧房。” “可知她是来做什么的吗?” “她进去后小的透过窗户缝隙盯着她呢,她应该是将什么东西放进了柜顶的箱子里。具体是什么东西小的没看清。” 李甘棠环顾四周见没有人,又吩咐春杏将门窗都关好,随后她将裙子一掀,飞身而起把那个箱子拿了下来。她刚要打开盒子就被常乐拦住了,只听常乐开口道:“小的来。” 李甘棠闻言抬手制止了常乐,她将挂在墙上的长黎剑拔了下来,用剑将这个箱子挑开了。 这口箱子里装的东西一目了然,多是些冬日里才会穿戴的帽子,耳衣。围巾等物。一般来说。近几个月是没人会动这个箱子的,李甘棠又用剑将里面的东西拨了拨,突然听到看金属碰撞的声音,李甘棠将上面遮挡的帽子拨到一边,就看到了一根金色的簪子躺在了箱底。 这发簪看起来分量十足,且用的是上好的金料。上面又缀满了宝石做装点,应当是价值不菲。李甘棠将这根发簪拿了起来,果然很压手。她仔细检查了一番,也未见什么机关,应当不是暗器一类。 “倒真是根普通的簪子。” 春杏也有些不解道:“她将这金簪放到您屋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这簪子一看就不是便宜的物件,够普通人家三代所用了。” 李甘棠皱眉沉思了片刻后,将金簪递到了常乐的手里并简单吩咐了几句,就又将这口箱子按原样放回了柜顶上。 第二日一早,春杏帮李甘棠梳妆的时候碧桃进来洒扫,她时不时的瞄两眼那口箱子,确定没人动过才放下心来,李甘棠见状笑道:“碧桃,你再看什么呢?” 碧桃闻言吓了一激灵,她忙心虚地开口道:“没什么。” 李甘棠听罢唇角轻勾,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又过了几日,宋屏来府里送太后赏赐给李甘棠的东西,他刚要走,就听见院子里吵嚷了起来。 宋屏顿住了脚步,转身道:“什么事?闹成这样?” 一直在院中的小太监开口道:“棠梨院里的丫鬟碧桃说她祖传的金簪被人偷了,如今闹着不活了。” 李甘棠听罢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那宋屏闻言开口道:“王府竟发生了这样不光彩的事,老奴倒是不得不替太后娘娘过问一二了。” 珊珊赶来的崔管家忙开口道:“宋总管,这毕竟是王府的家事,王爷会来自会定夺,您怕是不便多插手?” 宋屏斜睨着崔管家道:“咱家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三品总管,王爷不在,这府里只怕是论谁的身份都越不过咱家。” 崔总管闻言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人家把太后都搬了出来,李甘棠笑道:“既如此,那就有劳宋总管给帮忙断一断这案子。” 宋屏闻言勾唇一笑,没想到这李甘棠竟自己送上了门。他吊着尖细的嗓音开口道:“把那个叫碧桃的丫鬟带过来问话。” 很快碧桃就被带了过来,她只说自己祖传的发簪一直锁在自己屋内的一个盒子里,她今早梳妆时看见那发簪还在,没想到刚才想戴金簪却不见了。 宋屏听罢,看着李甘棠道:“王府之中发生这样的事,实属不该,偷盗之人也太过大胆,竟敢在王府行窃,今日敢偷丫鬟的金簪,明日只怕就敢偷王爷的金印,实在太过恶劣。” 李甘棠问道:“不知总管以为该当如何?” “以咱家之见,那金簪只怕还在这棠梨院中,此时搜查应当能人赃并获。” 崔管家闻言本欲开口,却被李甘棠抬手制止了,只听李甘棠开口道:“宋总管请便就是。” 第208章 真相水落石出 宋屏闻言一挥手,就有小太监鱼贯而出,他们很快就将这棠梨院内的丫鬟,下人的房间都搜查了一遍,却并未瞧见什么金簪。 听着底下人的回话,那宋屏皱着眉开口道:“莫不是已经被人转移出了这棠梨院?” 春桃闻言忙解释道:“不可能,王爷吩咐棠梨院内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再说这簪子丢了还没一会功夫,应当不会被转移出去。” “可是这棠梨院中上上下下都搜遍了,就连这里丫鬟奴才的身上都搜过了,也没有见着你说的那根簪子,莫不是你根本就没有那发簪,是编出来骗咱家的?” “奴婢没有。” 碧桃一旁的另一个小丫鬟开口道:“碧桃姐姐真有那簪子,奴婢也是见过的。 “那为何找遍了棠梨院也没找到那簪子?” 那小丫鬟怯怯道:“不是还有……李姑娘的……屋子没看吗?” 崔管家怒喝道:“放肆!” 宋屏却眯着眼睛道:“这丫头说的倒也对,这里就只剩李姑娘房里没有搜查了。” “李姑娘是府里贵客,没有王爷允许,谁都不可搜查她的屋子。” 宋屏看向李甘棠道:“哦?是吗?” 李甘棠笑道:“身正不怕影子斜。”随后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宋屏见状走了进去,亲自带人搜了起来。 李甘棠给了一旁崔管家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没一会儿,宋屏就从柜顶的那个箱子里搜出来了一枚金簪,他将金簪递到了碧桃面前问道:“这个可是你的簪子?” 碧桃只看了一眼,便匆匆点头道:“这发簪正是奴婢的。” 宋屏听罢将发簪举起来,示于众人眼前,他问李甘棠道:“李姑娘,人证物证俱在,你可有话要说?” “这簪子不是我拿的。” “那为何会出现在你的屋内?” “这我就不知了。” 宋屏冷笑道:“莫不是这簪子自己长了腿跑到了李姑娘屋内的箱子里?” 李甘棠闻言紧抿着唇没有开口说话,刚才说话的那个小丫头开口道:“奴婢昨日傍晚本想去找碧桃姐姐说话,不料竟见李姑娘去了碧桃姐姐房内。” “可我昨日傍晚并不在房内,” “我原以为李姑娘去找姐姐是有什么要事,就没敢前去打扰,不料李姑娘竟是去……” 宋屏听罢开口道:“李姑娘可还有什么要辩解的?” 李甘棠站在那里坚定道:“东西不是我拿的。” “既然李姑娘还不承认,那只得随咱家去见太后了,到时候还是请太后娘娘自行定夺。” 李甘棠点了点头就随着宋屏进宫了,宋屏还带了碧桃和那个小丫鬟一起进了宫。崔管家想上前为李甘棠争辩几句,却被常乐拉住了。 崔管家有些不解的看着常乐,只听见常乐开口道:“崔叔,您守在王爷下朝的路上,好将这件事第一时间告知王爷。” “好,我这就去。”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又疑点重重,崔金志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他加快脚步赶往谢群下朝的路上。 李甘棠随宋屏到了慈安宫,殿中除了太后还有几位夫人,除了江轻岳的母亲,其他几位李甘棠并不认识,不过看穿着打扮,应当是非富即贵。 李甘棠心中明了,太后此举是想闹得人尽皆知,这样自己只怕是要声名狼藉了。 宋屏正徐徐向太后讲述着事情的经过,其他几位夫人听了,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李甘棠。这时谢群闯了进来,他同李甘棠跪到了一起,急道:“儿臣愿为李甘棠作保,这簪子绝不是她拿的。” 太后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了一眼谢群,冷冷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莫要被她迷惑,此事哀家自有定夺。” “整个瑞王府的家产都是阿棠的,她又何必去偷什么簪子?” 其中一位夫人开口道:“小门小户没见过东西,眼皮子浅也是常有的事,难保做不出什么鸡鸣狗盗的事。” 一旁的江夫人打圆场道:“这事确有蹊跷,不如再好好问问李丫头。” 太后闻言皱眉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知碧桃姑娘的簪子上雕的是什么花?” 大家都没想到李甘棠会问这样的问题,碧桃也是一愣,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开口道:“奴婢的名字有个桃字,故而祖父让人做这簪子时,在上面刻了桃花。” 李甘棠闻言轻笑一声,众人见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听李甘棠开口道:“宋总管手里的那根簪子上雕的是杏花。” 宋屏闻言忙掏出那根簪子来看,上面雕的果然是杏花,他的面上瞬间闪现出了慌乱。 江夫人笑着问道:“宋总管,那簪子上雕的究竟是什么花?” “杏花……” 谢群听罢抬眸看向了一旁的李甘棠,心中顿时明了。太后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着李甘棠,她知道,她们被反将了一军。 春桃闻言一惊,急忙辩解道:“桃花和杏花本就相似,奴婢一时没认出来,竟将杏花误认做了桃花。” 李甘棠正色道:“碧桃姑娘刚才说的可不是这话?不是你祖父按着你的名字做的吗?既是传家宝?那又为何连上面是什么花都认不出来?” 此时的春桃已经面色惨白,冷汗顺着她的鬓角流了下来。 突然有一个小太监走进来禀报道:“回太后,王爷的贴身小厮求见。” 太后闻言有些疑惑,但还是让常乐进来了,常乐忙跪下朝着在座的人行了一礼。 随后他开口道:“回禀太后,碧桃姑娘的簪子寻见了,在王府浣衣房碧桃姑娘换下的脏衣服里。” 谢群冷冷开口道:“这么说来,碧桃将发簪放到了自己的衣服里,因忘了取出,便同脏衣服一起送往了浣衣房?” “正是。” “既如此,那便是这碧桃攀污冤枉阿棠了。如何处置还请母后定夺。” 太后没什么表情,开口道:“那便将这碧桃打上十板子赶出王府。” 第209章 回府后的争吵 太后话音刚落,那碧桃便跌坐在地,她哭的泪眼汪汪,却始终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这时那小太监又走了进来,回禀道:“太后,瑞王府有一叫青禾是丫鬟求见。” 太后脸上带着愠色,冷声道:“当慈安宫是什么地方?谁都能来?” 李甘棠和谢群也有些疑惑,这丫鬟此时求见,怕是与现在的事有关,莫不是这事还有转折? 那小太监闻言战战兢兢道:“那丫鬟说有要事回禀。所以才冒死求见。” 太后扫了一眼殿中跪着的李甘棠和谢群的反应,见他们二人面上带着疑虑,便知这人不是他们安排的。于是开口道:“让她进来。” 很快那小太监就领着那名叫青禾的丫鬟走了进来,李甘棠只觉得这丫鬟有些眼熟,很快她就想起了这丫鬟是谁。 “奴婢青禾,见过太后娘娘。” “你来此所为何事?” “奴婢冒死求见是为今日之事,奴婢愿以性命担保,那簪子绝不是李姑娘拿的。” 此言一出在座诸人都是一惊。 太后身边的周姑姑怒道:“你的命值几个钱,居然敢跑到太后面前大放厥词。” 江夫人适时开口道:“既然她都说到这了,何不让她说完。” 事已至此,太后也不好多说什么,就给了周姑姑一个眼神,那周姑姑见状开口道:“有什么话你就说,但在太后娘娘面前若有一字虚言,什么下场你是知道的。” “是,奴婢保证字字属实。”青禾跪在那里,继续道:“奴婢的姐姐得了重病,需要好几味名贵的药材才能治好,但奴婢家境贫寒,哪里有些去买这些药材。于是奴婢便伤心不已,蹲在王府的假山后面哭了起来,李姑娘那日正巧带着春杏姐姐路过,奴婢便将哭泣缘由说了一遍,李姑娘不仅没有怪罪奴婢惊扰,还送了奴婢一根分量十足的金簪去换药。李姑娘对于只有一面之缘的人都能赠金簪解围,又怎么回去偷别人的簪子,说句不该说的话,金银之物入不了李姑娘的眼。” 众人闻言都沉默了起来,太后开口道:“事情已经查明,那簪子却不是李甘棠拿的。”坐在高位上的太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殿中跪着的几人,过了片刻,她才再次开口道:“现已真相大白,那簪子的确不是你拿的,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甘棠不卑不亢道:“刚有人说,小门小户没见过东西,难免会行鸡鸣狗盗之事。但‘穷且志坚,不坠青云之志。’我虽出身贫寒,但是穷人也有穷人的志气,不是所有穷人都如此不堪,会见钱眼开,见利忘义。” 刚那位夫人听了这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着实精彩。 太后挥了挥手道:“既然事情真相已查明,那你们就退下。” 谢群拉着李甘棠回了王府,他有些气恼道:“你一早就知道那碧桃有意陷害,为什么没告诉我?直到今日你们对峙慈安宫我才知道。你知道我一路跑到那有多心急吗?” “我只知道她将那簪子放进了我房间,她具体有什么意图我也不清楚,若是贸然告诉你,她定会找些别的理由搪塞过去,那时你未免会觉得我有些小题大做。” 谢群闻言冷笑道:“你觉得我会不信你?” “我没有这意思。” 谢群怒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你吼什么?现在事情不是已经了了吗?此番之事我都还没说委屈,你在这里发什么脾气?” “这么说来让你随我入京当真是委屈你了。” 听到这里,李甘棠也没了耐性,她气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谢群双眼通红,拂袖而去,春杏见谢群走后,忙跑进了屋里给李甘棠倒了杯水,劝道:“王爷也是在气头上,他不是有意和您吵的,您别生气。” 李甘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这事若是一早告诉谢群,他定会防范于未然,那些人一计不成定会再生一计,若不将这事彻底闹来,自己以后只怕也不会过得安稳,如今闹大,他们近期定不会再轻易出手,自己也能过几天消停日子。 常乐跟着谢群出了棠梨院后,便开口道:“王爷,恕小的多嘴,您今日不该和李姑娘吵的,这件事最委屈的还是李姑娘。” 其实谢群早就后悔了,他从踏出房门的时候就后悔了,他现在后悔的要命,他不该这样和李甘棠说话,他不该就这样一走了之。 想到这里,谢群抬腿便往回跑,常乐见状忙跟了过去,谢群跑到棠梨院时,却发现李甘棠不在屋里,心慌铺天盖地而来,就像潮水汹涌袭来,谢群被浇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他颤声问刚被调过来青禾道:“阿棠呢?” “李姑娘和春杏姐姐去园子里赏荷了。” 谢群听罢这才放下心来,他刚要去找李甘棠,崔管家便来回禀说皇上请他进宫一趟。谢群无法,只得先进宫去了,临走前他交代常乐去李甘棠跟前伺候。 春杏陪着李甘棠在园子里走着,她愤愤开口道:“那碧桃与姑娘并无冤仇,她如此行事想必是有人指使,姑娘就不应该这么轻易放她走,应当严刑拷问,让她交代出幕后指使。” “那簪子已经放在我屋里有些日子了,她却迟迟未有动作,偏巧宋屏今日一来她便闹了起来,何人指使还不够明了吗?” “您的意思是……” “太后不喜我已是事实,只剩这最后一层窗户纸,若是捅破了,到时候闹的大家面上都难堪,又何苦呢。” “所以您让常乐将那簪子放到了碧桃换下来的衣服里,把这件事定性为碧桃记错了,而不是故意设计诬陷您。” 李甘棠点了点头,春杏有些心疼地接着开口道:“您这样做保全了所有人的面子,但委屈却是您一个人受的。”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见常乐在喊她们,李甘棠停下脚步,回过身,常乐便朝着她们跑了过来。 “听说李姑娘要去赏荷,不如我替您划船。” “好。” 第210章 她最在意什么 三人很快就走到了湖边,上船后常乐清拨船桨,船身就动了起来。 “王爷今日说的都是气话,还请姑娘莫要与王爷一般见识,王爷也是担忧姑娘的缘故才会如此着急,说了重话。” “嗯。” “刚才皇上请王爷进宫了,不然王爷就亲自过来为您划船了。” 李甘棠扯了扯唇角没有说话。 皇宫内,谢章看着谢群道:“今日上午的事朕也听说了。李姑娘确实受了委屈。一会将这两把苏绣的团扇给她拿回去,就当是皇家略表宽慰之意。” “是。” 慈安宫内,宋屏刚送了各位夫人出宫,太后逗弄着鹦鹉道:“这姓李的还挺聪明。” 周姑姑一边帮太后扇扇子,一边开口道:“太后您莫要生气。” 太后笑道:“哀家为什么要生气?” 周姑姑一时有些不明白,所以并未轻易开口接话,太后看了她一眼,便继续逗弄鹦鹉道:“一根簪子而已,是奈何不了她的,哀家也没指望凭借一根簪子就能让她离开卓儿。” “那您的意思是?” “哀家是想让她知道,在这高门大户讨生活没那么容易,不过是想让她自己知难而退罢了。不过她倒是比哀家想的聪明一些。” “凭一根簪子只怕没那么容易让她退却?” “哀家自然知道,这虽只是一件小事,但是见微知着,她是个聪明人,自会明白。” “太后高明。” “依哀家之见,金银入不了她的眼,她追随卓儿也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所以想让她离开,得在别的地方下功夫。” “奴婢愚钝,还请太后明示。” “自然是要在她最在意的东西上下功夫了,她最在意什么你可知道?” 谢群回来时,李甘棠正摆弄着刚摘回来的荷花,见是他来,李甘棠垂下了眸子,没有理会,春杏起身朝着谢群行了一礼,谢群摆摆手让她退下了。 谢群走到李甘棠身边坐了下来,他笑道:“这是刚摘的荷花吗?果然新鲜。” 李甘棠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这是皇兄送你的团扇,扇柄是用白玉做的,可以久握不热。” “多谢陛下。” 李甘棠冷淡的态度,让谢群心里难受得厉害,但他仍强撑着笑意继续说道:“阿棠你明日想做什么事?我陪你一起。” “不必,你忙你的正事就好,有春杏陪着我就行。” 谢群心底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疼痛,他眼底发酸,喉咙发紧,有些手足无措道:“阿棠,我今天不该发脾气的,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谢群说这话时声音都在发颤,他心慌的厉害。 李甘棠闻言抬起了头,她看着谢群道:“我没生气,你说得又没错,我干嘛要生气。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李甘棠的眼底满是哀愁,这是谢群之前不曾见过的,他心底一片兵荒马乱。 谢群急忙拉住了李甘棠的手,一向巧舌如簧的他此时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看着谢群如此急切的模样,李甘棠有些心疼,她认真地看着谢群眼睛,“我从来没后悔和你来京都,有些事的发生也亦非你我所愿。” 李甘棠抬手抚上谢群不安的眉眼,继续道:“所以你无须自责。” “阿棠,我……”李甘棠的手从谢群的眼角移到了他的唇边,她打断谢群的话,开口道:“你要说什么,我心里都明白。” 两人四目相对,静默良久,他们的瞳孔清晰的倒映着彼此的身影,最后李甘棠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时候不早了,你快去休息,这些日子你每天早出晚归,着实辛苦,你瞧你的眼底都乌青一片了。”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他走到门口时,回头看向了李甘棠,李甘棠冲着他盈盈一笑道:“快去休息。” 谢群折返了脚步,跑到李甘棠面前,重重的亲在了她的唇上,他亲的又急又凶,带着满满的侵略感。自从吴嬷嬷来后,二人就再没有这样亲密的举动,谢群仿佛要将这些时日里的都讨回来一样,轻易就搅乱了李甘棠的呼吸。 两人亲的难舍难分,谢群已经有些意乱神迷了,最后他仅存的理智将他拉了回来,他松开了怀里的人。 谢群抬手抚上了李甘棠被他吻的红肿的唇,眼神里却带着贪婪。这样还远远不够,他想要的更多更多,他想要将眼前这个人完完全全地占有。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一定要将她明媒正娶后,再行夫妻之实。最后谢群眸色暗沉地离开了棠梨院。 又过了两日,许时昭来王府找李甘棠,她一进门就笑道:“明日卫国公家的老夫人要在丽景园举办宴会,李姐姐陪我同去。” 这卫老夫人的确也给自己下帖了,但李甘棠不爱凑热闹,所以并没有去的打算。于是她摇了摇头道:“我就不去了。” “去嘛去嘛,这次宴会不是谈诗作赋,歌舞表演,而是赛马比武一类的,所以我才想邀李姐姐同往的。” 见李甘棠不为所动,许时昭又拉着她继续道:“听说这次的彩头极好,其中还有一匹蜀锦,是我最想要的,我母亲下个月生辰,我正愁送什么呢,若是得了这蜀锦做成一身衣裳献给她老人家,岂不是很好。可奈何我武功平平,马骑的也一般,靠我自己想要胜出只怕是难了,所以就想请李姐姐出手帮我赢下这匹蜀锦。” 耐不住许时昭软磨硬泡,李甘棠最终还是同意了随她一起去赴宴,见李甘棠点头,可把许时昭激动坏了,她拉着李甘棠撒娇个没完:“李姐姐可真好,有你帮我,定能赢得那蜀锦。” “我只能尽力一试,也未必就真的能赢的下来,京中高手如云,有能耐的也不在少数,你先别高兴得太早。” “李姐姐不必自谦,京中那些纨绔子弟,高门小姐有多少斤两我还是知道的,以你的身手定能必赢他们。” 李甘棠听罢无奈摇了摇头。 第211章 再次见到叶婉卿 第二日一早,许府的马车就停在了瑞王府面前,许时昭刚下马车,李甘棠就走了出来,今日的李甘棠身穿一身利落的月白色衣衫,背后背着一把刀,头发束成了高高的马尾,眉眼间英气十足。 李甘棠这身打扮与身后巍峨富丽的王府极不相称,与身前华贵精美的马车也极不相配,但许时昭觉得这才是李甘棠,这些日子里,她总是一副温婉贤良的打扮,虽也很美,但是却与她整个人的气场都极为不符,就好像她整个人都被那些繁复精美的衣服和妆容困住了,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这个李甘棠才是鲜活的。 李甘棠逆着光一步一步地朝着许时昭走来,许时昭只觉得有些恍惚,仿佛两人又回到了初见之时。 李甘棠已走到了许时昭身前,见她半天没反应,开口道:“发什么呆呢?” 许时昭闻言回过来神,扬唇灿烂一笑道:“李姐姐,请上车。” 李甘棠摇了摇头道:“我此番骑马去,你上车,我随行在你左右。” “好。” 李甘棠骑在马上,走在许府马车的一旁,她昂首挺胸,器宇轩昂的端坐在马上,引来不少人驻足观看,这许府的马车京都人都是认识的,有随行也常见,但是有随行之人是女子的却少见。 有人认出了李甘棠,开口道:“她便是那瑞王的新宠。” “长得真不错,骑在马上不比男子差,当真是英武十足。” “什么呀,还不是借着瑞王的势。一个小小女子,难不成骑上马就能比得上我等男儿。” 李甘棠目不斜视,不理会一路上人们的闲言碎语和探究目光,只安安静静的驾马而行。走在马车旁边的春杏和青禾也将脊背挺得笔直。 到了丽景园后,李甘棠随着许时昭去拜见了卫老夫人,此时卫老夫人跟前已经有不少人了,且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家都没想到她能来,皆是一惊,毕竟李甘棠来京后收到的帖子不少,但她都婉拒了,一个都没去过,今日来此,倒真是稀奇,不过大家都是人精,面上都带着笑意。 这卫老夫人一看就是能干的,有着大家风范,李甘棠规规矩矩的给她行了一礼,大家又寒暄了几句,许时昭就带着李甘棠出去了。 李甘棠本就不爱往人多处凑,看见前面有一个凉亭,她便开口道:“我去亭子里坐坐,你忙你的去。” 许时昭点了下头道:“我去和认识的人打个招呼,一会就过来找你。”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便带着春杏和青禾进了亭子纳凉,常乐见状也走了进来,并冲知行喊道:“你也进来,太阳底下多热。” “我奉王爷之名前来保护李姑娘,自当在周围巡视,怎可如你一般到亭中乘凉躲懒。” 谢群今日有要紧的公务要处理,不能陪着李甘棠一同过来,便交代知行随行,保护好李甘棠,还反复交代了许时昭要照顾好李甘棠。 常乐闻言,小声和李甘棠道:“他就是个死脑筋,以您的身手,哪里需要他保护啊,就让他自己在太阳底下晒着去。” 李甘棠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知行将军一身傲气,当真难得的很。” 有好几拨小姐路过这里都想进亭子里坐坐,歇息片刻,但走进后看到里面的人是李甘棠,便都匆匆转身离开了。 此时又有一位小姐带着丫鬟走了过来,可能是太热的缘故,看清亭里的人后,她没了好脸色,对身旁的丫鬟道:“看她穿的像什么样子,怪不得太后不喜欢她,不过是仗着王爷宠爱她,就真当自己有什么了不得,什么场合都敢来。” 一旁的小丫鬟拉着自家小姐道:“小姐咱们走。若是让瑞王知道怕是不好。” “怕什么,我爹可是正三品,我伯伯是正二品,陛下都十分礼重我们冯家,再说瑞王定是被她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迷惑了。”知行提剑走了过来,怒道:“还请冯小姐慎言。” 看着知行凶神恶煞的样子,那冯小姐也有些犯怵,被小丫鬟轻易就拉走了,对于这个插曲,李甘棠也不以为意。一旁的春杏却愤愤不平道:“那冯小姐可真过分。” “嘴长在她身上,她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再说我今日既然能穿着这身衣服来赴宴,就不怕他们说。” 一旁的青禾不解道: “您这是……” “既然我如何逢迎讨好都没用,那又何必做小伏低做这些没用功。她们不喜欢我,我做什么都没用,所以我也不必再考虑许多,就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就好。” 几人正说着话,就看见有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常乐说道:“看样子应该是叶小姐。”说罢他细细观察着李甘棠的反应,只见李甘棠面上并未有什么异常。 本以为叶婉卿也会像其他人那般看见亭里面的人是李甘棠后,就转身离开,没想到叶婉卿却提着裙摆走了进来。 叶婉卿带着柔和的笑意,朝李甘棠行了一礼,李甘棠也忙起身回礼。 “李姑娘好,我想与李姑娘一同在这亭里乘凉,不知方便吗?” 李甘棠点了点头道:“叶小姐请随意。” “那日在慈安宫内,有幸得见李姑娘舞剑,当真是婉卿的福气,李姑娘的剑舞得极好,可以说是惊为天人。” “叶小姐谬赞。” 这次二人离得很近,不比上次在慈安宫内李甘棠只能看清楚叶婉卿的轮廓,这次她可以清楚的看见她的眉眼。 叶婉卿当真长的极美,她的一双剪水秋瞳,带着丝丝情意,她的眉眼如画楚楚动人,五官也十分精致,李甘棠一个女子看了都不由得心动。今日与她闲话,可以看出她举止得体,谈吐不凡。叶婉卿是位知书达理,蕙质兰心得好姑娘,太后的眼光果然是极好的。 接触下来,叶婉卿也很喜欢李甘棠,李甘棠侠气十足,这是她这样的深闺小姐所没有的,她看了关于她的所有话本子,知道了她是如何行侠仗义,如何扶危济困,如何铲奸除恶,又是如何的英勇无畏,在她心里,李甘棠不输男儿。 “我之前喜欢瑞王,太后也属意我为瑞王妃,可是我见了你,知道了你们一起经历的那些事,也明白了你们的两情相悦。便知,你们是彼此的命中注定,而我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所以我祝李姑娘与谢卓携手一生,恩爱白头。” 叶婉卿说这话时目光真诚,李甘棠知道,她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第212章 我替他赢回宝剑 “多谢叶小姐。” “世上好男儿这么多,不只有他谢卓一个,我也定能找到眼里心里只有我的如意郎君。” 李甘棠闻言,扬起了唇角:“叶小姐如此优秀,定会心想事成。” “别叫我叶小姐了,太过生份,喊我婉卿就好。” “婉卿。” 两人正说着话,许时昭便回来了,见叶婉卿也在,她一时有些疑惑,不过瞧着二人之间的气氛很好,她便也放心下来了。 “叶小姐也在啊,这比试马上就要开始了,咱们一块过去。” “好。” 三人走到了观赏席的棚子下并排坐了下来,许时昭低声给李甘棠介绍着在坐的诸人。忽然她有些惊讶道:“裴小将军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李甘棠和叶婉卿都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他们对面的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坐着位身姿英挺,意气轩昂的男子,他身穿一袭黑色的翻领箭袖衣袍,衬得他整个人都十分落拓。 李甘棠问道:“他是何人?” “他叫裴辰,父亲是镇国将军裴之遥,这裴小将军身手了得,熟读兵书,小小年纪就随他父亲征战沙场,屡立战功。”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 第一场比得是投壶,接下来是射箭,现场的氛围热烈,场上的人也的确有些本事,李甘棠看得很尽兴。 很快就到了赛马的环节,男女两组是分开比的,男子组的彩头是一个玉杯,女子组的彩头当真就是许时昭说的那匹蜀锦。 男子组比完就是女子组了,李甘棠翻身上马,裁判一声令下,众人便策马飞奔。她们需绕场跑三圈,谁拔下终点处的旗帜,谁就是第一名。 这场比试对李甘棠来说易如反掌,她的马术是李九教的,且与谢群行走江湖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几乎日日骑马,所以想赢这些京都的小姐十分容易。 看台上的许时昭激动的要命,她不停的为李甘棠呐喊助威,李甘棠也不负所望一骑绝尘,轻而易举就拔下来旗帜。 众人见状都拍手叫好,许时昭兴奋地站了起来,从看台上跑了下去迎接李甘棠。 宣布完李甘棠是此次赛马第一名后,就有小厮捧着那匹蜀锦走了过来,李甘棠接过后直接递到了许时昭手里,许时昭笑得连嘴都合不拢。 李甘棠已经替许时昭拿下了蜀锦,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她便要回王府了。 许时昭一把拉住她道:“李姐姐先别走,听说这次还有一把华影剑作为彩头,这把剑是初代卫国公的佩剑,可是和皇上赐你的那把长黎剑齐名的宝剑,咱们看看最后是谁得了这把剑。” 一旁的知行听了也很是心动,习武之人有哪个不爱刀剑的,于是他便难得开口道:“李姑娘要不咱们看看再走。” 李甘棠明白知行的心思,便点了一下头,继续坐在看台上看接下来的比试了。 看台上面搭了棚子,中间还摆了好几个冰硼,不是很热,但大家都看的热血沸腾的。 那把华影剑是最后一场比武的彩头,此剑一被拿上来,对面的男席便瞬间沸腾了。许多人都跃跃欲试想要得到这把宝剑。 “此轮也是最后一轮,为武艺切磋,大家可以使用兵器或是拳脚比试,指到要害,或是出了擂台就算输,最后胜出者可得此柄华影剑,但是上场的诸位要切记,只可点到为止,不能伤人性命。” 裁判的话音刚落,就有两人跳上了擂台过起了招,他们打的激烈,看台上的人也看的热闹,没一会儿功夫,便有一个人输了,赢得那人则是继续守擂。 场上的人已经换了二十来个,可还是有人在不断挑战,李甘棠看的出一旁的知行也十分想要那把剑,便开口道:“知行将军不妨也上场一试。” “这只怕不好。” “有什么不好,裁判不是说了吗,在场的诸人皆可一试,且以将军的身手,极有可能赢得那把宝剑。” “那我就上场一试。” 李甘棠见状点了一下头,知行便翻身上了擂台,他的身手果然了得,没几下就击败了对手,随后他又连守了五轮。 见没人上场,裁判道:“还有人要上场切磋吗?”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飞身上了擂台,李甘棠定睛看去,此人正是许时昭刚才介绍的那位裴辰裴小将军,只见他手握一柄银枪,立在了知行对面。 “在下裴辰,愿意一试。” “赵知行领教裴小将军高招。” 两人行完礼,便交起了手,裴辰一杆银枪耍的出神入化,那把枪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生命,活了过来。 许时昭看了不禁赞叹道:“裴小将军的枪舞得真好,这枪在他手里就好像是银龙出海,灵蛟过江。”一旁的叶婉卿也看的十分认真。 李甘棠看着场上打的激烈异常的二人,蹙眉道:“是啊,知行的武艺就已经很好了,这裴辰的功力应当是在他之上。” 常乐悻悻道:“看来咱们的知行将军是与这华影剑无缘了,难得见他这么喜欢一个东西。哎!不过谁叫他总喜欢这种难得的宝物。” 李甘棠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开口道:“知行未必就得不到这把剑。” 常乐可惜道:“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他不是这裴小将军的对手,败下阵来是迟早的事。” “我去替他赢回来。” 李甘棠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周围的人都听到了,大家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第213章 这把剑是你的了 李甘棠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嗡~”的一声,只见知行的刀脱手而出。 台下瞬间掌声雷动。这场比试太过精彩,刚开始大家都看到屏气凝神,输赢一定,定都沸腾了起来,知行抱拳朝裴辰行了一礼道:“裴小将军好武艺,在下输了。” 众人都以为不会再有人挑战,裁判也走上台道:“我宣布……” “且慢!” 众人听罢皆是一惊,纷纷寻声看去,只见李甘棠足尖一点就飞身上了擂台。 “我愿与裴小将军切磋一番。” 李甘棠话音刚落,台下就嘈杂一片。知行本想说些什么,却被李甘棠抬手打断了。 “她也太自不量力了,竟敢挑战裴小将军。” “就是,这擂台也就上了两个女子,但人家要么是武学世家,要么是将军的千金,但也都早早就淘汰了。” “这李姑娘叱咤江湖江湖想必是有些身手的。” “不过是一个江湖女子,怎可与我大纪的少将军比!” 李甘棠不理会台下的那些声音,朝台上的裴辰行了一礼。 “李甘棠愿领教裴小将军高招。” 裴辰站的笔直,细细打量了李甘棠一番后,开口去道:“你就是最近在江湖上名声鹊起的李甘棠?模样倒是标志。听闻你的刀法也是了得。” “略懂一二。” “李姑娘不必自谦,李姑娘一出手就剿灭了鸡鸣山的那帮流寇,当真是令人钦佩。” 裴辰朝李甘棠行了一礼道:“李姑娘请。” 李甘棠闻声拔刀而出,裴辰也挥枪而起。长枪直接朝着李甘棠横扫过来,这一击的威力十足,带起的枪风将台下裁判的衣襟一震。李甘棠一跃而起,避过了这一击。紧接着她趁势绕到了裴辰身后。裴辰的反应很快,他立马转过身来,调转枪头朝着李甘棠刺了过来。李甘棠连连后退,已经退到了擂台的边缘,她猛地挥刀将枪身击偏了几寸,趁着这个空档她身形一转又回到了擂台中央。 长枪攻程远,裴辰又武艺高强,李甘棠必须要想办法拉近二人的距离才不至于太过被动。她脚下踩着无常步,手里使出了落梅剑法,裴辰见状勾唇笑道:“果真有些意思。” 台下的众人都已经看呆了,李甘棠的步法如鬼似魅,又如仙人凳阶变化莫测,他们根本就看不清李甘棠的脚落在哪里,只能看见残影道道,李甘棠手上的刀也看得人眼花缭乱。 裴辰枪头一抖,上面的红缨如盛开的花朵,又如巨龙张开的血盆大口,他的枪法灵活,挑、刺、扫混为一体。两人打的不可开交,台下的人眼睛瞪得老大,生怕错过了一点精彩的细节。 许时昭十分紧张的拉着一旁叶婉卿的衣袖道:“你说李姐姐能赢吗?” 叶婉卿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分析道:“不好说,阿棠的刀使得炉火纯青,但是裴小将军的枪法也是出神入化,他们两个交手胜负很难预料。” 两人在擂台上上下翻飞,不断的交手过招,二人出手都飞快,大家都看不清他们二人的招式,只能瞧见刀枪时不时碰撞出的火花。 最后,李甘棠的刀横在了裴辰的脖子上,裴辰握住枪的中段,指在了李甘棠的心口处。过了一会儿台下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裁判听到掌声喝彩这才反应了过来,他急忙走上了擂台,看了一眼主位上的卫老夫人,才开口道:“裴小将军和李姑娘打成了平手。不知道还有谁要挑战吗?” 台下众人听罢,一片的鸦雀无声。见状,卫老夫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拍手笑道:“两位的对决当真是精彩,我等看的也是酣畅淋漓,这样的切磋老身已经有数十年没看到了,当真是可赞、可叹。” 裴辰行了一礼道:“卫老夫人谬赞了。” 卫老夫人继续道:“只是这华影剑就一把……” 裴辰笑道:“将剑给李姑娘即可。” “好。” 李甘棠闻言朝着裴辰行了一礼道:“多谢裴小将军。” 裴辰闻言只摆了摆手,并未多言,卫老夫人看着裴辰说道:“过两日我让他们去库房找找可有什么配的上裴小将军的物件,到时候送去裴府。” 裴辰闻言一笑道:“老夫人不必如此麻烦,听闻叶太傅的千金叶婉卿小姐的琴得一手好琴,若是叶小姐愿意为在下弹奏一曲作为彩头,那便是最好。” 叶婉卿闻言起身道:“乐意之至。只是婉卿雕虫小技,诸位不要见笑才好。” 裴辰看着叶婉卿扬唇一笑,这一笑意气风发,“叶小姐太过自谦,能听小姐抚琴,在下三生有幸。” 卫老夫人让人把那柄华影剑拿给李甘棠后就派人去取琴了。 李甘棠拿着宝剑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她将这把华影剑抛给了知行道:“它是你的了。” 知行拿着宝剑激动不已,拔出剑来左右端详,他喃喃道:“当真是把宝剑。”知行面冷,此刻难得的笑了起来。一旁的常乐打趣道:“这么好的剑您就这么轻易给了他?瞧把他得意的。” 李甘棠笑道:“知行难得喜欢什么东西,再说他是使剑的,这把剑给他最合适了。” 此时琴也准备好了,台上的叶婉卿朝着裴辰盈盈一拜道:“不知裴小将军想听什么曲子?” “如今天气炎热,叶小姐不妨就弹一曲《江上雪》。” “好。” 叶婉卿坐在了琴前,素手拨动着琴弦,美妙的乐音缓缓飘荡而来,叶婉卿的琴技极好,琴声飘来仿佛当真置身于冰天雪地之间,所有的炎热都一扫而尽。 一曲毕,大家都还沉溺其中,裴辰笑道:“有劳叶小姐了,叶小姐的琴声当真是如同仙乐,在下拜服。” “裴小将军谬赞了。” 今天所有的比试都已经落幕,大家也该用饭了,众人刚要移步室内,就听见有人回禀瑞王来了。 众人听罢,都赶紧起身相迎,只见谢群阔步走了进来,一身繁复华美的绛蓝色衣袍衬得他矜贵无双。衣服的胸前和袖口都绣着精美的花纹,上面的暗纹随着他的走动在日光下也若隐若现。 谢群只挥了挥手让大家免礼,和卫老夫人打了声招呼,就径直走到了李甘棠面前。 他掏出帕子帮李甘棠擦了擦额前的汗,又随手拿起腰间别着的扇子为她扇起了风。 这些事谢群做惯了,如今当着众人的面他也不避讳,像往常一样给李甘棠打着扇子。 在场的众人瞧见,都十分惊讶,没想到不可一世的瑞王在李甘棠面前竟是这样的。 李甘棠察觉到了大家的目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堂堂瑞王此举未免有些自掉身价。于是她赶忙接过谢群手里的扇子道:“我自己扇就好。” 第214章 我自会离开谢群 谢群见李甘棠不好意思,也就依她所言松开了手里的扇子。 “阿棠是想在这里用饭还是回王府用饭?” “我们回去。” “好。” 谢群带着李甘棠和卫老夫人说了一声,就离开了。许时昭见状便也跟着他们二人一起回去了。 许时昭一上马车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讲李甘棠如何如何厉害帮她赢下了蜀锦,讲李甘棠如何英武不凡,和裴辰打了个平手,帮知行拿下了那把华影剑。 谢群听得很是高兴,满脸的骄傲神情。很快马车就停在了王府门前,许时昭跟着进去一块吃了晚饭,晚饭后她还想再与李甘棠说会话,谢群却无情的下了逐客令。 “现在天色还早,表哥干嘛现在就要派人送我回去?我还想和李姐姐说会儿话呢。” “你有什么话还是明日再说。” “为什么?!” “我现在也有话要同阿棠讲,你在这里未免有些碍事。” 许时昭立刻反应了过来,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匆匆告辞了。许时昭走后,谢群坐到了李甘棠身边委屈道:“我都没有收到你送的剑,你却把辛苦得来的宝剑送给了别的男人。” “首先,你不缺剑。其次,知行将军不是别的男人,他是王府侍卫,且每日为了王府安危辛苦操劳,难得有了喜欢的东西,我为他赢来也没什么。” 谢群拉着李甘棠的手道:“可我每个月都给他月俸了。” 李甘棠有些无奈道:“知行将军武艺高超,又十分能干,这样忠心的下属十分难得,我这是在帮你笼络人心,有他在王府的安全就多一重保障。” “没想到阿棠你都开始想这些了。” “所以你别再计较了。” 谢群把玩着李甘棠的手道:“我不管,反正你要补偿我才行。” 李甘棠无奈叹了口气,谢群每次兜兜转转半天都是为了这了,于是她抬头吻在了谢群的唇上。 这日午后李甘棠和春杏青禾两个正在院子里的树荫下乘凉,春杏与青禾一边帮她的刀编穗子,一边聊着天。 三人说说笑笑正热闹,常乐便匆匆走了进来。 “李姑娘,太后娘娘请您进宫一趟。” 几人闻言都是一惊,春杏有些慌乱地站起了身,毕竟太后每次叫李甘棠过去都没什么好事。 李甘棠说了声好,就随着常乐去了王府门前,登上了进宫的马车。 李甘棠已经进过几次宫了,去往慈安宫的路也算熟知,她随着带路的太监一步一步走到了这座宫殿的门口,比起初次前来,此刻的她更多了几分淡定。 很快李甘棠就被召了进去,她规规矩矩的朝座上的太后行了一礼。不料太后竟走到了她的身边,开口道:“平身。” 李甘棠闻言站起了身,她这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太后,面前的人端庄又美艳,今日虽只穿了一身常服,却也难掩她的风华绝代。 细看下来,太后的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苍凉,有着阅尽千帆的疲累,她的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细纹,是上好的脂粉都掩盖不住的风霜。 “今日找你来是想同你说说话。”李甘棠闻言点了一下头。 太后便接着开口道:“哀家可以同意你入主王府,依卓儿的意思他是不肯让你做妾的,哀家可以再退一步,让你为平妻。” 李甘棠静静地看着太后,等着她的下文,她知道太后没这么好说话。 “但是王府主事的女主人绝不能是你,因为打理王府的事你也不会做。但是将来给卓儿纳妾抬房你不得阻拦,还要帮着哀家一起给他的身边添置合适的女人,为他开枝散叶,你能做到吗?” 李甘棠皱着眉没有说话,太后扫了她一眼,没等她开口便继续说道:“你还要放下你的刀剑,与这一身的武艺,安心待在王府里相夫教子。” “不可能!” 太后闻言轻勾起了唇角,她早就料到,李甘棠会这么说。 “既然你不愿意为了卓儿放弃这一身的武艺和手里的刀,安安心心在王府后院里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那我的卓儿为何要为了你放弃荣华富贵,权势名位乃至我这个母亲去陪你浪迹天涯呢?” 太后的这番话字字诛心,这正是她不能与谢群长相厮守的症结所在,他们两人之间本就隔着天堑鸿沟无法跨越。李甘棠的手紧紧握成拳,垂在了身体的两侧。 “那根金簪的确是哀家让人放在你屋里的,不过是给你个警醒,在高门大户里讨生活没那么容易,更何况还是王府,以后府里人多了勾心斗角的事便会层出不穷,类似金簪的事也会时有发生,你能防住一次,难道你次次都能防住吗?日积月累你与卓儿的情分会日渐消损,你适合逍遥江湖,山野林间,而不是后宅王府。” 这些李甘棠一直都知道,但她不愿想,一直以来都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掩耳盗铃罢了,如今被太后这般直白的说出来,当真是如利剑穿心,疼痛难当。 “你们两个是注定没有好结果的,你们终将要桥归桥路归路,既然分开是必然的,那便越早越好。” 李甘棠一字一句道:“您的意思我明白。” “那你就给哀家个准话。” “十日后,我自会离开太安,离开……谢群。” 说这句话时,李甘棠声音哽咽,她只觉得心在滴血,疼得厉害,几乎快要窒息。她努力忍住汹涌的泪水,眼眶却酸涩的要命。她克制住了泪水,却没能克制住身体的颤抖。 第215章 静静地等着师父 李甘棠从慈安宫里走了出来,她手脚冰冷,神情恍惚。 春杏和青禾见李甘棠面色很不好,急忙走过来扶她。 “姑娘。” 李甘棠失神,并未听见春杏叫她。青禾摇了摇李甘棠的手,低声道:“姑娘小心台阶。” 李甘棠这才反应了过来,她有气无力道:“回府。” 春杏低声道:“可是太后和您说什么了吗?” 李甘棠摇了摇头,开口道:“没什么,不过是聊了些家常。” 可是看着李甘棠失魂落魄的样子,着实不像是没事。春杏,青禾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坐上回府的马车后,李甘棠再也忍不住了,她的眼泪汹涌而出,她怎么能放弃师父传授给她的,自己苦练了这么多年的武艺?师父授她刀法武艺,是让她除暴安良,行侠仗义的,而不是困在后宅里郁郁一生。但是太后说得对,她既不愿意放弃这些,那又凭什么要求谢群眼前富贵无极的生活呢。 听到了一切的周姑姑走到太后身边道:“太后娘娘您真是高明。奴婢现在才明白了您那日的话。这李甘棠最在意的无非两样,一是殿下,二是手里的刀。她在意瑞王,故而不忍瑞王放弃富贵尊荣,家人亲朋去陪她颠沛流离。她在意手里的刀剑,身上的武艺,故而不会困于后院郁郁一生。所以两全其美之法,便只有她独自离开。” 太后一派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模样,她勾唇一笑并未说什么,马车很快就到了瑞王府门前,李甘棠被扶着下了马车,然后又被扶着回了棠梨院,她神情恍惚半天才反应了过来。 “你们出去,我想自己坐一会。” 春杏和青禾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动,李甘棠笑道:“我真的没事,太后娘娘找我也不过是闲话家常而已,你们不必担忧。” 春杏见状点了点头道:“奴婢们就在门外守着,您若是有什么吩咐就直接喊我们。” “好。” 李甘棠将挂在墙上的刀拔了下来,细细擦拭着,前两天师父来信说已下山,算日子后天应该就能到,师父曾说治疗江轻岳最多用五日时间。所以十日之后她就应该可以随师父一起离开这里了。 谢群今日是出京公干,他回来时天色已晚。得知太后请了李甘棠进宫,谢群心里一慌,急忙跑到了棠梨院。李甘棠正在与小丫鬟们一起插花,见她神色无异一切如常,谢群才放下了心。 “怎么这样急急忙忙的?” 谢群走到李甘棠身前,将她揽入怀中道:“听说母后今日召你入宫了?不知所为何事?有没有为难你?” 李甘棠笑道:“你这是什么话,太后娘娘请我入宫,不过是与我闲话几句,没有为难我。你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要是让外人瞧见不得笑话。” 谢群闻言笑道:“我这是关心你,没想到你还打趣我。” “哪有的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你们二人都说了些什么?” “太后就问了一下府里的近况,又叮嘱了我几句,让我多学学世家大族的规矩。” 谢群挑眉问道:“就这些?” “不然呢?” 谢群笑了笑没再追问,李甘棠便以为搪塞了过去,但谢群没那么好糊弄,离开棠梨院后,就叫来了春杏和青禾问询情况。 “母后今日究竟与阿棠说了什么?” “奴婢们没被允许进殿伺候,只守在了殿外,所以太后娘娘究竟与姑娘说了什么,奴婢们并不知情。” “阿棠从殿中出来神色可有异常?” “姑娘出来时脸色并不太好,奴婢问发生了什么,姑娘也只是说与太后闲聊家常,并未有什么。” 谢群闻言蹙起了眉头,心想太后可能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春杏接着说道:“姑娘回来后就一个人坐在那里擦拭刀剑,过了一会,神色才好了一些。”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就让她俩退下了。如此说来,太后与李甘棠究竟说了什么就只有她们两人知道,自己只怕是问不出来了。 谢群总感觉李甘棠这两日有些怪,但又说不好是哪里怪,他心想可能是李九要来,李甘棠有些激动,便也没在深究。 这天一早,李甘棠就跑来告诉谢群道:“师父今日应该就能到,我去城门口等他。” “好,我随你同去。” “不用,你今日还得上朝,我一个人去等就好,再说师父今日具体什么时候能到还说不准呢,难不成你就一直陪我在那里耗着?” 谢群还欲再说什么,就被李甘棠推了出去道:“你朝服都穿好了不去上朝做什么?” “可是……” “别可是了,你如今怎么也变得婆婆妈妈了?晚一些你就能见到师父了。你是去干为国为民的大事,不去接师父他也定能理解。” 见李甘棠如此说,谢群也不好再坚持,便去上朝了。但他刚走了没几步就折返了回来,在李甘棠额头上亲了一下才转身离去。 春杏和青禾本要陪着李甘棠一起去等李九,却被李甘棠拒绝了。她只身一人来到了城门口,在一棵树下的石头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等着她的师父。 现在天色还早,天空刚刚泛起了鱼肚白,粉紫色的云霞铺了半边的天空,绚丽多彩。 第216章 尽力将余毒逼出 等了没一会儿功夫,李甘棠就远远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朝着自己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她急忙从石头上跳了下来,飞快得朝着那人跑了过去。 李九迎着晨光朝她走来。 一人,一剑,一狗。书中的游侠应当就是这个样子,她心中的李临羡便是这样的。 李甘棠的眼眶憋的发酸,她强忍着泪水,强撑着笑意跑到了李九面前。她不想表现的太过窝囊,狼狈,像个丧家之犬一样。 李九的眼眶也红了,他看着眼前的爱徒,哑声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不知为何,李甘棠听了这一句话,就再也忍不住了。她眼眶里的泪水决堤而出,她轻轻喊了一声“师父。”虽只有两个字,但是这两个字中含着满满的委屈,心酸与无可奈何。就像蹒跚学步的幼儿摔倒后看见了自己的父母,李九听了心疼的厉害。 “你明明一脸愁苦,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都不像我的阿棠了。” “师父。” “在京中过得不好吗?谢群那个臭小子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谢群对我很好,可是……我们的身份有着云泥之别,师父您说得对,我们不可能有好结果的。” 李甘棠自嘲的扯了扯嘴角道:“我本就是江湖草莽人,如何能嫁于锦绣富贵家。” 李九闻言叹了口气,还是像李甘棠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她的头。却什么也没说。 李甘棠继续道:“师父您此次下山怎么没有易容?” “我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不以真面目示人,活在虚假的面具背后,我此番下山便不着急回去,替江轻岳治好病后,我要查一查当年的事。” “好,我陪您一起。” 一旁的阿黄见了李甘棠高兴的要命,尾巴摇的都要飞起来了,奈何没人理它,于是它就跳起来,把前腿趴在了李甘棠的裙摆上,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李甘棠蹲下身摸了摸阿黄道:“没想到它又长大了不少。” “可不是嘛,一天到晚可能吃了。” “师父走,我先带您进城安置下来。” “好。” 二人到瑞王府的门前时,发现崔管家和常乐等人便已经等着了。 常乐接过李九的包袱,崔管家热络道:“李大侠您可算来了,这一路上可还顺利?” 李九笑着点了点头道:“一切都好。” “王爷一早就吩咐我们把李姑娘所住棠梨院旁边的听风居打扫出来供您居住,您一会儿随小的过去瞧瞧可还满意,若是不满意再换别的院子给您住。” “有劳。” 李甘棠和李九跟着常乐来到了听风居,这个院落宽阔雅致遍植绿竹,非常不错,李九看罢也十分满意。 “师父您一早赶来想必还没有用饭,我让厨房做了几道您爱吃的菜,您先吃一些。” “好。” 吃过饭后,师徒二人便闲聊起了近日的情况,没一会儿谢群就回来了。他一回府,就直奔李九所在的听风居。 谢群看见李九后,忙朝他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礼,“谢群见过李前辈。” 李九见状抬手道:“不必如此多礼。” “您一路赶来辛苦了。” 李九目光深沉,看着眼前的青年开口道:“还好,云州距此也没有多远,一路走来风景秀美,倒也不觉疲乏。你那个朋友在哪?带我过去看看。” “您休整一番,明日再去。” “不必了,既然已经来了,就先办正事。” “好。” 谢群即刻就让人安排了马车前往江府。三人一到江府,谢群就向门口的小厮说明了来意。那小厮听罢,立刻飞奔去了主院。 没一会功夫江阔就带着江夫人走了过来,他们二人朝着李九行了一礼,江阔开口道:“先生就是瑞王殿下说的那位高人,果真是一派侠者风范,您若真能救得我儿性命,我愿倾尽整个江府所有的人力物力财力以报先生大恩。” 李九闻言摆了摆手道:“李某此番前来,并不为金银财物,若能治好江公子,也算的上是功德一件。” 江夫人闻言开口道:“先生大义。” “请头前带路,我去看一看江公子究竟是何情形。” “好,好。先生这边请。” 几人随着江阔和江夫人到了晓晴轩,院子里的唐云鹤看见来人后腾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快步走上前,有些不敢置信道:“临羡……真的是你?” 许久不见故人,乍然一见到唐云鹤,李九只觉得有些恍惚,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良久后,他才开口道:“唐兄,好久不见。” 两人的样貌比之当年都有了些变化,他们的脸上留有了岁月的痕迹。 上官迟听见动静后,也急急忙忙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看清楚来人后,他走上前道:“没想到今生还能再次见到李兄。” “上官近来可好?” “不过是老样子罢了,故人飘零四处,我一个人独熬岁月罢了。” 李九不禁感慨道:“是啊,一眨眼半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李九很快就收回了思绪,开口道:“此次前来,是为了医治江公子,我先看一看江公子的情况,等晚些时候,我再与两位把酒言欢。” “好。” 说罢,众人便随着李九继续往里走了,江轻岳听到了动静,也起身走了出来,他朝着众人行了一礼。 李九打量着眼前这个青年,只见他身形单薄,面带病色,一双眼睛却明亮异常。江轻岳样貌出众,和他的父亲一样,有着一副聪明相。 “想必这位就是江公子?” 江轻岳闻言再次向李九行了一礼道:“晚生江轻岳见过李前辈。”江轻岳只觉得这李九有一种浩然正气,侠者风范,他只是站在那里,便不由得让人肃然起敬。 李九闻言微微点头道:“进去说话,我替你把一下脉,了解一下你身体的大致情况。” “有劳李前辈。” 说着江轻岳就将众人让进了屋里,李九端坐在桌前为江轻岳把着脉。他神情严肃,眉头紧皱,众人见状都不由得心里发慌。 看样子江轻岳的情况比李九预料的还要严重一些,但是经过唐云鹤与上官迟的调理,他应当可以承受的住自己用内力逼出体内的余毒了。 李九为江轻岳把完脉后,江夫人忙问道:“先生以为岳儿的病能不能……痊愈?” 江夫人问这话时小心翼翼,语气里满是希望,但她也十分害怕听到李九说出她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毕竟李九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李九开口道:“唐兄与上官已经将他的身子调理的很好了,我可尽力一试,应当可帮江公子将体内的余毒逼出。” 江夫人闻言痛哭出声,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苦痛如今终于可以连根拔除了,她朝着李九行了一个大礼道:“妾身谢过先生。” 第217章 李九去往江府 李九也一连赶了好几日路了,若想为江轻岳将余毒逼出,需得以全盛的状态才能有最大的把握,于是李九开口道:“我先休整一番,待明日便用内力为江公子医治,到时候还得唐兄上官协助。” “这是自然。” 听罢李九的话,江阔与江夫人都欣喜若狂,他们对李九再三感谢,江轻岳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头,上不去也下不来,他此时此刻连开口说话都不能够。李九的话就像是神谕,昭告了自己即将能迎来新生,摆脱这么多年的病痛折磨。 江阔随后便吩咐人去开席设宴,想要款待李九,李九却摆了摆手道:“不必如此麻烦,难得来一趟京都,又逢故友,我想和唐兄、上官去外面逛逛,到时候我们几个在外面用饭即可。” 听李九如此说,江阔便不再多留,李甘棠本想跟着李九他们一起,不料却被谢群拉住了,李甘棠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谢群。 “人家是故友重逢,咱们就别去凑热闹了。” 李甘棠闻言觉得有理,便点了一下头,就随谢群回了王府。 李九与唐云鹤,上官迟在太安城内四处逛着,三人从朱雀街一路走到了芙蓉街,李九笑道:“太安繁华更胜从前了。” “是啊,这里人流如织,熙熙攘攘,各行各业都发展的十分昌茂,可谓是百业兴隆,南来北往的商人旅客更是络绎不绝。” 李九笑道:“大纪如今国富民强,实乃百姓之福,社稷之幸。” “这是自然。”几人又走了一段路,唐云鹤便指着侧前方一家酒楼道:“前面就是百味楼了,那里的美酒数不胜数,不如今日咱们就在此痛饮,以庆今日相见之欢。” “好。” 圆月高悬,三人皆有了醉意,李九扶着酒壶笑道:“当真是好酒。” “是啊,这百味楼当真是名不虚传。美酒佳肴应有尽有。” 上官迟也有些薄醉,他开口道:“当年之事,李兄可否与我们两个说一说,说实话,我与师兄也十分好奇事情的原委。” 唐云鹤听罢忙接了一句:“我们信的过你的为人,相信当年之事并非传言的那般。” 李九笑着摆摆手道:“我明白唐兄的意思,当年之事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禁忌。” 李九饮下一杯酒后,就将事情的起始经过徐徐讲了出来。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雨,李九说话的声音夹杂着淅淅沥沥的雨声,雨夜夜话一派闲适安宁,唐云鹤和上官迟听得十分认真,一句都没有打断。 李九说话时,举手投足之间还是和当年一样有着潇洒落拓的江湖气。 听完李九的讲述,唐云鹤举起酒杯道:“我就知道,你向来光明磊落,断不会行如此不义之事。” 上官迟也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不知李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当年的事疑点重重,我想要拨云见日,查明许光庆窃得重华宗秘籍的真相。” “好,临羡你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们师兄弟二人的尽管开口。” 李九双手举杯道:“多谢二位。”随后便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了。唐云鹤与上官迟见状也饮尽了杯中之酒。 李九笑道:“天色也不早,明日还得为江公子医治,咱们今日就喝到这,等治好了江公子,我与二位再开怀痛饮。” “好。” 第二日一早,李九就到了江府,唐云鹤和上官迟为江轻岳把了脉,开了药待他服下,确定无碍后,李九便盘腿坐到了江轻岳身后,他将内力汇聚于双手之上,灌注于江轻岳的后背。 江轻岳瞬间便觉得一股暖流从后背蔓延至四肢百骸。身上的阴寒冰冷之意瞬间便退了大半。 李九用内力为江轻岳祛毒需要聚精会神,绝不能分心,故而李甘棠等人都守在了门外。 到了中午都不见李九出来,江夫人不由得担心道:“里面不会出什么问题?” 唐云鹤安抚道:“夫人尽管放心,今日是李大侠初次为江公子祛除寒毒,定不会灌输太过汹涌的内力,应当会让他适应后再循序渐进,以深厚的内力逼出余毒。” 江夫人这才放心下来,但她仍有些不安道:“那为何李先生现在还没出来?” “江公子中毒多年,此毒早已深入肺腑,漫入骨髓,若想祛除定是得下许多功夫才行,依老夫之见,只怕是得暮色四合时他们二人才能出来。江夫人耐心等待即是。” “好。” 李九果然等到傍晚才出来,江夫人朝他行了一礼,就急忙跑到屋内看江轻岳了,只见江轻岳的气色果然好了一些,脸也不似之前那般苍白了,江夫人握着他的手,不由得震惊,他的手已经变得温热,不再像之前那般冷冰冰了。 李甘棠见李九脸色不太好,忙走到他身边将他扶住。 见李甘棠一脸担忧之色,李九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担心我,我只是耗费了些内力罢了,休息一晚就好。” 上官迟忙帮李九把脉,很快他的神色就放松了下来,开口道:“李兄这是有些脱力,吃着东西,好好休息一番就行。一会儿我再给你开着滋补的药,服完体力会恢复的更快一些。” 那边唐云鹤也为江轻岳把完了脉,果然较之前好了很多。 李甘棠满脸心疼的开口道:“师父,您休整一日再为江公子医治,我怕您的身子吃不消。” “此事讲究的就是个一鼓作气,我今日帮他打通了经络血脉,明后两日帮他排毒即可,我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身子也还算硬朗,没事的。” 第218章 江轻岳余毒排出 李九第二天为江轻岳运用内力祛毒前,在他的双手中指指尖处各划了一道口子。 接着他开口道:“今日会比昨日难捱,还望江公子可以承受得住。” “李前辈说笑了,晚生这些年日夜被病痛折磨,生不如死,也算的上吃尽了苦头,如今这些比起我这些年所受的煎熬不足为提,所以我定能承受的住,前辈不必顾忌,使出全力即可。” 看着江轻岳坚定又明亮的眼睛,李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好,当真是后生可畏。” 今日李九一上来就用了九成功力,江轻岳只觉得一团火从后背蔓延过来,烧的他五脏六腑都发烫,有什么东西好像在从他的骨血里剥离,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扒皮抽筋,他早已痛不欲生。 李九的额头也开始泛起了细密的汗珠,源源不断的纯厚内力被灌注于江轻岳体内,若是一般人只怕早就体力不支了,而李九一直坚持到了傍晚,终于有几滴黑色的血从江轻岳的中指指尖破口处滴了出来。 李九见状收敛了内力道:“今日就到这里。” 江轻岳整个人都被汗湿透了,就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虚弱道:“多谢……先生。” 李九摆了摆手就出去了,唐云鹤与上官迟忙帮他把了脉,李九的情况还是同昨天一样,只是有些脱力,休息休息就能恢复,并没有什么大碍。 接着他们二人又进屋去查看江轻岳的情况。只见他的中指指尖下方有几滴漆黑如墨的液体晕染到了衣袍上,上官迟一看便知这是被逼出来的毒血,心中不由得对李临羡更加敬佩。 唐云鹤把着江轻岳的脉道:“临羡你当真是厉害,江公子体内的毒已被排出了一半,再有一日就可以将体内剩余的毒也悉数排出。” 江丞相和江夫人听了大喜过望,忙朝着李九行礼感谢,李九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江公子能痊愈便是最好。” 唐云鹤与上官迟也斟酌着为江轻岳开了几副药调养身体。 第三日李九将江轻岳体内所有的醉花阴毒都逼了出来。唐云鹤言道:“江轻岳的身子只要再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便可如正常人一般健康无虞,他现在已无性命之忧,也不必再受病痛折磨。” 江夫人听罢喜极而泣,江轻岳闻言恍若梦中,他急忙下地向李九及唐云鹤、上官迟行了一个大礼。 “多亏三位前辈出手,轻岳才可性命无虞,重获康健,请受轻岳一拜。” 江轻岳的身子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虚弱得很,唐云鹤扶起他道:“你现在要好好将养身体,才能尽快恢复。” 第四日,李九最后一次为江轻岳用内力调养身体,他将江轻岳服下的,唐云鹤与上官迟配制的药,用内力催化,运至四肢百骸,五脏六腑,使受寒毒损伤的经脉血肉都得以被温补的药物滋养。 李九用内力带着药物在江轻岳体内运行了一周,江轻岳的身体只要好好将养几日便可痊愈,叮嘱了他几句后,李九便推门而出,出来的瞬间,他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李甘棠见状心慌的要命,她立马跑到李九身边,将摇摇欲坠的李九扶住了。 李甘棠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声音颤抖道:“师父,您这是怎么了?您可别吓唬我啊。” 唐云鹤忙跑过来为李九把脉,李九用另一只手擦去了李甘棠的眼泪,笑道:“看来人不服老不行,我也比不得当年了,只不过是替人排个毒,反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李甘棠急道:“我师父到底要不要紧?” 唐云鹤捋了一把胡子道:“李丫头莫慌,临羡这是接连几日耗费大量内力,身体有些吃不消罢了,我给他开几副药服下。再安心休养几日即可恢复。”说罢唐云鹤就将一枚补元气的丹药喂给了李九。 “如此多谢唐神医了。” 李临羡自嘲道:“果然是上了年纪了。” 上官迟闻言开口道:“李兄莫要讲笑话了,你如今正是当打之年,江公子这毒,放眼整个大纪,我敢说除了你李兄没人能治得好。这醉花阴本就是天下奇毒,且这毒又再他体内多年,早已融入了骨血,如今能排出来,也得是李兄你功力深厚才能做到。” 李九便暂住在了瑞王府养身子,没两日功夫他就生龙活虎的开始舞剑了,恢复好后,他便在太安城的各个酒肆里畅饮美酒。 李甘棠却担心的要命,生怕他被人认出来,遭仇家追杀,所以每日便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在太安城逛了两日后,李九开口道:“不如咱们明日便动身启程。” “明日?!” 也是,再过两天就是自己与太后十日之约的最后期限了,无论如何她都是要离开太安的,这些时日她一直都焦虑的很,一想到马上就要离开谢群,他们以后再不会相见,李甘棠就难受的要命,她现在连呼吸都不顺畅。 谢群啊谢群,他突然闯入她的生命里,那样热烈,那样灿烂,又那样浓墨重彩,没有他的日子,李甘棠光想想就觉得难捱,只怕自己会用余生来回忆他。 李甘棠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自己院子里收拾东西,她叫住在屋里忙活着的春杏青禾,开口道:“我明日便打算离开了。” “什么?!” 她们二人听罢皆是一惊,春杏手里的茶盘也应声落地,她忙问道:“姑娘是打算去哪里?” “不知道,天地广袤总有我安身立足之地,但我定是要离开这瑞王府,离开太安城的。” “那您带奴婢一起走,奴婢愿誓死追随姑娘。” “奴婢也是。” “江湖凶险,每日里过得都是刀尖舔血的生活,我就不带着你俩去受苦了。到时候我会给你俩留下足够的金银,你们可以随时赎身,重获自由,不必再与旁人为奴为婢。” “王爷也同您一起吗?” 李甘棠闻言表情哀伤地摇了摇头,“不,他自然是要留在这里,做清贵尊荣的王爷。” “可是王爷他怎舍得姑娘离开?”