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花:醉红颜》 第1章 故人还,不相识 李莲花再一次扔下了方多病,就连莲花楼和狐狸精都不要了,就这样一个人偷偷的从方多病的世界消失。 一封遗书,一把断剑,就要断了方多病所有的希望。 “李莲花,这辈子,你休想扔下本少爷,本少爷一定会找到你的!” 李莲花失踪了多久,方多病就找了李莲花多久,就算所有人都告诉他,“没用的,别找了,李莲花已经走了!”可方多病就是不愿相信,那个狡猾的老狐狸,总是把他当孩子一样骗来骗去的老狐狸,怎么可能会死呢? 一枚纸钱自方多病的眼前飘过,抬头看着随风飘荡的白幡,压在心中的思念在这一刻绝堤,方多病似被人踹下不见底的深渊,从未有过的绝望撕扯着摇摇欲坠的心脏,眼泪不自觉的自精致的面容滑落而下,无声的滴落在脚下的泥土中。 “李莲花,你到底在哪儿?!” “汪……汪汪……” 狗叫声打断了方多病的思绪,将他从痛苦的深渊拉了回来,“狐狸精,你去哪?”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一个乞丐从糖袋里掏出一颗糖放进了嘴里,方多病只一眼,便认出了那个糖袋。 “这个糖袋,你从哪得来的?” “这个,是我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不会,不可能?!” 方多病可以接受任何事情,唯一接受不了李莲花的离去,将糖袋从乞丐的手里赎了回来,带着狐狸精便去了乞丐说的那片海。 方多病来到海边时,笛飞声也正从另一边匆匆赶来,二人看了一眼对方同时下马望向不远处。 海边浓雾萦绕,隐约间,似有一清瘦男子披着一件白狐大氅背对着二人静立在海边。 “李莲花?” 两人难掩心中激动,就连跟随而来的狐狸精也是兴奋的叫个不停,可当浓雾散尽,海边却是空空如也。 方多病整个人都没了光彩,颓然的站在那里望着空无一物的海边,水雾缓缓的蓄满了双眼。 他明明就要触到心中的那道光了,可再次被无情的推向无望的深渊,一次次的希望又一次次的失望,方多病不知道,再这样下去,他还能坚持多久。 “哼!”笛飞声一惯的性子冷淡,见方多病如此,轻嗤一声,转身上马离去。 狐狸精摇着尾巴跑了过来,方多病蹲下身将手落在狐狸精的脑袋上,像李莲花一样轻揉着狐狸精那毛绒绒的脑袋,许久,才轻颤着悠悠的吐出一句话。“狐狸精,我找不到他了!” 方多病最后还是在一个小渔村里找到了李莲花。 当时他正要上马离开,狐狸精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叼着他的裤子不让他走,接着又疯了的摇着尾巴,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溜烟就跑没了影,方多病就一路追着狐狸精来到了这里。 李莲花当时就坐在离渔村不远的一颗大石头上,微微仰着头看着翻腾的海面,一身青衣,外面裹着一件白狐大氅,清俊素雅,带着一丝慵懒,一丝看淡万物的淡然。 狐狸精欢快地跑到李莲花的脚边,兴奋的摇着尾巴,脑袋高仰着,开心的看着自己的主人。 方多病迟迟不敢上前,生怕眼前只是美梦一场,几番确认才终于相信。“李莲花,我终于找到你了,这次,你休想再抛下我了。”一颗心已经飞了起来,却在听到旁边渔民的话后,一颗心从云端重重的跌落进了谷底。 “你认识这位公子?太好了,我们刚把人救回来时,这人还好好的,可没过几天,这位公子就出了事,一连吐了好几次血,人虽活了过来,只是,听也听不见,看也看不见了,我们这也没个好大夫,也不知这位公子生了什么怪病,只能看他一天天的熬着……” 来人还说了些什么,方多病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只有那句“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没等到主人的回应,狐狸精歪着脑袋不解的看着李莲花,试探的用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李莲花放在膝盖上的手,李莲花明显被惊到了,手往回抽了一下,平静下来后才试探着将手放在了狐狸精的脑袋上揉了揉,眼睛也跟着垂了下来,只是,那双原本带着几分促狭狡黠的眸子,却像是被罩上了黑纱,暗淡无光,涣散无神,再没了昔日的神彩。 “大黄,是你呀,你这小家伙,一点也不怕生。” 方多病走到李莲花身边,挡住了身后的娇阳,投下的影子将李莲花过份清瘦的身影整个的包裹在了里面,方多病此时还抱着一点希望,等着李莲花会有所觉的抬起头来看着他,然后像以往那样的带着几分责怪,几分无奈的唤他一声,“方小宝,你挡住我了。” 只是,等了许久,心中所盼的场景始终没能出现,方多病缓缓蹲下身来,伸手将李连花的手紧紧握在手中。“李莲花,我来了!”短短几个字,便耗尽了方多病所有的力气。 李莲花的手不易察觉的轻颤了一下,却并未从方多病的手中抽离,只是带着礼貌的笑容抬头看向空无一人的前方:“陈叔,已经天黑了吗?” 心被狠狠的扎了一下,方多病更紧的握住了李莲花的手,没关系,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还在,一切都无所谓了。 李莲花一个人独自住在渔村边上一处废弃的小房子里,平日里多是当初救他回来的陈叔照顾着,村子里的人世代捕鱼为生,生活艰苦,吃穿都极为节俭,这对于李莲花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无知无味,一碗普普通通的咸鱼粥都能被他吃的津津有味,可方多病却知道,他早已没了味觉。 吃完饭后,李莲花对着面前的空气道了声谢,静坐了半刻,这才拄着棍子一路摸索着来到床边,简单的整理一番便躺了上去闭上了眼睛。 狐狸精也跟了过去,伸出舌头讨好的舔了一下李莲花的手背,李莲花惊的睁开了眼睛,反应了许久才想到那大概是什么。 第2章 又聋又瞎的废人 “大黄,你不回去吗,留在这儿陪我这个又聋又瞎的废人,可是很无聊的。” 自嘲了一番,李莲花还是将手放在了狐狸精的脑袋上揉了揉:“不知道狐狸精怎么样了,方小宝应该能照顾好他,这个傻小子,若是知道我没了肯定会很难过,可我,真的累了呀。 这样的日子对我来说最好不过了,我已经放下了,也希望他能早点放下,江湖会有新的传说,他也该有新的人生……” 声音渐渐的小了下去,方多病替李莲花盖好被子,听着绵长平稳的呼吸,盘腿坐在了地上久久不敢闭眼,一颗心还未完全平静下来,还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的找到了李莲花。 一人一狗就这么坐在地上守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蒙蒙亮时,方多病才靠着窄小的木床闭上了眼睛,手里却还紧紧的攥着李莲花的一片衣角。 方多病这一觉并未睡多久,李莲花起身时他也跟着醒了过来,下意识的扶住了李莲花,倒让李莲花吓了一跳,“陈叔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不用出海吗?”问完才觉得自己可笑,自己又听不见,还要浪费旁人时间。 “陈叔,我自己可以。”伸手就要去摸床边放的棍子,只是方多病扶着他不肯松手,李莲花这才作罢,等李莲花洗漱完坐到那缺了脚的桌子旁,陈叔这才端着两碗米糊糊过来。 “李莲花,等回到天机山庄,我便去找关河梦,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对了,你走的这几个月,你种的那些花都枯了,我给你重新换了新的,还有,楼里破损的地方我也修补好了……” 明明知道李莲花听不到也看不到,方多病还是忍不住絮絮叨叨的讲述着李莲花离开后发生的一切,手底下也不闲着,麻溜的将李莲花那少的可怜的东西归置到一处。 李莲花静静的坐在桌子旁,空洞无神的眼睛看着屋外,外面阳光明媚,光影自敞开的房门斜斜的洒进屋内照在李莲花的身上,李莲花刚抬起手,一杯温度适宜的茶水便送到了他手上。 两日的时光,方多病硬是强迫着李莲花适应了他的存在,唯一有些让方多病头痛的,就是每次李莲花都会很客气的对他说声:“陈叔,谢谢。” 笛飞声就在这个时候找了过来,高大的身影阻隔了温暖的阳光,在李莲花身边投下大片阴影,对此,眼前之人无知无觉。 笛飞声平日对谁都冷着一张脸,也只有在李莲花面前会有所松动,找到李莲花的喜悦在他的脸上没能维持太久,脸上的表情就冷了下来。 “李莲花,你不会是想用这种方式来逃避你与我的一战?” …………… 无人应答也无人回应,就连一个目光都没能得到。 “没用的阿飞,他看不见也……听不到!” 笛飞声来得快去得也快,留下一句“照顾好他”就没了影,等到再次出现时,手里还提着一个人。 “笛盟主,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李莲花?!” 关河梦来不及整理衣服,将对笛飞声的那些不满也抛到了脑后,只在震惊了片刻后便来到了李莲花身前,只瞧了一眼便确定,李莲花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活是活着,可也活不了多久了。 李莲花只当村子里的那位游街郎中又来研究他的病情,在关河梦将手搭在他腕上时,也就没有拒绝,只是这次,看诊的时间似乎格外的长。 关河梦一脸凝重,反复确认,这才将手收回。 “怎么样?!” “如何?” 方多病与笛飞声齐齐开口。 “他体内的扬州慢在另一种内力的作用下,正在自行运转抵御他体内的碧茶之毒。” “是悲风白杨。” “难怪,悲风白杨具有自行运转,重塑筋骨的作用,这样一来,无需他运功,扬州慢也可自行运转。” “你的意思是,李莲花体内的碧茶之毒,可解了?!”方多病满怀希望的看向关河梦,却见对方脸上没有半分喜悦。 “若是早些时候或许还有些希望,只是现在,他中毒太深又气血不足内里亏空,即便扬州慢能自行运转也聊胜于无,不过是让他廷缓毒发让他多活一些时间罢了,若找不到解毒的法子,顶多一年,他还是会……” 关河梦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在场的三人心中都清楚会发生什么,难道,就真的没有法子了吗? 方多病沮丧至极,怪皇帝太过贪心,那么大的忘川花竟全吞了,也不怕噎死,也怪李莲花为什么不珍惜自已的性命将花献了出去,更多的,还是怪自已。 如果当初他们拿到忘川花时,他能坚决一些不被李莲花拿话框骗过去,强行喂李莲花服下忘川花,再或者,在他爹被皇帝强行留在宫中时就能明白皇帝的意图及时阻止李莲花进宫,是不是……今日这些,便不会发生了?! “没出息!”笛飞声对着正自责的方多病轻嗤出声。“你~~”若是以往,方多病说什么都要向笛飞声讨回面子,只是现在却没了心情。 笛飞声也懒得去搭理方多病,将目光重新落在李莲花身上。 “悲风白杨既然对他有用,若是用悲风白杨替他解毒……” “没用的,悲风白杨只是帮他运转体内的扬州慢,要解毒,还得靠这扬州慢,只是,以他现在的情况,已然做不到这些,更糟糕的是,随着碧茶之毒不断加深,扬州慢的作用也会越来越小,直到……” “扬州慢?!我的扬州慢是李莲花亲自教的,如果我用扬州慢为他运功逼毒,是不是……” 三人看向对方,都是一脸的凝重,关河梦没有在第一时间否定方多病的提议,却也没有给二人一个肯定的答案,凝眉沉思许久:“你的法子,或许有用,只是,他中毒太深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即便有用,短时间内恐怕也无法将他体内的碧茶之毒悉数清除。” 第3章 李莲花,我们回家 “一年,两年……也或许需要更长的时间,他现在这情况还不及一般人,若是稍有不适,就会加重毒发,若不及时压制,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这样一来,就更不知何年何月。 即便你能做到事无巨细,无所遗漏,我也无法保证他体内的碧茶之毒,就真的能解。 再者,一旦开始为他运功逼毒,你便不能无故中断,这样做极损内力,你确定……要如此?” “没关系,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试一下!” 笛飞声显然也很赞成,关河梦也就不再多说,反复思量过后,这才与二人商定了解毒的法子。 关河梦一走,笛飞声和方多病便因李莲花的去处吵了起来。 “天机山庄机关重重,李莲花跟我回天机山庄最安全不过。” “金鸳盟无人敢犯!” “外面的人是不敢,你们金鸳盟的人可就说不准了,你的金鸳盟可是被角丽谯掌控了十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成了她的追寻者,即便角丽谯已死,谁又敢保证,这些人不会找机会替她报仇,我怎么可能将李莲花置于危险之中。” “有我在,无人能伤到他!” “笛盟主可别忘了,当初,你的金鸳盟可是差一点就害死了李莲花!” “方多病!” 笛飞声的拳头裹着劲风向方多病面门袭来,却在到了跟前时,堪堪的停了下来,方多病躲都没躲,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半点不肯相让。 “笛盟主就算再怎么不愿承认,我说的也是事实,比起笛盟主的金鸳盟,我天机山庄上下一心,我方多病敢用性命保证,绝不让李莲花少一根头发。” “哼,方多病,这次,我记下了!”最后看了一眼静静坐在桌旁毫无反应的李莲花,笛飞声飞身离开了此处。 离此处不远的地方,笛声落下,无颜自暗中而来半跪在笛飞声身前。“告诉药魔,让他尽快研制出碧茶之毒的解药。另外,让我们的人继续寻找忘川花的下落。” 单孤刀能找到,他自然也能找到,笛飞声不相信,这世上就只有一株忘川。 一大早,方多病便请陈叔帮忙从镇上雇了马车回来,李莲花虽已五感尽失,可这一上一下的,还是有所觉察。“陈叔,我们这是去哪?”李莲花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多余。“算了,不管去哪,对我来说都一样,怕是又要麻烦人了。” 方多病正扶着李莲花的手僵在了原地,这份太过淡然的随遇而安,让方多病心底有些发闷,未曾抽回的手将李莲花的手紧紧握住。 “李莲花,我们回家!” 莲花楼被停在离小鱼村还有一段距离的镇子上,两人到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方多病摆了桌椅在外面扶着李莲花坐下,自己则去了厨房,一抬头便瞧见李莲花微弯着身子逗着狐狸精,脸上带着他熟悉的笑容,不知不觉中竟红了眼眶。 李莲花离开那日,没人知道他心中有多么绝望,也没人知道他是怎么顺服自己一步步的坚持下来,好在,他回来了,这里,再不是他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明日,我们便起程回天机山庄,今日你好好休息一晚,还有,我以后会为你运功逼毒,你若有哪里不舒服的,记得和我说,别像以前一样,自己一个人偷偷扛着……” 方多病拿着帕子,细心的替李莲花擦拭着,李莲花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过分白皙的皮肤使得他的手指看上去更像是一件没有生命的工艺品。 “怎么这么凉。”方多病挽起李莲花的袖子,看到是同样白皙的皮肤,“还好不是毒发!”只是李莲花这远低于常人的温度让方多病还是有些不放心,将楼里的被子都盖在李莲花的身上,自己则在床前又守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方多病便去镇上买了新的被子和暖炉,路过酒铺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离开了,自从上次李莲花喝酒驱寒却吐血不止后,方多病在心里就有了阴影。 李莲花的身体很弱,弱到连一般寻常人都不如,方多病架着马拉着莲花楼,一路上走走停停,时间转眼已过月余,两人却只是刚走了一半。 这段时间,方多病每日都会按时的为李莲花运功逼毒,从未间断过,只是效果似乎并不是很好,李莲花依旧是看不见也听不见,唯一让人欣慰的,比起小鱼村初见时,李莲花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些血色。 在他们到达白水镇时,笛飞声和关河梦也赶来了此处,这次,关河梦的义妹,李莲花的倾慕者苏小墉也跟了过来。“他体内的碧茶之毒没有再加重,看来此法或许真的有用。”这是方多病这段时间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太好了,方多病,这些给你。”等关河梦替李莲花诊治完,苏小墉才将抱在怀里的东西放到桌上。 野山参,鹿茸,雪蛤……全是一些大补的名贵药材,在苏小墉之后,笛飞声也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放到桌上,上面的红纸上大大的写着三个字“大补丸”。 “苏小墉,阿飞,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你每日替李大哥运功逼毒,这样极耗内力,万一哪天你体力不支耽误了给李大哥逼毒,这样就不好了。” “苏小墉,本少爷才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差劲,阿飞,你说呢?”笛飞声没有开口,一惯的给了个白眼让方多病自己体会。 “方多病,要不你把扬州慢教给我,我帮你分担一下。” “扬州慢至纯至阳,你不行,阿飞你也不行,你的武功太杂,就算练了扬州慢也不够精纯。”方多病总算靠着扬州慢在两人面前扳回了一局,一时心情大好,送三人离开时都是客客气气的。 白水镇外的竹林,臭气熏天,即便外面艳阳高照,暖风徐徐,里面却是阴风阵阵,让人不寒而栗,平日里鲜少会有人来此处,此时,却见一锦衣华服男子在林中狂奔。 第4章 遇袭 尖利刺耳的笑声如锁命的追魂锁紧追着男子,一支利箭似一道闪道穿行在林中,直直的扎进了男子的胸口,喷涌而出的鲜血将周围的落叶浸染,男子也只来得发出一声闷哼,人便栽在了地上没了生息。 “狐狸精,你这段时间表现的不错,待会赏你个鸡腿!” “汪~~汪汪~~” 白水镇的街上,方多病一手扶着李莲花,一手拿着刚买的东西慢悠悠的走在街上,狐狸精则是兴奋的围着二人摇着尾巴。 一个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一个是清俊素雅的俊公子,两人这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也引来了不少人低声私语。 二人行到一处酒楼刚刚站定,狐狸精突然发狂的叫了起来,方多病立刻拉过李莲花躲到了一边,二人刚刚离开,就见一个装满泥土的花盆从天而降,“砰”的一声落在了他们方才站的地方,潮湿的泥土自碎裂的花盆溅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李莲花你怎么样?”方多病将李莲花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一番,见李莲花没有伤到,这才放下心来。 方多病正打算找人算账,就见一名二十来岁的清丽女子急匆匆的从旁边的酒楼中出来,身后还跟着几名下人。 “两位公子可有伤到?” “你们怎么回事,没看到底下有人吗?” “这~~,实在抱歉惊扰了二位,若是二位公子不嫌弃,可否坐下一起喝杯水酒,也好让我向二位公子道个歉。” 方多病本一肚子火气,见来人一脸诚恳,又是个柔弱的女子,也不再与她多做计较。 “道歉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就不必了,不过姑娘以后可得小心些,今日我们能逃过一劫,旁人可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 “李莲花,我们走!” “公子等一下。”秦殊将目光落在李莲花身上,只见这大热天的,李莲花身上还披着件斗篷,与周围穿着轻薄衣衫的他们格格不入,再瞧那双眼睛,虽带着柔色却是涣散无神,黯淡无光。 “我瞧这位公子似乎有些不适,可需要帮忙?” “不用了,多谢姑娘的好意。” “既是这样,那就不打扰二位公子了,只是今日之事,终归是秦殊的不是,二位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可来秦府找我。” 方多病与秦殊道了声谢,带着李莲花和狐狸精便离开了。 本以为事情到此为止,方多病也就没有放在心上,未曾想到,当晚便出了事。 当日正值月圆之时,明月皎皎,让夜晚不再变得可怕。 “汪……汪汪……” 方多病与李莲花已经早早睡下,突然的狗叫声让方多病从地上惊坐而起,回头看向床上的李莲花,见李莲花睡得正熟,这才拿着剑出了门。 伸手在狐狸精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让狐狸精安静了下来。“狐狸精,你在这看好李莲花,剩下的交给我。”狐狸精懂事的轻呜一声,转身进了莲花楼,方多病目光凌厉的扫过周围,提剑便杀了出去。 隐在暗处的人怕是没有想到,他们还未动手就先被人发现找上了门,连忙慌忙应对,七人武功不错,也算有些造化,奈何遇到的是方多病,不过多时便败下阵来,方多病一手一个,将他们扔在了莲花楼外的空地上,手上长剑一挥,落在其中一人的肩头。 “说,谁派你们来的。” ………… “不说?!哼,真以为本少爷拿你们没办法!”方多病持剑甩出一套漂亮的剑花,当下便在那人身上留下十几道血口子,虽血流不止,每一剑却都精准的避开了要害,那人虽蒙着脸,却也能从他眼中看出此时的犹豫。 “还不说?!那就别怪本少爷不客气了!”手中的剑已落在那人腕部,“汪汪~~汪汪汪~~”急促的犬吠声让方多病心中一滞,方多病忙点了这些人的穴道,转身回了楼内。 “李莲花?!”楼内此时空无一人,熟悉的恐慌自心底袭来,让方多病脑中一片空白,“汪”及时响起的狗叫声将方多病拉了回来,方多病转身出了门,寻着狐狸精的叫声紧跟了上去。 “李莲花~~李莲花~~”声音颤抖着被恐惧填满。 “汪~~汪汪~~” 等方多病找到李莲花时,只见一个粉衣女子正扯着李莲花向前走,狐狸精则紧紧咬着女子的裙摆不让她离开,女子似乎被狐狸精的这个样子给惹怒了,更加用力的扯着李莲花。 李莲花身形已经有些不稳,眼见就要摔倒在地,方多病连忙追了上去,眼见就要抓住李莲花了,那女子却突然发了疯般,扯着李莲花向后倒却,脚下一滑,二人便向一旁的河中滚去。 “李莲花!”方多病惊叫一声,飞身扑去将李莲花扯了过来护在怀里,咚的一声双双落进水中。 等将李莲花救起,方多病才发现,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又缠上了李莲花,紧抓着李莲花不放。 方多病此时是真有些恼了,一掌便向女子打来,突然亮起的火光照亮了周围的一切,眼前的女子让方多病竟觉得有几分熟悉。 “公子,住手!”就在方多病犹豫之时,秦殊带着人赶了过来,身后的丫鬟也在第一时间将那女子带了回去。 只是那女子却突然疯魔了一般,大喊大叫着“鬼,有鬼,坏人,坏人,啊~~不要~~不要过来~~”极力的挣扎着想要从那两个丫鬟手中挣脱。 “苑儿别闹了,乖,没事了,没事了,苑儿?!” 方多病此时也看出了秦苑的不正常,心口赌着一口气,扶着李莲花就要离开。 秦苑却挣脱了两个丫鬟的束缚,又向着李莲花扑了过来。“不要~~走,走~~坏人,坏人~~” “苑儿,你若再如此,阿姐便不理你了!” 秦殊此言就如一句定心咒,秦苑当下就安静了下来,只是一双眼睛还死死的盯着李莲花,从疯言疯语,变成了低低痴语:“嘿嘿……好看,真好看。” 第5章 方小花 “秋霜!”只见秦殊从身后丫鬟的手中接过一个披风递了过来,方多病犹豫了一瞬道了声谢后便接了过来,连忙裹在了李莲花的身上,一个燃着碳火的手炉紧跟着递了过来,这次方多病没有犹豫,接过手炉就塞进李莲花手里。 “这是我家小妹秦苑。”那秦苑此时已经被丫鬟一左一右的架着站在了秦殊身后,一双眼睛还直直的盯着李莲花,痴痴的笑着,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方多病侧身挡在了李莲花身前,阻隔了秦苑投来的目光。秦殊脸上不免有些尴尬,“都怪秦殊看管不严,让苑儿打伤了丫鬟跑了出来又惊扰了二位,还请二位见谅。” “秦小姐若无事,在下就告辞了。” “请等一下!” “?” “公子不要误会,我只是瞧着这位公子似乎有些不适,刚好我府里请了大夫过来给苑儿诊治,若是不嫌弃的话,两位与我一同回府,让大夫也为这位公子瞧瞧。” 因着这碧茶之毒,李莲花的身体本就比一般人孱弱,尤其在此时烛火的照亮下,更显得白得有些不真实,再加上方才又泡了冷水,方多病也有些担心,没有过多犹豫,点头答应了下来。 秦府的马车就停在不远,方多病扶着李莲花上了车,路过莲花楼停放的那片荒地,方多病远远瞧了一眼,那七名黑衣人已不知去向。 “这位公子气血亏空,内里耗损严重,已是油尽灯枯之势,恕老夫无能,无法医治,诸位还是另请高明!”心里虽早已有了答案,可再次听到,方多病心里多少还有些沉闷。 “吉人自有天相,这世上自有医术高明之人,公子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位公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起来,秦殊到现在还不知二位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方多病!”在说到李莲花时,方多病犹豫了一瞬,“方小花。” “原来是两位方公子,有礼了!” “两位公子就放心的在府上歇下,若有什么吩咐,尽管告知府里的下人便是!” 秦殊执意挽留,方多病也不想再折腾,道了声谢后就住了下来。 没过多久,秦殊就命人送来了驱寒的姜汤和热水,方多病胡乱的洗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守在了门外。 今日的夜色是真的很好,亦如那一日他与李莲花并肩而坐于楼顶赏月时一般,看于此,思于此,想着往日种种,心中不免多了些许惆怅,不管何时,李莲花总喜欢将自己狼狈的一面隐藏起来不被人知道。 “砰”的一声响,将方多病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李莲花?”转身推开房门,屏风后面,李莲花胡乱的裹着长衫,身子倚在木桶边,眉头紧锁,整个人缩成一团不停的发抖,眉宇间似染了一层秋霜。 这样的场景方多病已不是第一次见到,当即将李莲花抱到床上,运起扬州慢为李莲花压制体内的碧茶之毒,碧茶之毒虽很快被压制下来,但寒症却未全消,方多病索性抱着李莲花躺在床上,用内力为李莲花驱除体内寒气。 晨光破晓之时,方多病最先醒了过来,入眼便是李莲花那张过分白晳的俊颜,李莲花此时整个人窝在方多病的怀里,眉宇间是难得的安然平和。 方多病觉得喉头有些发紧,目光不自然的挪向一旁,却又在不经意间,被突然闯入的一片春光迷了眼。 李莲花昨日只是胡乱的将衣服裹在身上,此时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精致的锁骨,颈下雪肤亦是若隐若现。 方多病的喉咙不自然的上下滚动了一下,尴尬的不知道将目光往哪里放才好,一抬眼,便瞧见李莲花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两人四目相对,方多病就像是个做了坏事被当众逮到的小孩一样,满脸通红。 “李莲花,你醒了,你不要误会,昨夜你突然毒发,……我只是……只是……”看着李莲花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未说完的话被卡在了喉间,不上不下难受的厉害。 方多病原本想等天亮后就带着李莲花告辞离开,因着昨夜的意外只能暂缓片刻。 秦殊本就因着这两次的事情有些自责,得知两人要在府上多住几日,心中自是乐意,忙吩咐下去,让府里一众下人都小心的照看着二人。 方多病眼见都是秦殊一人在应付,不免心生疑问,“你家家主可是不在家,为何只见你家小姐一人操持府中之事?” “公子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和夫人很早便去世了,这些年,都是大小姐一个人扛起了整个秦府,说起来,就连二小姐,也是大小姐一手带大的,大小姐原本是想等二小姐出嫁后再找个人入赘一起管理这秦府,只可惜……” 方多病一双大眼满目星光甚是讨喜,负责照顾他们的丫鬟翠竹忍不住就多说了几句,这一说就说过了头。 “可惜什么?” “这……公子还是别问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翠竹显然不愿再多说,放下了东西,急匆匆的就退了出去。 李莲花午睡醒来,方多病搬了把椅子放到院中,每日他都会扶着李莲花出来晒晒太阳,也只有在阳光照到李莲花身上时,他才能从对方身上看到一丝生气。 李莲花晒着太阳,方多病便在一旁逗着狐狸精,正围着方多病打转的狐狸精突然变得有些焦躁,与此同时,方多病也感觉到了一丝异常,一枚石子适时出手,向着院门飞了出去,方多病也跟着飞身而去,远远的只见一抹粉色身影苍惶逃离,远处紧跟着传来熟悉的尖叫声:“鬼……有鬼……快跑……快跑……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方多病看着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的李莲花,最终没有追出去。 “狐狸精,狐狸精~~” 晚上吃饭的时候,方多病这才想起,在秦苑离开后不久,狐狸精就没了影,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第6章 人傻钱多 “李莲花,狐狸精跟着你都学坏了……”方多病自然不会得到李莲花的回应,但这并不会妨碍他继续发牢骚。 墨色浓重之时,狐狸精这才从外面回来,满身尘土,脏兮兮的就要往李莲花身上扑,方多病起身拦了下来,挡在了李莲花的身前。 狐狸精被迫停了下来,隔着方多病向李莲花叫了两声,“小家伙,你主人回来了有人给你撑腰了是,还敢凶小爷……”一人一狗打闹一番,狐狸精最终还是没能近李莲花的身,硬是被方多病强行的给赶出了门。 “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方多病转身得意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正得意间,突觉手上的触感有些不对,粘哒哒的,不信邪的将手放在鼻下轻嗅了嗅,下一秒,方多病整个脸都绿了。 “狐~狸~精!” 翠竹回忆起当晚的情形,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她都没想到,那么一个好相与的贵公子,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吊着只烧鸡在树上,害得那只叫狐狸精的小狗在树下蹦哒了一夜,愣是一点油水都没捞着。 一大早,方多病好心情的推开了门,树上的烧鸡还在,狐狸精却没了影,一直等到晚上,狐狸精都没有回来。 “不会是生气自己偷偷地跑了?这可不行。李莲花,你可要好好的管管狐狸精才行,这说没影就没影的,这毛病可不好,学什么不好,非要和你学这个……” “算了,老狐狸养了个小狐狸,跟你一样“狡猾”,就算真出了什么事,多半也是别人吃亏!” “……” 收拾好床铺,扶着李莲花躺下,方多病抱来一床被褥,熟练的铺在地上,合衣躺在上面,偏过头看向已经闭上眼睛的李莲花,唇角勾起一抹温柔浅笑,轻声向床上的人道了一声“晚安。” 这一晚,没能等回狐狸精,倒是等来了一批不速之客,练武之人要比一般人警醒,方多病睁开双眼翻身坐了起来看向床上的李莲花,见李莲花呼吸平缓并无异样,起身将剑握在了手中。 危险已到了近前,方多病却并不打算出去,有了上次的事,方多病是不敢再让李莲花离开自己的视线了。 房门在此时被人破开,七个黑衣黑面的人闯了进来,让宽敞的房屋瞬间变得有些拥挤,通过七人的气息,方多病很快便认出了这些人。 “原来是你们,本少爷还没找你们算账呢,你们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 认出了这几人,方多病提剑便刺了出去,这次不能再让他们跑了。 骂得了天下第一,打得了天下第二,方多病还会怕了谁去,剑气如虹,行云流水,不过短短数招便让这些人无从招架,若不是担心会扰到床上之人,方多病才不会打得这般小心翼翼,直接拆了房子将这些人埋了最好。 自始至终,方多病都小心的注意着床上的动静,这也使得一直躲在暗处想要趁乱带走李莲花的黑衣人一出现就被方多病逮个正着,直接让方多病飞起一脚给踹了出去。 眼见情况不对,剩下的黑衣人扔下几颗雷火弹,借着升起的浓浓黑烟快速的隐在了黑暗之中,方多病追到门外没敢再追,看着浓重的黑夜皱起了眉头。 这几个黑衣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什么都没做就跑了,看着倒有些像是在开玩笑。 过了不久,听到动静的秦殊带着一帮人赶了过来,入眼便是瘫倒在地的房门和屋里碎落的瓷器,打烂的桌椅。 “抱歉,秦姑娘,连累了贵府,明日一早我们便会离开,这里的东西有劳秦姑娘让人算一下,我会照价赔偿。” “方公子这话就有些见外了,既然是我请两位公子来府上小住的,又怎会在意这些,更何况,我瞧两位公子都是有礼有度的君子,发生了这样的事,又怎会放心让两位公子在此时离开。 我秦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但却也是重信重礼之人,两位公子放心住下就是,明日一早,我便让人去报了官府,有官府出面,想来那些贼人也不敢太过嚣张,就是不知,那些人是什么来头,可需要我多找些人来帮忙。” “不必了,不过是一些宵小之辈,我自能应付的来……” “既然如此,那公子就更不用担心了。” 秦殊一再坚持,方多病只能做罢,带着人将屋子收拾干净安好了房门,秦殊便带着人告辞离开,离开时还瞧了一眼睡得安稳的李莲花。 眼见着晨曦微露,天色快要放明,方多病也没了睡意,走到床边坐了下来,看得睡得安稳的李莲花,忍不住又念叨了起来,“你睡得倒香,方才可累死小爷了,这么想想,你现在这样也挺好,看不见也听不着,自然就瞧不见这些烦心事,反正以后有小爷照顾你,你只要好好的活着就行,小爷我人傻钱多,肯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笛飞声在收到消息后不久就来了这白水镇。 “翠竹姑娘,这几日镇上可有生人前来?” “这个,奴婢也不知晓,除了两位公子,再就是几个从京城前来此地游玩的富家公子,不过,这几位可不像方公子你们二位这般谦和有礼的,那几位可嚣张的很!” “这怎么说?” “就在二位前来的头两日,我家……”翠竹正说着突然就没了声音,人也跟着身子一软倒了下去,方多病起身接住翠竹,身形一转就将翠竹放到了一边的角落里,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从外面进来的笛飞声。 “笛盟主,你这打断人说话的毛病可不好。” 笛飞声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瞥了一眼方多病,之后便直接选择了无视,走到李莲花身边替他把了把脉,眉眼中可见有些失望。 “这么久了,怎么一点起色也没有?”看向方多病时,便是一副你是不是不行的表情,这让方多病备受打击。 “阿飞,你不要太过分了,本少爷可是一天都没敢耽误。” 第7章 这狗不能要了 “阿飞,你不要太过分了,本少爷可是一天都没敢耽误。” 方多病起身指着笛飞声,也就坚持了不到一秒的功夫,一屁股又重新坐了回去,即便不想承认,可事实确实如此,人像漏了气的气球,眼见的蔫了下来。 笛飞声在方多病对面坐了下来,一左一右的将李莲花夹在中间,亦如他们以前那样。 “你怀疑是宫里的人?” “我现在也不敢确定,只是,除了宫里的那位,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会这么在意李莲花的生死。” 两人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了李莲花的身上,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不甘,明明那么惊才绝艳,生来身份就尊贵无比的一个人,却因为种种意外,凄苦半生。明明愿为苍生安宁而舍弃自己却换不来他人尊敬,还要处处遭人猜忌,不得安宁,在这样的旋涡中挣扎的人该有多痛。 ………… “不过,若真是宫里那位派来的,这些人的拳脚功夫又实在让人不敢恭维,甚至,都不及宫里的那些侍卫,也正因为这一点,我才有些想不明白,可他们,又明明白白的是冲着李莲花而来的……” “阿飞,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南胤人在找李莲花?”方多病的这一猜测,让脸上一向看不到表情的笛飞声变得面色沉重。 上次的一群南胤人差点将李莲花给折腾没了,这再来一波…… 方多病正等着笛飞声的回答,却见笛飞声蹭的起身,转身就往外走,“阿飞,你去哪?” “我会尽快查清此事,照顾好李莲花。”话刚落下,人就又没了影。 消失了两天的狐狸精,总算在这天午后跑了回来,一出现就将方多病吓了一跳,就跟刚刚从泥潭里捞起来的一样,满身泥垢,毛发打成硬结一缕一缕硬邦邦的贴在身上,身后是一长串的泥脚印,要不是那双愚蠢中透着清澈的眼睛,方多病怕是要将它当做野狗给赶出去。 “不能要了,这狗不能要了!” 方多病无奈抚额,已经做好了狗肉火锅的打算,狐狸精是不知道方多病此时的想法,将嘴里叼的东西放到方多病面前,卖力的摇着尾巴等着主人的奖赏。 “你这是捡了个什么宝贝回来?”方多病还想打趣一番,可在嫌弃的拿棍子扒拉了一阵后,脸上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本能的扭头看向李莲花,“李莲花”,在意识过来后,又将头转了回来,重新落在狐狸精叼回来的那块东西上。 方多病找了个散心的借口就带着李莲花出了门,浪费了三桶水终于被洗干净的狐狸精则在前面给两人带路,翠竹跟在两人身后,给两人介绍着府里的情况。 小镇上的富户,自是比不得京城中的大户人家,更比不得天机山庄那般宽阔广袤,富贵逼人,不过庭院错落有致,倒也是清新雅致。 方多病一边装作赏景的样子对秦府的景色做一番品头论足,一边则跟着狐狸精的脚步继续走着,渐渐地,周围的景色变得单调稀松,就连装饰庭院的植被也少了许多。 “方公子,前面是府上的后院,多是放杂物的地方,没有什么好看的,公子不如移步到前院的畅春园去坐坐,此时园中的百花开的正艳,正是赏景的时候!” “是吗?那我们走。”方多病似乎对此很感兴趣,扶着李莲花转了个弯,底下却悄悄的给狐狸精使了个眼色。 狐狸精就在三人即将离去时,似有不满的对着三人叫了两声,一溜烟的就跑没了影。 被狐狸精这么突然一闹,三人只能接着继续向前走,越往前,景致就越荒凉,经过的院子也是一副年久失修长年无人居住的样子。 一路上都没瞧见狐狸精的影子,只是那叫声却是异常清晰,不多时就领着三人到了一处院子前。 虽同在这鲜有人来的后院,但这处院子却崭新明亮,显然是才翻修过不久,小院的周围栽了绿植,墙角边种了一圈蔷薇花,贴着墙壁顺势而上,围成了四面花墙,微风拂来,清甜怡人,离这处院子不远的地方,竟然还搭了秋千,正随风轻摆。 “汪~~”狐狸精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突然出现在三人跟前,将背对着它站着的翠竹吓了一跳,翠竹当时便忍不住叫了一嗓子。 外面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院子里的人,紧闭着的院门被缓缓打开。 “翠竹?!你来这里做什么,可是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香秀姐姐,大小姐并无吩咐,只是两位公子的小狗不小心跑丢了,我们一路寻着声音才找到了这里!” “原来是这样,那狗可有寻到,若是寻到的话就赶快离开,别到时又惹得二小姐生气!” 香秀在说着这些的时候,身子一直挡在门前,将院中的景象挡在身后,看似要将院子里的一切从这里隔离出去。 方多病状似无意的透过半敞着的院门望了进去,只见到在院子里,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的望着远方,这女子就是那晚他见到的秦家二小姐秦苑。 院门在方多病的注视下重新的合上,关上门的那一瞬,秦苑好像向他们这边看了过来,那眼神清明与常人无异,只是方多病却没有机会去求证这些。 翠竹拍了拍胸口,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公子,既然狗已经找到了,我们还是快走。”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瞧着翠竹姑娘你……似乎很怕来这里。” 方多病站着没动,那明摆着是在告诉翠竹,你不说,我便不走。 “公子,”翠竹不好明着赶人,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院门,“这里……是我家二小姐所住的院子。” “秦二小姐?!我瞧着你家大小姐对二小姐一向很关爱,怎么会忍心让她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这事,其实也怨不得大小姐,说起来,还是二小姐自个儿的原因。” 第8章 人皮面具 “大小姐对二小姐一直都很好,即使两年前二小姐受了刺激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大小姐都不曾嫌弃过二小姐,继续让二小姐住在她旁边的院子,可二小姐这病,时好时坏,不发病时还好,若是发起病来,见谁咬谁,拿刀乱砍乱刺,就连大小姐都拦不住,有几次还差点伤了大小姐。 这里呢,原本是秦家的老宅,新院建成之后,大家都搬到了前面的院子,这里也就荒废了下来,大小姐说这里是他们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住在这里或许对二小姐的病情有益,无奈之下,大小姐这才让人将这处小院重新的修缮了一番,让二小姐搬了过来,为了防止二小姐再次发病,平日里也不让人随意前来。” “照你这么说,你家二小姐先前应该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一切皆是因两年前的那场意外,那不知,两年前,你家二小姐发生了何事?” “这个,对不住了,大小姐说,二小姐现在受不得刺激,也就不让我们再提起当年的事,所以,方公子你……”还是别多问了。 方多病见已经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多说,回去时,翠竹还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番。 “总之,公子以后还是不要来这后院的好,奴婢可不是在吓唬公子,奴婢是真的曾亲眼瞧见过,有一回,二小姐拿着刀子就要杀大小姐,得亏被府里的小厮拦了下来,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一回了房间,方多病就关上了房门,从床底下的木盒中拿出了狐狸精带回来的那张人皮面具。 “这人皮面具是在秦二小姐所住的院子发现的,这秦二小姐又是疯疯癫癫的,也不知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好好的一个人变成现在的这副模样…… 李莲花,你说这人皮面具会不会跟两年前的意外有关!可一个普通的闺阁小姐,又从哪里得来的这么吓人的玩意。 这面具触手细腻保存极好,让人看不出时间,应该一直被人用特殊的方法养护着,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又怎会懂这些? 看来,这秦府也不简单啊~~” 李莲花依旧没能给方多病想要的回应,但这并不影响方多病的好心情,哪怕李莲花一句不说,就这么静静的坐在一旁,也能让方多病感到无比的安心踏实,就像一艘在海上漂泊许久的孤舟终于找到了让他停靠的港湾。 “李莲花,你要做什么,是想喝茶吗?”见李莲花的手在桌上摸索,方多病连忙将那人皮面具拿的离远些。 “李莲花,你先等一下。”起身快速的洗干净双手,返身回来便要给李莲花倒茶,却见李莲花已经摸到了茶杯茶壶,正小心翼翼的给自己倒着茶水,因为看不见,茶水大半都倒了出来,将桌子浸湿了一大片,就连那张人皮面具也受了牵连。 方多病赶忙从李莲花手上接过茶壶,为他倒好茶水,细心的递到李莲花手上,看他喝完将茶杯放下后摇了摇头,方多病这才继续忙他的事。 “幸好没有溅到身上。”方多病可是知道,李莲花这人最爱干净。 拿着帕子收拾着桌上的惨状,将桌上茶水吸干,又将帕子落在了那人皮面具上,可当帕子离开的一瞬,原本平滑无物的面具上出现了血色的条纹,方多病愣怔片刻,拿过茶壶,将剩下的茶水全都倒在了这人皮面具上。 “这是什么?”方多病将那面具拿在手上仔细端详,只见整个面具上,都写满了红色符咒,密密麻麻的遮住了整个人皮面具。 不久后的天机山庄,何晓慧看着熟悉的字体,唇角不自觉的向耳后咧去,眼里却满是水雾,“臭小子,离家这么久了才知道给老娘写信,还算你有良心。” “娘,儿子一切安好,勿念,现有一事,需娘帮忙,……” “好你个臭小子,一个人不声不响的离家这么久,人不回来不说,好不容易写封信回来,连个问候的话都没有,老娘算是白养你这么久了!” 何晓慧一边看,一边骂,嘴上骂着没良心的臭小子,可在看完信后,立刻便吩咐了下去,一刻都不敢耽误了方多病的正事,待手下人退了下去,何晓慧还不忘双手合拾拜天拜地:“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这臭小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当李莲花要坚持做一件事时,方多病也拿他没辙,将藏起来的棍子给了李莲花,看着李莲花“帮帮帮”的敲着棍子跨出了房门。 方多病小心的在后面跟着,不近不远,既不会打扰到李莲花,却又在李莲花需要帮助时能第一时间赶到。 踏着石阶一步步挪了下来,当李莲花顺利的踩到平地时,脸上不自觉的扬起满足的笑容,午后的阳光让这个笑容变得更加耀眼,方多病不由的也跟着一起扬起了唇,心里却莫名的有些心酸。 出院门时,翠竹照旧的跟在了两人身后。“翠竹姑娘就不必跟着了,我们自己认得路。” “这可不行,大小姐吩咐奴婢要好生照顾二位公子,奴婢怎敢有所怠慢。” 方多病倒也不介意,简单的提了一嘴便不再多说,一行人就这么慢慢走着,不知过了多久,李莲花走的有些累了,方多病就替他寻了一块还算平稳的石头扶着他坐下。 方多病蹲下身,从怀中掏出帕子,替李莲花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抬头时,便瞧见了不远处的馨香院,方多病记得,这院子是秦家大小姐秦殊的,昨日路过时只是匆匆一瞥,今日才有机会细瞧,绿瓦红墙,气派奢华,完全不似秦府的其他小院那般朴素雅致,只看外面都如此,不知里面该是如何的华丽。 第9章 往事 “方公子?!” 秦殊刚好从外面回来,看到不远处的方多病和李莲花,也便请二人一起进了院子,这本有些于理不合,但好像谁都没有发现。 看到外面时,方多病就已经能想到里面的奢华,等进到门内,才知自己还是有些保守了,房中多得是金银玉器,就连寻常所用之物也是精巧华贵,屋中一切,皆可与京中的富贵人家相比。 见方多病不掩心中惊艳四处打量,秦殊笑容渐深,挥手让人上来茶水点心。 “这是君山银针,想不到,在白水镇这样的地方,竟能喝到这样的好茶!” “两位公子乃是府中贵客,秦殊自然要用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二位了。” “秦小姐客气了,倒是我们在这里叨扰了多日,让秦小姐费心了。” “公子才是真的客气,这两次的事情皆因秦殊看管不力,使得苑儿惊扰了两位公子,两位公子宅心仁厚不与苑儿计较,又助秦殊拦下了偷偷离家的苑儿,秦殊对此不胜感激,能留两位公子在府上小住,秦殊乐意至极。” 两人客套一番,方多病重新将目光落在了满屋的金银玉器上。 “秦小姐似乎,独爱这些?” “也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不过是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罢了。 公子想来也知道,我与苑儿父母早亡,家中一切皆由我一人打理,难免的常要与外人打交道,府中也常有人拜访,也时常会有一些相好的妇人小姐前来我院中小坐,若是住的太过寒酸,难免会被人看轻。” “秦小姐说的是。”方多病对这点倒是很赞成,就像他娘何晓慧一样,什么好东西都要摆在明面上,生怕别人说他们天机山庄不行。 “听闻两位公子昨日去了后院,不知小妹可有吓到两位。” “昨日我们寻狐狸精意外去了后院,当时也不过在门外呆了一小会儿,并未见到秦二小姐。” “那就好,不瞒公子,苑儿自得了疯症后便受不得刺激,秦殊也是担心苑儿再惊扰到两位。” “秦小姐多虑了,对于我们练武之人,这些小事不值一提,就是不知道,秦二小姐因何会如此?” “这……” “是在下唐突了。” “无妨,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过是不想再提起这伤心事罢了。 说起这事也是怪我,两年前,苑儿救了个受伤的男子回来,那男子身形纤细,男生女相,样貌俊美,长得,就与这位方公子一般……”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静静坐着的李莲花,方多病更是想起初见之时,若不是李莲花开口,就因着李莲花的这番相貌,他差点将李莲花当作了女子。 秦殊将目光收回继续说道:“苑儿一直被我养在这内宅之中鲜少出门,那一日见到这江宇,当时便动了心,一开始,我忙于家中生计未曾留意,待我发现苑儿的心思时,已经为时已晚,两人互生爱慕已是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两人更是跪在我的面前,让我同意他们二人的婚事。 可那江宇来历不明,身无一物,我怎么能放心的将苑儿嫁给他,怎么忍心让苑儿跟着他受苦,无奈之下,狠心将那江宇赶了出去,让两人不得再见面。 谁成想,苑儿性子太过执拗,竟认准了那江宇,趁着府中下人不备,偷偷地跑了出去。 我带着府里的家丁在隔壁镇子找到了藏起来的二人,看着二人如此相爱,我也有些动摇。 本想着等回来后再做打算,可谁也没想到,就在回来的路上,我们遇到逃窜至此的流寇,那江宇为护我与苑儿逃离,与家丁拼死挡住了那些流寇,我与苑儿这才顺利逃生,可等我们带着人回来时,那些流寇已经不知所踪,我带去的几名家丁全部被那些流寇所杀,江宇也不知去向,现场只剩下一件染了血的袍子。 苑儿因受不了这刺激,大病了一场,醒来后便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这两年来,我一直派人寻找江宇的下落,只可惜,寻了这么久也未寻到人,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也许是同样有着遍寻未果的经历,这让方多病在这一刻对秦殊的心情感同身受。 “秦小姐放宽心,虽未寻到人,却也未见尸骨,说明还有希望,只要不放弃,总有一日能再见的……” 秦殊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痕,收起了脸上的悲伤,“那便借公子吉言了。” 两人重新回到所住的院子,方多病忍不住在那感叹了一番世事无常,天道不公,使得有情人天各一方,李莲花这边自然没有回应,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做着自己的事。 将茶盘里的茶杯拿出来,然后一个个的又摆了回去,李莲花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努力的去适应周围的一切,学着自己照顾自己,方多病知道李莲花是想要保住这最后的一点尊严。 “我自己可以。”这是方多病自找到李莲花后,李莲花对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只是李莲花现在耳目不济,辛苦半天,也没将茶杯茶壶放好,茶壶一半身子露在茶盘外,颤颤巍巍,随时会倒,茶杯倒是放到了地方,只是其他茶杯被碰的东倒西歪,只留一只茶杯孤然而立,有些太过醒目。 方多病看到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李莲花,想不到你这只老狐狸也有不行的时候,看来,以后还得靠小爷才行。”伸手将茶壶放回茶盘,却在将碰倒的茶杯扶起时,手上动作突然一顿,扭头向李莲花看了过来,一双大眼眼神灼灼:“李莲花,我知道了,为什么方才一进秦小姐的房间,我会感到房中的布局有些怪异。” 第10章 被毁的画像 “秦小姐屋中皆是金银玉器,做工精致,用料考究,可正厅中却摆着一个极普通的笨重香炉,与她房中的那些金银玉器极不相称。 更奇怪的是,那香炉身上未见半点香灰,也不见有用过的痕迹,但从底座地板的颜色与其他的地方相比,这香炉放在此处已有一段时间。 秦小姐既然这么在意旁人的目光,为何又将这么个粗笨简陋的东西摆在房内……” 对于方多病心中的疑问,现在的李莲花是没有办法回答他的,李莲花仍在那跟桌上的茶杯茶壶较劲,当他发觉自己终于将茶杯一个不落的放在茶盘中时,唇角满足的扬起。 方多病收回手,起身扶着李莲花躺下,抬手将额头因运动逼毒而渗出的汗珠擦掉,深吸一口气,这才迈着有些虚浮的步子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看着睡的平稳的李莲花,眼神暗了暗,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方多病不在乎连日来不断损耗的内力,只是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坚持不到替李莲花解毒的那一日。如果,他能早点修练这扬州慢就好了,那样,他便可以坚持的更久些。 门外的吵闹声,打断了正调息打坐的方多病,方多病起身开门,只见平日安静的小院一下子多了几人,其中一人方多病还有些印象,正是那日让他们快点离开的香秀。 “翠竹,你可见到二小姐?” “怎么,二小姐又不见了,我这整日都未曾出去,并未见到二小姐,也没见二小姐来这儿!” 这些下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见翠竹这么说更是失望。 “这可怎么办,若寻不见二小姐,大小姐一定会生气的。”到时,不仅是他们这几个照顾二小姐的人,就是府里其他人怕是也要跟着遭殃,香秀几人也不敢多耽搁,见这里没人就又去了别处。 方多病眼睛一亮,返身回了屋内,李莲花也刚刚午休醒来,刚从床上坐起。 “李莲花,我们不如趁着现在去秦二小姐那里看看,只是,怕是要委屈你一下。” 就这样,李莲花刚刚睡醒,还没离床,人就被方多病点了睡穴又睡了过去。 方多病借着帮助找人的名义支开了翠竹,等翠竹一走,方多病就单手揽着李莲花出了门。 二人直接飞到空中,凌空而去,府中急着找人的众人自是没有留意到从他们头顶快速飞过的二人。 秦苑所住的院子,此时院门大开,院中不见一人,方多病带着李莲花落在了院子里,扭头看向挂在他身上的李莲花,见李莲花没有什么不适,方多病这才放心的带着李莲花进了秦苑的房间。 老宅的院子不及新宅宽敞,空间有些狭小,但布置的倒是温馨雅净,想着这秦家二小姐未出事之前也是个温婉知礼的寻常女子。 将李莲花扶到屋中的椅子上坐下,方多病转身就在屋里找了起来,未曾留意到,李莲花那快速抖动的睫毛,和掩在广袖下的手背上隐隐爆起的青筋。 方多病搜得很仔细,不曾放过屋里的每一个角落,不管是墙上的字画还是梳妆台上的小物件,每一处,方多病都要细细查看,只是这秦苑的房间也实在是干净,一番搜寻下来,并未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方多病不信邪的将屋子整个的仔细的又重新翻找了一遍,到头来也不过是坐实了他的失望。 李莲花今日一身蓝袍,头上绑着相应的发带,方多病扶李莲花起身时不小心扯到了带子,发带松松散开掉到了地上,方多病只能重新扶着李莲花坐到椅子上,蹲下身去捡掉落的发带。 眼睛被不知从哪出现的一道光晃了一下,方多病睁眼去寻时,光是没找到,却发现方桌后面的墙壁有些奇怪,一块红砖不自然的突出来一截,若不仔细瞧还真发现不了。 方多病此时已忘了去追究那道奇怪的光是从哪来的,将方桌挪到一旁,将那块红砖取了下来掏出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张画像,里面的人一身红衣,容貌清丽,只是脸上却被人用红笔画了个大大的叉。 “这是?” “找到二小姐了吗?” “还没有!” “我跟香秀进去看看二小姐回来了没,你们几个到其他地方去看看……” ………… 方多病听到声音,立刻将画像塞进怀里,将方桌搬回原处,伸手揽过李莲花便躲进了一旁的衣柜里。 这边刚关上柜门,便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脚步慌乱,在其他地方转了一圈就向着两人躲藏的衣柜靠了过来,方多病手已抬起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汪……汪汪……”突然的狗叫声让一切都安静下来,不多时,慌乱的脚步声重新响起,向着门外奔去。 “狐狸精,真有你的!”方多病忍不住在心里将狐狸精夸奖了一番。 挂在方多病身上的李莲花,身子软软的向下滑着,头也跟着歪向一旁,方多病连忙将李莲花拉了回来,情急之下有些用力过猛,在李莲花的身子撞向方多病时,方多病身形不稳的向后倒去,重重的撞在了柜子上,按理说,这么大的撞击,这衣柜不倒也该有点反应,却见这柜子竟是纹丝未动。 方多病方才就觉得这衣柜有些奇怪,将李莲花重新扶到椅子上坐下,双手各扶着衣柜的一边猛然发力,手上青筋微显,隐见泛白指节,那衣柜却是被焊在墙上般竟无法挪动半分。 伸手不断敲击衣柜的四面,终于让方多病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靠墙的那一面,声音沉闷完全不似落在实处,方多病心下便有了答案,只是在周围找了一圈,却也没能找到可用的机关。 眼见时间已晚,方多病只能暂时放弃,带着李莲花回了他们暂住的院子,二人回来时,翠竹还没有回来,想来还未寻到秦家的二小姐秦苑。 方多病带着李莲花正要回房,却在靠近房门时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第11章 可怕的女人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只见屋里面一人一狗趴在地上怒目而视,一人一狗皆是呲着牙咧着嘴,凶巴巴的瞪着对方互不相让。 “秦二小姐?” 这样的场面将方多病都给震到了,秦苑没有被突然到来的二人所影响,反而是更加凶狠的瞪着狐狸精,银丝自咧开的嘴里滑落,如那斗兽场的猛兽一般。 看到方多病和李莲花回来,狐狸精委屈的向两人低低地呜咽了两声,狐狸精表示,它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女人,连狗都咬。 狐狸精这一走神,秦苑似是终于找到了机会,猛的就向狐狸精扑了上来。 “狐狸精,小心。”伴着这声响,一枚铜钱紧跟着从方多病的手中飞了出去。 方多病并未打算伤人,铜钱只是擦着秦苑的视线飞了过去,这也让秦苑改了方向,凶狠的将目光对准了两人,可当目光落在李莲花身上时,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就如初见时那样,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李莲花。 “好看,呵呵~~真好看~~” 这样的眼神让方多病感到很不舒服,方多病侧身挡住了秦苑的视线,他的这一举动,无形中激怒了秦苑,秦苑的目光再次变得凶狠,龇着牙就要向方多病扑过来。 “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鬼,有鬼……阿姐,我错了,我错了……啊……不要……不要……阿姐,不要……” 秦苑这突然的转变将方多病打的措手不及,方多病什么也没做,就见秦苑突然将身子抱做一团,惊恐的向后退去。 “秦二小姐?!” “苑儿?!苑儿,阿姐在这,没事了,没事了~~” “啊~~鬼,鬼,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秦殊的到来没能让秦苑平静下来,反而使得情况变得更加糟糕,秦苑疯魔般从地上爬起,胡乱的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向这边砸了过来。 “汪”,方多病带着李莲花躲到一旁,狐狸精一跃而起将发疯的秦苑扑倒在地,茶壶跟着落在地上,深褐色的汁水流淌出来,秦苑目光触及到的那一刻,目刺欲裂,惊恐至极,“血,血,不要……不要……”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苑儿回去。”被秦殊这么一吼,身旁的香秀几人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将挣扎着的秦苑强行的架了出去。 “抱歉了两位,又让两位受惊了。” “无妨,秦小姐还是快去看看秦二小姐,我瞧着她情况不是很好。” 秦殊匆匆的向方多病道了谢,急急忙忙的就带着人去了后院,据说,闹到很晚才将发疯的秦苑安抚了下来。 方多病扶着李莲花重新躺回床上,解开了李莲花的睡穴,李莲花眉眼未抬,呼吸平稳不见要醒来的意思。 “这是累着了?这样也好,省得他醒来要疑心了。” 方多病也不急着离开,替李莲花掖好被子就在床边坐了下来,睡着的李莲花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暂时的让人忘掉了那残忍的现实,也让方多病的心情好了许多,“李莲花,难怪这么多人会喜欢你,你长得确实不错,也就比本少爷差那么一点。” 伸手恶趣味的在李莲花脸上捏了一下,许是因着碧茶之毒的原因,李莲花的体温比寻常人稍低一些,触手时,温润滑腻,如把玩一块上好的美玉,方多病忍不住多捏了几下,待白晳的脸庞泛起了几缕红痕,方多病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指间无意识的摩挲着,似在细细回忆方才的触感,看着李莲花因他的恶作剧而染上绯色的脸庞,大眼中透出几分莫名的情愫,红霞爬上耳根,肆无忌惮的染红了整个耳廓。 李莲花许是被方多病这一来一回的折腾的有些累了,直到暮色西沉,夜幕初降,这才悠悠的睁开眼睛。 趴在地上的狐狸精最先听到声音醒来,起身向李莲花疯狂的摇着尾巴,李莲花伸手向狐狸精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狐狸精立马懂事的重新趴回了地上。 不远处,方多病正在打坐调息,似有所感,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未来得及睁眼,人便被点了穴。 “你这又是何必呢?”我心早已放下,你又何必如此执迷。轻叹一声,李莲花便踏着夜色出了门。 方多病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晚睡的这般踏实过了,李莲花离开的那段时间,是他这一生最难熬的日子,一睁眼便是在寻找李莲花的路上,即便睡下,也会被无数次惊醒,即使后来寻到李莲花,方多病也不敢完全放下心来,害怕着,李莲花会再一次的从他的世界偷偷消失,那种心被撕裂成无数碎片的痛苦,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便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睁开眼时,晨曦已透过窗棱的缝隙洒了进来,方多病猛然坐起,第一时间看向床上的李莲花,见人好好的躺在床上,僵直的身子这才放松了下来。 白水镇虽只是个小镇,但因所处地势优越,人口众多,再加上来来往往的客商,倒是比一般小镇繁华些。 方多病将挑好刺的鱼肉放到李莲花面前的碟中,又扔了块大鸡腿给狐狸精,这才夹了一块子卤肉放到口中,尝尝不错,又夹了一块子放在李莲花的碟中。 此时正是用饭的时候,饭馆里几乎满客,人们在用餐之时,免不得说上几句东家长西家短的来活跃下气氛。 “说起来,这秦家大小姐也是可怜,从小父母双亡,一个人扛起了秦府,本都要成婚了,却又因这秦二小姐的事硬生生的给耽搁了。” “可不是吗,想那徐家小子踏实肯干,又是真心实意的对秦大小姐,还不嫌弃秦二小姐的疯症,多好的小伙呀,到现在都还在等着秦大小姐呢,可秦大小姐就是……哎……” “这也怪不得秦大小组,秦二小姐那样,秦大小姐也是不想因此耽误了旁人,毕竟,那秦二小姐要是疯起来,那可是……” 第12章 巧合?! “嘘,别瞎说,这事你又没亲眼瞧见……” “怎么没有,头几日有个从京里来的贵公子瞧上了这位秦二小姐,出言说了几句玩笑话,这秦二小姐就突然发病,若不是秦大小姐及时出现拦了下来,这秦二小姐可就要当街杀人了。” “这不是没有吗?” “那不是秦大小姐刚好赶到吗,要是没有秦大小姐看着,真不知会怎样,也幸亏这秦二小姐平日里被关在府里,要是天天上街,还不得被她吓死。” “行了行了,别说了,赶快吃饭,吃个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站在一旁的翠竹脸上有些难堪:“方公子,你别听他们瞎说,事情不是这样的。”翠竹有心替秦苑解释,可她也是跟着秦殊在事情发生后才赶过去的,前面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清楚。 不过,他们赶到的时候,确实见到秦苑握着支簪子在那乱划乱刺,那簪子上还沾了血。 方多病让翠竹放心,他并未将这些人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这耳朵却竖的笔直,继续听着周围食客们三三两两的议论,见没有新的东西,这才结账走人。 抓了药从医馆出来,就见镇上的人一窝蜂的都涌到了街上,方多病正纳闷着,就在几个衙差抬着具尸体从他们面前经过。 那尸体被白布盖着看不清长相,宽大的衣袍自白布下露了出来,华贵非常,显然不是寻常人家能穿得起的。 等着看热闹的人散尽,方多病扶着李莲花走上长街,转身招呼狐狸精时,却见翠竹一直盯着衙差离去的方向,“翠竹姑娘。” “啊啊~~” “对不起方公子,奴婢不是有意的。”