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与他本就不是同路人,能同行一程已算三生有幸,如今自然是要桥归桥路归路的。以后我处江湖之远,他居庙堂之高……再不相见。” 谢群今日受邀去参加一个晚宴,临行前,婢女红玉找到了她的哥哥红宝,这红宝是在谢群跟前做事的小厮,红玉将一包药粉递给红宝道:“哥,你想办法将这药混入瑞王的酒里或是熏香里。” “这是什么?” 红玉有些不好意思道:“迷情香。” “你这是想做什么?” “哥哥你小声一些。” 第219章 我们现在就走吧 红宝压低声音道:“你疯了?若是让瑞王知道,咱们两个都得死。” 红玉目光阴冷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样做虽然冒险,但我们一旦得手,我便可以成为瑞王的通房丫鬟,运气好的话可以直接成为侍妾,以后说不定还能做瑞王的侧妃。哥哥就帮我这一次,待日后我飞黄腾达,哥哥你也可以步步升迁。” 红宝听完有些犹豫,见他有些松动,红玉接着说道:“哥哥难道就想一辈子做下人、奴才?一辈子被人呼来喝去吗?哥哥,我的样貌是整个王府里最拔尖的,就算放在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那个李甘棠出身样貌都不如我,凭什么她能将王爷迷得团团转?只要哥哥可能帮我这一次,我定能俘获瑞王殿下的心。” “这……” “哥哥莫怕,今日人多眼杂,查不出是谁下的药。我们只要博这一次,就能博来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那个常乐我已经给他下了泻药,他今日是不能伺候王爷赴宴了,所以哥哥你便容易得手许多。” 看着红玉妩媚妖娆的脸,红宝最后点了一下头,接过了她手里的药。 今日席间,谢群多喝了几杯,已经有些薄醉了,宴会散时,小厮冬喜给他端来了一杯解酒茶,谢群喝下后便回府了。 马车上谢群便觉得浑身有些燥热,他只当是饮多了酒,吩咐道:“快些回府。” “是。” 到了王府时,谢群便已经有些站不稳了,他只觉得头晕眼花,四肢乏力,身体内有一团火快要将他点燃了。冬喜和红宝将谢群扶回了和光居,进屋时,红宝与已经等在门口的红玉对了一下眼神,红玉立刻便会意。很快就端了一盆水来为谢群擦脸。 红玉对一旁守着的冬喜道:“冬喜哥今忙了一天想必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就行。” 冬喜本欲说些什么,却被红宝拉走了,他边走边说道:“今日忙了一天乏得很,这里有红玉伺候就行,咱们快去歇着。” 等人都走了,红玉喂了谢群一口水,谢群干涸的喉咙得到滋润,整个人也稍稍有了些力气,他将眼睛眯起了条缝,看着眼前的人,他只觉得眼花得很,并不能看清眼前的人,于是他甩了甩头睁开眼睛努力辨认着眼前的人,此刻的谢群粗重的呼吸着,他的脸上一片潮红,汗水顺着他的脖子一路蜿蜒向下,没入了衣领中,现在的他欲火中烧,红玉俯身吻上了他的唇,谢群只觉得这个吻能解除他此时所有的难受,于是边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阿棠……阿棠……”此刻的谢群显然已经意乱情迷了,他根本就认不出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红玉听到这个名字,眸色一下子就变得十分阴狠,但她很快就再次吻上了谢群的嘴唇,双手也开始解他的衣裳。 李甘棠来时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谢群衣衫散乱,眼神迷离,与一个长相妖娆妩媚的丫鬟吻作一团,那丫鬟见是李甘棠来,眼神挑衅,双手更加肆无忌惮的游走于谢群的胸膛之上。 李甘棠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她身体颤抖,一颗心犹如风中落叶,寸寸飘落,最后跌进尘土里,火辣辣的疼,李甘棠像个木头一般呆站了几秒,便抬腿快步跑了出去,来寻李甘棠的春杏看到李甘棠飞奔而出有些疑惑,便转头朝里面看了一眼,看到这一幕的春杏惊得捂住了嘴巴,很快她就跑着去追李甘棠了。如今虽是夏日,李甘棠却觉得浑身寒凉,她跑到的池塘边,脱力的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迷迷糊糊的谢群觉得有些不对劲,眼前的人身上有着浓重的胭脂味,她的吻太过急切,她的手太过轻佻,谢群意识到她不是自己的阿棠!便用仅剩的理智将她重重推倒在了地上。 接着谢群便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就仿佛快要溺毙之人,被救上了岸。他的手慌乱之中摸到了旁边桌子上的茶杯,于是谢群便将里面的茶水泼到了自己脸上。换回了一丝清明,他将杯子打碎,把碎瓷片握在了手里,鲜血瞬间流出,掌中的疼痛也让他多了几分理智。 被推倒在地的红玉摔的很重,她好不容易才站起了身,却被谢群再次踢倒在地。谢群忙跑出了屋,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道:“来人!” 知行听见后忙跑了过来,谢群双眼猩红,指着屋内咬牙切齿道:“将那个贱人拉出去杖毙。” “是!” “等等,先别让她死,明日我要亲自审她。” “事。”知行一挥手,就立马有两个侍卫将红玉拖了出去。 那红玉被拖走时还不断向谢群求饶,谢群没有理会,吩咐知行道:“快去给我打几桶凉水来,我要沐浴!” “是,您的手受伤了?我请大夫来给您瞧瞧。” 春杏蹲在李甘棠身边,安慰道:“姑娘莫要伤心,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 “罢了,罢了,有什么隐情都有我无关了,我们明日便是陌路人了,再说他总要娶妻纳妾的。” 李甘棠本想与谢群当面道别,如此一来,倒也省了,她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于是便跌跌撞撞地跑回了自己的院子,留了封信给春杏道:“明日将这信给他。” “姑娘您……” “我现在就启程。”说罢,李甘棠便拿上行李去找李九了。 她一进屋就急急忙忙道:“师父我们现在就走。” 李九闻言疑惑,但看着李甘棠的面色极为不好,便也没再多问,开口道:“行,那就现在出发。” 师徒二人在夜色中驾马飞驰离开了王府,出了城门。 李甘棠看着前面黑茫茫的一片道:“师父,您接下来打算去哪?” “披锦山,容海教!” 第220章 这世上再无谢卓 红玉的药果然凶猛,谢群洗了好几桶冷水澡,服用了大夫开的药后,直到天亮才缓解了下来。 不知是服了迷情药又洗了一晚上冷水澡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谢群只觉得心神不宁,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便想去找李甘棠,但又怕吵醒她,便生生忍住了。 知行进来禀报道:“那红玉刚开始还不承认,后来严刑拷问才说出确实给您下了药。” 谢群闻言眯着眼睛道:“是下在了那杯解酒茶里是吗?” “正是,她的哥哥红宝,便是她的帮凶。” 谢群现在只觉得恶心,他冷冷开口道:“他二人即刻杖毙,以儆效尤,我看以后王府谁还敢动歪心思。” “是,属下这就去办。” 处理完这件事,谢群便去往了棠梨院,见李甘棠并不在屋内,他的心瞬间就慌乱了起来。 “阿棠呢?我问你阿棠呢?!” 青禾显然是被谢群的这种模样吓到了,一时呆住了。 一旁的春杏神情哀怨道:“李姑娘走了。” 谢群闻言吼道:“你说什么?”他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春杏青禾见状忙跪了下来,春杏哆嗦着从袖子里拿出了李甘棠的那封信,举到头顶,“这是姑娘就给您的。” 谢群一把将信拿了过来,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像看不明白上面的字,因他拿着信纸的手太过用力,鲜血从他包扎好的纱布上洇了出来,信纸也被他捏的皱皱巴巴。 谢群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他看着李甘棠的信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你想与我楚河汉界就此泾渭分明,想得倒美,我偏要与你生生世世抵死纠缠,上穷碧落,决不罢休!” 接着谢群便吩咐道:“来人,备马!” 跪在地上的春杏壮着胆子开口道:“昨日姑娘去寻您,看到您与那……” 谢群听罢,仿佛一支利剑当胸穿过,他怎么也没想到李甘棠会去找他,还看见了那么不堪的一幕。 谢群不敢想,李甘棠走时会有多么失望多么心痛。不行!他要去解释,他要马上去找李甘棠。 谢群刚走到府门前,就看到了宋屏,看样子宋屏已经等了很久了。 谢群没心思跟他废话,想要绕过他去骑马,却被宋屏拦了下来。 “王爷,太后请您进宫一趟。” “本王现在没时间!” “太后的意思是请您即刻入宫。您莫要为难咱们这些听吩咐做事的人,今日太后还派了冯浩东冯将军一起来请殿下,若是您不配合,冯将军手下的人不小心伤了您,那您想要去找李姑娘只怕是更难了。” 谢群闻言握紧了双手,恶狠狠地瞪着宋屏,这宋屏说的有道理,若是太后执意阻挠他想再去寻李甘棠只怕是会难上加难。 “王爷,您请。” 太后派来的人手众多,且各个都是高手,自己若是想要从这些人手下走,只怕没那么容易,到时候还不知要耽误多少功夫。 谢群不愿与他们多周旋,便径直上了入宫的马车。 马车平稳地有着,坐在里面的谢群却催促道:“快一些。” “是。” 马车在宫门前一停下来,谢群便施展轻功飞快地朝着太后所在的慈安宫跑了过去。 因谢群跑得太快,一路上引得不少宫人驻足观看。 很快谢群就跑到了慈安宫,他未等宫人通报,就径直跑了进去。 “母后找儿臣来,究竟是有何要事?” 太后闻言气定神闲的说道:“你这么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太没规矩了。既然那个李甘棠已经走了,那你就安安心心地待在太安做你的王爷。日后行事切莫再这么冒失了。” “我不会待在太安,我要去找她!” 太后从高位上一步一步走了下来,“你还不明白吗?你愿意为了她放弃你的尊荣地位,富贵权势,而她却不愿意为了你放弃手里的刀剑,她其实没有多喜欢你,最起码,她不像你喜欢她那样喜欢你,为了一个这样的女子,放弃你眼前的一切值得吗?” “我与她之间不必计较这么多,她若不能向我走来,那我便向她走去。这天潢贵胄的身份,这万人艳羡的富贵,与她比起来都微不足道。” 谢群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这权势地位也是枷锁牢笼,它已经困住了皇兄的一生,儿子实在不愿也受其所困。与一心人浪迹江湖,遨游天地也是幸事,还请您原谅儿子自私。” 说罢,谢群便跪了下来,他将头上的金冠,腰间的玉带一一取下,放在了一旁地上。太后见状大惊失色,指着他的手指都在颤抖。 “你这是要做什么?” “儿子说的一直都是真心话,这王爷儿子不当了,其实这件事我一早就开始筹谋了,那今日便做个了断,我手头的那些公事这些日子都已交接给了旁人,轻岳的病也已治好,所以我现在也没什么挂碍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母后您了。” 周姑姑一直扶着太后的后背,帮她顺气,谢群也已经泪湿了眼眶,他接着说道:“母亲,日后儿子不能尽孝膝前,还请您恕儿子不孝,我定会日日为您祈祷,祝愿您福寿安康,顺遂如意。” 说罢谢群便朝太后磕了三个头,便起身离开了。 “卓儿……” 谢群闻声顿住了脚步,深深看了太后一眼,还是转身离开了。 谢群快步朝着宫门的方向跑去,他散开的头发随着他的跑动在风里肆意飞扬。此刻的谢群就好像困兽归山,囚鸟入林,畅快恣意,以后这世上再无谢卓,只有谢群。 出了宫门,谢群便翻身上马,去追李甘棠了。 站在城墙上的谢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开口道:“他还是踏出了这一步,他最终还是走了。” 一旁伺候的夏福全开口道:“王爷这是何苦呢?陛下您也别伤心,说不定过些日子王爷就回来了。” 谢章摇头道:“朕没有伤心,其实朕很羡慕他,他比朕果敢,敢于抛下一切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他比朕幸福,他能和自己所爱之人相守一生,过他想过的生活。” 夏福全听罢,不知如何接话,只得默默地站在谢章身后,陪他看宫墙外的风景。 第221章 你就是那李临羡 李甘棠和李九找了家客栈落脚,他们昨夜子时到了此处,睡了一晚后,正在大堂内吃着早餐。 李九掰了半个馒头给地上的阿黄,自己拿着剩下的那半个吃了起来,李甘棠则是捧着碗一口一口地喝着粥。 “看你没什么精神,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李甘棠放下碗,点了点头道:“是有一些没休息好。” “那今日咱们就在此休整一天,明日再走。” “不用,咱们还是照常赶路即可。” 师徒二人正说着话,就有一群人凶神恶煞地走了进来,看穿着打扮,应该是黑龙帮的人。 为首的那人吆喝道:“掌柜的,来一桌好菜,几坛好酒。” 掌柜的不敢得罪,忙应了一声就让厨房去准备了,那伙人刚坐下,就看到了一旁桌上的李甘棠和李九,为首那人立刻猥琐道:“小娘子长得还不赖,过来陪大爷我喝两盅。” 李甘棠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大口大口的吃着饭。 那人旁边的一个人在他耳边低声开口道:“大哥,看样子她好像是那李甘棠。” 为首的那人听罢,立刻收起了那副无赖做派,认真地打量着眼前人,随后他站起来指着李甘棠大声道:“没错,就是她,她杀了东护法和两位判官,帮主发了悬赏令,谁能带回她的人头,赏三万金!” 剩下的那十多个人听罢各个都跃跃欲试,想要杀了李甘棠赚的赏金。 “兄弟们,一起上,杀了她咱们平分赏金。” 随后那些人便一拥而上,朝着李甘棠杀了过去。 李甘棠拔出刀与他们打作了一团,没一会儿功夫,客栈内就打碎了不少碗碟,撞翻了许多桌椅。 李九风轻云淡地站起身道:“阿棠退后。” 李甘棠有些不解,看了李九一眼,只听见李九气定神闲地说道:“你们已经损坏了这店里不少东西了,到时候咱们只怕是赔不起呐。” 随后李九拔剑出鞘,只一招就划破了那些人的喉咙,他们甚至都没看清李九出手,便当场毙命了。 唯一躲过这招还活着的那个为首之人看清了这一招,他战战兢兢道:“你是李临羡?!” “正是!” 那人转身欲跑,李九瞬间就到了他跟前,一剑将他捅了个对穿。 李九拿起一块布将长黎剑上的血擦拭干净后道:“果真是把好剑。” 随后他便收剑入鞘,走到柜台前敲了敲,那掌柜和小二便颤颤巍巍的从柜台后站了起来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李九放下锭银子道:“这就当赔偿你这里损坏的这些桌椅板凳和杯盘碗盏。” 那掌柜的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李九又接着说道:“他们是黑龙帮的,这些尸体留在这里也是祸害,若黑龙帮的人寻来只怕你也有性命之忧。” “那您的意思是?” “把这些尸体扔出去,黑龙帮的人看了伤口,自会前来找我。” “黑龙帮都是些罪大恶极,杀人如麻的,不如我帮您把这些尸体一把火烧了。” “这么这人在这失踪,他们肯定会来查,查到你这里你也难逃一劫。” 那掌柜的听罢忙点了点头,吩咐小二将尸体抬上板车,盖上麻袋后运了出去。 李九对李甘棠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也该走了。” “好。”李甘棠将阿黄抱起来,放进了挂在马身上的竹筐里,便翻身上马,随着李九一起出发了。 “师父,您刚才那招实在是太厉害了。” 李九笑了笑道:“不过是几个乌合之众罢了,对付他们一招足矣。自从离了京都你就闷闷不乐的,是放不下谢小子?” “迟早都是要放下的,既然决定离开,我便再不会转圜,师父咱们别提他了。” 李九的目光仿佛洞察了一切,看着自己的徒儿如此,他有些心疼。 李甘棠接着说道:“从这里去禹州大约只要五日的路程。但您的身份若是暴露,这五日只怕也是危险重重不好走。” “宵小之辈无需挂怀,奸邪之徒更是不足挂齿,我们只管赶我们的路,他们若是敢来,我自当提剑相迎。” “好,师父您只管安心赶路,有我在您身边,定会护您周全。” 李九闻言笑而不语,取下腰间别着的酒葫芦喝了一大口。 师徒二人便策马疾驰,往禹州的方向赶了。 到了傍晚时分,师徒二人到了祥和客栈,王铁柱见是李甘棠,忙笑着迎了出来,“李姑娘您来了。可是要住店呐。” “正是。” “这位是?” “这是我师父。” 王铁柱笑道:“您师父气宇轩昂,一看就是高人,怪不得能教出您这样侠义又厉害的徒弟。” 石头听见李甘棠来了,忙从后院跑了进来,见谢群没有跟着一起,顿时失落道:“谢公子没和您一起?” 见李甘棠没答话,那石头又忙说道:“二月初十那日谢公子是来了一封信,可我不识字,以为是掌柜的就放了起来,后来谢公子来此拿上那封信便去寻您了,莫不是他没有寻到您,若当真是因为我耽误了你们的姻缘,那我当真是该死。”石头越解释越懊恼。 李甘棠淡淡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他寻到我了,只是我们并非一路人,注定要分开,他也有了佳人相伴。所以小二哥你不必挂怀。” “什么?!” 李甘棠并未理会小二的惊疑,带着李九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开口道:“拿份菜单过来。” 一旁的李铁柱很有眼色,他忙应道:“哎!”很快就将菜单递到了李甘棠手上。 “师父您看看想吃什么?” 李九扫了一遍菜单,很快就点了几道菜,师徒二人吃饱后,便去二楼客房之中休息了。 第222章 有他放哨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师徒二人便又开始赶路了,一路上李甘棠听到了些风声,已经有人在议论李临羡重出江湖了。 听到这些传言后,李甘棠更加警惕了,她一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护卫在李九身侧。一旦有什么异常情况,她便会第一时间察觉。 两人这日到了春来客栈,客栈的掌柜见是李甘棠,忙笑着迎了出来,“李女侠来了?您快快请进。” 李甘棠和李九走进了客栈,掌柜的立马吩咐小二去准备店里的招牌菜。 李甘棠介绍道:“这位是我师父。” 那掌柜的又向李九行了一礼道:“哎呀,令师果然是一派侠者风范,怪不得能教出李女侠这样的徒弟,二位在小店的一切费用全都免了,您二位只管吃好喝好住好即可。” 李甘棠蹙眉道:“这怎么可以?” “哎呀!这有什么不可以,您和谢公子,宁少侠歼灭了鸡鸣山上的那帮流寇,可谓是造福一方,小店也再不必提心吊胆的经营,不用受他们的气,三天两头交银子,他们被剿灭后,来住店的客人也多了,我们的生意也比之前好了不少,附近乡镇村县深受其苦的老百姓们更是对您感恩戴德。所以您和您的师父下榻在小店,我们力所能及的免一些吃喝费用那是应当的。” 李甘棠听罢忙摇头道:“我们铲奸除恶不为图你们报答,您该怎么收钱就怎么收钱即是,若您再推让,那我只得和师父再寻其他住处落脚了。” “别别别,这里离下一家客栈还有些路程,现在天色已晚,两位还是在此歇息。” 李甘棠听罢,点了点头,她和李九刚坐下没一会儿,掌柜吩咐做的招牌菜便都已经做好了。 师徒二人吃完饭便去休息了,第二日醒来便接着赶路,一路上的流言也越来越多,到处都在传扬:李临羡重出江湖、李临羡起死回生、李临羡复活、李临羡未死。 李甘棠却越来越担忧,师父的仇家听到传言定会前来追杀,到时候师父的安危便是大问题。 察觉到李甘棠这几日都十分紧绷,李九敲了敲碟子笑道:“一天到晚搞的这么严肃紧张做什么?好好吃饭就是了。” 李甘棠小声道:“师父,现在情况特殊,我不能掉以轻心,您好好吃饭,我给您放哨。” 李九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她,自顾自的端着碗吃起了饭,李甘棠则是警惕地环顾四周,趁着间隙猛扒几口饭,但眼神始终看着在座的诸人。 到了夜间,李甘棠直接守在了李九的门口,李九半夜口渴,想去打壶水,一推门就看见昏暗的灯光下直搓搓站在门口,还抱着把刀的李甘棠。 “哎呀,你半夜三更不睡觉,站在这里做什么?吓死我了!” 李九一边说一边拍着胸脯,“我年纪也不小了,歹人还没把我怎样你就先把我吓坏了。” “我这也是为了师父您的安全。” 李九叹了口气道:“我的身手比你强得多,哪里需要你的保护,你还是快些回去休息,不然明天没精神,从马上跌下来,我还得去扶你。”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李九指着地上的阿黄继续开口道:“有它一个在这放风就行了,你快去睡,别添乱了,若你还是不听话,我可要生气了。” 李甘棠闻言也不再执拗,接过李九手里的水壶道:“我去给您打水,打完水我便回房间休息。” 师徒二人经过几日的跋涉终于到了禹州境内,李九看着街上络绎不绝的人流,笑道:“这禹州当真繁华。” “是,听说许教主护佑了这一方的平安富贵。” 李九闻言挑眉道:“哦?是吗?” “正是呢,从这里去往容海教只要两个时辰便可,咱们不如先去吃口饭,我快要饿死了。” 李九闻言调侃道:“谁让你一路上不好好吃饭,瞪着个眼四处张望呢?现在饿了?” “师父,您这话说的未免有些没良心,我还不是为了您的安危。” “哦?那我还得多谢你了?可我这一路上也并未见什么人想取我性命啊!” 说罢李九便耸了耸肩,径直走进了路边的一家酒楼。李甘棠见状忙跟了过去。 两人刚坐下没一会儿,就来了四五个地痞模样的人,现在店里的人已经满了,故而没有空桌子, 那群人径直走到一个老头老太太的桌前,其中一个穿绿袍的骂道:“两个老不死的,还不起开,小爷我要坐在这里。” 那两个老人说道:“可我们的饭刚上来。还没有吃完呢?” “嘿!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还不快滚,不然小爷我让手底下兄弟轰你们出去!” 李甘棠听到这里,握紧了手里的刀,她刚要起身,就被李九按住了,只听见李九说道:“两位老人家不嫌弃的话,就端着饭菜过来与我们同桌吃。” 那两位老人听了这话,颤颤巍巍的拿着饭菜到了李九桌前,“多谢二位。”李九听罢摆了摆手。 只见刚才那穿绿袍的人又调戏起了一旁弹唱的姑娘,“小娘子长的不错啊,怎么一个人在此卖唱?不如随我回家唱给我一个人听,到时候我少不了你的好处。”说着他的手也不老实了起来,开始摸那位姑娘的脸。 那姑娘站起身躲开道:“还请公子自重。” 那几人仿佛都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在这装什么贤良淑德,你出来唱不就是给男人看的吗?再说小爷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 掌柜的出来打圆场道:“这王姑娘是因为家中父亲得了病,所以才出来弹唱赚些钱给他父亲买药的。” “滚,问你话了吗你就来这聒噪!” 李九闻言端着两杯酒走了过去,笑道:“公子当真是厉害,我敬你一杯。” 那绿袍男子一把掀翻李九手里的酒杯,“你算那根葱?也敢来敬小爷我?” 李九也没恼,仍笑道:“你这也算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我好意与你敬酒,你却如此无礼,那我也不必再客气了。” 说罢,他就一下子将那人的胳膊反拧住道:“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这么无法无天。” “疼疼疼疼,疼死小爷我了,兄弟们快上啊。” 剩下那几个人闻言一拥而上,李九以他的胳膊为支点,飞身而起,将那一圈人悉数踢翻,他们各个倒在地上痛苦哀嚎。 被拧住胳膊的那绿袍男子更是疼的龇牙咧嘴,面色惨白。 第223章 李临羡重逢许余欢 “小的知道错了,还请大侠饶命。” 李九捏着他的胳膊道:“错在哪了?” “小的不该对您无礼?” 李九又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胳膊道:“就只是不该对我无礼?” 那绿袍男子惨叫一声道:“也不该对老人家无礼,更不该调戏姑娘。” “以后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 “怂包一个,就这点本事还学人家当地痞无赖?看你不是罪大恶极之辈,故而这次饶你性命。若是以后再让我听到你欺负百姓,我就把你这两只胳膊都卸了!” “再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还请大侠高抬贵手。” “去给二位老人家,还有这位姑娘道歉。” “是。” 李九闻言松开了他的胳膊,那绿袍男子龇牙咧嘴地揉着胳膊,李九斜着眼睛瞪着他,“嗯?”了一声,那绿袍男子忙跑到两位老人面前磕头认错道:“刚才周放对二老多有得罪,还请二位原谅周处的无礼。”,他身后的那些小弟也忙跟着跑过来磕头,画面一时有些滑稽 那两位老人见状一愣,又很快朝着他们摆了摆手。那周放看了一眼李九,见他没有反应,又跑到了弹唱的那位姑娘跟前认错,见他态度还好,李九摆了摆手,就放他们走了。 李九又回到了桌前,继续吃起了饭,那两位老人再次开口道谢:“多谢大侠,多谢大侠。” 李九笑道:“没什么,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两位和我们一块吃。” 那老翁忙摇头道:“不了,不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他们老两口只点了两个窝窝头和一碟咸菜,着实是有些太过寒酸了,李九继续说道:“我们点的太多了,两个人根本吃不完,你们就和我们一起吃。”说罢,他就拿起两个大白馒头放到了两位老人碗里。 吃过饭后,师徒二人便继续赶路了,李甘棠一边骑马一边问道:“您刚才为何那么轻易就放过了那几个人?” “他们又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自认不必伤其性命。” “您是怎么知道的?照我的意思应该把他们抓起来拷打一番,再决定要不要这么轻易放他们走。” 李九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不是说这里在容海教的护佑下太平无事吗?我瞧着这里的确繁华,你所言应该不虚,若他们真是罪大恶极之辈想必容海教早就出手料理了,他们也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负人,不过就是些地皮无赖,容海教也懒得出手料理,毕竟哪里都会有几只老鼠,想管也是管不过来的。”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就随着李九驾马赶往披锦山了。 这是李甘棠第二次来这里,巍峨雄浑是山门无论何时看,都觉得震撼人心,李甘棠翻身下马,守门人问道:“李姑娘我自然是识得的,不知那位是?” “我师父——李临羡。” 守门人听罢大惊失色,他有些不敢置信,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他们教主这些年找李临羡找的几近疯魔,没想到这李临羡当真还在人世,他抬头看一眼坐在马背上,头戴斗笠的中年人。 见那守门人愣在那里,李甘棠又再次开口道:“劳烦通报许教主,说我二人来访。” 守门人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开口道:“二位在此稍候,我这就去回禀教主!”他话还没说完就跑着上山了。 李九此刻虽然正襟危坐骑在马上,可是他握着缰绳的手早已汗湿,说实话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有激动,有茫然,有无措,有欢喜又有怀念,各种复杂的情绪汇于心头,他只觉得不安。 李九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样五味杂陈的心情了?他自己也想不起来了,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见到的那个人,李九就红了眼眶,他翻身下马,不料腿脚竟是软的,差点没站稳跌一跤。若是让人知道威震江湖的李临羡因为见一个人而脚软,只怕是要被人笑话死了。 那守门人急急忙忙地跑到了主殿,他气喘吁吁道:“有要事求见教主。” “何事?” “李临羡和李甘棠来了,就在山门口。”那人听见急忙跑去禀报许余欢。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许余欢腾的一下子从位子上跳了起来,一下子就跑出了大殿,一旁的许子衿都惊呆了,他没想到,一向沉稳的义父,一向冷静的容海教教主只是因为听到了一个名字就慌乱成这样。只怕此时的许余欢用尽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最好的轻功去奔向那个人。 许子衿放心不下,也跟着跑了过去。 许余欢跑的太快太快,轻功卓越如他,竟也有些跌跌撞撞,他头一次觉得山门居然这么远,他心急的不行,将所有内力都灌注于脚下,狂奔而去。 许余欢只用了平时下山十分之一的时间,就赶到了山门前,他停住了脚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十步之外的那个人,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许余欢有些不敢上前,他怕这是梦境,是幻想,一戳即破。他的心怦怦地跳个不停,就好像马上要从嗓子里跳出去一样。他的目光始终没从那人身上移开过半分,缓了一缓他一步一步坚定的朝着李临羡走了过去。 “李兄……”这两个字里包涵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有委屈,有心酸,有思念,有惊喜,有激动,有不敢置信…… 这两个字里承载了太多太重的情感,许余欢说的很轻,像是怕打扰到李临羡一样。 李临羡站在那里,红着眼眶回应他道:“许鱼……别来无恙!” 许余欢听罢,眼泪夺眶而出,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幻想,是真真实实的李临羡,他的喜悦之情快要溢出来了。 许子衿赶过来时,就看见了这样一幕:不可一世的容海教教主正抱着李临羡哭的伤心,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委屈的孩子。因为跑的太快,许余欢头发有些散开,衣服也凌乱,此时的他十分狼狈,这样的许余欢是他从未见过的。 过了良久,李临羡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道:“别哭了,堂堂容海教教主,哭成这样可太没出息了,我不是回来了吗。” 第224章 我为何要去见他 李兄一路上想必辛苦,快些随我上山。 李临羡闻言点了下头,许子衿很有眼色的牵过了他的马。 许余欢和李临羡并肩在前面走着,李甘棠和许子衿牵着马在后面跟着。 “没想到李大侠竟是你师父。” “嗯,师父隐姓埋名于山水之间,我也是上次拜访许教主之后才知道的。” 许子衿点了下头,接着又玩味道:“那位谢公子这次怎么没和你们一起过来?” 李甘棠闻言有些神伤,“他为何要同我们一起,个人自有个人的路要走,同行一程已数有幸,分道扬镳也是不可避免。” “哦?那倒当真是遗憾了。” 李临羡将自己坠入翻墨江之后的事都说与了许余欢,他们边走边聊,没一会儿功夫就到了大殿。 “李兄请上座。” 李甘棠顺着许余欢的手看过去,他指的正是这大殿正中央的主位,上次见面时,许余欢自己坐的那个位置。 李临羡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道:“你是这的教主,那自然是你的位置,我如何能坐。” 许余欢也没去上面坐,而是径直坐到了李临羡身边的椅子上。他认真地看着眼前人,岁月也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许余欢有些难过,他难过自己并没有陪在他的身边,和他一同经历时光的流逝,日月的更迭,看岁月在他们的脸上刻下一道道印记。那样的话,这些印记里便会有他们二人共同的回忆。 “李兄,我知道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怪我,可是我从没后悔,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把你关起来。” 李临羡闻言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当年我确实怪你,我宁愿与那许光庆拼个你死我活,也不愿苟且偷生。我那时就算是成了刀下亡魂也不愿受千夫所指,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渐渐也看开了,你只不过是想保全我的性命罢了,你因为我扰乱了你父亲多年来的苦心筹谋,你也有你的苦衷和难言之隐,我们两个人根本就没法计较。” 许余欢听罢眼底一片猩红,“可是,因为当年的事,你坠落断魂崖。这么多年销声匿迹,隐姓埋名,但当年你可是天才少年,剑道的翘楚,重华宗的骄傲……” 不等许余欢说完,李临羡就打断他道:“这些年我过得很好,远离这江湖上的是是非非,抚养阿棠长大成人不比成为一代宗师差。” “你知道吗?你被他们击入翻墨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便开始恨上了他们所有人,我想将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都血洗了。可是,你做的一直都是行侠仗义,扶弱除恶的事,我想你定是不愿我如此行事,于是我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些年与武林诸派都也还过得去。” 李临羡闻言点了点头,“我此番再入江湖,也是想查明当年的事,许光庆究竟是如何得到重华宗的功法秘籍的?” 许余欢闻言皱眉道:“这件事我也查了,可是并未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我可以把我查到的东西给你,看看你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好。” “李兄,你与阿棠先在这披锦山上住下,看一看这些年我找到的这些关于容海教当年掠夺各大门派武功秘籍的东西,等我把教中诸事安排妥当后,就随你一起下山,探查此事。” 许余欢说罢便满怀期待的看着李临羡,李临羡思考片刻后点了点头。 见状许余欢的眼睛一下子就明亮了起来,他眼底的喜悦之情快要溢出来了,怎么掩盖都掩盖不住。 李甘棠上次见许余欢时,还觉得他眼神黯淡无光,恍若枯木。如今再看,她只觉得当年随李临羡一起逍遥江湖的那个许鱼又回来了。 这些日子李甘棠就随李临羡住在了的容海教内,因许余欢对李临羡格外好。所以山上其他的人对她也十分礼重,她一有时间就练刀或是打坐,许余欢偶尔也会指点她一番,但大多数时候,许余欢都和李临羡在一起,他要么缠着李临羡与他切磋,要么就邀李临羡去赏景。 李甘棠白日里练刀,到了晚上却总是迟迟入睡,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想起谢群,想起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李甘棠把玩着手里的木簪,不由得睹物思人,这发簪还是谢群亲手为她雕的,那时自己受伤中毒,谢群便彻夜不眠地守在自己身边,他眼神里的担忧与心疼,她看的清楚。 阿黄在容海教这几日都变胖了不少,这日它正趴在李甘棠脚边晒太阳。 路过的许子衿调侃道:“这懒狗倒是越来越胖了。” 阿黄好像听明白了一样,呲着牙就对着他汪汪叫。 “呦,还挺厉害。再叫今晚就把你炖了。”阿黄听罢叫的更厉害了。 一旁的李甘棠被吵的有些烦,她看着许子衿开口道“你和一只狗吵什么?” 不等许子衿开口,李甘棠就对阿黄道:“阿黄,不许再叫了。” 她刚说完,就有一个守门人走了过来,许子衿问道:“什么事?” “小的是来找李姑娘的。” 李甘棠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那人便接着说道:“谢公子来找您了。” 听到谢群来此,李甘棠腾一下子站了起来,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她此刻真想跑下山去见他,可是李甘棠还是忍住了,她淡淡开口道:“让他走。” 守门人疑惑道:“您不去见见谢公子吗?他可是风尘仆仆地来找您的。” “他来找我,我就要去见他吗?你让他回去。” 说罢,李甘棠就又坐了下来。许子衿抱胸站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你快些走开,挡着我和阿黄晒太阳了。” 许子衿闻言勾了勾唇道:“哼,李姑娘心里气不顺,就要迁怒旁人吗?” 第225章 可我已经舍弃了 那守门人跑到了山门前,气喘吁吁道:“谢公子,李姑娘不愿来见您,您还是回去。” 谢群闻言有些神伤,他开口道:“那我在这里等她便是,等到她愿意见我为止。” 那守门人刚才收了谢群的银子,此时开口劝道:“大太阳底下的晒坏了可怎么好?您还是回去,若是李姑娘想见您,我再去找您。” 谢群转念一想,开口道:“劳烦帮我去给许教主传个话,就说谢群前来求见。” “不是小的不去,教主吩咐了这些日子不见客,若是小的贸然前往,只怕是会惹的教主不快。” “好,那我就在这里等着,等到阿棠愿意见我为止。” “您这是何苦呢?” 见谢群铁了心等在这里,那守门人继续说道:“那我再去和李姑娘说一声。”说罢他便转身上山了。 李临羡路过李甘棠的院门时,瞧见李甘棠愁眉苦脸的坐在那里,便开口道:“阿棠,师父只愿你能欢愉,可你如今却这样愁苦。当真是……” “师父,世上只有两事能让我生欢,一是手中的刀,心中的道,二是谢群,既后者不可追,那就更要把握住前者,使其永不弃。我如今挺好的。” 李临羡闻言也不知要说着什么才好,他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有些事,须得李甘棠自己想明白才好,自己也着实是无能为力。 李甘棠坐在那里不知再想些什么,她的脸色不太好,见守门人去而复返,她蹙起了眉头,缓缓站起身。 “李姑娘,谢公子不肯离去,要一直在山门那里等您,您不去他不走。” 李甘棠的眉头皱得更紧,过了半晌她才开口道:“他愿意等就让他等,我是不会出去的。” 说罢她便转身回屋了,阿黄跟在她的身后,一蹦一蹦地也进了屋子。 守门人见状只得再返回山门,李甘棠回屋坐下后有些烦躁,她喝了一杯水,便拿起一旁的刀擦了起来。 刀身明亮都可以清晰地照出人影,根本不需要擦拭,李甘棠有些心不在焉,一下又一下的擦着刀,一不留神就被刀刃划伤了手指。指尖的疼痛让她回过了神,她忙拿出帕子包住了流血的伤口。 看着太阳一寸一寸的沉下去,李甘棠的心好像也随之沉了下去。夜晚李甘棠被雷声惊醒,只见外面下着瓢泼大雨,她忧心忡忡的走下床,来回踱步。 谢群此刻应该回去了?谢群那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让自己被雨淋到?谢群应该…… 李甘棠越想心越乱,此时的谢群在山门外站的笔直,雨水已经将他的衣服都打透了,可他还是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站在风雨里,只为等得那人。 李甘棠望着窗外的大雨,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许子衿就来找她。 “再过两日就是义父的生辰,我想下山一趟,采买些东西给他老人家庆生,你要一起去吗?” 李甘棠听罢赶忙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我借住在此,许教主对我照顾有佳,他的生辰,我自然要买些礼物为他庆贺。” 其实李甘棠的心里是很想下山看一看的,看一看谢群是否还等在那里,可是她又没有理由下山,如今许子衿的这番话正好给了她一个合适的理由。 李甘棠有些急道:“咱们现在就走。” “不急,等吃过早饭再去不迟。” 李甘棠垂下眼眸,掩盖了眼底的情绪,轻轻点了下头。 李甘棠很快就吃完了早饭,去找许子衿一起下山,她还未走到山门前,就远远看见了谢群,谢群静静地立在晨光中,他的衣服还在往下滴水。 李甘棠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她顿住了脚步,牙齿紧咬着下唇,她浑身的血液在看到谢群的那一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一旁的许子衿也看到了山门口的谢群,他调侃道:“看来这谢公子是在这等了你一天一夜呢,你是不是心疼坏了?” 李甘棠没有理他,一步一步朝着山下走去,谢群的目光一刻都没从她身上移开,在李甘棠出现的那一刻,谢群的心就狂跳个不停。 两人四目相对,却都相顾无言,随着李甘棠步步走近,她清楚地看见谢群脸上的憔悴及眼底乌青。她暗暗将手握紧,指甲嵌进肉里,疼痛让她多了几分清醒冷静,她提醒自己不要心软,既然要断,那就断的干净彻底。她用最后的意志力克制着自己,不理会眼前楚楚可怜的谢群。 李甘棠抬着头,目不斜视的与谢群擦肩而过。却被谢群一把握住了手腕。 李甘棠只觉得手腕被捏得生疼,谢群如此用力,就好像要将她的手捏断一样,所有的委屈瞬间漫上心头,她的眼里升起了雾气。 谢群一把将她拉了过来,两人相对而立,李甘棠倔强的抬眸迎上了谢群的目光。 此刻的谢群眼底弥漫着危险的气息,他恶狠狠得看着李甘棠,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 “为什么要一走了之?” …… “为什么不等我?” …… “为什么要抛弃我?!” 谢群一连抛出了三个问题,他的语气里有委屈、有怨恨、有痛心、有害怕、有慌乱还有浓浓的思念和深深的爱意。 一旁的许子衿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这出好戏,还没看一会儿。就有人来传话说许余欢找他,他只得放弃了这出大戏折返回去。 “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迟早都是要分开的,从今往后,桥归桥路归路。我那封信上已经写的清清楚楚,你我自此楚河汉界各不相干,泾渭分明各不相涉!” 此刻的谢群已有些偏激,他的眼尾猩红一片,大声道:“我要是说我偏不呢?!” “谢群,你何苦执着,我是不会去给你做妾的,我也不会放弃我手里的刀,心中的道,所以,你也不必为了我,舍弃你的荣华富贵。” “可我已经舍弃了。” 第226章 阴阳怪气的谢群 李甘棠听罢心里一惊,忙问道:“你说什么?” 谢群拉着李甘棠的手,委屈巴巴道:“我现在已经不是王爷了。若是你再不要我,那我可就真的没处可去了。” 李甘棠僵在了原地,过了半晌她才开口问道:“你这是何苦呢?” “与你比起来三千繁华不过是过眼云烟,我想要的一直都是你,如今我冲破了所有枷锁奔向你,所以你不能不要我!” 谢群说的恳切,他的目光中满是真诚,李甘棠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相对而立沉默良久,谢群拉了拉李甘棠的手指,低声道:“阿棠,你说句话,我现在心慌的要命。” 李甘棠垂眸不去看谢群现在的可怜模样,她低声道:“可我看见……” 谢群急道:“是那红玉给我下了迷情药,我那时神志不清才亲了她。” 接着他举起手指道:“但是我发誓别的我和她什么都没做,后面我清醒了几分就立刻把她推开了。我还让知行把她关了起来,真的,王府的人都可以作证,我那晚洗了一晚上的冷水澡,结果第二天就看到了你的信。好险,我差一点就不干净了,若真是那样,我就真没脸见你了。” 谢群说的太过着急,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李甘棠低下头思索着谢群的这番话,他说的情真,应当真没与那红玉发生什么。 见李甘棠没反应,谢群又捏了捏她的手指,又委屈又讨好地说道:“阿棠,我可以抱抱你吗?” 还没等李甘棠回答,谢群就将李甘棠抱进了怀里。 “你问我那句是不是有些太多余了,你根本就不等我回答。” 美人在怀的谢群笑得狡黠,他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道:“我这不是等不及了吗?” “赖皮。” “这么说阿棠你是原谅我了?” “我可没说原谅你,不过是看你可怜罢了。” 谢群抱着李甘棠不撒手,将头垂在李甘棠肩上,在她耳边有些心疼地低声道:“手指怎么受伤了?” 李甘棠闻言抬起包着纱布的手指看了看道:“习武之人受点伤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威名远扬的李女侠怎么会轻易受伤呢?” 李甘棠拍了拍谢群的背道:“好了,别在这唧唧歪歪了。” 谢群闻言这才松开了抱着的李甘棠,问道:“你要去哪?我和你一块去。” “不急,你先随我上山换身干爽的衣裳。” 谢群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随着李甘棠蹦跶着上了山。 “你先在这里稍等一会,我去问许子衿借身衣裳,你俩身量差不多,他的衣服你应该能穿。” “好。” 李甘棠去找许子衿说明了来意,许子衿调侃道:“李姑娘果然是心疼谢公子,我这里是有一身新衣裳,但是做工面料都是极好的,我还没舍得穿呢,送给你那谢公子着实是有些亏。” “我赶明再去成衣店给你做一身就是了。” “也行,但是做的要比这件好。” 李甘棠毫不犹豫道:“行。” 谢群等了没一会儿功夫,李甘棠就拿着身新衣服回来了,“这身衣服是新的,你快换上。” “好。” 等李甘棠出去后,谢群才将这身湿漉漉的衣服脱了下来,换上了李甘棠刚拿过来的这身。 “走。” 李甘棠闻声回过了头,看见谢群站在门前,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衣袍,他的这身打扮,少了之前的矜贵气质,但是衬得他干练又利落,挺拔又落拓, 谢群摊开手笑道:“还不错。” 李甘棠点了点头:“嗯,是不错,更像江湖侠客了。” 谢群走近道:“不是像,我现在本来就是江湖侠客,咱们走。” 李甘棠开口道:“你在这里歇着,我自己去就行。” 谢群嘟嘴道:“我不,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你昨夜非要作死,一晚上没睡不说,还淋了雨,再不休息身体怎么吃得消?” “我不累,我一见到你就一点都不累了。” 李甘棠拗不过他,只得答应带他一起下山。 二人刚从李甘棠的住处离开没几步,就碰到了李临羡和许余欢。 李临羡有些惊讶道:“你怎么会在此处?” 谢群朝他们二人行了一礼道:“我是来寻阿棠的。” 李临羡若有所思的看着李甘棠道:“哦?是吗?” 李甘棠点了点头,“是,谢群他舍弃了金尊玉贵的身份来找我了。” 李临羡闻言颇为赞赏地看了谢群一眼,“你当真不后悔?” “绝不后悔!” 许余欢闻言也点了点头,开口道:“看来这谢公子也是性情中人。” 李临羡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一旁的许余欢拉走了。 谢群见状朝他们行了个礼,便也拉着李甘棠离开了,他边走边问道:“你还没说你刚才要去干嘛呢?” “许教主生辰快到了,我本来打算和许子衿一块下山买些礼物送给许教主。” “呦~几日不见你都和那个许子衿这么熟了,怎么现在不叫他和你一起啊?” 李甘棠没听出谢群话里的阴阳怪气,她开口道:“我刚才去找他借衣服的时候已经问过他要不要一起下山了,许教主交代了他些事情,他一时走不开。” 谢群听了这话,心里更不高兴了,他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李甘棠察觉到了他的别扭,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 李甘棠听罢也没有多想,就继续在集市里逛了。 二人走到了一家成衣店门口,李甘棠抬脚就走了进去,谢群也忙跟了进来。 小二见有客人到了,忙问道:“不知二位想买些什么?” “你这里可有上好的男子衣袍?” “有的,有的,您想要什么样式、什么尺码的,我去给您拿。” 李甘棠指着谢群道:“他这样身材能穿的,样式要利落些的,适合习武之人穿的。” “好嘞,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给您拿。” 一想到李甘棠要给自己买衣服,谢群阴霾了一路的心情也放晴了。 小二很快就抱着好几身衣袍走了过来,李甘棠认真的挑选了起来。 那小二在一旁笑道:“姑娘请看,这都是店里最好的衣服了,无论做工还是面料,都是一流的。” 谢群在一旁故作矜持,没有这边瞅,没一会功夫李甘棠便如预期的那样喊他了。他忙走了过去,却听见李甘棠说道:“谢群,你眼光好,你帮我看看这里的哪一件适合许子衿。” 第227章 一头雾水的阿棠 听到这句话,谢群的脸黑的能滴出水来,他简直就要气炸了。 李甘棠并没有注意到一旁谢群的变化,她蹙着眉认真的看着眼前的这几身衣裳,“这件白色的不错,许子衿穿上定如皓月清风,皎皎似玉。”她又看着手边另一件银灰色的说道:“这件也很好,内敛低调,他穿上定如剑在鞘中,月隐云后多了几分谦和的气质。” 李甘棠最后选中了那件银灰色,她自顾自的点头道:“还是这件,许子衿锋芒太盛,年少轻狂也应当知道收敛,这件衣裳可以压压他的锐气。” 李甘棠挑的认真,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气压低了好几度,小二看着谢群这副快要吃人的模样,只觉得压迫感十足。于是半天都没和李甘棠搭话。 李甘棠抬头看向谢群道:“你觉得呢?” 她话音刚落,就察觉到了眼前的谢群有些不太对劲,他眼底弥散着危险的气息,面色阴沉的厉害,好像在酝酿着巨大的风暴。 “你怎么了?” 谢群舔了舔嘴唇,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说我怎么了?!” 李甘棠一头雾水:“我哪里知道?你这又是中了什么邪?阴阳怪气的做什么?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谢群怒极反笑,“我中邪?我阴阳怪气?你也不看看你做的是什么事?” 李甘棠闻言很是无语,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让谢群如此发疯。 她冲小二道:“把这件银灰色的给我包起来。” “哎,哎!小的这就给您包起来。” 李甘棠接过包好的衣服,付了银子后便走了,谢群心里虽然难受得很,可还是跟了过去。 两人一路上的气压低的有些离谱,谢群一句话都不说,李甘棠也不愿开口,就这样两人沉默地回到了披锦山。 李甘棠径直去了许子衿的住处,谢群则是一步不落的跟着她走了进去。李甘棠将那身衣服递给了许子衿。 谢群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嘲讽道:“这件衣裳内敛低调,你穿上定如剑在鞘中,月隐云后更多了几分谦和的气质,还不快去试试。” 李甘棠闻言十分无语地抬起眼皮看了谢群一眼。许子衿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他抱着看好戏不嫌事大的心情开口道:“原来在李姑娘心中,许某竟是如此模样,当真是受宠若惊,喜不自胜。”说罢他还得意地冲谢群挑了挑眉。 谢群简直要被气炸了,他的手捏的咯咯作响,看着许子衿的眼神冰冷得像要杀人。 许子衿仿若未察,继续笑着说道:“李姑娘这份心意在下心领了,我这就换上,李姑娘帮我看看合不合适。” 谢群咬牙切齿道:“许、子、衿!” 许子衿莞尔一笑道:“怎么了?谢公子?” 李甘棠也十分疑惑地看向了谢群,她实在是不明白谢群今天是怎么了?他究竟是想要闹哪样? 谢群也察觉到了李甘棠的目光,他瞬间理智回笼,他与李甘棠才刚刚和好,断断不能因为眼前这个人就让他们二人的关系再次陷入僵局,于是他生生咽下了这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没什么。许少主请自便。”说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李甘棠只迟疑了一瞬,便抬脚要去追谢群,一旁的许子衿开口道:“李姑娘不看我换上后是否合身吗?” “你先自己试试合不合身,若是有哪里不合适,明日告诉我,我再去让店里改。” 李甘棠说罢便匆匆离去了,许子衿看着她的背影勾了勾嘴角,今日看了一出好戏他心情不错,许子衿心想这出戏得唱上好几天了。但是他这么想着实有些低估谢群了。 李甘棠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就看见谢群气鼓鼓地坐在树下,见她回来就把身体扭向了另一边。 李甘棠走到谢群身边道:“你这又是怎么了?为什么闹别扭?” 谢群抬起头,李甘棠看见他眼眶通红,眼眸湿润,好像随时就要落下泪来。 李甘棠顿时便心慌了起来,她忙放缓声音道:“究竟是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谢群拉着李甘棠的手,带着哭腔委屈开口道:“咱俩认识这么久,你还没给我送过一件衣服呢,却给别的男人挑来选去买了件店里最好的衣服送了过去。哼!” 李甘棠闻言顿时豁然开朗,原来就是因为个这。 只听见谢群继续委屈巴巴地说道:“也是,我比不得那许少主风姿出众,也比不得人家如皓月清风,皎皎似玉。我现在只有你了,若是连你也……”谢群说这话时声音哽咽发颤。 李甘棠听了心疼得很,她拉着谢群的手道:“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所以不要和别人比。” “有多好?”谢群问罢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甘棠,他很期待她的回答。 “其华似日之昭昭,其才似月之皎皎。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我在你心里真有这么好?” 李甘棠认真的点了点头,谢群心里乐开了花,面前却依旧端着,他开口道:“衣服的事你还没解释清楚呢!” “你身上的衣服是我和他借的,自然是要还人家一身的。” 谢群闻言撇了撇嘴道:“还衣服就还衣服,还说了那么些夸他的话,看见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就难受。” 李甘棠闻言无奈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小人得志的究竟是谁。 谢群摇了摇李甘棠的手道:“以后你不能夸别的男人,只能夸我。” 李甘棠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想这谢群可真是无理取闹,不过她才刚刚把人哄好,就不和他反着来了,以免再将人惹恼,还得再哄上半天。于是这句肺腑之言李甘棠硬生生忍住了没有说出来。 第228章 临渊羡鱼的鱼 在披锦山的这些时日,李甘棠觉得还不错,师父谢群都在身边,她平日里无事就练练刀,山上景色宜人,住了些日子倒当真有些不想走了。 李临羡在这里也没找到关于当年之事的线索,他本想离开,奈何许余欢苦苦相留,于是他们一待就待了半个月。 这日他们二人一起在湖边垂钓,李临羡的眼底就如这湖面一样平静,他开口道:“我打算动身了。” 许余欢点了点头,“我和你一起。” “不必,你就在这披锦山上等我回来就是了,教主当得好好的,何必下山去受苦。” “和你在一起我从来不觉得是在受苦,你不在我身边我才觉得万念俱灰。” 李临羡闻言没再说话,只静静地望着湖面,等待鱼儿上钩。 许余欢突然回想起来当年,他笑着说道:“其实在我们认识之前我就听说过你的名字,李临羡,我当时就在想临羡,临羡,临渊羡鱼的意思。” 许余欢继续笑着追忆道:“后来你我一见如故,我便想我就化名为许鱼,这样你就有了自己的鱼,再不用羡慕旁人了,何况我这鱼还是自愿上钩的那种。”许余欢说罢,便自嘲地摇了摇头。 李临羡闻言笑道:“我当时就在想,你我的名字还挺般配,不料竟是你早有预谋。” 许余欢闻言得意地扬起了嘴角,李临羡继续道:“我的师兄一个叫徐临风,另一个叫纪临川,我本来该叫李临渊的,师父觉得如临深渊,意头不好,故而给我取名李临羡。” 他正说着,就有鱼儿咬钩了,李临羡快速收竿,果然钓上来了一条个头不小的鱼。 吃过晚饭后,李甘棠就和李临羡并排坐在院子的台阶上乘凉。他们师徒二人一人捧着一块西瓜吃得正香,路过的谢群看到他们二人双手捧着西瓜,低下头大口吃的样子,不自觉扬起了唇角。 他们二人的动作一模一样,就连表情都十分相似,其实细想起来李甘棠与李临羡很多时候的神态气质都如出一辙,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难怪许余欢只见了她一次就猜到了她师父是李临羡。 李临羡抬头瞥见了正在发呆的谢群,便调侃道:“你小子又在那往外冒什么坏水呢?” 谢群闻言回过了神,他忙回道:“哎,不成想我在您心中竟是这样的。” “你这小子,一天到晚八百个心眼,都用在忽悠我这傻徒弟上了,我可不是阿棠,你小子唬不住我。” 谢群闻言无奈摇了摇头,他走到李甘棠身边坐下道:“你也不知道帮我说两句。” 李甘棠把脸从西瓜上抬了起来,看着谢群道:“师父又没说错。” 谢群双手一摊无奈道:“哎,您还怕阿棠吃亏,现在明明是我被你们师徒二人拿捏得死死的。阿棠不仅没被我从您身边拐走,反倒是把我拐来给您做上门女婿了。” “你小子还委屈上了?” “没有,没有,我是欢欢喜喜求着来的,说实在的我觉得阿棠可比我厉害多了,轻易就能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也没见您为我做主,打抱不平什么的。” “我徒弟厉害不是应该的嘛?” 谢群听罢用膝盖碰了碰李甘棠的腿,低声道:“偏心。” 李甘棠闻言扬起了唇角,却并没有接话。 过了一会儿李甘棠开口问李临羡道:“明日启程,许教主同咱们一起吗?” “嗯。” 第二日清晨,四人早早收拾好行李,便要下山了,许子衿一路将他们送到了山门前,许余欢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不在的这些时日,教中诸事就交给你了。” 许子衿行了一礼道:“义父放心,我定不辱命。”由于他低垂着头,没人看得见他眼中的惆怅与不舍。 许余欢的手放在他的肩头没有挪开,继续道:“容海教交给你,我很放心。” 说罢,许余欢就翻身上马和李临羡他们一起离开了。 他们一直待在山上,不知山下的情形,如今李临羡重出江湖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有不少门派发了江湖悬赏令要重金取下他的人头,他们以长青门为首,打着为武林除祸害,为亡者讨公道的旗号追杀李临羡。黑龙帮那边也下了催命符,想要诛杀李临羡。 他们一行人到了一条小溪边休息,许余欢打了一壶水递给在一旁石头上坐着的李临羡,让他先喝。 李临羡喝罢自嘲道:“黑白两道都想要我的命,江湖上已无我的立身之地……” 还不等他说完,许余欢便打断道:“你还有我。而且江湖上许多人是信你的。当年你行侠仗义做了那么多好事,总有人会念你的好。所以你不必悲观。” 李甘棠也走到李临羡身边道:“师父你还有我们,我一定会查明真相,还您清白的。” 李临羡点了点头没在说话,许余欢蹲在他身边继续道:“我们此番去往黑龙帮定会从郑龙那里获得些东西的。” “我们能不能见到他还不一定呢。” 许余欢眯起眼睛道:“他一定会见我们的。郑龙当年是许光庆的心腹,他小小年纪就成了许光庆手下第一得力的人,当年的事,从策划到执行他都有参与,所以他一定知道详情,了解内幕。” 李临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虽然许光庆已死,但是郑龙还在,当年的事也不可能做的滴水不漏毫无破绽,所以肯定会留下些蛛丝马迹。顺着郑龙查下去,定会查到些东西。 他们休息了一会儿,便动身继续赶路了。 第229章 我们要泰然处之 这一路上果然危险重重,想杀他们的人一波接着一波,不过都是些乌合之众,不等李临羡和许余欢出手,就被李甘棠和谢群料理了。 李甘棠这些时日在披锦山上勤学苦练,加上许余欢和李临羡的指点,她的功力刀法都已经突飞猛进了,对付些宵小之辈根本不在话下。加之谢群身手也很不错,他们二人配合起来简直天衣无缝。 四人在浣花镇外的荒野休息时,遇见了宁广辉和纪晚萤。 宁广辉见是他们,十分兴奋地跑了过去,纪晚萤也忙跟着过去了。李临羡有些警惕地看着来人,却见他们二人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那个小伙子身姿挺拔,长得很是端正,他高兴地开口道:“重华宗宁广辉见过李师叔与许教主,家师是徐临风。”他接着又开口介绍道:“这位是在下的师妹,宗主纪临川的女儿纪晚萤。” 李临羡闻言笑得十分亲切,他开口道:“我总听阿棠提起你们,果然玉树琳琅,风姿出众。” 谢群闻言立刻瞟了李甘棠一眼,只见李甘棠正盯着他们二人笑得一脸灿烂。 李临羡接着问道:“不知徐师兄,纪师兄近来可好?” “我俩正是奉了师命来寻师叔的,师父听说您安然无恙,可高兴坏了,他本要同我们一起下山来找您,可是没有您确切的行踪找起来不容易,宗门诸事又多。师父也不能一直待在山下不回去,所以我和师父商量让他在天元山上等消息,我和师弟们分开来找,一旦找到您,就立刻传消息回去。” 李临羡闻言点了点头,就听见宁广辉接着说道:“师父这些年过得还好,就是时常会想起您,得知您如今被许多人追杀,师父急得厉害,他说师叔可以随我一同回山,他定会护着您不让人伤您分毫。” 李临羡闻言眸光变得十分黯淡,他有些神伤道:“有劳师兄记挂,我当年已被逐出师门,如何还能再回去。”他的语气里满是哀伤与凄凉。 宁广辉听罢忙开口道:“师父一直都相信您是清白的,晚辈也觉得您断不会做那样的事。” 李临羡苦笑道:“那也得等我查明当年事情的真相,找到证明我清白的证据之后,才能回山。” 宁广辉闻言立刻开口道:“我和师妹与您一同查明真相。” “不必了,这一路上危险重重,你和晚萤别跟着冒险了。” 宁广辉目光坚定道:“师叔,重华宗没有贪生怕死之辈,我宁广辉愿与师叔一道查明真相,不惧生死。” “晚萤亦然。” 见他们如此,李临羡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一旁的许余欢接过话头道:“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便与我们同行,不过这一路上定是凶险万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宁广辉闻言点了点头,“多谢许教主提醒,我们定会多加小心。” 纪晚萤见李临羡同意他们一路相随,很是开心,她跑到李甘棠身边熟稔地挽起了她的胳膊。 “李姐姐咱们都有好久没见了。” “是啊。你近来可还好吗?” 纪晚萤点了点头,有些骄傲道:“我回山后发奋图强,身手也提高了不少呢。” 看到李甘棠马上筐里的阿黄,纪晚萤忙跑过去将它抱了出来,“这小狗真可爱,长的还挺精神的。” 李甘棠笑着点了点头,“本想将它放在容海教让许子衿帮忙照看,也免得它跟着我们四处颠簸,奈何他俩不对付,阿黄不愿留在许子衿身边,非要跟着,我们也就只好由着他了。” 宁广辉则是在一旁给徐临风写了封书信,告知他自己已经寻到了李临羡并要随他一起去找郑龙。 随后他吹了声口哨,便有一只重华宗的信鸟飞了过来,落在了他的手臂上。宁广辉将信笺小心地绑到了鸟腿上,他一抬手便将鸟放飞了。 随后宁广辉走到了纪晚萤身边坐了下来,李甘棠问道:“你们是如何找到我们的?” “一路上关于你们的传言沸沸扬扬的,这些流言真假难辨,但是有一条说是李师叔去容海教找了许教主,二人一同重出江湖,我觉得这个极有可能是真的,便从披锦山的方向追了过来,想着你们定不会走大路,于是我和阿萤也是从小路过来的,没想到竟真的遇见了你们。” 几个人热络地聊着天,宁广辉问了李临羡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李临羡也问了重华宗的近况,除了谢群,大家都相谈甚欢一直到了深夜几人才草草睡去。 第二天太阳刚升起来时,他们便都醒了,几人在河边简单洗漱了一番后,便拿出干粮吃了起来。 为了防止谢群小心眼,李甘棠今天格外留心他的情绪,察觉到李甘棠对自己的在意,谢群心里甜甜的,觉得手里的杂粮饼都好吃了许多。 对面的宁广辉看到二人甜蜜的互动后只觉得心里无比苦涩,其实他早就劝自己放下了,可是一见到李甘棠他便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他的目光还是会被她吸引。虽然他极力克制自己要与李甘棠保持分寸,可奈何自己的心并不愿意听自己安排。 吃过饭后,他们一行人便要继续赶路了,此地距离黑龙帮所在的随州差不多还有五日的路程,既然宁广辉他们能寻过来,别人自然也能,所以他们须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埋伏,陷阱,暗杀等情况。 李甘棠还是像之前那样守卫在李临羡左右,一旦有什么异常情况,她会第一时间挥刀而上以确保李临羡的安全。谢群则是护在她的身边,以防她有什么不测。 宁广辉与纪晚萤也是一副枕戈待旦的模样,他们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只觉得既惊险又刺激。 反观当事人却十分的气定神闲,他与许余欢端坐在马上并肩而行,显得十分随性,仿佛被整个武林通缉的并不是自己。 纪晚萤有些不解道:“李师叔,怎么瞧着您一点也不担忧啊?” 李临羡闻言笑道:“有你们护卫左右,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是……” 李临羡取下腰间别着的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看着纪晚萤道:“担心害怕又有什么用?难不成我一担心他们就不来杀我了?丫头,不管前面有什么样的风暴,我们都要泰然处之。一旦慌乱,便落了下乘。” 第230章 江山代有才人出 离随州越来越近,他们受到的刺杀也越来越多。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围剿,不仅李甘棠手里的刀比之前更寒,人也比之前更加冷硬。李临羡也发现李甘棠的身手较无名山上时又提高了很多。 他们再有一日的路程就能赶到随州黑龙帮的老巢,几人在野外找了一处地方落脚,打算休整一晚便直奔黑龙帮找郑龙。 他们刚坐下分完吃的,就听到了有不少人马声势浩大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奔了过来。李甘棠立刻警惕的提刀而起,严阵以待的看着前方。谢群手握长剑守在了李甘棠身侧,宁广辉和纪晚萤也拔出了自己的武器死死盯着前方。