翠竹抚着胸口,还有些惊魂未定。 方多病也将目光看向了远去的那一行人:“翠竹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 翠竹拉着方多病和李莲花拐进了一旁的小巷,整个人神神秘秘的,见无人注意这边,才向方多病两人靠了过来:“公子,那尸体上的衣服与那日那位欺负我家二小姐的公子身上穿的一样,奴婢怀疑……” 翠竹的怀疑在不久后便得到了证实,三人回去时,衙差已经找上了门。 当日的事情闹得很大,许多人都看见了,衙门里的人也就将与这位贵公子唯一起过冲突的秦苑定为了第一怀疑对象。 秦苑最后并没有被这些官差带走,她现在这样子随时都会发疯,官府的人也不想给自己找个麻烦回去,再加上秦殊在小镇上的影响,秦苑最后只是被关在了小院不让出来,不过就是多了个衙差在这守着,直等案情真相大白时再做决定。 小镇比不得皇城,能消遣的东西不多,这难得的新鲜事,立马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有些喜欢表现的,在那里夸夸其谈,添油加醋,生怕不如别人知道的多。 方多病只不过带着李莲花在这茶馆中小坐了一会儿,便从周围人的议论声中将事情了解了大概。 这位从京城前来游玩的贵公子,据说其死状极惨,全身的血被人放空,就连脸皮都被人给硬生生的撕了下来。 方多病听到这时,第一反应就是狐狸精从秦苑院子得来的那张人皮面具,“不会这么巧?” 接下来的内容,更让方多病震惊。“这些人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各个被放干了血没了脸皮……” 昨日他们见到的那位贵公子,并不是唯一的受害者,早在一年多前,这白水镇陆陆续续就有人无端的在野外惨死,每一个死状都与这位贵公子一样,皆是被人放干了血,硬生生的撕下了面皮。 这前前后后加起来,足有八人没了性命,这八人有做买卖的客商,舞文弄墨的穷书生,出外游玩的富家公子,普普通通的平头百姓,八人身份各不相同,有来自本镇的,也有从外地而来,八人之间也并无交集,唯一相同的地方便是这八人相貌英俊,皮肤白净。 “你们说这些事,不会真的是秦家的二小姐做的?” “没有证据的事,别乱说。” “这不是突然想起,这些人死之前好像都碰到过秦二小姐才这么说的吗?你不也瞧见过,那秦二小姐的一双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这些人,那样子,让人瞧着就不舒服。” “李莲花?!”方多病一早出来只是想打探一下看能不能从众人的闲聊中听到些有用的东西,却没想到会听到这些,想到他们来到镇上后发生的种种,心中更是不安,他不能让李莲花有任何危险,不管那秦二小姐是不是众人口中的凶手,他都不能去冒这个险。 方多病带着李莲花急匆匆的赶回了秦府,见了秦殊后便向其辞行,秦殊瞧着方多病和翠竹的脸色都不大对劲,这心下便明白了一切,也就不再挽留,只是让下人去备了些酒菜,请方多病与李莲花一起用过午饭后再送他们离开,方多病不好再推脱,也就答应了下来。 饭菜很快被摆了上来,皆是两人平日里最爱吃的,可见秦殊对二人十分上心,只是方多病心中有事也就用的不多,李莲花倒是不受影响,静静的吃着自己的。 三人用完饭,方多病就带着李莲花回房收拾东西,两人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停妥,秦殊中途过来了一趟,问了问两人有什么缺的,之后又陆陆续续的让人送了些东西过来,这一来二去的,眼见着就到了方多病给李莲花运功逼毒的时间。 不管发生何事,方多病都不曾耽误过,这次也是一样,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方多病照旧扶李莲花躺下让他休息一会儿,自己简单调息一番继续收拾剩下的东西。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让方多病连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将李莲花扶起:“李莲花,你怎么样了?”手刚碰到李莲花,方多病一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因着这碧茶之毒,李莲花平日的体温要比寻常人还低一些,可此时,却高得吓人。 第13章 你又骗我 秦殊很快便命人找了大夫过来,“这位公子身体本就亏空严重,需得静心休养,万不可操劳,否则……”不好的话没说,可那意思却是再明确不过了。 老大夫给李莲花行了针,思量再三才开了个温养的方子,“这药先吃着,若仍不见好,恕老夫也无能为力了。”一句话就让方多病的心凉了半截。 药很快抓了回来,熬好后就喂着李莲花服下,从下午折腾到半夜,情况才稍微有所好转,李莲花没有再继续烧下去,可体温还是比寻常人高上一些,这一闹,两人也就无法离开了。 笛飞声过来时,看到李莲花这副模样,差点就跟方多病打了起来,“若不是看你有用,我便一刀砍了你。” 生气归生气,却半点不敢耽搁李莲花的事,让随行前来的药魔为李莲花瞧了一番,确定李莲花真的只是因为太累才引起的血气逆行,这才放下心来。 “这是你要的东西。”将几张纸甩了过去,笛飞声便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不再言语。 奉城七煞?! 这是几天前方多病让笛飞声帮忙调查的那七个黑衣人。 所谓的奉城七煞,不过就是七个地痞无赖,仗着自己的拳脚功夫不错,欺压百姓,横行乡里,坏事做尽,一年多前,因当街行凶杀人被官府缉拿,侥幸逃脱后便没了音讯。 “你的人可有查到他们的踪迹。”“没有,不过很快就会有消息,”正说话间,笛飞声脸色突然一冷,人便冲了出去,没过多久又重新返了回来。 “人跑了?!”若是往日,方多病看到笛飞声一人回来,肯定会嘲笑一番,只是今日,他实在没那个心情,笛飞声也不理他,只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了桌上,一片粉色的布料,像是从哪个女孩子的裙子上扯下来的。“这好像是秦家二小姐身上所穿的衣料,阿飞,我怀疑这秦二小姐是在装疯……” 方多病守着李莲花又是一夜未睡,晌午时,李莲花的温度总算降了下去,方多病也没有再坚持着要离开,只是将李莲花看得更紧。 方多病依旧每日按时的为李莲花运功逼毒。打坐调息时,就连方多病自己都没想到,这一合眼,人就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天色已经全黑,李莲花也已经起身,在翠竹的帮助下已经用了晚饭,此时正静静的坐着。 见方多病醒来,翠竹忍不住打趣道,“奴婢还是第一次瞧见人坐着就能睡着的,睡的还这么香,奴婢叫了公子几次,公子都不见醒。” “许是昨日守了一夜有些太累了。”方多病看着李莲花没有再多说。 照旧等李莲花睡安稳了后,方多病才躺了下来,整个小院就只有他们几日,白日里就安静非常,到了夜间,更是安静的连虫蚁爬过路面的声音都能听到,一声细微的呼救声也能被无限放大,方多病从地上一跃而起,拿着剑就冲了出去,紧接着就是一阵兵器相交的声音,那声音渐行渐远,应是方多病追着来人出了院子。 躺在床上的李莲花依旧安安稳稳的躺着,只是长长的睫毛在夜色下轻轻颤动,就在这时,漆黑的夜色亮起一道白光,一个身影破窗而入,趴在地上的狐狸精听到动静后一跃而起扑向来人,黑衣人伸手轻轻一点便将狐狸精制服,转手一剑就向狐狸精刺了过来,眼见这一剑就要将狐狸精刺个贯穿,躺在床上的李莲花突然坐起,一个闪身就将来人手上的剑夺了过去。 李莲花目光冷然,反手打向黑衣人,黑衣人却是不躲不闪,一双大眼在黑夜中亮得出奇,眼中满是复杂:“李莲花,你又骗我,你是不是真当本少爷傻,是不是还想着趁我不注意又偷偷离开?” “小宝?” 手中的剑堪堪停住,方多病一把扯掉脸上的面巾,露出俊秀的脸庞,眼睛积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让流下来。 从李莲花离开的那一刻起,方多病那颗记挂着的心就从来没有放下过,即便李莲花现在回来了,他还是无时无刻不担心着李莲花会像上次一样又突然离去。 方多病曾无数次的在睡梦中被惊醒,即使现在守在李莲花的身边,他也不敢让自己睡的太熟,即便再困再累,也会因为李莲花的一次轻咳,一个转身而惊醒。 他是傻,可他知道自己的心。 李莲花心虚的没敢对上方多病的目光,即使在墨色浓重的黑夜谁也看不见谁,李莲花还是将头扭向一边。 “小宝,我没有想骗你,我也是这两日才能看见,听见一些东西,而且时好时坏,我也怕让你空欢喜一场,也就没有告诉你。” ………… 方多病没有接李莲花的话,只是一双眼睛带着几分幽怨的穿过黑夜看向李莲花,(编,继续编,本少爷会信你才怪。) “小宝,其实早在小渔村时,我就已经认出了你。” “?” “只是我当时五感尽失,即便怀疑是你也不敢确定,直到你带我回了莲花楼……” “你说的是真的,没有骗我?” “没有。”那些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怎么会感觉不到呢,也因此的,李莲花在回答方多病时异常的坚定。 “我就知道,李莲花,在你心中,还是我最重要。” 李莲花是懂得如何拿捏方多病的,刚才还满腹委屈的人此时却开心的像个孩子,完全忘记了去追究李莲花这几日的隐瞒。 方多病点燃了烛火,将房中的一切收拾停妥,两人重新躺了下来,依旧一个床上,一个地上。 “李莲花,你不会再扔下我偷偷的溜走?” “啊,哦,时间不早了,我困了,你也早点睡。” “李莲花!”方多病看着李莲花的背影握紧了拳头,“你等着,本少爷不会让你再有机会丢下我。哼!” 摇曳的烛火将李莲花的影子投在了墙上,时明时灭,李莲花看着墙上的影子,整个人都黯淡了下来。 第14章 你对得起我吗? 第二天醒来后,方多病才反应过来要找李莲花算账,李莲花一句“方小宝,我有些头晕。”直接让方多病担心的将什么都忘了。 院子里,翠竹正拿着扫帚清扫着院内的灰尘,李莲花坐在桌边仍旧装作什么都看不见,方多病紧挨着他坐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着自来到白水镇后所发生的一切,有李莲花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 “那晚袭击我们的奉城七煞,看着也不像是宫里派来的,不过,这点还不敢完全确定,需得抓到这些人问明白才行。 至于那张人皮面具上的符文……” 方多病说着,从怀里掏出何晓慧给他的回信放到了李莲花面前的桌上。 “原本是一些方士用来惩治大奸大恶之人的,据说这符文可以将人的灵魂封禁在身体的某处,小心保管,只要此处不毁,他们的灵魂便无法逃脱。 后来就有些人起了歪心思,将那些无辜被残害之人的灵魂封禁了起来,以防他们寻自己报仇。 说的这么邪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不管是真是假,懂得此法之人,定然不是寻常之辈。” 方多病将信重新收回怀中,问出了心中一直想问的疑问:“李莲花,你说那位秦二小姐?” 李莲花自然知道方多病想问什么,肯定的摇头否认:“我已经替秦二小姐把过脉了,她确实是邪症入体,神魂不稳,她的疯症并非是装的。” “疯子也会伤人对?”对于这点,李莲花不否认,可能精准的割开每一处大动脉将血放干,又能整齐的将人的脸皮剥下来,一来一回的还不被府里看管她的下人知道,对于一个被看管起来的疯了来说,这就有些难了,除非,一直有人在暗中帮忙。 取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李莲花正要往嘴里送,方多病皱着眉头就将水抢了过去,显然还有些事没想明白。 李莲花无奈挑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却见方多病突然起身,看着他难掩激动。 “李莲花,你就这么的不爱惜自己吗?你不知道你体内的碧茶之毒随时都会发作吗,刚好了这一点,你就敢乱用武功,你对得起我吗?” 这反射弧是不是有点长啊? 看着桌上刚倒好的一杯清茶,李莲花无奈轻叹一声:“我这么怕死的,怎么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呢,我呢,那晚刚恢复了视力和听觉,一时有些激动就想着出去走走,刚好遇到了同样睡不着出来“散步”的秦二小姐,我就顺道给她把了把脉。 再说,没有你方大少爷允许,我怎么敢乱用武功呢?” “哼!”信你才怪。 “这次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以后,你要做什么必须告诉我,还有,不许再动用内力。” “知道了。”李莲花拿起茶杯送到口中低头掩去了眼中的那点心虚,知是知道了,能不能做到就未必了。 两人在房中将事情整个的理了一遍,带着狐狸精就出了门,我们尽职尽责的翠竹姑娘,自然是跟着两人一道的出了秦府, 快离镇子时,方多病拿了一张写满了药材的方子给了翠竹,“我才想起,我那里还缺几味药材,有劳翠竹姑娘跑一趟,姑娘买好后直接到镇子外的望乡亭等我们就是。”方多病说毕,就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钱袋给了翠竹。 翠竹自打昨晚陪着方多病演了一场戏得了一大笔酬劳后,对方多病这个身手阔绰的贵公子是越来越喜欢了。 “公子放心,奴婢定然不负公子所托。”拿了方子和钱袋美滋滋的返身回了镇上。 方多病与李莲花出了镇子后不久,见周围再无旁人,方多病伸手揽过李莲花,李莲花扭头便要拒绝,“不得再用内力,婆娑步也不行。” 压根就不给李莲花拒绝的机会,方多病抱起人就走,二人一路飞驰,直接落在了发现那位徐公子尸体的那片竹林。 这片竹林幽静清凉,原本也是个夏日避暑游玩的好去处,可自从人们将镇子上死去的野猫野狗扔在了这儿,将这里当成一个的垃圾处理场后,林子中便时常的弥漫着一股腐化的尸臭味,清凉幽静的林子也变得阴森森的,前来此处休闲游玩的人也就越来越少。 “这种鬼地方,也不知道那位徐公子中了什么邪会来这儿。” 方多病一踏进林子,隐隐的就闻到了那腐烂的气息,越往里走,这种味道就更加的浓厚,阳光从竹林缝隙透了进来,温暖的阳光也变得没了温度。 林中湿冷沉闷,再加上那让人作呕的气息,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呼吸被扯的细碎凌乱。 李莲花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面巾给了方多病,方多病自然接过戴在脸上,看向李莲花时,下意识就要出声,“你”怎么不戴? 反应过来后,硬生生的将这话又咽了回去。 竹林很大,一眼望不到边,李莲花伸手在狐狸精脑袋上拍了拍,狐狸精就很懂事的跑到了前面,两人紧跟在狐狸精后面,在林中绕来绕去,渐渐地没了方向。 抬头望去,也只能看到他们头顶处那巴掌大的一片蓝天,连太阳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狐狸精已经将整个脑袋都快埋在了地上,只是林中夹杂了太多的气味让它有些迷茫,走走停停,最终在林中的某处停了下来,再三确定,才对着李莲花和方多病兴奋的摇起了尾巴。 枯黄的落叶,厚厚的堆积在此处,一层堆着一层,新旧交杂,散发着酸腐的气息。 狐狸精四爪并用,将腐败的落叶刨到了一边,露出下面的泥土,不似其他地方,这里的泥土呈现诡异的深褐色,土里还夹加着许多深褐色的凝结物。 方多病蹲下身,捡起一块用手碾碎放到鼻下轻嗅了嗅,“应该就是这里了。” 李莲花没有接方多病的话,而是看向周围的落叶,目光最终停在了左前方:“恐怕,不仅仅是此处。” 第15章 好久不见 方多病随着李莲花的目光看了过去,此处新叶与旧叶混杂在一起,与其他处的落叶明显不同,就像是不久前才被什么东西刚刚翻动过。 有一处地方只落了一层薄薄的新叶,隐约可见灰黄的泥土,李莲花蹲下身将这些新叶清理干净,将这片区域整个的暴。露在两人的视野中,泥土中隐见有硬物从上面划过的痕迹。 “狐狸精。”李莲花点头示意了一下,狐狸精立刻便明白过来,沿着这被翻动过的痕迹一路向前。 两人跟着狐狸精一路前行,越走越远,那难闻的尸腐味也逐渐的离二人远去,直到最后完全消失,两人周围的空气变得清新怡人。 微风吹落肩头,不再是潮湿阴冷,变得温暖而舒适,前方视野逐渐开阔,流水小桥映入眼帘,远远望去,是一大片开得正盛的丁香花树,隐隐可见一对男女在树下驻足赏玩。 李莲花与方多病从竹林出来望着远处的景色,心中顿时明了。“这里,恐怕才是那位徐公子真正想来的地方。” 两人从竹林出来顺道回了一趟莲花楼,“不用了,我现在的情况,即使你继续用扬州慢为我运功逼毒也是无用。 我体内的碧茶之毒与扬州慢长时间共存,在悲风白杨的作用下,此时已达成一种诡异的平衡,我的情况不会再变得更糟,但也无法将这碧茶之毒从体内完全清除,所以小宝,不要再白白浪费你的内力了。” “李莲花,你总这么骗我有意思吗?” 那双大眼瞬间就染上了血色,就如同一个人好不容易从深渊中爬了出来却又被人无情的踹了回去,绝望,难过,伤心。明明告诉自己李莲花的话不可信,可就是控制不住的难过。 “小宝。” 若是可以,李莲花又何尝不希望这是假的,可事实就是如此,就连他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样不是很好吗,我本来就只想做个闲人,没事种种花,钓钓鱼,研究研究我的食谱,哪一日若是闲的无聊了就跟你一起去查查案,至于这毒能不能解,武功能不能恢复,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万一我真有什么事情,不是还有你方小宝吗? 反正,我这样都过了十年了,早已经习惯了,真的,小宝。” 李莲花说的轻松,若不是方多病见过李莲花毒发时的狼狈,方多病怕是真的就要被李莲花再一次给匡骗了过去。 “不行,你这只老狐狸说的话不能信,就算真的没用,本少爷也愿意。” “方小宝,连师父的话也不听了吗?” “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拜了师,总之,你说什么也没用,在你体内的毒没解之前,只要有一点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方多病坚决不肯让步,李莲花也只能轻叹一声,这人还是这么执拗,执拗的,让人心疼。 两人在莲花楼休整一番才来了望乡亭,两人来时翠竹已经早早的等在了那里,看到两人过来,抱着一堆药材就跑了过来,“方公子,其他的药材都已经买齐了,只是有一味叫赤灵芝的,奴婢问了好多药铺,都说没有。” “赤灵芝本就名贵,寻不到也正常,倒是辛苦翠竹姑娘你白跑了这一趟。” “公子不嫌弃奴婢没用就好了。”翠竹先前还担心着买不到药材得不到赏,这下子,整颗心都放回到了肚子里,高高兴兴的就跟着两人回了秦府。 回来时,正瞧见两位官差刚刚离开,都道有钱好办事,自从方多病无意间打开了这个开关,只要不是背主忘义的事,翠竹都乐得给方多病跑腿。 没过多久,翠竹就将这官差前来的事打听清楚说给了方多病,方多病自然毫不吝惜的又赏了块银子给翠竹,喜得翠竹眉开眼笑:“公子以后有事尽管吩咐,奴婢定给公子办得妥妥的。” 傍晚时分,晚霞将天边烧得火红火红的,方多病搬了椅子出来和李莲花一起并排坐在院子里。 李莲花坐在躺椅上闭目小憩,身上裹着件绒毯,满天霞光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李莲花长相英俊,却也并非绝世美男,倾城之容,可就是让人看着舒服,尤其是霞光染红脸颊掩去那丝病容,更显恬静安然,岁月静好,让人忍不住就想靠近。 等方多病意识过来时,他的手离李莲花已不过半指的距离,李莲花就在这时醒了过来,转头看向他。 方多病手一转,将不知何时落在李莲花头上的一根细小绒羽拿在手上,“你头上,有东西。” 说完就慌忙的将手收了回来,不自然的将目光将落向一旁,手中捏着那绒羽不自觉收紧,极力的掩饰着此时的心虚,可那不受控的耳根却泛着红光将主人出卖个干净。 轻羽微垂,在眼下落下一片小小的阴影,李莲花似乎什么也没瞧见,用方多病平日最熟悉不过的口吻向方多病道了声谢。 ………… 刚从外面回来的翠竹“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一身黑色劲装的笛飞声落在了院子,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阿飞,你怎么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呀,你这样,哪个姑娘敢嫁给你。” 笛飞声一贯高冷,直接忽视掉方多病来到李莲花跟前,目光在李莲花和方多病身上来回扫了几下,最后笃定的开口。 “你能看见了?” 李莲花唇角微微扬起,露出笛飞声最熟悉的笑容。“笛盟主,好久不见。” “阿飞,你怎么猜到的?” 对方多病的这个问题,李莲花也同样的感兴趣。 笛飞声没有去看方多病,“不用猜,看他就知道。”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方多病,笛飞声每次过来,方多病的眉宇间总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愁容,即使故作轻松与他互相挖苦,那抹愁容也不曾消失。 现在,眉飞色舞,神采飞扬,高兴的心情挡都挡不住,直接跃过高墙,肆意泛滥,而能让方多病如此的,恐怕也只有李莲花了。 第16章 你弄疼我了 “笛盟主今日过来,应该不只是来看我的?” “我的人已经找到了奉城七煞的落脚处!” 三人落在了一处宅院的房顶,刚站稳,方多病就从笛飞声手中将李莲花给抢了过去,方才他一时不察,竟让笛飞声抢了先,现下可不能将人让出去了。 对此,笛飞声极其不屑的赏了方多病两个字:“幼稚!” 三人眼前的这处宅院,离秦府只隔了两条街,从表面来看,只是一处普普通通的宅子。 院子里的人进进出出做着各自手中的活计,来来回回也就只有两个丫鬟,一个粗使的婆子,一位年轻的姑娘,至于其他人,却是一个都没有见到。 方多病挑眉看向笛飞声,“笛盟主,你是不是……弄错地方了?” 笛飞声轻嗤一声,飞身落下,趁着几人不备陆续将几人放倒,方多病之后带着李莲花落在了院中。 “既然来了,就一起看看。” 李莲花发了话,方多病和笛飞声也不再多说,二人兵分两路去了院中各处,李莲花则直接去了主院的正房。 没过多久,方多病与笛飞声就两手空空的回到院中,院子里,李莲花正微仰着头看着眼前的正房。 “阿飞,你真的没有弄错地方吗?该不是你手下的人自己搞错了!” “不会!” 不管是他自己还是他的那些手下都不可能搞错,笛飞声自己是不会,而他底下的那些人,则是不敢。 在二人争执不下时,李莲花及时开口,“阿飞没弄错,应该就是这里,只是我们来晚了一步。” “什么?” “你们跟我来。” 李莲花带着两人进到屋内,“小宝,你可有发现这屋内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方多病不明白的看向屋内,“这不就是普通的女子闺房吗?” “确实,一眼望去,这里与一般女子的闺房似乎并无区别,可你不觉得,这房中的摆设,有些太过显眼了。 将所有女儿家喜欢的东西都一股脑的摆在了明面上,就像是在刻意的要告诉旁人,这里,就是一处普通的女子闺房。 东西太多,未必是好事,就算一个人再喜好奢华,也不会什么东西都来者不拒。 就像秦大小姐喜欢金银玉器,她房中摆放的便多是这些,虽有青花白釉,也不过是少数几样做做点缀。 你们再看这房中的摆设,可能从中看出房主人的喜好,再者……” 李莲花带着两人进了内室,“这房中许多东西都没有摆到正位上,像是人在慌乱中随手放上去的,时间应该非常紧迫,以至于他们没有时间去仔细调整。 你们看,这床幔上绑着的香囊,也只是松松的挂在上面,只需轻轻一扯就会掉落。” 李莲花将随手扯落的香囊扔到了一边,带着几分促狭看向方多病。 “小宝,你不觉得,这房里有样东西十分熟悉吗?” “东西?!什么东西?”不解的目光落在李莲花的身上,又从李莲花身上落到了一旁的床上,再从床边扩展到四周。 方多病突然想到了什么,大步向不远处的衣柜走去,一把拉开柜门,只见柜子里整整齐齐的叠放着一堆女儿家的服饰。 手从这些衣服上掠过,重重敲击在里面的木板上,发出几声沉闷的声响,方多病关上柜门扶住两边,手上青筋微显,衣柜纹丝不动。 一旁的笛飞声也瞧出了问题,上手试了试,竟也无法将这衣柜挪动半分,随即也跟方多病一样在四周翻找起来。 “李莲花,这个跟秦家二小姐房间里发现的那道暗门一样,只能从里面开启机关,外面无法打开,这里,果然有问题。” 方多病的话刚刚落下,笛飞声已经冲了出去,伸手解开了几人的穴道,将自己的长刀横在几人眼前,“说,这里的人呢?” “阿飞,没用的,他们怕是也不知道!” 事情也正如李莲花猜想的那样,这几人也只是拿钱办事,来时这院子就是空的,给他们钱的人蒙着脸也看不清样貌。 只能确定,那人身形清瘦与李莲花一般无二,露在外面的皮肤宛若凝脂,看着,竟是比一般女子还要细腻。 当晚夜色浓重,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小宝,我瞧着天色不错,不如,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不行,你现在必须乖乖休息!” “小宝。” “你现在说什么也没有。” “哎,我只是想说,你弄疼我了。” 第17章 夜探义庄 方多病赶忙将系在李莲花手腕上的红绳取了下来,紧张的查看着李莲花的手腕,白净细腻不见半点红痕。 “李莲花,你又骗我,你现在说什么,本少爷都不相信。” 方多病这下是真的生气了,闷声不响的将今日买来的红绳重新系在李莲花的手腕上,又将红绳的另一头系在了自己的手上。 “方小宝,不至于。” 至于,非常至于。 “你这只老狐狸不防着点怎么行。 这绳子的系法是本少爷独家发明的,除了我,谁也解不开,李莲花,你别想趁我睡着又一个人偷偷的跑出去。” 看着手腕上那并不怎么雅观的绳结,李莲花表示很无奈,和衣躺了下来。 方多病最后还是被李莲花给说动,趁着夜色来了镇上的义庄。 没有人比李莲花更懂得如何去拿捏方多病,李莲花只是适当的将这些事引到了自己的身上,让方多病意识到,凶手一日不被揪出来,李莲花的安全就会受到影响。 李莲花与那八人之间确实没有多少关联,但却与八人一样有着英俊的面容和白皙的皮肤,谁又能真的敢保证,那躲在暗处的凶手从未将嗜血的目光放在李莲花的身上。 除非,他们现在就离开白水镇,不去管这事情的真相,可不管是方多病还是李莲花,都不可能就此放手,更何况,这还有个奉城七煞没有解决。 既然走不了,那便只能尽快查明一切。 义庄单独建在镇子外,平日只有个瘸腿的老人守着,老人此时已经睡下,义庄里漆黑一片,只留停放尸体的那处屋子里还亮着烛火。 寒鸦声声自远处传来,漆黑的幕布下不知道有多少鬼魅在伺机而动,烛灯摇曳,忽明忽暗,在墙上投下扭曲的灵魂。 两人悄悄潜了进去,方多病很快便通过尸体身上的衣服找到了那位惨死的徐公子。 当方多病揭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时,看到躺在木板上的尸体,脸上惊讶不已。 尸体身上的血已经被放空,皮肤微微有些皱褶,只是几日过去,却依旧光洁白皙,竟不见半点尸斑。 “李莲花?!” “嗯。” 李莲花上前,手向尸体探了过去,伸手触之,尸体竟不见僵化,如生人一般拥有弹性,扒开尸体身上衣料,里面皮肤亦是如此,就连那落在心口处的唯一伤口,竟然也不曾腐烂。 存放尸体的地方一般干燥通风,以防尸体腐化过快,可也不会让一具尸体完全没有半点腐化尸变的迹象。 转身揭开临近的几具尸体上的白皮,皆是皮肤皱缩,尸身僵化,也唯有这一具与众不同。 “小宝,将尸体翻过来。” “好。” 方多病听话的按照李莲花所说的将尸体翻了过来,褪下衣物,背上的皮肤依旧如生人般光洁如新,“李莲花,这是怎么回事?” 李莲花没有回答,只是将手落在尸体上细细抚过,原本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动作,方多病看到眼里却有些不自在,以至于李莲花在叫他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小宝,方小宝?” “啊?!” “在想什么呢,不会是被这无脸的尸体给吓到了?” “怎么会,本少爷什么恐怖的场面没见过,怎会被他吓到,我只是在想,在想凶手为什么一定要放干他全身的血液,还有,剥下来的脸皮又去了哪里?” “嗯嗯,这是个好问题。” “小宝可曾听说过剥皮客,这江湖上曾有一恶人,喜好收集人皮,将人杀死后将血放干,这样剥下来的人皮光洁如新不易出现尸斑,再以特殊药油浸润,便可长期保持人皮不腐,若将这人皮套在特制的木偶上,犹如死人复生,十分逼真。” “小宝,你闻闻这尸体上可有什么特殊的气味。”说话间,李莲花将确碰过尸体的手指送到了方多病的面前。 方多病低头仔细分辨,才从这若有若无的气味中找到一丝可寻之迹。 “这味道很奇怪,就像是焚烧尸体时的味道,但却又比那更腻一些,就像是将一大块肥肉放在炭火上反复煎烤,除此之处,还有一股淡淡的药草香,以及一些说不上来的味道。” “应该是用茅香、杜衡、佩兰、辛夷、藁本等九味药材熬制过的尸油。用其涂抹尸身,便可保尸身长期不腐。 小宝,你想办法弄些石灰水来。” “好!”临出门时,方多病却有些犹豫了。 “放心,我就在这里等你。” 第18章 可要与我共眠 “嗯!” 不再耽搁,方多病转身出了屋子。 义庄常用石灰来除湿去味,所以这东西并不难弄,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方多病端着满满一盆石灰水进来。 李莲花将一块破皮裹在角落里的一根木棍上,放到盆中沾了点石灰水,放到尸体上擦了擦,不过片刻功夫,那尸体肉眼可见的迅速开始干蔫萎缩,尸化僵硬,原本白净光洁的皮肤,颜色逐渐加深,不多时便转成了腊肉般的深褐色。 身体上那处唯一的伤口,也在这石灰水的作用下,出现了腐烂的迹象,李莲花让方多病将烛火拿到跟前,低下头仔细查。 “这位徐公子,怕是已经死了七八日了。” ………… “小宝,你真的不用这样,我这个样子想跑也跑不远。” 两人从义庄回来,洗漱过后,方多病重新将红绳系在了李莲花的手腕处。 “小宝,这样真的很不舒服,呐,你瞧瞧。” 李莲花故意扯出一道红痕让方多病看,方多病目光触及到的那一刻,确实是有些心疼,转身找了块帕子包在了李莲花的手腕上,将红绳绑在了帕子上。 “这样就没事了。” “方小宝,你不觉得,这有些不合适吗?” “很好呀,有什么不合适的,还是说,你还不肯死心,还想着扔下我一个人偷偷离开。” “李莲花,你想都别想,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抬起手腕,挑衅的在李莲花眼前晃了晃。 “幼稚。”李莲花无奈轻嗤一声躺回床上,不多时,侧身躺在床边看着还未躺下的方多病,促狭打趣道。 “这床倒是挺宽敞的,方少爷可要与我共眠。” ………… 一句话就让方多病傻在了那里,李莲花顿时心情大好,盖上被子蒙头就睡。 方多病睡眠轻浅,一点声音都能让他迅速惊醒,睁开眼时,便见李莲花身子滚到了床边,方多病想起身将李莲花扶正,却鬼使神差的犹豫着没有立刻起来。 就是这一刻的犹豫,李莲花身子不稳的向下倒来,方多病本能的伸手将李莲花稳稳的接住。 身下的肉垫缓冲了大部分的撞击,李莲花也只是有些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没有醒来,动了动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了过去。 做为肉垫的方多病,此时绷紧了神经不敢乱动,脸绷的通红,额间脖颈皆有汗珠大颗大颗的渗出,因太过紧张而握紧的双拳里已是潮湿一片,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 直到确定李莲花已沉沉睡去,方多病才敢放松下来,眉眼微垂,看着睡熟的某人,眼中不自觉的染上了某种暖色,伸手小心翼翼的环住某人的腰身,顿时红霞满天,精彩纷呈。 李莲花第二日是从床上醒来的,腕上的红绳已取,方多病也不知去了哪里。 等李莲花自己洗漱完坐在桌子旁,方多病才从外面进来,见到李莲花有那么一刻不自然,但很快掩饰了过来。 “方少爷这是去哪了,脸色怎的有些泛红,可是瞧见了喜欢的姑娘?”一惯的促狭打趣。 “本少爷只是起来早了在院子里练了会剑,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来也是,昭陵公主正义勇敢又身份尊贵,对你又用情之深,这天下女子怕是没有人比她更适合你……” “李莲花!” “啊?” “我跟她,不可能!” “哦,可是因为皇上的原因? 小宝,皇上是皇上,公主是公主,虽然他们是父女,但有些事情不能混为一谈,公主与其他皇室成员不一样。 她很好,与你也很相配,你不该将他人的过错安在她的身上。 何况,对此事我早已放下,你又何必为此耿耿于怀。” “并不仅仅是为了这个。” “哦?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我……” 方多病看着李莲花欲言又止,明明心有千言万语,却在临门一脚时,害怕退缩,不敢再跨出一步。 “我知道了,既然你不肯说,便不勉强。但小宝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不要因为我,被困在我周围的这一方小小天地中。” 两人正说话间,翠竹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官差要来捉拿二小姐了。”人未到,声已到。 方多病与李莲花对视一番,便一起跟着翠竹赶去了前院,李莲花因要继续在外人面前装作眼耳不济,三人走得不是很快,等到时,前院已乱成了一团。 第19章 性情中人 负责照顾秦苑的香秀被刺伤,血液自伤口处不断流出,染红了她身上所穿的淡蓝色衣裙,在一众下人里,十分的显眼。 负责捉拿秦苑的两名官差站在一旁,似想出手又有些犹豫,府中的一众下人亦是如此。 秦殊双手握住秦苑拿刀的手,故作镇定的安抚着已经发狂的秦苑,声音尽可能温柔的不敢有一点异样。 “苑儿,乖,将东西给阿姐,阿姐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阿姐?!阿姐……不要……不要过来,不要……不要杀我……” 此时发疯的秦苑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疯狂的扭动着身躯,口中大喊大叫尽是疯言疯语,握紧了手中的短刀就向秦殊逼来。 “该死,你该死……” 秦苑突然爆发,力气猛然大增,秦殊已有些坚持不住,头一偏,那本要扎进眉心的一刀,擦着脸皮划了过去。 慌乱之下,秦殊连忙捂住自己的脸,伸手推开了秦苑,秦苑身形不稳向后退去,那两个官差连同府中下人,趁机将发狂的秦苑制服。 担心秦苑再行凶,两人找来一条粗壮的麻绳一圈一圈的将秦苑给捆成了粽子,秦殊在一旁捂着脸伤心难过却又无力阻止。 “苑儿,你放心,阿姐一定会还你清白的。” 秦苑这次倒没有胡言乱语,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秦殊。 “还得麻烦两位差大哥多加照顾,到时,秦殊定有重谢。”秦殊示意身后的丫鬟将装满银子的钱袋塞到官差的手中。 “秦小姐放心,我兄弟俩一定会照顾好秦二小姐的,只是,这次的事情不同以往,上面的人又催得紧…… 也别怪我兄弟俩说话直,就秦二小姐现在这情况,想要保住,恐怕有些难办,秦小姐还是多往上面想想办法。” “有劳二位了。” 秦殊送走了官差就直接返身回了自己的院子,那手一直捂着受伤的脸没敢放下,想来是受伤不轻。 没过多久,秦殊就带着面纱出了府,听府里的下人说,秦殊在镇上最大的酒楼外贴了告示,只要有人提供可用的线索便重金答谢,以求能尽快找到真凶以还秦苑个清白。 这一番操作下来,全镇皆知,都道秦大小姐为秦二小姐这个妹妹操碎了心。 可情况并未向秦殊所期望的那样向好的方向发展,反而有更多不利于秦苑的言论爆了出来。 当街伤人,打伤府中下人,刺伤亲姐,甚至还有人亲眼看见,秦苑曾出现在发现尸体的那片竹林附近。 这些言论如雨后春笋般一下子冒了出来,将秦苑打上了凶手的标签,也有人觉得这些言论爆出的太过集中,又太过巧合,可偏偏那些又全都是真的。 还有人上堂作证,亲自证实了这一切,眼下局面,颇有些无力回天的样子。 曾与秦殊有过婚约的徐良,不顾周围人的劝说,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站在了秦苑这边。 徐良的出现,让这必死的局面出现了一线生机,“大人,秦二小姐就算得了疯症,也不过是一届女流,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轻易放倒一名力气比她大了许多的成年男子还不受到半点伤害? 再者,大家都是知道的,秦二小姐一直被秦大小姐关在府中,若这一切真的是秦二小姐所为,秦大小姐又怎会没有半点察觉,难不成说,整个秦府都参与了这件事?” ………… 徐良条理清楚,将对秦苑不利的言论都一一反驳了回去,甚至有些观点与李莲花出奇的一致,这让站在府衙外与一众人等旁听的李莲花和方多病心中生出些许赞赏。 也因为徐良的这一番言论,使得原先认准了秦苑就是凶手的人有些动摇。 府衙也是既不能无罪释放了秦苑,也不能立刻定罪盖棺,只将这秦苑继续的关押在牢中。 “这个徐良倒是性情中人,只是有些可惜了……” “可惜什么?” “你说呢?” “我怎么会知道!” “笨呐,小宝。” 说着,李莲花习惯性的在方多病在脑门上弹了一下,紧接着将身子向方多病凑了过来。 “方小宝,有没有兴趣到秦大小姐的院子去瞧瞧。” 方多病一句午睡加几锭碎银就将翠竹给支了出去,下一秒便带着李莲花去了秦殊的院子。 秦殊忙着秦苑的事不在府上,院子里也只留了几个扫洒的粗使下人看门。 方多病扔了几颗石子将人引了出去,带着李莲花便进了秦殊的房间顺手就将房门关上。 第20章 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两人一进门哪也没瞧,一进来就直奔着正厅中那个让他们“心心念念”的粗笨香炉而去。 方多病围着这香炉转了一圈,很快便发现了这香炉的不同寻常。 一掌拍在了这香炉上,运起内力,将这香炉向地面压去,紧接着就是“叭嗒”一声,二人眼前的几块地板突然陷了下去,一条向下的楼梯出现在了房中。 方多病将李莲花护在身后,率先走了下去,两人刚走到一半,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响,那几块地板又重新合上,方多病则是下意识的将李莲花将拉到自己身边,竖耳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走。” “好。” 周围漆黑一片,前方却有亮光传来,待走到出口处,方多病挡在李莲花身前,细细辨听,确定并未有何异样,两人这才出了这暗道。 入眼便是一间约莫三十见方的密室,密室中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个黑漆大木箱,靠墙的架子上放着许多名贵的古玩玉器,琳琅满目,品样众多,让人目不暇接。 “我们,这是跑到人家宝库了?!” “啊,哦,应该是。” 李莲花走到那一排排架子前,方多病也跑了过去,将那几个黑漆木箱挨个打开,每打开一个,都要小小的震惊一把,只见每个木箱里满满当当整整齐齐的码着一层层的大元宝。 放在架子上的几个小一些的木箱里,则是一整箱黄澄澄的金条。 “这秦家大小姐倒是挺厉害的,这架势,怕是京中一般的富贵人家都比不了。” 李莲花则拿起架子上的东西仔细的瞧着,一个巴掌大小的螺铀漆盒引起了他的注意。 伸手取下打开,只见这盒子中静静的躺着一只品质极佳的帝王绿双鱼玉佩,就连绑玉佩的绳子都是用金线编制。 李莲花用手搓了搓那金绳,指腹上出现了几道浅褐色的细纹。 “这是什么?”方多病看到后便凑了过来。 李莲花未说话,只是将手指送到方多病的跟前,方多病了然,低头仔细辨别,不过多时便震惊的抬头看向李莲花。 “这些,好像是干涸后的血液。” 李莲花点头,将玉佩拿到灯下细看,只见在玉佩的表面,隐隐的出现了几道极其细微的划痕,若是不仔细查看的话,很难发现这些。 还有那被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鱼鳞缝隙中,也有一些细微的褐色粉沫。 “小宝,你过来看。” 方多病向李莲花凑了过来,无意间碰到了墙壁上一块微微凸起的石头,一声熟悉的声响传来,就见两人旁边的墙壁上,卡,卡的裂开了一条缝隙,一条可容两人通过的暗道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李莲花将那玉佩放回盒子将其重新的放到了木架上,在方多病查看过后,两人便进了那条意外发现的暗道。 暗道的墙上,每隔一段距离都挂着一盏可长期燃烧的鱼油灯,昏黄的光线将两人的身影无限拉长,最后重叠到一处,落在凹凸不平的墙壁上。 暗道的距离不是很长,李莲花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大概也就是从秦殊的院子,到秦府某个角落的距离。 两人这一路上顺顺利利,竟也没有遇到什么阻拦的机关,很快,两人便走到了暗道的尽头,一处向上的石阶挡在了两人面前。 方多病与李莲花抬阶而上,打开了挡在他们面前的暗门,熟悉的环境映入二人眼帘。 “这里是,秦二小姐的房间?!” 回头去看,他们进来的地方,正是那个让方多病感到奇怪的衣柜。 方多病按下机关将密室中的暗门重新合上,伸手在墙上探了探,“看这暗道和密室墙上的土质,这密室和暗道应该没有多长时间,最多不过两年。” “奇怪,这秦大小姐为什么要挖一条从自己房间到秦二小姐房间的暗道。 秦大小姐要去看秦二小姐,还用瞒着府里的下人吗?” “也许,她有她自己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什么原因?” “嗒”一声响,熟悉的机关开启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方多病没有多想,拉着李莲花就躲在了一旁架子与架子之间交错而成的缝隙中,刚好可以阻绝旁人看过来的视线。 只是这空间太小,两人不得不紧紧的贴在一起,那温暖的气息,不断的打在方多病的耳垂上,让他不自然就红了脸。 “小宝小心。” 李莲花轻声的提醒让方多么差点飘远的思绪瞬间回庐,连忙屏住呼吸隐藏住自己的气息。 第21章 我没有想抛下你 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一个鹅黄色的身影从漆黑的暗道里走了出来。 看清楚来人的样貌,方多病那双大眼中写满了问号。 眼见着来人走到另一边打开了另一处暗门,方多病眼中的疑问更甚。 看着来人的身影完全的消失在了那条暗道里,方多病就迫不及待的看向李莲花:“这秦二小姐怎么会……” 李莲花伸手落在方多病唇上,用手向上指了指示意方多病回去再说,方多病立马噤声,跟着李莲花一起出了这密室。 两人赶回自己的房间时,刚好翠竹过来询问两人是否起身,方多病也就装模作样的让翠竹打了水过来洗漱,等翠竹走后,方多病再次急迫出声。 “这秦二小姐怎么会出现在秦大小姐房间下的密室中,她现在,不是应该在府衙的大牢里吗? 我方才见那秦二小姐眼神清明,举止无异,并不像是得了疯症的人。 还有,那条暗道,又是通向哪里的。” “你前面的问题,我暂时没办法回答你,至于那条密道,我想,你应该也能猜出来。” “我?!” “嗯。” 方多病将身子坐直了一些,看着李莲花皱起眉头,那双大眼里写满了问号,不过多时,又如星辰汇聚,璀璨绚丽。 李莲花刚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送到口中,就听方多病兴奋出声。 “我想到了,是奉城七煞。” “嗯,小宝果然聪明。” “秦二小姐和奉城七煞?!这二者怎么会有联系,该不会那些人……” “好了,不要乱想了,等找到这奉城七煞不就清楚了。” “说的轻松,可这几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 李莲花放下茶杯神秘一笑,“小宝不用着急,若我所料不错,他们应该很快就会现身了。” “方公子,府里没有你要的锦缎,你看这条红绸可行,若是不妥的话,奴婢明日到街上去瞧瞧可有合适的。” 临睡下时,方多病出去了一趟,没过多久,翠竹就捧着一堆红绸进来,少说也得个十来米。 待翠竹刚走,李莲花望着方多病手上的红绸就眼睛直跳。 “我说方大少爷,你这又是做什么?” “红绳太细太短,戴着也不舒服,这个刚好。” 李莲花顿感无力,这一根筋的脑子怎么还上瘾了? “方小宝,我怎么说,也算是你的长辈,你这么做合适吗?” “李莲花,你只不过比我大了七岁,算什么长辈?” “逆徒,连师父都不认了吗?” “我什么时候拜你为师了,本少爷怎么不知道?” “是谁逢人便说自己是李相夷的徒弟?现在就不认了。” 两人纠缠不下,从地上闹到了床上,李莲花被方多病压在身下,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抵住方多病不让其靠近。 方多病则拿着红绸,努力的够着李莲花的细腰,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你还好意思说这些,那又是谁瞒着我不肯让我知道他的身份,又是谁一次次的抛下我,偷偷溜走离我远去……” 想起以往种种,那些难过伤心如洪水泛滥涌上心头,方多病不禁红了眼眶,泪珠似落不落挂在眼角。 李莲花一愣,抵着方多病的手软了下来:“小宝,我没有想抛下你,只是……” “只是不想让我看到你狼狈的模样,所以,你就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偷偷等死对吗? 李莲花,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你明知道,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存在,习惯了你的一切,你就这么把我扔下来,你有没有为我想过,没了你,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手无力的垂落下来,李莲花不敢再去看方多病,“小宝,对不起。” 方多病将手撑在床上,头低低的垂落下来,将一颗脑袋深埋进李莲花的颈间,眼泪顺势而下,浸透了李莲花身上的衣衫,落进了李莲花的心里,冰冷而酸涩。 “李莲花,给我个心安,好吗,可以吗?” 李莲花久久未曾言语,终是有些不忍,轻叹一声:“好。” 两日来,府里因着秦苑的事而显得有些沉闷,今日难得天气不错,又正逢镇上举办花朝节,府里的气氛才活跃了些许,就连翠竹今日也耐不住性子的想往外跑。 “这花朝节一年可就举办这么一次,镇子上未成婚的男女都会去镇子外的月老祠那碰碰运气。 两位公子要不也去瞧瞧,若是有幸能找到心仪之人,还能得到月老的祝福呢。” 那迫不及待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第22章 失踪 翠竹将一颗心思全写在了脸上,将那女儿家的那点小心思暴露无遗,就连方多病这个直肠子的都瞧出了一些。 “翠竹姑娘若是想去就去,我们这里不用你照顾。” “这怎么行呢,大小姐可是吩咐奴婢要照顾好两位公子的,两位公子不去,奴婢自然……也是不能去的……” “反正两位公子在府里面呆着也没事,不如就去瞧瞧,那月老祠可灵验了,奴婢听说,被月老祝福过的人,都会过得非常幸福,一生无妄无灾,夫妻和睦,举案齐眉。 “公子就算现在无心此事,前去沾沾福气也是好的,指不定到时候公子有了心上人,有了这份福气,定能保证公子你有情人终成眷属,与心爱之人相守一生。” “公子?!” 方多病还在犹豫,就觉放在桌下的衣袖被人轻轻地扯了一下。 “翠竹姑娘都这么说了,我若再拒绝的话,就有些不通情理了。” “那奴婢现在就去安排。”生怕方多病反悔,翠竹扔下这话人就跑了出去。 待翠竹离开,李莲花向方多病这边靠了过来,贴在他的耳旁,轻轻的低语了几句,方多病正要开口问为什么,就听李莲花说道:“待会再给你解释。” 方多病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乖乖的出了门,赶在翠竹回来之前又重新的回到了屋内。 翠竹精心打扮一番重新出现在二人面前,“公子,你瞧翠竹这一身可行?” “挺好,挺好!”方多病并未瞧出此时的翠竹与往日有什么不同,只能尴尬的回了声好。 “那公子,我们快些走,去晚了就占不着好地方了。” 翠竹听了却心中欢喜,连忙催促着两人,方多病在临出府时却又犹豫着停了下来。 “对了翠竹姑娘,方才都忘了问了,秦二小姐现在被关在府衙,我们这时出去闲游,会不会有些不妥?” “没事的公子,二小姐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头几次也是这样,也说是二小姐杀的人,可到最后,也没有证据指明是二小姐做的。 这次也一样,不过就是一些人闲来无事,胡乱瞎邹的,二小姐发起疯来是有些吓人,伤人咬人也是常事,可若说二小姐会杀人,奴婢是万万不信的。 哎呀公子,今日就别说这些了,我们快走!” 三人出了门,便见街上多的是精心打扮的男男女女,成群或两两相伴,向着镇子外的月老祠走去。 那月老祠建在半山腰,山下便是李莲花与方多病那日瞧见的丁香树林。 往日只是三三两两的情侣在此密会,此时林间却是聚满了男男女女,直将这丁香树林从花海变做人潮。 街上的小贩们瞅准了商机,将自己的摊子也搬了过来,就连那掉了牙的老太太,领着孩童的妇人,身材健硕的糙汉子,满脸菊花开的虚发老头都跟着跑到了这里凑热闹,一时间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一见这情况,方多病便有些后悔答应下来,扶着李莲花的手改成牵的,跟着翠竹来到了这里。 这两人,一位是意气风发的贵公子,一位是面容清俊的素雅公子,两人一来,便吸引了大半的目光,尤其是一身华贵衣袍,腰佩上好美玉的方多病,更是成了许多人争抢的对象。 “公子可有婚配,家中可有妻妾?” “公子公子,我女儿桃花可是十里八乡的大美女,不过二八年华,与公子可为良配。” “公子,公子……” 这个塞个香包,那个塞个手绢,你挤一下,我挤一下,不知不觉就将方多病围了起来。 方多病只觉手上一松,心中顿感不安。 “李莲花,李莲花?!” 见无人应答,方多病当时就慌了神,忙要推开这些人,却见这些人厚着脸皮的挤在他身边就是不肯离去,方多病心下着急,直接运起内力将这些人震开。 “滚!” 方多病此时怒目圆睁,神情冰冷,似杀神降临,惊得这些人一时不敢靠近。 “李莲花,李莲花?!” 周围人头攒动,无数身影从他身旁经过,却怎么也寻不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方多病疯了一样的冲进人群,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没有,没有,什么也没有,他又把他弄丢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照进了方多病眼中,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方多病运起轻功从众人头顶上飞过落在林子外的小溪边,却只见翠竹一个人呆呆站在那里。 第23章 江湖人知江湖事 “翠竹,他人呢,他在哪儿?” 翠竹惊恐的睁着一双眼睛,颤巍巍的抬起手指着竹林的方向,“二小姐,是二小姐!” “奴婢方才本要扶着小花公子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刚到这里,二小姐就突然拿着刀冲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七个蒙着面的大汉。” “奴婢想要保护小花公子的,可二小姐,二小姐……” “方公子,你快去救救小花公子,奴婢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二小姐,那样子太可怕了……” 方多病已经没有心情再继续的听下去,扔下被吓傻的翠竹就向那片竹林飞去。 “李莲花,你不能有事,本少爷还没跟你算账呢。” 此时的方多病,眼中满是惊惧,眼底逐渐被血色所浸染,一滴泪珠无所觉的自眼中悄然滑落,叭的一声滴在地上的落叶上,溅起细碎星辰。 另一边,昏暗的密室中散发着难闻的气味,那味道就像是将腐烂的皮肉放在火上反复煎烤,刺激人的五脏六腑,让人忍不住连连作呕。 密室的正中间放着一口大锅,底下柴火烧的正旺,锅里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咕咚咕咚的冒着恶心的白色泡沫。 不远处有一高台,李莲花就靠在那高台下的石阶旁,昏迷不醒。 一身鹅黄色衣裙的秦苑从唯一的出入口走进密室,伸手点燃密室墙上的烛火,灰暗的密室瞬间光芒大盛,刺的李莲花皱起了眉头。 秦苑走到李莲花的跟前,弯腰伸手落在李莲花的脸上,笑得贪婪得意,就好像某件世间难得的珍宝即将落在自己手中般。 “咳咳。” 李莲花轻咳出声,头一偏就躲了过去,秦苑微微一怔,随即笑得更加妩媚。 “李门主既然醒了,何不睁眼瞧瞧我精心为你准备的地方。” 轻羽微颤,缓缓睁开,李莲花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看向眼前的秦苑,依旧靠坐在地上没有起身。 “哦,原来是秦二小姐呀。” 李莲花笑的淡然,对秦苑能认出自己竟没有一点的好奇。 “看到我,李门主怎么一点也不开心,我可是,欢喜的很呀。” “啊,是吗?我看秦二小姐不是看到我开心,应该是想到我这张脸马上就属于你而高兴。” “李门主可真会开玩笑,不过,我喜欢。 本来呢,我还想多留你一段时间,只可惜,再过几日,这监察院和百川院就会接手这徐佑康的案子,若是让他们见到你,我怕是没机会再动手了,只能赶在他们之前就杀了你。 不过李门主放心,你的脸,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手自然垂落,一把锋利的短刀就出现在了秦苑的手中,刀刃在周围烛火照耀下泛起冰冷的寒意。 李莲花弯腰猛咳,借此躲过了那道向自己袭来的寒光。 “咳咳,秦二小姐莫怪,我方才听了个笑话,一时呢,有些激动,还望秦二小姐不要介意。” “李门主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没有人会来救你的,你的那位方大少爷此时怕是正在密林中寻找你的身影,而那位笛盟主,也被我的人引去了其他地方。 李门主,你还是认命!” 秦苑手上的短刀已再次出手,却见李莲花仍旧笑得淡然,“秦二小姐既然都安排好了一切,又何必着急这一时半会儿呢? 不如坐下来,听在下讲个故事。” “李门主还想着拖延时间?” “秦二小姐难道就不想听听关于江宇的事情吗? 还是说,在秦二小姐的心里,你的那位情郎也并不是很重要!” 周围的空气凝结成冰,随后又缓缓化开,“嘿嘿~~” “也罢,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听你说说也无妨。” 秦苑单手提起李莲花就将其甩到了高台上,李莲花身子继续向后飞去,重重的撞在了石壁上。 秦苑上前在石壁上一块突起的石头上摁了一下,就见墙上出现了四条锁链,秦苑伸手一捞将李莲花摁在石壁上,将其手脚用铁链锁住。 “李门主,现在可以开始了。” “咳咳,在下这个样子,二小姐还怕我跑了不成。” “十年前的李相夷或许不会,但现在的李莲花可不敢保证,李门主见谅,我这,也不过是以防万一。” “看来,二小姐对在下倒是挺了解的。” “江湖人知江湖事,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有关李门主的事迹,江湖上可是经久不衰,即便我不想知道,也能听到一些。” “原来二小姐也是江湖中人,倒是在下眼拙了。” 第24章 月老祠 方才还好心情的与李莲花在谈笑风生的秦苑,却在听到李莲花这句话后就变了脸色,横刀抵住李莲花修长的脖颈。 “李门主若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始,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将李门主的这张脸收入囊中了。” “不急不急,二小姐总要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才好。 嗯~~那就,从两年前秦二小姐与那江宇第一次见面开始说。” ………… 一个黑影在竹林里快速的闪过,方多病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啊,不知不觉就到了竹林深处,竹林之中,翠竹林立,错综复杂,纵横交错,抬眼望去也只能看到周围的这一小片天地,若非经常出入此处,很快就会迷失了方向。 方多病足下轻点,跃上高空,身如鸿雁轻落在翠林顶端,放眼望去,皆是一片郁郁葱葱,再无他色。 “李莲花,李莲花!” 寻不到李莲花的影子,方多病心中已是焦急万分,不由的慌了神,整个人都处在了崩溃的边缘,身影不知疲惫的穿梭于林中,声音一声比一声慌乱,害怕,就像人随时被扔到黑不见底的深渊。 最后仅存的一丝理智让方多病努力压下心中的慌乱,在毫无头绪的逆境中寻找着线索,飞身跃向高空,向着竹林外急速飞去。 一支利箭在此时凭空出现,直直的向他飞来,方多病坠落在地躲过了偷袭,竹林再次安静了下来,却在方多病再次飞身向林外时,又有利箭向他飞来,如此反复,方多病很快便意识到什么。 手中尔雅随风而起,随风而落,一阵眼花缭乱便见方多病手中多了几支竹节,用力挥出直直向着方才飞来利箭的地方而去。 未曾停息,方多病接连挽起剑花,一枚枚竹节不停落下不停飞出,直将那隐藏在暗处围住他的幕布扎了个千疮百孔。 一声轻响,方多病立刻收势提剑飞去,人未到,手中剑鞘先行飞出,将那想要逃离的人击个正着,方多病稳稳落地,不曾耽误片刻,挥剑袭向那人,剑随人意如龙游天际,随心自如,不过二三招,便将那人制服。 周围翠竹剧烈抖动,眨眼间眼前又多出了两人,同样的黑衣黑面,两人一出手便是杀招,自知他们不是方多病的对手,什么肮脏的手段都使了出来。 方多病随时提防着二人,眼见二人扬起白灰,掷出暗器,返身转向一旁,一脚将先前那一人踢了出去,只听一阵阵哀嚎响起,那人随之重重摔落在地。 “七弟!” 不待他们前去查看那人伤情,方多病己飞身而至,其中一人立刻掏出怀中雷火弹掷向方多病,未待出手,已被方多病重新塞回其怀中,然后重重一掌拍了过去,雷火弹受重力撞击,紧跟着在其怀中爆开,直将那人给炸飞了出去。 方多病早一步飞身逃离,运起婆娑步留下一道缥缈残影,未做停留,返身回转,向着最后一人袭来,剑式凌厉,剑气如虹,只将那人逼得退无可退。 “说,李莲花在哪儿?” “……” 方多病已然没了耐心,刷刷两下便挑破了那人手筋脚筋,脸上更是飞起一剑,刺破了那人脸上的面巾,也将那张脸一分为二弄得个鲜血淋漓。 “说!”此时的方多病双目充血,如锁命修罗,男子终有些抵抗不住,颤声说道:“是秦家二小姐带走了李莲花!” “秦二小姐?” “他们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收了秦二小姐的银子在这困住你,其他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奉城七煞,这里只有你们三人,其他人呢?” “在……在……” “在哪儿?” 方多病一剑刺向那人肩膀,直将那人来了个贯穿。 “月老祠!” “月老祠?!” “汪汪~~” “狐狸精!” 狐狸精看到方多病,疯狂的摇着尾巴,紧接着转身向林子外跑去,方多病未曾犹豫,紧跟着追了上去。 一人一狗,在一众男男女女中横冲直撞向着月老祠而去,月老祠中此刻也是聚满了人,香烟袅袅,人声鼎沸,狐狸精冲入人群,径直向月老祠那空旷的后院奔去。 被人打扰了姻缘,众人自是不愿,围住方多病讨要说法,就听这时狗叫声传来,方多病连忙推开人群冲了过去,片刻之后,这后院中便传来一阵阵重物相撞的声音,一只断手从后院飞出,砸落在众人脚下。 第25章 当年事 一只断手从后院飞了出来,落在了众人的脚边,原先还想找方多病算账的人,瞧见这血淋淋的一物,惊叫一声就跑没了影,其他人也被吓得退出了月老祠。 ………… “两年前,一身是伤的江宇出现在了秦府的后门,刚好被偷跑出门的秦二小姐看到。 那江宇男生女相,样貌极好,秦二小姐又刚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这一眼便迷上了这江宇,不顾这江宇来历不明,身份不知,瞒着秦大小姐偷偷的将江宇藏在了府中的后院。 江宇从小便学会了察言观色,自然知道秦二小姐的心思,也瞧出这秦二小姐是个单纯的性子,便投其所好,假装对秦二小姐也是一见倾心,使得秦二小姐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以为自已真的找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之人。 秦大小姐发现时,秦二小姐对江宇已经到了非君不嫁的情况,秦大小姐本因着这江宇来历不明不肯答应,可拗不过秦二小姐的苦苦哀求,只能先答应下来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这江宇自然也看清了秦家的形势,秦二小姐再怎么受宠,可秦家真正做主的,还是秦大小姐。 这江宇呢,就一边稳着这秦家二小姐,一边开始卖力的讨好秦大小姐。 一开始,这秦大小姐只当江宇如此是为了让自己放心的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他,可渐渐的就发现,这江宇的心思不纯,更有几次,江宇竟当着秦大小姐的未婚夫徐良的面,故意对秦大小姐做出暧昧的举动,想让徐良误会,从而与大小姐生出嫌隙。 却不知这两人相识数年,从小青梅竹马,对彼此都非常的了解信任,自然不会上了江宇的当。 江宇自是不会轻易放弃,只是他每一次的挑拨离间都没有成功,反而让秦大小姐,徐良都看出了他的心怀不轨。 秦大小姐本想就此将江宇赶出去,但又害怕秦二小姐会为此伤心,只能慢慢劝说这秦二小姐,可惜,这秦二小姐被那江宇哄得只认江宇一人,秦大小姐的劝说,也成了是因为嫉妒她寻了江宇这么一个好样貌的人心有不甘才出言诬陷江宇。 秦大小姐是又气又伤心,却又不能扔下这秦二小姐不管,也就在暗地里花了大价钱请了江湖中人帮她查清江宇的身份。 这江宇在江湖上也不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秦大小姐很快便知道了江宇的一切,拿着江宇的资料就去找了秦二小姐。 可这秦二小姐倒好,只当秦大小姐是为了阻止她和江宇在一起,故意让人编造的这些,转头就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江宇。 不等秦大小姐将这江宇赶出去,这江宇便用花言巧语骗了这秦二小姐跟着自己离家出走。 还深情款款的再三向秦二小姐保证,他此番这么做,都是为了两人的未来,哄骗单纯的秦二小姐,他这么做,也只是单纯的吓一吓秦大小姐,等到秦大小姐同意了他们的婚事,他们就回来,绝不会让秦大小姐为难。 秦二小姐心性单纯,自然是信了江宇的话,只带了几件随身衣物就离开了,却不知,在她离开后不久,一封勒索信出现在了秦大小姐的手中。 秦大小姐就只有秦二小姐这么一个妹妹,自然不会看着秦二小姐出事,短短三天凑齐了所有的银两,带着人拿着银票,就来到了信中约定的地方。 对了,那个地方你应该很熟悉,就在那片让人敬而远之的竹林附近。 秦二小姐这才知道自己喜欢上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秦大小姐的愧疚,自责,和被自己心爱之人利用后的愤怒,心寒,这些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将她推向了崩溃的边缘。 秦二小姐当时都忘了自己正身处危险之中,当下就与那江宇起了争执,江宇原本只是想拿钱走人,他自己也没想到这位秦二小姐会突然发疯。 秦大小姐和那些家丁借着这个机会就扑了上来,秦大小姐知道江宇会些功夫,特意带了几个会功夫的家丁一起,却不想,自己还是小瞧了这江宇,那些家丁最后都惨死在江宇刀下。 秦大小姐此时已抢回了秦二小姐,拉着秦二小姐跑进了那片竹林,只是没等他们跑出多远,这江宇就满身是血的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刀追了上来。 眼见着二人已经无法逃脱,秦大小姐松开了秦二小姐的手,笑着看向秦二小姐。 苑儿,秦家以后就靠你了……” 第26章 你到底知道多少 “还有,替我向徐良说声对不起……说完转身就向赶来的江宇扑了上去。 江宇没想到秦大小姐会突然如此,待反应过来时,人已被扑倒在地,秦大小姐更是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生生的将他咬了一块肉下来。 江宇顿时恼羞成怒,一刀深深的扎进了秦大小姐的身体,鲜血顿时染红了秦大小姐身上的月白蓝长裙,可即便如此,秦大小姐还是紧紧的抱住了江宇。 秦二小姐回头时,看到的便是从来都将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秦大小姐满身是血的被摁在落满枯叶的泥土里,双手却还死死的抱着江宇的腿不放。 那双被血染红已经无法视物的眼睛努力的大睁着,对着秦二小姐离去的地方不停嘶吼。 苑儿,走,快走,不要回头,走……走啊……” “李莲花,你到底知道多少?” “秦苑”整个脸都冷了下来,如乌云遮面,满目狰狞,抵在李莲花脖颈处的短刀跟着加深了几分,隐隐可见已有红痕浮现。 “啊,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就知道这江宇呢,还有另外一个名子,沈付生,原是江湖异人沈祥东的一个弟子。 说起这沈祥东呢,啧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人贪猥无庆却又身怀绝技,最擅易容之术,手上收养了几个身段极佳,皮肤白净的弟子,从小训练他们察言观色,投人所好,经常让这些弟子易容成各种各样的女子来骗人钱财。 你说这个贪财也就罢了,人还好色,不仅好色,还男女不忌,这沈付生样貌又生得极好,自然是……” “不许说,不许再说了……” 手上的短刀又近了一分,血自刀刃处溢了出来,李莲花将头偏向一旁极力躲避。 “别激动,别激动,我呢,最怕疼了,要是因此变得面容扭曲,这张脸皮就算剥了下来也不好看啊,你说是吗,江宇江公子,也或者称呼你为沈付生沈公子……” 手上动作一顿,李莲花长长呼了口气,却见沈付生从片刻的失神中回过神来,胳膊抵着李莲花将他禁锢在身后的石墙上。 “李莲花,看来今日,你非死不可。” “何必这么着急呢,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也好防着些别再被人认出来。” “说!” 