李临羡和许余欢还是一派气定神闲的吃着手里的饼。 没一会儿功夫那群人就赶了过来,为首的那两个人是黑龙帮的北护法魏品亮和西护法陶勇。 魏品亮看着眼前几人笑道:“传言果然不虚啊,你李临羡没死,还有如今堂堂容海教的教主许余欢同你一起重出江湖。不知你们意欲何为啊?不过你们想干什么只怕是过了今天都干不成了,因为今天你们的命是我的!”说罢魏品亮就大笑了起来。 李临羡听罢他的话,嘲讽地勾起了嘴角。许余欢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样,抱着剑站起了身,他冷笑道:“就凭你?也想取我们的性命?” 一旁的陶勇小声在魏品亮耳边道:“魏哥,要不咱们还是撤,他们二人都在这,咱们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魏品亮冷冷扫了他一眼道:“怕什么?咱们手下七使都在,还有带了这么多帮众,人手上就胜他们一成。何况你我的身手也今非昔比了,怎么就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陶勇还是比较谨慎,他皱眉继续劝道:“那个李甘棠也不是好惹的,薛有涛就折在了她的手上。” “那薛有涛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酒囊饭袋罢了,也配同你我一起并称四大护法?今天我要定了他们的性命,提着李临羡的人头回去,让帮主也知道你我的实力,以后再也不必被那白皎压上一头。” 说罢他就拎着手里的两把斧子,朝李临羡劈了过去,李甘棠提刀一跃而起,挡住了他的这一击,两人皆重重的落回了地面。那魏品亮一个转身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他手下的七使及帮众也朝着李甘棠他们袭了过来,谢群,宁广辉和纪晚萤与黑龙帮的这些人打做了一团。 陶勇见状,也只得提起自己的长矛加入战场,他目标明确直刺李临羡,却被李临羡身边的许余欢一把握住了矛头的下端,许余欢将内力灌注于右手之上,接着他的手一抖,陶勇的长矛就应声碎裂成了几节。 没想到许余欢的内力竟如此强悍,陶勇心中顿时充满恐惧,还不等他想到应对之策,许余欢就像鬼魅一样闪到了他的身前,一掌拍向了他的心口。在他后背对应心脏的位置,隐隐可见手掌的形状。 陶勇不可置信地看着许余欢,没想到他竟强悍如斯,还未出手就这么轻易地了结了自己。 还未等许余欢收手,陶勇就喷出了一口鲜血,瞬间便没了气息。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都被吓傻了,陶勇也算的上是黑龙帮里的翘楚,不然也不会位列四大护法之一,没想到就这样折在了许余欢手里,许余欢甚至都没有往出拔剑,仅靠着深厚的内力,便没用的上一招就了结了他。 另一边的魏品亮确实比薛有涛有实力,但是他如今面对的李甘棠也已经今非昔比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李甘棠进步神速,魏品亮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已经渐渐落入下风的魏品亮恶狠狠地瞪着李甘棠,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你不过就是一个黄毛丫头,如何……如何能胜我?” “江山代有才人出,你老了。”接着李甘棠勾起嘴角,嘲讽一笑道:“但你年轻时也没有多厉害。” 说罢,李甘棠就提刀而上直劈魏品亮的面门,魏品亮立刻提起双斧去挡,那边许余欢刚了结了陶勇,黑龙帮的众人乱作一团,魏品亮也有一丝走神,李甘棠趁机刀锋一转,一刀封喉,魏品亮当场毙命,李甘棠看都没看他一眼,就提刀帮谢群和宁广辉。 西北二护法两人手下各有七使,他们虽单个实力都不强,但是合在一起确实很难缠。 李临羡站在一旁,抱胸看着交手的众人,他开口道:“阿棠回身,使用雁平式挡住。”李甘棠闻言立刻按照李临羡的指点去做。 谢群也立刻就明白了李临羡的用意,他退出了混战,去处理一旁剩余的那些黑龙帮的帮众。 李临羡还在不断的指导着李甘棠:“落梅剑法第五式暗香浮动,第六式疏影横斜。好,接上沧落刀法的断江海,最后一招憾山岳。” 随着李临羡的话音落下,魏品亮手下的七使便悉数被李甘棠打败了。解决完这七人,李甘棠又开始帮着宁广辉处理陶勇手下的七使,没一会儿就将他们全部击溃了。 谢群拿出手帕帮李甘棠擦着溅在脸上的血迹,李临羡开口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换个地方歇脚。” “是。” 说罢,几人便收拾东西,赶往别处了,刚才许余欢的出手他们都看的清楚,如此深厚可怖的内力,当真是令人胆寒,那陶勇在江湖上也算的上是个高手,不料竟被许余欢如此轻易就了结了,他的实力当真是让人心生敬畏。 谢群看着骑在马上的李甘棠蹙眉沉思的样子,笑道:“想什么呢?” “在想什么时候我能变得和师父与许教主一样厉害。” 许余欢闻言笑道:“你这丫头已经很厉害,我和李兄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你这般身手,你天赋很高,当然也得是李兄教的好才行。不然明珠蒙尘,你也未必能有现在的造诣。” 李甘棠闻言立马点头道:“这是自然。” 第231章 黑龙帮见到郑龙 他们一行人随意找了个地方休整一下,等天亮后便继续赶往黑龙帮了。 黑龙帮的守门人看清来人后,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他只觉得双腿有些发软,打了个激灵,哆嗦道:“何……何事?” 谢群将魏品亮和陶勇的腰牌飞了出去,擦着守门人的脸钉到了他身后的门上。 李甘棠上前一步道:“我们要见郑龙。”她指着后面钉在门上的腰牌道:“那个就是拜帖。” 守门人听罢立刻开口道:“我……我这就去回禀帮主,诸位稍等。” 说罢,他就慌忙转身往回跑,跑到门前往下拔腰牌,一下子没拔出来,接着他两只手一块用力,费了好大劲才将两块腰牌拔了下来,随后便急急忙忙跑着去禀报郑龙了。 郑龙此时正抱着白皎饮酒,他的手暧昧的揉捏着白皎的屁股,听到守门人有要事禀报,他带着怒气极为不满地狠狠捏了一下白皎,白皎闷哼一声道:“你可真坏。” 郑龙一抬手就让人放守门人进来了。 那守门人捧着魏品亮和陶勇的两块腰牌哆哆嗦嗦得走了进来,他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眼睛更不敢乱瞟。 “见……见过帮主,南护法。” 白皎见状从郑龙怀里站起身,走到了那跪着的守门人跟前。 守门人低着头,只见一双没有穿鞋,肤色雪白的脚停在了自己跟前。 白皎捏起那两块腰牌看了看道:“魏品亮和陶勇的?” 郑龙听罢抬眸看了过来,他挥手道:“过来。” 白皎闻言便捏着两块腰牌走了过去,重新回到了郑龙怀里。 白皎的手指在郑龙裸露的胸口上画着圈,开口道:“这两个废物当真没用,这么轻易就让人了结了。” 郑龙眸色阴沉没有开口,白皎看向守门人道:“可是李临羡他们来了?” 他的声音阴阴柔柔,带着女子的柔媚甜腻,却又不是女子的声音,守门人听后打了个冷颤,只觉得浑身难受,他颤抖着开口道:“回南护法、帮主,他们一行共六人,分别是李临羡,许余欢,李甘棠,谢群,宁广辉和纪晚萤,说是要求见帮主,他们还说……北护法和西护法的两块腰牌便是他们的拜帖。” 白皎闻言看向了郑龙,只见郑龙眉头紧皱,手里的两块腰牌已经被他握得变了形。他腾的一下站起身道:“哼,放他们进来。” 守门人听罢回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白皎抚摸着郑龙的背,依偎在他的怀里娇媚道:“帮主不必为了两个废物生这么大气。” “两个废物死了就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我气得是李临羡他们竟敢拿着那两个废物的腰牌前来见我,这不是挑衅我,打我的脸吗!” 白皎有些担忧道:“阿龙你何苦要亲自见他们,若是他们对你不利,可如何是好?” “哼,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以咱俩的身手还打不过李临羡和许余欢吗?他们如此挑衅,我若不见岂不是显得我怕了他们?再说他们来得不过是六个人,而我这黑龙帮内,帮众有成千上万,有何惧之?” 没一会儿功夫守门人就把他们带了过来,推门而入,几人就察觉到了殿内淫靡的氛围,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味,满地都是散落的衣袍和酒壶酒杯。 那郑龙大剌剌坐在大殿正中的宽大的椅子上,白皎依偎在他的怀里。他们二人身上只松松垮垮地穿着件白色里衣。 谢群见状立刻挡到了李甘棠身前,阻隔了她的视线,宁广辉也是站在了纪晚萤身前。 谢群抬头望向郑龙,只见他身穿黑色睡袍,眉头紧皱,眸光深沉,眉宇间透露着狠厉,整个人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种阴鸷的气息,而他怀中的那个男子身量苗条,长相阴柔妩媚,涂着脂粉,显得有些诡异。 谢群心想这人应该就是黑龙帮的南护法白皎了。 那白皎看见谢群和宁广辉眼前一亮,他指着他们二人,在郑龙耳边用那柔媚尖细的嗓音,带着蛊惑开口道:“他们两个长得可真是不赖,人又年轻,不如让他们两个陪咱们一块玩?” 宁广辉闻言一阵恶寒,他冷冷道:“当真是不知廉耻,让人恶心。” 那白皎闻言咯咯地笑了起来,“恶心?怎么就恶心了呢?年轻人说话可真难听。”随后他指着李临羡和许余欢道:“他们两个不是也和我们一样吗?” 许余欢闻言立马转过头去看李临羡的反应,只见李临羡皱着眉头,面色阴沉。 许余欢见状心立刻沉了下去,他开口道:“郑龙,别来无恙呐。” 郑龙闻言眸光变得晦暗不明,他阴恻恻开口道:“李甘棠杀了我手下不少人,你们又杀了魏品亮和陶勇,如今还敢来我这里,所为何事啊?莫不是前来送死?或者是也想杀了我?” 许余欢冷冷道:“你的命我们现在还不想要,不过找你来确实是有事。” 郑龙闻言好像有了些兴趣,他挑了挑眉道:“哦?不知是什么事啊?能让几位自命清高的人屈尊降贵来我这里?” 李临羡开口道:“当年之事。” “当年何事?” “许光庆究竟是怎么得到重华宗秘籍的?” 那郑龙笑道:“不是你给的吗?不是你为了他。”说着郑龙就指向了许余欢接着道:“勾结邪教,背叛师门,将那重华宗的功法秘籍双手奉上的吗?” 那郑龙又有些玩味地说道:“宁少侠觉得我们恶心,可这些都不过是他李临羡和许余欢玩剩下的,你也说他们恶心吗?” 李临羡听罢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许余欢看见李临羡的脸色后指着郑龙道:“你别胡说八道,我与李兄清清白白,不是你想得那般龌龊。” 白皎闻言笑道:“清清白白?许教主对李大侠的心思当真清白吗?” 许余欢急切地向李临羡解释道:“李兄你别听他胡说,我……我绝没有不尊重你的想法。” 第232章 黑龙帮一无所获 李临羡抬手打断了许余欢的话,“你我清清白白,不必解释。” 说罢他又抬眸看向郑龙道:“当年事情究竟如何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所以你也不必说一些膈应人的话,故意绕弯子。” 郑龙冷笑着靠在了宽大的椅子上说道:“就算我知道真相又如何?我为何要告诉你呢?” “我知道你一直觊觎我的空明功法,若是你能如实相告,我便将这功法给你。” 李临羡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惊,他们的目光齐齐的落在了李临羡身上,空明功法可谓是当世最顶尖的功法,它集心法、内力、剑法于一体,若是能学会称霸武林自是不在话下。 郑龙听罢立刻站了起来,他目光中闪烁着贪婪的光,大笑道:“你可当真是大手笔啊,不过许光庆当年收罗的百家秘籍最后都落入了我的手里,我现在的功力不比你的差,虽然你那功法确实诱人,但是我也不是十分稀罕。” 李临羡闻言皱眉道:“那你如何才能开口?” “啧,这倒是有些为难,让我想想。”说罢郑龙便开始踱步了,过了一会他笑道:“许余欢的命或者你的右手二选一,留下一个在这里。我一高兴说不定就能告诉你呢。”说罢他就阴恻恻的笑了起来,那笑声让人听着只觉得毛骨悚然。 “做梦!你不说也罢,定还有别的办法!” 郑龙又坐回了椅子里,那白皎却一直站在郑龙身边,他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目光一直落在李临羡他们身上,生怕他们对郑龙不利。 郑龙无赖道:“随你们找,实话告诉你们,这件事是许光庆自己悄悄办的,就连我都不知道,他死后我也曾多方打听,却毫无线索。所以就算你们在这江湖上找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什么的!”说罢郑龙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临羡闻言眉头紧皱,他的脸色阴沉的厉害,郑龙笑够了停下来指着李临羡,目光怨毒道:“李临羡啊李临羡你这一生都注定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了,你将一直背着出卖师门,勾结邪教的罪名到死都不能洗清。而真正出卖重华宗的人只怕是逍遥的很,说不定重华宗还会覆灭在他的手里。哈哈哈哈……当年横空出世的天之骄子,名动天下的正道骄傲还不是同我一样,最后都落得个人人喊杀的结果。”郑龙拍手道:“哦~咱们还不一样,最起码我为所欲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只为了自己高兴,这些年黑龙帮做下的恶事确实是多如牛毛,他们想杀我也是应该的。至于你,一直都行侠仗义,扶正除恶却落得和我一样的结局,想想就觉得痛快!” 郑龙的话一字一句钉在了李临羡的心上,他只觉得喘不上气来,那郑龙目光嘲弄的瞪着他继续道:“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滋味一定很难受?你难受那许余欢便会心痛,一想到你们这一辈子都不好过我就高兴,哈哈哈哈……” 李临羡脸色铁青,他的眼中没了光彩,许余欢拔出了手里的剑,却被李临羡按住了,只听他声音疲倦沙哑道:“走。” 许余欢听罢将拔了一半的剑又收了回去,几人转身欲走,就听见郑龙恶狠狠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们当我黑龙帮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李临羡闻言停下来脚步,侧头等着他接下来的反应,只听那郑龙开口道:“你俩的命我不想要,你们这样不明不白的或者比死了更痛苦,但是李甘棠屡屡杀我帮众,她的命必须留下。” 郑龙的话音刚落,白皎就立刻朝着李甘棠飞出了几枚带毒的银针。 谢群反应更快,还未等郑龙说完,他就拉着李甘棠往外跑了,宁广辉和许余欢抬剑挡住了这几枚银针,谢群扔出了两枚烟雾弹,喊了声“快跑!” 烟雾弥漫间,几人使出轻功一跃而起,飞檐走壁朝着外面跑去。 白皎本欲去追,却被郑龙拉住了,白皎不解道:“他们就算跑得再快我也能追上,为何不让我去杀了那李甘棠?” “你不是他们几人的对手,他们活不了多久,所以为了他们弄伤自己不值当。” “这是为何?” “那些名门正派也轻易饶不了他们,到时候他们互相残杀,咱们只管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就是了。” 白皎闻言略有不甘地开口道:“只是那李甘棠着实可恨,屡屡挑衅咱们黑龙帮。” 郑龙不屑的勾起唇角道:“哼,一个丫头片子,掀不起什么风浪。” 白皎眼神怨毒,咬牙切齿道:“可是她在西风山杀了我手下的七使。” “你放心,她一直会落在咱们手上,到时候随你处置。” 白皎甜甜说了个“好。”字,就趴到了郑龙怀里,接着他把嘴凑到了郑龙嘴边,郑龙一低头就含住了白皎的薄唇,手也不老实了起来。 “说说你想怎么处置那个姓李的?” 白皎闻言想起了李甘棠那张脸,他嫉妒的厉害,他恨自己生来就不是女子。更恨那些长的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而那个李甘棠长了一张他最厌恶的脸还杀了他手下的人,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咱们先将她的脸划花,再送给手下的人玩儿,那些人一个个都跟饿狼一样,保证她在他们手里活不过三天。” “行,你想怎样都随你,不过现在你是不是得陪我玩玩?” 白皎闻言娇嗔道:“阿龙你可真坏!” …… 李临羡一行人离开黑龙帮,确定没人追后,他们在一片树林前停下了脚步。 李临羡狠狠地捶了一下手边的树,瞬间,树叶便扑簌簌落下了许多。 许余欢忙走到李临羡身边按住了他还想砸树的手。 “李兄,你先别急,咱们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李临羡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他们一行人都情绪低迷,仿佛笼上了一层哀愁的雾。 第233章 传授空明功法 李临羡疲惫地揉了揉眉头,开口道:“咱们先在这里休整一番,再制定接下来的计划。” “好。” 随后几人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许余欢走到了李临羡身边低声道:“那郑龙和白皎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没有那个意思。”他说罢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李临羡的表情和反应。 只见李临羡的面上没什么波澜,他淡淡点了点头道:“嗯。” 随后他抬眸看向了许余欢,许余欢只觉得这一眼意味深长,看得他十分心虚,他慌忙低下了头错开了李临羡的目光。 谢群拉着李甘棠走到一旁低声道:“当年之事,涉及容海教,黑龙帮和重华宗,如今那两处都没什么线索……” 李甘棠闻言抬头看向谢群道:“你的意思是去重华宗查一查?” “正是。但是李前辈身份尴尬,只怕是去不了,就算去了估计也是会被处处提防,查不出什么,不如我和你随宁广辉他们去一趟。” 李甘棠闻言沉思片刻道:“可是如今这局势,我不在师父身边,总是不安心。” “没事,李大侠如今的身手独步江湖不成问题,这世上只怕也没什么人能轻易伤着他,加上有许教主在他身侧,想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甘棠闻言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谢群见状拉起了她的手道:“到时候让许教主带着李前辈去容海教暂避些时日,顺便再细细查一查,看看容海教内还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在披锦山上,他们的安全应该没什么问题。” 李甘棠听罢点了下头,谢群牵着她的手道:“我一会儿去找李前辈商量一下。” “嗯。” 谢群捏了捏李甘棠的脸道:“别愁眉苦脸了,这些时日都没见你笑过,每天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李甘棠闻言扯起了唇角,冲着谢群笑了笑。 “这才对嘛。走,咱们去找李前辈他们说一下计划。”谢群话音还没落就拉着李甘棠往他们那边走了。 谢群行了一礼道:“李前辈,许教主,我和阿棠前来,有一事相商。” “说就是了。” “我打算和阿棠去一趟天元山的重华宗。” 许余欢闻言笑道:“我和李兄也是刚说完去重华宗的事,不料咱们都想到一块去了。” 谢群继续道:“我想着我和阿棠随宁师兄他们去重华宗,您和李前辈还是回容海教。” 许余欢听罢抬头看向了李临羡,李临羡眉头紧皱,思考片刻后点了一下头。 李甘棠有这不放心,继续叮嘱道:“师父您和许教主一路上多加小心,尽量快马加鞭赶回去,在我们没有查到什么线索之前,不要轻易下山。” 许余欢闻言笑道:“丫头你不必担心我们,等闲之辈轻易伤不得我们,反倒是你们要多加小心才是。” 李临羡走到李甘棠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阿棠,我今天就将空明功法传授与你,你且听好了。” 李甘棠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她看着李临羡,嘴唇嗫嚅着小声道:“师父……” 李临羡没有眼神明亮又坚定,他看着李甘棠一字一句念出了空明心法。 “都记下了吗?” 李甘棠点了点头。 李临羡又接着说道:“阿棠,空明功法太过强悍,练起来需要心无旁骛,若心有杂念极容易走火入魔,反被其伤。” 李甘棠看着李临羡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一旁的谢群开口道:“李前辈今日不传授阿棠剑法吗?还是说有我们在这里不太方便啊?” 李临羡闻言笑道:“空明剑法我早就已经传授给阿棠了。” 李甘棠闻言低头思索起来了,结合刚才李临羡所说的心法,她顿时恍然大悟,“师父平日里教我的那些刀法招式就是空明神功,是不是?” 李临羡听罢点了点头,“其实这世间的武功招式大都大同小异,所谓空明功法里的招式剑法不过是为了更好地配合其心法。” “多谢师父传授之恩。”李甘棠说罢,便朝着李临羡行了一礼。 李临羡将她扶起道:“你我师徒不必如此客气。”接着李临羡的目光又望向了远方,他的眼神里笼上了哀伤,随后他叹了口气道:“当年将重华宗功法秘籍给许光庆的一定是重华宗内部的人,若他现在还在宗门你们此去只怕是凶险。所以一定要多加小心,若是不能查明真相也没什么,保重自身最要紧。” 李甘棠点了下头道:“师父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 谢群也补充道:“有宁师兄和晚萤照应,想必不会太危险,您放心就是。” “嗯,有事可去找我师兄徐临风,他会管你们的。” “好。” 李临羡还是有许多的不放心,又嘱咐了他们几句。 随后谢群又和李甘棠走到了宁广辉和纪晚萤那里。纪晚萤往别上挪了挪道:“李姐姐,坐。”李甘棠走过去坐在了纪晚萤身边。 谢群则是拉着宁广辉去到了一旁。 “谢公子是有话想和我说吗?这里没人你说。” 谢群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宁广辉,宁广辉闻言脸色不是很好看。 “我并非有意冒犯宁师兄的师门,只是当年之事疑点重重,最有可能将秘籍给许光庆的应当还是重华宗的人。我知宁师兄是君子,定不会包庇同门……” 宁广辉打断谢群道:“你说得这些我何尝没有想过,只不过是不愿相信罢了,但当年宗门出现叛徒的概率极大,所以我愿意与你们一同查明真相。” “此事还望宁师兄保密,若是当年那人还在,那么他现在在重华宗内的身份地位不低,若是轻易暴露此行的目的,只怕是会打草惊蛇。我将你拉到一旁说,也是为了避开纪师妹,她年纪尚小人又单纯,我怕她一时心直口快说了出去,反而误事。” “明白。” 谢群闻言朝宁广辉行了一礼,宁广辉扶住他的胳膊道:“无需多礼。” “此行稍有不慎,便会将宁师兄拖入危险的境地……” “除魔卫道,不惧凶险!” 第234章 李临羡的师兄 几人吃过饭,又休息了一会,就分开赶路了。 李临羡跟着许余欢往容海教的方向赶,谢群和李甘棠跟着宁广辉他们往重华宗的方向赶。 重华宗离这里有些距离,几人就算快马加鞭也得赶上七八天的路,还好现在已经立秋,天气没那么热,他们可以每日里多赶一些路。 这一路上也遇到了些追杀他们或是拦路打劫的,但是那些人身手太差,李甘棠一人便可轻易料理了他们。 一行人风尘仆仆,终于在与李临羡他们分开后的第七日赶到了重华宗。 望着巍峨气派的山门,李甘棠心中顿时感慨万千,这便是屹立江湖数百年的第一大门派,这便是他师父习武学艺长大的地方。 几人翻身下马,守门弟子看见宁广辉和纪晚萤忙行礼问好,“宁师兄,您和师妹下山回来了?” 宁广辉笑道:“是啊,出去有些日子了,也该回来看看师父他老人家了。” “是,是。这两位是?”守门弟子看着宁广辉身后的李甘棠和谢群问道。 “他们是我和晚萤在江湖上结交的朋友,这次随我们一同回来,打算在这天元山上住些日子,他们来这里的事情我也已经和师父说过了。” 守门弟子听罢笑道:“哦,原来是宁师兄的朋友啊,那快快请进。” 李甘棠和谢群跟着宁广辉他们走了进去。 “你们先随我去拜见师父。” “好。” 宁广辉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纪晚萤道:“晚萤,你去告诉掌门一声。我稍后就带着他们二人前去拜见。” “好,我这就去找爹爹。”说罢,纪晚萤就蹦蹦哒哒跑走了。 谢群跟着宁广辉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还请宁师兄向徐长老保密。” 闻言,宁广辉眼里浮上了锐利又危险的光芒,他与谢群相对而立,一字一句道:“你这是在怀疑我师父?” 他们二人剑拔弩张的其实盯着对方,两人之间充满了火药味,李甘棠赶忙将谢群拉到了一旁,看着宁广辉开口道:“宁师兄你别生气,谢群也是为了谨慎起见才说的,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稍有不慎后果便不堪设想。” 宁广辉此时的情绪也稍稍平复了一下,但他的口气仍然不是太好,“抱歉,是宁某失态了。自从李师叔掉下断魂崖后,我师父每日茶饭不思,他常常看着李师叔的东西走神,虽然他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很挂机师叔,而且我师父一直都很信任师叔人前人后说的都是师叔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而且我跟随师父学艺这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他绝对不会背叛师门,勾结邪教诬陷自己的师弟。” 谢群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他开口道:“抱歉宁师兄,刚才那番话是我思虑不周了,临行前李前辈也嘱咐我们有事可找徐长老帮忙,他既然信任徐长老,那我们也应该坦诚以待,刚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宁广辉也不再与谢群僵持,他继续在前面带路道:“你的顾虑我明白,你们此次前来的目的我不与师父说便是。” 几人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山峰下,宁广辉介绍道:“再往上有一段路便是师父所住的房舍。” “好。” 谢群和李甘棠又跟着宁广辉走了一截,在一处地势平缓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院落,这个院落的布局与李临羡在无名山上院落的布局很像。 宁广辉推开院门走了进去,李甘棠和谢群紧随其后。走到房间门口的台阶下,宁广辉行礼道:“弟子宁广辉求见师父。” 他的话音刚落,徐临风便瞬间出现在了三人眼前,显然是急忙跑出来的。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后,有些失落地开口道:“阿羡没和你一块回来?” “李师叔现在正和许教主在一块,他忙完后定回来见您的。” 徐临风听罢喃喃道:“他不是不愿来见我,是不能回这天元山。无妨,我下山去见他。” “师父莫急,师叔给您写了信,我一会儿拿给您。” “好。”徐临风的目光落在了李甘棠身上,开口道:“那日在问剑山庄第一次见你,我就有种似曾相识之感,没想到你竟是阿羡的徒弟。” “晚辈李甘棠,拜见徐师伯。” 徐临风拉着李甘棠笑道:“好孩子,有你师父当年的风范,不愧是他的徒弟。阿羡眼光不错,你这孩子天资高,悟性高是学武的好料子,关键长得还这么标致,比起我那一个个不省心的徒弟,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他看李甘棠的眼神是满满的喜欢与亲近。 随后徐临风又瞥了谢群一眼,问宁广辉道:“这就是你说得那个谢群?” 谢群闻言急忙行礼道:“晚辈谢群见过徐……” 还未等谢群说完,徐临风便拉着李甘棠往屋里走了,谢群摸了摸鼻子抬脚跟了上去,心想:“这徐临风和李临羡果然是师兄弟,第一次见面一个个的都不待见自己。定是自己长得太过好看,他们心生嫉妒才会如此。” 谢群正想着,徐临风便转头道:“听说你小子喜欢我们家阿棠啊?”说罢,他又细细打量起了谢群。 徐临风有些嫌弃地开口道:“模样长得倒还凑合,不过比起我和阿羡当年还是差远了,啧~比起广辉也差了些。” 谢群心想:“这徐临风眼神不太好,自己的样貌哪里会比不上宁广辉?”别的不说谢群对自己的皮囊还是很自信的。 他正想着,就听见徐临风继续开口道:“身量还行,不算矮。不过要配我家阿棠还是差了些。哎!这也就是阿羡,要是我绝对不允许你接近我家阿棠。” 谢群心里面默默翻了个白眼,脸上仍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他心里腹诽道:“怎么就是你家阿棠了,那明明是李临羡的亲徒弟。就你这样,怪不得收不到好徒弟呢!” 第235章 谢群,有你真好 几人进屋后,徐临风便招呼他们坐了下来,宁广辉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 徐临风看着谢群和李甘棠道:“你们此番前来只怕不是为了游玩那么简单?” 谢群起身行了一礼道:“不瞒您说,我们来此确实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是想查一查当年的事?” 谢群和李甘棠都没有接话,屋内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徐临风愁眉苦脸地继续说道:“我这些年也在暗中调查过,可是没什么发现线索,他们行事十分谨慎,并未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只怕你们也会无功而返。” 徐临风说罢,看向了外面,目光中满是愁绪。 李甘棠和谢群闻言情绪也很低迷,屋内又陷入了死寂,就在这时,纪晚萤跑了过来,打破了这份沉默,她朝徐临风行了一礼后,笑着开口道:“徐长老安好。爹爹在玉兰居设宴,让我邀请你们过去呢。” 徐临风起身道:“好。”随后他又对李甘棠他们说道:“咱们过去。” 几人听罢,便跟着纪晚萤去了玉兰居。纪临川坐在首位,见他们过来,起身道:“师兄。” 徐临风听罢点了下头,纪临川看向谢群和李甘棠道:“谢公子,李姑娘咱们在问剑山庄已经见过了,所以此次也不算是初相识。” 谢群和李甘棠闻言齐齐向纪临川行礼道:“见过纪掌门。” 谢群笑道:“当日太过匆忙混乱,没来得及拜会您。” 纪临川笑着摆了摆手道:“咱们有缘,所以今日又见面了,诸位快入席。” 待纪临川和徐临风坐下后,他们几个年轻人才依次落座。 纪临川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开口道:“今日让他们做了些这里的特色菜,你们尝尝喜不喜欢。” 谢群笑道:“多谢纪掌门盛情款待,我与阿棠倍感荣幸。” 纪临川五官端正,相貌平和,虽不算得上多么出挑,但也算的上好看了,他今日客气友善,完全没有了当日在问剑山庄的盛气凌人。 纪临川看着谢群道:“听闻谢公子是当朝瑞王?” 纪临川这话问的意味不明,谢群思考了一瞬,抬眸对上他的目光道:“正是。” 纪临川听罢点了点头,便没有下文了,他又转头看向了李甘棠,“听晚萤说,李姑娘是我师弟李临羡的徒弟?” 李甘棠和李临羡的关系,只怕是已经人尽皆知了,所以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她点了点头道:“是。” 纪临川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道:“李师弟糊涂,当年铸下大错,当真是可惜了。不成想他坠落断魂崖后竟然还活着,那他这些年怎么了无踪迹?莫不是不敢见人藏起来了。” 李甘棠刚要开口反驳,谢群桌下的手就将她按下了,只听谢群开口道:“当年之事我们也不甚清楚,所以不敢妄言。” 一旁的徐临风却不满道:“当年的事定是另有隐情,我相信阿羡的为人,他决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师兄不要意气用事,许光庆当年也说了,就是李临羡将重华宗的武功秘籍给他的,且那段时间李临羡消失不见,并未给武林众人及重华宗一个合理的解释。” 纪晚萤见他们二人剑拔弩张,忙开口道:“当年的事一时半会儿只怕也说不清,说了这么半天话,菜都要凉了,我们一路赶回来还没吃东西呢,我早就饿的饥肠辘辘了,不如咱们先吃饭。” 纪临川和徐临风两人谁都没动,纪晚萤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了徐临风碗里,笑道:“知道您爱吃糖醋鱼,爹爹专门让人做了。您快尝尝好不好吃,这鱼还是爹爹今天上午刚钓上来的呢。” 徐临风没有拂纪晚萤的面子,他吃了一口道:“果然不错。” 纪晚萤又给纪临川夹了一筷子菜,众人见他们两个都开始吃了,这才动起了筷子。 “听晚萤说,谢公子和李姑娘此次前来是想在这天元山游玩一番?你们二人当真是来此游玩的吗?” “天元山景色优美,与宁师兄一路同行,他每每提及都要忍不住夸赞一番这里的好景致,所以我便想来游历一番,加之重华宗乃是当今江湖上的第一大门派,晚辈心中景仰,故而想一睹贵宗风采。” 谢群顿了顿接着说道:“当然,我们此次前来,也并非只为了游历天元山。” 纪临川闻言看着谢群挑眉道:“哦?” “李前辈不方便回重华宗,但他与您和徐长老师出同门,故而让阿棠前来替他拜会二位,也算是全了同门情义。” 纪临川闻言不置可否,但他看李甘棠和谢群的目光里始终都带着探究。 这顿饭还是顺顺利利得吃完了,和纪临川告辞后,徐临风就带着李甘棠和谢群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你们两个这些日子就住在我这院子里。” “是。” 徐临风对宁广辉道:“你带他们去看一看屋子,若是哪里不适合就再换。” “好。” 徐临风的院子虽不是很大,却十分干净雅致,他给谢群和李甘棠安排的房间也都很不错。 随后宁广辉又介绍道:“院子后面的那些屋舍是我和其他几位师弟住的地方。”他指着其中一间屋子道:“你们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去那里找我。” 李甘棠行了一礼道:“好,有劳宁师兄了。” 随后宁广辉又带着二人回了徐临风的住处。 只见徐临风正抱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见他们过来,开口道:“这是我这些年找的一些东西,不过也没什么用,你们可以翻一翻,看看能不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好。”说着谢群就接过了箱子。 徐临风又和他们说了几句,最后开口道:“你们一路赶来想必也累了,先去休息休息。” “好。” 谢群牵着李甘棠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他将箱子放在了桌子上,随手给李甘棠倒了杯茶,“喝些水,你的嘴都有些起皮了。” 李甘棠接过杯子后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看样子纪掌门对师父的成见颇深,且徐师伯这么多年都没找到有利的证据,只怕我们一时之间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看着李甘棠愁眉苦脸的样子,谢群心疼得很,他抬手抚上李甘棠的脸道:“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一定会找到证明李前辈清白的证据,你也别太过忧心才是。” “嗯。”李甘棠点了点头,就抬手抱住了谢群,谢群愣神了一下,就急忙回抱住了李甘棠。 两人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李甘棠便觉得积蓄了无穷的力量。有谢群在,她很安心,她可以永远相信他,依靠他。 “有你真好。” 第236章 几人开怀畅饮 谢群挑了挑眉,勾着唇角道:“现在才知道我好?” “早就知道了。” 谢群把玩着李甘棠的几缕头发,眼神里是无限的宠溺,过了许久李甘棠才从谢群怀里出来,她抬头望向谢群的双眸,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盛着无限的光芒,她微微扬唇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谢群有些不满的嘟嘴道:“你这话说的也太见外了。我现在都已经是你的人了,做这些不是应该的吗?” 李甘棠踮起脚尖,亲在了谢群的嘴上。谢群眼睛一亮,抱着李甘棠加深了这个吻。过了许久二人才再次分开,结束了这温柔又缠绵的一吻。 李甘棠抚摸着谢群的薄唇道:“这个算是你的辛苦费。” “不够。”谢群眼底闪烁着炙热又危险的光芒。 李甘棠温柔地摩挲着谢群的脸,她眼底带着笑意,开口道:“贪心不足。”说罢,她用食指在谢群的鼻尖轻轻点了一下。 “只有面对你时,我才这般不知足。”谢群又含情脉脉地看了李甘棠许久,他努力压抑着心底地欲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开口道:“奔波这么多日,你也累了,快去休息会。” “好。你也要注意身体才是。” 随后谢群便抱着徐临风给他的那个箱子回到了自己的屋里。他将箱子打开仔细地看着里面的东西。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谢群去隔壁屋里找李甘棠,可是他敲了半天门都没听见有人回应,情急之下谢群推门而入,看见李甘棠正在打坐,他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了。 谢群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来静静地等着李甘棠。 过了许久李甘棠才睁开了眼睛,她看着一旁的谢群道:“等了多久了?” “没一会儿,我来是想喊你一起去吃饭,不料你在打坐。是在参悟空明神功的心法吗?” 李甘棠点了点头道:“是,这套心法太过深奥,一时半会只怕是难以悟出其中精髓。” “不急,李前辈也说了,这套功法虽厉害但也凶险,所以你要慢慢领悟,不能急于求成。” “嗯。” 谢群起身走到李甘棠身边,拉起她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一起去找宁师兄吃饭。” “好。” 两人刚一出门就碰到了前来找他们的宁广辉。 宁广辉一眼就看到了他们紧紧牵在一起的双手,但他很快就转移了视线,“饭菜已经备好了,师父让我喊你们过去用饭呢。” “好。” 晚饭谢群李甘棠他们二人便在徐临风的小院里吃了,这里除了他们,就是徐临风和宁广辉师徒二人,没有外人大家吃起来也很随意,没了午饭时的拘谨,显得很是惬意。 得知李临羡没事,看了他的信后,徐临风很是高兴,积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阴霾一扫而散,他让宁广辉拿出了珍藏多年的美酒,打算大醉一场。 若是平常,宁广辉总要劝他少喝一些,借酒消愁对身体不好,可如今徐临风难得如此高兴宁广辉也不愿扫他的兴,就陪着他一起喝了起来。谢群作为客人自然也得敬他几杯,三个人你来我往边喝边聊,没一会儿功夫,就喝下去了半坛子酒。 徐临风已染上了醉意,他红着一张脸,大着舌头说道:“我这酒怎么样?不比顾南星的差?” 谢群闻言忙捧场道:“甚好,甚好。您的这坛酒香醇浓厚,一尝就知道是陈年佳酿。” 徐临风闻言指着谢群笑道:“你小子,难怪阿羡喜欢,同意了你与阿棠的事。如今就连我……”说着徐临风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也对你小子生出了些好感。为了阿棠连荣华富贵,权利地位通通都不要了,也算是条汉子。” 说罢,徐临风又看向了一旁已经醉趴在桌子上的宁广辉道:“哎,我这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了,若是他能有你一半乖滑,估计早就抱得美人归了。” “宁师兄那是刚正不阿,也就只有您这样正直的师父,才能教出宁师兄这样优秀的徒弟,谢群拜服。” 徐临风闻言点头笑道:“这是自然。” 谢群与徐临风一直喝到了月上中天,直到一坛子酒都喝光了,他们二人才算尽兴。 李甘棠没喝多少,她的头脑比这几个男人都清醒一些,于是李甘棠就打算先将徐临风扶进屋,宁广辉后半场没喝,酒也醒了几分。他按住李甘棠道:“你力气小,我喊师弟过来,让他们将师父扶回去。” 说罢,宁广辉就吹了声口哨,上次帮他给徐临风传信的那只鸟就飞了过来,他嘀嘀咕咕说了几句,那鸟就飞走了。 没一会儿功夫,果然就有几个穿着和宁广辉一样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那几人齐齐行礼道:“见过师父,见过师兄。” 宁广辉站起身和他们说了几句,他们就扶着徐临风回了房间。剩下的几个人也带着宁广辉回房休息了。 谢群虽然也有些喝多了,但他的醉得没有徐临风和宁广辉那般厉害。他直勾勾的看着李甘棠,眼睛亮得厉害,胜过天上的星子。 李甘棠扶起谢群道:“咱们也回去休息。” “好。” 李甘棠扶着谢群回到了他的房间。她倒了一杯水给谢群道:“头晕不晕?” “有点。” “那你先喝点水,坐着缓一缓。” 第237章 是监视还是陪同 李甘棠走到床边被脚踏绊了一下,瞬间失去了重心,整个人都朝着谢群扑了过去。 谢群突然被扑倒在了床上,闷哼了一声,李甘棠趴在了他身上,谢群下意识抬手抱住了李甘棠。 清冽的酒气夹杂着谢群身上的松竹香,丝丝缕缕传入了李甘棠的鼻尖,她的脸贴在谢群的胸前,能清晰的听到他稳健有力的心跳。 渐渐的她发觉谢群的心跳声越来越快,没了刚开始的平稳。李甘棠刚想起来,就一阵天旋地转,谢群抱着她翻了个身,如今她被谢群压在了身下,动弹不得。 “谢群……” 李甘棠抬手拨弄些谢群额前的碎发,她看着谢群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谢群的眼睛里饱含情欲,眼底仿佛有熊熊的烈火在燃烧。李甘棠觉得自己像是被饿狼盯上的羊,在谢群灼灼的目光里,她的脸烫的厉害。 李甘棠吞了吞口水,再次开口道:“谢群……”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群一个吻堵在了喉间。 “唔……” 此刻的谢群带着醉意,相较于清醒时,他现在的行为更加肆无忌惮。 唇齿相交间,李甘棠已经喘不过气了,谢群还在不断的掠夺。过了许久谢群的唇才依依不舍得离开了李甘棠的嘴唇,随后轻柔的吻铺天盖地的落在了李甘棠的眼角眉梢和额头。 由于情动,谢群的声音有些不稳,他喘息着说道:“阿棠……等这件事了了,我们便成亲!” 李甘棠闻言心跳漏了一拍,随后她郑重道:“好。” 谢群用鼻尖蹭着李甘棠的鼻尖,他的眼睛亮亮的,眼里满含笑意,就好像他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快些休息。”说罢李甘棠用手推了推谢群的胸膛,奈何却没有推动。 只听见谢群声音含笑,轻柔道:“再抱一会。”话音刚落,他便又开始在李甘棠的眼角眉梢及鼻梁上轻啄。 李甘棠只得无奈地笑笑,醉酒后的谢群十分孩子气,一直缠着李甘棠不放,最后她宠溺地拍了拍谢群的背道:“好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你快些放开我。” 谢群十分不舍的将头埋在李甘棠的颈窝,哼唧道:“就这么不想陪着我?” “快别耍赖了,你都这样抱着我半个时辰了。” “才半个时辰,哪里够?”说罢,谢群不满的咬在了李甘棠的肩头。 李甘棠闷哼一声,谢群咬的并不用力,所以李甘棠也没有很疼,只是牙齿摩擦皮肤的触觉还是让李甘棠打了个激灵。谢群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间,热热的,痒痒的。李甘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点燃了,她推了推谢群道:“好了谢群,别闹了。” 谢群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放开了李甘棠。李甘棠坐起身摸着刚才被谢群咬过的地方,蹙眉道:“你是属狗的吗?” 谢群摸了摸鼻子,开口道:“要不你也咬我一口?” 李甘棠闻言抬眸看向了谢群,她一时有些搞不懂谢群的脑回路。随后李甘棠便站起身,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谢群就去敲响了李甘棠的房门。 李甘棠一开门就看见了谢群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朵小花。初升的朝阳在他的身后绽放出了绚烂的光彩。 “早,阿棠。”说罢,谢群就将手里的小花别在了李甘棠的发间。 “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想着现在大家都还没起,咱们在这天元山上转一转也方便。” “好。” 李甘棠抬脚走了出来,将门关上后,便随着谢群往外走了,两人刚走到小院门口,就看到了一个人,这人相貌平平,穿着打扮和宁广辉很像,只是细节处略有不同,想必也是些重华宗的弟子。 李甘棠心里有些嘀咕,这人一大早守在这里做什么?若是有要事,应该直接进去先徐临风才是,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他也不应该一大早就守在这里。 看他一副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样子,李甘棠心中多了几分警惕。 一旁的谢群在她耳边小声道:“看样子应该是纪掌门派过来的弟子。” 李甘棠闻言转头看向了谢群,只听见谢群接着说道:“这人的穿着打扮和宁广辉一模一样,应该是重华宗内弟子辈里比较出挑的。他的衣襟处绣的是兰花,与昨日在纪掌门那里见到的弟子身上的刺绣一样,想必是纪掌门座下的大弟子。”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宁广辉他们的衣袍上绣的是翠竹,这兰花应该是纪掌门的弟子衣袍上的图案。 见谢群和李甘棠走到了跟前,那人朝他们行了一礼道:“在下张广先,奉掌门之命前来带二位在这山上逛逛。” 谢群眼珠子一转,心下便有了计较,这张广先究竟是来陪同还是监视现在还不好说,需要看一看再说。等谢群再次抬眸时眼里的精光已然消散,他回了一礼笑道:“如此便有劳张师兄了。其实让宁师兄带我们转转就行,何苦劳烦您呢。” “哎,我不过是略尽地主之谊,宁师兄在外奔波劳碌,辛苦的很,好不容易回山一趟,好好歇着才是应该,我陪两位在这天元山上游历就是。” “好。” 说罢,二人便随着他走了。这张广先的视线时不时就会落在李甘棠身上,李甘棠只觉得他的目光让人很难受。 “听说李姑娘芳龄十七?” 谢群闻言回答道:“张师兄怎么好端端的问起了阿棠的年龄?” “不过是好奇罢了,不曾想李姑娘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身手,当真是令在下敬服。”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李甘棠,目光在她的脸上不断游走。 李甘棠冷着一张脸只管走路。并未理会这张广先。 那张广先越走离李甘棠越近,李甘棠虽处处退避,但自己的肩膀和张广先的肩膀还是会时不时碰在一起。 谢群自然也察觉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寒,随后他不动声色的走到了李甘棠和张广先的中间,与张广先攀谈了起来。 第238章 没有作者的书 张广先带他们随意的在天元山上逛了一会儿,谢群便借口回去吃早饭,想要结束行程。 不料那张广先开口道:“我既然奉命陪同谢公子和李姑娘,那自然是要与二位一起的,我带二位去咱们重华宗的膳房用早饭。” 谢群抬手道:“不必了,徐长老在清定峰备了早饭,我们回去吃即可。” “那我送二位回去。” 谢群闻言点了下头就和李甘棠跟着他原路返回了。 几人回到清定峰的小院时,纪临川正在和徐临风说话,谢群走上前行了一礼道:“见过纪掌门。不料想您这么早过来,我和阿棠随着张师兄出去逛了一圈,没来给您问安。” 纪临川闻言笑道:“我也是兴之所至,随意走走,来此是想和师兄商量一番,让广先在这清定峰上待一段时间,一来是可以同广辉学习学习,也好回去管教他的那些师弟,二来广先照顾谢公子和李姑娘也能方便一些。” 徐临风闻言开口道:“广先是掌门手下最为得意的弟子,他天赋好,身手也不错,帮你处理起宗门诸事也十分得体,那里需要向我那愚徒学什么,至于照顾他们二位,广辉和他那些师弟就足以,又何须劳动掌门手底下的人?” 张广先听了这番话,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徐临风轻易不夸人,如今对自己却赞不绝口,足以证明自己的优秀。 纪临川摆摆手道:“师兄此言差矣,广辉身上有许多广先没有的优点,两人相互学习对咱们重华宗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再者,谢公子是贵客,李姑娘又是李师弟的徒弟,怎么好让师兄你一个人接待。若真如此倒显得我这掌门当的不通情理,家中有客却不理会,以后传扬出去,我纪临川该如何立足江湖。” 徐临风和纪临川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半天,最后还是把张广先留在了清定峰,但是徐临风说李甘棠一个姑娘家在此多有不便,让纪晚萤也住到清定峰作陪,两个姑娘一起说说话聊聊天才好。纪临川思索了片刻便点头答应了。事情都已谈妥,他起身要走。 徐临风留道:“也到了吃早饭的时候,掌门一块吃一些再走。今日有客,我特意让他们做了些精致的吃食。” “哎,多谢师兄留饭,可是宗门事多,我还得回去处理那些庶务,就不在这用饭了。”徐临风闻言点了点头,未再强留。 纪临川最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临走前他给了张广先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张广先也回了纪临川一个眼神。 徐临风开口道:“咱们也吃饭。” “好。” 吃过饭没一会儿,纪晚萤就来,她欢喜地拉着李甘棠左说右说,还想要带着李甘棠一块去山上转转,领略一番天元山的美景。 李甘棠却开口道:“我今日不想再出去逛了,咱们就在这清定峰上说会儿话。” “好,咱们回来的这一路上奔波劳碌,是得好好歇一歇了,等李姐姐什么时候想逛我在带你去。”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一旁的谢群却开口道:“天元山景色宜人,我刚才没有逛够,想再出去走走。宁师兄可否陪我一块?” 宁广辉闻言点了点头道:“这是自然。” 张广先本想留在清定峰的,听到谢群这么说,他也只得无奈起身道:“我也陪着谢公子一起。” 谢群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如此便有劳张师兄了。” 张广先临行前,又叮嘱纪晚萤道:“小师妹,你可要照顾好李姑娘啊。” “知道了。” 他们走后纪晚萤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看着眼前活泼开朗的小姑娘,李甘棠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纪晚萤一看就知道是被人宠着长大的,她乐观开朗,善良明理,又嫉恶如仇,虽然有时候有些娇气,但是该吃苦的时候也不含糊。 “李姐姐你有没有听说我说话啊?” 李甘棠笑着点点头道:“在听呢。”她的眼神里含着无限的宠溺。 “李姐姐你是不是累了?那我就不吵你了,你在屋里好好休息,我在院子里练剑,有什么事你就喊我。” “好。” 等纪晚萤出去后,李甘棠从衣柜里拿出了徐临风给他们的那个箱子,打开后,她拿出了一本书,随后又将箱子放回去并锁好了柜门。 这本书记载的是重华宗当年秘籍泄露给许光庆前后的一些事情,包括宗门受到的重创等,李甘棠认真地看了起来。书里面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但书中内容十分详实,应当是亲历之人记载的。但书上并未写究竟是何人编写的这本书。 这写书之人应该对当年之事十分了解,若是能找到他,说不定能解开一些谜团。 李甘棠看着书的封面出神,她得找个机会问一问徐长老,这书究竟是从何而来,何人所着。 李甘棠又拿着这本书看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端倪,于是她将书放了回去,开始打坐了。 空明功法没那么好学,她必须得再多下些功夫才行。 过了一会儿满头大汗的纪晚萤跑了进来,见李甘棠正在闭目打坐,她放缓了脚步,走到桌前轻手轻脚倒了一杯水,随后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练了半天剑的纪晚萤有些无聊,便在一旁拿起把小刀刻起了木头。 等李甘棠睁开眼睛时,一只木雕的小猫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后面便是纪晚萤笑嘻嘻地脸。 “李姐姐你看我的小猫雕的好不好看?” “好看。” “上次谢公子在问剑山庄受伤后,去客栈养伤那段时间。你总是教宣然小道童木雕,李姐姐你都没教过我。”纪晚萤说着,脸上的表情变得气鼓鼓。“但是你看。我雕的也不比他差?” 李甘棠笑着点点头道:“嗯,这只小猫很可爱。晚萤你的手很巧。” 纪晚萤听罢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第239章 张师兄刁滑的很 谢群他们傍晚时分才回来,李甘棠正和纪晚萤在院子里玩骰子,见是他们,二人都站起身迎了过来。 谢群宠溺地拉着李甘棠的手,问她都做了什么,一旁的宁广辉识趣地离开了,张广先还站在那里盯着李甘棠,纪晚萤见状开口道:“张师兄咱们去找宁师兄他们。” 张广先闻言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着纪晚萤离开了。谢群拉着李甘棠回了屋,李甘棠关上门后把她白日里看的那本书拿了出来递给了谢群。 谢群接过书抬眼问李甘棠道:“是有什么端倪吗?” “我现在也说不好。” 谢群低下头仔细地看起了手里的书,过了一会他蹙眉道:“这里面记载的内容十分详实,像是亲历者记录。”谢群的目光一直未离开手里的书,他继续道:“这字迹俊秀,却未署名……” “这也许并不是一本书,可能是某人的日录,但其措辞用句未免有些太书面化太官方,他只是记录了当时的事件,并未记录任何和自己心情有关的内容,又不太像是日录。”李甘棠补充道。 “倒也未必,你看这里。” 李甘棠闻言低头去看谢群端过来的书,他手指的那行写道:“李临羡,一代天才,就此陨落,当真是令人可惜,重华宗日后的出路在哪里也令人忧心。每个人都被困在泥潭里,挣扎不得,逃脱不了,无能为力!” 李甘棠反复的看着这几行字,她清楚的读出了作者的不甘与无奈。她上午自己看时竟忽略了这句。 谢群看着李甘棠道:“等一会儿找到机会咱们一起去问问许长老,这本书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 “好,你今天有什么发现吗?” 谢群摇摇头道:“我这并没有什么进展。” “有张广先那个尾巴跟着确实是束手束脚多有不便。” “嗯,不过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他一下,张广先刚愎自用,自视甚高又盲目自大,倒不是个多厉害的人物。”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谢群接着说道:“徐长老让纪晚萤过来陪你,倒真是一步好棋,有她牵制张广先我们倒也方便了不少。” 两人在屋里说了会话,就去找徐临风了,此时徐临风正在给弟子们讲剑法,虽然他平日里看起来放荡不羁,但现在却是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 张广先吊儿郎当地斜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抱胸看着习武的众弟子,眼神中满是不屑,随后他转过头谄媚地对纪晚萤笑道:“他们这学的也太慢了,这套昊泽剑法掌门早就传授给我和师弟们了。” 纪晚萤秀气的眉头微蹙,不满道:“张师兄,你就安静些看。” 见李甘棠和谢群过来,徐临风对弟子们开口道:“我刚教的,你们先自己练一练,若是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 “是。” 见徐临风走过来,谢群和李甘棠朝他行了一礼,张广先见状也忙凑了上来。 徐临风瞟了他一眼并未理会,而是继续笑着问谢群道:“你们过来了?” “嗯。” “在这天元山上住的可还习惯吗?” “我们住的很好,多谢您的款待。” 徐临风笑着点了点头道:“你小子会下棋吗?” “略懂一些。” “那就陪我下两局。” “好。” 说着徐临风就和谢群回屋下棋了,张广先自然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只见他们二人坐在那里下了半天棋。 张广先看的有些无聊,他的目光很快就被院子里练剑的李甘棠吸引了,于是他就抬腿去了外面。 一旁不断叫好的纪晚萤见张广先过来,眼珠子一转笑道:“师兄不是一直自诩为重华宗弟子辈里身手最好的那个吗?不如和李姐姐切磋切磋?” “这不好,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输给我,只怕面子上挂不住,到时候哭鼻子我还要哄。” “没事的,李姐姐才不会哭。” 张广先早就跃跃欲试了,听纪晚萤这么说,他也不再退避,拔起一旁的剑就走了过去朝李甘棠行了一礼道:“李姑娘,不知可否与在下切磋几招?” 李甘棠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定定的看着他,开口道:“好啊。” 张广先则是一直用直勾勾的眼神打量着李甘棠。 “动手。”说罢,李甘棠就挥刀而起,劈向了他。 张广先忙挥剑去挡,不料却连连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他转了转被震麻的手,便主动发起了功力,只是没一会儿功夫,李甘棠的刀就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张广先忙开口道:“不料李姑娘身手如此好,早知道我就不让着你了。” 李甘棠闻言心中冷笑,面上却仍未有什么表情,一旁的纪晚萤拍手叫好道:“李姐姐果然厉害。张师兄,你也不必手下留情,好好和李姐姐过几招。” 又交手了几招后,张广先还是败下阵来,他恼羞成怒地看着一旁巍然不动的李甘棠。继续进攻了起来,最后却被李甘棠一脚踹倒在地。 张广先愤恨的爬起来,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瞪着李甘棠许久都没有说话。 李甘棠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张师兄承让了。” 张广先说了声:“李姑娘果然身手了得,我先去更衣。”说罢他便灰溜溜的离开了。 李甘棠看着一旁的纪晚萤道:“你师兄输了,怎么你却一脸高兴的模样?” “张师兄平日里就刁滑得很,在我爹面前是一副样子,在其他人面前又是另一副嘴角,我一直都很烦他,如今他败给李姐姐,也好让他知道人外有人,打压打压他的嚣张气焰。” 第240章 是我随手捡来的 那边谢群落下一子后,抬眸看向徐临风道:“徐长老,您给我的那个箱子里有一本《随光散记》不知您是从何得来的?它的作者又是谁?” 徐临风转动着自己手里的棋子思索着面前的棋局,待落下一子后他抬起头对上了谢群的目光开口道:“那本书是我无意间在后山捡到的,至于是谁写的,我也不知道。”他边说边皱着眉摇了摇头,过了片刻徐临风继续道:“那本书上的笔记我也对比过这山上的诸人,并未发现与其相似的。” 谢群闻言也皱起了眉,“如此说来想要查出这本书究竟是何人所写确实是有些难了。”谢群接着分析道:“但既然是在重华宗的后山捡到的,那大概率便是重华宗内部的人写的。不知您是从后山哪里捡到的?” “后山的一个三岔路口,那里左边是前任掌门的长眠之地,右边是普济峰,普济峰是我师父修行的山峰,我和阿羡从小就是在普济峰长大的,但是师父已将在八年前与世长辞了,他最大的遗憾就是未能在临终前见阿羡一面。”徐临风说着语气里不禁染上了悲戚,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但是那个路口也不是什么机密的地方,是重华宗弟子人人都能去的,而且这本书还是我十六年前捡的,现在再想查只怕是查不出什么了。” 谢群并未气馁,他坚定道:“功夫不负有心人, 既然能有那本书的线索,必然还会找到别的东西,这么些年了,您不是也没有放弃为李大侠证明吗?我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 徐临风闻言看谢群的眼神里有了些欣赏,他笑道:“李丫头眼光不错,你小子这么看倒也是值得托付终身。” 谢群闻言摸了摸鼻子笑道:“这是自然。” 徐临风开始收棋子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吃饭了。” 谢群忙抬手阻止道:“哎~您怎么能耍赖皮呢?眼看这局我就要赢了。” “我这都要收完了,年轻人胜负心这么强不是什么好事,再说我前面赢了你那么多局,你也是只不过是可能能赢我这一局,侥幸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谢群简直被气笑了,徐临风前面赢棋,还不是自己一直在让,不然就他这样的臭棋篓子怎么可能赢自己那么多局。 不过谢群并未争辩,只是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接着他就听到徐临风开口道:“你明日继续来陪我下棋啊,老夫就喜欢和你小子下棋。” 谢群心道:“只怕是别人谁都下不过。”但是他并未点破徐临风,只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谢群就随着徐临风去吃饭了,李甘棠,纪晚萤,张广先和宁广辉已经等候在饭桌前了,见他们过来,忙起身向徐临风行礼,徐临风摆了摆手就坐了下来,剩下几人见他坐下也都纷纷落座。 徐临风问宁广辉道:“我今日新教的剑法,你那些师弟练得怎么样了?” “练得都很不错。” 徐临风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 纪晚萤一边吃饭一边开口道:“几日张师兄和李姐姐比试,却连输了三场。” 张广先闻言满脸羞愤,他刚想开口解释就听见徐临风说道:“广先你还是得多练啊,习武不要总是图快,需要稳扎稳打的学好没一招一式才好。像你这样浮躁,学什么斗不过是皮毛罢了。” 显然张广先今天在徐临风授课时对纪晚萤说的话被他听见了,徐临风现在说的这些不过是对他那番话的回击。 “可是这李姑娘学了顾大侠的落梅剑法,还同元弘师太学了玄灵功法,就连沧落刀法也被她学去了,所以他击败我也能说的通。” 纪晚萤补刀道:“可是刚才李姐姐并未使出这三种功法啊。” “广先呐,输了不丢人,不敢承认才丢人,你平日里功夫多下在了溜须拍马上,又眼高手低瞧不上基本功,疏于练习,至于更深奥的功法,掌门虽已传授给了你,但是你天资不足,并不能领悟,所以啊,你这样想要有进益只怕是难。” 没想到徐临风说话这样不留情面,张广先听罢一噎,他面上挂不住,没吃几口饭就告辞离开了。 徐临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嘴角不着痕迹的扬了扬,叹气道:“还是太年轻了,我不过是说了一些为他好的话,结果他受不住就这么走了。” 宁广辉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的师父爱憎分明,不喜欢那个张广先,但是刚才那番话未免有些太不中听了,张广先本就死要面子,那一番话只怕是要让他那脆弱的自尊心疼上好一段时间。 一旁的纪晚 萤给徐临风夹了一筷子菜道:“徐长老您莫要生气,是张师兄不知好歹了,等我回去定要好好与爹爹说说。” “这倒也不必了,萤儿你多吃些,看看这些菜合不合你的胃口,若是你不爱吃,我再让他们做别的。” “这些萤儿吃着就很好,多谢徐师伯,师伯您最疼我了。” 宁广辉笑道:“师父对你比我们这些亲徒弟都好,看的我们都眼红的很。” “你们这些臭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气我,哪里比得上阿棠和萤儿,懂事又省心。” 宁广辉闻言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纪晚萤看着宁广辉吃瘪的样子笑盈盈地看着徐临风道:“师伯快看,宁师兄吃醋了。” 李甘棠笑道:“好了快吃饭,一会菜都凉了。”说罢她夹了一筷子谢群爱吃的菜放到了他碗里。 谢群对李甘棠此举显然十分受用,端起碗便大口吃了起来。 第241章 眨眼间中秋将至 第二天谢群早早就醒来了,他慢悠悠的开始洗漱,不出他所料,没一会儿功夫张广先就走了出来,看见他问道:“谢公子起得好早啊。” 谢群扬起唇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道:“张师兄不是起得一样早吗?” 张广先冷哼一声便去井边打水洗漱了。 一旁的谢群理了理衣裳道:“我今日打算去后山游玩一番,张师兄同往吗?” 张广先翻了个白眼道:“自然。”随后他又补了一句道:“李姑娘也一起去吗?” 谢群闻言脸上升起了阴霾,他转过身看着张广先冷冷问道:“怎么?张师兄很想李姑娘一同前往?” “我不过是随意问问,想着李姑娘整日闷在屋里有些无聊,既然去后山游玩,倒是不如让她随我们同去。” “那等一会李姑娘起来,我问问她的意思。” 谢群话音刚落,李甘棠就推门而出道:“既然张师兄如此说,那我就随你们一起去。”纪晚萤揉着眼睛从李甘棠身后走了出来,嘟囔着道:“你们怎么一个一个起这么早啊?” “不早了师妹,按理这个时候该起床做早课了,因你在这里陪客所以才免了这些时日的早课。” 纪晚萤也没有接张广先的话茬,继续道:“你们今日都要去后山游玩,那我就陪你们一起去。” “好。” 几人正说着话,宁广辉走了过来,谢群将今日的计划说了一遍,宁广辉听罢笑道:“好,那咱们吃过早饭便一起去后山。” 一个时辰后,几人就到了徐临风昨日对谢群说起的那个三岔路口,谢群抬脚欲往右走,却被张广先拦住了,他开口道:“那边是我重华宗的禁地,几位去不了。” 谢群挑眉好奇道:“哦?是吗?” 