江宇也很想知道,他自认为周祥的安排是如何被李莲花所识破的,李莲花又是为何会将所有的事情与一个已“死”了两年的人联系到一起的。 “这自然……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什么意思?” “一个人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有些事却是很难改的,比如说习惯,比如说喜好。 说起这些,还得多谢徐良徐公子,他让我知道了一个与你完全相反的秦大小姐。 不喜奢华,温柔知理,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房中摆设,都极尽简约,大气,朴素,也从来不会在意他人的目光。 她房中摆的永远是她喜欢的字画,木雕,还有她最喜欢的山茶花,而不是满屋子耀眼的金银玉器。 衣饰也多以素色为主,而不像现在的秦大小姐,身上永远是张扬艳丽的色彩。 对秦二小姐这个妹妹,更是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对于这点,我不得不承认,你做的很好,竟让我看不出有一点伪装的痕迹。 可有些东西不能做的太过,做过了就有些化蛇添足了,为了让我们坚信你这个姐姐对妹妹的疼爱,翠竹总会在不经易间就讲起你对秦二小姐的好。 这一次,两次的,我们自然会听到心里去,可讲得多了,就显得太过刻意了。 说起这翠竹姑娘,看着呆呆的,却也是个有心思的,今日的事,她恐怕也出了不少力。 也是她探出我已恢复听觉视力并将这些告诉了你的?” 江宇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也正是因为这位翠竹姑娘才让我对你起了疑心,一个总是将你的吩咐挂在自己嘴边坚决执行的忠仆,又怎么会突然为了几两碎银而做起欺瞒主子的事,若不是真得贪财,那便是有人暗中吩咐她如此,能让她如此的,恐怕也就只有秦府的主子“秦大小姐”你了。 而让我真正怀疑你就是江宇的,便是那日官差前来抓人,秦二小姐失手划伤了你的脸。 若真是宠妹如命的秦大小姐,定然不会在第一时间去关心自己的脸,而是想着将那短刀抢过来以免秦二小姐误伤了自己,更不会伸手将秦二小姐用力的推出去。” 第27章 真相 “都说下意识的动作骗不了人,而偏偏就是这两个下意识的举动出卖了你。 所以呢,我就去秦二小姐的院子又转了转,想不到,收获还瞒多得。 在秦二小姐被抓走那天喝剩下的药渣中,我发现了大量的天仙子。 凡是懂些药理的人都知道,这天仙子根据所用剂量的不同,既可镇静安神,也可使人兴奋产生幻象,需要严格控制其剂量才行,一般的大夫,很少会用其入药,以防用错剂量适得其反。 而大剂量饮用,即便是常人都会出现不适,更何况,是本就有疯症的秦二小姐呢。 而秦二小的药,你每次都会亲自经手,给里面加点东西,少点东西别人也不会知道,反正,一个疯子嘛,什么时候发疯都不足为奇,自然就不会有人知道,秦二小姐每次发疯伤人都是某人有意为之。 而你呢,为了让我和方多病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是秦二小姐所为,故意在密室中扮作秦二小姐的样子,让我与方多病看到,从而将所有的怀疑都引到秦二小姐的身上。 你自认为不会露出什么破绽,但一旦对你产生怀疑,你所做的这些就有些多余,也是在自我暴露。 不瞒江公子,在下略懂岐黄之术,曾亲自的为秦二小姐把过脉,这秦二小姐脉象虚浮混乱,时强时弱,乃是邪症入体,实打实的疯症,怎么会眼神清明像个正常人一样突然出现在那密室之中,江公子如此,实在是,让人不多想都不行了。 也还是我先前说的,一个人怎么变,有些习惯不会变,就如江公子你一样,你太过注重仪表了,也可以说,是太害怕暴露自己了,所以,不管在哪儿你都会习惯性的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 既然有了这么多的怀疑,那我也便请笛盟主帮忙查了查两年前的事和有关江宇的一切,由此而推断出了你的身份,对于这些,不知江公子,对我的这一推测可还满意。” “李门主果然聪明,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江公子怎知会没用?” 李莲花笑得随意淡然,江宇却心中升出几分不安。 “汪汪~~” 熟悉的狗叫声在此时响起,下一刻就见狐狸精快速的跑了过来,飞身一扑就向江宇扑来。 江宇眼见不妙,收回架在李莲花脖子上的短刀向狐狸精砍来。 “狐狸精,小心。” 眼见刀刃就要从狐狸精身前划过,下一刻江宇就被飞过来的剑鞘顶着面门逼得退后几步躲了过去。 “李莲花!” “机关在我头顶左上方。” 方多病按着李莲花所说向上看去,很快找到了机关所在,伸手落在了机关上,绑住李莲花的锁链随之松开重新隐入墙内。 “李莲花,你没事? 幸亏你让我提前放狐狸精出门,不然的话……”看着李莲花的脖颈处的那道红痕,方多病一阵心疼。 “这些待会再说,先去看狐狸精。” “好。” 那江宇几次想要逃跑,都被狐狸精给拦了下来,江宇越发凶狠的挥刀砍向狐狸精,方多病见状挥剑赶来。 多愁公子剑,变幻莫测,时快时慢,时而轻盈划过,时而又重如山崩,让人抓摸不定,只让这江宇手忙脚乱无法应对,不过多时便败下阵来,方多病更是一掌拍在其胸口,使其跌坐在地,半天都无法起身,手中短刀更是不知去了哪里。 “秦二小姐,果然是你?!” “他不是秦二小姐。而是易容成秦二小姐的江宇。” “江宇?!两年来生死不明的江宇!” “嗯,当年,真正被害的人是秦大小姐,这两年来,江宇一直易容成秦大小姐的样子留在秦府,也是他假扮成秦二小姐的样子杀了徐公子等人。” “江宇,若我猜的没错,秦二小姐应该已被你从牢里劫了出来,就被你关在这附近,她在哪?” “李门主,你那么聪明的,为何不自己猜。” “别废话,本少爷这剑可不长眼睛!”尔雅在江宇眼前划过一道银白弧线,落在江宇颈间,手轻轻一划,几滴血珠落在了剑刃上。 江宇与李莲花此时的地位调换了过来,心有不甘,方多病见他还不服气,又是一剑,直接划在了脸上,人皮面具破裂剥离,露出一片白嫩雪肌,那肤质,看着比这人皮面具还要更加白皙嫩滑。 “本少爷倒要看看,你这张脸能有多好看。” 方多病倾身一把将破了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看到江宇的真容时忍不住也愣了一下。 第28章 因为你没用 江宇跟李莲花一样,都是男生女相,还都样貌极好,只不过,李莲花的容貌清俊秀雅,虽不是倾城之貌,绝世之颜,可看着让人舒服,越看越让人喜欢。 而这江宇则与李莲花完全相反,他的美是那种极具攻击性的阴柔之美,随随便便往那一站,就能夺去旁人的目光,也难怪秦苑一见到他就对他一心倾覆,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 “看来看去,还是我家小花好看!” 李莲花扶额,现在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吗? 轻咳出声:“咳咳,小宝,你进来时,可有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不同寻常的地方?!” 方多病当时是一心只想着尽快找到李莲花,一路跟着狐狸精破开机关寻着李莲花的气息找到这,其他的,他还真没有注意。 一看方多病这样子,李莲花就知道方多病是指望不上了。 “江公子,我想,你对秦二小姐应该是有几分真情的?” 江宇颓然的低下头,此刻再不是方才的得意忘形志在必得,身影透着落寞悲凉,整个人似陷进了无尽的悲哀中,许久,才听他沉沉的说了一句,“我带你们去。” 方多病一把将江宇从地上拉起,架在江宇脖子上的剑不曾挪动半分,架着江宇带着李莲花和狐狸精一起来到那唯一的出口前,方多病不放心的将尔雅往江宇的脖颈处又挪了几分,紧贴着江宇的皮肉。 “方大少爷大可放心,我不会逃的,身份都已经被你们识破,我还能逃去哪里……”声音落寞心酸带着几分绝望。 江宇嘴上这么说,却趁着方多病将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他说的那些话上时,猛的踢出一脚,将地上的一粒石子踢飞到一旁的石壁上,紧接着就听卡卡几声响,伴随着风过林间的刷刷声,十几枚短箭从石壁里飞了出来,直奔着他们这边而来。 江宇的动作一瞬间完成,方多病都来不及阻止,连忙收回架在江宇颈间的尔雅护着李莲花闪到一旁,同时手挥尔雅剑,将那些短箭都挡了回去。 两人这边刚从危险中逃离,就听咚的一声石门轰然落下,扬起一地尘埃,将他们这两人一狗关在了密室中,隔绝了与外面的一切联系。 方多病眼见这情况,开始在密室中仔细找寻那机关的所在,就连狐狸精也摇着尾巴跟过来帮忙。 李莲花却晃悠悠的走到石阶上坐下,望着那一锅为他准备的石油发呆,幸亏他嗅觉尽失,不然怕是要不舒服了。 方多病遍寻无果,郁闷的低下头来走到李莲花身边坐下:“机关是从外面打开的,我们只能等人来救了。” “哦。”李莲花极其平淡的回应了一声。 “李莲花,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啊,哦,你不是说,机关在外面吗,反正在里面也打不开,着急亦是无用,在这里等着就是,说不准呢,很快就会有个江湖义士从这里路过,刚好碰到了这石门的机关……” “李莲花!” 李莲花越是这样的云淡风清,越是让方多病心酸,恼恨,就像当初那样,即便明知自己时日不多,却还是毫不在意,就像随时等着与他们告别一样,让他感到窒息,压抑,难过。 “李莲花,你就这么……”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吗? 轰隆轰隆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方多病未说完的话,就见他们眼前的石门缓缓的向上升起,方多病蹭的站起身来,手持尔雅挡在李莲花身前。 不过片刻,就见一脸冷峻的笛飞声一手一个拎着人走了进来,一个是穿着秦苑衣服的江宇,一个是昏迷不醒的秦苑。 “阿飞?!真的是你! 阿飞,你是怎么会找到这里的?”方多病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感到笛飞声如此亲切的。 笛飞声对方多病一贯的无视,将那昏迷不醒的秦苑扔到了一旁,又将江宇像拎只小鸡仔一样的拎到了李莲花的身前。 “你的预料不错,他一出了密室便去了关押秦苑的地方。” “李莲花,这是怎么回事?” “哦,我让阿飞帮忙查了这两年来秦府发生的一切,意外得知,这江宇曾在一年前出资请人修缮过月老祠,而这月老祠呢,又离那片竹林不远,我呢,就让阿飞在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被阿飞等到了。” “李莲花,你又瞒着我不跟我说,还有阿飞,你早就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帮忙……” 笛飞声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方多病一眼,“因为你没有!” 第29章 唯一的希望 因为你没用,我得在外面守着以防万一,你看,人这不是被我抓回来了。 笛飞声那得意臭屁的样子瞬间就将方多病给激炸了,两人是剑拔弩张,眼见又要像往日般那样打了起来。 李莲花无奈扶额,伸手一边一个推开了两人,站到了两人中间,平息了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乱。 “好了,正事要紧。” 两人都轻嗤一声,不再去看对方。 “现在怎么办?” “官差应该很快就到了,我已提前将事情的经过写了下来和与之相关的证物一起交给了徐良,只等这江宇归案,徐良自会将一切呈上去。” 笛飞声了然,伸手就要将这江宇打晕了扔到一旁,却见这江宇竟一脸的有恃无恐。 “等一下,三位难道不想知道怎么去解李莲花身上的碧茶之毒?” 一句话,让三人的身形都顿了一下,李莲花倒是淡淡的笑了笑,一脸的无所谓,只是方多病和笛飞声二人在听到此话后,眼中皆是震惊。 “你这话什么意思?” “碧茶之毒乃天下奇毒,可谓毒中至尊,毒性霸道无药可解,唯有忘川花有一线希望,世人都道如此,却不知,这世上除了忘川这一奇花外,还有一种花,比忘川更适合解这碧茶之毒。” “快说!”笛飞声抓着江宇肩膀的手一紧,直让这江宇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忘川花,分阴阳两草,服用阴草后会激发十年功力,但属于回光返照,过后便会五脏破裂而死,需得与阳花同服才能中和其霸道功效。 另有一花,名为幽冥,其形如莲,全身通透莹白似冰晶,具有去腐生机重塑筋骨起死回生之作用。 不管是忘川还是幽冥,都是世界难得的奇花,可两花相比较而言,这忘川花更适合提升武功内力,若是解毒的话,远远比不得这幽冥花。 若是能得此花,李莲花身上的碧查之毒定然可解。” “你说的是真的?” “三位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将我交给官差,只不过,这世上知道这幽冥花所在的人寥寥无几。 三位也可以自己去找,就是不知道李门主有没有时间再继续的等下去?” 这就如同在绝境中突然有人给你开启一扇希望的大门,如鱼在溺水之时,突然看到了江河湖海,方多病与笛飞声心里一阵翻江倒海,久久不得平静。 “咳。” 眼见两人已然有些犹豫,李莲花轻咳出声打断了这一切。 “这幽冥花我倒是真听说过,只不过,早在百年多前就已没了消息,是真是假还不知道,江公子……怕不是想靠着这不实的传闻而借机逃脱?” “李门主倒是看淡了生死,毫不在意这些,只是,可有为你身边的这位方少爷和笛盟主想过,他们是否能真的放下这对你来说唯一的希望。” “说,幽冥花在什么地方?” 笛飞声的手已落在了江宇的脖子上,他这人一向没有什么耐心,能坚持到现在也不过是因着李莲花的缘故,方多病也是一双大眼紧盯着江宇,激动忐忑还有些害怕。 “咳,咳~~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过,你们也得答应我,护我安全的离开此处。” “我平生最讨厌别人跟我讲条件,要么现在就死,要么,留着你这条狗命去见官。” 话落,笛飞声捏着他脖子的手慢慢收紧,白皙的面容,瞬间染上了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粉到红,再到浓郁的深紫。 “我说,我说。” 江宇不敢再惹怒笛飞声,只能选择妥协。 笛飞声放开江宇,紧接着一掌拍在其胸前,江宇向后飞去重重的撞在了身后的石壁上,人还没喘过气来,一口血先喷了出来。 脸上颜色急速转白,试了几次都无法起身,趴在地上就如同一只快要死去的野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可以告诉你们怎么才能找到这幽冥花? 不过,我只能告诉李莲花一人。” 笛飞声手中的刀已经挥了出去,江宇狼狈的坐起身,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痕,伸出两指,将笛飞声的刀往一旁挪了挪。 “笛盟主不必激动,人总要为自己着想,你,我信不过,方大少爷,我同样也不相信,要么让李莲花自己过来,要么,笛盟主现在就杀了我。 反正,我身上已经背了八条人命,被送到官府照样也活不了。” 笛飞声的刀已经抵在江宇心口,却又堪堪停住,就如江宇方才所说的那样,李莲花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他和方多病却不能。 第30章 或许有情,但更多的是利用 方多病和笛飞声一时间都有些犹豫不决,两人迫切的想要知道这幽冥花的所在,但却又不放心让李莲花单独去冒这个险。 “嘿嘿……你们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对李莲花做些什么。咳……咳……” 说罢,江宇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伴随着满嘴的血沫子,看着确实是伤的不轻。 “李莲花?” 此时双方已陷入个死局,李莲花做为这破局之人,轻叹一声从笛飞声和方小宝的身后走了出来,方多病连忙将他拦住。 “无事,你和阿飞都在这里,料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样,再说,我也挺想知道这幽冥花的下落。”语气一贯的轻松。 方多病看看坐在地上的江宇又看了看笛飞声,这才将手收回,“那你自己小心些。”迟疑着将手收回,一双大眼紧追着李莲花而去。 李莲花走到江宇跟前蹲下身来,“江公子现在可以说了。” 江宇用手撑着身子向李莲花靠了过来,眼见方多病和笛飞声要赶来阻止,看着两人冷然出口:“我只会告诉李莲花一人。” 李莲花给了二人一个放心的眼神,两人这才站在原地未动,江宇也在此时向李莲花靠了过来,“那幽冥花就在……” 这江宇不知何时从头上拔了支簪子下来握在手中,只等一靠近李莲花就突然暴起,将簪子抵在李莲花的颈间。 “你们谁也不许动,再动我现在就杀了他!” “李莲花?!你快放开他!” “放了他?!放了他我还有命活吗?” 江宇撑着李莲花从地上站起身,挟持着李莲花向着出口处退去。 李莲花向笛飞声和方多病摇了摇头,让两人稍安勿躁,掩在宽大袖袍下的手中已多了一枚细长银针。 只是不等李莲花出手,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利器刺破皮肉的声音,后退的步子也停了下来。 方多病第一个反应过来将李莲花一把拉回来护到身后,就见那江宇不敢置信张口想要说话,却一张口全是血沫,只能艰难的从喉咙处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 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秦婉不知什么时候醒来,手中拿着一根簪子,狠狠的扎进了江宇的后脖颈。 “该死!你该死……” 说话间,又将那簪子拔了出来,一次又一次的落在江宇身上,直将这江宇身后扎的个千疮百孔,身上的衣服也全被血色浸染,人软软的倒在了地上,秦苑这才慌乱的扔掉手中的簪子。 “血,血……阿姐……阿姐……” 大喊大叫着,转身就便跑了出去,方多病走到江宇跟前,蹲下身伸手探向江宇的鼻息,回头向李莲花和笛飞声摇了摇头。 等官府的人找到这处密室时,就只见被扎的千疮百孔的江宇一人躺在这里,尸身冰凉,已死去多时。 竹林的某处,秦苑满手是血的将地上的泥土一点点扒开,方多病原想着过去帮忙,却被秦苑又吼又叫的给推开了,那里就像是她的私有领地,谁都不允许靠近。 李莲花三人只能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三人是一路跟着秦苑来到了这里,看着秦苑在竹林里一阵横冲直撞后跪在了这里,一边叫着“阿姐……阿姐……”一边将地上的泥土扒到一旁。 “李莲花,她这是在做什么?” “我想,她应该是在找秦大小姐。” “什么,你说秦大小姐就在这儿?!” “嗯,当年,秦大小姐带着秦二小姐逃进了这片竹林,那江宇也追了过来,秦大小姐为救秦二小姐,最终被江宇所害,江宇也就就地将秦大小姐埋在了这里。 在这之前,江宇还将秦大小姐的脸割了下来,用特殊方法处理后易容成秦大小姐的模样带着秦二小姐回了秦府。 担心前来竹林闲游的人会发现秦大小姐的尸体,便命人将镇子里的野猫野狗全数打杀扔到了这里,使得这里整日臭气熏天,再无人肯前来。” “这江宇简直太可恶了,那他,为什么还留了秦二小姐一条性命,这江宇不会是真的喜欢秦二小姐?” 一直环抱着双手静静的站在一旁的笛飞声不屑的发出一声轻嗤,带着几分嘲笑。 “难不成,阿飞你知道为什么?” 方多病不服气的想看笛飞声出丑,却见笛飞声难得开口道:“或许有情,但更多的是利用。”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 笛飞声却是淡淡的瞥了方多病一眼再不言语,李莲花只能无奈的接了过话头。 第31章 世事难料 “对江宇来说,秦二小姐已经疯了,他便不用担心自己所做之事会被秦二小姐说出去,即便说了,一个疯子的话,又有几个人会相信。 再者,江宇不杀秦二小姐,也是不想让人起疑,去了那么多人,唯有江宇扮作的秦大小姐一人毫发无损的回来,自己一向“疼爱”的妹妹却与其他人一起被暴尸荒野,难免让人多想。 除此以外,更多的,便是与他自身利益有关。 这江宇从小便被训练如何易容成他人骗取财物,根本不懂得如何经商,我们却在那间密室中发现了远超出寻常商贾的财物,其中有几样更是世间少有的罕见之物,在一个普通的小镇上竟能寻到这些好东西,小宝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说?” “这江宇一边扮成秦大小姐经营着秦家的买卖,一边继续重操旧业骗人财物,他呢,又不能只靠着一张脸行骗,自是要多几张人皮备用才行,而他又害怕那些人死后寻仇,每次都会易容成秦二小姐的样子杀人剥皮。” “小宝可还记得在秦二小姐院子里发现的那张人皮面具。” 方多病在李莲花的引导下,稍稍一动脑子便反应了过来:“那张人皮面具该不会就是秦大小姐的。” “嗯。” “江宇在杀了秦大小姐后,害怕秦大小姐执念太深而找他报仇,便想用咒文锁住大小姐的阴魂以防其找上自己,在获得新的面具后,他便将秦大小姐的面具锁了起来,只是没有想到会弄丢。 面具的丢失,在私下里查找真相的我们,再加上即将到来的百川院和监察司,这让江宇意识到,他这次有可能很难逃脱,不像以往想办法替秦二小姐开脱,而是迫不及待的将秦二小姐推了出来。 为了让此事再无返还的余地,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亲眼看到我死在秦二小姐的刀下……” “可恶,就这么让他死了,简直便宜他了。” 得知真相的方多病恨不得将那江宇剥皮挫骨了去。 “找到了。” 笛飞声出声打断了二人,两人再向秦苑看去时,只见秦苑靠着双手将地面挖出了个深坑,一具已经完全腐化的骰骨扭曲的躺在里面。 骸骨身上穿着一件棉质中衣,因腐化严重破破烂烂的挂在上面,秦苑看着这具早已辨不出容貌的骸骨微怔了片刻,随之落入坑中将那骸骨紧紧抱在怀中,将脸紧贴着那头骨,哭得撕心裂肺。 “阿姐,阿姐,苑儿错了,苑儿错了……对不起……对不起……阿姐回来,阿姐回来……”声声泣血却又声声得不到回应。 徐家小院。 方多病将放着秦殊脸皮的锦盒交给了徐良,李莲花已经用特殊的法子除去了那脸皮上的咒文。 徐良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眼泪不自觉的从眼中滑落,双手缓缓收紧,将木盒紧紧的抱在怀中。 “我一早便对府中的秦殊有所怀疑,却还侥幸的抱着一丝希望,只以为她是受了刺激才突然会性情大变,却不想,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徐公子,请节哀,秦大小姐怕是也不愿意看到你如此。” “我知道,我知道。” 抬手用衣袖胡乱的抹去眼角的泪痕。“这次,有劳二位公子了。” “徐公子客气了,不知徐公子以后怎么打算?” “阿殊在世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苑儿这个妹妹,我打算将苑儿接过来,替阿殊……好好的照顾好苑儿……” 从徐家小院出来时,方多病心情明显有些低落,李莲花碰了碰他的胳膊,将一颗糖果塞到其手中,见方多病呆呆的没反应,索性撕了糖纸将糖块塞进方多病嘴里。 方多病一愣,不知不觉的又莫名红了耳根,见李莲花带着狐狸精早已经走远,连忙追了上去。 “李莲花,你说,这徐良以后会不会一直守着这秦大小姐的牌位不再成婚?” “世事难料,谁又能说的准,说不准那一日,他便从痛苦中走出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也或许,会真的一辈子就这样守着秦大小姐,我不是他,无法替他回答。 但我想,若是秦大小姐,定然是希望他能早些放下,早些拥有新的人生的。” “那你呢?” 问出这话时,方多病只觉一颗心都快压不住的紧张。 “我? 嘿嘿,我这个样子还是不要连累旁人了。” “那乔姑娘呢,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身上的碧茶之毒解了,你会不会再去找乔姑娘。” 第32章 我们早已不可能了 “不会,我与阿勉少年知已,相遇相知,正因为对彼此都太过了解,才更不可能去找她,她有她自己的幸福,而我,也有我自己的路要走,我们早已不可能了……” “那如果哪一日,你遇到一个与乔姑娘同样优秀的女子,你会不会……会不会……” “方小宝,你到底想问什么,你现在的样子,有些奇怪哦~~” “哪有,我不过就是好奇的随便问问。” 方多病这边心虚的脚步一慢,就又被李莲花甩在了后头,连忙赶了上去。 午后的阳光日头正暖,落在地上,将两人的影子严丝合缝的交织到了一起,方多病回头瞧见,不由的又向李莲花靠近了一些,只让两人的影子更加的分不清你我。 郊外的小路上,一屋奇怪的二层小楼被四匹高头大马拉着缓缓前行,方多病和狐狸精坐在外面负责赶马,李莲花则和笛飞声坐在莲花楼内方多病新买的木桌旁喝茶聊天。 “你不打算见见他们?” “不必了,见了也是徒增伤感,又何必再见,何况我早已不是当年的心境。” “不见也好,现在的四顾门没一个有用的,见了也只会拖累你。” 李莲花淡然一笑不再言语,抬头透过窗外不断掠过的树影,“笛盟主不觉得,我这莲花楼,是否有些太过显眼了。” 一开始李莲花也并未在意,只是在江宇毫不犹豫的说出自己的身份时,他才意识到,没有他的莲花楼只是一座普通顶多就是有些奇怪的二层小楼,可一旦他回来了,这里,恐怕迟早会变成一处危楼,可若就此突然地从世上消失,怕是也会引来他人的猜忌。 …………… 五日后,离这白水镇不远的平凉城,城中一处空地处,一夜之间凭空多出一座奇怪的二层小楼来,从外面瞧,这楼与一般寻常小楼无异,里面完完全全可以住人,瞧着还相当的宽敞,整幢楼皆为实木所制,雕刻着精致华丽的莲花祥云纹样,楼外还用木板搭着一个狗窝,一只小黄狗正大睁着一双眼睛,好奇的望着周围的一切。 吱呀一声,木门被人从里面开推开,一个打扮贵气的少年公子从里面走了出来,紧接着,就是一位穿着素雅长衫的白净公子。 有好奇的人忍不住上前同二人搭讪,二人倒是随和,大大方方的向前来询问的人介绍着自己,尤其是那位素雅的白净公子,长相俊秀儒雅,让人更愿意亲近,“在下李连心,乃是这莲花楼的主人。” 从这一章开始便是新的故事。 第二卷 济世安堂 有时所谓的善也并非是真的善,所谓的恶也并非是真的恶。 登州城土地肥沃,百姓富足,城中百姓过得潇洒恬淡,闲来无事,便喜欢到茶楼酒馆去听听曲聊聊天,或是听那说书的先生说些江湖朝堂上的一些新鲜事。 茶馆二楼的一个角落里,一位打扮贵气的少年公子侧着头用手撑着脑袋望着下面,一双大眼明亮有神。 在他对面,是一位清俊素雅的白净公子,这公子似身有不适,皮肤白的近乎透明,唇色粉淡少有血色,身上的衣服也比寻常人要厚实一些。 这位公子似乎极好甜食,一壶清茶,四叠点心,几乎都进了他的肚,此时,他正拿着最后一块桂花糕优雅的小口小口品味咀嚼,目光却也望着一楼的方向。 “自这四顾门的原门主李相夷,也就是现在的李莲花李神医,与那天机山庄的少庄主方多病,金鸳盟的盟主笛飞声一起合力阻止了万圣道的阴谋,换来我大熙百姓的安居乐业后,这江湖上便有一帮子小辈,因敬仰三人,也仿着这莲花楼建起了一座座二层小楼,不管这功能,构造,外观几乎与这莲花楼一般无二。 这些小辈们也就带着这莲花楼叫上个志同道合的好友,学着三人的样子,一起行走江湖,锄强扶弱。 有道是莲花处处开,却又处处不见莲花人。” 说书先生在上面说的正起劲,却见两个半大的孩童在下面争执了起来。 “李莲花已经死了。” “他没有死,李莲花是大英雄,他不会死的。” “碧查之毒可是天下奇毒,无药可解,他肯定已经死了,不然的话,东海之战他怎么没有出现?” “才不是,他只是厌倦了江湖事,找了个地方隐居了,他那么厉害的,才不会死呢。” “就是死了。” “没有。” 第33章 哪也不能去 这争吵声只是短暂的存在了一瞬,便在大人的厉声呵斥下重归于平静。 那坐在二楼的白净公子看着两个争吵的孩童不由得勾了勾唇。 方多病与李莲花从茶楼里出来,正午的阳光正毒,李莲花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抬手在脸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 方多病连忙将手中的油纸伞打开,为李莲花阻隔了强光的照射,两人共撑着伞走在街上,嬉戏玩闹的孩童从两人身边经过时,不由得抬头好奇的看了一眼两人,又抬头望了望艳阳高照的天空。 方多病也是在离开白水镇后才发现,李莲花的眼睛对光的反应极差,需要好一会儿才能适应光线的变化。 当时,怕与四顾门和监察司的人碰到,李莲花和方多病临时决定绕道回天机山庄,两人在路上走走停停行了十多日才到了这登州城。 方多病的母亲何晓慧,最大的爱好就是一有钱就到处置办田产,结果买的多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哪儿。 好在每个地方都有个忠心的管事帮她照看着,借着天机山庄特有的联络方式,方多病很快就寻到了此处的管事,带着李莲花住进了天机山庄在此处的别院。 何晓慧一直担心怕这些会影响了方大人在朝堂上的声誉,这些事做的一向很隐秘,除了他们自己人,旁人自是不知,方多病也就带着李莲花放心的住了进来,莲花楼也被他暂时的放在别院的后院中。 两人回来后先去了后院,将买来的鸡腿扔给了狐狸精,方多病便跟着李莲花走到一边的凉亭坐下,远远的瞧着吃完了鸡腿就开始咬着自己尾巴打转的狐狸精。 在这里没坐多久,关河梦便和苏小墉一起来了这里,这段时间方多病仍旧每日坚持着为李莲花运功逼毒,可他自己也感觉出来了,这些,已对李莲花无用,只是他还是不想放弃。 关河梦的到来让方多病抱着一丝希望,只是最后,这希望不出意外的破灭了。 关河梦诊治的结果与李莲花当初所说无异,因着两者共存太久,在悲风白扬的作用下,这碧茶之毒与李莲花的扬州慢达成一种诡异的平衡,只要李莲花不再乱用内力,小心的养着,他的情况就不会变得更糟,但也不会变好。 替李莲花看了眼睛,按着李莲花的情况开了方子,等关河梦将这一切都处理好后,四人便谈起了有关幽冥花的事情。 “这事笛盟主已问过我,我确实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但又正如李兄所说,百年来都未有人亲眼瞧见,是真是假未可知。” “这幽冥花竟比那忘川还要难寻? 李大哥,明日我便回去找我爷爷,一有这幽冥花的消息我就来寻你。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对了李大哥,我爷爷一直都很想见你,不如,你明日跟我一起回去,这样也方便一点。” “不行,李莲花需要静养,哪也不能去。” 一听这苏小墉又想拐走李莲花,方多病就有些坐不住了。 “我家远离喧嚣,比你这更适合养病。” “苏小墉,你一个人都赶上一条街的人了,比那鹦鹉还要聒噪,有你在跟前只能影响李莲花休息。再说了,李莲花身子不好,需要人随时守在身边,冷了热了都要随时加减衣物,就你这性子,毛毛躁躁的,我可不信你能做好!” “方多病,你不要小瞧人!” “苏姑娘,小宝一时心急说的有些过了,苏姑娘不要介意,只是我现在这情况,确实不适合远行,待到以后有机会,我自会去拜访万人册前辈。” “李大哥,那我们说定了,等你有机会一定要来!” “好。” 苏小墉十分不舍的最后被关河梦给拽出了门,这个傻丫头,到现在还看不明白情况。 李莲花洗漱完穿好衣服,方多病抱着床被子走了进来,怀里还揣着那条红绸。 “方小宝,这里是你家。” “我知道!”所以呢。 “小宝,和你商量一下,我呢,保证乖乖的和你待在这庄子上不乱跑,这红绸……”就算了。 “不行!” “方小宝,你真的非要这么做吗?” “是!” “咳咳……咳咳……”李莲花被方多病这强硬的态度怼得有些激动,胸口急速起伏,剧烈的咳了起来。 方多病见李莲花咳的厉害,强硬的态度瞬间就软了下来,将红绸和背褥随手扔到一边,扶着李莲花坐到床边为他拍背顺气。 第34章 掩在夜色下的小心思 “李莲花,你怎么样了,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你说呢?”李莲花显然还有些生气,看了一眼那红绸就将头扭向一旁。 “你若真的不愿,那便……不用了?” 方多病眼见的有些委屈,捡起红绸折好放到离床不远的软榻上,委屈巴巴的看着李莲花,活像一只被主人训斥了的小狗。 眼皮子不由的轻颤了颤,李莲花就当没瞧见方多病这个样子,钻进被子倒头就睡。 “我困了,早点睡。” 方多病倒也没像以往那般硬缠着李莲花将红绸系上,盘腿坐到了对面的软榻上,一双大眼睁得贼亮,就这么守着李莲花。 “方小宝,太亮了。” “哦。” 听话的起身将屋中烛火全部熄灭,重新回到软榻上,依旧是坐的直直的没有半点睡下的意思。 李莲花背对着方多病就当没看见,过了约摸小半个时辰,等李莲花再转过身来,见到的,还是方多病端端正正的坐在软榻上动都没动,一双大眼更是在黑夜中如同落入穹庐的星辰,一眨不眨的望着李莲花的方向。 李莲花终究有些不忍,叹了口气从床上缓缓坐起,无奈的透过黑夜看向某人, “拿过来?” “好。” 方多病就等着李莲花说这句话,起身抓起放到一旁的红绸就来到了李莲花到跟前。 “不用点灯吗?” “不用,我能看得见。”连声音都变得开心起来。 练武之人的耳目一向都比寻常人要好,加上院中还点着照明用的夜灯,李莲花也就没再说什么。 方多病坐到床边,扯着红绸就缠上了李莲花的腰身,双手环着李莲花的腰身缓缓收紧,在从后面收回手时,鬼使神差的从李莲花那比寻常女子还纤细一些的腰部轻轻划过。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屋薄衫,方多病能清楚感觉到手下肌肤的柔软和透过薄衫传递过来稍低于寻常人的温度,红霞再一次不受控的自耳根处爬满了脸颊,下意识的想要起身离开,却又舍不得这难得的机会。 趁着夜色,就让他肆意一回! 李莲花现在的情况,自然是瞧不见方多病那掩在夜色下的小心思,只觉得方多病今日用的时间有些长,或许是光线不足的原因,方多病的手好几次都落在他腰上来回摸索。 李莲花从未与人有这般亲密的接触,感觉有些奇怪,想着两人都是男子,也就没有再继续的去注意这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方多病才总算是摸黑替李莲花绑好了腰上的红绸,然后将另一端熟练的系在了自己手上,拿过放到床上的被褥铺在了地上。 “小宝,你今晚可以不用睡地上的。” 离床不远就有一软塌,方多病完全不用如此。 “这里离你近些,若有事,我也可以早些赶到。” 好,他知道了。 李莲花已经无语了,“明日,让人搬张大些的床过来。” “啊?!” 方多病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待到反应过来时,整个身子都僵住了,看向李莲花,半天都不敢相信,生怕自己会错了意。 李莲花现在虽看不到方多病此时脸上的表情,却也能从方多病的语气中想到他脸上的精彩。 “这里是你们天机山庄的别院,我怎好让你这个主人继续的睡在地上。” 听到李莲花这么说,方多病才确定自己没有多想,脸上的喜悦眼见着就要爬满墙头关不住了,却又不得不极力的压下心中的澎湃,看似不甚在意的向李莲花答了声“好”。 第二天一大早的,方多病就忙了起来,嘴角不自觉的上翘,笑容都要僵在了脸上,惊得李莲花伸手贴了一下方多病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呀。” 方多病心中正想着开心的事,突觉额头上一阵冰凉,待瞧见是什么时,原本白皙的面容瞬间便染上了脂色,人也跟着烧了起来。 李莲花见他如此就有些不放心,手指落在方多病手腕处替他把了把脉,随后就是一脸的促狭打趣。 “小宝这是长大了,都知道害羞了,不知与公主成婚时,又会是哪番模样。” “李莲花!” 方多病生气的看向李莲花,不过多时自己先软了下来。 “我和昭翎不可能的,不管有没有发生那件事都不可能。” 李莲花一直当方多病只是口上说说,只是现在,看着方多病脸上从未有过的认真和坚决,李莲花也便明白,方多病是真的决定如此。 “我知道了。” 第35章 崔大善人 “不知这登州城可有什么好去处,方大少爷可愿带我去瞧瞧?” 眼见着方多病还在生气,李莲花只能先委屈一下自己最先出声打破了二人的沉默,方才被李莲花整得心情抑郁的方多病,一见李莲花主动跟自己搭话,心情顿时大好。 “既然你都求我了,那本少爷自然要圆了你的这个心愿,反正我们也要等关河梦来了后才能离开,这几日,本少爷就带你在这城内四处逛逛。” “咳咳,那就有劳方大少爷了。” 方多病现在也不需要为李莲花为运功排毒,看着时间尚早,两人便出了门。 城中自是比小镇热闹,周围来来往往喧嚣不断,沿街摆满了时蔬瓜果,百货小件,无忧无虑的孩童开心的在衔上奔跑打闹,一派祥和安宁。 方多病撑着伞为李莲花挡去了头顶上的骄阳射来的阳光,紧挨着李莲花慢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两人时不时的也会停在小摊前挑挑拣拣,驻足观望一番。 却又一直没有挑到合适的东西,眼见着就要到饭点了,两人还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买,直到两人走到一处卖发簪的摊位旁,方多病一眼就瞧见了那摊子上一支用翠玉所做的莲花发簪。 玉质不是很好,但雕工不错,李莲花今日又穿着一身翠色的衣衫,跟着他这身打扮极为相配,方多病也就自作主张的将这只簪子买了下来。 不等李莲花拒绝,上手拔下李莲花头上的木质发簪,替他将这只莲花发簪簪好,顺手就将那支取下的木质发簪塞进了自己怀里,满意的看着李莲花头上的发簪。 买完发簪,两人就直接进了旁边的酒楼,两人选了二楼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登州城倒是繁华,百姓安居乐业,看着竟是比京城都要强上一些,竟连一个乞儿都未瞧见。” “两位客官,一瞧就知道您不是我们本地人,我们城中原也是有许多无家可归的乞儿,只是自从五年前,城中的崔大善人开了这济世安堂,将城中那些无家可归的乞丐都安置在了那里,我们这儿便再没有了乞丐。 现在,就连周边的几个地方也将他们那里的乞丐送到了这里统一安置。” “哦,说说是怎么回事?” 方多病明显来了兴趣,示意那跑堂的小二坐下来继续说,见那小二有些犹豫,知他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也便大方的掏出了一块碎银子放在了桌上。 那小二见到后甚是欢喜,喜滋滋的将银子放到怀中继续说道。 “说起这位崔大善人,也是个不简单的,崔大善人原名崔有良,原先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商家,可自从开了这济世安堂之后,事事顺意,生意是越做越大,短短五年便成了这城中最大的富户。 都道说是这崔大善人的善举感动了天上的神灵才换来这样的福报。 啧啧,真是命好哇……” “这崔大善人真是财大气粗,这么多人他照顾的起来吗,不会,只是做些表面功夫?” “公子这话可就说错了,小的有幸进去瞧过,那里环境舒适优雅,在那里做事的人也都极好,从未看轻那些被送去的乞丐和孤儿,那里的孩子们各个都被养的白白胖胖的,半点都没有被苛待过的迹象。 不仅如此,小的还听说,这济世安堂还给这些人开了课程,教他们琴棋书画,女工刺绣,总之,寻常人家该学的东西这里是一一样不少,就是为了能给这些人寻一条谋生的手段,好让他们倒时自己能养活自己。” “哦,你这么一说,这位崔大善人倒是真做了件了不起的事情,只是这花销也确实不小……” “这就不劳公子你担心了,崔大善人每年都会在府中举办一次慈善茶会,因着这崔大善人在城中的地位,城中有头有脸的人以及与之有商业来往的人都会前去捧场,就连本城的郡守大人都会前来为崔大善人撑场子。 这些人手里可都是有些东西的,也不用他们做什么,只是将自己不想要的一些古玩玉器拿出来到慈善茶会上转成现银捐给这济世安堂就行,再加上一些修佛修心的人今日捐一点,明日捐一点,这济世安堂倒是一年比一年好,今年又扩了一片地出来,安堂里一下子又多了许多房间,也就能收容更多无家可归的孤儿和乞丐了……” 这小二是越说越兴奋,若不是来了人让他过去招呼,怕是要留在这里说个不停了。 第36章 共眠 方多病一回头,就瞧见李莲花望着外面,眼神平静,不由想起,岑婆曾经说过的那些有关李莲花年幼时的一些事,眼中神色也不由的暗了一下。 出门时,刚好瞧见个一身破破烂烂,满脸脏污的乞丐被人领着往城西的济世安堂走去,李莲花停下来也便多看了两眼。 晚间时,方多病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进了屋,李莲花看见那碗药皱了皱眉。“这药,我可不可以不喝。” “不行!” “小宝,我呢,也算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这点小事情,自己可以解决的。” “哼,若是让他们知道你那所谓的起死回生都是骗人的,你看他们还认不认你这个神医,别说话了,赶快把药喝了。” “太苦了,要不,你拿些蜜饯过来?” “哼!”方多病明知李莲花味觉尽失,压根就尝不出这药的味道,但还是起身出了门。 李莲花等到方多病一走,人就麻溜的起身,端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走到了一旁的花盆跟前,正打算将这药倒掉,就见方多病气呼呼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莲花,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被逮个正着的人明显有些尴尬,心虚的用手点了点自己的鼻尖。 “我这不是等的着急了吗,也就起来瞧瞧你什么时候回来。” 方多病自然是不信李莲花说的,走到李莲花跟前,将一包蜜饯塞到李莲花手中,那包蜜饯还带着人的体温,想来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微仰着个脑袋,就那么盯着李莲花,两人这般一动不动僵持不下,李莲花只能无奈认栽,仰头将那碗药灌了下去。 房中已将软榻搬了出去,只留了一张宽大的睡床,完全够两个人在上面肆意撒欢打闹。 等方多病洗漱完回来时,李莲花已经靠里面睡下,怕冷的缘故,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外面,方多病的被子也已经被铺好。 有些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往往让人猝不及防,方多病吹灭屋中烛火,只留外间一盏小灯用来照明,之后就同手同脚的走到床边,又手脚僵硬的将自己塞进被子,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动也不敢动,只余一颗心在胸腔里狂跳不已,吓的方多病都害怕它不受控的自己要跳出来。 方多病与李莲花之间其实还隔着段距离,可在方多病的眼里早已被忽视,耳边是平稳绵长的呼吸,甚至还能感受到李莲花那远低于常人的体温,这让方多病不自觉得温度上升,脸上也烧的厉害,伸手想揭开被子透透气,却又迟迟不肯动,僵硬的扭过脖子看向一旁的李莲花,看着一旁睡得正香的某人,这一刻全身心都得到了满足。 李莲花一睁眼,就见方多病傻呆呆的望着自己,随之笑得一脸促狭。“怎么,现在还怕我跑了?” “哼!” 装作生气的转身背对着李莲花,掩去了此刻那不愿被人察觉的心思。 李莲花看着方多病的背影笑了笑没说话,重新闭上了眼睛。 早上起身时,就见旁边已没了人,问过下人才知,方多病一早就去了不远处的练武场,李莲花听后还不由感叹一番:“年轻就是好啊。” 早饭时,方多病已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完全瞧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两人吃完饭,院子里的下人就来报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李莲花不解的看向方多病。 “反正要在这登州城中呆上几日,闲来无事,不如就去那济世安堂瞧瞧,尽点微薄之力,为那些无家可归的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是好的。” 眉眼微垂,长长的睫羽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李莲花极为平静的向方多病回了声,“好。” 吃过早饭,两人便带着家丁拿着东西出了门,这济世安堂在离城门不远的安乐巷中。 这里原先是一处贫民窟,里面什么人都有,有家庭条件不好的寻常百姓,也有一些好吃懒做得过且过的闲散人,还有就是一些从外地逃荒而来的可怜人。 因着这里什么人都有,所以经常会出现一些不好的事情,治安极差,这城中的郡守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解决此事,直到五年前在此地建了这济世安堂,给这些人寻了一条出路,这里的情况才好了许,在安堂里做工的,也多是从这安乐巷里出去的。 两人到时,正见一位面善的妇人从安堂里出来,手里还拉着一个奶呼呼的小娃娃,小娃娃的身后,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第37章 李小宝?方小花! 那小姑娘眼神清明,虽身形瘦削看着却十分健康,身上穿着一套绣着济世安堂字样的嫩粉色衣裙。 送妇人出门的安堂管事,瞧见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热情地向两人迎了上来,熟络的和他们打着招呼,问明来意后,就将二人请到了前院正厅。 这济世安堂的管事姓崔单名一个浩字,原也是一名沿街乞讨的乞丐,后被崔大善人崔有良收入府中并给他起了名字,见他做事细致认真,也就将他安排到了这安堂来做了这管事。 “不知两位公子贵姓,我也好将两位的名字登记下来,好让安堂里的这些孩子们时时谨记两位公子的恩德。” 方多病瞧了眼李莲花,然后大大方方的向崔浩介绍道:“在下李小宝。” 李莲花刚将一口茶送到口中,听到方多病这么说,当即一口茶给喷了出来,那崔洋不明所以,还担心的看向李莲花。“这位公子没事?” 李莲花连忙向崔浩摆了摆手,又同时阻止了想要起身为他顺气的方多病,低头缓了一会儿才笑得一脸温和的说道。“没事没事,只是方才喝的有些急了,不小心呛到了。” “公子无事就好,对了,还不知道公子你该怎么称呼。” 李莲花看向方多病,见方多病盯着自己一脸的不怀好意,心下无奈,悠悠的出声道:“在下……方小花。” 李小宝?方小花! 这两人的名字实在有些奇怪,想来二人应该是不愿意让旁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崔浩很自觉的也就没有揪着这事不放。 “崔管事,方才我们进来的时候,瞧见一位妇人领着一位穿着安堂服饰的孩子出了门,不知是为何?” “公子是说此事啊,其实也是安堂为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寻的一条出路。” 城中常有些富人家中急需人手,可又用不了多长时间,若是去伢行买人回来,等事情过后这些人又多半的闲了下来,若是临时招人的话,又时间不够,这安堂也就为这些富人们提供了方便,也无需你花多少银两,只需象征性的为安堂里的孩子们买些东西表表心意,便可将人领回去帮忙,有长有短,随你心意。 若是人用的称心,也可以与安堂签个契约便可继续的将人留在府中,只要不苛待从安堂里出去的这些孩子,每月按时的给他们发些工钱便成,至于这济世安堂,却是半点钱银都不曾收。 又因着这济世安堂里的这些孩子们,各个知文知理,乖巧懂事,甚是讨人喜欢,让人用起来也放心,来从安堂里领人的人也是越来越多,这安堂虽办了五年,却也从未因为资金短缺而出现过困境。 崔浩陪着二人在厅中坐了一会儿,便领着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进了孩子们生活的后院参观。 出门时,见方多病撑着把伞为李莲花遮住了天上骄阳,不禁有些好奇:“公子这是?!” “我身患眼疾,见不得强光。” 看李莲花身形清瘦,面白如雪,一脸的病容,崔浩不由的道了声可惜。 “公子可曾找人看过,若不嫌弃,我倒是认得一位医术不错的老大夫,或许能帮得上忙。” “多谢崔管事的好意,只是一些小毛病,不妨事。” 见李莲花这么说,崔浩也不再多说,只领着二人跨过垂花门去了后院。 与一般的大宅院不同,这济世安堂里很少见花园水榭,假山奇石,所有这些都被一排排排列整齐的房屋所代替,分别按着这些孩子的年龄,性别分成一个个合适的院落。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专门供这些孩子们读书学习的院子。 李莲花与方多病随着这崔洁走到一处地方,隐隐的便听到一阵阵的读书声传来,那声音稚嫩却又隐隐的透着兴奋和开心。 书声未落,琴声便响起,抑扬顿挫,悠扬长远,没过多久,一阵阵孩童嬉闹玩笑的声音又将方多病和李莲花的视线给吸引了过去。 只见离他们不远的一处院子里,几个不过三四岁的孩童在一个大人的引领下,开心的在那里做着游戏。 “我们安堂根据这些孩子的年龄和喜好都安排了相应的课程,只是这几个孩子太过年幼,也学不了什么东西,暂时就没有为他们安排,只让人每日陪着便是。” “崔管事有心了。” “公子客气了。” 两人跟着崔浩在这安堂里参观了一番,也便决定告辞离开,只是一行人刚走到前院,便见安堂中的两人一左一右的押着个十来岁的孩子。 第38章 还好,他还在 这孩子虽长得瘦弱,但看着力气不小,两个大人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孩子给勉强摁住。 “这又是怎么了,啊?” 那孩子听到崔浩的声音,抬头向这边望了一眼,抵触,防备,还带着一种对敌人的仇视,只是很快便将头低了下去,只留下倔强不屈的身影。 “回崔管事的话,这杨林又从学堂偷偷的跑了出来,还打翻了厨房为乐仁熬得药,逃跑时刚好被我们逮住。” “哎呀,你怎么又惹事了,你再这么下去,怎么才能找到好人家收留你?哎!” 崔浩叹息一声,因着李莲花和方多病在这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挥手便让人将这杨林先带了下去好生的看管了起来,随后便向李莲花和方多病致歉道。 “对不住了两位,让两位看笑话了。” 李莲花和方多病对此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对这杨林稍微有点好奇,也就顺口的问了一句。 “这杨林呀,是一年前被人送到这济世安堂来的,刚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人也挺乖,也很听话,还知道帮着安堂里的人照顾这里的孩子们,可不知道怎的,慢慢的就变成了现如今这个样子。 经常的在安堂惹事,也不好好上课学东西,还经常打架偷东西,有几个孩子本已经找到了好人家要被人领养享福去了,却硬生生的被他给搞砸了。 我原是想将他送走的,只是我家老爷不许,说要一视同仁,让我们好好教养,引导他重新走回正道,我也就只能将他继续的留在这安堂中,只是看现下这情况,两位也已经瞧见了,这孩子怕是,没得救了……哎!” 那崔浩说到这里忍不住的一阵叹息,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李莲花与方多病见此,宽慰了一番也便告辞离开。 “原先未曾亲眼瞧见,还以为那店小二是在吹牛,想不到今日见了,还真是如此,看来,这位崔大善人确实是个难得的大好人。” 李莲花看着手中的茶杯却没有立刻去接方多病的话,以方多病对李莲花的了解,定然是李莲花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李莲花,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只是觉得这安堂里的生活太过安逸美好,我呢,都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李莲花,你是不是……”还在为以前的事情而伤心,方多病有些担心,但这些话终是没有说出口。 “别说这些了,你明日想去哪,本少爷带你去。 要不,就去这登州城外的净泉寺如何,我听说这净泉寺香火鼎盛十分灵验,离这登州城也不过一个时辰的车程,我们明日就去那里瞧瞧如何?” “哦,我怎么记得有人说过,李莲花需要静养,哪也不能去,我看,明日还是算了。” 被人用自己的话拒绝,方多病多少有点尴尬。 “这不一样!” “哦,有什么不一样的?” 李莲花环手抱在胸前,好心情的逗着方多病,方多病憋了半天才接上一句“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李莲花,你哪来那么多的为什么?” 方多病此时就像个吃了闷亏,而有些不甘心的孩子,气鼓鼓的却又无可奈何,这让李莲花觉得有些好笑,伸手就像对待狐狸精那样的落在方多病脑袋上轻揉了揉:“你呀,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小宝?方小宝。” 熟悉的话语让方多病有那么一刻恍惚,先前那些痛苦的回忆再次的涌上心头,直到李莲花叫了几次才将他唤回了神来。 “方小宝,不是我说你啊,你这爱走神的毛病真得好好的改一改,别那天……” 李莲花之后说了什么,方多病没有注意去听,只是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李莲花一张一合开启的唇瓣和他脸上鲜活的表情,不安的心渐渐的平静了下来,还好,他还在。 以为经过了一晚,自己应该能很快的平复下来,可结果的结果就是,方多病还是没能心平气和的,不胡思乱想的,平平静静的与李莲花躺在一处安安稳稳的睡个觉,到头来,又是早早的起了身,用另一种方式去平复掉心中的那些焦躁。 李莲花也只当方多病是精力太旺,也就没有多想,毕竟他自己年轻的时候,每日里也是这么早早的起身练功的。 别院的下人们已经早早的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只等着方多病和李莲花用完了早饭后动身前往城外的香山寺。 第39章 路上的小意外 李莲花与方多病出门时,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长街上皆是来来往往的行人,不过看到有马车过来,行人都主动的退到了一旁,将道路给他们让了出来。 这一路上是畅通无阻,随着路上行人的减少,两人的马车已离城门不远,只需再拐过一条街,再走上约摸半个多时辰便可到那净泉寺。 马车刚转了弯,原本人流已经减少的街道此时却显得有些拥挤,几个穿着短衫一身下人打扮的男子在街上横冲直撞,将路上的行人都撞倒了几个,就连沿街的小贩们也有一两个跟着遭了殃,一群人正围着那几个男子讨要着说法,吵吵闹闹的,实在聒噪的很。 方多病不耐烦的在车子里喊了一句,负责赶车的来福立马调转了车头,寻了另外一条路绕道出了城门。 马车出了城门后,一路上不曾停息,在走到岔路口时,马车却拐到了与净泉寺相反的那条路,不久后,马车在郊外的一处空地上停了下来。 将马车停在一处背阴的地方,方多病就扶着李莲花下了马车,又让来福将马车上的小桌和茶具都拿了下来,两人就如以前那样的坐在这野外看着远处的湖光,山色,品着茗茶聊着天,自然,多伴都是方多病再说,李莲花在听。 两人坐在这里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咚”的一声响,那车厢底下凭空的就多出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来,早已等在那里的来福,一把将那孩子从车底下给薅了出来,扯着来到了李莲花和方多病的面前。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他们车底下的孩子,李莲花和方多病竟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奇怪,两人好似早已知晓。 方多病甚至还不忘打击一下这孩子:“这么快就坚持不住了,比本少爷当年可差远了。” 却忘了,当年他这个时候,也不过是刚刚才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那少年抬头不服气的看了方多病一眼,倔强又带着满身戒备的将脑袋扭向一边。 李莲花一开始只觉得这孩子的样貌有些面善,在对上那双眼睛后,脑中也就有了答案。 “你是济世安堂的杨林?” 方多病也跟着仔细瞧去,还真是! “杨林,你好好的不在安堂里呆着,跑到我们马车底下做什么,该不会,方才街上那几个人就是在找你? 你今日怎么没穿安堂的衣服,不会是,到了主人家又偷偷的跑了出来?” 方多病的这些问题都落进了棉花里毫无回响,回答他的是杨林倔强冷硬的身影。 “哎,既然人家不愿意说,小宝又何必强人所难呢,将他送回安堂便是,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们能管的,自有崔管事来操这份心。” 听李莲花这么说,杨林那倔强的脸上这才出现了几分慌乱,趁着来福一个没注意,一口咬在了来福的手上,借着来福喊疼松手的时候,杨林一把推开了来福,撒腿就向着不远处的官道跑去,方多病起身就要去拦,却被李莲花给拦了下来。 方多病不明所以,却见李莲花的目光从他身上划过落在了杨林方才站的地方,方多病随之也跟着看了过去,只见就在那杨林方才站立的地方,一个用五彩绳编织的手链静静的躺在那里。 花形繁琐精美,应该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子编织的,这条手链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颜色早已不如最开始时那般的鲜亮,有的地方甚至已经有些磨损,可却被人洗的干干净净的,隐隐的,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皂角清香。 ………… 两人在一个时辰后赶到了净泉寺,这里香烟袅袅,未进山门,便已隐隐可闻见檀香和黄纸燃尽的味道,山道上来来往往的,皆是前来参拜还愿的信徒。 “不行不行,太累了,走不动了。” 李莲花走了不到一半就放弃了,找了一块石头就坐了上去再不肯走了。 方多病看着还有一多半的山路,走到李莲花跟前蹲下了身来,示意李莲花上来。 “哟,方大少爷越来越懂得照顾人了。” “别废话,本少爷要不是看你身子弱,走上一天都未必能摸得到寺门,害得本少爷也要跟你白跑一趟,本少爷才不会屈尊降贵来背你,还不快点上来。” 口中说着最硬气的话,手上却做着最温柔的动作,一拉一扶,方多病便将李莲花背在身上,看似一脸的不乐意,眼里却掩饰不住的透着欢喜。 第40章 清明番外:唯独不能没有你 清明,凌晨,子时末! 方多病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一闭眼,便是那熟悉的场景,海浪拍打着巨石,溅起一阵光影陆离,一个身影披着白色的狐皮大氅静静的站在海边,微仰着头,望着那一望无垠的天际。 “李莲花!” 方多病满心欢喜的跑了过去,伸手就要抱住那白色的身影,却在他将要碰到对方的那一瞬,凝聚的星辰突然溃散,他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那身影逐渐淡化,变做点点星辰消散无痕,任他怎么喊,怎么乞求都无济于事。 “李莲花,不要扔下我!” 方多病从梦中惊醒,头下的枕头已经湿了大半,起身将脸深埋进掌中,掩去了满面泪痕。 “李莲花,你在哪,我找不到你了,我找不到你了……” 一次次的从睡梦中惊醒,痛苦的记忆一次次的爬上心头,将方多病自我囚禁在了这个叫李莲花的牢笼中挣扎着,煎熬着。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发现,为什么要等你离开后我才知道,我方多病没了谁都可以,却唯独,不能没有你。” 心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李莲花从简易的木床上坐起身,伸手在一旁摸索一番,摸到了床边放着的长棍,一番敲敲打打的来到了桌旁坐了下来,摸索着找到桌上的茶壶和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水倒好后,却迟迟的再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唇角不由的勾起一抹酸涩。 他怎么会做那么奇怪的梦呢? 他竟然梦到方多病说喜欢他,梦到方多病哭着喊着让他不要扔下他,那么奇怪的梦,怎么可能呢? 脑海里不自觉的就浮现出那人的样子,与那人的点点滴滴也不受控的从心底的最深处跑了出来。 过往十年,李莲花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下棋,甚至,也做好了一个人悄悄的死去。 可谁又能想到呢,就在李莲花的生命进入倒计时时,方多病就那么毫无征兆的走了过来,如一道光般照进了李莲花灰暗的世界。 这道光太过炙热耀眼,让李莲花本能的想要逃离,一次次的欺骗,一次次的抛弃,却没想到,这人,就是这么的没心没肺。 即便被他骗了无数次,被他抛下了无数次,可下次,这人还会像只粘人的小狗一样重新的贴上来,继续让你骗,继续一次又一次的被你抛下扔到一边,即便再怎么生气,却在你需要的时候,总是第一个站出来,义无反顾的护在你身前。 人这一生不能遇到太好的东西,遇见了,就很难忘记了,以至于,让他不断的想要去靠近,却又害怕去靠近。 “我都想好了,等你这毒解了,咱们就一起携手查破天下奇案,一起闯荡江湖。” 李莲花曾想过,若是真的能解毒的话也是好的,这样,他就能圆了那傻小子的梦。 可事情,终是不能如人愿。 李莲花竟不知道自己是那样的身份,而他的身份终究让他变得危险,变得不能让任何人靠的太近。 大熙皇帝将方大人扣在宫中时,李莲花便已经猜到了皇帝的用意,可他,怎么会自私的用他的性命,用他的家人去冒险呢?!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李莲花就将那唯一的一株忘川花给交了出去。 他知道这样,方多病肯定会伤心的,可他,不能不这么做。 他不愿看到这道光因他而陨落。 他再一次的将那道光给抛下了,可这一次,他是真的很不舍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当冰冷的海水灌进他的胸腔,当窒息的感觉淹没了他最后的一丝清醒,他以为,他的生命就要走到尽头了,闭上眼睛时,脑海中,全都是他的身影,他伸手想要抓住那照亮了他整个世界的那道光,却怎么也抓不住了,酸涩难熬的滋味在心底一点点的漫延,他终究,是奢望了。 李莲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人救起,来到这小渔村,一连吐血几日,最后五感尽失,看不到也听不到,完完全全的成了一个废人,一个苟延残喘的废人,这样也好,那就让他在无知无觉中离开也好。 那一日,他像往常一样坐在海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晒着太阳,其实,自他五感尽失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阳光的温暖了。 可当那双手握紧自己时,那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瞬间就让那颗冰冷的随时会停止跳动的心有了温度。 他扶着他回到了他那破旧的小屋,仔细的为他清理着指尖的微尘,整晚的守着他不曾离去。 “方小宝,是你吗?” 他很想问出声,却又害怕这一切只不过是他的错觉,更害怕他一旦开口,就再也没有勇气离开了。 想来,他也是贪恋着那道光的! 第41章 医死人,肉白骨 方多病就这么背着李莲花,一步一步的,就如当初他背着李莲花上云隐峰去找岑婆时一样,带着一脸的虔诚和希翼。 李莲花是不信这些的,若信,无了和尚也就不会因他而时不时的叹息一声了。 李莲花不信,可方多病却不行,非拉着李莲花跟着自己一起跪在佛前许愿,许完愿还不肯说,这免不得又让李莲花找到机会打趣了一番。 供奉长明灯时,方多病自然是多问了一些,这一问,就从方丈的口中听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名。 “崔大善人每个月都会来本寺供奉一盏长明灯,为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祈福,施主能与崔大善人一般心思,也算是那些孩子们的福气。 贫僧在这里也祝公子能早日的达成所愿。” 下了山,李莲花又问了方多病一句,方多病这次却是难得的嘴严,由着李莲花变着法子的拿话激他,就是紧咬着牙不说,惹得李莲花最后都忍不住感叹一声。 “啧啧,小朋友真的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李莲花与方多病坐着马车从净泉寺回来,看看时间还早,沿街买了些东西又去了这济世安堂。 两人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杨林被几个人强行压着跪在地上,身上穿着的,还是方才方多病和李莲花见到的那件,只是原本干净的衣服,不知何时沾了血渍,双眼空洞无神,也不见了初见时的倔强。 崔浩则拿着个戒尸,一脸痛心疾首的指着杨林。 “你往日再怎么闹,我都不与你计较,想着你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小小年纪也吃了不少的苦,有些事情能过去也就过去了,可你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来人呢,还不赶快去将这事告诉老爷,若任由他再这么胡闹下去,迟早要连累了安堂里其他的孩子们。” “崔管事!” “哎呀,原来是李公子和方公子啊,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做事的,两位贵客前来,怎么不知道出门迎接一下? 来人,还不快点先将这杨林带下去关好,看好了可千万别再让他跑了。” 交代完了这些,崔浩这边又重新换上了笑脸看向李莲花和方多病,依旧的态度谦和,“两位公子快请里面坐。” 