宁广辉解释道:“那边的普济峰,是师祖当年修行传业的地方,掌门和师父都是在普济峰上长大的,承载着他们许多的记忆,师祖离世后,掌门怕这里被扰乱,就让人将这里封了起来,掌门和师父每每思念师祖的时候就会上去转一转。” “原是如此,掌门当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呢。”说罢,谢群的目光就落在了左边的那条路上,他开口道:“不知那边是否能过去?” “赵掌门乃是一代侠士,我早就听闻过他老人家的威名,既然我们有幸上山,又得贵宗如此厚待,今日走到了这里,定是要去赵掌门墓前拜一拜的。只是出门匆忙,并未带祭品,还望赵掌门不要归罪才好。” 宁广辉闻言开口道:“只要有心便好,老掌门定是不会计较的,咱们过去。” 张广先继续抬手阻拦道:“你们又不是本门众人,我们已故的掌门你们凭什么拜祭?” 一旁的纪晚萤走上前道:“这里是我外公的墓地,我带着仰慕他的朋友们来拜祭有什么不行的?” 说罢,她未再理会张广先,就带着谢群和李甘棠走了进去。 待他们几人走过去,李甘棠就看见墓碑前摆了不少的贡品,还有一本手抄的经书,用一块石头压着,几人对着墓碑拜了拜,谢群开口道:“这里还供奉了手抄的经书,当真是有心了。”说罢他就拿起那经书看了起来。 纪晚萤闻言开口道:“这是我娘供奉的,她每个月都会亲自抄写一本经书供奉在外祖灵前。” “夫人当真是有心了。夫人倒是写了一手的好字呢。” 李甘棠闻言也凑过去看了看谢群手里捧着的那本经书,上面的字迹娟秀端庄,的确很不错,但却与那本《随光散记》上面的字迹并不像。 一旁的纪晚萤闻言骄傲地开口道:“我娘的字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好。” 谢群扔捧着那本手抄经仔细的看着,翻看了好几页后,他才将其放到了原来的位置。 张广先开口道:“现在也拜祭完赵掌门了。咱们也该走了。” 几人闻言便跟着他离开了,此时虽已入秋,但天元山上的风景仍旧很美,李甘棠边走边欣赏着山上的风景,这里天高云淡,树木苍翠的确是一个修行习武的好地方,不时有飞鸟从他们的头顶掠过,阵阵秋风吹来倒当真是让人心旷神怡。宁广辉一边走一边给他们介绍着山上的各种花草树木,听得出他对天元山的感情很深。 一旁的谢群却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李甘棠见状开口道:“怎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谢群闻言笑道:“没什么。” 几人回到清定峰时,小弟子们正三三两两的凑在一块说话,宁广辉见状皱眉道:“你们不好好练功在这里说什么闲话呢?” 那几个弟子见是他忙站好行礼道:“宁师兄好。这不是还有十来天就过中秋了吗,按咱们重华宗的规矩,每年中秋都会发秋装,刚才有裁缝来给我们量了尺码,我们正猜今年新衣的颜色款式呢,师兄你就来了。” “这也不是你们偷懒的借口,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知道了。”说罢这几个弟子立刻跑着散了。 宁广辉笑道:“让你们见笑了。” 纪晚萤闻言道:“他们年纪还小,淘气些也正常,就是得辛苦宁师兄多多费心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你嘴里说出这一番话。” 纪晚萤皱了皱鼻子道:“师兄未免也太小看我了,怎么说我也是他们的师姐呢。” “是,是,我们的晚萤也长大了。” 看着纪晚萤气鼓鼓的小模样,李甘棠宠溺的扯起了嘴角。 “李姐姐,天元山上的中秋热闹的很,到时候,咱们一起拜月祈福,做月饼喝桂花酒好不好?” 看着纪晚萤亮晶晶的眼睛,李甘棠含笑点了点头,纪晚萤继续说道:“一会儿我就去找爹,让他给你和谢公子也做两身衣服才好。” “那就多谢晚萤了。” 一旁的宁广辉也开口道:“晚萤说的不错,我们山上的中秋热闹的很,你们赶上了,定要好好感受感受。” “好。” 几人闲话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屋了,谢群则是跟着李甘棠去了她的房间。 李甘棠捧着谢群的脸问道:“怎么今天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想什么呢?” “在想去哪里找关于那本《随光散记》的作者。还有,我打算找个机会去普济峰查探一番。” 李甘棠看着谢群背负着如此压力,她疼惜的抚上了谢群的脸。 第242章 重华宗中秋夜宴 眨眼间就到了中秋这天,重华宗内四处一早都挂上了灯笼,各弟子也换上了新衣,李甘棠也换上了纪晚萤拿来的衣裙。 此次女弟子的衣裙都是白袍粉边,衣襟袖口及腰封都是淡粉色绣花缎料,衣服上绣有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李甘棠看着衣服袖口的绣花道:“这是海棠纹样?” “正是,衣服的暗纹也是形态各异海棠花,今年他们男子的衣袍上是松柏。”纪晚萤笑着解释道。 说话的功夫,李甘棠的衣服也换好了,纪晚萤看着她笑道:“很合身,李姐姐生的果然美,这同样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就格外好看,而且姐姐你穿粉色格外娇丽秀美。” 李甘棠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如今怎么也这般贫嘴贫舌?说实话,这衣服更称你一些。” 她们二人穿着同样的衣服,却美的各不相同,一个秀丽淡雅,一个娇憨可人。 纪晚萤听罢李甘棠的话甜甜一笑,接着她就拉着李甘棠道:“走,李姐姐咱们到外面阳光下看看这暗纹怎么样?” 两人推门而出就看见院子里已经有不少弟子在忙活了,听见开门声,他们齐齐转头看了过来。只见秋日明亮的日光照在两个美丽的姑娘身上,他们中有不少人已经脸红了。 李甘棠一眼就在穿着一样的众人看到了谢群,谢群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李甘棠抬脚便走了过去,谢群很自然的抬起手想拉住李甘棠,李甘棠本也下意识的想抬手回握住谢群的手,一看这么多人在场,她便回收了抬了一半的手。 谢群也立刻就会意,将自己的手也收了回来。 李甘棠低声开口道:“这重华宗的衣服不错,穿上很挺阔。” 谢群闻言勾唇一笑道:“确实不错,你穿上也很好看。” 平日这些弟子多在徐临风住的院子后面的演武场,或是授业堂,李甘棠不料今日他们都来了这里,便开口问道:“怎么这么多人啊?” “今日中秋,他们一起来此做月饼。” “哦,原是如此啊。” 张广先一直直勾勾的盯着李甘棠,他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猎物的饿狼。谢群不着痕迹的将李甘棠挡在了身后,隔绝了他的目光。 他们正说着话,徐临风就从屋里板着脸走了出来,见到她和纪晚萤,忙扬起了笑脸道:“阿棠丫头,萤儿过来,刚他们给我这送了些桂花糖,你俩拿去吃。” 纪晚萤蹦蹦跶跶地跑了过去,徐临风将糖递给她后笑道:“我们也要忙活了,你和李丫头去玩去。” “好。” 到了晚间,纪临川在幽兰厅设宴,邀请各长老及家眷一同宴饮,通常这些长老都会带一些出色的弟子一同赴宴。 此次徐临风就带着宁广辉和谢群李甘棠一同去往了幽兰厅。 进去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们这里,徐临风面不改色的同大家打着招呼,并将谢群和李甘棠介绍给了众人。 “这位是谢群谢公子,这位是李甘棠李姑娘。他们的名字想必大家也都听过,有不少人去年在问剑山庄也应该见过他们。” 徐临风顿了顿接着说道:“李姑娘还有一个身份想必大家也听说了,她还是我师弟李临羡的徒弟。” 徐临风的话音刚落,在场的众人全都沸腾了起来,他的这番话就像冷水滴入了热油里,让本来安静的大厅变得嘈杂了起来。 坐在首位的纪临川闻言神情有些晦暗不明,其余诸人皆是议论纷纷。他们看向李甘棠的目光里有的带着探究,有的带着厌恶,有的则是不愿理会,怕给自己惹上麻烦,也有的是在看热闹,带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玩味表情打量着李甘棠,但也有少数比较友善,或是欣喜的目光向她投来。 谢群本欲上前一步帮她挡住这些纷乱复杂的目光,不料李甘棠先上前一步,行了一礼道:“李甘棠见过诸位。”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可以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她的表情平静,眼神坚毅犹如毫无波澜的平湖,她对在场诸人投来的目光都视若无睹,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迎着所有人的视线,不退不避。 现在的李甘棠与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李临羡一模一样,徐临风看着她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个惊才绝艳的师弟,他们都可以这样波澜不惊地迎上那些锐利如刀锋的目光,是因为他们都胸怀坦荡,问心无愧。徐临风看着看着眼眶便湿润了。 纪临川神情严肃地开口道:“师兄带着他们落座。”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在场的人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但是他们打量的目光仍落在了李甘棠身上。 宴会的氛围不错,到了后半场众人都有些微醺了,开始走动着相互敬酒。 过了一会儿一个须发皆白的长者带着他的夫人走了过来,徐临风忙起身行礼道:“赵长老。” 那赵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临风啊,临羡还活着当真是好事,前些日子我就听到了关于他的风声,还以为是谣传呢,没成想竟是真的。哎,可是老沈没见上他最后一面,这些年老沈最记挂的就是他李临羡啊。” 徐临风闻言也有些伤感,随后那赵长老的目光落在了李甘棠身上,“这丫头倒真是有临羡当年的风范,举手投足之间都和他很像呢。” 李甘棠朝他行了一礼道:“赵长老好,赵夫人好。” 赵夫人也上了年纪,她一脸慈祥地看着李甘棠道:“这丫头长得倒是标致,听说身手也好,初入江湖便行侠仗义,为百姓们做了许多好事,看来临羡收了个好徒弟啊。” 她又转头看向谢群,笑道:“小伙子长得也端正,与李丫头般配得很,看着你们我就想起了我们年轻那会,年轻真好呐。” 第243章 孩子像你一样好看 宴会很是热闹,大家觥筹交错喝的也很是尽兴。中秋佳节,天上皓月千里,地上灯火璀璨,也算是良辰美景。 纪临川还让人备了不少歌舞弹唱以助兴,所以到了散场时众人都已酩酊大醉了。 徐临风也喝多了,走起路来摇摇晃晃,宁广辉和谢群两个人扶着他往清定峰的方向走了。 徐临风边走边念念有词道:“阿棠,你知道吗,这些年不止师父,就连我……心中也是一直挂念着阿羡。他虽说是我师弟,却和我亲弟弟没什么两样,我们一同长大,习武练剑都在一块,所以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所以当广辉传信给我阿羡还活着的时候,我高兴得差点疯掉,那是我这么些年里最高兴的时候。” 徐临风借着醉意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李甘棠只是静静地听着。 最后几人将徐临风扶到了床上,宁广辉帮他把鞋袜脱了,盖好被子后,便离开了。 如今皓月当空,清辉万里,李甘棠一时不想回屋,她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一时感慨万千。 谢群走到了李甘棠的身后。她顺势将头靠在了谢群肩上。 “想什么呢?” “以前的中秋都是我和师父在无名山上过得,他会给我做月饼,买桂花糖,还会给我做好看的灯笼。”李甘棠的眼里因为盛着月光,所以亮亮的。 李甘棠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如今,我们却不在一处,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们已经分开有些日子了,山下的情形我也不是很明了……” 谢群闻言安慰道:“不必太过忧虑,若是有什么情况,许教主自会传信告诉我们的,没有收到信就证明没什么问题。” “嗯。” 微风吹过,他们的头发纠缠在了一处,因为两人今日都喝了桂花酒,酒香,桂花的香味萦绕着他们。 李甘棠转过身,对上了谢群明亮璀璨的双眸,她眉眼间的愁绪瞬间消失,只是笑盈盈地看着眼前人。 “谢群,空明功法我已经练到了第六重。” 谢群闻言也有些惊讶,李临羡传授心法的时候他也在场,空明功法十分深奥,没那么容易学,一般人想要学空白没个年功夫只怕是不成,这还是在有底子的前提下。他开口道:“这么快便已经练到第六重了?” 李甘棠点了点头。 “阿棠你果然是习武的天才,在武学上的造诣竟如此之高。” “彼此彼此,我们的谢大公子身手不也是很好吗?咱俩对招不是也难分伯仲吗。” “那是之前了,现在你又学空明神功,可是比我厉害一大截呢。” “你想学的话我也可以教你。” “功夫够用就行了,再说有李女侠保护我,我也不必要多么厉害。” 李甘棠闻言宠溺地摇了摇头,看着月光下的谢群,李甘棠的思绪又被拉回了二人刚认识那会儿,那时在扬州的二十四桥,谢群站在桥上,微风掀起他的袍角,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他也如现在这般对自己盈盈一笑,只是这一笑便让她晃了神。 看着发呆的李甘棠,谢群问道:“想什么呢?” “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看的人,就连老天爷也偏爱你,给了你这么好看的皮囊。” “我这么好看还不便宜了你吗?这么看来老天爷垂怜的可是你。”谢群继续说道:“阿棠你生的也俊俏,想必咱们的孩子一定十分好看。”说罢谢群就幻想起了两人孩子的模样。 李甘棠有些无语地看着谢群道:“你这是不是想的有些远了?” “不远,不远,阿棠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你说咱们生几个孩子好?” 李甘棠看着谢群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谢群拉住李甘棠道:“今晚回去好好想想。我等着你明天给我答案。”说罢谢群就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吻。 李甘棠白了谢群一眼就回屋了,可是她回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竟真的想起了谢群的那番话。“生男孩女孩都行,至于生几个到时候得看情况。孩子若是长的像谢群,那一定很好看,像自己的话也还行。至于性格嘛,最好是像谢群,自己的性格有些太过冷硬,不招人喜欢,若是男孩性格像自己的话只怕讨不到媳妇。”李甘棠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李甘棠第二天起的有些晚,她穿好衣服出来时,谢群已经洗漱完了,一看到它谢群就凑过来问道:“昨天想的怎么样?” “我昨天回去就睡了,并没有瞎想,你也是以后还是少胡思乱想得好。” 谢群摸了摸鼻子道:“什么嘛,若是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孩子,我做梦都能笑醒。” 李甘棠没理会谢群,自顾自地拿着水盆去井边打水洗漱了。 等她洗漱好,谢群走到她身边小声道:“昨天宴席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李甘棠闻言低头回想起了昨天见到了诸人,他们的反应和态度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并没有什么蹊跷的地方,于是她抬眸看向谢群道:“并没有什么异常?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昨天中秋晚宴,应是阖家团圆的日子,除去徐长老这样的,剩下的诸位长老都带了家眷一起,可是纪掌门的夫人却并未出席,还有咱们来此多日,一直都没有见过这位掌门夫人。” 李甘棠听罢点了点头,“听说纪掌门的夫人是前任掌门的女儿,纪掌门与其夫人年少相识恩爱非常,两人青梅竹马,婚后更是伉俪情深。” “是啊,所以昨日那样重要的场合纪夫人更应该出席才是。” 李甘棠点了点头道:“等我找个机会问一问晚萤。” “好。” 两人说罢,李甘棠就拿着刀练了起来,可以看的出相较之前她的刀法确实又精进了不少。 没一会儿功夫宁广辉就喊他们去吃饭了,李甘棠闻言放下了手里的刀,就和谢群一同随他去了膳房。 他们都快要吃完饭的时候纪晚萤才姗姗来迟。 第244章 见一见掌门夫人 等纪晚萤吃过饭后,李甘棠和她一起回了房间,两人正理着丝线,谢群就走了进来。 谢群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边喝边开口道:“我与阿棠来此多日,一直未去拜见掌门夫人,实在太过失礼,本想着趁着昨日宴饮的机会见过纪夫人,不料夫人并未出席。” 纪晚萤理丝线理的十分认真她头也没抬道:“我阿娘身体不好,所以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不怎么见人,就连父亲她这些年见得也很少,也就是见我见得多一些。” “是吗?要不要让唐神医过来看一看?” 纪晚萤悲伤的摇了摇头道:“这些年父亲也请了不少名医前来问诊,还请过一些和尚道士前来做法,但我娘的身体却一直都不见好。” “可知道病根是什么吗?” “不知,阿娘胸闷气短,每日里精神都不太好。” 李甘棠闻言开口道:“听闻纪夫人不仅貌美无双,还是一代才女,通文达理,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是呢,我阿娘生得很美,还才华横溢。不仅如此她还能双手写字呢。而且我阿娘左手写的字也十分娟秀,好看的很,我却一点都不像我娘,写的字像狗爬。” 谢群闻言目光一下就变得锐利,他拨弄茶杯盖的手也顿住了。随后他将茶杯放到了桌上,眯着眼睛思索着什么。 过了片刻,谢群开口道:“不知我们是否有幸前去拜访纪夫人?” 纪晚萤闻言抬起了头,她蹙眉道:“你们为何想去拜访我娘啊?” “咱们相识一场,结为好友,也算是有缘。如今既然来了你家前去拜访你的母亲也是应尽的礼数。再者令堂文武双全,我和阿棠早有耳闻,心中敬仰,此番来天元山一趟若是见不到只怕是遗憾。最后便是阿棠奉了李前辈之命来山上替他见过各位旧友,令堂当年与李大侠也是至交好友,如今她又病着,我们若是不去探望,只怕阿棠也不好和李前辈交代啊。” 纪晚萤闻言点了点头道:“我一会儿去问一下娘,如果她身体情况可以,能见你们,我便带你们过去。” “好。” 纪晚萤将手里的丝线理好之后,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开口道:“估摸着阿娘现在没事,我去问一下她,” “好。” 等纪晚萤走后,李甘棠抬眸看向谢群道:“为什么突然想见纪夫人了?可是发现了什么吗?” “还记得前任掌门墓碑前供奉的那本佛经吗?那本佛经或许与《随光散记》出自同一人之手。” 李甘棠闻言紧抿着唇回想着那本佛经上的字,“那本佛经当时我也看过,可我记得上面的字与《随光散记》的字迹不一样。” “是不一样,字迹可以变化,但是每个人的审美都是不变的,有些字在细节上的处理很相似,我之前一直觉得有些蹊跷,但是刚才纪晚萤的一番话让我茅塞顿开,纪夫人的左右手都会写字,可能她练得两只手写出的字体不一样,但是这字都出于同一人之手,所以在一些笔画观念还有字的结构上还是一致的。” 李甘棠闻言思索着点了点头,谢群继续道:“徐长老捡到那本书的地方虽说是人人都能去的地方,但是那里偏远,且又靠近坟茔,想来不会有太多人愿意过去,若是游玩赏景去离前山更近的栖霞峰岂不是更好?” 李甘棠恍然大悟道:“是啊,常经过那个路口的,应是徐长老或纪掌门,他们要去普济峰拜见师父,剩下的应该就是纪夫人,因为她要去前任掌门也就是自己父亲的墓前供奉洒扫。” “所以我想去拜会纪夫人,关于当年的事,我想她应该知道些什么。” “嗯。” 纪晚萤到了晚上才回来,一进门她就开口道:“阿娘说明日见你们。” “当真”? 纪晚萤点了点头,“自然是当真,我阿娘已经多年不见外人了,没想到今日竟然同意见你们。” 谢群笑道:“定是因为有你引荐。” “可能,阿娘刚开始是不见的,不知最后为何又回转心意了。” 谢群闻言开口道道:“不知道纪夫人喜欢什么?我们好准备些礼物在去拜会。” 只见纪晚萤摆摆手道:“我阿娘这些年对凡尘俗事都不感兴趣,一心只吃斋念佛,抄写佛经,就算是带来东西去,我母亲也不会收的。” 闻言谢群计上心头,他笑道:“不如我也抄一本佛经送给纪夫人。” “也好。” 说罢,谢群就走到一旁的桌案前提笔写了起来,但是他写了没几个字就将纸团做一团扔到了一旁。 谢群一连扔了好几张纸,纪晚萤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谢群抬头笑道:“没什么,纪夫人写的一手好字,我怕我写得太潦草惹纪夫人笑话。”说罢,谢群就提笔继续写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谢群还在那里写,李甘棠开口道:“谢群咱们先去吃饭,一会回来再写。” 谢群头也没抬道:“你们先去,我就快写好了。” 李甘棠闻言没再多说什么,就牵着纪晚萤一块去膳房了。 李甘棠吃完饭时也没见谢群过来,于是她便端了些谢群喜欢的饭菜给他送了过去。 李甘棠推门而入,只见谢群还站在书桌后不停的写着,她开口道:“吃了饭再写。” “稍等会,很快就好了。” 李甘棠闻言蹙眉走到了谢群身旁,她低着头看谢群写的那些经文,她的双目圆睁惊讶道:“你是在模仿《随光散记》上面的字迹?” 谢群点了点头,待最后一个字写完,他将笔搭在了笔搁上,活动了活动酸涩的手腕。 谢群看着眼前的这篇经文,开口道:“虽不是十分相像,但也有八分相似了。” 李甘棠夸赞道:“已经很难得了,旁人定是模仿不了这般像。” 谢群闻言看着李甘棠笑道:“不过是形似罢了,其中风骨一时半刻模仿不出来。” 第245章 您眼中的当年事 第二天一早,谢群和和李甘棠就跟着纪晚萤去拜访纪夫人了。 纪夫人住的雅兰院十分幽僻,他们二人随着纪晚萤穿过空荡荡的庭院来到了正堂。 正堂的门大开着,纪夫人坐在正中间的雕花木椅上,晨光透过门窗投在了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李甘棠和谢群对视一眼,便跟着纪晚萤走了进去。 一进门,他们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李甘棠看着端坐在堂前的妇人,只觉得她风姿绰约,遗世独立,带着独有的清冷气质,还隐隐有种悲戚哀怨之感。纪夫人此时也抬眸看向了他们。 二人齐齐行礼道:“晚辈谢群。” “晚辈李甘棠。” “见过纪夫人。” 纪夫人笑着起身,将他们扶起道:“不必多礼。” “你们是萤儿的好友,按理咱们应该一早就见过的。奈何我病中残躯不宜见人,才耽搁到了现在,快坐。” 几人落座后,纪晚萤撒娇地扑到了纪夫人怀里。 纪夫人无奈地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道:“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爱撒娇?有客人在呢,快收敛些。” 纪晚萤开口道:“我在阿娘面前一辈子都是小孩子,何况李姐姐他们又不是外人。” “好了,快坐好。” 纪晚萤闻言这才老老实实坐在了纪夫人身旁。 几人礼貌地寒暄了一会,纪夫人问道:“听闻李姑娘是临羡的徒弟?” “正是。” 纪夫人闻言,眼眶湿润,情绪明显波动道:“苍天怜见,让临羡安然无恙。”说罢她又转头看向李甘棠,“你和你师父当年真的很像,你们的神态气质简直如出一辙。”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谢群从怀里拿出了手抄的经书道:“初次拜访也不知您的喜好,听晚萤说您一心礼佛,所以晚辈就抄录了这佛经,还望您不嫌弃。”说罢谢群就将其捧到了纪夫人面前的桌子上。 纪夫人垂眸看去,眼底划过了一瞬而逝的震惊,但还是被谢群捕捉到了。她开口道:“晚萤,去给谢公子和李姑娘泡壶茶来。” “好。” “我今日的药还没熬,你一会儿再去帮我把药煎上。” “是。” 待纪晚萤走后,纪夫人看着谢群和李甘棠道:“你们两个来此见我究竟想要做什么?” “听闻纪夫人能用双手写字,我很是佩服,于是临摹了您的字迹,想让您点拨一二。但我这用右手写的字竟不如您左手写的一半好看。” “知道我会写左手字的人少之又少,且我用左手写的字从未外露于人前,所以谢公子说的临摹只怕是……” “凡事都没有绝对,夫人您的神情已经露出了端倪,我临摹的正是您的左手字。且您一看到我抄录的佛经就将晚萤支了出去,所以您知道我是在哪里看到了您的字。 ” 谢群的话音落下后,屋内就陷入了一片沉默,这种死寂的氛围持续了很久,久到李甘棠以为纪夫人不会再开口时,却突然听到了她的柔和却略微清冷的声音。 “那本《随光散记》在你们手里?”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纪夫人见状笑道:“你们很聪明,这么快便找到了我这里。” “从那本《随光散记》可以看出,当年的事您一定知道些什么。” “当年的事,我是亲历者,自然知道,但是重华宗里一半的人都经历了当年的事,所以我知道的和天下人知道的没什么不同。” 谢群闻言挑眉道:“哦?是吗?” “你既不信我,又何苦要来问我?” “在下没这个意思。” 几人正说着话,纪晚萤便端着茶水走了进来,打破一时有些沉闷的气氛。 “李姐姐喝些茶,我阿娘这里的雨前龙井可都是上好的,你快尝一尝。” 李甘棠端起茶杯尝了一口道:“果然很香。”纪晚萤放下茶盘后,便出去煎药了。 谢群笑道:“果然是好茶,多谢纪夫人拿这么好的茶款待我们。” 纪夫人没有搭话,只是不停的把玩着茶杯的盖子,显然是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谢群却视若无睹道:“我们二人也闲着无事,不如纪夫人给我们讲讲您眼中的当年之事。” 纪夫人闻言一时有些怔愣,当年之事?要从何说起呢? 过了半晌,她才徐徐开口道:“十七年前,江湖纷乱,各大门派林立,被称为邪教的容海教在那时也如日中天。” 纪夫人的目光飘向了远方,连同她的思绪也被拉回了十七年前。 “那时也是重华宗的巅峰时期,作为武林第一大门派,重华宗声名显赫,是无数习武之人心中向往的所在。那时候的我同现在的萤儿一样不谙世事。爹爹是重华宗的掌门,而我是他的掌上明珠,所以所有人都待我很好,对我礼遇有加。” 李甘棠和谢群听得十分认真,纪夫人接着说道:“徐临风,纪临川和李临羡是当时重华宗最优异的三个弟子,他们都拜在沈长老门下习武学艺。李临羡的天资最为出众,亦是最有侠气的一个,父亲本想把我许配给他的,奈何长青门的何玉宁也看上了临羡,便央求她的父亲也就是长青门的掌门来找父亲说,若是江湖最大的两个门派联姻,那日后定时会屹立不倒,更上一层楼的。加之临川一直爱慕我,不断的对我示好,且他又老实本分,勤勤恳恳,所以我便心动了。那时父亲为了宗门日后地发展,以及考虑到我的心意,就同意了临羡与长青门联姻,并为我和纪临川定下了婚事。” 李甘棠闻言叹息道:“但是从始至终都没有人问过师父的心意。” 纪夫人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是啊,都没人问过临羡的意思。他一直以来都以重华宗为先,所以大家都觉得,若是为了宗门好,临羡他会同意的,所以父亲就替他定下了这门亲事。”说到这里时纪夫人的神情染上了哀伤。 第246章 纪夫人态度微妙 纪夫人顿了顿接着说道:“我清楚的记得,那日临羡来找父亲,他说不愿耽误何姑娘,让父亲回绝长青门的联姻,当时父亲已经与何掌门说好了,为了重华宗日后的发展,也为了他的面子,这事便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临羡平日虽放浪无羁,却从未忤逆过父亲,那日他却在雨中跪了一整夜,只为求父亲收回成命。奈何父亲并没有同意。” 谢群闻言神情严肃道:“所以何玉宁就成了李前辈的未婚妻。” 纪夫人淡淡点了点头道:“嗯,那时临羡与许鱼常年在山下游历,并不怎么在山上,后来容海教突然发难,攻打各大门派,并掳掠了不少正派弟子。与临羡相交甚密的许鱼是许光庆的儿子许余欢的消息也传了出来,临羡一时成了众矢之的,他一直都很信任许余欢,哪怕他是许光庆的儿子,他也相信他的为人,不愿与他割袍断义。直到最后,重华宗和长青门的武学秘籍先后被泄露,容海教那边传出消息,说是临羡给他们的。且那时候临羡已经在江湖上消失不见了,他没能给众人一个说法。” 纪夫人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长青门的何玉安与何玉宁也被容海教抓走了,但是她们两个拼命逃了出来,后来有人用临羡的信物为饵,将何玉宁引了出来,以至于她惨死。所以长青门的现任掌门也就是何玉宁的姐姐何玉安十分痛恨临羡,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当悲剧已然酿成,所有门派都损失惨重时,临羡回来了,他已是百口莫辩,最后何玉安召集各大门派围剿临羡于断魂崖,最后他重伤跌落悬崖,被卷入翻墨江底,众人皆认为他殒命断魂崖,不曾想他竟还活着。” 纪夫人说这番话时,神色晦暗,谢群听罢,开口问道:“您觉得当年将重华宗秘籍泄露给许光庆的是否是李临羡?” 纪夫人闻言神色一凛,整个人都变得十分紧绷,她目光凌厉,警惕道:“我不知。” “据我观察重华宗上下都十分忌讳提起‘李临羡’这三个字,您倒是坦然,与我们说了这么多。” 说罢谢群探究的看着纪夫人,过了片刻他开口打破沉默道:“今日多谢纪夫人与我们说了这么多,您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李甘棠也起身行礼道:“告辞。” 出了雅兰院,谢群问李甘棠道:“刚刚你可有什么发现吗?” “纪夫人的态度有些奇怪,这天元山上大部分人都觉得当年的事就是师父做下的,徐长老相信师父的为人觉得他不会出卖师门。可是纪夫人却说她不知道。而且我觉得她对当年的事很了解,却不愿与我们多说些什么。”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她一定还知道些什么,却不愿告知我们,她与李前辈虽不是一个师父,但也是一起在这天元山上长大的。我昨日吃饭时也和徐长老无意间提起过她,按徐长老的意思,他们几个亲如兄妹,听她刚才的话,对李前辈也是赞赏钦佩有加,所以按理她应该和徐长老一样相信李前辈的为人才对。” “但他的丈夫纪临川却不相信师父,甚至是想与他划清界限,生怕重华宗受师父拖累,纪临川虽未明说但话里话外对师父都透着厌恶。纪夫人会不会同他的丈夫一样忌讳师父?” “不会,纪夫人刚才提及李前辈语气里满是惋惜与无奈,颇有些无能为力却心有不甘的意思,与纪掌门完全是两个态度。”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又有些费解道:“那她为何不说信任师父不会做那样的事?而是说不知呢?” 谢群眸光深邃道:“纪夫人可能有难言之隐,或是说不出的苦衷……”谢群低头沉思了片刻后继续说道:“亦或是有所忌惮?” 看着李甘棠眉头紧锁认真思考的样子,谢群笑道:“好了,别伤神了。既然已经知道纪夫人可疑,那我们就把她当做突破口,改日再来探明缘由便是。”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便随着谢群往回走了,二人刚走了一半,就瞧见了前来寻他们的张广先。 待他走近后,谢群皮笑肉不笑道:“张师兄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过来找你们。” “哦?找我们作甚?” 张广先歪嘴笑道:“天元山太大了,我怕你们迷路。”说罢,他看向了谢群和李甘棠身后的方向继续问道:“看样子你们是去掌门夫人那里了?” “我二人来此已有多日,还未拜会纪夫人,太过失礼,所以今日特意让晚萤领着我们二人前来拜会。” 张广先闻言不屑地笑道:“你们想巴结也得巴结对人才是呀。” 听出了他话里有话,李甘棠开口问道:“张师兄这是何意?还请明白示下。” 张广先看着李甘棠俊俏的脸蛋,好奇的目光,心情大好,他带着几分卖弄开口道:“都说掌门与掌门夫人恩爱有加,羡煞旁人。但是据我了解,这些不过是面子上罢了,他们两个只怕是早就相看两厌了。这等微妙关系旁人只怕是看不出来,也就只有我,掌门跟前的大弟子才能察觉其中关窍。” “多谢张师兄赐教。” 听着李甘棠这样说,再看着她娇美的脸,张广先又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 一旁的谢群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死人一样阴寒无比。 从张广先口中,二人又了解了不少关于掌门和其夫人的事,按他的意思两人早就貌合神离了。但是导致二人感情淡薄的缘由无人知晓。 下午闲来无事,谢群与清定峰的弟子们闲聊时得知纪临川刚去了雅兰院看望纪夫人。 谢群心想:“纪临川这个时候去雅兰院,莫不是因为他们上午去拜访纪夫人的缘故?” 第247章 张广先心思歹毒 谢群后面又去拜访了纪夫人几次,但纪夫人都以身体欠佳为由,回绝了谢群。 李甘棠这些日子没事就练刀,她勤勉刻苦,空明功法已经学了有七八成的样子。只是那张广先日日围在她与谢群中间当真是让人厌烦。 在纪夫人那里查不到线索,谢群便想去普济峰查看一番。那里有人把守,若是想趁着月色前往,只怕是不行。所以他干脆找了徐临风带他们过去。 这天一早,徐临风就打算带着谢群和宁广辉前往普济峰,李甘棠因为练功练到了关键的地方,便没有同往。 到了普济峰后,谢群分别去了他们几人的房间查看了一番。 徐临风有些难过地开口道:“这里已经开始逐渐破败了。”他环顾着四周喃喃道:“阿羡的房间还放着他爱看的剑谱,与他离开时没什么分别。” 从李临羡的房间出来后,谢群便来到了纪临川的房间,谢群仔细的查看着,突然书架下方角落里的一本书吸引了谢群的目光,那本书上有明显翻折的痕迹,应该是常看的一本书,那便应该放在顺手的地方,为何纪临川将它放在了角落里? 谢群俯身将这本书拿了起来,翻看着里面的内容。这就是一本野史杂记,并无甚特别的地方。谢群随手将其放回了原处,眼前一晃而过的封面,让谢群觉得有些熟悉。他努力地回想着,究竟还在何处见过这本书。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摇了摇头想要抓住这个念头,却落空了。于是他又拿起那本书仔细地看着封面,突然他抬起头,眼中精光闪烁。 他曾在容海教许光庆的房间里见到过一本一模一样的书。那本书谢群并未查看里面的内容,只是在书架上找别的书时匆匆瞥过一眼书名,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两本书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 谢群本想抬手将这本书拿走,可是纪临川多疑,若是让他察觉了只怕是不好。于是他便背起了里面的内容。 清定峰上,李甘棠还在打坐,张广先则是坐在院子里不断张望。他对李甘棠早就生了邪念,如今徐临风和谢群他们都不在,正是他动手的好时机。 李甘棠的身手他已经领教过了,若是明着来他定不上对手,所以他找了药力极强的迷情香,只要点燃,李甘棠闻后不出一时半刻便会情动体热,意识不清,到时候还不是自己想怎样就怎样。事成之后便说是李甘棠主动勾引的自己,掌门应该也会偏袒他。若是那李甘棠识趣,他还可以考虑收了她。张广先想着想着便露出一脸的淫笑。 李甘棠此时打坐结束,她因为打坐太过入神也没吃早饭,所以此刻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于是她弯腰穿好了鞋,起身去往了膳房。 一出门就看见了坐在那里的张广先,她皱眉打了声招呼就继续去往膳房了。路上李甘棠碰到了捧着一把鲜花的纪晚萤,后者笑道:“李姐姐这是要去吃饭吗?” “嗯。” “那等你吃完了我去你屋里找你,咱们一块编花环玩。” “好。” 李甘棠吃完饭回到屋里时,闻到有一股异香,随后她便看见旁边小桌上的香炉里有青烟不断升起,李甘棠本想走过去看看究竟,却只觉得手脚酸软无力,她立刻便意识到中了迷香。 院子里的张广先一直盯着李甘棠这边的动静,他刚抬起脚,就听见有人在院子外面喊他,来人是纪临川座下的另一名弟子,他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走了过去,问道:“什么事?若是不着急就等会!” “掌门有几句话让我交代给你,我说完便走。”随后那名弟子便小声将纪临川交代的事和他说了一遍。 李甘棠察觉到迷香的厉害后,本想往外跑,但她突然想到院子里的张广先,这迷香八成是他点的,若是自己此时跑出去,只怕是自投罗网。 于是李甘棠打开后窗跳了出去。此时的李甘棠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她只觉得浑身燥热,意识开始涣散。 李甘棠摇了摇头,努力保持清醒,她将舌尖咬破,疼痛感和血腥味让她清醒了片刻,她急忙从身上的荷包里拿出了唐神医给的丹药,服下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起身朝后峰跑去。 纪晚萤的房间就在李甘棠隔壁,她听到李甘棠刚才跳窗而出的动静,知道是李甘棠回来了,于是便赶忙收拾好编花环用的东西来到了李甘棠房间。 纪晚萤进去后看见房间内空荡荡的,还有一股腻人的香甜气息,她不记得李甘棠有熏香的习惯啊,再说这香也太浓太腻了些。 纪晚萤正想着便觉得浑身无力了起来,此时许光庆也折返了回来。 他迫不及待的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淫笑道:“美人,你今天可算是落到我的手里了,那个姓谢的有什么好,从今往后你跟了我,我保证你每天都过得像神仙。” 说着他就扑上前,将地上的人翻了过来。 待看清楚人后,他愣在了原地,怎么是纪晚萤啊,不应该是李甘棠吗? 纪晚萤脸色潮红的看着眼前人,怒喝道:“张师兄你想做什么?” 张广先虽然已经服了解药,但是看着眼前娇艳欲滴的美人,还是心痒的厉害,渐渐的恶向胆边生,他想着不是李甘棠又有什么关系,纪晚萤也不错,现任掌门不是因为娶了前任掌门之女才当上的掌门吗?自己如法炮制娶了纪晚萤,那么下一任掌门之位就是他张广先的了。 于是他将纪晚萤抱到了床上,纪晚萤手脚无力,她又急又怕,不停地哭喊着:“张广先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师妹,今天就让你成了我的人。” 说罢他就抬手开始解纪晚萤的衣裳,房门却在这时被一脚踹开了。 只见谢群一脸凶神恶煞的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徐临羡和宁广辉。 看见床上的人不是李甘棠,谢群快跳出嗓子眼的心才落了回去。 后面的徐临风见二人穿戴的整齐也松了一口气,他一掌朝着张广先劈了过去。 第248章 纪临川勃然大怒 张广先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血,徐临风本想将他一掌劈死的,可是他毕竟是纪临川的徒弟,又事涉纪晚萤,还是得告知纪临川由他定夺。 徐临风沉声道:“光辉,去请掌门过来,” “是。” “此事关乎晚萤清誉,切记不可声张。” “是。”宁广辉听罢急忙去请纪临川了。 谢群拿出丹药喂纪晚萤服下后,将张广先绑了起来,他恶狠狠地问道:“阿棠呢?” “不知道。” 谢群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插在了张广先的肩膀上,气急败坏道:“我再问你一遍,李甘棠究竟在哪?”他一边说一边缓缓转动着手里的匕首,张广先疼的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滑落,他咬牙道:“我真……不知道,我进来时就只有纪晚萤躺在这里。” 这里是李甘棠的卧房,他在此点迷香目标显然就是李甘棠,至于纪晚萤为什么会被迷晕,可能是个变故。一想到这里谢群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他的眼睛里的杀意仿佛化为有形的刀,直直投向了张广先,他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人剥皮抽筋,拆骨提肉。 张广先对上谢群的眼神,感觉不寒而栗,他下意识垂下了头,谢群拔出了插在他肩头的匕首,想要再捅上一刀,却被徐临风按住了,“谢群你冷静些,掌门马上就过来,到时候他自会定夺。” 谢群有些不甘地瞪着张广先,他心里又急又慌。 “他说的应该是真的,李丫头应该不会有事。” 李甘棠服下丹药后,找了个僻静的藏身之所,过了一会儿她觉得好些了,手脚有了些力气,便起身往回折返了,今日她势必要让张广先身首异处。 纪临川跟着宁广辉很快来了清定峰,他的衣袍及头发都有些凌乱,一看就知道是匆匆赶来的,一进屋他就看见坐在床上缩成了一团的纪晚萤,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眼睛红红的,身体还在不停的抖动,一副又怯又怕的可怜模样,纪临川心疼坏了。 见是他来纪晚萤一下子哭了出来,她急忙跑过来抱住纪临川,委屈道:“爹爹……” 纪临川心疼地回抱住了纪晚萤,他安抚的摸了摸纪晚萤的头,随后将视线移到了一旁五花大绑的张广先身上,他双目赤红的看着他,眼神中满是冰冷。 因为张广先的嘴被堵着,所以只能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纪临川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宁广辉听罢走过去将堵在他嘴里的布扯了出来,张广先艰难地跪行到纪临川跟前,哀求着开口道:“您听我解释,我本来是想对李甘棠下手的,不成想竟变成了师妹。” 谢群听到这里神色狠厉地朝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却被徐临风拉住了。 那张广先继续说道:“可是我还什么都没做呢,师父求您饶过我!” “你想做什么?天下人谁不知我纪临川将晚萤当眼珠子一般疼爱,你竟敢打她的主意,简直是找死。” 纪临川这几句话说得很是平静,但是徐临风和张广先都知道,他这是一起了杀心了,张广先急忙磕头道:“师父,看在我跟随您多年的份上,求您饶过我这次,我是想娶师妹的,只要得您首肯我立刻就与师妹成亲。”此时的张广先已经慌的口不择言了。 纪临川冷哼一声道:“就凭你也敢肖想我的女儿,你跟随我多年,应该最是了解我,自然知道我自在意晚萤,居然作出这般猪狗不如的事,可见你眼中没我这个师父。” 说罢纪临川抬起手,将内力汇聚于掌中,眼神狠厉,声音冰冷道:“既如此,我便亲手了结了你。” 张广先眼中的恐惧陡升,在他还没来得及将眼中的恐惧汇满时,纪临川便一掌劈在了他的天灵盖上。他的掌风震得其他几人衣袍翻飞,张广先瞬间七窍出血,死不瞑目。 “将他扔去山涧喂狼。” 扔下这么一句话后,张广先便拉着纪晚萤离开了。 他们刚抬脚走到门口,就看见李甘棠杀气腾腾的回来了。 纪晚萤带着哭腔小声道:“李姐姐……” 谢群闻声急忙跑了出来,看见怒气冲冲地李甘棠,忙跑过去将她抱住了。 谢群心有余悸地抱着李甘棠半天都没有撒手,李甘棠恶狠狠地开口道:“那个贱人在哪里,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已经被纪掌门掌毙了。” “他实在心思歹毒,若不是我发现及时从后窗跑出,只怕后果不堪设想。”李甘棠说这话时,满是后怕。 谢群满是心疼地抱着李甘棠,“你受惊了。” 纪临川没再说什么,带着纪晚萤径直离开了。徐临风走出来开口道:“是我大意,竟没发现他的歹毒心肠,还好谢群机警,发现今日张广先没跟着我们一块去普济峰。若是平常他定要处处留意我们的举动,想到只有你一个人在院子里,我们几个就急忙赶了回来。若是再晚一会儿……”徐临风后怕的摇了摇头。 他转过身吩咐宁广辉找几个人将尸体处理了,又让厨房做了安神汤给李甘棠。 谢群拉着李甘棠回了自己屋里,李甘棠开口问道:“听徐长老的意思是,在我走后,还发生了事情。还有,纪掌门怎么也过来?” 谢群将刚才的事情说给了李甘棠,李甘棠听完狠狠捶了一下桌子道:“这个畜生,竟还想对晚萤下手,只恨我没能亲手了结他。” 谢群急忙捧着李甘棠的手查看了起来。他心疼道:“何必为了他这么一个渣滓动气伤了自己,左右他已经死了。不过就让他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若是他落到我的手里,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这番话时他的眼神寒气逼人。 谢群一路从普济峰疾驰而来,早就已经衣袍凌乱,发髻松散,看到刚才的情形,他又急又怕,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见到李甘棠安然无恙,他这才缓过来一些。 李甘棠抬手理了理谢群鬓角散下来的头发,轻声道:“害你受惊了。” 第249章 各门派汇聚断魂崖 “你没事就好。”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道:“你们今天去普济峰可有什么收获吗?” “我在纪临川房间里看到了一本书,那本书我在披锦山许光庆的卧房里也见到过。我总觉得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是本什么书?” “一本野史杂记。上面的内容我已经记下来了,现在我就写出来给你看看。” “好。” 说罢,谢群便坐到书桌前认真的写了起来,李甘棠走到他身边静静地研着墨。 直到傍晚谢群才写完,他搁下笔活动了活动酸楚的手腕,便将一旁的李甘棠拉了过来。李甘棠被他猛的一拉,没有站稳,就径直跌入了他的怀里。 李甘棠本想起身,却又被谢群拉了回来,他抱着李甘棠道:“研了这么久的墨,累不累?” “还好。” “手酸不酸?”说着谢群就拉着李甘棠的手腕揉了起来。 “有点酸,但是没什么大碍。” “你看看这本书可有什么蹊跷地地方吗?” 李甘棠闻言便拿起谢群写的东西看了起来,她看得很认真,随着里面故事情节的发展,时而蹙眉,时而浅笑。 谢群却目不转睛地看着怀里的人,随着她的喜怒而喜怒。李甘棠看完最后一个故事将纸放到了桌上,她转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谢群道:“不过是一些野史趣事,好像没什么要紧的东西。”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李甘棠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又拿起那些手稿看了起来。 “这里面的地名有些奇怪啊,这个故事我之前也听人说过,应该是发生在前朝,宣州的庆丰县,这里却写的是莱丰县。还有好几处这样的地方。虽是野史但也都应该是有出处的,地名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差异才是。” 谢群闻言低头看着李甘棠指的几处, 他看着看着眼中便闪出了一道精光,“莱丰县和后面的妙水县各取一字不就是现在的莱水县吗?” 李甘棠闻言蹙眉分析道:“若是这样的话,这里面的地名一一排列组合,便可以得到现在某个地方的准确地名或是地址,故事里的时间也很可能另有玄机。” 谢群点了点头,“还有一事,我总觉得纪夫人知道些什么,却不愿与我们坦言。你说纪夫人最在意的是什么?” “纪掌门,晚萤和重华宗。” “那她不愿意说的缘由极有可能就是在他们身上,按张广先的话,她与纪临川已是貌合神离了,若真是如此,他们是年少夫妻,为何会走到这一步呢?既已离心,却又要装出一副恩爱模样,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看样子势必要再去拜访一次纪夫人才行。” “嗯,我也有这个打算。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去吃饭。” 李甘棠点头道:“好。” 第二日一早,李甘棠他们刚吃过饭,徐临风就急急赶了过来。 看他神情严肃,李甘棠心下顿时一慌。 谢群忙开口问道:“您匆匆赶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山下传来消息,说是长青门的何玉安召集各大门派汇聚断魂崖,要与阿羡清算,并给阿羡也下了生死帖,邀他前往。” “什么?!” 李甘棠又气又急,她怒道:“他们简直欺人太甚,事实真相还没有水落石出,他们就这么急不可耐。此番师父若是去了,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徐临风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是,以阿羡的脾气,他一定会去的,即使明知是死局。” 李甘棠情急道:“不行,我绝不能眼见如此,就算我死,我也不会让师父有任何闪失。” 谢群站在了李甘棠的身边,这种时候他一定要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给她依靠,做她坚实的后盾。 有了谢群在身边,李甘棠稳住了心神,她继续道:“我现在去断魂崖。” 徐临风马上接道:“我与你同往。” “好。” 谢群知道以李甘棠性子势必会去断魂崖,他劝不住她,所以只能陪着她,哪怕他们二人死在一处也是好的,所以谢群开口道:“我这就去收拾行李,咱们一会儿就出发。” 李甘棠拉住谢群,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道:“谢群,当年的事还没有查明白。我想让你继续去查,我总觉得真相已经离我们很近很近了,不然最后结果无论如何,师父他都会是世人眼中的奸恶之辈。所以,还请你帮我查明真相。” “我……”谢群本想开口拒绝,李甘棠却伸手放在了他的嘴上。 “算我求你,帮我,帮师父查明真相。我向你许诺,我一定会努力好好活着,为了师父,也为了你。” “好,阿棠,我一定会带着真相去见你,你一定要等我,不要冲动行事。” 李甘棠郑重的点了点头,谢群又转头对徐临风道:“还请徐长老一路上多多照顾阿棠。” “好。” “不知他们把日子定在了什么时候?” 徐临风沉声道:“下个月的二十六。” “那还有四十八天的时间。” “对。” 谢群沉默着帮李甘棠收拾好了行李,他忧心忡忡,谢群总觉得此次分别凶多吉少,他十分不舍,他宁愿和李甘棠一起去赴死。可是李甘棠说的对,查明真相便能还李临羡清白,如果他速度够快,能够在发生一切前让真相水落石出,那么他的阿棠就不必再犯险。 李甘棠马上行李就同徐临风下了山,离开天元山后,李甘棠写了一封信,在信上她言明让许余欢照顾好李临羡,让他不要离开披锦山,断魂崖上的事自己会处理。写罢,李甘棠吹响了许余欢给她的哨子,没一会儿功夫一只黑色的隼就落在了她的身旁。 她将信卷了起来绑在了隼的脚上,随后一挥手放了出去。 一旁的徐临风问道:“你这是给容海教那边写了信?” “对,我想让许教主将师父留在披锦山,断魂崖上我替他面对。” 第250章 昭然若揭的心意 容海教内,许余欢看着手里的信站在那里沉默良久。 李临羡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拍了一下许余欢的肩膀道:“想什么呢?都没听见我来?” 许余欢身子一僵,下意识将手中的信折了起来。 “没什么。” 见他不愿多说,李临羡也没有多问,他开口道:“今天天气不错,咱们去后山钓鱼。” “好。” 李临羡总觉得许余欢今日有些怪,他皱着眉轻点了一下头道:“我去取鱼竿。” 看着李临羡的背影,许余欢开口道:“李兄!” 李临羡闻声停下了脚步,回头去看许余欢,两人只隔着几步的距离,他们都能清楚的看见对方的眼睛。 许余欢的表情很复杂,李临羡只觉得他眼里的情绪也令人难以捉摸,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许余欢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快步走向李临羡,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尺,他们相对而立,在对方的眼睛里,可以清楚地看见彼此的倒影。 “长青门的何玉宁召集群雄相聚断魂崖,说是要……杀了你为武林除害,他们也给你下了帖,邀你下月二十六前往断魂崖,与他们决一死战。” 李临羡闻言蹙着眉沉默了片刻,随后眉头舒展,开口道:“原来是为了此事啊,也好,也好,事情终归是要有个了断的,既然他们已经定好了日子,那我前去赴约便是。”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去的,这是阿棠的书信。”许余欢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信递了过去,继续道:“我本与阿棠是一样的心思,不愿你前去赴约,此去只怕是凶多吉少,九死一生。可是,十七年前,我就没问你的意愿,按照我认为对你好的方式,将你关了起来,以至于你消失了这么些年,而我也一直郁郁寡欢,心如死灰。所以这次还是按你的意思来,我陪你同往,咱们一起面对。就算是明知没有归路,若你欢喜,我也愿舍命相陪。” 李临羡闻言重重地拍了一下许余欢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好。”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李临羡顶天立地,问心无愧。所以,无论是十七年的你,还是现在的阿棠,都不必为我承担什么,我自可以担当。” “好。” 李临羡捏了一下许余欢的肩膀,就转身抬步走了。忽而听见身后传来了许余欢的声音。 “天门山下,普济峰前,我对你说的话,句句当真,字字算数。不是玩笑,亦非调侃,是我的一片真心。” 李临羡没有转身,他仍背对着许余欢,只觉得心脏骤然一缩,仿佛间好像有一股暖流汇入四肢百骸,他只觉得浑身酥麻,喉头紧涩,过了片刻,他强壮镇定,一字一字认真道:“我知道。”若是仔细听,便能轻易察觉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幸而他是背对着许余欢,不然对方便能看见他的脸已经红透了,说罢,李临羡没有停留,抬腿快步走了出去。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样。 许余欢听到那三个字后,愣在了当场,他心里刮起一阵狂风,在十七年前的湖面上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巨浪蔓延到了现在,仿佛要将他的心吞没。 这三个字犹如一道惊雷,劈在了他的心上。 许余欢想到:“原来他什么都知道,那这些年他是怎么看自己的?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是否也同自己一样?亦或是心中厌恶……他一直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可是,太过强烈浓郁的感情总会外溢,而他又太过聪敏剔透,怎么可能察觉不出,自己实在是太蠢了。竟以为自己的心思可以瞒下所有人,包括他。 十七年太过漫长,长到有些记忆已经模糊,长到有些感情愈酿愈浓,长到他失魂落魄了这么久,长到他懊悔当年假借玩笑,却没有宣之于口…… 许余欢低低地笑着,渐渐地他越笑越大声,肩膀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可是他笑着笑着,便流出泪来。 李甘棠和徐临风也在一路赶往断魂崖,除了赶路,李甘棠便在练功,她本就十分勤勉,这些时日更加刻苦。一路奔波本就劳累,她又这样没日没夜的苦练,徐临风怕她的身子吃不消,开口道:“阿棠,你也不必太过辛劳,不是还有我呢吗?” “是,多谢师伯提醒。” 李甘棠如今已将空明功法练到了第八成,已经算是神速了,可是她还想再精进一些,她一定要赶在众人抵达断魂崖前将空明神功完全学会。 披锦山上,李临羡与许余欢打算吃完饭,便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赶路了。事情挑明后,两人的相处有些尴尬,吃饭时他们都没怎么说话,许余欢好几次偷偷看李临羡的反应,却都只见他面色沉稳,并无异常。他夹了一筷子李临羡平日爱吃的菜到他碗里,李临羡坦然接受,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许余欢十分后悔刚才自己太过冲动,以至于他们二人现在的一块吃个饭都有些别扭。 李临羡敲了敲他的碗道:“想什么呢?再不吃菜都要凉了。” “没,没什么。”许余欢赶忙端起碗扒了两口饭。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索性就再大胆一些,许余欢开口道:“我以后,能叫你阿羡吗?” 说罢,他便有些心虚的隔着端起的碗暗暗观察这李临羡的反应。只见李临羡微微点头道:“嗯。”许余欢见状心中泛起了密密麻麻的涟漪,他忙收回了目光,又扒了几口饭到嘴里。 在他没察觉的地方,李临羡的耳朵早就红的不像样子。 李临羡看着大口扒饭的许余欢不自觉弯起了唇角,眼前的人还是如初见时一样,剑眉星目,含蓄内敛。 第251章 事实真相很残忍 赶了几天的路,李甘棠和许余欢已经到了蜀中,他们住在了李甘棠和谢群上次来时住的那家客栈。 现在距离十月二十六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现在只能安心住下来,看看局势会不会有什么反转,提前了解各门派的动向。以便早做打算。 李甘棠面色凝重,看着窗外密布的层云,开口道:“也不知师父现在如何了?” 一旁的徐临风,也透过窗口望向了远方,深秋的风带着肃杀的气息吹的他衣袍猎猎,阴云满天,当真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许余欢会照顾好阿羡的,你不必太过忧心。”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徐临风继续道:“别站在风口了,当心一会儿着凉。”说罢他将窗户关上负手回到了桌前。 这时的菜也上的差不多了,李甘棠也转身走了过来,坐下后便开始用饭了。 李甘棠虽然吃着饭,但心里却想着李临羡,她不知道他最后会不会过来,以她对李临羡了解,他一定会来,不过她已经给许余欢去了书信,若是为了师父好,想必那许教主也会瞒下消息。 随后李甘棠又想到了谢群,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什么切实的证据,若是真的能证明师父的清白,他们就不必大动干戈了。 看着李甘棠眉头紧锁,食不知味的模样,徐临风笑道:“丫头,想什么呢?这么一副食不知味的模样?” 李甘棠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何苦这么多愁多思呢?你这样可是很容易老的,老话说的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说着徐临风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紧接着他提着酒壶问道:“你来点吗?”李甘棠摆了摆手。 徐临风饮下一口道:“好酒!”他放下酒杯笑着对李甘棠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李丫头,快别想那么多了,吃菜,吃菜!这蜀地的菜当属一绝!”徐临风到底是比李甘棠多活了些岁数,多见过些世面,多经历了些风浪,于是在这种时候也比李甘棠镇定许多,只见他喝酒品茗,风轻云淡,泰然自若。 李甘棠闻言也不再多想,夹了一大筷子菜吃了起来。 现在没什么事,李甘棠便日夜勤学苦练,她的空明功法已经练至到了第九重。可是她再想突破便十分困难了,这些时日,她竟然没有一点进益。眼看着离何玉宁定下的日子越来越近,李甘棠也越来越心急。 李甘棠他们离开重华宗没几日,谢群便再次去拜访了纪夫人,纪夫人仍是不见,谢群便一直等在雅兰院外,直到纪晚萤将他领了进去。 纪夫人见纪晚萤带着谢群走了进来,眸色一沉,她不悦道:“萤儿你先出去,我与谢公子有话要讲。” 纪晚萤闻言点了下头,便出去了,并顺手关上了房门。她本抬脚要走,但是想到谢群这些日子一直求见母亲,而自己的母亲又一直避而不见,他们二人之前并未有什么交集,所以应该没什么值得让谢群求见数次,思及此纪晚萤便觉得事出蹊跷,她有些好奇,于是便趴在门前偷偷听了起来。 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纪晚萤依稀能听个大概。 “你屡次三番要见我,到底是所为何事?” “纪夫人应当明白,又何必同我打哑谜呢?我此番前来就像是问您一些事情,还望您如实相告。” 闻言,纪夫人显得笔直,她的手下意识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见她未说话,谢群继续道:“当年的事您一定知道些什么,是谁将重华宗的秘籍泄露给容海教的?又是谁诬陷的李临羡?” “我不知道。” “究竟是什么人能让您这样三缄其口,默不作声我心中大致了然,来此不过是想和您确定一番罢了。您此生最在意的应该是重华宗和纪晚萤?若再加上一个,那便是纪临川了,不过得是十七年那个光明磊落的纪临川!” 纪夫人闻言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谢群没有理会,继续说道:“长青门的何玉宁下了江湖令,遍邀江湖各派与武林诸人齐聚断魂崖,想要了结李临羡,如今徐临风和阿棠已经赶往断魂崖了,下月二十六的一战只怕重华宗会损失两位天才。而这一切都要归咎于您一心包庇的那位。既然您不愿开口,我也只能言尽于此。” 见纪夫人还是不愿说,谢群也未再停留,他利落的转身,抬腿便走了。一开门便撞上了一脸错愕又震惊的纪晚萤,谢群只当没看见,快步离开了。 纪晚萤忙冲进了屋里,看着坐在椅子上,双目通红,一脸哀伤的母亲,她心中咯噔一下。 纪晚萤忙走到纪夫人跟前,拉着她的手,蹲在她跟前问道:“阿娘,谢群刚刚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当年的一切都是……爹爹做的吗?” 纪晚萤的些句话问的磕磕巴巴,却又快又急,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可是看着纪夫人地反应,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不相信,也不愿相信,她那正义凛然又刚直不阿,虽平日里对她有些严厉,但还是十分宠溺的,她一直视为榜样的父亲,重华宗的掌门竟会做出这样的事,她不相信! 纪晚萤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纪夫人也回望着纪晚萤,看着眼前乖巧的女儿,她不愿再继续掩藏这个秘密,虽然残忍,但是真相就是如此。 纪晚萤虔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仿佛是等待宣判的犯人一样,她的心起伏个不停,却只见纪夫人闭上了眼睛,缓缓的点了点头。 李晚萤跌坐在了地上,她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后她又使劲摇晃着母亲的手道:“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对不对,您在和我开玩笑!” “萤儿,这个秘密一直埋在我心里,将近二十年,我比你更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你不知道我这些年过得有多么煎熬。” 第252章 练功法走火入魔 纪晚萤早就泪流满面了,她双目失神的听着纪夫人述说着当年的事情。 “那时候,我以为他很喜欢我,他待我很好,为人又老实本分,虽不如临羡和临风天资高,但在众人里也算的上出众,渐渐地我对他日久生情,他便求父亲将我许配给他,父亲思虑再三,最终同意了。” 纪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道:“可是婚后,慢慢的我发现他好像没那么喜欢我,他喜欢的只是重华宗宗主的女儿。后来父亲病重,就将宗门之事部分交由他和临风临羡一同打理。可能父亲也想试一试他们三人的才干,看看谁更适合接任掌门之位。临羡天资聪颖,性子豁达又心怀大义,大家很喜欢他,就连父亲对他也青眼有加。所以他就心生嫉恨,又恰逢容海教作乱,他便顺水推舟生出恶念定下毒计陷害临羡。” 纪晚萤瞪大了双眼,又惊又怒又悲,只愣愣的坐在地上,紧紧握着纪夫人的手。 “他以为这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可我是他的枕边人,他瞒的过别人,却瞒不过我,于是我便疏远了他。临羡从那之后便失踪了,临风郁郁寡欢,不理世事,父亲又日益病重,重华宗不能没有便将重华宗托付到了他的手中。这么多年来这件事一直压在我的心里,从未对他人提及,一是若是说出来有辱重华宗的声明,若是让人知道一派掌门干出这样的事只怕是会令世人耻笑,二是那时我腹中已有了孩儿,若是他父亲背负骂名,他只怕也难立足于世,可能是因为我孕中忧虑多思,孩子先天不足,在两岁时便夭折了,后来我便有了你。为着重华宗的声明,和你的前程,这件事我也得闭口不提。” 纪晚萤声音颤抖道:“爹爹知道您了解事情的始末吗?” 纪夫人闻言点了点头,“他应当知道,按照他的性子,他早就会毒死我,可想着我这么多年都守口如瓶,他便知道我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断定我会咬死不说。再者,宗门之人有许多对他不服气的,但他们都追随我的父亲,有我在,他们不至于不听他的。所以我便在这雅兰院里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 纪晚萤听罢,只觉得浑身发冷,她好像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坐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谢群在纪夫人那里没问出什么,但是她的心里防线可能已经裂开了一道缝隙,只要自己再努努力,说不定就能取得一些进展。 得知谢群又去了雅兰院,纪临风便下了逐客令,让谢群离开重华宗。 谢群心中愤懑,却也无法,只得离去,宁广辉得知后便同他一起下了山,现在就给谢群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赶快去往容海教,找到许光庆的那本野史杂记,看看上面究竟有什么玄机。 许光庆生性多疑,又十分奸诈,谢群推断,他一定会留下证据以牵制纪临川,纪临川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许光庆一定会留下什么凭证,那是他手里的把柄,只不过是自己现在还没有找到,谢群觉得这本野史杂记就是找到证据的关键。于是他和宁广辉快马加鞭赶往披锦山的方向赶去。 现在已是十月初十,距离何玉宁定下的日子,不过只有半月,已经有不少人马都陆续赶来了蜀中。 李甘棠和徐临风在断魂崖附近租了一个僻静的小院暂住了下来。 李甘棠没日没夜的练刀打坐,她希望自己可以强一点,再强一点,这样便可以将师父护在身后,这样便会有更大的把握。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逼近,李甘棠越来越心急,她的空明神功还停留在第九重,若是不能突破第十重,只怕是功法的威力会大大减退。 李甘棠虽日夜勤学苦练,却仍毫无进展,她不由得心急如焚。 这天李甘棠一直打坐修炼空明功法的心法内力,直到半夜也没停下来,忽而她仿若顿悟,强行使用内力冲破了第九重,练到了空明功法的第十重。 李甘棠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她急忙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额头上地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贴身的衣服也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李甘棠忽然冷笑了一声,她知道自己好像走火入魔了,以致全身血液逆流,她猛的吐了一口血出来。过了许久才呼吸平稳缓了过来。 还好她从小学的就是空明功法,以至于现在走火入魔得不是很严重,后期慢慢调理便能恢复如常,好歹她现在已经完全练成了空明神功。 第二天吃饭时,徐临风发现了李甘棠的眼尾和嘴唇都有些红得不正常,他担忧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昨日我已顿悟了空明功法。奈何有些心急,导致气血逆流,因而眼尾和嘴巴就比之前红得更深了一些。” 徐临风闻言忙放下了筷子给她把脉,“你这是走火入魔了。” “也没那么严重,差一点。” 见她脉象平稳,徐临风也松了一口气,“还好你体质好,又从小就习武。要不然走火入魔后,只怕是会成为一个武呆子,或疯或傻,或神志不清,更有甚者就会当场暴毙。” 李甘棠闻言忙点了点头,“师父交代过,修习空明功法要心无旁骛,不然便会走火入魔,我心中着急,又担忧,这才学岔了。” 徐临风闻言无奈摇了摇头,“你以为空明功法是什么不入流的功法吗?就想一蹴而就?好在你这丫头福大命大,若是真有个什么闪失,你让我怎么和阿羡交代?” 李甘棠闻言垂下了头,低声道:“知道了。” 看着李甘棠垂头丧气的模样,徐临风叹了口气,说道:“你这丫头也算难得,竟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学会了空明神功,当真是厉害呐。” 第253章 决战断魂崖(上) 这天徐临风从外面回来,见到李甘棠开口道:“听闻何玉宁已经到了这里,她和长青门的人就下榻在福满客栈。”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离十月二十六还有五天,她也应该来了。 徐临风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道:“临川也带着重华宗的人往这边赶呢,估摸着明天就该到了。” 李甘棠冷笑一声,淡淡道:“都来,多一个也不多,少一个也不少,我倒要好好看一看这江湖之上忘恩负义之人究竟是哪般嘴脸。” 徐临风叹了一口气道:“他们此番前来打的是清门户,除叛徒的口号。”说罢,徐临风无奈摇了摇头道:“临川不知何时,竟变成了这些。” “人心易变,亦或许他本来就是这样的,还好您对师父一如往昔。” 说罢李甘棠就看着窗外被狂风吹得弯曲的竹子不再开口。她此刻心里想着谢群,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些什么,能证明师父清白的证据。不过李甘棠现在都没有听到李临羡前来的消息,她的心里也算松了一口气。 斗转星移间就到了十月二十六这天,各大门派齐聚断魂崖,何玉宁主持大局,众人先祭奠了一番十七年前死于容海教手里的各门弟子,随后何玉宁又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众人听罢个个都都义愤填膺,他们齐声振臂高呼,“诛杀李临羡!为武林除害!替死者安魂!” 眼看着日上中天,还不见李临羡过来,有人耐不住性子问道:“李临羡怎么还不来?莫不是又要当缩头乌龟,不敢前来?” 何玉宁抬手道:“距离约定的正午还有两刻钟,咱们再等等也无妨,若是他真的不敢来,那咱们便前去找他。” 何玉宁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接道:“听闻那李临羡如今在似锦山,容海教和许余欢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哼!如此便更可以证明他与邪教,早有勾结。再说咱们这么多门派,这么多人,有什么好怕的。” 何玉宁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道用雄厚内力传过来的声音,“何掌门好大的口气!” 众人听罢,忙寻声望去,只见一道潇洒又飘逸的身影快速掠了过来,不过须臾,他便从数十丈开外,闪到了众人跟前,大家这才看出,来人是销声匿迹许久的顾南星。 “顾南星?!你怎么来了?” 顾南星闻言讥笑道:“怎么?我就不能来凑个热闹?看看你们这些人的嘴脸。”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便窃窃私语了起来。 何玉宁闻言冷哼一声,刚要开口,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童音:“玄机门掌门到,诸人避让~” 只见宣然小道童身后便是元宏师太,他们二人款步走来,停在何玉宁面前朝众人行了一礼道:“无量寿福,贫道有礼了。” 众人回了一礼,何玉宁开口道:“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听闻各大门派齐聚断魂崖,热闹的很,故而贫道前来一探究竟。究竟是何事竟让何掌门如此兴师动众?怎么武林诸派全都来了,你却不知会贫道一声,莫不是欺我玄机门没人吗?” 何玉宁讪笑道:“师太哪里话?这不是怕凡尘俗事扰了您的清修吗?” “人在红尘中,如何能免于世俗之事。若想落得清静自在,不被凡尘裹挟只怕是要驾鹤西去才行。再者修行本在心中,又不是做给别人看的。” 元宏师太说罢,走到了顾南星身边,行礼道了声好,便没再说什么。 何玉宁闻言脸色很是不好,她将紧紧握着剑柄,冷冷道:“我等此番汇聚于此是打算除邪诛恶的,师太也想一起吗?” “孰正孰邪,孰是孰非不是凭你一张嘴说说的,贫道自有定论。” “元宏师太说的好。”话音刚落,李甘棠就和徐临风翻身到了众人面前,他们站在了顾南星和元宏师太一侧,与何玉宁相对而立。 见是他们二人,顾南星和元宏师太扬唇笑了起来,纪临川却黑了脸,他沉声道:“师兄,你这是想做什么?” 徐临风定定道:“还不够明显吗?” “难不成你为了李临羡,要与众人为敌也要同他一般叛出师门?” “师弟此言差矣,我无意与众人为敌,更不会叛出师门,只不过是觉得当年的事另有隐情,我要为自己的师弟争个对错,讨个公道,不让世人给他泼脏水罢了。” 纪临川目光阴沉地扫过他们道:“李临羡呢?他怎么自己不来?反倒让你在这里替他出头?” “不管他来不来,我都要替他讨一个公道的。” 有人指着徐临风,李甘棠几人道:“他们是想与众人作对!” 李甘棠拔刀出鞘,用刀指着说话那人道:“不料江湖上竟是一些人云亦云的忘恩负义之辈,当年你儿子被你敌家抓上黄沙岭,若非我师父出手相助,救出了你儿子,只怕你田家现在就已经绝后了。” 李甘棠说罢,又将刀尖转向了另一人,“当年你们虚谷派势微,门派几近覆灭,是我师父开口求上任重华宗掌门出资,助你重振门派,不然哪里会光复门派?” 李甘棠的刀尖指着众人扫了一圈,一字一句道:“这里的诸人许多都受过我师父的恩惠,却因为别人的几句煽动就要置他于死地。” 何玉宁闻言怒喝道:“大家休要听这个丫头妖言惑众。难不成要因为那点小恩小惠就置大义于不顾?我的妹妹何玉安和许多长青门弟子都丧命于十七年前,这里的各门各派也有不少人死于当年,我相信其中一定有你们的亲人好友,而当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李临羡。就连许光庆也亲口承认,就是李临羡与他勾结。” 李甘棠闻言身体紧绷,站的笔直,她一字一句道:“你们若想伤我师父,就得先杀了我!” 此刻的断魂崖阴云密布,狂风大作,吹得李甘棠的头发凌乱,衣袍猎猎,看上去多了几分决绝的意味。 第254章 决战断魂崖(下) 李甘棠灌注内力,将手中的刀横扫,站在前排的人顿时就被强悍的刀锋逼的连连后退了几步,众人见状都十分错愕。 “她竟学成了空明功法?” “是啊,听说这李甘棠才十七岁,竟然能有如此功力。” 又陆陆续续的来了一些人,其中唐云鹤,上官迟,郭映荣,韦笑风,还有花想容带着柳逢春等人都站到了顾南风和元宏师太身侧。 李甘棠目光坚定又决绝地看着自己对面的众人,开口道:“若想见我师父,就得先打败我!” “还有我们!” 几道声音从李甘棠身后传来。她只觉得有热泪盈眶的冲动,好在她不是一个人在孤身奋斗。 何玉宁目露凶光,恶狠狠道:“既然你不识抬举,那我就先了结了你!” 说罢她便提剑而起,刺向了李甘棠。李甘棠抬起刀轻易就挡住了这一招。二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处,如今的李甘棠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两人交手半天,何玉宁都未能占得上风。紧接着她用力将二人弹开,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何玉宁是一派掌门,又是她组织的今日之事,若是她不能轻易将一个黄毛丫头拿下,那岂不是丢了长青门的脸,还损了自己的威望。 想到这里,何玉宁便咬牙切齿得看向了李甘棠,她今天一定要将这个姓李的掌毙于此!二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交锋。 纪临川也挥剑而起,徐临风立刻提剑相迎,他们师兄弟二人大打出手,两人谁都不让着谁,一个个都使出了看家的本事。 其他人也都蠢蠢欲动,顾南星和剩下的人也都与他们打作了一团,只有一旁的花想容,抱胸懒懒地靠着一旁书有“断魂崖”三字的石碑,好整以暇地看着乱哄哄的众人,就像是看一出事不关己的好戏。 柳逢春心急如焚地看着自己美艳无双地师父,开口道:“师父,你快出去帮帮阿棠他们呀!” “帮?你看他们哪里需要我帮忙?现在出手的这些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不用担心。”花想容一边说一边把玩着自己的秀发,她的声音婉转动听,说起话来有一种甜腻腻的感觉,柳逢春听着她不急不躁的声音,看向了打作一团的众人。 李甘棠与何玉宁打得难舍难分,却也未落下风,纪临川看样子不是徐临风的对手,败下阵来只不过是吃完的事,顾南星身姿飘逸,一手落梅剑法更是舞得出神入化,对方显然不是他的对手。看样子果然是他们占了上风。 柳逢春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头,又心急道:“师父,可是他们人多势众,若是一会儿他们都动起手来,敌众我寡可如何是好?” “那时我自会出手,你着什么急?” 柳逢春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喜欢认真地盯着场上焦灼的局势。 忽然她的耳畔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声音,“阿棠退下!” 只见李临羡和许余欢并肩翻到了众人面前,他一掌就将何玉宁击退了数丈。 李临羡负手而立,“就凭你,也想伤我的徒弟!”他的声音里满是不屑。 何玉宁擦了一下唇边的血,眼神怨毒地瞪着李临羡,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她恶狠狠的开口道:“你终于来了。” 另一边的花想容一见到李临羡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身子站的也比刚才更加端庄,一旁的柳逢春看着自己的师父只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花想容看到了李临羡身旁的许余欢,脸立刻垮了下来,她喃喃道:“当真是可惜了!” 柳逢春不解道:“师父您说是什么可惜了?” “不关你的事!你别瞎打听。” 众人见到消失多年的李临羡就这样出现在了大家面前,心中都不免感慨万千。 李甘棠看着自己身前李临羡的背影,开口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李临羡并未回头看她,只是淡淡道:“他们今日齐聚于此,不就是为了我吗?我若不来,大家得有多失望。” 李甘棠走过去挡在了李临羡身前,她开口道:“师父,今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他们就伤不到您分毫。” 李临羡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又没有七老八十,怎么就需要你保护了呢?阿棠你且退后,看我如何击溃他们。” 李甘棠对李临羡的话没有丝毫地怀疑,她知道自己的师父有着睥睨众生的实力和不可一世的身手。 李临羡与何玉宁交起手来,李甘棠便去帮唐云鹤分担了伙计。 当大家乱哄哄打作一团时,风声夹杂着一道雄厚内力传来的声音,清楚得撞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上。 “当年的事不是李临羡做的,我已知道是何人所为,请大家停手,听我一言!”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众人也都纷纷停下手来。 隔着人群李甘棠和谢群遥遥相望,他们四目相对间,仿佛说了千言万语。 看着身穿黑袍红边的李甘棠,谢群只觉得她决绝又脆弱,强大又委屈。 李甘棠因为气血逆流,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红晕,嘴唇的颜色也较之前更为浓郁,仿佛涂上了胭脂一般。 此刻的李甘棠较往常平添了几分妩媚,谢群一看便挪不开眼了。他一步一步走上前去,站在了李甘棠身边,随后开口道:“事情的曲直黑白我已查明,还请诸位听我细细道来。” 说罢,他便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书信和信物,“这是许光庆与那人往来的书信。”他说着就将东西递到了何玉宁手里。 “两人身处正邪两派,因书信来往不便,二人便以话本子的形式传递消息。他们二人每月初一,初十,二十,和月末就会更新话本子卖往对方所在的地方。这封书信是二人之间唯一的一本书信,是许光庆握在手里的把柄,我能找到也着实是费了一番功夫。” 谢群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他说话时,何玉宁也看完了信上的内容和信物,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纪临川道:“竟然是你?!” 第255章 父亲为何还不悔改 徐临风闻言一惊,他转头看向了纪临川,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做的。他们三人可是师出同门一起长大的亲师兄弟啊。年少时纪临川虽性子比较孤僻,但也不至如此,会用这样龌龊的手段陷害自己的师弟。 其他人也顺着何玉宁的目光看向了纪临川,事情的反转超乎了众人的预料,论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 纪临川恶狠狠地瞪着何玉宁,一字一句道:“不是我做的!”说罢他抬手指向李临羡,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是他构陷我,仅凭一封书信,如何就能断定是我做的,一定是这姓谢的伪造证据,想要陷我于不义,大家不要轻信他们的鬼话!” 众人闻言一时没了主意,开始了窃窃私语。 纪临川目露凶光提剑就向李临羡袭去,许余欢一招海天一色将他击退。随后他提剑侧身立于李临羡身前,呈现出十足十的保护姿态。 许余欢开口道:“你急什么?是怕世人知道,你堂堂重华宗掌门竟是个欺世盗名的伪君子吗?” “你这休要在这里信口雌黄,你本就是邪魔歪道,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你们妄图通过一封捏造的书信和伪造的信物嫁祸于我,当真是可笑!” 说罢,他提剑指着李临羡道:“你若是个男人就出来和我堂堂正正决一生死,躲在别人身后算什么!” 李临羡走上前,哀伤又不解地看着面前的人,他顿了顿开口道:“师兄,我从来没想过这事竟然是你做的,事到如今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呵,你居然还敢在这里妖言惑众,今日,我就要替师父和重华宗清理门户!” 说罢,纪临川就将内力灌注于剑上,雄厚的内力震得他衣袍翻飞,强悍的气流让靠近的人都有些睁不开眼。 李临羡无奈叹了口气道:“奉陪到底。” 眨眼间两人的剑就相碰到了一起,发出了铿锵的撞击声。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便已经过了数十招,兵器碰撞产生的火花接连不断,他们都是这世间一等一的高手。过起招来的速度极快,犹如惊雷电闪,看的人眼花缭乱。 李临羡的实力在纪临川之上。但是他处处留手,招招让步,一直都在防守。反观纪临川,出手狠辣凌厉,一招一式都是冲着取李临羡性命去的。 李临羡越打越心寒,他也不再让步,开始发起了进攻,没一会儿功夫,两人就分出了个胜负,纪临川单膝跪地,以剑支撑着身体,他吐出一口血来,眼睛却仍死死盯着李临羡。 纪临川正要起身,再与李临羡继续厮杀时,纪晚萤眼睛红肿地跑了过来。 见是她来,纪临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不过很快他就舒展眉眼,笑了起来。 纪晚萤蹲在了他的身边,纪临川抬手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开口道:“你怎么来了?好阿萤,你都是大姑娘了,莫要哭。” 纪晚萤握上了纪临川的手,哭道:“爹爹,求您收手。” “傻丫头,你看这架势,如何收手,今日我们二人势必有一个要倒在这里。”说罢纪临川便一把推开纪晚萤,站起身道:“你且退后,免得误伤了你。” “父亲!” 纪临川置若罔闻。 许余欢冷冷地瞪着纪临川道:“你还不束手就擒?” “我束手就擒?束手就擒的应该是他!” “如今证据确凿,没想到你还是这般冥顽不灵!” 纪临川目光狠毒道:“证据不过是你们伪造的罢了,当年指认他李临羡时,可是人证物证俱全,而你们诬陷我也只不过是做了假的物证而已,人证呢?” 说罢,纪临川看向了另一边,喊道:“重华宗弟子何在?” “在!” “今日你们便随我清理门户,若是谁能杀了李临羡,那么我便许他做下一任掌门!” “是!” 纪临川今日前来,带的都是自己的心腹,他的话音刚一落,重华宗的弟子和长老便一齐冲了过来。 纪临川见状大笑了起来,他知道李临羡和徐临风定不会干出同门相残的事情,所以他们有再深厚的内力又如何?还不是束手束脚仿佛上了枷锁一般。 纪临川对一旁的何玉宁开口道:“何掌门,当年的事清楚明白,您又怎么能被他们伪造的东西轻易蒙蔽蛊惑?难不成您忘了,您的妹妹何玉安是怎么死的了?” 何玉宁闻言眼睛一亮,目光立刻坚定了起来,不再左右摇摆,她冷声道:“长青门众人何在?” 只听见有许多女声齐齐道:“在!” “长青门弟子听令,随我一起助纪掌门,清理门户,诛杀奸邪!” “是!” 话音刚落,众人便一拥而上,打作了一团。一旁的纪临川却大笑不止,仿佛是在看一场热闹一般。 他不在乎宗门弟子地伤亡,也不在意徐临风,宁广辉等人的死活,他只想取李临羡的性命。 纪晚萤看着状若癫狂的父亲,心痛到无以言表,眼前的父亲还是那个刚直不阿心怀大义地重华宗掌门吗? 纪晚萤闭上了眼睛,当她的眼睛再次睁开时。没了犹疑纠结,左右摇摆,也没有了迷茫与无措,她的目光里满是坚定,唯一没变得是痛心。 纪晚萤调动了自己所有的内力,一字一句道:“父亲,当年既已铸下大错,如今为何还不悔改?”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楚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与人激战正酣的纪临川闻言身子一僵,只觉得遍体生寒。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了纪晚萤,看向了这么多年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儿。 第256章 谢群,求你别死 看着满脸错愕的父亲,纪晚萤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众人也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齐齐地汇聚到了纪晚萤身上,这一刻,仿佛时间都静止了。 宁广辉看着纪晚萤,开口道:“你说什么?” 纪晚萤睁开了眼睛,她眼神清明,迎上众人的目光后,开口说道:“当年的事,父亲说没有人证。”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我就是人证。” “你这丫头,快别说胡话了,十七年前你还没出生呢?怎么就成了证人了?” “是我母亲亲口所言,她将当年的事全都告诉了我。”说罢,纪晚萤看向纪临川道:“父亲。既然大错已经铸下,还求您亡羊补牢迷途知返,莫要再引起新的杀戮了。” 她的话音落下后,四周一片的鸦雀无声。只有风声从她的耳边掠过,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在呜咽。纪晚萤的心都在滴血。 纪临川闻言大笑出声,他眼神晦暗不明又十分复杂地看着纪晚萤,他的眼睛里有太多的情感,让人一时难以解读。最终纪临川开口道:“我的阿萤果真长大了。” 纪晚萤双唇嗫嚅,低声道:“父亲……” 纪临川没再理会,提剑便刺向了李临羡,二人很快就打在了一起。 此刻的纪临川也卸下了伪装,用起了旁门左道的功夫,大家很快就看出来端倪。 “看样子纪临川用的好像是容海教的功夫。” “就是!黑龙帮也用这些招式。” 纪临川眼看着打不过李临羡,便射出了藏于袖中的暗器。 一连数发带毒的银针射出,却被李临羡全都挡了下来。 许余欢见状怒喝道:“纪临川你居然使阴招,当真是卑鄙!” 纪临川恍若未闻,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势。李临羡见状开口道:“阿棠,你瞧好了,空明功法如何在实战中发挥最大的威力。” 看着在空中扭打在一起的二人,许余欢和李甘棠的心都揪了起来,一旁观战的纪晚萤早就泪流满面,她的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衣服已经被她揉出了深深的褶皱。 纪临川的天赋本就不如李临羡,所以他于武学上的造诣也差很多,就算他学了旁门左道的功法,但在真正的天才面前还是不够看的,很快他就败下阵来。 纪临川十分不甘的瞪着李临羡,他眼中的怨毒仿佛要溢出来一样,此刻的纪临川凶光毕露,犹如恶鬼转世。 纪临川心知此战必败,连同他的名节都将毁于一旦。可是凭什么呢?他们师出同门,凭什么他李临羡就是天之骄子?凭什么自己时时事事都不如他?凭什么到了最后他都要赢过自己?当年他怎么就没死呢!? 纪临川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他一定要让李临羡也痛不欲生,他要让李临羡的后半生都处于痛苦之中,让他也尝尝这人世间的苦楚。 于是纪临川猛然回身朝着离他只有几步的李甘棠袭去。 李甘棠见躲闪不及,便抬掌要与他硬碰硬。李甘棠的年岁与他相差太多,内力与功法自然不能相提并论,且这一掌纪临川使出了十足的力,抱着与对方同归于尽的心思,李甘棠知道这一对击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李临羡身上,谁都没想他会突然对李甘棠发难,等大家反应过来后忙去阻止,奈何他们二人离得太近,纪临川又使出了全身的力气,速度极快,这一下大家谁都没想到,根本就措手不及。 李甘棠却不想自己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她抬头望去,只见谢群正笑盈盈的看着她。 谢群抱着李甘棠转了一个圈,纪临川这一掌击在了谢群的后背上。 掌风震得众人都睁不开眼睛,谢群猛的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李甘棠只觉得天旋地转,她的脑子已经不能转动了,眼泪却已经流了出来。 许余欢一剑捅在了纪临川后背,纪晚萤哭着跑过去接住了自己的父亲。 唐云鹤等人手忙脚乱的去救治谢群,一瞬间大家好像炸开了锅。 李甘棠却什么都听不见,此刻她的眼里只有谢群那双明亮的桃花眼。 唐云鹤给谢群把着脉,上官迟喂他服下了好几粒丹药。过了片刻唐云鹤才开口道:“这一掌伤及了心脉,只怕是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李甘棠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她猛的回过了神。 温热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了谢群的脸上,谢群此刻只想笑,可他连扯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还好他挡下了这一掌,要不然躺在这里的就是他的阿棠了,光是想想他就心痛。 “谢群,谢群你不要吓我。你还没娶我呢,你怎么可以死!谢群,算我求你,不要死好不好,只要你能活过来,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谢群……” 此刻的李甘棠已经语无伦次了,她不能想象,也不敢想象若是失去谢群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李甘棠紧紧抓着一旁唐云鹤的袖子,哀求道:“唐神医,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治好谢群。您这么神通广大,一定会救活他的对不对?” 李甘棠抓着唐云鹤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唐云鹤不忍去看她的眼睛,开口道:“我尽力。”还有一句话,“究竟能不能活,还得听天由命。”唐云鹤到底也没有说出来。 说罢,他就和上官迟开始给谢群扎针了。 谢群身边就躺着被许余欢一剑穿胸的纪临川,此刻的他大口大口的吐写鲜血,显然是已经命不久矣了。 他们二人周围围了一圈的人,唐云鹤等人在为谢群救治,纪临川则是拉着纪晚萤的手交代后事。 一旁的纪晚萤哭的心酸,“爹爹……爹爹……都怪我……” 纪临川费力的抬起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纪晚萤赶忙握住了他的手。 “不怪你,爹爹只不过是有些不甘心,我与他……本是师承一脉,可是他却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师父对他……也青睐有加……”纪临川说着便咳出了许多血来。但他仍没有要停的意思,继续道:“我这么努力……这么刻苦,处处讨好师父,讨好掌门,可到头来在众人心中还是不如他。说实话……我嫉妒他……于是我便在心中事事都和他比,可是怎么也比不过他,于是便动了妄念……恰好许余欢也找上了我,我便同意了与他的合作……” 第257章 回忆就像走马灯 纪晚萤看着奄奄一息的父亲,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是不断的哭着摇头。纪临川提着一口气继续道:“莫要哭了。”此时的纪临川已经无力抬手去帮纪晚萤擦眼泪,他缓了一会道:“一步踏错便步步错,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只是……不放心你,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重华宗掌门的女儿,你只是一个声名狼藉的江湖败类的女儿,以后的路你要如何走啊……”说罢他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大口大口的鲜血不断的往出涌,纪晚萤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开口道:“我不在意,我不在意这些,我从来没在意过您的身份,在我这里您的身份是我的父亲,我只愿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爹爹,求您别抛下我和阿娘!” “你阿娘想必厌极了我。”纪临川说罢自嘲一笑,他这一生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师父的看重,妻子的爱慕,众人的尊敬,以及掌门之位他都失去了。临了临了,愿意为他哭的,也只有女儿,纪临川的眼神涣散,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看向了纪晚萤道:“萤儿,我以后再不能庇护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还未等他的话说完,纪晚萤就感觉自己握着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爹爹!” 纪晚萤哭的撕心裂肺,一旁的徐临风抬手合上了纪临川的眼睛,现在他百感交集,心中悲怆与愤怒交织,一时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今日断魂崖一役,洗脱了自己一个师弟的污名,可事情却是自己另一个师弟做的,看着躺在地上的纪临川,他心中还是悲伤的。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如他与李临羡那般亲厚,可还是有着一起长大的情分,这么多年纪临川也想让重华宗再现往日的辉煌,先不论他做的是否妥当,好歹他有这份心。他为重华宗做出的贡献,自己是知道的。 徐临风看着一旁痛哭不已的纪晚萤,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萤儿,你要赶快振作起来啊。” 另一旁的李甘棠除了看着唐云鹤与上官迟给谢群施针,什么都做不了。她宁愿现在躺在这里的是自己,看着身上扎满了针昏迷不醒的谢群,李甘棠只觉得每一分一秒都在煎熬。她只能在心中默默得,一遍又一遍的祈祷谢群能平安无事。 唐云鹤和上官迟已经在这里救治了快两个时辰了,谢群仍没有丝毫要苏醒的迹象,眼看着日渐西沉,李甘棠的心也跌到了谷底,她只觉得手脚冰冷。李临羡拍了拍她的肩膀,却没有说什么。 李甘棠迷茫又无措地看向了李临羡,她声音沙哑哽咽道:“师父,谢群他会没事?” 李甘棠的情绪极少外露,平日里她很少大笑或大哭,她所有的情感都掩藏在平湖一般的面容下。李临羡从未见过她如此无措的模样,说实话在他心里自己徒弟虽是女子却比世间无数男儿都要强悍,不止是她的身手,还包括她的内心。 但此刻的李甘棠已经六神无主了,她的慌乱,她的脆弱,她的不堪一击都表现得淋漓尽致。李临羡见状十分心疼,他对着李甘棠哭得红肿的双眸,出言安慰道:“谢群福大命大,定会没事的。” 李甘棠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谢群身上的针已经都被拔了下来,唐云鹤开口道:“先将他挪去客栈,我与师弟接着为他治疗。” 闻言许余欢一挥手,就有容海教的教众将谢群抬到了担架上。李甘棠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谢群,生怕他们不小心伤到他。 见谢群被平稳的抬了上去,李甘棠立刻随行在一侧。李临羡对徐临风、顾南星和元弘师太说道:“我得跟着阿棠一起回去,但这里的事还需要处理,就劳烦诸位了。” 说罢他朝着众人行了一礼,顾南星忙扶住他道:“李兄如此就太过见外了。” 还不等顾南星说完,一旁的许余欢就扯着李临羡道:“走了。” 许余欢的话音还没落下,李临羡就被他扯走了。 他们抬着谢群到了附近最近的一家客栈,唐云鹤又开了一副方子,让人去药铺抓药。接着他转身对李甘棠说道:“若想让他 活命还需要几味药材。但这几味药材不好找,有的只怕是宫里才有。” “需要什么药材您只管说就是了,我一定想办法寻来。” 唐云鹤抬手将药材名写了下来,李甘棠看了一眼后又抄了几份,并写了一封信,她走到窗边拿出一个银色的哨子吹了起来。没一会就看见有几只信鸟飞了过来。 她将信及药方绑在了鸟腿上,然后一抬手就将鸟放了出去。 很快鸟儿就消失不见了,李甘棠收回目光,转身对唐云鹤道:“ 这是瑞王府的信鸟,应该明日就能将信送回瑞王府,想来他们会送药过来。” 李甘棠还写信给江轻岳和许时昭,想必他们也会帮忙的。 唐云鹤听罢点了点头,他捋着胡子道:“从京都,日夜兼程快马加鞭赶来这里起码也得四日,希望谢群能挺过这几天。” 李甘棠闻言沉默不语,她走到床前静静的坐到了谢群身边。此刻的谢群脸色苍白如纸,一点血色都没有,他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桃花眼轻轻合着,鸦翼般的睫毛在眼下扫出一片阴影,平日里薄而红润的唇此刻也是苍白一片。谢群静静的躺在那里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易碎的工艺品。 李甘棠心痛到难以呼吸,她紧紧牵着谢群的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李临羡此刻正与唐云鹤商量着谢群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李甘棠缓了过来,她看着躺在床上谢群,回想着二人一起的经历,那些曾经的画面就像走马灯一样,一幕幕重现在了她的眼前。 一路走来,谢群一直都陪在她的身边,跟着她干她想干的事情,帮她出谋划策,体贴她的心思,照顾她的情绪,为她放弃了天潢贵胄的身份,甚至性命! 第258章 我想在这守着他 还记得初见时,谢群是意气风发的明媚少年,她见识到谢群的聪慧机警,两人一路同行,她渐渐知道了谢群并非表面上那般随和好说话,他狡黠得很,锋芒也很盛,他眼里容不得沙子,也受不得委屈,而且他也见不得自己受委屈。其实谢群有些挑剔,也十分骄矜,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浑然天成的贵气,平日笑盈盈的样子不过是他的伪装。后来她知道了他是王爷,那些所有的事情就都说得通了。 谢群之前是养尊处优的王爷,并没吃过什么苦,跟自己在一起后,不该动用内力时动用内力,为自己挡了致命的一刀,如今又成了这般模样,李甘棠光想想就难受得很。她的眼泪一直就没断过,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核桃。 唐云鹤刚开的药已经熬好了,李甘棠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可是她的手不停的颤抖着,手里的药碗端的很不稳,这样只怕是没法喂谢群服药。 见状,一旁的上官迟从她手里端过药碗,喂谢群喝了起来。 李甘棠不光手抖,她浑身上下,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她知道谢群受的这一掌有多严重,她一直都处在深深得恐惧之中。 李临羡走过来看了看谢群,转头对李甘棠道:“你先去休息会儿,我替你守在这里,若是谢群醒了,我便去告诉你。” 李甘棠摇了摇头,目光并未从谢群身上离开,她开口道:“不用了师父,我在这里守着他。” “你今日累了一天,情绪起伏又如此大,还有,你练功导致的气血逆行还没有治,不能太过劳累伤神,快去休息。” “不,我没事,我一定要在这里陪着谢群。” 李临羡闻言皱起了眉,他抬手劈在了李甘棠颈间,李甘棠立刻向后倒去,李临羡忙接住了她,将她打横抱起放到了隔壁屋里。 柳逢春走过去道:“阿棠交给我照顾就行,您快去歇一歇。” “有劳柳姑娘了。” 说罢,李临羡负手而立,看着躺在床上的李甘棠静默不语。最后无奈叹了一口气,出去了,没一会儿功夫他就带着唐云鹤又折返了回来。 唐云鹤帮李甘棠把完脉后,摸着胡子道:“如今这情况,我先给她开一些安魂散,气血逆行得等她心绪平稳安宁之后再做调理。” 李临羡微微俯身道:“多谢。” 唐云鹤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开口道:“随我来取药。” 李临羡闻言便跟着他出去了,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些散香。柳逢春接过东西后放在香炉里点了起来。 她的师父花想容也走了进来。冲着李临羡娇滴滴行了一礼道:“李兄,好久不见呐。” 花想容的声音婉转柔媚,勾人得很,让人一听骨头都要酥了。 李临羡端端正正地回了一礼道:“好久不见。” “得空去我那春露居坐坐?” “好。” 柳逢春看着李临羡的眼神缠绵悱恻,里面是丝丝缕缕的情谊。 李临羡避开了她的目光,这时许余欢闯了进来,拉着李临羡就往外走。留下了一脸错愕的花想容和柳逢春。花想容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秀眉紧蹙,“晦气!” 许余欢和李临羡两个人一起回到了隔壁谢群所在的屋子,上官迟把最后一口药喂到了谢群嘴里,放下了手中的碗。 他起身道:“药只喂进去了一半,他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一旁的唐云鹤也神色凝重。看着大家一派的愁云惨淡,李临羡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想着他们二人还没吃饭,于是便开口道:“你们辛苦了一天,想必也饿了,我去拿着饭过来。” 许余欢按住他道:“我去就好。” 很快,许余欢便端着饭菜回来了,他利落的将碗碟摆在了桌子上,招呼大家过来用饭。 几人坐在桌边却都没什么胃口,许余欢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李临羡碗里,“阿羡,你多吃点,若是你的身子也熬坏了,那阿棠就更六魂无主了。” 听到许余欢提李甘棠,李临羡便端起碗筷吃了起来,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都也阿棠就真没主心骨了。 李临羡很快就吃完了饭,他开口道:“有劳二位帮我继续照看谢群,我去看一看其他人,大家为了我奔波千里,前来此地,我若不去,那就太过失礼了。” “好,你安心去就是了,这里有我们兄弟二人,你不用担忧。” 李临羡点了点头,就抬脚往外走了,许余欢急忙跟了过去。 李临羡让小二去给花想容和柳逢春送了饭菜。徐临风和顾南星他们几人也刚回来,李临羡便去了他们所在的屋子。 见是他来,几人都起身相迎,顾南星眼尾带着红晕,声音哽咽道:“没想到此生竟真的能再见到李兄。” “是啊,一别多年,南星你一切可还好吗?” “我也说不好,不过也这样稀里糊涂的活了大半辈子了。” 徐临风拍着李临羡的肩膀道:“阿羡,你终于回来了。” 李临羡重重点了一下头,徐临风接着说道:“我已让广辉和重华宗众弟子运送临川的尸身回天元山了。” “嗯。” 徐临风接着道:“谢小子的情况现在如何了?” 李临羡叹了口气道:“唐兄和上官正在医治,他的情况不太好。” 众人闻言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屋里的人大都和谢群打过交道,那个年轻人聪明,狡黠,又意气风发,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锋芒,他虽然十分利己,但他也心怀仁义,行善抑恶,有一颗侠者之心,这一路上也随着李甘棠行侠仗义做了不少好事。所以看他命悬一线,大家心里都不是滋味。 李甘棠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正午了,只觉得四肢无力,昏昏沉沉,她立刻警醒了起来,抬眸看向了一旁。 柳逢春看她醒来,忙端了一杯茶过来。 “你醒了,先喝口茶,想必饿了。” “柳姐姐,谢群如何了?” 第259章 要好好养着才行 四天后,江轻岳,常乐,知行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他们一下马就让小二带他们去了谢群的房间。见是他们,李甘棠忙起身迎了出来。 江轻岳急忙问道:“阿卓呢?” “在里面。” 江轻岳忙从常乐手里接过了一个匣子,他递给李甘棠道:“这是你信上说的那几味药材。” 唐云鹤与上官迟听到京都的人到了,忙跟了过来,二人凑上前看着李甘棠盒子里的药材。 唐云鹤有些激动道:“没错,就是这些,这些药我现在亲自去煎,一会为谢群服下后,师弟你再与我一同给谢群扎针。” “好。” 唐云鹤刚抬脚要走,却又转过头来道:“李丫头你稍稍宽心,如今有了这些药材,加上我们兄弟二人的医术,谢群应当能好起来。”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唐云鹤见状,便带着上官迟前去煎药了。 江轻岳等人急忙跑到了谢群的床前,看着谢群气若游丝,命悬一线的样子,常乐一下子就痛哭出声,知行比他略微强上一些,却也红了眼眶,江轻岳不忍再看,偏过头的瞬间,眼泪也落了下来。 常乐拉着谢群的手,急道:“为何王爷身上这么烫?” 李甘棠声音沙哑道:“这几日他一直高热昏迷,全凭参汤吊着一口气。”她的话还未说完,眼泪便已夺眶而出。 常乐擦了把眼泪,开口道:“难怪王爷躺在这里如此消瘦憔悴。” 江轻岳走到李甘棠身旁问道:“李姑娘可否与我详细讲讲阿卓的情况?” 李甘棠闻言详细讲了一遍谢群的情况,江轻岳听罢心痛难当。 二人正说着话,唐云鹤就端着熬煮好的汤药走了进来。他们忙让出来谢群身边的位置,上官迟将谢群扶起来后,唐云鹤便将浓稠的药喂到了谢群嘴里。 稍后,他们二人将谢群放平后在他身上扎起了针。 谢群迷迷糊糊之间睁开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他才聚焦成功,入目是深色的粗糙床幔,他一呼一吸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疼的厉害。他不由得心下一松,看来自己尚在人间。 谢群察觉到自己的左手被一个温热的手牵着,他费力的偏过头去,看见李甘棠牵着他的手,趴在床边睡着了。 这些日子他昏昏沉沉的躺在这里,虽意识模糊混沌,但他也知道李甘棠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他总能听到有人在忙前忙后,偶尔也能听到啜泣哽咽,有时他也能听见有人在他耳边絮絮不停,好像是求他快点醒过来,但具体说的什么,他也不清楚。 谢群没有再动一下,他知道,李甘棠这些日子衣不解带的照顾自己,应该是累坏了,她静静的趴在这里睡着也好。 李甘棠很快就醒了过来,她下意识抬头去看谢群,却对上了一双明亮含笑的眼睛,她一瞬间愣在当场,忘了反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甘棠慌忙站起了身,因为激动过头,动作太大撞翻了身后的椅子,江轻岳闻声忙有了过来,见谢群醒来他忙去喊唐云鹤他们了。 常乐和知行听见动静后也跑了过来,他们趴在谢群床边喜极而泣。 谢群本想开口说话,奈何现在他呼吸都疼痛不已,根本没力气开口说话。他费力的朝着他们扯出了一个微笑,目光却落在李甘棠身上分毫未移。 唐云鹤和上官迟匆匆赶来,见谢群真的醒来两人瞬间松了一口气,他们走上前为谢群把了一次脉,随后唐云鹤便露出了这几日来的第一个笑,他捋着胡子开口道:“他现在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你们大可放心。” 闻讯赶来的李临羡听到此言,也心中一轻,他快步走上前,看着躺在床上的谢群,开口道:“你这臭小子,总算是醒了,我就说你福大命大,定会相安无事的。” 谢群看着面前这个伟岸的男人,发现他的眼角已经有些湿润了。 一旁的上官迟开口道:“以他现在的情况,若要恢复如初怎么也得一年半载的时间,这期间他不能过分劳累,亦不能太过伤神,需精心照料,好好调养,在身体完全恢复之前,不可动用内力。” 李甘棠听得十分认真,最后她重重的点了点头。 唐云鹤补充道:“在吃食和药物上也不能马虎,一会儿我把要注意的地方写下来,还有他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需要服用的药都一一写明,剩下的日子,好好养着就是。在他彻底好之前一定要严格按我们说的做” 李甘棠朝他们二人行了一礼,郑重道:“好,我一定按照二位所言,尽心照顾他。” 唐云鹤捋了捋胡子,开口道:“他现在刚醒,想必没什么精神,而且目前这个情况也需要静养,咱们还是出去,别扰了他。” 众人闻言,都一一走了出去,谢群直勾勾地看着李甘棠,还微微抬起手指指着她,李甘棠自然明白,便留了下来。 待众人都走后,李甘棠走到谢群床边,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她看着谢群的眼睛,抽噎道:“你总算醒了,这些日子,我的心就像在油锅里煎一样,若是你真有个什么好歹,只怕我也活不成了。” 看着李甘棠哭的这么伤心,谢群心疼不已,他挣扎着想坐起身,却忙被李甘棠按了回去。 李甘棠瞪着一双杏眸,怒喝道:“你这是做什么?刚一醒才就作死?唐神医和上官先生刚说完的话你难不成现在就抛在脑后了?” 谢群心里急得很,奈何他口不能言,委屈只能压在心头。 李甘棠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太重了,她忙开口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刚才是太心急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好好养病要紧。” 谢群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第260章 谢群的养病日常 谢群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只觉得苍天格外垂怜自己,让自己还可以继续留在这世间,有往后余生的漫长时间陪着心爱之人,可以看无数轮的春花秋月,夏雨冬雪。何其有幸。 又过了两天,谢群稍稍恢复了一些,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但还是得静卧。 李甘棠端着饭菜走了进来,谢群的视线始终追随着她,李甘棠走到床前将托盘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随后坐在凳子上拿起一碗粥吹了吹。 “吃饭了。” 谢群撒娇得抱怨道:“怎么又是吃这些?我都吃腻了。” “今天的粥里放了肉沫,味道还可以,唐神医叮嘱过,你这些时日的饮食要格外注意,这些也是按照他给的食谱做的,里面还放了几味药材,你吃了能好的快一些。” 谢群撇了撇嘴道:“好。” 李甘棠见状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一口一口地喂谢群吃了起来。 谢群虽然有伤在身,心肺都疼得厉害,但是有李甘棠如此无微不至的照料,他还是很高兴,竟有些病态的觉得受伤也不全然是件坏事。 看着谢群嘴角上扬的得意模样,李甘棠不禁有些好奇道:“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谢群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 李甘棠笑道:“不说就不说。先好好把饭吃了。” 谢群闻言十分配合的把粥都喝完了,李甘棠拿出手帕替他擦了擦嘴角,“今日表现还不错。” “那有什么奖励吗?” 李甘棠思索片刻道:“先欠着,等你好了再说。” “那到时候你可不许耍赖啊。” “这是自然。” 谢群看着李甘棠俏丽的眉眼,忍不住开口道:“那日你说要我娶你,其实我早就迫不及待了,等我伤好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李前辈提亲。” 李甘棠闻言点了下头,想着能与谢群共度余生,她就觉得格外欢喜。 落日的余晖渐渐洒满了大地,李甘棠收拾好碗碟后就拿着一本书给谢群念了起来,这样岁月静好的生活让人格外安心,外间的是非纷乱都与他们无关,此刻的他们只在乎眼前人。 现在已经入冬,蜀中虽比不上云州和太安的严寒天气,但也是冻人的,李甘棠放下书帮谢群掖了掖被角,又继续拿起书读了起来。 谢群拉着李甘棠的手摸了摸,开口道:“地上凉,你要不要上来一块躺着?” “不必了,我不冷。你好好躺着就是了。” “好……” 谢群的情况稳定后,来探望他的人很多,元宏师太,顾南星,李临羡几乎每天都要来问问他的情况,江轻岳和常乐几个更不用说,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守在他身边,柳逢春闲来无事也会找李甘棠说说话,一来二去他们两人的独处时光反倒少了许多。 谢群心中有些闷闷的不高兴,喂谢群吃晚饭时,李甘棠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你们所有人。” 这话听得李甘棠一头雾水,她不解道:“这是从何说起?” 谢群嘟着嘴埋怨道:“这几日他们都在这里守着,我见你的时候反而越来越少了。” “这是什么话?大家都是因为关心你才来的,你这话说的就有些不识好人心了。” 谢群靠坐在那里,抬起手摸了摸鼻子道:“可我想和你呆在一起。” 谢群难得如此孩子气,李甘棠翘起唇角道:“来日方长,我们有往后余生的时间在一起,所以不必争朝夕之长短。” 说罢,她便端起碗喂谢群吃饭了,经过这几日的调养,谢群其实已经可以自己动手吃饭了,但他还是无赖地让李甘棠喂他。 这一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李甘棠就听到了外面地吵闹声,这声音好像是许时昭。她赶忙起身,推门而出。 “李姐姐。” “时昭,你怎么来了?”李甘棠看到她身后跟着的还是许务和许光。 “听说表哥受了重伤,我自然是要过来的。”说罢,她将缰绳扔给了店小二,朝着李甘棠跑了过去。 许时昭急道:“表哥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但是得好好静养才行。想必他现在还睡着,我一会儿再带你过去瞧他。” “好。”闻言许时昭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江轻岳一切也都还好?” “嗯,江公子一切安好。”李甘棠有些疑惑,这位骄纵跋扈的大小姐怎么突然关心起江轻岳了。 “外面冷,你先到我屋里坐一坐。” “好。” 李甘棠又对一旁的小二开口道:“劳烦小哥给他们二人也开个房间,再送些热的茶水饭菜。” 许光,许务两个听了忙朝她行了一礼道:“多谢李姑娘。” “你们这一路赶来,风尘仆仆,也着实辛苦,先去歇一歇。” “是。” 许时昭随李甘棠回屋后,脱掉了她的貂皮大衣,便开始缠着李甘棠给她讲事情的始末。 李甘棠闻言便细细讲了起来,许时昭听得很认真,她美艳的小脸上表情很是丰富,随着李甘棠讲述不断变化着,她一会义愤填膺,一会伤心不要,一会又怒气冲冲,好像是亲历者一般,最后她开口道:“没想到堂堂重华宗掌门,名遍四海的纪临川,世人眼中的正人君子竟是如此卑鄙龌龊,他勾结邪教,残害同门,为祸武林,还打伤了表哥,当真是罪该万死!” 许时昭喝了一口茶,缓和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接着说道:“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竟然被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骗了这么久,当真是愚蠢。也可怜了李大侠,竟白白被冤枉了这么多年。” 二人正说着话,就听见门外传来了常乐的声音,“李姑娘,我家王爷醒了,正到处找你呢。” 李甘棠闻言忙带着许时昭去了谢群那里。 许时昭看到平日意气风发,矜贵无双的表哥竟如此孱弱憔悴,一下子就鼻酸了,她哭着跑过去,扑到谢群身前道:“表哥……”接着她又咬牙切齿道:“真应该将那纪临川千刀万剐以泄恨!” 谢群拍了拍她的头道:“好在我现在已经性命无虞了。” 第261章 意乱情迷的谢群 待谢群的伤势稍微稳定,能挪动后,许余欢便提议他去自己蜀中的别院养伤,住在客栈一来不是长久之计,二来也多有不便。 在唐云鹤和上官迟都确认谢群的身体可以后,一行人便动身往许余欢的别院赶了,这里离他们所在的客栈很近,不过只有一刻钟的路程,谢群坐在舒适宽敞的马车上,掀开了车帘看向了外面。 他抬头看向了对面客栈二楼的窗户,去年他还曾坐在那里盯着许府的一举一动,今年却已经住进了许府,当真是时移世易。 李甘棠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开口道:“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都有一年多了。” 随着“吁~”的一声,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李甘棠率先跳下马车,她转身抬手去接车上的谢群,谢群扶着她的手缓步走了下来,常乐等人赶忙拥过来扶他,李甘棠拢了拢他的大衣道:“外面冷,咱们快回屋。” 许余欢亲自带他们去了一处幽静雅致的院落,这里遍植翠竹,即使到了冬日也是青翠一片,让人看了心情愉悦。 这里干净整洁一看就是有人常年打扫,谢群环顾四周一圈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屋内也有人提前烧了炭盆,推门而入的瞬间便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拂去了他们周身寒冷。 许余欢开口道:“阿棠,你与谢群就住这个院子,这里环境不错,又清幽,适合养病,这位置也好去哪里都很方便。” “好,多谢许教主。” 许余欢摆摆手道:“我与阿羡就住在旁边的院子,若你们有事可直接过去找我。” “好。” 许余欢接着道:“江公子就住隔壁的纳贤堂。” 江轻岳行了一礼道:“是,有劳许教主费心安排。” 安排妥当后,许余欢就和李临羡回了住院,路上李临羡开口道:“现如今天寒地冻的,南星和师兄他们再住在客栈也多有不妥,你再给他们安排几个院子。” 许余欢闻言眸色一沉,他心中虽不愿意,却也没再多说什么,不然显得自己太过小气。 见他没有回答,李临羡转过头去看他,问道:“怎么?是不方便吗?” “没有,我不过是在想怎么安排合理罢了。” 临了,顾南星、花想容、徐临风几人被安排在了最偏僻离他们所在主院最远的几个院子里。 李临羡帮众人把东西行李搬到他们各自的院子里后,挑眉问许余欢道:“你是故意这么安排的吗?” 许余欢有些心虚的轻咳了一声。他偏过视线,开口道:“李兄何出此言?我只不过是觉得这几个院落修葺的比较好,环境也不错所以才让他们住这里的。你若是不喜欢,我再安排他们住在别的地方就是了。”他越说声音越小。 李临羡眯起眼睛看着一旁目光飘忽,眼神躲闪的许余欢,他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显然是已经看透了对方的小心思,却没有戳破,“罢了,他们都已经搬进去了,就不必再挪动了。” 许余欢闻言暗暗舒出一口气,心情又雀跃了起来。 谢群的身子经过这几日的调理已经有些起色了,但他还是耍赖般的整日躺在床上,要李甘棠喂他吃饭喝水, 李甘棠这些日子很是宠谢群,什么都替他弄好了,这样每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也着实有些惯坏了谢群,以至于他一刻都离不开李甘棠。 这日李甘棠看着躺在床上的谢群开口道:“整日躺在这里也不行,你下来走走。” 谢群目光幽怨,声音可怜道:“可是我现在身子还是没力,若是一会儿腿软了摔倒可怎么是好?” “我扶着你可好?若是你累了,就停下来歇一歇。” 李甘棠的这番话正中谢群下怀,他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自然是好的,一会阿棠你可要扶好我哦。” 李甘棠点了点头,便扶着谢群坐了起来,谢群虚弱的斜倚着李甘棠缓缓起身,他一个没站稳就压着李甘棠倒了下去,李甘棠的后背跌在了柔软的床褥上,她忙伸手将谢群抱在了身前,生怕摔到他。 谢群闷哼一声,紧接着就在李甘棠耳边轻笑出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了李甘棠的脖颈间,她只觉得那一片皮肤滚烫得厉害,这片滚烫很快就蔓延到了全身。她的心跳的极快,安静的房间里,李甘棠除了听到炉火偶尔的噼啪声外,剩下听到的便是自己的心跳。 谢群微微偏过头对上了李甘棠双眸,两人的呼吸纠缠在一处,也不知是谁的先乱了,因想着点谢群身上有伤,李甘棠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静静的等着谢群先起身,不料谢群不但没有起来,反而又压了下来,紧接着细密的吻就落在了李甘棠的唇上,谢群开始只是轻柔的碾磨着李甘棠的唇瓣,随后他的手扶着李甘棠的头,加深了这个吻,他吻得炙热又疯狂,李甘棠只能迎合着他的掠夺,谢群只觉得他胸前一片柔软的触感十分诱人,他这次没在压抑自己的本能,将手覆了上去,李甘棠大脑一片空白,当即一僵。 谢群自然察觉到了李甘棠的异样,他抬起头,声音克制又沙哑道:“抱歉。” 谢群嘴上虽这样说着,可是手却并没有挪来分毫虽隔着衣衫,谢群却还是能清晰的感受的手中的柔软与饱满。 李甘棠声音颤抖道:“谢群,你的伤还没好……” 谢群闻言眸色清明了几分,这话的意思是自己若是好了就可以了?看着李甘棠雾蒙蒙的眼睛,谢群勾唇一笑,心想是不是吓到你了,他本也没想今日做什么。 谢群有些不舍的抽回自己的手,擦了擦李甘棠唇角的口水,随后缓缓站起了身。 李甘棠觉得身上一轻,也坐了起来。她的脸因为羞赧染上了红晕,目光躲闪着不敢去看谢群,谢群看的心里像有猫挠一般,痒痒的。他的唇角翘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经过刚才一通闹,两人的衣衫都有些微褶,谢群笑着帮李甘棠整理着衣衫上的褶皱。 第262章 果然,喝酒误事 李甘棠心跳如雷,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呼吸,谢群笑道:“不是说我扶着我走走吗?怎么坐在这里半天都不动?” 李甘棠闻言没有说话,站起身扶着谢群走了起来。 两人并肩走着,谢群的唇会时不时地擦过李甘棠的脸,他的手搂着李甘棠的纤纤细腰,鼻尖还萦绕着李甘棠的发香。 李甘棠的腰肢细软,谢群的手覆在上面,感受着曼妙的线条。李甘棠只觉得谢群手掌覆盖处火热一片,她抿了抿唇,开口道:“要不要歇一歇?” 谢群声音懒懒道:“不要。” 李甘棠闻言扶着他继续走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唐云鹤便来替谢群把脉了,谢群的脉象平稳,人虽然虚弱,但是稍微走几步路还是可以的。他目前的情况,除了不能跑跳动用内力以外,别的都可以身体力行。 唐云鹤的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但他还是没忍住,转身道:“阿棠,你不用这么惯着他,他又不是纸做的,自己走两步还是没问题的,不需要你又搀又扶。” 李甘棠闻言蹙眉看向了谢群,谢群委屈巴巴道:“能走是能走,只是腿脚酸软,浑身无力,前胸后背,五脏六腑都火辣辣的疼,若是你不扶我,我只怕是走几步便摔倒在地了。” 看着谢群这般矫情做作的模样,唐云鹤被腻歪的拂袖而去。 李甘棠闻言心疼的厉害,不就是扶着谢群走嘛,这有什么。若是能让谢群快些好起来,她背着他走又何妨。 李甘棠牵着谢群的手道:“我扶着你,等你什么时候恢复的差不多了,再自己走可好?” 谢群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抹得逞的意味,“好。” 这几日,李临羡察觉许余欢这几日对自己总是爱搭不理,冷冰冰的。可是他也没想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他仔细回想着自己近来做的事,好像也没什么值得他生气的。李临羡心想莫不是因为重逢的喜悦被冲淡了,现在也只剩下了平淡?还是说两人这些日子总是待在一起,许余欢有些厌烦了? 想到这里,李临羡有些失落的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既如此,那他今日就晚些时候再回去,适当的拉开二人的距离,或者减少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可能会好一些。 一旁的顾南星开口道:“李兄今日怎么喝得这么急?这可是我珍藏多年的好酒,得慢慢品,你如此牛饮岂不是白白糟蹋了佳酿?” 李临羡摆摆手道:“南星你说得对,如此美酒就应该细品,今日咱们兄弟二人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好。” 直到月上中天,谢群和顾南星才摇摇晃晃回了许府。不料许余欢早就等在了门口,他一脸不悦地看着二人,奈何那两位都醉醺醺的,根本就没察觉到许余欢阴沉的脸色。 李临羡走上前,拍了拍许余欢的肩膀道:“你怎么站在这里?如今天凉,你该好好待在屋里才是,若是染上风寒可怎么好?” 顾南星见他们二人站在那里半天没动,便挥了挥手道:“你家有话慢慢说,我先回去了。”说罢他便抬腿往自己院子里走了。 许余欢脸色阴沉的拖着李临羡回到了主院,一路上他沉默不语,一句话都没说。李临羡嘟囔道:“好好的这又是怎么了?我最近没惹你?” “你还好意思说。”许余欢虽生气,可还是将解酒汤端到了李临羡面前。 李临羡看了一眼手里的汤,却没有喝,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他走上前几步,问道:“究竟为什么不高兴?告诉我。” 此刻的李临羡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他看着许余欢委屈的眉眼,心立刻就软得不像话,声音也放缓了不少,“怎么了?难不成是你我日日相处,你有些厌烦了?我今日故意回得晚了一些……” 许余欢不可置信地抬眸看着眼前人,这是什么脑回路?他恨不得每一分一秒都和他待在一起,他却以为自己心生厌烦? 因为醉酒的缘故,李临羡那双好看的丹凤眼湿漉漉的没了往日的清明,他的脸颊和眼尾都带着红晕,异常勾人。 许余欢看着看着便觉得身体燥热难耐,他眸色暗沉,喉结滚动,上前一步将李临羡推倒在了床上。 紧接着暴风骤雨一般的吻落在了李临羡的脸上,从眼角眉梢到双颊,最后停留在了他的唇上。这个吻着实不算温柔,带着满满的占有欲,到了最后,两人亲的难舍难分,许余欢的手利落的解开了李临羡的腰带,他的手贴上了那饱满的胸肌,李临羡因为喝了酒,手不太稳还不容易才松了许余欢的腰封。 而此时许余欢的手已经顺着李临羡的肌肉线条一路向下,到了他身体最为火热的一处,李临羡身子一僵,没了动作。 许余欢倒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道:“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我今晚就一件一件的告诉你。” “许鱼……” 李临羡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许余欢吞了进去,二人一夜抵死缠绵,那碗醒酒汤,许余欢最终用嘴巴喂李临羡喝完了。 第二日,正午的阳光透过窗纸洒在了李临羡的脸上,他眉头紧皱的睁开了双眼,他的下身火辣辣的疼,腰也酸的不像话,他整个人就将被马车碾过一样难受得厉害,这一切都在提醒着他昨晚发生了什么。 李临羡转过头去,看见许余欢正在桌边摆饭,瞧着他一派神清气爽的样子,李临羡就来气。 许余欢转身见李临羡醒了,便扬唇一笑道:“早啊!” 李临羡有些别扭的挪开了视线,许余欢款步走到床边道:“起来吃饭了。” “给我倒杯水。”没想到自己的声音如此沙哑,李临羡心头一惊。 许余欢端着水走过来,笑道:“昨晚喊了一整晚,嗓子都哑了。” 李临羡随着他的话回想起来昨晚的情形,自己本来没出声的,奈何眼前这个人非要让自己叫出来,若是不出声,他身下的力道便会重上几分,被他折腾了一晚上,嗓子不哑才怪。 果然,喝酒误事呐。 第263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李临羡闻言坐了起来,下身难言的疼痛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嘶~”被子随着他的动作滑落,李临羡低头看见自己是身上布满了暧昧的青红相交的痕迹,从脖颈一路蔓延到了胸膛。罪魁祸首正是一旁笑吟吟的许余欢,他越想越气不过,抬眸白了他一眼。 可是这一眼并没有什么气势,配上这糜艳的画面,落在许余欢眼里反倒多了几分风情万种的意味。 许余欢抬手来扶李临羡,李临羡却没将手搭上去,他自己站了起来,可是脚刚一占地,就因为双腿酸软没有站稳,跌了下去。 许余欢急忙扶住了他的腰道:“逞什么强?”说罢,他又暧昧的将李临羡揽到了自己自己胸前,放在李临羡腰上的那只手不安分的游走着。 李临羡没好气的推了许余欢一把,“做什么?” “扶你过去吃饭啊。”许余欢接着坏笑道:“罢了,你还是在床上坐着,我把饭端过来喂你。” 说罢,他抬手将枕头摞了起来,接着将李临羡抱上床,让他靠坐在了那里。 “我又不是动不了,我自己过去吃。”