待将两人让到厅中,崔浩这边又不好意思的开口,“让两位公子见笑了,没能出门迎接,还望两位公子莫怪。” “崔管事言重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惹得崔管事生了这么大的气。” “这个……” 崔浩这边还没来得及去拒绝,就见方才押着扬林的崔鹏脚步慌乱的来了前院,人未到,声音已先到。 “不好了崔管事,这杨林出事了!” “什么?” “我们押着他去柴房,谁知这小子不听话,半路闹了起来,不小心撞到了脑袋,此时已是昏迷不醒!” “你们~哎! 两位,安堂今日有事,不便招呼两位,两位还请……” “崔管事,在下略懂岐黄之术,说不定能用得上,不如陪你一起去看看,若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也有个为崔管事你说话的人。” 崔浩思量再三,觉得李莲花说的有些道理,这才点了点头,带着李莲花和方多病一起去了后院的柴房,不过对李莲花那所谓的医术并不信任,不过就是想找个向自己说话的人罢了。 方多病被崔浩眼中的那些不信任刺道,当下就不满的站了出来:“我家小花可是能医死人肉白骨的,旁人请都请不来,今日也是赶巧了,不然,崔管事可就没这么大的福气了!” “公子说的是!”被人当面这么说,崔浩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但又不想将这事闹开,只能先忍了下来。 几人匆匆赶来,还没到柴房,就见杨林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胸口处也只有轻微的起伏。 “小宝。” 方多病立刻上前将杨林扶了起来,替杨林点了止血的穴道,李莲花也在此时上前,看似替杨林诊治,实则是在帮方多病挡住众人的视线,好让方多病用扬州慢救人。 崔浩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与那两个负责押着杨林的人一起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 杨林的情况看着吓人,其实并不严重,只是大脑撞击后出现的短暂晕厥,李莲花仔细看过,也就只是撞破了皮,大脑并未受损。 “咳,咳。”不过多时,这杨林便醒了过来,只是那满脸是血的样子着实吓人,让人觉得他这情况真的不是很好,倒是唬得那崔浩暂时的忘了其他。 第42章 随我再去瞧个人 见方多病一把将杨林抱起,崔浩连忙领着方多病去了杨林所住的房间,怕杨林醒来后再乱动加重伤情,趁着崔浩等人不注意时,方多病上手就点了杨林的穴道,杨林只能干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方多病,身子却是动也不能动。 待方多病将杨林放到床上,李莲花让人准备的止血药,纱布,热水也都送了过来。完全不用李莲花动手,只要他一个简单的动作,方多病就立马将这些事都接了过来,替扬林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崔浩眼见着杨林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再次询问那两人。 “崔管事,这事儿可真怪不得我们,都是他自己闹的。” 这两人押着杨林一路前来柴房,这刚走了没几步,杨林突然发了疯的想要挣脱两人,两人自然不肯松手,这一来二去的,三人便扭打到了一处。 “你这个臭小子,杀了人还想逃。”先前未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这杨林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更加的压不住了,趁着两人一个不留神,猛的就从两人手上挣脱了出去,却因为脚下不稳,一头向地上栽去,直接就撞在了路边的一块大青石上。 “咳咳。”李莲花清咳两声将崔浩的注意力引了过来,“方公子,不知这孩子的伤如何了?” 这里的方公子,自然是顶着方小花名号的李莲花喽。 “啊,哦,这个啊~~现在也不好说,毕竟呢,是伤了脑子,现在瞧着没事,可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情况,还需要多观察两日才行。” “是,是!” 李莲花又跟这崔管事交待了些该注意的事,言语之间,还真有点隐世神医的架势,将这崔浩都哄住了,这崔浩真就以为是自己眼拙,差点将明珠当了砾石。 交代完这些,李莲花装模作样的再给这杨林检查了一番,叫上方多病就要告辞离开,眼见着二人要走,这崔浩在一旁犹犹豫豫的才开了口,看那样子还有些不好意思。 “方公子,还得劳烦你一下,能不能,随我再去瞧个人?” “呵呵,我怎么记得,方才还有人瞧不上我家小花的医术。” 李莲花还没开口,方多病一句话就将这崔浩给堵了回去,弄得这崔浩尴尬不已。 李莲花故作生气的凭空点了点方多病,转身露出他惯用的温和浅笑,轻声慢语道,“小朋友不懂事,崔管事不要介意,那病人在哪?” “方公子心慈仁善不愧是神医呀!” “嘿嘿~崔管事言重了,医者仁心,医者仁心嘛。” 被李莲花和方多病这么一唱一和,崔浩对李莲花是心生感激,连忙带着李莲花和方多病出了房门,向更深的院子走去,借着路上的时间,崔浩也就简单的将情况向李莲花讲了一番。 今日这杨林一声不响的偷偷的跑了出去,安堂的人一发现就派了人出去寻找,也不知这杨林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避开了众人跑了回来,还趁着人不注意,偷偷的跑到了乐仁的房间给那孩子下了药。 等崔浩等人发现时,乐仁已昏倒在地,不省人事,杨林当时就跪在乐仁的旁边一脸的惊恐和不敢置信,在两人的旁边,是一个还剩了几滴药汁的空碗。 “哎,我只当杨林这孩子顽劣成性,不好与人相处,却不知道,他心思竟是这般的歹毒,竟然还学会了下毒害人,就是可怜了乐仁那孩子。” 说话间,崔浩带着李莲花与方多病来了乐仁的房间,房间不大,房子的中间是一张小桌,上面放着茶水和点子,还有些未练完的字帖。 左右两边则各放着两张小床和相应的小柜,只有两张床上铺着被褥,床与床之间用轻纱间隔,既节省了地方,又给住在这里的每个人足够的私人空间。 乐仁的床位就在最靠里的地方,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静静的躺在上面一动不动,面色呈现不正常的嫣红,呼吸几乎微不可寻。 崔浩已经让人请了大夫过来,不过,从那老大夫眉宇间的凝重来看,乐仁的情况应该不是很好。 崔浩将那老大夫请到一旁说明了来意,那老大夫倒是十分的大度,并没有因为崔浩的不信任而生气,只是上下打量着李莲花,眼神之中对这位满脸病容的素净公子有些不信任。 李莲花像是没看到老大夫这怀疑的眼神,对着老大夫温和一笑,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伸手落在了乐仁的手腕上。 第43章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方多病紧跟着走了过来站到了李莲花的旁边,很好的挡住了众人的目光。 “她怎么样?” 方多病用眼神示意着,就见李莲花在方多病圈出的单独空间里向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方多病错开了身,李莲花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崔浩几人面前。 “哎~~,这毒确实有些霸道,若不及时处理,怕是过不了五个时辰,这小姑娘的命……哎,可惜,可惜呀。” “不会这么严重?” “崔管事这是不相信在下的医术喽,也对哦,毕竟在下年纪尚浅,救人的经验尚有不足,在下也就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崔管事还是快些另请高人。” “方神医误会了,我这也是太担心那孩子了。” 崔浩这一着急,对李莲花的称呼都变了,有经验的老大夫不是没请,旁边就有一个,可这老大夫虽然医术不错,但对毒物研究甚少,对解毒这方面明显有些不足,压根就帮不上忙呀。 李莲花倒也不恼,依旧的轻言慢语,“崔管事又不知道这毒的厉害,我又怎会惯罪。” 见李莲花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不气不恼,崔管事舔着脸求道:“那方神医可有办法替这孩子解毒?” 李莲花三言两语就将崔浩几人给唬住了,这让在一旁看戏的方多病忍不住在心里又感叹一番“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有倒是有,不过呢……” “方神医但说无妨,只要能救了乐仁的性命,多少钱银我们都愿意付。” 李莲花听到如此,这才慢慢吞吞的继续说道。 “崔管事误会了,在下确实可解此毒,只不过呢,这小姑娘年岁太轻,重不得,轻不得,需得格外谨慎一些,这难勉呢,就得多耽误些时间,就是不知道崔管事方便不方便。” “方便方便,只要神医能救活乐仁,你说什么都行。” “那,我便试一试?!” 李莲花借着要为乐仁行针逼毒,将崔浩和其他人都请了出去,这崔浩开始还有些犹豫,李莲花一句,“人多容易分神,可千万别扎错了地方。”当即就唬得崔浩领着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小宝。” 房门刚一关上,李莲花就向方多病挑了挑眉,方多病心下了然,上前坐在床边将呼吸越发微弱的乐仁扶起。 “小宝,今日先护住这小姑娘的心脉,不让毒性蔓延即可,无需全部清除。” 方多病虽有些不明白李莲花为什么要如此,但知他这么做定然有自己的道理,也就按着李莲花所说的那样,只替乐仁解了大半的毒,将剩下的一小部分全都暂时的用内力暂存于乐仁的丹田处。 乐仁所中的毒并非是什么难解的奇毒,方多病也就没花费多长时间,李莲花掏出银针在乐仁的百会,曲池,合谷各行一针。 没过多久,这小姑娘的脸色就缓了下来,从诡异的嫣红变为浅浅的粉色,人也慢慢的醒了过来。 乐仁一睁眼,就见自己的床边站着两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睁着一双明亮的眸子,怯生生的望着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 李莲花笑的一脸温和,就连声音也变得温柔和煦,“你叫乐仁对吗,现在,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李莲花长的清俊素雅,笑的时候更显温柔平和,总能使人莫名的产生几分安全感,乐仁将目光落在李莲花身上,胆子也就在李莲花的笑容中,渐渐的大了起来。 “你们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呀,自然是乐仁的好朋友告诉我的了。” “是杨林哥哥吗?” “嗯!” “那,杨哥哥人呢?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乐仁,你难道忘了自己是怎么晕倒的了吗?” 小姑娘皱着眉头,努力的回想着自己晕倒之前的一切。 “嗯~~,是杨哥哥端了一碗汤药过来,对乐仁说,只要我喝了这碗汤药,以后就没有坏人来欺负我了,可我喝了之后,就觉得整个脸胀胀的,浑身还烧的厉害,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乐仁可知道,你杨哥哥给你喝的什么药?” 乐仁睁着一双懵懂的眸子摇了摇头。 “我若告诉你,你的杨哥哥喂你喝的是可以害你性命的毒药,你可恨他?” 李莲花的话还没有说完,乐仁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为杨林解释了。 “不会,杨哥哥才不会害乐仁呢,杨哥哥对乐仁最好了,乐仁很笨经常被人欺负,都是杨哥哥护着乐仁的,杨哥哥,一定不会害乐仁的!” 第44章 下毒救人? 小姑娘的眼中还有着未经世事的懵懂无知,可在说到关于杨林的事情时,那态度却是无比的坚定。 李莲花再次勾起一抹温柔,伸手在乐仁的小脑袋上轻揉了揉,“你杨哥哥要是听到了你这么说,一定会很高兴的。” ………… “方神医,乐仁怎么样了?” 崔浩显然是真的很担心乐仁的情况,在外面撅着个屁股贴在门边形象全无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听到从屋内隐隐传来几声独属于孩童的稚嫩声音,崔浩也是迫不及待的问出了声。 李莲花将手放在唇上向乐仁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乐仁连忙懂事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乐仁乖,记住了,今日我与你说的这些,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的话,你的杨哥哥就很难再来看你了。” “嗯,嗯。” 乐仁虽然不懂这是为什么,但对上李莲花那温柔的目光,还是很懂事的点了点头。 随着方多病将房门打开,就见崔浩第一个冲进了屋内,几大步就跨到了乐仁床边,进来时,就见乐仁还静静的躺在床上,虽然还昏迷不醒,但脸上的气色却明显的比方才好了许多。 坐在旁边的李莲花则是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压根就不存在的汗珠,看似有些疲累的从椅子上站起身。 “她体内的毒已经稳住了,只是若要完全清除,还需再行针三日。 待会儿我开张方子,找人抓了煎了服下即可,若是不出意外的话,这小姑娘夜间便可醒来,若有什么事情,可随时到城中的风吟雅园(天机山庄在此处别院的名字)来寻我。” 李莲花交代完也不再多留,看着确实是有些累了,崔浩也不好再出声拦着,只将两人送到了门外,吩咐崔鹏小心的将二人送了出去,崔浩就立刻返身回到了房内。 房中那位老大夫正在为乐仁诊治,脸上露出几分钦佩之色。 “如何?” “脉像已经平稳了许多,这小姑娘体内的毒已被压制了下来,想不到,那位方神医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造化……” 崔浩没心情去听老大夫在那感叹,得知乐仁已经无事,这提起的心可算放了下来。 “李莲花,你说这杨林为什么要下毒害乐仁,乐仁明明那么信任他。” 回去时两人坐在车上,方多病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小宝怎么知道杨林下毒是存了害人的心思。” “不是吗? 难不成,这下毒真的是为了救人,那这救人的方式也太冒险了!” 孤僻倔强,性子冷淡又不合群,还经常欺负打骂这里的孩子,再加上崔浩先前对他所说的那些,让方多病先入为主的认为,这次下毒不过是杨林再一次的“恶作剧”,毕竟,在崔浩的口中,这样的事情杨林可没少做。 “小宝若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问这杨林如何?” 夜探济世安堂。 李莲花与方多病两人趁着夜色正浓,悄悄的摸进了这济世安堂,此时安堂里的人都已经睡下,安堂里是漆黑一片,只零零散散的余下几盏用来照亮夜路的烛火。 两人已来过两次,按着记忆的方向,很快便摸到了杨林所住的地方,进去时却发现,杨林并不在这里,二人转身就去了后院的柴房。 远远的,就瞧见柴房门外挂着一把大锁,柴门被尽大可能的拉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门外,往里面送着东西。 方多病揽着李莲花躲在不远处的暗影里,静静的看着这边。 “杨哥哥,你不要难过,乐仁已经没事了,乐仁不怪你,乐仁知道杨哥哥是无心的。” 乐仁一听说杨林被关进了柴房被禁了食水,趁着众人睡下无人注意,偷偷的将自己藏起来的食物送来给杨林。 “对不起乐仁,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都是杨哥哥不好。” “杨哥哥不怕,乐仁真的没事了,你看。”为了让杨林放心,乐仁特意的站起身在门外转了几圈。 “好,杨哥哥知道了。杨哥哥现在被关了起来,没办法再继续保护你了,你要记住,这里面谁的话都不要信,还有,他们给你端来的那些汤药也不要喝,你一定要记住了。” “嗯,乐仁会乖乖的。那……那位方神医开的药,乐仁能不能喝? 乐仁觉得,那位方神医是个好人,就跟杨哥哥你一样。” 里面的人沉默了下来,许久才重新开口。 “必须是他亲自熬的亲自端过来给你的,不然的话,乐仁也一样的不能喝,记住了吗?” 第45章 我没有想要害她 “嗯嗯,杨哥哥放心,乐仁记下了。” 小姑娘乖乖的透过柴门的缝隙向里面的人重重的点头应承着,两人又隔着门缝说了一会子话,杨林担心乐仁被人发现,催促着乐仁赶快回去。 “乐仁,杨哥哥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杨哥哥也一定会想办法尽早出来陪你的。” “好,乐仁知道了,乐仁等着杨哥哥。” 扎着两个辫子的小姑娘随之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李莲花与方多病这才从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 “方才他们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方多病确实有些看不明白了。 “啊,哦,既然都已经来了,又何必着急这一时呢,我们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杨林紧贴着柴门目送着乐仁离开,直到那小小的身影拐了个弯完全的消失在他的视野,杨林这才皱着个眉头收回了身子,起身正想将这门缝重新合上,就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却又被黑夜的寂静无限放大的咳嗽声。 耳朵警觉的竖了起来,透过未合上的门缝抬眼去瞧,就见一大片阴影落在眼前,挡住了远处那唯一的光亮。 杨林本能的想要将门关上,却被方多病死死的抵住,李莲花更是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一根铁片,在门上的锁上拨愣了几下,就听“叭嗒”的一声响,那锁竟然被他给打开了,惊的一旁的方多病都不敢相信的看向他。 “啊,我一个人闲的无聊,便常常自己找些事儿做,不知不觉就多学了几门手艺。莫惊,莫惊。” 李莲花在方多病的肩膀上拍了两下,脸色平静的走了进去,头上还绑着纱布的杨林看到闯进来的两人,连连后退撞到了身后的桌凳。 “你们想干什么?” “别激动,别激动,我们呢,也只是好心的想要帮帮忙,看看能为你做些什么。” “不用,什么都不用。” 杨林话语之间明显对两人有所抵触,甚至带着浓浓的防备和不信任。 “也是,算起来呢,我们也不过见了三次,你不愿意相信我们也很正常,我呢,也不着急,只是过来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那杨林看着李莲花,嘴巴咬的紧紧的,明显着是不想回答,李莲花倒也不着急,在一旁找了把凳子出来,用宽大的袖子擦了擦,懒懒散散的就坐了上去。 “小姑娘长的挺可爱的,善良懂事,你应该也不希望他出事。” “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想救她了。” “哼!” “哎,你个小屁孩,怎么跟大人说话呢,一点礼貌都没有。” 对于杨林这副无礼的样子,李莲花倒没什么,可他旁边的方多病却不乐意了。 “哼,你们这些有钱人,只会拿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消遣,怎么会真的关心我们!” “你什么意思,本少爷是有钱,但本少爷却从来没有看轻过任何人,你别拿本少爷跟那些没人性的东西相提并论!” “哼!” “哎,你。” “咳,咳,小宝,我们来,好像不是为了讨论这些的?” 李莲花坐在凳子上,微侧着身子看着方多病一脸的促侠打趣:“哎,小朋友就是小朋友,遇事总要争个高低,这可不好哟。” 方多病轻嗤一声将头扭向一旁,(哼,本少爷还不是因为你!)心里虽有些委屈,但到底是没再跟那杨林争个不休。 李莲花坐直了身子重新看向杨林,满眼温柔,一脸温和,语调不急不缓,“好了,我们继续。 嗯~~方才说到哪了? 哦,想起来了,我猜,你本想给乐仁喝的药,应该不是什么害人性命的毒药,本意也并非是想要害她。 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也并非是你所想,可你虽非本意,却也做了害她之事,你就不想着该怎么去救乐仁的命吗?” “……” 杨林沉默了下来,(乐仁的毒不是已经解了吗?难道……)周身竖起的那些尖刺在此刻也变得不再锋利。 “乐仁体内的毒虽然暂时的被压制了下来,可若是想要完全清除掉,还需得知道她中的什么毒才行。 现在,也就只有你知道,若是你不肯说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了,明日过后,若再制不出相对应的解药,乐仁那小姑娘怕是……” 杨林再怎么聪明,也不过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被李莲花这只老狐狸这么一惊一吓的,那道被他建起的高墙顿时轰然倒塌。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想要害她,我只是想让她身上长些红疹,这样那些人就不会带她走了。” 第46章 好人?坏人! “什么人?” “他们是……” 那答案眼见着就要呼之欲出,却在即将要破口而出时,被人生生的从中掐断,激动重新归于平静,前倾的身子重新缩回到自认为安全的角落,显然,杨林现在对李莲花还无法完全信任。 “好,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我便不再多问,那我只问你,这些药,是从哪里来的?你可要想好了,但凡有一句假话,小姑娘的命……” “是在城北的一间叫烟雨楼的香料铺子里买的,你只要告诉他们你想用来做什么,然后给足他们银两,他们便会将药卖给你。” “那这买药的钱,你又是从哪里来的,我可记得,在这济世安堂里,若是没有找到主家,是不可能有银子买东西的。” ………… 杨林再一次的选择了沉默,沉默的非常彻底,为自己重新的竖起了厚厚的高墙。 “唉~~” 眼见着已经问不出什么,李莲花轻叹一声,慢吞吞的站起身,伸手又慢吞吞地抚平自己衣服上的皱折,脸色平静放松,让人猜不透他此时心里在想着什么,就那么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不开口,也不离开,只让人莫名的就生出几分压迫感。 时间一分一秒似细沙流逝无声而过,杨林终有些忍不住的抬起头偷偷的看向李莲花,一抬头,就见李莲花环抱着双手放在胸前看着他一脸的温和,那双眼睛却如早已知晓一切的透着一丝狡黠,杨林做贼心虚般的将头连忙低了回去。 “你放心,那小姑娘的命我自然会救,只是呢,这救得了一次,我可不敢保证还能救得了她第二次,第三次…… 若不将围在她身边的危险除掉,她总有一日会出事的。 三日后,我便会离开,你呢,若是想明白了,就来风吟雅园找我,过期不候哦!” ………… “李莲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这杨林真的只是在救乐仁,可为什么呀? 在这个地方,有谁会害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想不到啊,这安堂到了夜晚,竟别有一番景象,既然来了,我们可不能错过了。” 李莲花却未回答方多病的问题,只是笑的一脸温和的看向方多病。 在寻常人眼里,李莲花现在的样子看着似乎有些呆,就像个不精通世事的儒雅书生,可方多病却知道,在这张面具下面藏着怎样的睿智狡猾。 方多病也就暂时的将心中的那些个疑问压在了心底,伸手揽住李莲花,在李莲花那抗意又有些无可奈何的眼神中,得意的扬起唇角,带着李莲花就跃上了房顶。 两人行至前院时,见前厅中竟还亮着一盏独火,两人无声无息的落在了房屋与房屋折叠出来的阴影中,屋中很快就传来了崔浩与另外一人的声音。 “乐仁现在如何了?” “已经醒了,方才还要了些东西吃。” “那就好,这丫头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的话,你和我都赔不起。” “是是,小的知道,那这杨林该怎么办?用不用小的现在就……” 说话声在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李莲花和方多病虽然没能亲眼瞧见,但从两人说话的语气中,二人心中已隐隐的猜出了一些。 屋子里,崔鹏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手未落下,崔浩就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蠢货,那杨林现在可还是咱们济世安堂的人,绝对不能让他在这里出事。” 乍听之下,这话似乎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细细听来就会觉得这字里行间透着几分怪异,那言下之意明摆着是在说。 这杨林不是不能出事,而是,不能在安堂内出事。 夜里到济世安堂走了一趟,彻底的刷新了方多病的认知,这所谓的好人并非是真的好,这所谓的坏人也并非是真的坏。 下药害人的人是为了救人,而救人的人却怀着害人的心思。 李莲花这边适当的点了几句,方多病就将安堂的事大概的理了出来。 这崔浩应该是借着安堂的遮挡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意外被杨林知道,杨林便想要去阻止,只是不小心好心办了坏事,差点害了乐仁。 事情是理出来了,可是还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 “我瞧着这崔管事也是真的很关心乐仁,而且,这崔管事也曾说过,经常会有好人家前来收养这里的孩子,会不会,是杨林误会了什么?” “那小宝觉得,这崔管事是好人还是坏人?” 第47章 不该看见的,就是变成了瞎子也不能看见! “这个很难说,若说他是好人,可他确实已经起了害人的心思,可若说他是坏人,他对安堂里的那些孩子看着又好像是真的很关心。” “那小宝有没有发现,这安堂里面,都是些年纪不大的孩子,最大的好像也不过十三四岁。 既然这济世安堂本意是为了收留那些沿街乞讨的乞儿和无家可归的孩子,那,为何只见这些孩子,却不见那些乞丐。 小宝应该不会告诉我,这沿街行乞的,都只是些不过十三四岁的孩子?” 李莲花这么一提,方多病这才想起,他们这几次去安堂,确实没见到稍有些年纪的孩子,“对了,那些大点的乞丐和孩子们去哪了,难不成,都找到了容身的地方。” “若真是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可那崔管事也曾说过,也不是谁都有幸被贵人相中的。 那么剩下的人,又去了哪里,当真,就一个不剩的被带走了? 小宝可还记得,我们从茶楼出来的那日,曾有个约莫十八九岁的乞丐被带去这济世安堂,可我们去时,你可有瞧见?” 当日那乞丐被人送到济世安堂时,因为李莲花的缘由,方多病也不由了多看了那个乞丐两眼,身形消瘦修长,就如同削去杂枝碎叶的竹杆,那腿脚,似乎有些不利索,一深一浅,好像,还是个瘸子。 他们在分发礼物时,曾见过安堂里的孩子,就连安堂里做工的,他们也都没有忘记,方多病细细回想过后,竟发现无一人符合那乞丐的特征。 第二天,李莲花与方多病并没有着急的动身前去济世安堂,只待这济世安堂的人着急忙慌的跑过来说乐仁的情况有些不大好了,两人这才收拾着出了门。 方多病先一步下了台阶,李莲花紧跟在后面,正午的阳光直射而来,一暗一明,李莲花眼前突然一花,脚下便踩了空。 惊觉身后有异,方多病回身抱住了眼见就要跌倒的李莲花,李莲花就这么一头撞进了方多病的怀里,光洁的额头轻轻的从方多病脸上某个柔软的地方划过。 整个世界在此刻安静了下来,方多病傻傻的呆在那里,已然忘了呼吸,整个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身上的某个地方,那微凉的触感被无限放大,落在自己的唇间,也落在自己的心里,如一块青石从天际坠入平静的湖心荡起圈圈涟漪。 “小宝,我没事了。” “嗯。” 温和的声音闯了进来,将那即将沉入大海随波荡漾的人给拉了回来,方多病轻轻回应了一声,可环抱着李莲花的双手却迟迟的不愿松开。 站在一旁的来福,很懂事的将目光看向远方,不去看自家少主子此刻的傻样,自从那晚亲眼瞧见自家少爷抱着被子进了李莲花的房间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就在来福的心里生根发芽了。 主子的事情,该看见的就看见,不该看见的,就是变成了瞎子也不能看见。 “小宝,我们该走了。” “哦,好,你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没事了,我已经适应过来了。” 李莲花虽这么说,方多病还是撑开纸伞为李莲花挡去了头顶上的骄阳,目光无意间扫到李莲花那光洁的额头,想到方才那微凉的触感,方多病一张脸不由得就烧了起来。 眼见李莲花要扭过头来,方多病连忙将撑伞的手往前挪了挪挡住了李莲花的视线。 “这药已经喝了几日了,怎么一点效果都没有?” “自然是因为这药对我无用了,小宝也知我身中碧茶之毒,不管是毒药还是补药,对我来说都没用,以后,这药还是不用了,也免得浪费。” “不行,关河梦既已开了方子,那自然是有用的,怕是用药时间有些短,再过些日子才能发挥药效,你需得按时服着,我每日都会看着你,一次都不许落下。” “小宝,别忘了,我自己也会看病。” “医者不自医,何况你那神医的名号还是骗来的!” “小宝,就算我真不懂医术,但自己的身子自己总该知道。” “那我又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在说谎骗我?” 第48章 都是好人 方多病脸上还有些微红,看着倒真像是生气了。 “方小宝,哎……” 面对方多病的油盐不进,李莲花只能无奈的轻叹一声,回身默默的走在前面,眼底有些不明的情绪。 方多病也知自己方才说的话有些重了,不敢再乱说,默默的撑着纸伞跟在李莲花身边,走了没多久,方多病突然碰了碰李莲花的胳膊,将一包糖果塞到李莲花手上。 李莲花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将那包糖果收了下来,方多病看到,咧着嘴当时就笑成了傻子。 崔浩一见方多病扶着李莲花从马车上下来,两眼放光的连忙向二人迎了上去,“方神医呀,你算可来了,快去瞧瞧乐仁!” 三人见面简单客套了一下,李莲花和方多病就跟着那崔浩急匆匆的去了后院,进去时,就见乐仁趴在床上,不停的向外吐着东西,药草混合着食物,形成一股难以言语的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床下一大片水渍,应该是有人清理刚刚才清理过。 看这现下的样子,乐仁怕是将中午吃的那些东西全都吐了出来,此时只剩下黄黄绿绿的胆汁,呼吸也因此变得一缕一缕,双目无神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李莲花连忙上前查看,一番细察,这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你们可给他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这个,没有啊,就是平常里吃的那些?” “可能拿来让我瞧瞧。” 崔浩一直觉得李莲花都是个温吞的性子,脸色突然就变得这么凝重,崔浩心里咯噔一下,也跟着紧张起来,半点不敢耽搁,立马让人将乐仁今天白日里吃剩下的东西都端了上来。 李莲花拿着筷子在里面一阵挑挑拣拣,从喝剩下的鸡汤里挑出了一些当归,山参,茯苓…… “哎呀,这小姑娘不过七岁大,崔管事怎的给她吃这种大补的东西? 这小孩子呢本就火气旺盛,这种东西吃多了,可是很容易出事的。” “这,神医有所不知,乐仁身子一向孱弱,我也是听旁人说这些东西最补气血,所以就……” 说完这些后,还轻轻的呼了口气,像是忐忑的心,终于放心了下来。 李莲花似是信了这崔浩的话也就没有再多问,而是借着要为乐仁行针治疗的名义,再次将崔浩等人请了出去。 等到崔浩等人陆陆续续的退了出去,李莲花却并没有急着让方多病为小姑娘运功逼毒,而是看着小姑娘将今日吃的东西,该吐的都吐了出来,这才为她倒了一杯水,让小姑娘喝了些水缓了缓,人也跟着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了下来。 “现在可有好一点。” “嗯,乐仁好多了,谢谢方神医。” “乐仁,我暂时不会将你体内的余毒清理干净,你恐怕还要像今日这样难受几天,你可怪我。” 乐仁睁着一双大眼,懵懵懂懂的看着李莲花,虽然不明白李莲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对上李莲花温柔的眸子,莫名的就觉得李莲花不会害她。 “乐仁不怪方神医,神医这么做,一定有神医的道理,没关系的,乐仁受得住。” 李莲花都没有想到乐仁会回答的这么干脆。