说罢,李临羡就挣扎着要起来,随着他的动作,扯动了某处,他痛的厉害,便闷哼出了声。 许余欢按住他道:“逞什么强?”接着他就把饭菜端了过来。打算喂李临羡吃,可是李临羡偏过头却并不怎么配合。知道他心中别扭,许余欢开口道:“阿羡,昨晚是我不好,不该第一次就那么没轻没重,也不该要了你那么多次……” 许余欢说的面不改色,李临羡听得却红了脸,他忙打断道:“不是吃饭吗?说这些做什么?” “我不是看你不愿意吃,又怕你心里不痛快,憋着不说,所以才开口解释的。” 李临羡轻咳一声道:“我才没那么小心眼。” “那你现在先好好吃饭,一会儿我帮你上药。” “不必了。” “阿羡,你这是在怪我吗?” 看着许余欢楚楚可怜又委屈巴巴的模样,李临羡一时没了主意,罢了,一切都由着他。 两人吃完饭后,许余欢便拿出来一个精致的类似胭脂盒的东西,打开后他从里面用手指挖出一块药膏为李临羡上药。 虽是上药,可许余欢却并不老实,他惹得李临羡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栗着,出了一身的汗后才将药上完。 李临羡从齿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是故意的。” 许余欢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狡黠道:“对,我就是故意的!” 今日顾南星来寻李临羡时,被许余欢告知李临羡中了风寒,不能与他一起去饮酒了。 “昨日李兄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染上了风寒呢?我进去看看他。” 李临羡适时咳嗽了起来,“南星,你还是别进来了,若是被我传染就不好了,还等我好了咱们再见。”他的声音本就沙哑,听上去倒真的和染了风寒一样。 “那好,那我去找徐兄比剑了。” 待顾南星走后,许余欢掀开帘子走了进去。他笑道:“今日倒是乖觉。” 昨夜刚被眼前这个人狠狠教训了一番,其中他给自己罗列的“罪名”就有:与顾南星交往过密,二人时常饮酒晚归等,若是自己再没些觉悟,只怕今晚也不会好过了。李临羡一边想,一边白了他一眼。 再说今日他腰酸腿软,又是这个样子,实在没法见人。 时光飞逝,眼看就要到年关了,众人齐聚在蜀中许余欢的别院内一起过年倒也热闹,府里的下人开始张罗着置办年货了,李临羡与许余欢一起看着檐下的飞雪,李甘棠为谢群煎着药,花想容没事便会去找元弘师太坐坐,虽然她们二人从年轻时就互相看不上眼,元弘师太觉得花想容太过轻浮放浪,而花想容觉得元弘太过古板无趣,但随着二人年岁渐长,阅历增加。她们倒是多了几分对彼此的欣赏,虽然有时还是会因为不同的观点起争执,但是相较于年轻那会已经好了不少,大部分时候两人说话还是投机的。徐临风和顾南星下着棋,顾南星抱怨道:“许鱼也真是的,每日里都将李兄看得很紧,酒都不许他喝,李兄已经好几日没同咱们一起饮酒了。” 徐临风落下一子后,笑着摇了摇头,一旁的看棋的唐云鹤笑而不语,上官迟的视线从手里的书上抬起面无表情道:“他们二人的关系非同寻常,其实咱们能比的了的?” 许时昭刚来那几日,每天都守在谢群身边,整日以泪洗面,生怕谢群有个好歹,如今谢群的身体好转,她心里也松快了不少,便想出去逛逛。 江轻岳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便陪着她一起了。 空中飞舞得的雪花被江轻岳撑的伞隔开了,他手中的伞明显偏向许时昭那一边。 许时昭是第一次来蜀中,她一路走走逛逛对什么都很好奇。 许时昭随手拿起一个狐狸面具,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开口道:“当真是精致” 接着她拿到江轻岳的面前比划了比划道:“不错,不错。” 紧接着她又拿起了另一个猫咪面具在自己戴在了自己脸上,照了照一旁的铜镜只觉得憨态可掬。 “老板,这两个我买了。” “好嘞,一共二十文钱。” 许时昭翻钱袋子的功夫,江轻岳已经将钱付了。 许时昭见状,便拿起那个狐狸面具往江轻岳脸上戴,奈何江轻岳太高,她根本就够不着,她嘟着嘴,急的跺脚,而江轻岳正一脸宠溺地含笑看着她。 许时昭不满道:“你低一点嘛,我够不到。” 江轻岳闻言微微俯身,将脸凑了过去,许时昭帮他带好面具后笑的眉眼弯弯,面具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唯有那双弯成月牙形的眼睛格外醒目看着她笑,江轻岳也下意识扬起了唇角,许时昭一时愣住了,江轻岳现在的样子,和他脸上的狐狸面具异常的搭,他们一样狡黠,一样勾人。 第264章 胡文平战死沙场 许时昭正发愣失神呢,几个顽皮的孩子从她身后打闹着飞驰而过。 “小心!”紧接着她就觉得腰间一紧,江轻岳揽着她转了一圈,二人互换了位置,拥挤的人群,嬉闹的孩子都被江轻岳挡在一侧。 两人离得太近,彼此的呼吸缠绕在一处,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先乱了,许时昭似乎听到了江轻岳若有似无的轻笑声,她抬头看去,只看见了那双撩人的狐狸眼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里面还倒映着自己的影子,若是再多看一会只怕自己便会沉溺其中。 许时昭急忙推开江轻岳跑开了,面具遮住了她已经红透了的脸,可是她那快要滴出血的耳朵还是暴露在了江轻岳眼前,江轻岳看着她慌乱的背影笑容又浓烈了几分。 许时昭有些懊恼的停下了脚步,她为什么要跑呢?这样不是显得自己心虚落荒而逃了吗?都怪那该死的江轻岳,他干嘛要那样看自己?他一定是狐狸变得,不仅貌美,还勾人,自己刚才险些着了他的道。许时昭正想着,耳边就传来了带着笑意的温柔声音,“阿昭,咱们去那边看看可好?” 闻言,许时昭的耳朵更红了,她转过身,拧着眉头,虚张声势道:“阿昭是我爹娘才可叫的,你凭什么这么喊我?”“” 言罢,她就看见江轻岳那双明亮璀璨的眼睛立刻灰败了下来,没了刚才的光彩,她急忙偏过头去,不再与他对视,接着她就听到,“抱歉,是江某唐突,冒犯了许姑娘。”这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与疏离。 许时昭闻言,心里一紧,好像心脏被人捏着,只觉得闷闷的难受,她轻咳一声道:“但咱们也算是故交好友,你叫我,”许时昭顿了顿接着道:“你叫我‘阿昭’也使得。” 江轻岳闻言一笑,双眸亮晶晶的,哪里还有刚才的颓败,只听他很轻,又很郑重地喊道:“阿昭。” 这声阿昭叫的缠绵缱绻,十分撩人,许时昭听罢,心尖一颤,她心里痒痒的,好像被猫挠了一般,她觉得自己的脸烫的厉害,还好她戴了面具,想到这里她略略放心了一些,恢复了刚才的神气模样道:“那就去那边逛逛。”可是她那红透的耳朵早就将她出卖了。 一路上,江轻岳都将许时昭护在身侧,免得有人冲撞了她,但凡许时昭看上了什么,他都会立刻帮她付钱,许时昭今日逛得很尽兴,在这里她带着面具可以肆意跑闹说笑,不用守着礼仪规矩,也不用顾忌着身份体统,她可以尽情的做自己。 见她如此高兴,江轻岳的嘴角一路都没有下来过,今日她很高兴,而他更高兴。 一眨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五,年味也越来越重,这一日大家正聚在一起行酒令,欢声笑语一片祥和,突然小厮来禀,有军中之人来找李甘棠。 众人皆有些疑惑,李甘棠自己心中也纳闷,她并不认识军中之人,若是来找谢群或是找江轻岳的倒也说得过去,找自己做什么? “请进来。” 那小厮闻言立马走了出去,没一会功夫,就见他领着一个身穿军服的男子走了走了进来。谢群看向来人,看穿着他应该是安西军。 那人开口道:“哪位是李甘棠李姑娘?” 李甘棠闻言走了出来道:“是我。” “在下安西军郭义,现将胡将军遗物转交给姑娘。” 李甘棠蹙眉道:“胡将军?” 谢群立刻反应了过来,他忙开口道:“你说的可是胡文平?” “正是。” 李甘棠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谢群上次回京后,将鸡鸣山和镇北军杨茂的事都告诉了谢章,那时杨茂已经被调到了安西军,他在军中多年,牵涉颇深,若想将他连根拔起只怕不易,谢章想徐徐图之,派了裴辰去调查,上次李甘棠之所以能与他比武,替知行赢得宝剑,正是因为裴辰回京复命。那时谢章听了裴辰的调查结果便想召杨茂回京,奈何一时没有合适的人担任安西军将军一职,裴辰便向谢章提起来当时还是副将的胡文平。 胡文平与李甘棠他们云梦一别后便回了西北,那时与西北接壤的羌夏蠢蠢欲动,几次在边关作乱,搅得边境百姓苦不堪言。胡文平便投了军,他很快就凭着自己的谋略胆识与一身武艺升为了副将,杨茂尸位素餐,无勇无谋全凭着胡文平料理军中事务,才确保了西北一方的安宁。 谢群知道的就是这些,他离京后发生的事,他便不清楚了。 李甘棠走上前,接过了郭义手里的东西,郭义红着眼哽咽道:“羌夏近几月屡屡来犯,胡将军带着我们死守河西。一月前,他带军突袭羌夏铁骑,这一战让羌夏溃不成军,再无与大纪抗争之力。这一战,羌夏投降纳贡俯首称臣,可是胡将军也战死了。连一具全尸都没有收回。” 说到这里郭义在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李甘棠闻言早已泪流满面,郭义接着说道:“将军曾说过,他在这世上早已无牵无挂了,若说亲人,李姑娘算是,他当你是徒弟,传授你沧落刀法,也算你半个师父,如今我来将胡将军的遗物转交给你。” 众人听罢,皆唏嘘不已。 李甘棠颤抖着打开了胡文平写的信,“阿棠,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只怕我已不在人间了。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不应庸庸一生,碌碌无为,我自幼习武,为的是保一方平安,守百姓安宁。如今强敌来犯我大纪,我必要挺身而出,护家国无恙,方对得起师父对我的教导,对得起这一身的武艺和自己的良心,纵马革裹尸,也算死得其所。故尔不必为我悲伤……” 李甘棠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在纸面上,她急忙胡乱擦了一把,继续看了起来,“师父传授我的沧落刀法现如今世上也只有你一人习得,还望你能将其传承,勿使其埋没……我唯一心愿便是与吾妻白丽婷合葬,奈何沙场之上刀枪无眼,我可能埋骨荒野,或是散落不全,纵得全尸运往家乡只怕也早就腐烂不堪,白白浪费人力。故而劳你将这枚鸳鸯佩葬入丽婷墓穴,也算与她死同穴,若有来生便可与她再结为夫妻。” 第267章 除夕夜众人共饮 李甘棠抽噎着将信看完,只觉得心里像堵了团棉花一样,喘不上气。她与胡文平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那个粗犷豪迈的西北汉子对她很不错。 救她性命,又传授她武艺,虽然他不善言辞,但是李甘棠知道,他的心里是在意自己的,他虽没说收自己为徒,但是早就把自己当做了他的徒弟。 李甘棠默默流着眼泪,谢群本想开口劝说,李临羡便走到了李甘棠身旁,他将手搭在了李甘棠的肩膀上,目光凝重道:“阿棠,你要振作起来,人死不能复生,希望你能继承胡文平的遗志,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可是师父,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为什么胡大侠就这样去了?前些日子我还和谢群说等他伤好了,我们便去西北看胡大侠。当初在云梦,我还承诺要给他带长醉先生酿的酒呢,他说顾南星酿的江日白是天下一绝,他还没喝上呢,怎么就走了?” 李甘棠回想起当日在兰桂坊的后院,胡文平喝着谢群拿过来的酒,看着天上好悬的皓月道:“顾南星当真是好手艺,剑耍的好也就算了,酒也酿的如此好,当真是难得!”说罢他便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谢群那时笑道:“等下次我和阿棠来看您,定给您带顾先生酿的好酒。” 胡文平闻言咂着嘴道:“顾南星酿的江月白乃是天下一绝,到时候你俩给我带一坛过来。” “好。” 可是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了,李甘棠哭的伤心,李临羡接着说道:“阿棠,在你眼里什么是侠?” 李甘棠闻言一愣,她不知道李临羡为何会在这个时候问她这个问题。 没等李甘棠回答,李临羡便接着开口道:“行侠仗义是侠,扶危济困是侠,惩恶扬善是侠,除暴安良是侠,见义勇为也是侠,但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胡文平是为了家国太平,为了心中大义,为了天下百姓,他是真正的大侠,阿棠你要看开一些,胡文平信上也说了,他这是死得其所。” 李甘棠闻言重重点了一下头,抬手擦了一把眼泪道:“我知道。” 胡文平的死讯,谢群闻之也十分伤感,看着李甘棠伤心不已的样子,谢群觉得很是心痛,他走上前一把将李甘棠搂入怀中,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待李甘棠情绪稳定后,他拉着她走到了郭义拿的匣子面前,李甘棠抬手将匣子打开了。 里面躺着的是胡文平的那把宽刀,还有他常用的酒葫芦和一个小盒子,李甘棠拿起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正是信中所写的那枚鸳鸯佩。 郭义开口道:“将军的饷银都捐给了边境百姓,只留了这几样东西,这把刀他之前就说过留给李姑娘做念想。” “好。” 顾南星走上前道:“到时候我把珍藏了二十年的江月白给胡兄打上一壶,希望他能一路走好。”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 知道李甘棠这几日心里不痛快,谢群便总是想方设法的逗她开心,想让她展颜一笑。 李甘棠又何尝不知道谢群的心思,她不能再一味的沉溺于悲伤之中,胡文平的死已是事实,她再伤心难过也不能让其活过来,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谢群拉着李甘棠的手道:“等我痊愈了,就和你去凉州,将胡大侠的鸳鸯佩和其夫人葬在一起。” “好。” “还有,咱们的婚事是不是也要提上日程了?” 李甘棠看着谢群的眼睛道:“以你现在的情况,怎么也得等过完年再说了。” 谢群突然觉得自己得快点好起来了,而且他也不能再继续在李甘棠面前装病弱了,不然两人的婚事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呢。他可以等,但有些地方却是实在等不了了。 今日便是除夕了,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年画,对联,门神红彤彤的贴了一大片,处处都弥漫着浓浓的年味。 许府内,大家聚在一起包饺子,做年夜饭,欢欢喜喜地很是热闹。 许教主家大业大,还买了许多烟花爆竹来放,看着漫天绚烂的烟花,众人的情绪都达到了顶峰,这一瞬而逝的美好热烈便足以让人铭记终身。 李甘棠转头去看谢群,发现谢群也在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虽沉默无言,却已胜过了千言万语。他们彼此心意相通,只需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烟花在他们头顶绽放,印在他们眼中明亮一片。 许余欢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从李临羡身上挪开,见对方欢喜,他心里也甜滋滋的,李临羡回头看向了他,两人交织的眼神中是对彼此满满的爱意。 许时昭看着漫天的绚烂,激动地直拍手,她大笑道:“当真是好美啊!”江轻岳的目光一直都追随着她,许时昭指着天上最大的那团烟火道:“江轻岳,你瞧,好美啊!” “嗯。我看到了。” 江轻岳根本就没有抬头去看天上的焰火,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许时昭脸上。他看到的是许时昭眼中烟花的倒影,当真是美的不像话,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烟花散尽,众人又回了屋里继续宴饮,谢群因为有伤在身不宜饮酒,大家便没让他喝酒,剩下的人你来我往喝得有热闹又尽兴。 在李甘棠喝了不知道多少杯后,谢群挡住她要继续倒酒的手,“小酌怡情,大醉伤身,你喝的也差不多了,别再喝了。” 许余欢拿起李临羡的酒杯,一饮而尽,替他喝下这杯。 “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没醉,不用你替我喝。” 第268章 除夕夜互诉衷肠 花想容看着许余欢与李临羡如此亲密,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其他人则是见怪不怪,没有多说什么。 到了后半夜,大家才各自散了,李甘棠已经喝得有些晕晕乎乎,任由谢群牵着她往回走。 天上明月高悬,洒下清辉万里,照的四周亮堂堂的,谢群帮李甘棠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与她并肩而行。 谢群看着他们二人投在地上的影子,不自觉的勾起了唇角。 李甘棠被冬夜的寒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不少,蜀中的冬天没有云州的严寒,两人穿的厚实倒也不觉得冷,李甘棠开口道:“整日窝在屋里,闷得很,难得今夜皓月千里,若是辜负了也可以,咱们走走再回去。” “好。” 谢群牵着李甘棠的手慢慢在院子里走着,他的心里暖暖的,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幸福”二字。 “阿棠。” 李甘棠闻言偏头看向谢群:“嗯?!” “以后我得仰仗你了,我现在也不是王爷了,没了俸禄,以后的日子怕是艰难。” 李甘棠闻言唇角微扬,她看着谢群认真道:“没事的,我养你。” “好啊,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许耍赖啊,你可是要养我一辈子的。” 李甘棠点了点头道:“自然不会。”不就是养谢群一辈子吗,她乐意得很。 谢群闻言粲然一笑,他的眼睛比天上的星子还要明亮,“我可是很难养的,吃穿用度一应都要最好的。不知阿棠打算做什么活计养我?” “我可以开学堂传授武艺,我还和师父学了打猎的手艺,实在不行也能打猎为生,亦或者向长醉先生那样开个酒馆……”李甘棠心想大不了自己辛苦点,左右不让谢群跟着自己受委屈就是了。 谢群闻言轻笑出声,“我可不舍得我的阿棠如此辛苦操劳,还是我养你。” 李甘棠闻言有些不解地看向了谢群,却听见谢群笑道:“我在大纪各地都有店铺,绸缎庄、成衣铺、布坊、酒楼、客栈、医馆、玉石店应有尽有,而且各个都经营的良好。所以我就算不当王爷,当个商人也是可以的。”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一路走来,谢群的确有不少的产业,她倒是忘了。 两人一路边走边说,闲聊着家常,惬意的很,他们二人此时倒真的像是成婚了多年的老夫老妻。 两人逛了一圈后回到了他们住的院子,谢群还依依不舍的拉着李甘棠的手,两人的住的是相邻的两间屋子,李甘棠摇了摇被谢群牵着的手,笑道:“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 谢群闻言有些失落的放开了李甘棠的手,李甘棠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转身关门,门却被一股力道推开了。 谢群眸色深沉的走了进来,他背着手将门关上,并顺势靠在了门上,“我想了想,就这样回去我心有不甘。” 李甘棠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她踮起脚尖,在谢群的唇上落下了一吻。 谢群的眼角眉梢都晕染上了喜色,他一个转身将李甘棠圈在自己与屋门之间,他的眸子里带着燎人的欲火,李甘棠只看了一下便闭上了眼睛,她怕再看下去会被烫伤。 谢群的唇覆上了李甘棠的唇,他轻易就撬开了她的牙关,唇舌相交间,他不断的掠夺,不断的纠缠,让两人的呼吸乱作一团,他们二人的心剧烈的跳着,周围的空气都跟着热了几分。 这一吻难舍难分,缠绵缱绻,两人分开时李甘棠只觉得大脑空白一片。 谢群的手指摩挲着李甘棠红肿不堪的嘴唇,他轻勾着唇笑道:“这次倒是长进了不少,看来以后还是得多练一练才行。” “我……” 还不等李甘棠说话,谢群便又吻了上来,这次他引导着李甘棠追逐自己的唇舌,良久后,两人才分开,李甘棠觉得自己手脚都软了,她的双手紧紧握着谢群的衣襟才堪堪能站稳。 谢群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浑身的火都烧到了一处,烫得厉害,胀得难捱,他只觉得自己难受的紧,谢群喉结滚动,强忍着将眼前人拆吃入腹的冲动。他眼神幽幽得盯着李甘棠,就好像是饿狼盯上了自己的猎物。 李甘棠对上谢群的眼神觉得心惊,她急忙撇过了视线,谢群无奈轻笑道:“怂包,就会点火,火起来了,反倒怕了?” 李甘棠紧咬着下唇没有说话,忽然她觉得肩头一凉。她心里一惊,忙抬头看向了谢群,结巴着道:“谢群……你……你要做什么?” 谢群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此时盛着满满的欲望,他没有说话,低头在李甘棠的脖颈上吻了起来,李甘棠一动不敢动,任由谢群胡作非为,谢群的唇走过的地方仿佛点了火,李甘棠只觉得她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了。 谢群还欲继续向下,可是他的最后一丝理智回笼,他的唇停在了李甘棠的锁骨处,他本只是想逗逗她,不料自己差点失控,谢群又懊恼,又难受,他最后在李甘棠锁骨处咬了一口。 这一口咬得并不重,李甘棠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颤栗了一下。谢群抬起头来,对上了李甘棠那双湿漉漉雾蒙蒙带着红晕的眼睛,视线往下,她雪白的颈、肩都布满了暧昧的红痕,锁骨的那处最为明显,再往下,便是被白色肚兜遮掩着的,若隐若现的春光,那里的手感有多好,谢群是知道的,上次虽然隔着衣料,他也能感受得到那里的圆润饱满。他真想将唇落在那处,让其布满红痕,到时候定如雪地红梅般诱人。 在谢群最后一丝理智崩断前,他移开了目光,并抬手将李甘棠的外袍拉了上来。 他喉结滚动了片刻,接着声音沙哑道:“抱歉,今日是我唐突了,你早些休息。” 说罢,谢群便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第269章 了却胡文平心愿 谢群的身体一天天的好转了起来,大家也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众人一起过完正月十五的元宵节后,便要各奔东西了,顾南星回他在苏州的酒馆,上官迟跟着唐云鹤去往观花闻草亭,元宏师太带着宣然继续云游四方,花想容随柳逢春去暗香盈袖,李临羡和许余欢打算赏名山大川,看江河湖海,可是纪临川去世后重华宗定是纷乱一团,他得随徐临风回一趟天元山,待重华宗一切妥帖后,才能放心与许余欢游历四方。 谢群打算随李甘棠回无名山将养身子,顺路再去一趟凉州将胡文平的鸳鸯佩与白丽婷合葬在一起。 待一切收拾妥当,大家便在某一日的晨曦中互相告别离开了,目送着大家策马离开后,李甘棠便上了马车,谢群坐在舒适的车厢里,看着李甘棠便笑了出来。 他抬起手拉着李甘棠坐到了自己身边,两人挨得很近,谢群用手指摩挲着李甘棠的唇,眼里是克制不住的欲望,这几日只要是二人独处,谢群便会肆无忌惮的亲吻李甘棠,仗着自己有伤在身,放肆的很,李甘棠也很配合,纵容着他的胡作非为。 谢群喉结滚动,开口道:“吻我。” 李甘棠迟疑了一下便俯身上前,在两人的唇即将贴在一处时,一声“表哥!”打断了二人的动作,紧接着许时昭便打开车门钻了进来。 李甘棠忙偏过头去,用咳嗽掩盖着尴尬和心虚,许时昭抬起头看着李甘棠通红的脸,关切道:“李姐姐这是怎么了?脸这样红?” “没什么?不小心呛到了。” 谢群像是享受美食却被人突然打断了,他皱起眉头,不快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想骑马了,咱们一起坐马车说说笑笑的这一路上也不无聊。” “你刚才忽悠着轻岳和你一同骑马,现在却反悔要坐车,难不成让轻岳一个人在外面?” 许时昭开口道:“让他也上来不就是了。” “马车太小,坐下四个人未免拥挤,让人再备一辆马车,你俩去坐就是了。” 许时昭看着宽敞的马车心想这也不小啊,但是看着谢群神色不悦,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让许光又准备了一辆马车,她和江轻岳一同坐了进去。 谢群敲了敲车窗道:“走。” 外面的常乐应道:“是。” 马车平稳的走了起来,看着李甘棠红晕未消的脸,谢群勾起了唇角,轻声道:“继续。” 他的呼吸喷洒在李甘棠耳边,李甘棠只觉得那块皮肤立刻变得滚烫,还夹杂着酥麻。 见李甘棠半天没有动作,谢群催促道:“阿棠?!”他的声音温柔中带着蛊惑。 还不等李甘棠动作,谢群便抬手将她的脸偏向了自己的一侧,吻了上去。 晚间,几人找了家客栈落脚,放好行李后他们便到了大堂吃饭,江轻岳开口道:“你走之后,瑞王府一切如旧,虽然京都议论纷纷,但圣上和太后没再提你的事。有一次我去请安,没有外人在场,我与陛下提起了你,陛下叹了一口气道:‘阿卓太过任性了,不过朕坐拥天下,朕的弟弟自然可以随心而为,朕只愿他过得好罢了,他可以不当王爷,但他永远都是朕的弟弟。’所以陛下和太后还是很在意你的,那些药材一听是你要用,陛下二话不说就吩咐太医院拿出来最好的让我送来。” 谢群闻言有些神伤,他久久都没再开口说话。 李甘棠在桌下悄悄勾了勾谢群的手指,谢群这才回神,他开口道:“是我不好。既不是一个好儿子,也不是一个好弟弟。” 江轻岳出言宽慰道:“不必伤感,你非笼中雀,迟早都要飞出去的,京中的生活使你不快,你离开也没有错。错就错在你生于帝王家,但是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锦绣富贵未必就是好事,其中的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只怕是只有当事人才清楚。你只不过是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罢了。你若欢喜,我们才能安心。” 谢群闻言点了点头,许时昭开口道:“轻岳说得对,表哥你既然已经做了抉择,那便朝着自己选的方向继续往前走就是了。” “嗯。” 吃过饭后,几人便回各自屋里休息了。 谢群的身体受不得颠簸,所以几人的行程很慢,走了许久才到了凉州,凉州虽不是富贵繁华之地,却别有一番风情,这里辽阔壮丽,天高云淡,身处此地便觉得心胸开阔,豪气干云。 几人骑在马上,面对着一望无际的黄沙,江轻岳有感而发道:“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只有这样的旷野才能养出胡文平那样有血气的男儿,他与这西北一样,带着特有的粗犷与悲壮!” 几人按照胡文平信上的地址找到了他生前所在的村子,并打听到了白丽婷的墓穴所在,几人赶过去将那枚鸳鸯佩埋了进去,重立墓碑,供奉瓜果贡品于坟前。 李甘棠一边烧纸钱一边开口道:“胡大侠您一路走好,愿您与妻子早日团聚。” 第270章 定对她珍而重之 春寒料峭,处于西北的凉州更是寒冷,许时昭的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她搓了搓手道:“春风不度玉门关。诗里说的果然不错,现在已是阳春三月,没想到这里还是这样冷。” 江轻岳递给许时昭一个汤婆子,并帮她拢了拢披风,“咱们在这里呆了也有些日子了,是时候该启程返京了,不然许大人和许夫人要着急了。” 许时昭闻言不情不愿道:“这就要回去了?” “咱们出来的已经太久了,前前后后都快小半年的时间了。再不回去就不像话了。”看着许时昭垮着张小脸,可怜巴巴的模样,江轻岳心里像被猫挠了一样痒痒的,他笑道:“等日后有时间,我再陪你出来如何?” “当真?” “自然是当真。”许时昭低着头心想:“那你是以什么身份陪我出来呢?” “是该回去了。” 谢群的声音打断了许时昭的思绪。她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些什么。 定下归期后几人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无名山位于云州境内,与太安顺路,所以他们几人还是一道同行。 马车慢悠悠的走着,许时昭感觉自己快要被颠散架了,她抬手撩开车帘看向了外面,“咱们还要赶几日的路啊?” “按目前的速度来说还得七八天才能到。” “啊,还要这么久啊?”许时昭一边说一边抬手轻捶着自己有些发麻的腿。 江轻岳见状敲了敲车身,吩咐道:“停车。” 沐风闻言将马车勒停,问道:“公子,您有何吩咐?” “休息一会儿再赶路。” “是。” 江轻岳跳下马车后,伸手去接许时昭,许时昭因坐得太久,腿脚发麻,一个没站稳便跌了下去,江轻岳一把揽住了她的腰,将她稳稳扶住了。 许时昭站稳后,微微拉开了二人的距离,江轻岳之前病弱,人虽然高挑但也瘦削,许时昭一直以为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之人,但是刚才落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稳健有力,她甚至能感觉到那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看来江轻岳恢复的很好,也不似她想的那般柔弱。 许时昭的脸上爬上了可疑的红晕,她轻咳一声道:“多谢。” 江轻岳笑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谢群和李甘棠也走了过来,见他们两人站的如此近,又神情别扭,谢群立刻了然,他开口道:“去一旁休息会。” 许时昭和李甘棠找了个干净平整的地方坐下,拿出吃食吃了起来,谢群有意拉着江轻岳去了一旁,他挑眉道:“轻岳,你老实说,你对时昭的心思不简单。” 江轻岳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他直白道:“是啊,我心悦阿昭,只是不知她对我是什么意思,说不定日后我便是你妹夫了。” 江轻岳的眼神坚定又认真,谢群知道他没有开玩笑,便也严肃了起来,开口道:“许大人和姨妈视时昭为掌上明珠,她从小被娇养着长大,所以脾气有些骄纵,但瑕不掩瑜,时昭她生性纯良,明媚活泼,若你当真对她有意,还望你今后能包容她,善待她。” “你是知道我的,若我有幸娶她为妻,定会对她珍而重之,视若珍宝,绝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谢群拍了拍江轻岳的肩膀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他们二人一同长大,互为知己,江轻岳的为人谢群是知道的,他聪慧通透,又理智清醒,一直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若动心动情便一定会负责到底,绝不会辜负许时昭的,自己的表妹得遇良人,谢群心里也高兴。 四天后他们到了云州,剩下的路几人便不能同行了,江轻岳伤感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日后咱们定会再相见的,所以轻岳你不必伤怀。” “话虽如此,可从今日起你我便要分道扬镳。我们再不能朝夕相伴,共同进退了,想想我心中便觉得酸涩。” “你一向通透,如今怎么变得如此伤春悲秋?” “通透不过是对自己不在意的人或事罢了,对上自己在意的人或事,又有谁能做到洞若观火,波澜不惊呢。” 谢群心中亦是有诸般不舍,他强忍着心中酸涩,宽慰江轻岳道:“我日后做生意定是会去京都的,到时候只怕要天天赖在你府上混吃混喝了。” “乐意之至,阿卓你记着,我江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无论何时只要你想来,便来。” “好。” 许时昭在那边和李甘棠说完话后,便跑到了谢群面前,她红着一双眼睛道:“表哥,以后有时间你一定要和李姐姐来太安看我啊。” “好。” “若是我想你了,我便来找你。” 谢群宠溺的笑道:“自然。” 许时昭还是没忍住,抱着谢群哭了起来,“我不想你离开京都,我不想我们分散各地,我舍不得你。表哥,我一直都将你当做亲哥哥。打我记事起,我就总跟在你的屁股后面,你那样优秀又那样耀眼,你文武双全又博闻强识,我一直都很崇拜你,把你当做榜样。” 谢群轻轻拍了拍许时昭的头,“我知道。” 许时昭抬起头擦了擦眼泪,继续道:“从小表哥就照顾我宠着我,事事为我善后,我还没好好报答你呢,咱们就要分开了。” “日后收敛些脾气,都是大人了,那些骄纵跋扈的毛病还是要改一改的。” 许时昭闻言点了下头,继续啜泣着。 谢群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好了,不哭了。” 常乐和知行走上前,单膝跪地抱拳道:“小的愿誓死追随王爷。” “我如今上山养伤,跟前也不需要人伺候,你们随轻岳一同回去,帮崔叔将王府上下打点好,等我伤好后,经营店铺和何处产业也需要人手,到时候再去把你们调过来。” 听谢群这样说,常乐和知行行礼称是,起身后便要跟着江轻岳回京了。 江轻岳与谢群对视了许久,最后他开口道:“保重。” 谢群点了点头,“时昭就托付给你了。” “嗯,你只管放心。” 第271章 二人重回无名山 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暮色中,李甘棠只觉得心中惆怅,想必谢群此刻心里也是怅然若失,李甘棠拉住了他的手,捏了捏。 谢群垂头去看身侧的人,只听见李甘棠小声道:“你还有我。” 闻言,谢群原本蹙起的眉头变得平展,他释然一笑,“是啊,我还有你。” 说罢就将李甘棠抱在了怀里,李甘棠也抬手回抱住了他,两人抱在一起久久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李甘棠无声叹息了一下,她只觉得鼻子和眼睛都酸涩得很,谢群已经为她放弃了太多太多,她在心底暗暗发誓,余生一定要竭尽所能地对谢群好。 太阳一寸一寸沉了下去了,李甘棠把埋在谢群胸前的头抬了起来。她眼睛红红地,谢群看得心头一紧,他有些慌乱的捧着李甘棠的脸道:“怎么了?” “让你受委屈。” 谢群用拇指抹去了李甘棠眼角的泪珠,声音柔软的不像话,“这是哪里话?” 李甘棠抿了抿嘴,刚要开口,谢群就继续说道:“我从来不觉得委屈,你也别这么想,别有心理负担,能与你一起我只觉得欢喜,富贵繁华不过是过眼云烟,我从来没有在意过,至于轻岳,时昭,常乐和知行他们,之后总是能再见的,漫漫余生一想到能与你共度,我心里就是满满地幸福。” 李甘棠闻言点了点头,她牵着谢群的手坐上了马车,待谢群坐稳后,她便驾车往无名山的方向赶,谢群拉过她手里的缰绳开口道:“还是我来。” 李甘棠闻言松开了手里的缰绳,谢群驾车又快又稳,他们很快就到了无名山下,看着熟悉的山路,李甘棠倍感亲切,心情也轻快了不少。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院子门口,李甘棠利落的跳下马车,便抬手去扶谢群。 等谢群站稳后,李甘棠推开院门带着他走了进去。此刻虽是夜晚,但繁星满天,皓月千里,照的四周明亮,李甘棠将钥匙递给谢群,“你先回屋,我把马拴好就来。” “不知我是回哪个屋里?” 李甘棠闻言停下来手里的动作,谢群上次来住的是放杂物的屋子,但他现在有伤在身,再住在四处漏风的屋里显然不太妥当,现在虽是春天,但这里地属北方,夜里还是冷的很,李甘棠思考片刻道:“不如你住在师父的房间。” “我不。” “那……” 谢群撒娇道:“我要和你住一起。” “可是……” “我不管,我就要和你一起,咱们在问剑山庄的时候不是住的一个屋子吗?如今怎么反倒不行了?” 李甘棠见状点了点头,“好。那你先回去收拾,我去喂马。” “好。” 等李甘棠回去时,谢群已经洗漱完了,他此刻穿着纯白色的里衣正直勾勾的看着李甘棠。 李甘棠忙偏过了视线,走到脸盆前简单洗漱了一番,虽然她背对着谢群,但是她能感觉到谢群的火热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李甘棠放下毛巾转过身来,“快休息,时候不早了,又赶了一天的路。” “我不是在等你呢嘛。” 李甘棠看着窗前的那张小榻,想着自己睡榻上也行,奈何她的心思早就被谢群洞穿了。 谢群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开口道:“快过来啊。” “我睡榻上就……” “不行!我要你睡我旁边。”谢群说着就起身走到李甘棠身前,将她拉了过去。 李甘棠开口道:“我先去换衣服。” 谢群松开了李甘棠手笑道:“好。” 李甘棠从柜子里拿出了一身睡衣,走到侧边将屏风拉开,隔绝了谢群的视线。 她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了下来,换上了刚拿出来的睡衣。摇曳的烛火将她的侧影投在了屏风上,谢群看着屏风上婀娜多姿,玲珑有致的影子只觉得口干舌燥,身下的某处也燥热难耐,他想:“今天就不应该住在一起的。” 李甘棠已经换好衣服将屏风折回去后走了过来,谢群腾的一下站起身,急忙朝着门外走去,李甘棠跑上前拉住他道:“怎么了?你要去干什么?” “我去茅房。” “外面冷,穿件衣服再去。”说着李甘棠就将一件披风披到了谢群身上。还未等李甘棠将系带系好,谢群就逃也似得跑出去了。 过了许久谢群才从茅房走了出来,他努力平缓着呼吸,待一切妥帖他才推门而入。 李甘棠担忧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可是吃坏肚子了?” “没有。” 谢群背对着李甘棠解披风,幸而烛光昏暗,李甘棠才没看见他潮红的脸。 李甘棠本想拉谢群的手,却被谢群躲开了,他快步走到水盆前,仔细的清洗着双手,他将手擦干后才牵起了一旁的李甘棠。 两人走到床前时,谢群看见上面已经铺了两床棉被,李甘棠道:“快休息。” 说罢她就躺到了床的里侧,谢群掀开外面的那床被子也躺了进去。 如今二人共处一室,且同床共枕,谢群真想拉着李甘棠好好亲上一番,奈何他刚把邪火泄了出去,若是再点着只怕是不好。 李甘棠由于连日奔波早已疲惫不堪,躺下没一会儿便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李甘棠只觉得自己的腰间沉甸甸的,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入目便是谢群的笑颜。 “醒了?” “嗯。”李甘棠揉了揉眼睛,她的腰间环着谢群修长有力的胳膊。 不对啊,他们昨天明明盖的是两床被子,现在怎么到了一个被窝里?显然是谢群不老实。 李甘棠想着便抬眸去瞪谢群,可是她睡眼惺忪的模样哪里有半分威势,谢群看了只觉得心痒,他一个翻身,将李甘棠圈外了床榻之间,李甘棠只觉得压迫感十足。 紧接着谢群的吻便落了下来,李甘棠躲无可躲,退无可退,只得被迫的接受着他唇舌的逗弄。 第272章 谢群你正经一点 李甘棠已经被谢群亲的晕晕乎乎了,她偏过头大口的喘息着,等呼吸平稳后,她推了推身上的谢群道:“快起来了。” 谢群虽不舍,但还是翻身坐了起来,他利落的穿上外袍,低头在李甘棠脸上轻轻落下一吻,才拿着水盆出去洗漱了。谢群走后,李甘棠才起身,她拿起一旁的衣服换上后,揉了揉发烫的脸颊,这才走了出去。 谢群已经打好了洗脸水,却并没有洗漱,见李甘棠出来,他笑着招手道:“过来洗脸。” 李甘棠打了个哈欠走过来道:“你先洗,我再去拿一个洗脸盆过来。” “不要,咱俩一块洗,我可是专门等着你呢。” 李甘棠有些搞不懂谢群的脑回路,洗脸干嘛非要两个人一块啊,一个人不能洗吗?还未等李甘棠想明白,谢群就牵着她的手放到了水盆里,接着便帮她洗了起来,谢群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他的大手握着李甘棠手,从掌心慢慢洗到了指尖,李甘棠的手很软,手背滑腻,手掌却因为常年练刀有着一层薄茧,十指交缠间气氛暧昧又撩人。 李甘棠被谢群撩拨的面红耳赤,她本想抽回手自己洗,却被谢群握住了,谢群饶有兴味地把玩着李甘棠手指,李甘棠只觉得手心痒痒的,她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道:“好了谢群,我的手已经洗干净了。” 谢群看着李甘棠一脸局促的模样,唇角微微勾起,便不再继续逗她了,见谢群收回了手,李甘棠胡乱洗了把脸,就去了厨房。 李甘棠从米缸里盛了一些小米出来,正准备拿水投洗。谢群走了进来接过李甘棠手里的盆去了井边,没一会儿功夫,他就一手端着洗好的米,另一只手提了一桶水回来了。 李甘棠见状赶忙去接他手里的东西,谢群只将米盆递给了李甘棠,自己将水桶拎到了灶台旁。 李甘棠皱着眉急道:“你伤还没好,怎么能提重物呢?唐神医怎么嘱咐的?你忘了不成?!以后不用你提水,我自己来就行。” 看着李甘棠一脸严肃气鼓鼓的小模样,谢群眉眼间是说不出的温柔,他笑道:“我恢复的很好,再说一桶水也没有多重,算不得重物。” 看着谢群嬉皮笑脸不以为意的样子,李甘棠气恼道:“你是不想要自己的身子了,是吗?既如此我也不必再浪费唇舌。” 见李甘棠是真的生气了,谢群赶忙拉着她的衣袖认真道:“阿棠我错了,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 看见谢群低垂着眉眼,委屈巴巴的模样,李甘棠还没升起来的气就这样熄了下去,谢群继续说道:“我还没有娶你,我怎么会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还有就是我真的没有那么娇弱,虽受了重伤,如今也在慢慢的痊愈,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还可以的,阿棠你刚才说的话,未免有些太看不起我了。”看着谢群泫然欲泣的伤心模样,李甘棠当真反思了起来。 “阿棠,我饿了。” 谢群的话打断了李甘棠的思绪,她闻言转身给锅里添了水,谢群见状坐在灶台前点起了火,李甘棠拿出他们从外面客栈带回来的酱牛肉切了起来,谢群看着李甘棠的背影,因为系着围裙,纤细柔软的腰肢被勾勒了出来。谢群立刻想到了昨天屏风上的投影,他暗暗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李甘棠的腰不过盈盈一握,若是抱着她的柳腰从后面……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谢群立刻摇了摇头,他想将这些胡乱的念头甩出脑袋。谢群偏过头不再看李甘棠,他认真的往灶膛里扔着木头,他的眼里印着跳跃的火苗,正如他的心里一样。 孤男寡女幽居深山,两人又情投意合,朝夕相对难免会出意外。他们二人虽已各自表明了心意,但终归还没走明媒正娶的流程,所以谢群不愿如此草率就要了李甘棠。 谢群喉头滚动,片刻后他声音沙哑地开口道:“阿棠,我今晚还是搬到师父屋里住。” 李甘棠闻言有些不解地抬眸去看谢群,谢群莫不是还在因为刚才的事不痛快?李甘棠抿了抿唇开口道:“为何?” “不为什么,我觉得搬过去比较好。” “谢群,我刚不是有意说那番话的,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你莫要往心里去。” 谢群闻言笑了起来,原来李甘棠以为自己不高兴了,所以才要搬出去住。 谢群站起身,走到了李甘棠身前,他微微俯身,看着李甘棠的眼睛认真道:“我没有生气,我搬到师父房里是因为……我怕和你共处一室会把持不住。现在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若是我们两个干柴烈火……” 李甘棠的耳朵一下子就红透了,脸也变得滚烫起来,她立刻抬手捂住了谢群的嘴。 看着李甘棠害羞的样子,谢群只觉得心里痒痒的,他伸出舌头在李甘棠的掌心舔了一下。李甘棠好像被烫到了,急忙收回了手。 她轻咳一声道:“别乱说。” “不是你问的吗?你问我,我定会据实以告。” 李甘棠强装镇定道:“光天化日,别说这些不着调的话。” 谢群又往下弯了弯腰身,贴在李甘棠耳边低声道:“等我伤好后咱们就成婚,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的身体有多好。” 李甘棠听得面红耳赤,她羞恼道:“谢群!” 谢群闻言直起了腰身,若无其事的看着李甘棠红透了的双颊。 锅里的水已经烧开了,水蒸气使锅盖不停的跳动着,李甘棠推开谢群走到灶台前,沸腾的水就和她此刻的心是一样的,翻腾个不停,她将米撒进了锅里,用勺子搅了搅,便退到了一旁离谢群三尺远的地方。 “躲那么远干什么?难不成怕我吃了你?” “谢群你正经一点。” 第273章 山中岁月静好 山中岁月漫长而宁静,李甘棠每日都会练刀,如今她的空明功法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谢群坐在椅子上看着李甘棠在院子的梨树下舞刀,如今正是梨花盛开的时节,刀风激地片片洁白的花瓣落下,仿佛漫天飞雪。 舞完最后一招,李甘棠收刀站在那里,任由纷纷扬扬的花瓣洒在她的身上。阳光透过树影斑驳的投在她的身上,此刻地李甘棠犹如天神下凡,她清丽的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但却给人一种不可一世,睥睨众生的震撼。 谢群的眼里满是惊艳,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李甘棠时,便挪不开眼了,那时她静静地坐在柳树下吃饼,脸上没什么表情,浅淡的眉眼却带着桀骜,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他那时就被她吸引了,想靠近她,了解她,与她一同行走江湖。于是他便找了理由和借口赖上了她,相处之后他发现,她比自己想的还要好,何其有幸自己可以与她相伴终生。 看着谢群发呆,李甘棠走过去道:“想什么呢?” “在想咱们第一次见面时也是这样一个温暖和煦的春天。” 李甘棠坐到了谢群身边的椅子上,温暖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惬意又美好,谢群抬起手支着腮,看向了李甘棠,他问道:“你第一次见我时想得是什么?” 闻言,李甘棠的思绪被拉回到两年前在那个明媚的春日,那时她在一个狭窄的巷子里,被人坑了一把还偷走了她的钱袋子。她心里正懊恼着,谢群便闯入了她的视线,那时的谢群浑身透着慵懒随性,李甘棠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十分好看,他可以说是她这十多年人生里见过得最好看的人,颇有些惊为天人的意思。她知道他刚才一直在客栈二楼窥视自己,加之初入江湖,李甘棠心里生出了几分警惕。 “嗯?”谢群的脸突然凑了过来,“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这不是在回想嘛。” “哦?想起什么了?” “想你一直在楼上窥视我,还跟踪我,定不是个好人。” 闻言谢群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他看着李甘棠的眼睛,有些哀怨道:“就这些吗?我当时在楼上看你是因为我一见到你就再也挪不开眼了,我被你吸引,想要了解你,靠近你。没想到你第一次见我居然是这样想的,当真是我痴心错付。” 李甘棠闻言勾唇一笑道:“其实我见到你时,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只有好看。” 谢群听罢眼中又有了光彩,他追问道:“是吗?有多好看?” “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用一眼万年来形容也不为过。” 谢群闻言得意的扬了扬眉,他的唇角勾起,笑道:“看来你是对我一见钟情。” 李甘棠摇了摇头道:“明明是你对我一见钟情才是。” “嗯,也可以这么说。”谢群顿了顿接着说道:“不过往后余生还得李女侠多多照顾我,毕竟我多灾多病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若是让别人惦记上了只怕我一个人招架不住啊,所以我还得跟着你混。” “这是自然,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会好好护着你。” 两人一起回忆着这一路走来发生的点点滴滴,只觉得他们共同经历的事都历历在目,犹在眼前。两人一路走来有诸多不易,所以更要珍惜眼前的生活。 “阿棠,你说咱们成婚,在哪里办婚礼啊?” 李甘棠用手支着腮认真地想着,“这里不行,无名山上地处偏远,且山上就这两间屋子,若有亲朋来观礼,只怕是容不下那么多人。” 谢群认同地点了点头,“京都太安也算了,我现在已不是王爷,再回王府办婚事太过不妥。” “嗯。” “不如我们去禹州!” “禹州是个不错的地方!”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来心中所想,禹州是大纪中央的位置,无论是那里的亲朋,过来都比较方便,禹州在容海教的庇佑下富庶繁华,谢群在那里也有几处房产,亲朋们过来也住得开。 “我的身子估摸着再有两个月便能痊愈,等我痊愈后咱们便成婚。” “好。” 李临羡和许余欢跟着宁广辉回了重华宗,断魂崖上的事令众人唏嘘不已,堂堂掌门做出如此不齿之事,当真是令宗门上下蒙羞,如今物是人非,整个重华宗都笼罩在阴霾之下。 见他们几人回来,大家仿佛又有了主心骨,一个个都精神了起来。 李临羡不仅没死,还洗脱罪名,大家十分热烈的迎接他的归来。与众人寒暄完已经是中午了,他与许余欢随徐临风去清定峰吃过午饭后,便拿着香烛供品去了普济峰。 李临羡将贡品摆在了师父坟前,又点燃了香蜡,他冲着墓碑重重磕了三个头,直起腰身时早已红了眼眶。 “师父,徒儿不孝,现在才来看您。” 李临羡强忍着心中酸涩与哀伤,对着墓碑喃喃地说着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可惜再也没有人回复他了,那个严厉又慈祥地老头,那个如师如父的老头再也不能教导他,训斥他了。他已经长眠于此了。 过了许久李临羡才站起身来,许余欢心疼地抹去了他眼角的泪珠。 这个年少成名,冠绝天下,有着绝对实力的强悍男人,鲜少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许余欢看着他,觉得自己的心也揪了起来。 他抱住了李临羡,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道:“阿羡,你还有我。” 纪临川走后,重华宗的大小事务没人料理,早已杂乱一团。 这天大家齐聚一堂打算推选新的掌门人,李临羡天资出众,武艺高强,聪慧能干,人品贵重,在当年也是掌门的不二人选,若不是造化弄人,只怕此时的重华宗掌门就已经是他了。 所以大家纷纷推选他来当掌门,许余欢闻言皱起了眉头,他紧张的看向了李临羡,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答,他也是。 许余欢的心怦怦跳个不停,大家说得言之有理,重华宗也的确需要有人振兴,李临羡极有可能为了重华宗留下来,为了重华宗……舍弃他。 第274章 宁广辉出任掌门 一想到这种可能,许余欢的心就狠狠一窒,他的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捏着,就好像等待审判的犯人,忐忑又无助,他带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等待着李临羡的回答。若是李临羡真的继任重华宗掌门,那他这些年的痴守,他的心,他的感情算什么? 许余欢自嘈的想着,怪他自己太过痴心妄想,竟想着和他相守一生,竟想着将这个天之骄子,将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变成自己的,当真是可笑。 李临羡思索了片刻后,开口道:“我无心接任重华宗掌门,一是我避世多年,早已不熟悉宗门现在的情况,未必能带领重华宗走得更远更好。二来我也上了年纪心力不济,恐难当大任,江山代有才人出,若大重华宗,定会有比我更适合掌门之位的人选,三是我有自己的事情去做,况且我早已答应了某人,将自己的后半生赔给了他,又怎能食言?” 说最后一句话时,李临羡的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许余欢,许余欢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李临羡的话一字一句敲在他的心上,他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一下接着一下,好像马上就要冲出胸膛,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 许余欢一直以为都是自己一厢情愿,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自己强求来的,两人虽已发生了关系,他也知道李临羡并非对他全然无意,但是他还是心里没底,他不知道李临羡对他的情谊究竟有几分,他也从来没想过李临羡会为他做到这一步,他只知道自己对他是着了魔,若是余生不能与他一起,只怕自己会发疯,直到刚刚他才知道李临羡真的真的很在意他!远比他想得要多得多的多。 似乎有温和的东西划过了脸庞,许余欢抬手去摸,竟然是眼泪。他的眼尾猩红一片,眼睛里酝酿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感,仿佛深渊一般,让人看不到底。 见李临羡决意不肯出任掌门,众人也不好强求,便把目光转向了徐临风,除了李临羡,最合适的人选莫过徐临风了。 徐临风蹙起了眉头淡淡道:“我一向无意掌门之位,恐难当大任,大家还是另选高明。” 众人听罢又开始乱哄哄争论了起来,有人不断的劝说着徐临风,他紧抿着唇半天都未再开口。李临羡是了解徐临风的,他知道他不愿受世俗所累,便开口道:“我倒是有一个人选。他虽年轻但很稳重。” “不知您说的是哪位啊?” “宁广辉。” 大家听罢立刻沸腾了起来,坐在末位的宁广辉也是一愣。宁广辉虽是弟子辈的佼佼者,但是他上面有许多德高望重的长老,再过十年二十年他当掌门也未尝不可,可是现在他未免有些太过年轻,与李临羡和徐临风相比还差的远,让他当掌门未免难以服众。 李临羡抬了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宁广辉德才兼备,品行俱佳,有担当,有能力,是掌门的合适人选。他虽年轻,可这天下终归是年轻人的天下,有各位长老辅佐想必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临了李临羡补充了一句,“我只是建议,若是大家有更合适的人选也能说出来。” 听罢,大家认真地思索了起来,重华宗的各位长老,他们或年岁已高,或古板偏执,或固步自封,或专注自身,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点,若想担任起一个门派的振兴与发展,只怕是有些难。 大家七嘴八舌商议了一番,觉得宁广辉是个不错的人选,一旁的宁广辉却有些懵,他不过是跟着师父过来凑凑热闹,怎么现在变成要他当掌门了? 宁广辉一时有些情急,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徐临风揽住肩膀带到了一边。 “广辉啊,为师也觉得你当掌门很合适,你人品端庄贵重,身手又好,天资也高,心胸宽广有格局,眼界也不错,定会带领重华宗更上一层楼的。” “可是师父,我……” “可是什么可是,男子汉婆婆妈妈的做什么?再说你若不当这个掌门,难不成还想让我当吗?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该好好享福才是,若再担上担子每日操劳只怕是不能长寿了。你身为我的徒弟为我分忧不是应该的嘛!” 经过徐临风的一番忽悠,宁广辉应了下来。 历来有新掌门接任都需要办个仪式,这次也不能例外,大家选了个好日子后就各自离开准备操办了。 李临羡带着许余欢回到了自己之前在普济峰的屋子。 “咱们今晚就住在这里。” 许余欢关上门后就猛地扑了上来,他将李临羡抵在墙上,疯狂的亲吻着他的唇舌,仿佛要将他吞进肚子一般。他的手贴着李临羡的腰上下游走着,最后停在了臀瓣上。 这个吻热烈又粗鲁,就好像燎原的烈火,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分开时李临羡只觉得唇舌发麻。 李临羡大口的喘息着,他那双凤眼此刻正湿漉漉的看着许余欢,眼尾的红晕让他看上去很诱人。李临羡按住那双不老实的手,颤声道:“是我今天说的话让你不高兴了吗?” 许余欢幽幽地看着李临羡道:“不是,你今天说的话让我很高兴,所以我今晚要好好奖励你。” 说话间,他的手已经剥开了李临羡的衣衫,贴着他滚烫的皮肤上下游移。 李临羡身子一僵,闷哼了一声,他有些难受的扭了扭腰肢,许余欢贴在他耳边低声道:“好热啊。” 许余欢的手没有闲着,没一会儿功夫李临羡的脸上爬满了情欲,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许余欢暧昧道:“这就不行了?一会可怎么办?” “你……呜……”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许余欢吞进了肚里,此刻两人都已经大汗淋漓了。 第275章 以后要约法三章 许余欢抱着李临羡走到了床上,他也不再忍着,抽回手后,他牢牢固定住李临羡劲瘦的腰肢,片刻后他的脸上露出了十分享受,沉迷的表情,接着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李临羡却痛苦的皱起眉头,闷哼一声,许余欢心疼的俯下身在他的脸上吻了吻,动作。 李临羡面色潮红,嘴里不断的呻吟着,许余欢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一脸情欲,大汗淋漓的李临羡道:“没有人知道,世人心中一本正经,光风霁月的李大侠在我身下会是如此千娇百媚。不过你这副模样只有我能看见。” 李临羡紧咬着下唇,好像在强忍着什么,他声音沙哑道:“许鱼……你……” 许余欢自然知道他想要什么,勾唇一笑便不打算再继续逗他了。 李临羡被折腾的一夜没睡,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李临羡急忙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可是身下火辣辣的痛感让他停下了动作。 “嘶~” 许余欢听见动静后忙跑了进来,他扶着李临羡坐了起来,“什么时候了?师兄可有来找我?”他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闻言许余欢的面色有些不悦道:“你怎么一醒来就问别的男人?刚才徐临风确实着人来请我们去吃早饭,我说你连日奔波劳累还没有醒,醒来后自会去用饭,让他们先吃不用等我们。”说罢他倒了一杯水给过来,李临羡接过后便大口喝完了。 李临羡的腰酸的厉害,腿也软的不像话,他现在想要下地行走只怕是不行。 许余欢的手贴在他的后腰处缓缓地揉着,“是我不好,昨晚累着你了。” 李临羡偏过头去没有说话,他心里是有些怨气的,昨晚许余欢太没轻没重,太不加节制了,他一遍遍的求饶只能换来更猛烈的索取。自己昨天是晕过去的。 看着李临羡委屈的模样,许余欢心慌道:“阿羡,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昨天我是太高兴了,一时没忍住……” 许余欢此时已经急的有些语无伦次了,李临羡心中气恼,不愿理他。看着李临羡从锁骨往下一直蔓延到腹部的青紫痕迹,他意识到自己昨晚真的太过了。 许余欢坐在李临羡身边,用手扳过他的头,看着他的眼睛慌乱得解释道:“阿羡,我真不是有意弄伤你的,若你有气只管撒出来,别憋在心里,你要打要罚我都认,求你千万不要不理我。” 许余欢心慌到不行,他怕李临羡因为他昨天的行为厌烦他,离开他。他卑微的祈求着李临羡不要舍他而去,就像别无他法的信徒祈求着神明。李临羡依旧低垂着眉眼,他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才能改改许余欢的坏毛病。 许余欢捧着李临羡的脸轻吻着他的眼角眉梢,动作温柔又细腻,带着满满的讨好意味。 “阿羡,求你说句话,别不理我好不好?” 李临羡抬眸道:“要我原谅你也行,但是我们得约法三章。” 许余欢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好,你说。” “以后一晚最多不能超过三次。” 许余欢闻言双目黯淡,有些不甘道:“好。” “每个月最少要歇上七日,至于什么时候歇得我说了算。” 许余欢闻言,咬着牙道:“可以。” 李临羡看着许余欢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暗暗勾了勾唇,“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没有节制。” “阿羡你是嫌我老了吗?可是我身体好的很,不比年轻人差,你应该深有体会才是啊。昨晚是谁让你欲仙欲……” “停。”李临羡急忙打断了许余欢的话,“还有就是以后不要老说这样不正经的话。” 许余欢舔了舔嘴唇道:“都听你的,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嗯。” “那你不生气了?” 李临羡闻言轻轻点了一下头,许余欢见状顿时眉开眼笑道:“我刚去厨房拿了饭菜回来,你先吃一些。” “嗯。” 许余欢一口一口地喂李临羡吃完了饭菜,随后他净了净手道:“我帮你上药。” 李临羡闻言蹙起了眉头,上次许余欢帮他上药就不老实,这次他有些不相信他了。 “阿羡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乱动。”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许余欢虽已承诺,但李临羡仍有些迟疑。 “阿羡,你相信我,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舍得再欺负你。” 李临羡闻言点了点头,见状许余欢便掀开了被子,李临羡不好意思的偏过头闭上了双眼。他那修长的腿上也布满了暧昧的红痕,还有手掌印,许余欢看得喉头一紧,咽了咽口水。 入目是一片惨不忍睹了。许余欢心疼的很,他的动作十分轻柔。 微凉的触感一下子就削弱了火辣辣的疼痛,李临羡身子一僵,任由许余欢将冰凉的药膏涂抹在自己的身体。 许余欢这次果真很老实,上完药后,他又将棉被盖在了李临羡身上。 李临羡睁开双眼便对上了许余欢的目光,许余欢红着眼眶道:“都怪我不好,弄伤了你。” 李临羡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若是出言安慰,只怕他日后更加变本加厉,若是斥责也不太妥当,他现在已经够自责了。 进退两难间,李临羡一时没了主意,许余欢捧着他的脸轻轻蹭了蹭,开口道:“我以后一定注意。” “嗯。” “阿羡你趴着,我帮你揉一揉腰。” 闻言李临羡也没有客气,便翻了个身趴在了床上,一只温暖的大手轻揉着自己酸软的腰,他觉得好受了许多,没一会儿李临羡便转头道:“你用内力做什么?” 许余欢没有说话,继续帮李临羡按着腰。 “好端端得干嘛浪费内力?” “不过是想让你好受一些,再说我内力深厚,给你揉腰也用不了多少,休息一会便又恢复了。” 李临羡闻言也没再多说什么,许余欢给他揉完腰后,便又开始帮他捏腿,没一会儿功夫李临羡就舒服的睡着了。 到了傍晚,李临羡醒来时,便能下地走动了,还好许余欢没有在他脖子上留下印子,不然他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第275章 以后要约法三章 许余欢抱着李临羡走到了床上,他也不再忍着,抽回手后,他牢牢固定住李临羡劲瘦的腰肢,片刻后他的脸上露出了十分享受,沉迷的表情,接着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李临羡却痛苦的皱起眉头,闷哼一声,许余欢心疼的俯下身在他的脸上吻了吻,动作。 李临羡面色潮红,嘴里不断的呻吟着,许余欢突然停了下来,看着一脸情欲,大汗淋漓的李临羡道:“没有人知道,世人心中一本正经,光风霁月的李大侠在我身下会是如此千娇百媚。不过你这副模样只有我能看见。” 李临羡紧咬着下唇,好像在强忍着什么,他声音沙哑道:“许鱼……你……” 许余欢自然知道他想要什么,勾唇一笑便不打算再继续逗他了。 李临羡被折腾的一夜没睡,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李临羡急忙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可是身下火辣辣的痛感让他停下了动作。 “嘶~” 许余欢听见动静后忙跑了进来,他扶着李临羡坐了起来,“什么时候了?师兄可有来找我?”他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闻言许余欢的面色有些不悦道:“你怎么一醒来就问别的男人?刚才徐临风确实着人来请我们去吃早饭,我说你连日奔波劳累还没有醒,醒来后自会去用饭,让他们先吃不用等我们。”说罢他倒了一杯水给过来,李临羡接过后便大口喝完了。 李临羡的腰酸的厉害,腿也软的不像话,他现在想要下地行走只怕是不行。 许余欢的手贴在他的后腰处缓缓地揉着,“是我不好,昨晚累着你了。” 李临羡偏过头去没有说话,他心里是有些怨气的,昨晚许余欢太没轻没重,太不加节制了,他一遍遍的求饶只能换来更猛烈的索取。自己昨天是晕过去的。 看着李临羡委屈的模样,许余欢心慌道:“阿羡,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昨天我是太高兴了,一时没忍住……” 许余欢此时已经急的有些语无伦次了,李临羡心中气恼,不愿理他。看着李临羡从锁骨往下一直蔓延到腹部的青紫痕迹,他意识到自己昨晚真的太过了。 许余欢坐在李临羡身边,用手扳过他的头,看着他的眼睛慌乱得解释道:“阿羡,我真不是有意弄伤你的,若你有气只管撒出来,别憋在心里,你要打要罚我都认,求你千万不要不理我。” 许余欢心慌到不行,他怕李临羡因为他昨天的行为厌烦他,离开他。他卑微的祈求着李临羡不要舍他而去,就像别无他法的信徒祈求着神明。李临羡依旧低垂着眉眼,他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才能改改许余欢的坏毛病。 许余欢捧着李临羡的脸轻吻着他的眼角眉梢,动作温柔又细腻,带着满满的讨好意味。 “阿羡,求你说句话,别不理我好不好?” 李临羡抬眸道:“要我原谅你也行,但是我们得约法三章。” 许余欢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好,你说。” “以后一晚最多不能超过三次。” 许余欢闻言双目黯淡,有些不甘道:“好。” “每个月最少要歇上七日,至于什么时候歇得我说了算。” 许余欢闻言,咬着牙道:“可以。” 李临羡看着许余欢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暗暗勾了勾唇,“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没有节制。” “阿羡你是嫌我老了吗?可是我身体好的很,不比年轻人差,你应该深有体会才是啊。昨晚是谁让你欲仙欲……” “停。”李临羡急忙打断了许余欢的话,“还有就是以后不要老说这样不正经的话。” 许余欢舔了舔嘴唇道:“都听你的,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嗯。” “那你不生气了?” 李临羡闻言轻轻点了一下头,许余欢见状顿时眉开眼笑道:“我刚去厨房拿了饭菜回来,你先吃一些。” “嗯。” 许余欢一口一口地喂李临羡吃完了饭菜,随后他净了净手道:“我帮你上药。” 李临羡闻言蹙起了眉头,上次许余欢帮他上药就不老实,这次他有些不相信他了。 “阿羡放心。这次我绝对不乱动。”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许余欢虽已承诺,但李临羡仍有些迟疑。 “阿羡,你相信我,你都这样了,我怎么舍得再欺负你。” 李临羡闻言点了点头,见状许余欢便掀开了被子,李临羡不好意思的偏过头闭上了双眼。他那修长的腿上也布满了暧昧的红痕,还有手掌印,许余欢看得喉头一紧,咽了咽口水。 入目是一片惨不忍睹了。许余欢心疼的很,他的动作十分轻柔。 微凉的触感一下子就削弱了火辣辣的疼痛,李临羡身子一僵,任由许余欢将冰凉的药膏涂抹在自己的身体。 许余欢这次果真很老实,上完药后,他又将棉被盖在了李临羡身上。 李临羡睁开双眼便对上了许余欢的目光,许余欢红着眼眶道:“都怪我不好,弄伤了你。” 李临羡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若是出言安慰,只怕他日后更加变本加厉,若是斥责也不太妥当,他现在已经够自责了。 进退两难间,李临羡一时没了主意,许余欢捧着他的脸轻轻蹭了蹭,开口道:“我以后一定注意。” “嗯。” “阿羡你趴着,我帮你揉一揉腰。” 闻言李临羡也没有客气,便翻了个身趴在了床上,一只温暖的大手轻揉着自己酸软的腰,他觉得好受了许多,没一会儿李临羡便转头道:“你用内力做什么?” 许余欢没有说话,继续帮李临羡按着腰。 “好端端得干嘛浪费内力?” “不过是想让你好受一些,再说我内力深厚,给你揉腰也用不了多少,休息一会便又恢复了。” 李临羡闻言也没再多说什么,许余欢给他揉完腰后,便又开始帮他捏腿,没一会儿功夫李临羡就舒服的睡着了。 到了傍晚,李临羡醒来时,便能下地走动了,还好许余欢没有在他脖子上留下印子,不然他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第276章 二人的幸福日常 一个月后,重华宗举办了盛大的掌门接任仪式。遍邀江湖各大门派及武林群雄,他们需要让世人知道,重华宗虽然经历了巨大的风波,且上任掌门就是让宗门蒙羞,且做下不耻之事的人,就是十八年前助纣为虐,为祸武林的宗门叛徒,但如今他已生死,重华宗仍是屹立于江湖的第一大门派,他们不会因此一蹶不振,而是引以为戒,继续将重华宗发扬光大。 宁广辉出任掌门是大家没有想到的,世人皆以为重华宗的新掌门不是李临羡就是徐临风,还有不少人为此设起了赌盘,却没想到竟是一个后生晚辈。 李临羡观礼后便辞别了徐临风等人,与许余欢策马赶往无名山的方向赶了。许余欢察觉到李临羡有些失落,他问道:“怎么了?” 李临羡端坐在马背上,牵着缰绳,垂眸道:“看着宁辉成了新的重华宗掌门,只觉得恍如隔世,怅然若失。”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重华宗是百年大宗,定会越来越好的。” “嗯,我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我避世多年,出山后发现早已非当年了,师父不在了,赵掌门也不在了,就连纪师兄也去了,当年的是也怪我,若非我处处冒尖,纪师兄也不会生了妄念,剑走偏锋。其实我与徐师兄都无意于掌门之位,所以,就算他不做那些事掌门之位也是他的。” “阿羡你不必自责,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当年你已经处处避让,收敛锋芒了,奈何你的优秀众人皆知,纪临川的心思阴狠,就算那会直接受命他为掌门,日后也保不齐他不会做出什么天里难容之事,此事的关窍不在于他做了什么,而在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纪临川为人虚伪,手段卑劣,心思龌龊才会铸下大错。”李临羡闻言沉默良久,没再说话。 谢群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在无名山上养伤的日子,绝对算的上是他最幸福的时光,在这里他与李甘棠朝夕相对,没有世俗之事的困扰,也没有其他人打扰, 他只觉得时光缓缓,岁月静好。 谢群看着平静的河面,只觉得手里的鱼竿往下一沉,他立刻抬杆收线,果然是一尾大鱼。 谢群将鱼放进了鱼篓哼着歌脚步轻快的家了。 他回来时李甘棠还在午休,李甘棠睡了也有一个多时辰了,再睡下去只怕晚上 就睡不着了。谢群走到榻前,坐了下来,他拿起李甘棠散落的一缕青丝,在她脸上轻轻拂过。 李甘棠无意识的抬手拨弄了一下,却并未有醒来的迹象,谢群看着眼前睡得像小猫一样的人,嘴角不自觉的就扬了起来,他摇了摇李甘棠的胳膊道:“醒醒,别睡了。” 好梦被搅李甘棠不满的嘟囔了一声,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待看清眼前人后,嘟着嘴抱怨道:“干嘛?我睡的好好的非要将我吵醒。” 谢群打趣道:“你都快睡了两个时辰了,还睡呢?” 李甘棠闻言慢悠悠坐了起来,她揉了揉眼睛,看向了外面,“我都睡了这么久了?” 谢群捏了捏她的脸宠溺道:“你以为呢?”说着谢群就站起了身,“你先醒醒觉,我去把鱼处理了。” “哪里来的鱼?” “你倒头就睡,我一个人无聊的很,就去后山钓鱼了,没一会功夫就钓了一条大鱼,怎么样?我厉害?” 看着谢群一脸求夸的臭屁表情,李甘棠微不可察的扬起了嘴角,“谢大公子果然厉害,我睡觉的功夫就钓到大鱼了。看来我们晚上有的吃了。” 谢群闻言扬了扬眉道:“这是自然,我先去收拾。” “好。” 李甘棠伸了个懒腰,穿鞋下地了。睡得久了,感觉有些头晕,她摇了摇头,洗了把脸,就去厨房帮忙了。 “这鱼真大。” “这是自然。” “打算怎么吃?” “熬鱼汤。” 李甘棠闻言蹙眉道:“我不会熬鱼汤。” 谢群手里的活没停,他继续刮着鱼鳞道:“我来就好。” “你什么时候有这手艺了?” 谢群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道:“这我不能告诉你。” 两人说说笑笑的准备着晚饭,鱼已经炖入了锅中,看着谢群驾轻就熟的模样他是真的会熬鱼汤。李甘棠好奇道:“快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学的?” 谢群闻言,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脸上轻轻点了点,李甘棠立刻会意,她踮起脚尖在谢群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谢群的双眸立刻亮了起来,他粲然一笑道:“前几天下山时,我买了一本教做菜书。” “难怪你最近厨艺大涨呢。” “那也是我厉害,就算是学做饭也学的比别人快。” “这是自然,我家谢群聪明得很,自然是学什么都快。”随后李甘棠又补了一句:“在我心里你天下第一厉害。” 谢群闻言扬起的嘴角就没下来过,他觉得给喜欢的人做饭很幸福,虽然他之前从来没下过厨,但是他愿意学,看着李甘棠每次都将他做的饭吃光,谢群心里就觉得非常的满足。 李甘棠给灶里添着柴火,橘黄色的火焰给她的脸上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谢群垂眸看着她的侧脸觉得恬静又美好。 “你知道我吃的最特别的鱼是什么吗?” 李甘棠闻言抬起头看向了谢群,她摇了摇头道:“不知。” “还记得咱们从杨州赶往苏州的路上你烤得那条鱼吗?虽然只调料放了盐,我却觉得好吃得很,那条鱼足够我记一辈子。” 谢群将炖好的鱼汤端到了桌上,李甘棠又简单炒了两个菜,两人正准备吃饭时,就听见了扣门的声音。 “是师父回来了。”说罢李甘棠就抬腿往外跑。谢群也忙跟了出去。 第276章 二人的幸福日常 一个月后,重华宗举办了盛大的掌门接任仪式。遍邀江湖各大门派及武林群雄,他们需要让世人知道,重华宗虽然经历了巨大的风波,且上任掌门就是让宗门蒙羞,且做下不耻之事的人,就是十八年前助纣为虐,为祸武林的宗门叛徒,但如今他已生死,重华宗仍是屹立于江湖的第一大门派,他们不会因此一蹶不振,而是引以为戒,继续将重华宗发扬光大。 宁广辉出任掌门是大家没有想到的,世人皆以为重华宗的新掌门不是李临羡就是徐临风,还有不少人为此设起了赌盘,却没想到竟是一个后生晚辈。 李临羡观礼后便辞别了徐临风等人,与许余欢策马赶往无名山的方向赶了。许余欢察觉到李临羡有些失落,他问道:“怎么了?” 李临羡端坐在马背上,牵着缰绳,垂眸道:“看着宁辉成了新的重华宗掌门,只觉得恍如隔世,怅然若失。”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重华宗是百年大宗,定会越来越好的。” “嗯,我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我避世多年,出山后发现早已非当年了,师父不在了,赵掌门也不在了,就连纪师兄也去了,当年的是也怪我,若非我处处冒尖,纪师兄也不会生了妄念,剑走偏锋。其实我与徐师兄都无意于掌门之位,所以,就算他不做那些事掌门之位也是他的。” “阿羡你不必自责,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当年你已经处处避让,收敛锋芒了,奈何你的优秀众人皆知,纪临川的心思阴狠,就算那会直接受命他为掌门,日后也保不齐他不会做出什么天里难容之事,此事的关窍不在于他做了什么,而在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纪临川为人虚伪,手段卑劣,心思龌龊才会铸下大错。”李临羡闻言沉默良久,没再说话。 谢群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在无名山上养伤的日子,绝对算的上是他最幸福的时光,在这里他与李甘棠朝夕相对,没有世俗之事的困扰,也没有其他人打扰, 他只觉得时光缓缓,岁月静好。 谢群看着平静的河面,只觉得手里的鱼竿往下一沉,他立刻抬杆收线,果然是一尾大鱼。 谢群将鱼放进了鱼篓哼着歌脚步轻快的家了。 他回来时李甘棠还在午休,李甘棠睡了也有一个多时辰了,再睡下去只怕晚上 就睡不着了。谢群走到榻前,坐了下来,他拿起李甘棠散落的一缕青丝,在她脸上轻轻拂过。 李甘棠无意识的抬手拨弄了一下,却并未有醒来的迹象,谢群看着眼前睡得像小猫一样的人,嘴角不自觉的就扬了起来,他摇了摇李甘棠的胳膊道:“醒醒,别睡了。” 好梦被搅李甘棠不满的嘟囔了一声,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待看清眼前人后,嘟着嘴抱怨道:“干嘛?我睡的好好的非要将我吵醒。” 谢群打趣道:“你都快睡了两个时辰了,还睡呢?” 李甘棠闻言慢悠悠坐了起来,她揉了揉眼睛,看向了外面,“我都睡了这么久了?” 谢群捏了捏她的脸宠溺道:“你以为呢?”说着谢群就站起了身,“你先醒醒觉,我去把鱼处理了。” “哪里来的鱼?” “你倒头就睡,我一个人无聊的很,就去后山钓鱼了,没一会功夫就钓了一条大鱼,怎么样?我厉害?” 看着谢群一脸求夸的臭屁表情,李甘棠微不可察的扬起了嘴角,“谢大公子果然厉害,我睡觉的功夫就钓到大鱼了。看来我们晚上有的吃了。” 谢群闻言扬了扬眉道:“这是自然,我先去收拾。” “好。” 李甘棠伸了个懒腰,穿鞋下地了。睡得久了,感觉有些头晕,她摇了摇头,洗了把脸,就去厨房帮忙了。 “这鱼真大。” “这是自然。” “打算怎么吃?” “熬鱼汤。” 李甘棠闻言蹙眉道:“我不会熬鱼汤。” 谢群手里的活没停,他继续刮着鱼鳞道:“我来就好。” “你什么时候有这手艺了?” 谢群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道:“这我不能告诉你。” 两人说说笑笑的准备着晚饭,鱼已经炖入了锅中,看着谢群驾轻就熟的模样他是真的会熬鱼汤。李甘棠好奇道:“快告诉我你是从哪里学的?” 谢群闻言,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脸上轻轻点了点,李甘棠立刻会意,她踮起脚尖在谢群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谢群的双眸立刻亮了起来,他粲然一笑道:“前几天下山时,我买了一本教做菜书。” “难怪你最近厨艺大涨呢。” “那也是我厉害,就算是学做饭也学的比别人快。” “这是自然,我家谢群聪明得很,自然是学什么都快。”随后李甘棠又补了一句:“在我心里你天下第一厉害。” 谢群闻言扬起的嘴角就没下来过,他觉得给喜欢的人做饭很幸福,虽然他之前从来没下过厨,但是他愿意学,看着李甘棠每次都将他做的饭吃光,谢群心里就觉得非常的满足。 李甘棠给灶里添着柴火,橘黄色的火焰给她的脸上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谢群垂眸看着她的侧脸觉得恬静又美好。 “你知道我吃的最特别的鱼是什么吗?” 李甘棠闻言抬起头看向了谢群,她摇了摇头道:“不知。” “还记得咱们从杨州赶往苏州的路上你烤得那条鱼吗?虽然只调料放了盐,我却觉得好吃得很,那条鱼足够我记一辈子。” 谢群将炖好的鱼汤端到了桌上,李甘棠又简单炒了两个菜,两人正准备吃饭时,就听见了扣门的声音。 “是师父回来了。”说罢李甘棠就抬腿往外跑。谢群也忙跟了出去。 第277章 大婚前的准备工作 李甘棠开门一看,果然是李临羡和许余欢。她欣喜道:“师父您回来了!” 李临羡含笑点头,“嗯,你们在山上一切可好?” “好。” “谢群的伤如何了?” 站在李甘棠身后的谢群行了一礼道:“已经大好了,有劳您记挂。” 几人说笑着回了屋,谢群又拿了两个碗,盛好饭后端了过来。 “看来我们回来的正是时候呢,还有刚出锅的鱼吃。” “嗯,这鱼是谢群下午钓的。” 说话间,李临羡替谢群把了脉,他笑道:“果然恢复的不错。还得是你小子身体底子好,一般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没个一年多功夫根本好不了。” 吃饭的时候,谢群异常殷勤,他添饭加菜很是积极,他的刻意讨好,李临羡怎会不知,但却没有理会,只管自顾自的吃饭。 酒过三巡,谢群摸了摸鼻子,笑道:“李前辈,我的伤也已经好了,您看我与阿棠的婚事……” 李临羡问完放下了筷子,抬头看向了谢群,谢群被李临羡盯得有些发毛。他硬着头皮继续道:“我向您保证,此生定会尽我所能的对阿棠好,绝不辜负。” 李临羡回过头不再看谢群,他眉头紧锁,在思考着什么,沉默着半天没有答复,谢群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李甘棠在桌子下面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安慰似的捏了捏。 一旁的许余欢只管看热闹,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谢群给他使了个眼色,许余欢自然会意,挑了下眉算是回应。 “阿羡,年轻人自然有年轻人的日子要过,你总不能守在阿棠身边一辈子不是,我瞧着这小子也还行,模样品行都配得上阿棠,再说他对阿棠的一片心意也做不得假。” 李临羡只觉得心中烦闷的很,他自然知道谢群与李甘棠是良配,他们二人彼此情投意合,又一起经历了许多,谢群是李甘棠夫婿的不二人选,可是一想到自己当女儿一样养了十几年的宝贝阿棠要嫁出去,他心里就酸的厉害。 李临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转头看向李甘棠道:“阿棠,师父问你,你只管说实话。” 李甘棠看着李临羡认真地样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是果真心悦于他,无关恩情,并非感动,而是真真切切想要嫁于他吗?” 李甘棠点了点头道:“嗯。” 李临羡心下了然,他转头对上了谢群的眼睛,问道:“我信你现在是真心实意想娶阿棠为妻,可是真心瞬息万变,谁也保不齐以后会怎样。只愿你能善待阿棠,若是日后你不再喜欢她了,或是又爱慕上了别人,也希望你能明白告知,不必委屈阿棠,拖着阿棠,我们师徒二人都是心胸开阔之人,拿得起自然也放得下,无名山永远是阿棠的家。” “多谢李前辈愿意将阿棠托付给我,我谢群在此立誓,定不会辜负您,也绝不会辜负阿棠。” “你已不是王爷,以后打算如何养家?” “我虽已不是王爷,但手中仍有许多店铺,这些都是我自己开的,与皇家无关,目前都经营良好,收益尚佳,养活阿棠不成问题。” 李临羡闻言点了点头,谢群将二人的酒杯都满上,认认真真敬了李临羡一杯。 得到李临羡的首肯,谢群激动的一晚上没有睡觉,他翻来覆去想着二人的婚事,天不亮就起来。 二人的婚事也该操办起来了,谢群请了顾南星当媒人,元宏师太来当证婚人。 浩浩荡荡的聘礼堆满了无名山上的小院,因为打算在禹州举办婚礼,所以四人又赶往了禹州。瑞王府和谢群在京都的亲友也都赶了过来,李临羡与许余欢也为二人的婚礼选了个好日。 谢群和李甘棠这几日忙前忙后地筹备着,从院子里的装饰,到二人的喜服,他们都花了许多心思。这个过程虽然累,但是他们心里都是甜甜的,带着满满的幸福感。 请帖已经陆陆续续发了出去,再过十几日就是二人大婚的日子了,谢群这几日都很晚入睡,他太过激动,总觉得这一切都恍若梦中。 随着婚期的临近,谢群也越来越紧张,好在有江轻岳帮他完善着剩下的细节,许时昭和柳逢春每天都陪着李甘棠,这日几人正在闲聊时,喜服送了过来。 绣着金银丝线的大红色喜服在阳光下很是耀眼,上面的刺绣栩栩如生,精美绝伦。 柳逢春啧啧称赞道:“这喜服如此重工,只怕是价值不菲。谢群当真好大的手笔。” 一旁的许时昭催促道:“李姐姐你快去试试合不合身。” 李甘棠捧着衣服回到了内室,在春杏,青禾的帮助下换上了喜服,她出来时,许时昭都看傻了,“李姐姐这衣服穿在你身上真好看,让人看了便挪不开眼,若是再配上首饰定会美的胜过天仙。” 李甘棠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你就会说这些好听的唬我。” 柳逢春笑道:“时昭说的可是句句属实,首饰应该明天就到了。那些都是谢群亲自设计的。我看过图纸,各个都精美异常,定然很称你。” 几人正说着话,宣然小道童跑了进来,他看着李甘棠张大嘴巴,愣神了片刻,“哇,李姐姐好美啊。” 一旁的柳逢春笑道:“你这小鬼头眼光倒不错,阿棠本就天生丽质,这么一打扮自然是惊为天人。说说你来此作甚?” 宣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重华宗的人来了,师父让我过来告诉你们一声。” “好,我换了衣服就过来。” 她们几人到了前厅时,宁广辉正在和江轻岳攀谈着。徐临风也和李临羡说着话。纪晚萤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李甘棠觉得她褪去了之前的青涩活泼,变得沉熟稳重了不少。见状李甘棠心中酸涩,觉得胸口闷闷的,她走上前道:“晚萤。” “李姐姐。” 第277章 大婚前的准备工作 李甘棠开门一看,果然是李临羡和许余欢。她欣喜道:“师父您回来了!” 李临羡含笑点头,“嗯,你们在山上一切可好?” “好。” “谢群的伤如何了?” 站在李甘棠身后的谢群行了一礼道:“已经大好了,有劳您记挂。” 几人说笑着回了屋,谢群又拿了两个碗,盛好饭后端了过来。 “看来我们回来的正是时候呢,还有刚出锅的鱼吃。” “嗯,这鱼是谢群下午钓的。” 说话间,李临羡替谢群把了脉,他笑道:“果然恢复的不错。还得是你小子身体底子好,一般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没个一年多功夫根本好不了。” 吃饭的时候,谢群异常殷勤,他添饭加菜很是积极,他的刻意讨好,李临羡怎会不知,但却没有理会,只管自顾自的吃饭。 酒过三巡,谢群摸了摸鼻子,笑道:“李前辈,我的伤也已经好了,您看我与阿棠的婚事……” 李临羡问完放下了筷子,抬头看向了谢群,谢群被李临羡盯得有些发毛。他硬着头皮继续道:“我向您保证,此生定会尽我所能的对阿棠好,绝不辜负。” 李临羡回过头不再看谢群,他眉头紧锁,在思考着什么,沉默着半天没有答复,谢群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李甘棠在桌子下面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安慰似的捏了捏。 一旁的许余欢只管看热闹,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谢群给他使了个眼色,许余欢自然会意,挑了下眉算是回应。 “阿羡,年轻人自然有年轻人的日子要过,你总不能守在阿棠身边一辈子不是,我瞧着这小子也还行,模样品行都配得上阿棠,再说他对阿棠的一片心意也做不得假。” 李临羡只觉得心中烦闷的很,他自然知道谢群与李甘棠是良配,他们二人彼此情投意合,又一起经历了许多,谢群是李甘棠夫婿的不二人选,可是一想到自己当女儿一样养了十几年的宝贝阿棠要嫁出去,他心里就酸的厉害。 李临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转头看向李甘棠道:“阿棠,师父问你,你只管说实话。” 李甘棠看着李临羡认真地样子,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是果真心悦于他,无关恩情,并非感动,而是真真切切想要嫁于他吗?” 李甘棠点了点头道:“嗯。” 李临羡心下了然,他转头对上了谢群的眼睛,问道:“我信你现在是真心实意想娶阿棠为妻,可是真心瞬息万变,谁也保不齐以后会怎样。只愿你能善待阿棠,若是日后你不再喜欢她了,或是又爱慕上了别人,也希望你能明白告知,不必委屈阿棠,拖着阿棠,我们师徒二人都是心胸开阔之人,拿得起自然也放得下,无名山永远是阿棠的家。” “多谢李前辈愿意将阿棠托付给我,我谢群在此立誓,定不会辜负您,也绝不会辜负阿棠。” “你已不是王爷,以后打算如何养家?” “我虽已不是王爷,但手中仍有许多店铺,这些都是我自己开的,与皇家无关,目前都经营良好,收益尚佳,养活阿棠不成问题。” 李临羡闻言点了点头,谢群将二人的酒杯都满上,认认真真敬了李临羡一杯。 得到李临羡的首肯,谢群激动的一晚上没有睡觉,他翻来覆去想着二人的婚事,天不亮就起来。 二人的婚事也该操办起来了,谢群请了顾南星当媒人,元宏师太来当证婚人。 浩浩荡荡的聘礼堆满了无名山上的小院,因为打算在禹州举办婚礼,所以四人又赶往了禹州。瑞王府和谢群在京都的亲友也都赶了过来,李临羡与许余欢也为二人的婚礼选了个好日。 谢群和李甘棠这几日忙前忙后地筹备着,从院子里的装饰,到二人的喜服,他们都花了许多心思。这个过程虽然累,但是他们心里都是甜甜的,带着满满的幸福感。 请帖已经陆陆续续发了出去,再过十几日就是二人大婚的日子了,谢群这几日都很晚入睡,他太过激动,总觉得这一切都恍若梦中。 随着婚期的临近,谢群也越来越紧张,好在有江轻岳帮他完善着剩下的细节,许时昭和柳逢春每天都陪着李甘棠,这日几人正在闲聊时,喜服送了过来。 绣着金银丝线的大红色喜服在阳光下很是耀眼,上面的刺绣栩栩如生,精美绝伦。 柳逢春啧啧称赞道:“这喜服如此重工,只怕是价值不菲。谢群当真好大的手笔。” 一旁的许时昭催促道:“李姐姐你快去试试合不合身。” 李甘棠捧着衣服回到了内室,在春杏,青禾的帮助下换上了喜服,她出来时,许时昭都看傻了,“李姐姐这衣服穿在你身上真好看,让人看了便挪不开眼,若是再配上首饰定会美的胜过天仙。” 李甘棠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你就会说这些好听的唬我。” 柳逢春笑道:“时昭说的可是句句属实,首饰应该明天就到了。那些都是谢群亲自设计的。我看过图纸,各个都精美异常,定然很称你。” 几人正说着话,宣然小道童跑了进来,他看着李甘棠张大嘴巴,愣神了片刻,“哇,李姐姐好美啊。” 一旁的柳逢春笑道:“你这小鬼头眼光倒不错,阿棠本就天生丽质,这么一打扮自然是惊为天人。说说你来此作甚?” 宣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重华宗的人来了,师父让我过来告诉你们一声。” “好,我换了衣服就过来。” 她们几人到了前厅时,宁广辉正在和江轻岳攀谈着。徐临风也和李临羡说着话。纪晚萤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李甘棠觉得她褪去了之前的青涩活泼,变得沉熟稳重了不少。见状李甘棠心中酸涩,觉得胸口闷闷的,她走上前道:“晚萤。” “李姐姐。” 第278章 礼成,送入洞房! 纪晚萤站起身有些歉疚与不自在。李甘棠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道:“你们总算来了。我这几日总是惦记着你。” “李姐姐,我……”纪晚萤顿了顿接着道:“我身份尴尬,且父亲做的事确实是大错特错……” 李甘棠闻言忙打断道:“晚萤,你的身份没什么可尴尬的,在我心里,一直当你是妹妹,你父亲的事与你不相干,你莫要说这样的话。” 纪晚萤的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一般,李甘棠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这时许子衿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看到纪晚萤的一瞬间,他顿住了脚步。 纪晚萤也看到了他,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她觉得一切仿佛都静止了,纪晚萤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了头,许子衿也收回了目光,大步走到了许余欢面前。 许子衿与许余欢说完事情后却并不急着走,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腰侧的弯刀,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了纪晚萤的身上,这个娇俏的丫头,双目通红的模样当真是惹人怜爱。 纪晚萤感到有一道目光总盯着自己,便抬眸看了过去,两人的视线交织到了一处,许子衿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端起一旁的茶饮了一口。 眼前的男子面容姣好,气度不凡,纪晚萤看得一时有些失神。 见李甘棠过来,与张二龙说话的谢群立刻心不在焉了起来,他的眼睛时不时就往李甘棠的方向瞟一下,李甘棠见状摆了摆手示意他别管自己。 柳逢春走到纪晚萤和李甘棠身边道:“这里人太多乱哄哄的,咱们去后面,正好让你看一下阿棠的喜服。” “好。” 纪晚萤看着李甘棠的喜服惊叹道:“当真是好美,只有这样的衣服才配的上李姐姐。” 几人闲话了一会,纪晚萤还是没忍住问道:“刚才最后面进去,与许教主说话的那个男子是谁啊?” 李甘棠回忆了片刻道:“你说的可是那个穿着黑袍的男子?” “正是。” 柳逢春心下了然道:“他叫许子衿,是许教主的义子。” “哦,原来他就是许子衿啊。” 柳逢春打趣道:“你怎么想起问他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脸生,就随口一问。” “哦,原来如此啊,那许子衿不仅长得好看,手段和能力也是一绝,看样子许余欢是有意将容海教交给他打理。” 纪晚萤闻言不禁有失落,她垂头坐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 许时昭开口道:“那许子衿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他那个人一看就精明的很。” 柳逢春放下茶杯,眼睛促狭道:“我觉得江轻岳他与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怎么没见你说过那个?” “轻岳他很好相处的。” 柳逢春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临近婚期,宫里在谢章身边伺候的夏福全也赶了过来,见到谢群后他赶忙行了一礼道:“圣上和太后不能亲自来观礼,特派奴才过来。”说着他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册子递给了谢群:“这是陛下和太后娘娘送来的礼单,也算是宫中的心意。” 谢群接过厚厚的礼单,略略看了一眼,就递给一旁的崔管家,“替我好好收入库中。” 接着谢群转过头对夏全福道:“皇兄和母后有心了,有劳您亲自跑一趟。” “您说这话就折煞奴才了。圣上可是很记挂您呢。您若是有时间可一定要回京看看圣上和太后啊,圣上说了,皇宫永远是您的家,您可以随时回去,您也永远是他的弟弟。” 谢群闻言静默了良久。 转眼间,就到了大婚当日。李甘棠早早就起来收拾了,大家手忙脚乱的帮她梳洗打扮,没一会功夫一切就已经妥当了,李甘棠的嘴角始终都上翘着,此刻的她只觉得被浓浓的幸福感包围着,短短两年的时间,她就结识了如此多的好友,还认识了谢群,如今她就要嫁给他了,他们两个人从今而后就要组成一个小家,变成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了。 吉时马上就到了,元宏师太帮李甘棠盖上了大红盖头,在礼乐声,与众人的簇拥下,李甘棠一步步往外走着,她心跳如雷,刚走到院门前,她的手就被一双熟悉的手牵住了,指尖微凉的触感让她格外安心,虽盖着盖头看不见脚下的路,但是她却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谢群牵着李甘棠一步一步走向了大厅,李临羡坐在高堂上位,看着眼前的一双人,他红了眼眶。拜完天地之后,便是拜高堂,看着新人齐齐向他跪拜,李临羡强忍着落泪的冲动,说了几句吉祥话,一旁观礼的崔金志和夏福全却偷偷用袖子擦着眼泪。 礼成后李甘棠被送入了洞房,谢群则是在外面招呼着诸位亲朋。从一片嘈杂声中脱离,李甘棠的心也静了下来,由于盖着盖头视线受阻她只能隐约感受到烛火的跳动。 忙了一天时间,穿着这一身沉重的礼服完成了各种繁杂的规矩礼节,李甘棠早就有些累了,她伸了伸懒腰端坐在床边,想着谢群还得写功夫才能过来,李甘棠便开始闭目养神了。 很快,李甘棠就听到了房门开合的声音,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李甘棠闻到了一股清冽的酒味,随后一双用金线绣着祥云的皂靴出现在了李甘棠眼前。 跟着谢群一起进来的喜婆说着吉祥话将秤杆递给了谢群,谢群一下子就挑开了盖头。 李甘棠眼前顿时一片光明,她抬眸便对上了谢群那双灼灼的桃花眼,因为饮酒的缘故,谢群的脸上带着潮红,穿着大红喜服的他,丰神俊朗,风姿倾城,李甘棠只一眼就看痴了。 谢群也没好到哪里去,李甘棠穿着华美的嫁衣,妆容精致,比平日里更加美艳,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得眼若桃李,楚楚动人。他喉结混动,坐在了李甘棠身边,亦是看呆了。 一旁的喜娘笑着提醒道:“二位请喝交杯酒。” 谢群闻言端了两杯酒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李甘棠,并开口道:“结发为夫妻。” “恩爱两不疑。” 言罢,两人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喜婆将他们的袍角绑在了一起,笑着说了声礼成便出去了。 谢群再也忍不住了,将李甘棠压在身下,仔细的吻了起来。 第278章 礼成,送入洞房! 纪晚萤站起身有些歉疚与不自在。李甘棠走上前拉住了她的手道:“你们总算来了。我这几日总是惦记着你。” “李姐姐,我……”纪晚萤顿了顿接着道:“我身份尴尬,且父亲做的事确实是大错特错……” 李甘棠闻言忙打断道:“晚萤,你的身份没什么可尴尬的,在我心里,一直当你是妹妹,你父亲的事与你不相干,你莫要说这样的话。” 纪晚萤的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一般,李甘棠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这时许子衿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看到纪晚萤的一瞬间,他顿住了脚步。 纪晚萤也看到了他,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她觉得一切仿佛都静止了,纪晚萤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了头,许子衿也收回了目光,大步走到了许余欢面前。 许子衿与许余欢说完事情后却并不急着走,他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腰侧的弯刀,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了纪晚萤的身上,这个娇俏的丫头,双目通红的模样当真是惹人怜爱。 纪晚萤感到有一道目光总盯着自己,便抬眸看了过去,两人的视线交织到了一处,许子衿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端起一旁的茶饮了一口。 眼前的男子面容姣好,气度不凡,纪晚萤看得一时有些失神。 见李甘棠过来,与张二龙说话的谢群立刻心不在焉了起来,他的眼睛时不时就往李甘棠的方向瞟一下,李甘棠见状摆了摆手示意他别管自己。 柳逢春走到纪晚萤和李甘棠身边道:“这里人太多乱哄哄的,咱们去后面,正好让你看一下阿棠的喜服。” “好。” 纪晚萤看着李甘棠的喜服惊叹道:“当真是好美,只有这样的衣服才配的上李姐姐。” 几人闲话了一会,纪晚萤还是没忍住问道:“刚才最后面进去,与许教主说话的那个男子是谁啊?” 李甘棠回忆了片刻道:“你说的可是那个穿着黑袍的男子?” “正是。” 柳逢春心下了然道:“他叫许子衿,是许教主的义子。” “哦,原来他就是许子衿啊。” 柳逢春打趣道:“你怎么想起问他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他脸生,就随口一问。” “哦,原来如此啊,那许子衿不仅长得好看,手段和能力也是一绝,看样子许余欢是有意将容海教交给他打理。” 纪晚萤闻言不禁有失落,她垂头坐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 许时昭开口道:“那许子衿不像是个好相处的,他那个人一看就精明的很。” 柳逢春放下茶杯,眼睛促狭道:“我觉得江轻岳他与比起来也是不遑多让,怎么没见你说过那个?” “轻岳他很好相处的。” 柳逢春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临近婚期,宫里在谢章身边伺候的夏福全也赶了过来,见到谢群后他赶忙行了一礼道:“圣上和太后不能亲自来观礼,特派奴才过来。”说着他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册子递给了谢群:“这是陛下和太后娘娘送来的礼单,也算是宫中的心意。” 谢群接过厚厚的礼单,略略看了一眼,就递给一旁的崔管家,“替我好好收入库中。” 接着谢群转过头对夏全福道:“皇兄和母后有心了,有劳您亲自跑一趟。” “您说这话就折煞奴才了。圣上可是很记挂您呢。您若是有时间可一定要回京看看圣上和太后啊,圣上说了,皇宫永远是您的家,您可以随时回去,您也永远是他的弟弟。” 谢群闻言静默了良久。 转眼间,就到了大婚当日。李甘棠早早就起来收拾了,大家手忙脚乱的帮她梳洗打扮,没一会功夫一切就已经妥当了,李甘棠的嘴角始终都上翘着,此刻的她只觉得被浓浓的幸福感包围着,短短两年的时间,她就结识了如此多的好友,还认识了谢群,如今她就要嫁给他了,他们两个人从今而后就要组成一个小家,变成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了。 吉时马上就到了,元宏师太帮李甘棠盖上了大红盖头,在礼乐声,与众人的簇拥下,李甘棠一步步往外走着,她心跳如雷,刚走到院门前,她的手就被一双熟悉的手牵住了,指尖微凉的触感让她格外安心,虽盖着盖头看不见脚下的路,但是她却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谢群牵着李甘棠一步一步走向了大厅,李临羡坐在高堂上位,看着眼前的一双人,他红了眼眶。拜完天地之后,便是拜高堂,看着新人齐齐向他跪拜,李临羡强忍着落泪的冲动,说了几句吉祥话,一旁观礼的崔金志和夏福全却偷偷用袖子擦着眼泪。 礼成后李甘棠被送入了洞房,谢群则是在外面招呼着诸位亲朋。从一片嘈杂声中脱离,李甘棠的心也静了下来,由于盖着盖头视线受阻她只能隐约感受到烛火的跳动。 忙了一天时间,穿着这一身沉重的礼服完成了各种繁杂的规矩礼节,李甘棠早就有些累了,她伸了伸懒腰端坐在床边,想着谢群还得写功夫才能过来,李甘棠便开始闭目养神了。 很快,李甘棠就听到了房门开合的声音,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李甘棠闻到了一股清冽的酒味,随后一双用金线绣着祥云的皂靴出现在了李甘棠眼前。 跟着谢群一起进来的喜婆说着吉祥话将秤杆递给了谢群,谢群一下子就挑开了盖头。 李甘棠眼前顿时一片光明,她抬眸便对上了谢群那双灼灼的桃花眼,因为饮酒的缘故,谢群的脸上带着潮红,穿着大红喜服的他,丰神俊朗,风姿倾城,李甘棠只一眼就看痴了。 谢群也没好到哪里去,李甘棠穿着华美的嫁衣,妆容精致,比平日里更加美艳,在烛光的映照下更显得眼若桃李,楚楚动人。他喉结混动,坐在了李甘棠身边,亦是看呆了。 一旁的喜娘笑着提醒道:“二位请喝交杯酒。” 谢群闻言端了两杯酒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了李甘棠,并开口道:“结发为夫妻。” “恩爱两不疑。” 言罢,两人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喜婆将他们的袍角绑在了一起,笑着说了声礼成便出去了。 谢群再也忍不住了,将李甘棠压在身下,仔细的吻了起来。 第279章 江湖的新危机 一吻结束,谢群抬起头,用温柔到可以化成水的眼神看着李甘棠杏眸道:“阿棠……我终于娶到你了。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激动吗?我觉得所有的言语都不能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嗯,我也是。” 谢群的吻再次落了下来,从眼角眉梢开始一路向下,最后停在李甘棠的唇上。 谢群的手也没有停着,李甘棠的嫁衣很快被脱了下来,绣着鸳鸯的大红色肚兜更衬得她肤白如雪。 谢群的手游走到了那一层薄薄的布料下面,覆上了那处柔软。 “唔……”李甘棠蓦地睁大了眼睛。 随着最后的两根系带被解开,李甘棠完全暴露在了谢群的视线里,她慌忙想拉过一旁的被子遮掩,却被谢群按住了双手,李甘棠早已羞红了脸,她偏过头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 谢群的温热的唇一路向下,最终停在了那处雪丘的红梅之上。 李甘棠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轻轻战栗着,她紧咬着下唇,任由谢群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 谢群抬起头就看见了李甘棠紧闭着双眼,她的脸颊带着红晕,睫毛在微微颤抖,一副任君采撷的可怜模样。他不由得心跳得更快了。 谢群的眼睛暗沉的厉害,像是努力克制着什么,他抬手将李甘棠的下唇从贝齿里解救出来,爱抚的摩挲了片刻后,又吻了上去。谢群很快就褪去了自己的衣衫,大红色的喜服落地,与李甘棠的嫁衣上扔在了一处。 “呜……”身下的疼痛让李甘棠流下来了泪水。她强忍着疼痛和不适,抬手抚上了谢群的后背,却没有制止他。 谢群怜惜的抚摸着李甘棠的眉眼,细密的如同羽毛一般的吻落在了她的脸上。 等李甘棠逐渐适应了之后,谢群才又开始继续了起来。 第二天李甘棠醒来时,还是有些难受,想想昨晚发生的事,她就面红耳赤。抬眸便对上了谢群含笑的眉眼。李甘棠在熟悉温暖的怀抱里不好意思的蹭了蹭。昨晚的谢群温柔又细腻,处处照顾着她的感受,体贴着她的情绪。 谢群紧紧环住了怀里的人,他觉得此刻自己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两人婚礼结束后在禹州住了一个多月,便又开始仗剑江湖,行侠仗义了。 江湖之上处处传扬着二人的威名,所到之处宵小之徒闻风丧胆,良善之辈欢欣鼓舞。 谢群与李甘棠浪迹江湖的路上,还趁机视察各地的商铺。以确保其运营良好。 这日二人正在杨州与赵二龙一同吃饭时,听漕帮的兄弟说,近半年在西域兴起了一个名为残月教的组织,并吸纳了大量信徒,他们在中原武林四处横行,烧杀抢掠无所不作,短短半年时间,就积累了无数财富,如今还挑衅各大门派,已有不少小门小派惨遭灭门了,朝廷也多次派出人马围剿,却屡屡铩羽而归。 谢群眉头紧锁的看着窗外道:“看样子,中原武林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听闻江湖各派打算联合在一起共御邪教,现在众人都在寻找李大侠和许教主,想让他们二人来主持大局,奈何他们二人云游四方,不知现在何处。” 李甘棠闻言,目光坚定地开口道:“师父与许教主现在何处我也不知,但我已得师父亲传。愿与大家一起抵抗邪教!” 第279章 江湖的新危机 一吻结束,谢群抬起头,用温柔到可以化成水的眼神看着李甘棠杏眸道:“阿棠……我终于娶到你了。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激动吗?我觉得所有的言语都不能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嗯,我也是。” 谢群的吻再次落了下来,从眼角眉梢开始一路向下,最后停在李甘棠的唇上。 谢群的手也没有停着,李甘棠的嫁衣很快被脱了下来,绣着鸳鸯的大红色肚兜更衬得她肤白如雪。 谢群的手游走到了那一层薄薄的布料下面,覆上了那处柔软。 “唔……”李甘棠蓦地睁大了眼睛。 随着最后的两根系带被解开,李甘棠完全暴露在了谢群的视线里,她慌忙想拉过一旁的被子遮掩,却被谢群按住了双手,李甘棠早已羞红了脸,她偏过头认命般地闭上了双眼。 谢群的温热的唇一路向下,最终停在了那处雪丘的红梅之上。 李甘棠的身子不由自主的轻轻战栗着,她紧咬着下唇,任由谢群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 谢群抬起头就看见了李甘棠紧闭着双眼,她的脸颊带着红晕,睫毛在微微颤抖,一副任君采撷的可怜模样。他不由得心跳得更快了。 谢群的眼睛暗沉的厉害,像是努力克制着什么,他抬手将李甘棠的下唇从贝齿里解救出来,爱抚的摩挲了片刻后,又吻了上去。谢群很快就褪去了自己的衣衫,大红色的喜服落地,与李甘棠的嫁衣上扔在了一处。 “呜……”身下的疼痛让李甘棠流下来了泪水。她强忍着疼痛和不适,抬手抚上了谢群的后背,却没有制止他。 谢群怜惜的抚摸着李甘棠的眉眼,细密的如同羽毛一般的吻落在了她的脸上。 等李甘棠逐渐适应了之后,谢群才又开始继续了起来。 第二天李甘棠醒来时,还是有些难受,想想昨晚发生的事,她就面红耳赤。抬眸便对上了谢群含笑的眉眼。李甘棠在熟悉温暖的怀抱里不好意思的蹭了蹭。昨晚的谢群温柔又细腻,处处照顾着她的感受,体贴着她的情绪。 谢群紧紧环住了怀里的人,他觉得此刻自己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两人婚礼结束后在禹州住了一个多月,便又开始仗剑江湖,行侠仗义了。 江湖之上处处传扬着二人的威名,所到之处宵小之徒闻风丧胆,良善之辈欢欣鼓舞。 谢群与李甘棠浪迹江湖的路上,还趁机视察各地的商铺。以确保其运营良好。 这日二人正在杨州与赵二龙一同吃饭时,听漕帮的兄弟说,近半年在西域兴起了一个名为残月教的组织,并吸纳了大量信徒,他们在中原武林四处横行,烧杀抢掠无所不作,短短半年时间,就积累了无数财富,如今还挑衅各大门派,已有不少小门小派惨遭灭门了,朝廷也多次派出人马围剿,却屡屡铩羽而归。 谢群眉头紧锁的看着窗外道:“看样子,中原武林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了。” “听闻江湖各派打算联合在一起共御邪教,现在众人都在寻找李大侠和许教主,想让他们二人来主持大局,奈何他们二人云游四方,不知现在何处。” 李甘棠闻言,目光坚定地开口道:“师父与许教主现在何处我也不知,但我已得师父亲传。愿与大家一起抵抗邪教!” 番外一 ? 叶婉卿与裴辰(上) 谢群放弃了自己身份地位去追李甘棠的事情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太后为此生了一场大病,她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再也不会回头了。这件事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当然一起沦为笑料的还有叶婉卿。 堂堂太傅之女竟然比不过一个江湖女子,瑞王爷宁可抛却华富贵不要,也不肯娶她,执意去陪那女子浪迹江湖。世人眼中谢群的行为太过荒唐,叶婉卿却一早就知道,谢群非李甘棠不可,所以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叶婉卿也并不是很意外。 只是她被那些爱说长道短的人无端渲染成了一个可怜的弃妇,着实是让人有些气恼。叶大人因为此事愁闷不已,叶夫人也是终日眉头紧锁,面容凄切。她看着自己如花似玉却不知愁的女儿,心疼地叹息道:“我可怜的女儿,如今想嫁到一个好人家只怕是难了。\" 按叶家的家世,和叶婉卿的容貌性情,就算不嫁入皇家,也是会被京都数一数二的矜贵世家争相求娶的。所以她才会被太后看重,想让她成为瑞王妃,奈何瑞王却对她无意,如此一来,她便成了世人口中的弃妇,谈婚论嫁只怕也成了问题。 叶婉卿开解道:“母亲您不必忧心,世上的事不可能都顺心如意,我能成为您和父亲的女儿就已经不知道比别人幸运多少了,如今只能说我与瑞王无缘,若是碰到有缘人,女儿也定会美满的度过余生,若是因这件事疏远我们的,那只能说他们并不是女儿的良人。” “话虽如此,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母亲快别愁了,您也好好劝劝父亲,有些事愁是愁不来的。” 这日天气晴好,叶婉卿带着纤云在院子里荡秋千,纤云皱着张小脸抱怨道:“现在外面流言纷纷,大都对小姐不利,以后小姐的婚事可怎么是好?” 叶婉卿笑着打趣道:“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和母亲一般多愁善感了,说的话都差不多。好像好像我嫁不出去了一样,这世上有这么多人,我总会遇见属于我的那个人。” “小姐你倒是看的开。” 微风拂过,花瓣扑簌簌落下,主仆二人闲聊着家常,阳光洒在她们身上,美得好像一幅画。 一个人的忽然出现打破了这份宁静,叶婉卿从秋千上站了起来,朝裴辰行了一礼道:“裴小将军怎么在此?” “我来找叶大人商量些事情,可巧叶大人进宫了,得过一会儿才能回来,听闻叶府的花园不错,我便想来逛一逛,不想却惊扰了小姐。裴某在此赔罪了。”说罢,裴辰就端端正正朝着叶婉卿行了一礼。 “裴将军不必如此多礼。” 裴辰笑道:“裴某还有个不情之请。” “嗯?裴将军请将。” “想是叶大人也要回来了,我想去前厅奈何迷了路,不知叶小姐可否带我过去。” “好。” 两人并肩走着,裴辰好似心情不错,他的嘴角一直微微上扬着,一路上他们二人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颇为投机。 到了会客厅前,叶婉卿开口道:“还请裴将军在此稍等片刻。” “好,有劳叶小姐了。” 叶婉卿回去的路上,纤云开口道:“这裴小将军回京后,就总来咱们叶府。” “可能是他有公务要与父亲相商。” 纤云闻言点了点头,可是叶婉卿却觉得有些奇怪,裴辰要处理的多是军务,可她的父亲却并不了解也绝不会插手这些,所以裴辰屡屡上门究竟是为的什么呢? 接下来一连几天,只要叶婉卿去花园,就会碰上裴辰,裴辰也已经在叶府花园“迷路”多次了。 这是午后,天空响起了闷雷,叶婉卿在屋里看着书,但手里的书页已经半天都没翻了,一旁的纤云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有些担忧地开口道:“小姐,你说今日裴小将军会不会来啊?” 叶婉卿蹙着眉,放下了手里的书,“前天不是已经告诉他了嘛,这几日父亲外出公干,不在家中,想是他不会来,再说这样的天气,也没什么人会出来。” 纤云观察着叶婉卿的神色,小声道:?“可是,小姐真觉得裴小将军是来找大人的吗?” 叶婉卿闻言眉头更深了,她紧紧抿着唇,半天没有言语,她冰雪聪明,纤云都看出来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又一声惊雷落下,顷刻间大雨滂沱而下,叶婉卿提着裙摆就往外跑,纤云拿起伞就往外追。叶婉卿匆匆赶到花园的秋千那里,隔着雨幕看见了那个挺拔落拓的熟悉身影,今日裴辰穿着一身黑白双色的文武袖衣袍,仿佛要与这天地融为一色,此情此景就好像一幅飘逸的山水画。 裴辰听见动静转过了身来,看清来人后,他的双眸立刻亮了起来了,带着满满的惊喜,怔在了原处。 叶婉卿身穿一身桃粉色的衣裙,裙摆处已经被雨水染成了深色,她的眼神中带着懊恼,愤懑和担忧,许多复杂的情绪蕴藏其中,一时倒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两人相对而立,谁也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作,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一旁撑伞的纤云低声提醒道:“小姐?!” 叶婉卿闻言回过了神,她抬步走向了裴辰,皱眉道:“怎么也没撑伞?” 裴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反应了过来,接着不以为意道:“哦。这点雨没什么,我来时还是晴空万里,没想到刚到这里就下起了雨。” 一旁的纤云将手里的另一把伞递到了裴辰手里,裴辰接过后,弯了弯眉眼,笑道:“多谢。” 叶婉卿开口道:“先去避避雨。” “好。” 裴辰闻言就跟在叶婉卿身旁走了起来,就和往常一样。渐渐地纤云走到了他们身后,等叶婉卿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到了裴辰的伞下,裴辰将伞偏向了她这一边,使她没有淋到一点雨。而裴辰的另一边肩膀就暴露在了风雨中,叶婉卿见状心里蓦然一紧,加快了脚步,没一会功夫他们就到了一处亭子里。 番外一 ? 叶婉卿与裴辰(上) 谢群放弃了自己身份地位去追李甘棠的事情在京都闹得沸沸扬扬,太后为此生了一场大病,她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再也不会回头了。这件事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当然一起沦为笑料的还有叶婉卿。 堂堂太傅之女竟然比不过一个江湖女子,瑞王爷宁可抛却华富贵不要,也不肯娶她,执意去陪那女子浪迹江湖。世人眼中谢群的行为太过荒唐,叶婉卿却一早就知道,谢群非李甘棠不可,所以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叶婉卿也并不是很意外。 只是她被那些爱说长道短的人无端渲染成了一个可怜的弃妇,着实是让人有些气恼。叶大人因为此事愁闷不已,叶夫人也是终日眉头紧锁,面容凄切。她看着自己如花似玉却不知愁的女儿,心疼地叹息道:“我可怜的女儿,如今想嫁到一个好人家只怕是难了。\" 按叶家的家世,和叶婉卿的容貌性情,就算不嫁入皇家,也是会被京都数一数二的矜贵世家争相求娶的。所以她才会被太后看重,想让她成为瑞王妃,奈何瑞王却对她无意,如此一来,她便成了世人口中的弃妇,谈婚论嫁只怕也成了问题。 叶婉卿开解道:“母亲您不必忧心,世上的事不可能都顺心如意,我能成为您和父亲的女儿就已经不知道比别人幸运多少了,如今只能说我与瑞王无缘,若是碰到有缘人,女儿也定会美满的度过余生,若是因这件事疏远我们的,那只能说他们并不是女儿的良人。” “话虽如此,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母亲快别愁了,您也好好劝劝父亲,有些事愁是愁不来的。” 这日天气晴好,叶婉卿带着纤云在院子里荡秋千,纤云皱着张小脸抱怨道:“现在外面流言纷纷,大都对小姐不利,以后小姐的婚事可怎么是好?” 叶婉卿笑着打趣道:“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和母亲一般多愁善感了,说的话都差不多。好像好像我嫁不出去了一样,这世上有这么多人,我总会遇见属于我的那个人。” “小姐你倒是看的开。” 微风拂过,花瓣扑簌簌落下,主仆二人闲聊着家常,阳光洒在她们身上,美得好像一幅画。 一个人的忽然出现打破了这份宁静,叶婉卿从秋千上站了起来,朝裴辰行了一礼道:“裴小将军怎么在此?” “我来找叶大人商量些事情,可巧叶大人进宫了,得过一会儿才能回来,听闻叶府的花园不错,我便想来逛一逛,不想却惊扰了小姐。裴某在此赔罪了。”说罢,裴辰就端端正正朝着叶婉卿行了一礼。 “裴将军不必如此多礼。” 裴辰笑道:“裴某还有个不情之请。” “嗯?裴将军请将。” “想是叶大人也要回来了,我想去前厅奈何迷了路,不知叶小姐可否带我过去。” “好。” 两人并肩走着,裴辰好似心情不错,他的嘴角一直微微上扬着,一路上他们二人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颇为投机。 到了会客厅前,叶婉卿开口道:“还请裴将军在此稍等片刻。” “好,有劳叶小姐了。” 叶婉卿回去的路上,纤云开口道:“这裴小将军回京后,就总来咱们叶府。” “可能是他有公务要与父亲相商。” 纤云闻言点了点头,可是叶婉卿却觉得有些奇怪,裴辰要处理的多是军务,可她的父亲却并不了解也绝不会插手这些,所以裴辰屡屡上门究竟是为的什么呢? 接下来一连几天,只要叶婉卿去花园,就会碰上裴辰,裴辰也已经在叶府花园“迷路”多次了。 这是午后,天空响起了闷雷,叶婉卿在屋里看着书,但手里的书页已经半天都没翻了,一旁的纤云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有些担忧地开口道:“小姐,你说今日裴小将军会不会来啊?” 叶婉卿蹙着眉,放下了手里的书,“前天不是已经告诉他了嘛,这几日父亲外出公干,不在家中,想是他不会来,再说这样的天气,也没什么人会出来。” 纤云观察着叶婉卿的神色,小声道:?“可是,小姐真觉得裴小将军是来找大人的吗?” 叶婉卿闻言眉头更深了,她紧紧抿着唇,半天没有言语,她冰雪聪明,纤云都看出来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又一声惊雷落下,顷刻间大雨滂沱而下,叶婉卿提着裙摆就往外跑,纤云拿起伞就往外追。叶婉卿匆匆赶到花园的秋千那里,隔着雨幕看见了那个挺拔落拓的熟悉身影,今日裴辰穿着一身黑白双色的文武袖衣袍,仿佛要与这天地融为一色,此情此景就好像一幅飘逸的山水画。 裴辰听见动静转过了身来,看清来人后,他的双眸立刻亮了起来了,带着满满的惊喜,怔在了原处。 叶婉卿身穿一身桃粉色的衣裙,裙摆处已经被雨水染成了深色,她的眼神中带着懊恼,愤懑和担忧,许多复杂的情绪蕴藏其中,一时倒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两人相对而立,谁也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作,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一旁撑伞的纤云低声提醒道:“小姐?!” 叶婉卿闻言回过了神,她抬步走向了裴辰,皱眉道:“怎么也没撑伞?” 裴辰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反应了过来,接着不以为意道:“哦。这点雨没什么,我来时还是晴空万里,没想到刚到这里就下起了雨。” 一旁的纤云将手里的另一把伞递到了裴辰手里,裴辰接过后,弯了弯眉眼,笑道:“多谢。” 叶婉卿开口道:“先去避避雨。” “好。” 裴辰闻言就跟在叶婉卿身旁走了起来,就和往常一样。渐渐地纤云走到了他们身后,等叶婉卿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到了裴辰的伞下,裴辰将伞偏向了她这一边,使她没有淋到一点雨。而裴辰的另一边肩膀就暴露在了风雨中,叶婉卿见状心里蓦然一紧,加快了脚步,没一会功夫他们就到了一处亭子里。 番外一 ? 叶婉卿与裴辰(中) 叶婉卿看着眼前的大雨,目光似乎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她开口道:“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这几日我父亲不在家。” “你当真以为我是来找叶大人的吗?\"裴辰顿了顿,不等叶婉卿开口,补充道:“我是来找你的。” 叶婉卿闻言忙偏过头看向了一旁的裴辰,她没想到他就这样直白的,不加掩饰的说了出来,一时愣在了那里,很快叶婉卿就开口道:“十五岁就能带着一支精锐小队穿越大漠直袭敌人大军粮草库的人怎会在我家这小小的花园里迷路数次呢?”接着叶婉卿抬眸对上了裴辰的视线,“所以我一早就知道你心思不纯。” “哦?是吗?那叶小姐怎么不戳破,还陪裴某演了这么久的戏?”接着裴辰突然凑近低声道:“莫不是叶小姐也和裴某存了一样的心思。” 裴辰凑过来的太突然,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他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了叶婉卿脸上,叶婉卿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她忙偏过头去,不再看裴辰,叶婉卿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跳的飞快,仿佛马上就要跳出来了,等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了裴辰话里的意思,顿时又羞又恼,脸也更红了。 叶婉卿抬眸愤愤地瞪向了裴辰,裴辰看着她这副虚张声势的模样,不由得扬唇笑了起来,她这个样子就像是一只小白兔,哪里有半分骇人的气势。 接着裴辰收敛了笑意,认真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没有半分戏弄叶小姐的意思。”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叶婉卿记得与这位裴小将军的交际也并不是很多,除了在宴会上偶尔见面,平日里基本是见不到的。 “我要说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你信吗?” 见叶婉卿露出狐疑的目光,裴辰继续开口道:“还记得在我七八岁的时候,父亲总是逼着我练武,我稍有不用心就会被训斥一番,那日我刚被父亲训完,心中委屈,就跑出了府,跑着跑着就听到了琴声,那琴声并不算多好,我却隔着墙听得入了神。后来我每每心情不好时,就会跑到那个地方听琴,万幸那琴声一直都在。隔着墙听了次之后,我有些好奇那弹琴之人的模样,那日便翻上了墙头,爬在墙上看她弹琴,却发现弹琴之人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年岁的小姑娘,她认真又专注,日复一日的刻苦练习着,她的琴技渐渐的开始不断提升,我好像受到了鼓舞,与父亲习武也不再敷衍,开始用心了起来。可我没事时还会来听那位小姑娘弹琴。” 叶婉卿闻言双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了起来,裴辰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有时见她的手指被琴弦划伤,我便会在第二天早早带伤药过来,扔到她练琴的地方,有时候听她和丫鬟说想吃什么东西,也会买来悄悄扔进来。她也发现了自己只要想要什么,第二日便会出现在这里,于是她便总是许愿般的说想吃糖葫芦,想要许小姐带的那样的香囊。她中间也起疑过几次,想要抓住我,奈何我总是藏得很好,她一次都没有抓到过,她知道了我的存在,有什么心事也会对着空气说,其实我知道,她那是在对我说。渐渐的我知道了男女大防,就不再爬在墙头看她了,只是隔着墙静静的听她弹奏,她的琴技越来越好,美妙的乐音从她的指尖流出,这样美好的时光持续了一年半,我就随着父亲去了边关,我想着等我回来就向她表明一切,说明心意。可是等我回来时却发现她已心有所属,那人是瑞王,” 裴辰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瑞王英俊潇洒又文武双全,身份地位也配得上她,所以我虽然心中苦涩,但也是真心的祝福她。于是我便又去了边关,想着不见她,便不会在胡思乱想了,可是思念如野草疯长,我的心里总有一快属于她的位置。我再次回来时,听闻瑞王爱上了一位江湖女子,我心中暗自窃喜,想着自己终于有机会了,可是看着她落寞的眼神,心中还是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涩。” 听到这里叶婉卿早已泪流满面,裴辰转过头看着她这副模样,心慌的不像话,他抬手颤抖地拭去了叶婉卿眼角的泪,那眼泪滚烫,他的手指触碰的瞬间瑟缩了一下,紧接着心也跟着瑟缩了一下,裴辰喉结滚动这次开口道:“婉卿,别再喜欢他了,看看我,虽然我是一个习武的粗人,可我保证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的。” 叶婉卿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道:“原来是你,竟然一直都是你。” 裴辰听了这话愣住了,只听见叶婉卿接着道:“那日,我听见了你的脚步声,知道你要走,就急忙从小门跑出去,想看看你究竟是谁,但你听到开门声后便跑了起来,你跑的太快,我根本就追不上你,只捡到了一枚你落下的玉佩。” “从那日之后你就再也没出现过,我时常懊恼,后悔,自责,想着那日我为何要惊扰你。后来我怎么也等不来你,就拿着那枚玉佩暗中打听,得知那是宫里的东西,好像先皇赐给了瑞王一块。后来我便想方设法见到了瑞王,他与我那日见到的那个背影很像很像,我又打听到瑞王顽皮时常跑出来玩,所以这些年我一直以为听我弹琴的人是他!” 裴辰听到这里早已身体颤抖,双目猩红了,年少时他看见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弹琴的叶婉卿,觉得她美好的像是话本子里的仙子,他不忍惊扰,也不敢触碰。只敢将这份喜欢埋于心中,他不断的上阵杀敌,不断地冲锋陷阵,不断地累积功勋,只为能有更好的身份去站在她的身边,将年少的那份暗恋宣之于口,可是造化弄人,因为自己怯懦,竟让叶婉卿喜欢错了人。 番外一 ? 叶婉卿与裴辰(中) 叶婉卿看着眼前的大雨,目光似乎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她开口道:“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这几日我父亲不在家。” “你当真以为我是来找叶大人的吗?\"裴辰顿了顿,不等叶婉卿开口,补充道:“我是来找你的。” 叶婉卿闻言忙偏过头看向了一旁的裴辰,她没想到他就这样直白的,不加掩饰的说了出来,一时愣在了那里,很快叶婉卿就开口道:“十五岁就能带着一支精锐小队穿越大漠直袭敌人大军粮草库的人怎会在我家这小小的花园里迷路数次呢?”接着叶婉卿抬眸对上了裴辰的视线,“所以我一早就知道你心思不纯。” “哦?是吗?那叶小姐怎么不戳破,还陪裴某演了这么久的戏?”接着裴辰突然凑近低声道:“莫不是叶小姐也和裴某存了一样的心思。” 裴辰凑过来的太突然,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他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了叶婉卿脸上,叶婉卿脸一下子就红透了,她忙偏过头去,不再看裴辰,叶婉卿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跳的飞快,仿佛马上就要跳出来了,等了好一会她才反应过来了裴辰话里的意思,顿时又羞又恼,脸也更红了。 叶婉卿抬眸愤愤地瞪向了裴辰,裴辰看着她这副虚张声势的模样,不由得扬唇笑了起来,她这个样子就像是一只小白兔,哪里有半分骇人的气势。 接着裴辰收敛了笑意,认真道:“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没有半分戏弄叶小姐的意思。”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叶婉卿记得与这位裴小将军的交际也并不是很多,除了在宴会上偶尔见面,平日里基本是见不到的。 “我要说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你信吗?” 见叶婉卿露出狐疑的目光,裴辰继续开口道:“还记得在我七八岁的时候,父亲总是逼着我练武,我稍有不用心就会被训斥一番,那日我刚被父亲训完,心中委屈,就跑出了府,跑着跑着就听到了琴声,那琴声并不算多好,我却隔着墙听得入了神。后来我每每心情不好时,就会跑到那个地方听琴,万幸那琴声一直都在。隔着墙听了次之后,我有些好奇那弹琴之人的模样,那日便翻上了墙头,爬在墙上看她弹琴,却发现弹琴之人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年岁的小姑娘,她认真又专注,日复一日的刻苦练习着,她的琴技渐渐的开始不断提升,我好像受到了鼓舞,与父亲习武也不再敷衍,开始用心了起来。可我没事时还会来听那位小姑娘弹琴。” 叶婉卿闻言双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了起来,裴辰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有时见她的手指被琴弦划伤,我便会在第二天早早带伤药过来,扔到她练琴的地方,有时候听她和丫鬟说想吃什么东西,也会买来悄悄扔进来。她也发现了自己只要想要什么,第二日便会出现在这里,于是她便总是许愿般的说想吃糖葫芦,想要许小姐带的那样的香囊。她中间也起疑过几次,想要抓住我,奈何我总是藏得很好,她一次都没有抓到过,她知道了我的存在,有什么心事也会对着空气说,其实我知道,她那是在对我说。渐渐的我知道了男女大防,就不再爬在墙头看她了,只是隔着墙静静的听她弹奏,她的琴技越来越好,美妙的乐音从她的指尖流出,这样美好的时光持续了一年半,我就随着父亲去了边关,我想着等我回来就向她表明一切,说明心意。可是等我回来时却发现她已心有所属,那人是瑞王,” 裴辰自嘲的笑了笑接着说道:“瑞王英俊潇洒又文武双全,身份地位也配得上她,所以我虽然心中苦涩,但也是真心的祝福她。于是我便又去了边关,想着不见她,便不会在胡思乱想了,可是思念如野草疯长,我的心里总有一快属于她的位置。我再次回来时,听闻瑞王爱上了一位江湖女子,我心中暗自窃喜,想着自己终于有机会了,可是看着她落寞的眼神,心中还是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涩。” 听到这里叶婉卿早已泪流满面,裴辰转过头看着她这副模样,心慌的不像话,他抬手颤抖地拭去了叶婉卿眼角的泪,那眼泪滚烫,他的手指触碰的瞬间瑟缩了一下,紧接着心也跟着瑟缩了一下,裴辰喉结滚动这次开口道:“婉卿,别再喜欢他了,看看我,虽然我是一个习武的粗人,可我保证会一生一世对你好的。” 叶婉卿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道:“原来是你,竟然一直都是你。” 裴辰听了这话愣住了,只听见叶婉卿接着道:“那日,我听见了你的脚步声,知道你要走,就急忙从小门跑出去,想看看你究竟是谁,但你听到开门声后便跑了起来,你跑的太快,我根本就追不上你,只捡到了一枚你落下的玉佩。” “从那日之后你就再也没出现过,我时常懊恼,后悔,自责,想着那日我为何要惊扰你。后来我怎么也等不来你,就拿着那枚玉佩暗中打听,得知那是宫里的东西,好像先皇赐给了瑞王一块。后来我便想方设法见到了瑞王,他与我那日见到的那个背影很像很像,我又打听到瑞王顽皮时常跑出来玩,所以这些年我一直以为听我弹琴的人是他!” 裴辰听到这里早已身体颤抖,双目猩红了,年少时他看见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弹琴的叶婉卿,觉得她美好的像是话本子里的仙子,他不忍惊扰,也不敢触碰。只敢将这份喜欢埋于心中,他不断的上阵杀敌,不断地冲锋陷阵,不断地累积功勋,只为能有更好的身份去站在她的身边,将年少的那份暗恋宣之于口,可是造化弄人,因为自己怯懦,竟让叶婉卿喜欢错了人。 番外一 ·叶婉卿和裴辰(下) “你说的是那枚白玉麒麟佩,先帝也赐了我一枚。” 裴辰话音还未落,叶婉卿就掏出来那枚玉佩,果然是他说的那枚。 还好,还好,叶婉卿没有嫁给谢群,他还有机会,有缘的人兜兜转转总会相逢。 裴辰接过后,看着手里温润的玉佩,低声道:“那日我走的匆忙,应该是不小心落在这里的,回去后我还找了好久呢。” 接着他抬起头,对上叶婉卿那双剪水秋眸,开口道:“婉卿,我这些时日总来叶府,一是总忍不住想见你,二是想打探一下叶大人的意思。我觉得叶大人挺喜欢我的,只是不知婉卿你……” 见叶婉卿不说话,裴辰急道:“婉卿,我的样貌身量也没有比瑞王差在那里,能力我自认也可以,家世虽比不上王爷,但好歹在京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婉卿你能不能看看我?!” 看着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少年将军,如此急切的模样,叶婉卿心脏猛地一缩,她开口道:“现在外面关于我的事,议论纷纷,你不怕与我一起深陷舆论漩涡吗?” “不怕,我从来不在意这些,我只在意眼前人。” 听到这里,叶婉卿全身的血液好像被点燃,她心跳如雷,一下一下的向她强调着,自己此时沸腾滚烫的情绪。 裴辰继续道:“流言的事情我已经着手派人处理了,过几日后,就不会再有半点波澜。所以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叶婉卿闻言点了点头。 雷阵雨来得及去的也急,很快天就放晴了,裴辰的衣袍还在滴滴嗒嗒的往下滴水,叶婉卿开口道:“快回去换身衣服,不然容易得风寒,记得喝一些姜汤。” 裴辰闻言好看的眉眼轻轻弯起,里面仿佛有万千星光,他笑道:“婉卿这是在关心我吗?” 叶婉卿红着脸没有说话,偏过头不去看他,裴辰将手里的白玉麒麟牌又递还给了叶婉卿,留下一句,“等我!”便抬步走了。 手里的玉佩还留有裴辰的余温,叶婉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住不开口道:“裴辰,我等你来娶我!” 裴辰闻言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粲然一笑,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他扬了扬手,压抑着快要溢出来的欢喜,道:“等我!”说罢,他便雀跃的跑了起来,没了往日的沉稳和不可一世,抛开将军的身份,他只不过是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 直到裴辰的背影消失不见,叶婉卿才俯身坐下,她的手捧在心脏的位置,强烈的跳动让叶婉卿感觉它下一秒就要从自己的胸腔里跳出来了。 一旁的纤云满心欢喜的走了过来,笑道:“真好,原来小姐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是裴小将军,而且他也很喜欢小姐。” 叶婉卿蹙眉道:“我哪里有心心念念……” 纤云顺势坐在了叶婉卿身边,“小姐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我从小就跟在小姐身边了,每次练琴我都陪伴左右,所以小姐的心思我最清楚了。荣华富贵入不了您的眼,小姐之前心悦瑞王,不过是以为他是听琴之人。知道瑞王心有所属,我是夜不能寐,得知他抛弃身份地位去追那李姑娘,我更是心急如焚,日夜忧心。如今真相大白,小姐与裴小将军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皆大欢喜的事。裴小将军的相貌人品都是一等一的,才华能自是不必多说,将军府与咱们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你们两个哪哪都般配。” 纤云边说边笑,心里是真的为叶婉卿高兴。 果然,没过几天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议就消散了,叶父叶母也来问过叶婉卿的心意,见她的反应和态度,便已心下明了。接着裴将军就带着裴辰来提亲了。 这一日裴辰又来了叶府花园,他笑吟吟的看着叶婉卿道:“想是一会,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 叶婉卿有些不解道:“赐婚圣旨?” “嗯,我昨日专门去和陛下求的。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叶婉卿是我裴辰的,有了这道圣旨,我们的婚事便会世人皆知。”裴辰说这话时带着几分桀骜,叶婉卿不由得心下一动。 镇国将军府与当朝太傅家联姻可谓是一件大事,京中立刻传扬了起来。太后的身体也日渐康复,便说要亲自为他们二人主婚,镇国将军府下的聘礼足足有好几车,给足了叶府和叶婉卿体面。 婚礼的事都是裴辰在操持,但所有的东西都是按照叶婉卿的喜好准备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日纤云拿着刚绣好的嫁衣走了进来,她笑道:“小姐您先试一试合不合身,裴小将军说了若是您不满意,就让她们再改,一切都以您的心意为先。” 叶婉卿换上后嫁衣后,对照穿衣镜照了照,很合身,上面的花样也是根据自己的喜好绣的,她很满意。 叶婉卿很庆幸,庆幸谢群的坚持,谢群坚持没有娶她,坚持着自己的心意,坚持抵抗住了所有的压力,所以她和裴辰才没有阴差阳错的错过,才能终成眷属。 谢群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坚定的朝着自己的目标走去,他对自己的婚姻不敷衍,不将就,所以他们四人才能圆满,才能幸福。 番外一 ·叶婉卿和裴辰(下) “你说的是那枚白玉麒麟佩,先帝也赐了我一枚。” 裴辰话音还未落,叶婉卿就掏出来那枚玉佩,果然是他说的那枚。 还好,还好,叶婉卿没有嫁给谢群,他还有机会,有缘的人兜兜转转总会相逢。 裴辰接过后,看着手里温润的玉佩,低声道:“那日我走的匆忙,应该是不小心落在这里的,回去后我还找了好久呢。” 接着他抬起头,对上叶婉卿那双剪水秋眸,开口道:“婉卿,我这些时日总来叶府,一是总忍不住想见你,二是想打探一下叶大人的意思。我觉得叶大人挺喜欢我的,只是不知婉卿你……” 见叶婉卿不说话,裴辰急道:“婉卿,我的样貌身量也没有比瑞王差在那里,能力我自认也可以,家世虽比不上王爷,但好歹在京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婉卿你能不能看看我?!” 看着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少年将军,如此急切的模样,叶婉卿心脏猛地一缩,她开口道:“现在外面关于我的事,议论纷纷,你不怕与我一起深陷舆论漩涡吗?” “不怕,我从来不在意这些,我只在意眼前人。” 听到这里,叶婉卿全身的血液好像被点燃,她心跳如雷,一下一下的向她强调着,自己此时沸腾滚烫的情绪。 裴辰继续道:“流言的事情我已经着手派人处理了,过几日后,就不会再有半点波澜。所以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叶婉卿闻言点了点头。 雷阵雨来得及去的也急,很快天就放晴了,裴辰的衣袍还在滴滴嗒嗒的往下滴水,叶婉卿开口道:“快回去换身衣服,不然容易得风寒,记得喝一些姜汤。” 裴辰闻言好看的眉眼轻轻弯起,里面仿佛有万千星光,他笑道:“婉卿这是在关心我吗?” 叶婉卿红着脸没有说话,偏过头不去看他,裴辰将手里的白玉麒麟牌又递还给了叶婉卿,留下一句,“等我!”便抬步走了。 手里的玉佩还留有裴辰的余温,叶婉卿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住不开口道:“裴辰,我等你来娶我!” 裴辰闻言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粲然一笑,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他扬了扬手,压抑着快要溢出来的欢喜,道:“等我!”说罢,他便雀跃的跑了起来,没了往日的沉稳和不可一世,抛开将军的身份,他只不过是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 直到裴辰的背影消失不见,叶婉卿才俯身坐下,她的手捧在心脏的位置,强烈的跳动让叶婉卿感觉它下一秒就要从自己的胸腔里跳出来了。 一旁的纤云满心欢喜的走了过来,笑道:“真好,原来小姐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是裴小将军,而且他也很喜欢小姐。” 叶婉卿蹙眉道:“我哪里有心心念念……” 纤云顺势坐在了叶婉卿身边,“小姐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我从小就跟在小姐身边了,每次练琴我都陪伴左右,所以小姐的心思我最清楚了。荣华富贵入不了您的眼,小姐之前心悦瑞王,不过是以为他是听琴之人。知道瑞王心有所属,我是夜不能寐,得知他抛弃身份地位去追那李姑娘,我更是心急如焚,日夜忧心。如今真相大白,小姐与裴小将军能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皆大欢喜的事。裴小将军的相貌人品都是一等一的,才华能自是不必多说,将军府与咱们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你们两个哪哪都般配。” 纤云边说边笑,心里是真的为叶婉卿高兴。 果然,没过几天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议就消散了,叶父叶母也来问过叶婉卿的心意,见她的反应和态度,便已心下明了。接着裴将军就带着裴辰来提亲了。 这一日裴辰又来了叶府花园,他笑吟吟的看着叶婉卿道:“想是一会,赐婚的圣旨就下来了。” 叶婉卿有些不解道:“赐婚圣旨?” “嗯,我昨日专门去和陛下求的。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叶婉卿是我裴辰的,有了这道圣旨,我们的婚事便会世人皆知。”裴辰说这话时带着几分桀骜,叶婉卿不由得心下一动。 镇国将军府与当朝太傅家联姻可谓是一件大事,京中立刻传扬了起来。太后的身体也日渐康复,便说要亲自为他们二人主婚,镇国将军府下的聘礼足足有好几车,给足了叶府和叶婉卿体面。 婚礼的事都是裴辰在操持,但所有的东西都是按照叶婉卿的喜好准备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这日纤云拿着刚绣好的嫁衣走了进来,她笑道:“小姐您先试一试合不合身,裴小将军说了若是您不满意,就让她们再改,一切都以您的心意为先。” 叶婉卿换上后嫁衣后,对照穿衣镜照了照,很合身,上面的花样也是根据自己的喜好绣的,她很满意。 叶婉卿很庆幸,庆幸谢群的坚持,谢群坚持没有娶她,坚持着自己的心意,坚持抵抗住了所有的压力,所以她和裴辰才没有阴差阳错的错过,才能终成眷属。 谢群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坚定的朝着自己的目标走去,他对自己的婚姻不敷衍,不将就,所以他们四人才能圆满,才能幸福。 番外二·李临羡与许余欢(上) 李甘棠和谢群成婚后,李临羡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不真实感。 许余欢却想远离尘世的喧嚣,带着李临羡去清清静静的过他们二人的日子。 这日,许余欢看着窗外道:“阿羡,不是说好了,等诸事了却,咱们就去云游四海,所以到底什么时候动身啊?”许余欢不满的嘟囔着,带着些抱怨与委屈。 “你想什么时候走?” “明日咱们就动身,好不好?” 明日就出发未免有些太仓促,但看着许余欢欢喜的眼睛,李临羡没忍拒绝,便点了点头。 许余欢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李临羡的座椅旁,捏住他的下巴,亲了亲他的薄唇。 “阿羡你可真好。” 李临羡不想同他腻歪,便推了推他道:“打算去哪?” “蓬莱。” “蓬莱?” “是啊,蓬莱洲有一个小岛,景色秀美,人迹罕至,咱们两个去那里住上一段时间,过几天清清静静没人打扰的日子。”许余欢一边说一边把玩着李临羡修长的手指。 “嗯,我去收拾东西。” 李临羡刚要起身就被许余欢按了回去,“行李我早就让人准备好了。” “我去和阿棠说一声。” “不急,一会儿再去也不迟。”许余欢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摩挲着李临羡的唇,他定定的看着李临羡的眼睛道:“刚才那个吻还没结束呢。我怎么可能放跑你。” 他俯身就要碰上那张薄唇,却被李临羡抬手挡住了,“现在可是白天。” “我知道,所以我就亲一亲你。”许余欢狡黠一笑,接着探究道:“阿羡以为我会做什么?” 李临羡闻言一噎,许余欢自从开荤后,食髓知味,无时无刻不想着那档子事,李临羡是真的怕了,可是现在他一脸认真,状似无知地问李临羡,反倒把李临羡弄的有些尴尬,好像是自己脑子里都是那些不堪的事情。 看着李临羡一脸窘迫的模样,许余欢觉得很有趣,他继续追问道:“阿羡觉得我会做什么?还是想让我做什么?” 李临羡轻咳一声道:“没什么。” “是吗?” 许余欢说着便搂上了李临羡的腰,唇也贴上了那张薄唇。他轻易就扣开了李临羡的牙关,与他的舌头纠缠在了一处。 李临羡觉得自己的舌尖已经发麻,他拍了拍许余欢的胸膛,许余欢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李临羡脸颊酡红,嘴唇也早已红肿不堪,他大口的喘息着,许余欢抬手帮他擦掉了唇边的水渍,笑道:“阿羡,你这副模样当真是招人。” 说罢,许余欢便还想继续,李临羡推开了他道:“好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辞别了李甘棠和谢群赶往蓬莱仙岛了。 在海上漂了两天后,他们终于到了一座孤岛,许余欢利落的跳下了船,抬手去接李临羡,李临羡已经稳稳的下了船,可是许余欢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一间茅屋前,李临羡停下脚步,问道:“这是你盖的?” “嗯,我之前就想着,若是能同你一起来这里就好了,没想到那时的妄想竟然成真了。” 许余欢边说边牵着李临羡走了进去,因为长久没人居住,这里已经落满了灰尘。许余欢利落的收拾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便焕然一新了。 李临羡从柜子里拿出床单铺了起来,刚铺好,许余欢就躺了下来,他还顺手把一旁的李临羡拉进了怀里。 接着他的手就不安分的在李临羡身上游走了起来,李临羡只觉得他抚摸过得地方好像起了火,滚烫一片。 “别闹了,先吃饭,我都饿了。”李临羡边说边按住了那只在他身上处处点火的手。 许余欢低笑一声道:“好啊,但是你吃过饭后,我可要吃你了。”说罢,他舔了舔嘴唇,看着李临羡的目光就像是一头饿狼。 李临羡急忙起身,避开了许余欢的视线,两人从船上拿下了几箱米面及时蔬。 许余欢边整理着一箱箱的东西,边开口道:“咱们在这住上两个月再走。” 他们很快就做好了饭菜,许余欢不知从哪拿来了一壶酒,给他和李临羡一人倒了一杯。 李临羡端起酒杯尝了一口道:“这是什么?怎么有一股药味?” “自然是好酒,阿羡你平日里太拘谨了,喝了这酒便能放开一些,这里只有咱们两人,所以只管尽兴就好。” 李临羡闻言脸像烧起来了一样,连带着耳根都红得不像话,许余欢拿着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李临羡手里的杯子,接着他便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两人吃完饭,酒也见了底,李临羡觉得自己的身体烫的厉害,他难受得喘息着,那双平日凌厉的凤眼,此刻正湿漉漉的看着许余欢,仿佛在渴求着什么。 许余欢喉头滚动,双眸早已一片猩红,他抬手解着李临羡的衣袍,看着平日清醒克制的人,如今情动难抑的模样,他起了逗弄的心思。 许余欢停下了手,低声道:“阿羡,你帮我把衣服脱了。” 李临羡双眼迷蒙, 听了许余欢的话,便抬手解起了他的腰带,可是他的手一直在颤抖,怎么都解不开,身下的躁动,让他很难捱,他急需要眼前这个人帮他缓解,可是许余欢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并不准备帮忙,李临羡急的直冒汗,他的手却不听使唤。到现在都没解开那该死的腰带,亦或是许余欢故意系了死扣,不让他解开。 李临羡努力克制着自己,他的贝齿紧咬着下唇,许余欢见状抬手将那薄唇从牙齿下解救了出来,接着便吻了上去。 他利落的剥开了二人的衣服,推着李临羡到了床边,因为饮了酒的缘故,李临羡的身体敏感的很,许余欢轻微的抚摸就能让他颤栗不已。 许余欢也没了耐性,他早就急不可耐了,所以,直奔主题,李临羡畅快的哼出了声。 “阿羡……想喊就喊出来,这里只有我们,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听到。” 这一夜两人极尽疯狂,他们都没了往日的克制,大肆宣泄着自己的欲望,最后李临羡晕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他们两人身上都布满了暧昧的红痕,之前怕李临羡难堪,许余欢从来不在他的脖颈处留下印记,这次他在他的喉结处,脖颈间都留下痕迹。 李临羡只微微一动,便觉得难受得厉害,他知道,自己今天应该是下不了床了。 一旁的始作俑者正一手支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他,“昨晚我厉不厉害?” 李临羡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阿羡昨晚可是诚实的很,今天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呢?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你昨晚是怎么求我的?” 番外二·李临羡与许余欢(上) 李甘棠和谢群成婚后,李临羡总有一种怅然若失的不真实感。 许余欢却想远离尘世的喧嚣,带着李临羡去清清静静的过他们二人的日子。 这日,许余欢看着窗外道:“阿羡,不是说好了,等诸事了却,咱们就去云游四海,所以到底什么时候动身啊?”许余欢不满的嘟囔着,带着些抱怨与委屈。 “你想什么时候走?” “明日咱们就动身,好不好?” 明日就出发未免有些太仓促,但看着许余欢欢喜的眼睛,李临羡没忍拒绝,便点了点头。 许余欢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李临羡的座椅旁,捏住他的下巴,亲了亲他的薄唇。 “阿羡你可真好。” 李临羡不想同他腻歪,便推了推他道:“打算去哪?” “蓬莱。” “蓬莱?” “是啊,蓬莱洲有一个小岛,景色秀美,人迹罕至,咱们两个去那里住上一段时间,过几天清清静静没人打扰的日子。”许余欢一边说一边把玩着李临羡修长的手指。 “嗯,我去收拾东西。” 李临羡刚要起身就被许余欢按了回去,“行李我早就让人准备好了。” “我去和阿棠说一声。” “不急,一会儿再去也不迟。”许余欢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摩挲着李临羡的唇,他定定的看着李临羡的眼睛道:“刚才那个吻还没结束呢。我怎么可能放跑你。” 他俯身就要碰上那张薄唇,却被李临羡抬手挡住了,“现在可是白天。” “我知道,所以我就亲一亲你。”许余欢狡黠一笑,接着探究道:“阿羡以为我会做什么?” 李临羡闻言一噎,许余欢自从开荤后,食髓知味,无时无刻不想着那档子事,李临羡是真的怕了,可是现在他一脸认真,状似无知地问李临羡,反倒把李临羡弄的有些尴尬,好像是自己脑子里都是那些不堪的事情。 看着李临羡一脸窘迫的模样,许余欢觉得很有趣,他继续追问道:“阿羡觉得我会做什么?还是想让我做什么?” 李临羡轻咳一声道:“没什么。” “是吗?” 许余欢说着便搂上了李临羡的腰,唇也贴上了那张薄唇。他轻易就扣开了李临羡的牙关,与他的舌头纠缠在了一处。 李临羡觉得自己的舌尖已经发麻,他拍了拍许余欢的胸膛,许余欢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 李临羡脸颊酡红,嘴唇也早已红肿不堪,他大口的喘息着,许余欢抬手帮他擦掉了唇边的水渍,笑道:“阿羡,你这副模样当真是招人。” 说罢,许余欢便还想继续,李临羡推开了他道:“好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辞别了李甘棠和谢群赶往蓬莱仙岛了。 在海上漂了两天后,他们终于到了一座孤岛,许余欢利落的跳下了船,抬手去接李临羡,李临羡已经稳稳的下了船,可是许余欢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一间茅屋前,李临羡停下脚步,问道:“这是你盖的?” “嗯,我之前就想着,若是能同你一起来这里就好了,没想到那时的妄想竟然成真了。” 许余欢边说边牵着李临羡走了进去,因为长久没人居住,这里已经落满了灰尘。许余欢利落的收拾了起来,没一会儿功夫便焕然一新了。 李临羡从柜子里拿出床单铺了起来,刚铺好,许余欢就躺了下来,他还顺手把一旁的李临羡拉进了怀里。 接着他的手就不安分的在李临羡身上游走了起来,李临羡只觉得他抚摸过得地方好像起了火,滚烫一片。 “别闹了,先吃饭,我都饿了。”李临羡边说边按住了那只在他身上处处点火的手。 许余欢低笑一声道:“好啊,但是你吃过饭后,我可要吃你了。”说罢,他舔了舔嘴唇,看着李临羡的目光就像是一头饿狼。 李临羡急忙起身,避开了许余欢的视线,两人从船上拿下了几箱米面及时蔬。 许余欢边整理着一箱箱的东西,边开口道:“咱们在这住上两个月再走。” 他们很快就做好了饭菜,许余欢不知从哪拿来了一壶酒,给他和李临羡一人倒了一杯。 李临羡端起酒杯尝了一口道:“这是什么?怎么有一股药味?” “自然是好酒,阿羡你平日里太拘谨了,喝了这酒便能放开一些,这里只有咱们两人,所以只管尽兴就好。” 李临羡闻言脸像烧起来了一样,连带着耳根都红得不像话,许余欢拿着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李临羡手里的杯子,接着他便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两人吃完饭,酒也见了底,李临羡觉得自己的身体烫的厉害,他难受得喘息着,那双平日凌厉的凤眼,此刻正湿漉漉的看着许余欢,仿佛在渴求着什么。 许余欢喉头滚动,双眸早已一片猩红,他抬手解着李临羡的衣袍,看着平日清醒克制的人,如今情动难抑的模样,他起了逗弄的心思。 许余欢停下了手,低声道:“阿羡,你帮我把衣服脱了。” 李临羡双眼迷蒙, 听了许余欢的话,便抬手解起了他的腰带,可是他的手一直在颤抖,怎么都解不开,身下的躁动,让他很难捱,他急需要眼前这个人帮他缓解,可是许余欢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并不准备帮忙,李临羡急的直冒汗,他的手却不听使唤。到现在都没解开那该死的腰带,亦或是许余欢故意系了死扣,不让他解开。 李临羡努力克制着自己,他的贝齿紧咬着下唇,许余欢见状抬手将那薄唇从牙齿下解救了出来,接着便吻了上去。 他利落的剥开了二人的衣服,推着李临羡到了床边,因为饮了酒的缘故,李临羡的身体敏感的很,许余欢轻微的抚摸就能让他颤栗不已。 许余欢也没了耐性,他早就急不可耐了,所以,直奔主题,李临羡畅快的哼出了声。 “阿羡……想喊就喊出来,这里只有我们,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听到。” 这一夜两人极尽疯狂,他们都没了往日的克制,大肆宣泄着自己的欲望,最后李临羡晕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时,他们两人身上都布满了暧昧的红痕,之前怕李临羡难堪,许余欢从来不在他的脖颈处留下印记,这次他在他的喉结处,脖颈间都留下痕迹。 李临羡只微微一动,便觉得难受得厉害,他知道,自己今天应该是下不了床了。 一旁的始作俑者正一手支着头笑眯眯地看着他,“昨晚我厉不厉害?” 李临羡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阿羡昨晚可是诚实的很,今天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呢?要不要我帮你回忆回忆你昨晚是怎么求我的?” 番外二·李临羡与许余欢(下) 许余欢说要看日出,于是二人便起了个大早,来到了海边。现在天色渐亮,晨光熹微。海风吹到二人脸上倒也是惬意的很。 海浪层层叠叠涌来,李临羡的目光望向了海平面的地方,那里的云层已经变成了橘黄色。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升起,李临羡只觉得壮丽无比,海风,海浪,朝阳构成了一幅瑰丽的画面,让人心胸顿时开阔了许多。 李临羡的眼中倒映着朝阳与大海,光亮异常,而许余欢的眼中满满的都是眼前人,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李临羡也回过了头,却发现许余欢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你不是说要来看海上日出的吗?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你比日出好看,在我眼里,你胜过这世间万物。” 许余欢突然地表白让李临羡有些不好意思,他岔开话题道:“你是怎么找到的这个地方?很不错。” 闻言许余欢的脸上染上了伤感,他垂眸道:“当年你坠落断魂崖后,我遍寻不到你的踪迹,那几年我只觉得自己要疯了,或许我已经疯了。后来便起了求仙问道的心思,传闻蓬莱有仙山,山上有仙人,若是有幸遇到便可向其说出心中所求,到时就可心想事成,我便一人出海,去往了世人眼中的蓬莱仙山,可是哪里有什么仙山,我在海上漂了数月也未找到什么仙山,最终因为风浪太大只能找个地方暂避,所以便来了这里。” 李临羡闻言心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涩,这些年许余欢为了找他的确大费周章,历尽磨难,他的足迹遍布海岛,荒原,沙漠,丛林却又一次次的无功而返,失落而归。李临羡光想想就觉得难受,他心疼又自责的牵住了许余欢的手,低声道:“抱歉。” 看着李临羡哀伤的眉眼,许余欢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慌乱道:“没什么,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一起吗。” 许余欢的鬓角已有了白发,那个剑眉星目的少年如今已经染上了沧桑,他的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李临羡偏过头去不再看他的双眼。 他很早就知道了许余欢的心意,可是他看不透自己的心,两个男人……注定是另类的,是不被世俗接受的,他若是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是会让重华宗蒙羞,让师父抬不起头的。但是他又不愿离开许余欢,他知道自己的心是想向这个男人靠拢的,他贪恋在他身边的时光,所以他想着若不说破,他们两人便一直这样走下去也挺好。 当年突发巨变,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李临羡当年是怨许余欢他,怨他将自己关了起来,掉落断魂崖时他想着此前种种皆为云烟,从今往后江湖上就再无李临羡了,可是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的是许余欢的脸,所以他最后还是在一块随手捡的石头上留下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标记。隐居深山后,他有意断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从未与他联系过,但他心里想得念得还是眼前这个男人。 因为自己的怯懦,让他们二人错过了这么多年,也错过了最好的时光,再度出山后,李临羡便想着人生苦短,当及时尽欢,世俗的眼光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已被逐出了师门,自然也不必担忧给重华宗蒙羞,所以只要许余欢还愿意,那他便会坚定的向他走去。 还好这么多年过去了,许余欢还一直等在原地,他们两个还有余生漫长的时光可以厮守在一起。 许余欢不愿李临羡伤心,岔开话题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记得。” “其实我早就听过你的名字,有意与你结交,便等在了你的必经之路上。” “所以你就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 许余欢有些得意道:“是啊,我故意在那伙打家劫舍的土匪面前露富,算准时间将他们引到了那里,我知道你侠义心肠,爱打抱不平,必定不会坐视不理。你帮我把他们制服后扭送到了官府,我也有了请你吃饭的理由。” 许余欢看着李临羡继续道:“你与我想的一样,一双凤眸里透着不可一世的少年意气,身姿挺拔,举止落拓,身手也俊俏,还带着一身正气和独有的凌厉与锋芒,我一下子就挪不开眼了。与你相处日久被你的魅力折服,等我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早已沦陷其中,不可自拔。”许余欢说罢眨了眨道:“你呢?第一次见我时在想什么?” 李临羡闻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他像往常一样路过那个巷子,却发现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人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劫匪围困在了中央。 那少年人的眼中带着桀骜与不屈,十分震撼人心,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李临羡就停下来脚步。他好似被蛊惑了一般,提着剑抬脚就走了过去。 接触之后,李临羡发现许余欢聪慧内敛,通透豁达,有着坚毅的内心和出众的实力……与现在这个欲求不满的许余欢不太一样。 “想起来了吗?你不会是忘了?” 李临羡的思绪被打断,他抬眸对上了许余欢的眼睛道:“与你四目相对的瞬间,我就好像被勾去了魂魄,不由自主的想向你靠近。”许余欢闻言笑地开怀。 不知不觉中,两人准备的粮食就要见底了,李临羡问道:“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极北雪域。” “好。” 两人的船刚在济州靠岸,就听到了残月教横行江湖,抢掠百姓的事。 许余欢知道李临羡绝不可能袖手旁观,就开口道:“等事情了却咱们再去雪域。” “嗯。” “我刚打听到,各大门派齐聚重华宗,打算一起征讨残月教。咱们也往过赶。” 两人仗剑策马奔赴天元山,一如从前。 番外二·李临羡与许余欢(下) 许余欢说要看日出,于是二人便起了个大早,来到了海边。现在天色渐亮,晨光熹微。海风吹到二人脸上倒也是惬意的很。 海浪层层叠叠涌来,李临羡的目光望向了海平面的地方,那里的云层已经变成了橘黄色。看着太阳一点一点升起,李临羡只觉得壮丽无比,海风,海浪,朝阳构成了一幅瑰丽的画面,让人心胸顿时开阔了许多。 李临羡的眼中倒映着朝阳与大海,光亮异常,而许余欢的眼中满满的都是眼前人,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李临羡也回过了头,却发现许余欢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你不是说要来看海上日出的吗?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你比日出好看,在我眼里,你胜过这世间万物。” 许余欢突然地表白让李临羡有些不好意思,他岔开话题道:“你是怎么找到的这个地方?很不错。” 闻言许余欢的脸上染上了伤感,他垂眸道:“当年你坠落断魂崖后,我遍寻不到你的踪迹,那几年我只觉得自己要疯了,或许我已经疯了。后来便起了求仙问道的心思,传闻蓬莱有仙山,山上有仙人,若是有幸遇到便可向其说出心中所求,到时就可心想事成,我便一人出海,去往了世人眼中的蓬莱仙山,可是哪里有什么仙山,我在海上漂了数月也未找到什么仙山,最终因为风浪太大只能找个地方暂避,所以便来了这里。” 李临羡闻言心里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涩,这些年许余欢为了找他的确大费周章,历尽磨难,他的足迹遍布海岛,荒原,沙漠,丛林却又一次次的无功而返,失落而归。李临羡光想想就觉得难受,他心疼又自责的牵住了许余欢的手,低声道:“抱歉。” 看着李临羡哀伤的眉眼,许余欢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慌乱道:“没什么,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一起吗。” 许余欢的鬓角已有了白发,那个剑眉星目的少年如今已经染上了沧桑,他的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李临羡偏过头去不再看他的双眼。 他很早就知道了许余欢的心意,可是他看不透自己的心,两个男人……注定是另类的,是不被世俗接受的,他若是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是会让重华宗蒙羞,让师父抬不起头的。但是他又不愿离开许余欢,他知道自己的心是想向这个男人靠拢的,他贪恋在他身边的时光,所以他想着若不说破,他们两人便一直这样走下去也挺好。 当年突发巨变,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李临羡当年是怨许余欢他,怨他将自己关了起来,掉落断魂崖时他想着此前种种皆为云烟,从今往后江湖上就再无李临羡了,可是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的是许余欢的脸,所以他最后还是在一块随手捡的石头上留下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标记。隐居深山后,他有意断了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从未与他联系过,但他心里想得念得还是眼前这个男人。 因为自己的怯懦,让他们二人错过了这么多年,也错过了最好的时光,再度出山后,李临羡便想着人生苦短,当及时尽欢,世俗的眼光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已被逐出了师门,自然也不必担忧给重华宗蒙羞,所以只要许余欢还愿意,那他便会坚定的向他走去。 还好这么多年过去了,许余欢还一直等在原地,他们两个还有余生漫长的时光可以厮守在一起。 许余欢不愿李临羡伤心,岔开话题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记得。” “其实我早就听过你的名字,有意与你结交,便等在了你的必经之路上。” “所以你就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 许余欢有些得意道:“是啊,我故意在那伙打家劫舍的土匪面前露富,算准时间将他们引到了那里,我知道你侠义心肠,爱打抱不平,必定不会坐视不理。你帮我把他们制服后扭送到了官府,我也有了请你吃饭的理由。” 许余欢看着李临羡继续道:“你与我想的一样,一双凤眸里透着不可一世的少年意气,身姿挺拔,举止落拓,身手也俊俏,还带着一身正气和独有的凌厉与锋芒,我一下子就挪不开眼了。与你相处日久被你的魅力折服,等我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早已沦陷其中,不可自拔。”许余欢说罢眨了眨道:“你呢?第一次见我时在想什么?” 李临羡闻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那是一个晴朗的午后,他像往常一样路过那个巷子,却发现一个剑眉星目的少年人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劫匪围困在了中央。 那少年人的眼中带着桀骜与不屈,十分震撼人心,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李临羡就停下来脚步。他好似被蛊惑了一般,提着剑抬脚就走了过去。 接触之后,李临羡发现许余欢聪慧内敛,通透豁达,有着坚毅的内心和出众的实力……与现在这个欲求不满的许余欢不太一样。 “想起来了吗?你不会是忘了?” 李临羡的思绪被打断,他抬眸对上了许余欢的眼睛道:“与你四目相对的瞬间,我就好像被勾去了魂魄,不由自主的想向你靠近。”许余欢闻言笑地开怀。 不知不觉中,两人准备的粮食就要见底了,李临羡问道:“接下来你想去哪里?” “极北雪域。” “好。” 两人的船刚在济州靠岸,就听到了残月教横行江湖,抢掠百姓的事。 许余欢知道李临羡绝不可能袖手旁观,就开口道:“等事情了却咱们再去雪域。” “嗯。” “我刚打听到,各大门派齐聚重华宗,打算一起征讨残月教。咱们也往过赶。” 两人仗剑策马奔赴天元山,一如从前。 番外三·谢瑜与裴瑶(上) 我叫谢瑜,今年十七岁。我父亲谢群是一位富甲天下的商人,母亲李甘棠是一位令人敬仰的大侠。我还有一个小我三岁的可爱妹妹名叫谢盈。 我自幼在无名山长大,每日勤学苦练想要成为母亲和师公那样的侠客。有师公和许教主的指导,我进步很快。 父亲虽是一名商人,却也总是待在无名山上,或赖在母亲身旁,只是偶尔才下山行商,那时他就会带上我们一家人一起。所以我也算走南闯北见过些世面,领略过一些地方的风土人情。我年幼时曾问过师公,父亲就这样看看账本便能打理好手下的商铺吗?师公说各地的商铺自然有人打理,父亲只要管好那些人就行。师公还说父亲这叫运筹帷幄。 父亲经商挣得大部分钱都捐了出去,有的捐给了国库充做了边关将士的军饷,有的则是捐给了穷苦百姓,让他们可以吃饱穿暖,父亲还建了许多医馆学院,大纪各地都称颂着他的功德。 我小的时候还有一些不解的事情,父亲很厉害,可是每次他在母亲面前就会装出一副柔软的模样,而且母亲每次都能被父亲的小把戏糊弄过去。母亲那样聪明,可怎么能次次都识不破父亲的诡计?记得有一次,父亲轻轻松松就解决了几个毛贼,可母亲赶来时,他反倒红着眼睛一副被欺负的模样,母亲看后立刻心疼不已。我本想将真相告诉母亲,但却被许教主拉走了,许教主说这位是他们夫妻间的情趣,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随着我慢慢长大,我才渐渐明白了许教主话里的意思,父亲母亲当真恩爱的很,许教主和师公也是如此。 我学会了师公的空明功法,还有许教主的惊海剑法,母亲还将落梅剑法,沧落刀法及玄灵功法一并传给了我,我想着是时候出去看看了。 这日吃过晚饭后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的他们,母亲的眼里满是担忧与不舍,父亲拉着母亲的手道:“孩子长大了,总是要出去看看的,瑜儿的身手很好,不比你当年差,你放心好了,他身为男子不能一辈子都在我们的庇护之下。是时候出去闯一闯了。” 母亲最终点了点头,可我的却鼻尖酸涩,不敢去看母亲的眼睛,我怕我会忍不住流下泪来。 师公听了我的话后一直沉默着,他看向我的眼神里也满是失落与不舍,还好有许教主一直开解着他。 一旁的妹妹抱着我哭的伤心,我拍着她的头不断的安慰着她,告诉她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妹妹生的很好看,她聪明活泼很讨人喜欢。师公说我为人冷硬像极了母亲,而妹妹八面玲珑倒是和父亲很像,看着一张俊俏的小脸哭的皱皱巴巴的妹妹,我心里也闷的难受。 “哥哥,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嗯。” 第二日,我就挥别家人,踏上了下山的路。眼泪模糊了视线,可是我却不敢抬手去擦,我怕身后是父母看出异样,只能快速打马离开。 离开无名山后,我多少还有些不适应,我常常会想母亲,父亲,阿盈,师公和许教主。可是我才刚下山,断然没有立刻回去的道理,所以只能往前走,去看看天高地阔,去丈量山河湖海。 当我行至淮州东林县时,碰到了一个娇俏的姑娘被几个彪形大汉团团围住,那几人骂骂咧咧道:“你这贱人,下手倒狠,等一会看小爷我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呸!你们拐卖良家女到妓院还有理了?” “大哥,别跟他废话,她刚放跑的那个娘们值不少钱呢。” “急什么,像她这样的绝色岂是刚才那个能比的,等一会咱们哥几个爽完,就把她卖了,就算她破了身子,也会比那个值钱许多。” 剩下的人听罢都露出了下流的眼神,其中一个道:“这辈子能玩一次这样的,死也值了。” 说着他们就打算动手,我翻身到了他们中间,挡在了那位姑娘身前。那些人的身手太差,没几招就被我制服了。很快官府的人赶了过来,他们毕恭毕敬的朝这位姑娘行礼道:“裴小姐,属下来迟,让您受惊了。” 只见那位裴小姐倨傲的扬了扬下巴道:“怎么现在才来?若不是这位少侠只怕本小姐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官府为首的那人听了不住地朝她赔不是,我看着她已经安全,就抬步离开了。可我没走几步就被她追了上来。 “我叫裴瑶,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谢瑜。” “谢瑜……刚才多谢少侠出手相救。” “没什么,姑娘不必挂怀。” “谢少侠打算去哪里?不知我可否与你同行?” 我停下来脚步道:“我也不知去哪里,左不过是在这江湖上行走,江湖险恶姑娘还是早日回家。” “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回去。喂,你等等我!” 我本打算离开,却不知为何,听到她喊我,我还是放慢了脚步,这位裴小姐很快就出现在了我身边,“少侠身手这么好,不如我雇你保护我,一个月三十两银子怎么样?”她一边说一边抬手比了个三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不缺钱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答应,便开口问道:“你年纪轻轻就这么有钱吗?” 只见她眉眼弯弯笑得狡黠,“我父亲可是镇国将军裴辰,我母亲是太傅独女,也是当今太后的义女,皇上的义妹,我自然是有钱的。” “嗯。” “你这是什么反应?你知不知道,就算在京中本小姐也是被无数人追捧的。有多少人为了和本小姐说一句话都费劲心思,你却只是不咸不淡的嗯一声。” “你不是想雇我保护你吗?我同意了。” 闻言裴小姐雀跃地跳了起来,她笑道:“当真?” 看着她欢喜的模样,我也跟着扬起了唇角,随后点了点头道:“当真。” 裴小姐欢喜的转了一圈,拍手道:“太好了,以后我们一起仗剑天涯,行侠仗义。” 番外三·谢瑜与裴瑶(上) 我叫谢瑜,今年十七岁。我父亲谢群是一位富甲天下的商人,母亲李甘棠是一位令人敬仰的大侠。我还有一个小我三岁的可爱妹妹名叫谢盈。 我自幼在无名山长大,每日勤学苦练想要成为母亲和师公那样的侠客。有师公和许教主的指导,我进步很快。 父亲虽是一名商人,却也总是待在无名山上,或赖在母亲身旁,只是偶尔才下山行商,那时他就会带上我们一家人一起。所以我也算走南闯北见过些世面,领略过一些地方的风土人情。我年幼时曾问过师公,父亲就这样看看账本便能打理好手下的商铺吗?师公说各地的商铺自然有人打理,父亲只要管好那些人就行。师公还说父亲这叫运筹帷幄。 父亲经商挣得大部分钱都捐了出去,有的捐给了国库充做了边关将士的军饷,有的则是捐给了穷苦百姓,让他们可以吃饱穿暖,父亲还建了许多医馆学院,大纪各地都称颂着他的功德。 我小的时候还有一些不解的事情,父亲很厉害,可是每次他在母亲面前就会装出一副柔软的模样,而且母亲每次都能被父亲的小把戏糊弄过去。母亲那样聪明,可怎么能次次都识不破父亲的诡计?记得有一次,父亲轻轻松松就解决了几个毛贼,可母亲赶来时,他反倒红着眼睛一副被欺负的模样,母亲看后立刻心疼不已。我本想将真相告诉母亲,但却被许教主拉走了,许教主说这位是他们夫妻间的情趣,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随着我慢慢长大,我才渐渐明白了许教主话里的意思,父亲母亲当真恩爱的很,许教主和师公也是如此。 我学会了师公的空明功法,还有许教主的惊海剑法,母亲还将落梅剑法,沧落刀法及玄灵功法一并传给了我,我想着是时候出去看看了。 这日吃过晚饭后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的他们,母亲的眼里满是担忧与不舍,父亲拉着母亲的手道:“孩子长大了,总是要出去看看的,瑜儿的身手很好,不比你当年差,你放心好了,他身为男子不能一辈子都在我们的庇护之下。是时候出去闯一闯了。” 母亲最终点了点头,可我的却鼻尖酸涩,不敢去看母亲的眼睛,我怕我会忍不住流下泪来。 师公听了我的话后一直沉默着,他看向我的眼神里也满是失落与不舍,还好有许教主一直开解着他。 一旁的妹妹抱着我哭的伤心,我拍着她的头不断的安慰着她,告诉她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妹妹生的很好看,她聪明活泼很讨人喜欢。师公说我为人冷硬像极了母亲,而妹妹八面玲珑倒是和父亲很像,看着一张俊俏的小脸哭的皱皱巴巴的妹妹,我心里也闷的难受。 “哥哥,你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嗯。” 第二日,我就挥别家人,踏上了下山的路。眼泪模糊了视线,可是我却不敢抬手去擦,我怕身后是父母看出异样,只能快速打马离开。 离开无名山后,我多少还有些不适应,我常常会想母亲,父亲,阿盈,师公和许教主。可是我才刚下山,断然没有立刻回去的道理,所以只能往前走,去看看天高地阔,去丈量山河湖海。 当我行至淮州东林县时,碰到了一个娇俏的姑娘被几个彪形大汉团团围住,那几人骂骂咧咧道:“你这贱人,下手倒狠,等一会看小爷我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呸!你们拐卖良家女到妓院还有理了?” “大哥,别跟他废话,她刚放跑的那个娘们值不少钱呢。” “急什么,像她这样的绝色岂是刚才那个能比的,等一会咱们哥几个爽完,就把她卖了,就算她破了身子,也会比那个值钱许多。” 剩下的人听罢都露出了下流的眼神,其中一个道:“这辈子能玩一次这样的,死也值了。” 说着他们就打算动手,我翻身到了他们中间,挡在了那位姑娘身前。那些人的身手太差,没几招就被我制服了。很快官府的人赶了过来,他们毕恭毕敬的朝这位姑娘行礼道:“裴小姐,属下来迟,让您受惊了。” 只见那位裴小姐倨傲的扬了扬下巴道:“怎么现在才来?若不是这位少侠只怕本小姐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官府为首的那人听了不住地朝她赔不是,我看着她已经安全,就抬步离开了。可我没走几步就被她追了上来。 “我叫裴瑶,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谢瑜。” “谢瑜……刚才多谢少侠出手相救。” “没什么,姑娘不必挂怀。” “谢少侠打算去哪里?不知我可否与你同行?” 我停下来脚步道:“我也不知去哪里,左不过是在这江湖上行走,江湖险恶姑娘还是早日回家。” “我好不容易才跑出来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回去。喂,你等等我!” 我本打算离开,却不知为何,听到她喊我,我还是放慢了脚步,这位裴小姐很快就出现在了我身边,“少侠身手这么好,不如我雇你保护我,一个月三十两银子怎么样?”她一边说一边抬手比了个三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不缺钱的,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答应,便开口问道:“你年纪轻轻就这么有钱吗?” 只见她眉眼弯弯笑得狡黠,“我父亲可是镇国将军裴辰,我母亲是太傅独女,也是当今太后的义女,皇上的义妹,我自然是有钱的。” “嗯。” “你这是什么反应?你知不知道,就算在京中本小姐也是被无数人追捧的。有多少人为了和本小姐说一句话都费劲心思,你却只是不咸不淡的嗯一声。” “你不是想雇我保护你吗?我同意了。” 闻言裴小姐雀跃地跳了起来,她笑道:“当真?” 看着她欢喜的模样,我也跟着扬起了唇角,随后点了点头道:“当真。” 裴小姐欢喜的转了一圈,拍手道:“太好了,以后我们一起仗剑天涯,行侠仗义。” 番外三·谢瑜与裴瑶(下) 我不禁有些好奇道:“裴小姐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好端端的跑出来做什么?” “那样的日子过久了未免太寡淡无味,所以就想出来看看,天高地广,自是要尽情翱翔,岂能一直被困在那四四方方的院子里绣花捻线。谢少侠又是为何要行走江湖?” “想要成为母亲那样的侠客,手持三尺长剑,斩尽世间妖邪。” “你母亲好厉害呀!” 闻言我点了点头,便和她一同往客栈去了,这位裴小姐一看就没吃过什么苦,吃喝用度一应都要最好的,房间住的也是天字号,放下行李后我们便来大厅吃饭了,她看似心情很不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本就无趣,不像她这般可以把寻常的事说的这样生动有趣,所以只能点头或是嗯一声回应她的话。 我觉得这样不好,总不能让她一个人说个不停,于是我便也有意找话题说些什么。 “你别叫我裴小姐了,叫我阿瑶就行,我爹娘都这么喊我。” 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阿瑶并不是那么好说话,她有着世家小姐的骄矜,还有许多小脾气。她古灵精怪,还爱捉弄我,但我都不以为意,毕竟她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觉得无聊想逗一逗我罢了。 这日,我们救了一个姓宋姑娘,她求我们将她送去她姨妈家,看她孤身一人又十分可怜,我便同意了。 一路上阿瑶却不怎么高兴,宋姑娘与我说话时,她会故意打断,宋姑娘与我靠得近一些她也会不高兴,她一路上对宋姑娘的态度算不上友好,但在吃穿住行上也没有委屈送宋姑娘。 这日走路时宋姑娘不小心扭到了脚,跌在了我身上,阿瑶毫不客气的将她一把推开,并怒道:“你长没长眼睛啊?好好的路不会走,非要往谢瑜身上跌?” 宋姑娘一下就红了脸,眼睛里面蓄满了泪,看上去楚楚可怜,她哽咽着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裴小姐就这么不喜欢我吗?事事都要与我作对,我知道我只是乡野丫头,比不上裴小姐金尊玉贵,但我自问也没得罪过您,您为何要如此对我?” “你可真不要脸!” “阿瑶!你这话说的过分了。” 阿瑶瞪向了我,她眼睛红红的,委屈极了,看着她这般模样,我心下一紧,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我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口气太重了。 刚要开口解释,阿瑶就跑了出去,我想都没想就追了过去。 我很快就追上了阿瑶,忙拉住了她的胳膊,阿瑶泫然欲泣,却还强忍着泪水不落下来的倔强模样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慌乱地解释道:“阿瑶,对不起,我刚才说话口气重了,但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阿瑶偏过头不看我,“是我小气,不近人情,比不上那宋姑娘善解人意。你去扶她,来找我做什么。” 说罢她便转身要走,我急忙拉住她道:“阿瑶,在我心里十个百个宋姑娘都比上你,你生气了我自然是要先来找你。你虽然有时候确实有些刁蛮任性,但也不是不近人情,相反你还很善良,若不是你,那宋姑娘也就救不下来。而且你玲珑剔透怎么会不善解人意呢?在我心里你不管什么模样都很可爱……” 看着阿瑶的脸色不断变化,我心里越来越没底,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起来,阿瑶最后却笑了起来,她一步步朝着我的方向走来,我却一步步后退,直到我的后背贴上了墙才停了下来,阿瑶离我极近,彼此的呼吸纠缠在一处,我不由得心跳加速,并暗暗咽了咽口水,她生的很美,此时我却偏过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我的脸和耳朵都烫的厉害,想必已经红透了。 阿瑶却抬手偏过我的头,强迫我与她对视。她眼里满是促狭,笑道:“这么说来我在你心里很重要咯。” 我点了点头,阿瑶又接着道:“有多重要?” “在我心里除了父母和师公,就是你和阿盈了。”阿瑶听罢满意的点了点头。并松开了捏着我下巴的手,退后了一步。 “你不生气了?” “本小姐大人大量这次就不与你计较了,若是再有下次,你等着瞧。” 我们两人回去的路上,我心里烦闷的很,刚才我为什么要步步后退呢?为什么偏过头不敢看阿瑶呢?当真是太没出息了。若是下一次,阿瑶再…… “想什么?” 阿瑶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没什么。” 自此,我有意拉开了与宋姑娘的距离,避免与她独处,一路上也快马加鞭,快速赶往了她姨妈家,将她安全送了过去。 听闻师公随许教主回了披锦山,这里又离披锦山很近,所以我就想着和阿瑶一同上山去看一看他们,阿瑶心中很敬仰师公,知道要去见他激动地不像话。 来山门前接我们的是现任容海教教主许子衿和纪晚萤的儿子许诺,这许诺生了一副好皮囊,却和他父亲一样虚伪狡猾,我不是很喜欢。但妹妹却觉得这小子不错。 阿瑶见到他时,眼睛都亮了一下,我心里不由得更厌恶他了,并微微上前一步,挡住了阿瑶的视线。 许诺走上前笑着打招呼道:“知道你们要来,母亲一早就让我来这里等着了。” 看清我身后的人后,他面上闪过一抹失落,但很快就笑道:“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裴瑶。” “在下许诺,见过裴小姐,裴小姐当真是天生丽质,让人见之难忘。” 阿瑶闻言,看着他笑得很甜,我心里却酸得很,蹙眉道:“咱们进去。” “好,两位里边请。”接着许诺状似不经意道:“谢兄这次怎么没带着阿盈一块过来?” “我为什么要带阿盈过来?” “在无名山上太过无聊,让她来这散散心也好。既然她这次没来,那我下个月去找她。” 我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打算一会就写封信回去,让父亲下月带着阿盈去巡视店铺。 很快我们就见到了师公与许老教主,他们都很喜欢阿瑶,阿瑶玲珑聪慧,长得又美,言谈举止也落落大方,让人喜欢很正常。 席间,师公问阿瑶道:“裴姑娘为何抛下金尊玉贵的生活不过,要来浪迹江湖呢?” 阿瑶带着几分醉意道:“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番外三·谢瑜与裴瑶(下) 我不禁有些好奇道:“裴小姐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好端端的跑出来做什么?” “那样的日子过久了未免太寡淡无味,所以就想出来看看,天高地广,自是要尽情翱翔,岂能一直被困在那四四方方的院子里绣花捻线。谢少侠又是为何要行走江湖?” “想要成为母亲那样的侠客,手持三尺长剑,斩尽世间妖邪。” “你母亲好厉害呀!” 闻言我点了点头,便和她一同往客栈去了,这位裴小姐一看就没吃过什么苦,吃喝用度一应都要最好的,房间住的也是天字号,放下行李后我们便来大厅吃饭了,她看似心情很不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本就无趣,不像她这般可以把寻常的事说的这样生动有趣,所以只能点头或是嗯一声回应她的话。 我觉得这样不好,总不能让她一个人说个不停,于是我便也有意找话题说些什么。 “你别叫我裴小姐了,叫我阿瑶就行,我爹娘都这么喊我。” 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阿瑶并不是那么好说话,她有着世家小姐的骄矜,还有许多小脾气。她古灵精怪,还爱捉弄我,但我都不以为意,毕竟她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觉得无聊想逗一逗我罢了。 这日,我们救了一个姓宋姑娘,她求我们将她送去她姨妈家,看她孤身一人又十分可怜,我便同意了。 一路上阿瑶却不怎么高兴,宋姑娘与我说话时,她会故意打断,宋姑娘与我靠得近一些她也会不高兴,她一路上对宋姑娘的态度算不上友好,但在吃穿住行上也没有委屈送宋姑娘。 这日走路时宋姑娘不小心扭到了脚,跌在了我身上,阿瑶毫不客气的将她一把推开,并怒道:“你长没长眼睛啊?好好的路不会走,非要往谢瑜身上跌?” 宋姑娘一下就红了脸,眼睛里面蓄满了泪,看上去楚楚可怜,她哽咽着小声道:“我不是故意的,裴小姐就这么不喜欢我吗?事事都要与我作对,我知道我只是乡野丫头,比不上裴小姐金尊玉贵,但我自问也没得罪过您,您为何要如此对我?” “你可真不要脸!” “阿瑶!你这话说的过分了。” 阿瑶瞪向了我,她眼睛红红的,委屈极了,看着她这般模样,我心下一紧,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我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口气太重了。 刚要开口解释,阿瑶就跑了出去,我想都没想就追了过去。 我很快就追上了阿瑶,忙拉住了她的胳膊,阿瑶泫然欲泣,却还强忍着泪水不落下来的倔强模样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慌乱地解释道:“阿瑶,对不起,我刚才说话口气重了,但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阿瑶偏过头不看我,“是我小气,不近人情,比不上那宋姑娘善解人意。你去扶她,来找我做什么。” 说罢她便转身要走,我急忙拉住她道:“阿瑶,在我心里十个百个宋姑娘都比上你,你生气了我自然是要先来找你。你虽然有时候确实有些刁蛮任性,但也不是不近人情,相反你还很善良,若不是你,那宋姑娘也就救不下来。而且你玲珑剔透怎么会不善解人意呢?在我心里你不管什么模样都很可爱……” 看着阿瑶的脸色不断变化,我心里越来越没底,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起来,阿瑶最后却笑了起来,她一步步朝着我的方向走来,我却一步步后退,直到我的后背贴上了墙才停了下来,阿瑶离我极近,彼此的呼吸纠缠在一处,我不由得心跳加速,并暗暗咽了咽口水,她生的很美,此时我却偏过头不敢看她的眼睛,我的脸和耳朵都烫的厉害,想必已经红透了。 阿瑶却抬手偏过我的头,强迫我与她对视。她眼里满是促狭,笑道:“这么说来我在你心里很重要咯。” 我点了点头,阿瑶又接着道:“有多重要?” “在我心里除了父母和师公,就是你和阿盈了。”阿瑶听罢满意的点了点头。并松开了捏着我下巴的手,退后了一步。 “你不生气了?” “本小姐大人大量这次就不与你计较了,若是再有下次,你等着瞧。” 我们两人回去的路上,我心里烦闷的很,刚才我为什么要步步后退呢?为什么偏过头不敢看阿瑶呢?当真是太没出息了。若是下一次,阿瑶再…… “想什么?” 阿瑶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没什么。” 自此,我有意拉开了与宋姑娘的距离,避免与她独处,一路上也快马加鞭,快速赶往了她姨妈家,将她安全送了过去。 听闻师公随许教主回了披锦山,这里又离披锦山很近,所以我就想着和阿瑶一同上山去看一看他们,阿瑶心中很敬仰师公,知道要去见他激动地不像话。 来山门前接我们的是现任容海教教主许子衿和纪晚萤的儿子许诺,这许诺生了一副好皮囊,却和他父亲一样虚伪狡猾,我不是很喜欢。但妹妹却觉得这小子不错。 阿瑶见到他时,眼睛都亮了一下,我心里不由得更厌恶他了,并微微上前一步,挡住了阿瑶的视线。 许诺走上前笑着打招呼道:“知道你们要来,母亲一早就让我来这里等着了。” 看清我身后的人后,他面上闪过一抹失落,但很快就笑道:“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裴瑶。” “在下许诺,见过裴小姐,裴小姐当真是天生丽质,让人见之难忘。” 阿瑶闻言,看着他笑得很甜,我心里却酸得很,蹙眉道:“咱们进去。” “好,两位里边请。”接着许诺状似不经意道:“谢兄这次怎么没带着阿盈一块过来?” “我为什么要带阿盈过来?” “在无名山上太过无聊,让她来这散散心也好。既然她这次没来,那我下个月去找她。” 我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打算一会就写封信回去,让父亲下月带着阿盈去巡视店铺。 很快我们就见到了师公与许老教主,他们都很喜欢阿瑶,阿瑶玲珑聪慧,长得又美,言谈举止也落落大方,让人喜欢很正常。 席间,师公问阿瑶道:“裴姑娘为何抛下金尊玉贵的生活不过,要来浪迹江湖呢?” 阿瑶带着几分醉意道:“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