“你为什么会这么相信我?” “因为神医你是好人,我听云秀姐姐说,是神医你救了杨林哥哥,他们都说杨林哥哥不好,只有神医你肯救杨林哥哥,那方神医就跟杨哥哥一样都是好人。” 小孩子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不像大人那么复杂,李莲花被丫丫这简单的逻辑所惊到,笑得温柔的伸手揉了揉丫丫的脑袋。 “乐仁真乖。” 李莲花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一包糖果放到了乐仁的手上,看着像是方多病出门时给他的那包,“以后若是不舒服的话就吃一颗,这样也会好受一些。” “嗯,谢谢方神医!” “方神医,杨哥哥……” “方神医,乐仁的情况如何了?” 李莲花与乐仁并没有聊多长时间,崔浩在门外放心不下的问了一声,李莲花也就让方多病将门打开将人都放了进来。 “今日本应替她行针解毒的,不过呢,小姑娘身子确实有些弱,方才又那么一折腾,以防万一,还是等小姑娘的身子养好了再说。 我呢,已经为她服了压制毒性的药,短时间内暂时不会有事。” “方神医,今日真的不行吗?” “崔管事也瞧见了,小姑娘现在这样子确实不好再折腾了。” 见李莲花虽一脸温和但态度坚决,崔浩脸上难掩失望。 第49章 不就是一包糖吗 “对了崔管事,小姑娘今日已然伤了脾胃,这几日呢,最好以清淡饮食为主,切忌大荤大腥,也不可乱用大补之物,以免其体内毒性反复。” “是,是!” 崔管事依着李莲花所说,连忙下去吩咐人为乐仁重新的准备了些清粥小菜,李莲花则借着需要留下观察乐仁情况为由,继续的留在了这房中,崔浩原本也是要陪在这里的,只是前面突然来了位贵客,崔浩也不得不先去前面招呼着。 等这多余的人一走,乐仁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方神医,杨哥哥的伤要不要紧?” “哼,你这个傻丫头,他都下毒害你了,你还关心他的伤,也不怕他哪一日真把你害了。” 李莲花与方多病齐齐望向来人,就见从外面走来一位穿着粉衣的少女,衣服的左肩处同样绣着济世安堂四字。 这少女年约十二三岁,虽稚气未脱,却又难掩其倾城之姿,肤若凝脂,明眸皓齿,神态婀娜,步态袅袅,若不是额间那道丑陋的疤痕,不消几年,这少女定然会长成一位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 被两位俊俏的公子这样的注视着,云秀即便知道自己样貌不错,也免不得有些害羞。 “云秀见过方神医(李莲花),见过李公子(方多病)。” “崔管事怕乐仁不懂事,怠慢了两位,特让云秀过来帮衬着照看二位,二位若有事,尽管吩咐云秀便是。” “那就有劳姑娘了,只是不知姑娘方才进来时,为何会生那么大的气?” 李莲花很自然的摆出那种让人安心的笑容,这让云秀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方神医你是不知道,这杨林有多坏,半年前,崔管事找到我,说是有一富贵人家瞧上了我的琴技,要聘我做他家女儿的琴师,酬劳丰厚,聘期十年。 想着平日里与那杨林关系不错,我便将这事告诉了他,谁成想到,这杨林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趁我不注意,一把将我推倒,刚好撞碎了屋中的花盆,好巧不巧的,又被那碎片划伤了额头,那富商见我破了相,就让崔管事捎了话过来,害怕我这个样子会吓着他家女儿,这事也就就此做罢。 能到富人家做琴师,这对我们这些女孩子来说,那可是难得的好差事,我原本该是要去那富人家享福的,可就是因为杨林,我一切都悔了,神医你瞧瞧,你瞧瞧我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以后都难再寻到好差事了。” ………… 回去时,李莲花瞧见方多病比平日里安静了许多,叫了几次都没有搭理自己,李莲花不禁摇头:小朋友就是小朋友,将不高兴全写在了脸上。 李莲花慢吞吞从怀里掏出早上时方多病给自己的那包糖,打开包装从里面拿了一颗放在嘴里,故意用力的咬了一下,坚硬的糖果与牙齿发出一声撞击,不过是极其轻微的一声响,却将生着闷气看着外面的某人吸引了过来。 方多病看到小桌上的那包糖,头上的阴霾瞬间被驱散:“你没将我给你的糖果送人。” “方大少爷,我就算再怎么没礼貌,也不会随随便便将别人送我的东西送人的!” “我就知道,李莲花,还是我最重要对!” 来福在外面赶着马车,听着里面的动静,顿觉他家小主子这副不值钱的样子没的救了。 不就是一包糖吗,至于乐成那样吗? “少爷,你要的药方!”李莲花和方多病出门之前,特意让人去了杨林所说的那家香料铺子去探了探虚实。 这香料铺子的老板原是只卖药不给方子的,毕竟做的是这种见不得人的事,难免要小心些,但也架不住来人给的钱多呀。 天机山庄最不差的就是钱,这老板自是乐得将方了送了出去。 “怎么样?” “药都对上了,确实是只会让人起红疹的药,看来这医馆的老板就是个普通的商人,顶多呢,就是有些黑心眼。” “那为何乐仁服了药会昏迷不醒。” “我在替乐仁把脉时,发现她内里心火旺盛,应是长时间大进大补所致,但又因其进补之时,服用了温克的方子,才未表现出来,药物之间可以相互克制,也可以相互辅助加强药效。 这让人起红疹的方子,最怕与大进大补的药方一起同服,两者相互作用,会使毒性加剧,再加上乐仁年幼,才会使得她昏迷不醒。” “谁都知道,小孩本就火力旺盛,实在不易大进大补,稍微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此事,这崔管事,是真的不知还是有意为之。” “不管崔管事是有意还是无意,但让乐仁服用这些的人肯定是有意的?”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宝,你有没有发现,乐仁与一般的七岁孩子有些不同?” 第50章 药! 这一日,李莲花依旧是没有着急的去济世安堂查看乐仁的情况,却也没因此闲下来,在后院拿着个鸡腿在树阴下逗着狐狸精。 好吃好喝的在这别院里住着,狐狸精都胖了一圈了,李莲花伸手摸了摸狐狸精那圆滚滚的肚子,“狐狸精,你该出去跑跑减减肥了,再这样下去,你的小窝就住不下了。” 这话刚好被拿着点心过来的方多病听见,逐蹲下身来拍了拍狐狸精的脑袋,“狐狸精别怕,有本少爷在,明日便让人搭个更大的狗窝给你。” “是呀,有方大少爷在,肯定委屈不了你。” “那是自然!” 方多病得意的向李莲花扬了眉,然后转身坐到了李莲花一旁的草地上,李莲花逗着狐狸精,方多病则看着李莲花,恬静安然跃然纸上。 午饭刚用过后不久,济世安堂的人如李莲花所料想的那样准时上门,不出意外的,乐仁又出现了昨天的情况。 李莲花轻声答应了下来,人却是不急不缓,慢慢吞吞的收拾着东西,就在那济世安堂的人等的已经着急的,快要跳脚的时候,李莲花才和方多病一起出了门,两人刚到这济世安堂的门口,那崔浩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显然是在门外已等候多时。 “原本是不想麻烦方神医你的,只是这乐仁吐的非常厉害,先前我也请大夫瞧过了,可开了药方吃下后,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变得更加严重,这才不得不……” 崔浩一脸歉意的解释着,李莲花只是淡淡的回了声无妨,三人便急匆匆的向后院走去,进门就见乐仁吐的稀里哗啦的,不仅将吃的饭菜,就连喝下的药也一滴不剩的给吐了出来,那小脸煞白煞白的,比昨日瞧着还要严重,整个人就像随时会过去一样。 李莲花眼见这情况,立马开口就要将崔浩等人请出去,那崔浩这次也是着急了,不等李莲花开口赶人,就带着人乖乖的退了出去。 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在乐仁的会咽穴上扎了一下,乐仁依旧在吐,却没有方才那么厉害,也没有方才种呼吸不畅的感觉。 就像昨日那样的,一直等乐仁将该吐的都吐完了,李莲花这才倒了杯水送到乐仁的面前,乐仁漱了漱口,渐渐的缓了过来。 “乐仁可会怪我?” 乐仁抬头看到李莲花那温柔的眼神,摇了摇头。 “乐仁知道公子这么做是为了我好。”所以没有任何怨言。 乐仁虽猜不出李莲花为什么要如此,但她自己也能感觉到,每次吐完之后,她身上就轻松了好多。 再没有先前那种燥热难耐的感觉,晚上也能睡得舒舒服服的,不会再像以往那样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怪梦。 乐仁虽不像大人们想的那么多,但她能感觉出来,眼前这位好看的“方神医”所做的这些,是真的为了她好。 趁着无人前来打扰,李莲花继续的向乐仁询问起这济世安堂的事情,乐仁每次看到那双温柔的眼睛总会感到莫名的心安和信任,既然“方神医”想听,那她就要好好的讲。 乐仁是在三年前来这里的,乐仁不像别人是孤儿,她有父有母,只是父母似乎已经养不起她了,她便被父母送到这里,除了乐仁,这里还有很多女孩子都跟乐仁一样,都是被亲生父母送到了这儿。 “娘走的时候告诉我,这里有吃有穿,让我好好留在这里,对了,我来的时候还瞧见,那崔管事还给娘亲了一锭银子。 虽然在这里见不到爹娘和小弟,但乐仁在这里过得很好,不仅有吃有穿,而且还能学好多好多的东西。” 小丫头笑得一脸天真,看在李莲花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管事叔叔待乐仁也很好,一年前,管事叔叔对乐仁说,乐仁的身体太弱了,需好好养着才行,便每日里让人熬些黑乎乎的汤药给我喝。 我有乖乖听话的喝药哦,可是那汤药每次喝完以后乐仁就开始发烧,浑身烫烫的,过了好几个月才慢慢的好起来。 可杨哥哥说,这药不好,让我不要再喝了,杨哥哥待乐仁最好了,比这里任何人都对乐仁好,乐仁也就听杨哥哥的话,不再喝那些奇怪的药了,管事叔叔就每天的让人为我准备好吃的,都是其他人没有的好东西。” 第51章 饭不能乱吃 “我听崔管事说,你那杨哥哥,是一年前才来的这里。” “嗯,一开始,杨哥哥跟大家都好好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半年前开始,他们都在说杨哥哥的坏话。 对了,云秀姐姐昨日说的那些,方神医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杨哥哥不会那么做的,或许,或许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没事,我相信乐仁,自然也相信乐仁的杨哥哥。” “嘿嘿,方神医你真好。” 李莲花伸手在乐仁的头上揉了揉,小y头笑得越发开心,眉眼弯弯甚是可爱,只是这副天真的模样与衣服下略显成熟的身体极不相配,李莲花眼中的神色不由的暗了一下。 “乐仁,我昨日听云秀姑娘说,经常会有孩子被一些富贵人家领养或是到这些人家中去做工,这些可是真的?” “嗯嗯。” “那你可知道,或是可见过领养他们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这个,我就不知道,每次都是崔管事告诉我们的,而且,这些哥哥姐姐们走的时候都非常的突然。 当天还好好的跟我们在一起上课,做工,可是第二天一大早的就没了人影。 崔管事告诉我们说,是因为他们着急着赶路,需得一大早离开,就没有向我们告别。 崔管事还告诉我们,只要我们表现好,总有一日也会像他们一样遇到好人家,被收养或是被请去做工,以后,就能自己养活自己了。 可惜,我太笨了,来了这么久都没有被人瞧上,不像先前来的薇儿姐姐,” “薇儿,” “嗯嗯,薇儿姐姐可厉害了,她也是一年多前被带到了这里的,就比杨哥哥早了一两个月,薇儿姐姐什么都懂,又会唱小曲,又会跳舞,还会用五彩绳编漂亮的手链给我,可没过几天,薇儿就遇到好人家被领走了,乐仁若是能像薇儿姐姐那么厉害就好了。” “五彩手链?!” 听到这里,李莲花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的方多病,从方多病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震惊。 “那乐仁可愿让我瞧瞧你薇儿姐姐为你编的手链。” 乐仁自然是愿意的,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方手绢,手绢整整齐齐的叠成一个小布包,乐仁将这布包打开,就见里面躺着一只颜色鲜亮的五彩手链。 除去这颜色之外,竟与他们二人先前所捡到的那条,杨林不小心落下的手链的编织方法一模一样。 “乐仁害怕弄丢了,所以一直小心的收着没敢拿出来。” “乐仁真懂事,若是你薇儿姐姐看到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扶着乐仁重新的躺了回去,方多病开门将崔管事等人放了进来,李莲花故意将手中的银针慢慢收起,看向崔浩的时候,脸上依旧笑得平和温柔,只是那眼神却让崔浩感到一丝心虚。 “不知崔管事,今日又为这乐仁小姑娘准备了什么好东西,能否让在下也饱饱口福。” “方神医莫怪,我这也是好心,我也是见乐仁昨日吐成那样子,心里有些担心,害怕小孩子身子弱扛不住,所以,才额外给他加了一碗鸡汤,就加了一碗,其他的,就真的没有了。” “哦?!”那语气明显是不信的,李莲花却也没有再继续的究着这事不放,只是慢吞吞的站起身,又慢吞吞的走到了桌子旁,慢吞吞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又慢吞吞的放到了自己的嘴边。 在崔浩看来,李莲花要比一身贵气一瞧就是富贵人家出身的方多病要好说话一些,可现在,崔浩却对眼前依旧笑的温和,说话依旧轻声细语的李莲花有了一种莫名的忌惮。 “我说崔管事啊,有时候呢,这好心也会办了坏事。 话呢不能乱说,这饭呢,更不能乱吃,尤其是,这加了不该加的东西的饭菜,就更不能乱吃了。 乐仁现在体内余毒未清,实则虚不受补,崔管事要是再这么下去,呵呵…… 我就算再有那份心想要帮忙,恐怕,也救不了这位乐仁姑娘的命! 要不,崔管事还是赶快让人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个更厉害的,也免得到时候这小姑娘真的出了什么情况,在下到时怕说不清啊。” 第52章 害怕了,才不敢继续乱来。 “是是,都是我的不是,方神医放心,以后,没有方神医的允许,绝不给乐仁再乱吃东西了。” “崔管事的话,那在下可就记下了,若再有下次,崔管事就另寻他人!” 回去时,马车刚走出不远,方多病就向李莲花靠了过来,脸上是一切了然的得意。 “李莲花,你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 李莲花没有说话,只是笑着在方多病的脑袋上轻点了一下,“能想明白,还不算太笨。 这有些人呢,你若不让他亲眼看到事情的严重,他永远不会乖乖的按照你说的来做,只有亲眼看到了,害怕了,才不敢继续乱来。 经过这两日的折腾,那崔浩暂时应该不会再乱给乐仁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补药了。” 方多病一手扶着李莲花的胳膊,一手护着李莲花,将他半扶半抱的从车上接了下来,两人前脚一踏进这风吟雅园的大门,就听到院子里两个下人聚在一起在那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大少爷!” “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这崔府今日在外面贴了告示,说五日之后,将会在府上开办慈善茶会。” 两人还想着,这次怕是没有机会参加这崔有良的慈善茶会了,却不知什么原因,崔友良竟突然决定提前了两个月举办,这也使得李莲花和方多病有机会能亲眼目睹一下这茶会的盛况。 晚间时,两人刚准备睡下,来福便匆匆的来了两人所住的小院,没有半点犹豫迟疑,径直的走到了李莲花的房门外。 “少爷,来喜回来了。” 方多病和李莲花听罢,重新将衣服穿好,方多病还不放心的拿过架子上的斗篷披在了李莲花的身上。 上次夜探过济世安堂后,李莲花和方多病便让来喜和来春偷偷的注意着济世安堂的动静,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这一晚夜色浓重,星光黯淡,月亮也懒懒的躲进了云层里,整个天空似被墨汁晕染伸手不见五指。 两个身影鬼鬼祟祟的从济世安堂的后门出来,一人的背上还背着一个麻布袋子。 那袋子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似乎有些重,压的那人直不起腰来。 “你倒是快点啊。” “说的好听,你怎么不背? 这小子也不知道吃的什么东西长大的,明明看着没有几两肉,怎么会这么重?” 两人一路说着埋怨的话,一路借着夜色的掩饰,摸黑来到城中那处无人打理的荒林,拿出携带的工具,“哼哧哼哧”的挖了起来。 一声布谷鸟的叫声突然自不远处传来,在这寂静的黑夜中犹如勾魂使者的召唤,将两人吓出一身冷汗,全身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大睁着一双眼睛,努力的在黑夜中想要寻找到一丝可以安抚心灵的东西。 到最后却是越看越慌,越是什么都看不到,恐惧越是像疯长的枝桠向全身漫延,就好像有无数鬼魅正藏在那厚重的浓雾之中,随时等待着将他们剥皮拆骨。 两人手上的动作越发快了,恨不得立刻就将所有的事情做完,尽早的逃离这里。 “你倒是,快,快点挖呀!” “我这不是正干着呢吗?” “啊!” 再次响起的一声鸟叫,将两人绷紧的神经无情掐断,两人胡乱的将那麻布袋子扔进了挖好的土坑中,手脚并用的将挖出的土推到了袋子上,都来不及去查看一下是否将袋子掩埋好,就嗷的一嗓子,连滚带爬的离开了此处。 两人走后没多久,方多病提着一个灯笼,扶着披着斗篷的李莲花从浓浓的夜色中走了出来。 突然照进来的亮光,让杨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既然醒了,咱们就聊聊。” 低缓温和的声音响起来,刚刚才恢复了一点知觉的杨林猛的从地上坐起了起来,睁着一双眼睛茫然的看着周围。 他的脑袋似乎还有些疼,坐起身子时,因着用力过猛牵动了伤口,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却也并未过多的去在意这些,只是看着眼前的两人,有些不可置信,一低头,便瞧见自己身上还套着个麻布袋子。 李莲花也不着急,悠然自得的继续的在那里品着清茗,方多病则坐在一旁,时不时的给李莲花续上一杯。 “我怎么会在这里?”仍旧是满身的戒备。 “啊?!哦,这个呀,我今晚瞧着夜色不错,也就在这城中到处的转了转,嘿,没想到呢,就刚好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在那里挖着什么东西! 心想着,莫不是这两个人寻到了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我呢,有些好奇,就过去瞧了瞧。 啧啧,这宝贝倒是没看到,就看到你被袋子套着扔在坑里,我呢,一时好心,顺手就将你带了回来……” 第53章 我真的可以信任你们吗? 这杨林现下也不过十一二岁,年纪虽然不大,但也不是个傻子,眼睛瞅了瞅周围,只见这房中也就只有方多病和李莲花二人,起身将身上的布袋子扒了下来,轻嗤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你不会,现在还想着回去,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回的去吗? 哎呀,不会是真的被打傻了,连这先前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记得了。” 杨林整个人顿时僵在了原地,抬起的脚迟迟未曾落下,刚刚发生的事情又浮现在他脑海之中,那些人既然敢这么做,就说明,他们已经是真的容不下他了。 可,他若是不回去的话,那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杨林犹豫着举步不前,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绝望和茫然,这一刻,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了。 “杨林?林阳,我是该叫你杨林好一点呢,还是,该叫你林阳好一点呢。” 已经一年多没有听到这个名字的林阳猛的转身,不敢置信的看向李莲花。 “你”怎么会知道?! 这个疑问还没有问出口,甚至还没有想到应该怎么去圆这件事,就见李莲花旁边的小桌上,静静的躺着一只用五彩绳编织的手链,那条手链精巧繁琐,可以想象的到,能编出这么漂亮手链的人,想来应是一位心灵手巧的姑娘,只是这手链明显已经有些年头,颜色早不复先前那般的鲜亮。 “这是?! 你怎么会有这个,薇儿在哪儿?” 不对,林阳很快反应过来,李莲花和方多病都是最近才来的这登州城,先前也与济世安堂没有任何的交集,他们或许根本不知道薇儿在哪儿。 “薇儿?林薇! 这条手链的主人?” 李莲花原先也只是怀疑,见到林阳突然变得这么激动,也就此确定了下来。 那林阳却再次的沉默了下来,脑袋微垂,心中暗暗思量。 李莲花倒也不着急着让林阳开口,在那里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像是自己在整理着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又像是说给林阳听的。 “林阳,林薇,你们应该是一对双生子? 一年多前,林薇来到了这济世安堂,一个多月后,你也被送到了这里。 最开始,你和送进来的那些孩子们没有什么两样,懂事听话,让人放心。 只是半年后,你却突然转了性子,无缘无故的打伤了人不说,还有好几次失手打掉了崔管事让人为乐仁熬的补药。 云秀也是因为你而破了相,失去了离开济世安堂的机会,你突然如此,应该,不会是真的像崔管事所说的那样,顽劣成性,不服管教?” “……” “在济世安堂这么久,你应该已经找到了林薇,也或许,你已经有了林薇的消息,让你明知回去是九死一生,却还是要执意如此。 你这么做,就是为了找到林薇,救出林薇。 林薇,怕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这才让你豁出性命的想要去救她。” 林阳头低低的垂了下去,没有说话,双手却紧紧握起,清瘦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眼泪不由自主的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带着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林阳,我想,你定然是知道了许多关于济世安堂不为人知的事情,也正是因为如此,你才会在半年前突然的转了性子。 变得让所有人都讨厌,让所有人都不可理喻,若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应该,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尽可能的想去保护他们,让他们不受到伤害。 可你这样做,又能护得了他们多久呢? 就像今日,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就已经永远的长埋在那片荒林之中,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更别说去找你想找的人,保护那些跟你一样可怜的人了。 林阳,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吗? 我知道你见多了人世的险恶,但这世上,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不值得信任,或许,你可以试着信任一下我们。” 李莲花没有再继续开口,周围的一切都沉寂了下来,只留一阵阵几乎微不可闻的轻泣声,时间漫长却又如此短暂,林阳终于抬起头看向了李莲花和方多病。 “我,我……真的可以信任你们吗?” 第54章 恶奴 林阳与林薇乃是一对双生子,两人父母早亡,留下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因着二人从小就跟着自己的父母走街串巷的卖艺,学了一身的好本事,即便没有父母照顾着,两人也不像其他的孤儿那样沦为沿街乞讨的乞丐。 日子虽然过的辛苦,却也平静无忧。 那一日,得知净泉寺香火鼎盛,每日里来来往往前来还愿祈福的人不绝于耳,兄妹二人便决定到净泉寺去摆摊多赚点银子。 林阳负责弹琴,林薇负责唱曲,林薇天生一副好嗓子,再加上其身段极佳,又长得粉面桃花,容貌清丽,兄妹二人一出现,就引得来往众人频频驻足。 一连两日,可谓是收获颇丰,二人心中自是高兴,第三日一早便早早的上了山。 却没有想到,两人刚走到半山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突然从山下冲上来一群人,一个紧挨着一个,直接将兄妹二人给冲散了。 林阳寻了林薇许久都没有找到,直到后面有人说,见到一个与林薇差不多的小姑娘被人送到了济世安堂,林阳也就来了这登州城,在城中当了几天乞丐,不久就顺利的被人送到了济世安堂。 只是顺利的进到安堂里的林阳,却没能如愿的找到自己的妹妹林薇。 从小便与家人走街串巷,卖艺求生,看多了人性的丑恶,也便在人前学会了竖起高墙,伪装自己。 以防万一,林阳来时没敢用真名,化作杨林留在了安堂。 凭着从小学来的本事,林阳很快的与济世安堂里的那些孩子们打成了一片,也很快得知,林薇在进来后不久,就被人带走了,可是带去了哪里,除了负责此事的崔浩之外,其他人无一人知晓。 为了能从崔浩那里打听到林薇的消息,林阳费尽心思的去讨好崔浩,慢慢的,崔浩也就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交给了林阳去办。 不管多小的事情,林阳都会认认真真的办好,这让林阳在崔浩跟前刷了不少的好感,也因此获得了一些特权。 林阳不再像其他小孩子那样,生活千篇一律,每日里,过着学堂,宿舍,饭堂这三点一线的生活,林阳也就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做别的事情,甚至有时还能到外面去转转。 半年前,林阳有事找崔浩回复,却意外的听到了崔管事与崔鹏的谈话。 “王员外已经派人来了,说是看上了咱们这的云秀,想将它收作三十房小妾,让咱们报个价。” “……” “好喽!小的这就去办。” “回来,这次做的稳妥一些,千万别像上次林薇那样出了差错,将这云秀送走之前,最好先给她灌点药。 记住了,这事千万不能让老爷知道,不然的话,你我都别想活了。” 林阳当时都不知道自己在听完这些后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屋子,他终于知道了林薇的消息,可却是让他难以接受的坏消息,林薇出事了,他唯一的妹妹出事了,现在,又有一个姑娘即将和他妹妹一样,被人当成货物一样的卖掉。 那个什么王员外,林阳也曾见过,一个都能做他爷爷的人,云秀竟被卖给了这样的人家做小妾,那林薇呢,他的妹妹林薇呢,是不是…… 林阳不敢再继续的想下去,偏偏这个时候,云秀在得了消息后,高兴的来找林阳分享,林阳当时脑子里全是崔浩所说的那些话,就那么脑袋一热,在云秀将要出门时,一把将云秀推倒在地。 …………… 林阳被妥善的安置在了这风吟雅园中,安排好林阳,方多病却是被气的完全没了睡意。 “一个奴才,竟敢背着自己的主子,借着济世安堂的掩护做着这样的事情,真不是个东西。 李莲花,我们要不要将这事告诉给那位崔老爷,这种恶奴,得早些让崔老爷知道,免得坏了他的名声。” 方多病是真没想到,表面看着一片祥和的济世安堂,背地里却有着这么肮脏的交易。 “小宝,你就没有想过,若林阳所说事情属实,那是谁,给了崔浩这么大的胆子让他敢这样做?” “李莲花,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崔浩后面还有人。 会是谁,是崔老爷吗? 不像啊,那崔浩不是很怕崔老爷知道这些吗?” “我们现在所知道的也就这些,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且再看些时日再说,小宝又何必急于这一时呢。” 李莲花已经脱了鞋袜上了床,方多病却是半点睡意也没有。 “李莲花,你先别睡,你还没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方多病有些不依不饶,扑到床上将李莲花掰了过来,两人就这么一上一下的望着对方。 “小宝这是打算一晚上都这么看着我吗?” 第55章 我去洗澡了 “啊?!” 方多病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到被李莲花这么一说,对上李莲花那满是促狭打趣的眼眸,方多病这才将目光落在两人此时有些怪异的姿势上。 只见自己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掰过李莲花的肩膀,将李莲花牢牢的压在自己的身下,两人之间也不过只隔了一拳的距离。 这样的姿势透着几分暧昧,“咚”,方多病只听什么东西在他的耳边猛然炸响,人就像突然受了什么刺激般,猛得从李莲花身上弹开:“我,我去洗澡了。” 话还没说完,方多病的人就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看着仓皇逃离的某人,李莲花笑得一脸促侠,带着奸计得逞后的愉悦感,可若仔细去瞧,在这笑容的掩饰下,似乎藏着某种不愿让人探知的酸楚。 一连两日,济世安堂的人都没有再来寻李莲花,李莲花也没有再过去,只让人去问问了情况。 直到第三天,一大早的,李莲花就和方多病收拾着准备出门,马车早已被大包小包的礼物塞得满满的,只留了一小片地方供二人使用。 李莲花揭开帘子看到车内的情况时,顿感无语,“小宝啊,我让你多准备些东西,你也不用什么东西都买?” “很好呀,这样每个人都有份!” 方多病自我感觉良好,笑得得意的等着李莲花的夸奖。 李莲花却是无奈扶额,好是好,你至少买些小点的东西呀,这屏风,棋盘,枕头和满套的茶具是怎么回事。 “我们快走,别让乐仁等急了。” 方多病却像似什么都没瞧见,扶着李莲花就上了车,一进到车内,方多病紧挨着李莲花挤在了那一小片空间。 知道两人要来,崔浩早早的等在了大门外候着,李莲花这次没有再推脱,在将崔浩等人都请出房间后,就让方多病替乐仁逼毒。 将乐仁安顿好后,方多病就让人将车上的东西都搬了下来,亲自的将买来的东西分发给济世安堂里的每一个人,就连安堂内做饭的大婶,扫地的大叔都没有落下。 “唉?” 李莲花和崔浩站在一旁的阴影中,和崔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看着安堂里的孩子们都领完了礼物,就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猛的蹦出了一个字,惊的崔浩都不知要干嘛。 “差点忘了,上次撞伤了脑袋的那个孩子杨……杨什么来着?” “方神医,是杨林!” “哦哦,杨林,是杨林,今日怎得不见他过来,可是伤势加重了。” “有劳方神医挂心了,那孩子命好,已被人领去享福了。” “啊?哦,嗯嗯,确实是命好,那不知是哪家的贵人,我与这杨林也算有缘,也该去道声喜。” “这,实在是不巧,那领养的人家乃是外地的一位客商,这杨林怕是已经随着那客商去了他处,方神医怕是见不着。” “哦,那还真是可惜了。啊,对了,我方才瞧见后院有一处院子,不知是做什么用的,怎的还上了锁。” “方神医说的可是那上青院。” “嗯,好像是。” “神医有所不知,每年安堂都会在这上青院举办一次才艺比拼,凡是获胜的人,都会得到一些奖励,意在激励这些孩子们多学多做,多学些傍身的手艺,出去也好养活自己。” “崔管事倒是有心了,也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眼福能亲眼瞧瞧这些孩子的才艺。” “神医若是不嫌弃,七,八日后便有一场,若神医得空,就与李公子一起来瞧瞧。” “好呀,那我到时定要多备几份礼物才行。” 眼见东西已经领完,李莲花也就和方多病同崔浩告了辞。 回去时,车上的东西已经被搬空,车内一下子宽敞了许多,两人便一左一右的坐着。 “可看清楚了?” “嗯,一人都未曾落下,确实不见那名乞丐。 私下里我也悄悄的向安堂内的人打听了一下,他们竟无一人见过那名乞丐,甚至都不知此事。 若这些人都不曾撒谎,那这乞丐去了哪里,还是说,压根就没被人送到安堂?” “还有一件事很奇怪,在这安堂内,女孩远比男孩子要多,不管男女,样貌各个生得俊俏好看,竟没有一个长得平慵的。 林阳的长相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但在那些男孩子里面,也就只能算做中上。” “是呀,确实奇怪,长的不好看的都被人领了回去,而长的好看的,却都被留了下来……” “李莲花,小心!” “小宝,小心!” 两人说话间,马车剧烈的晃了起来,方多病立刻扑向李莲花想要护住对方,却见李莲花早已紧紧抓住车窗稳住了身形,方多病却因前面没东西拦着,眼见着就要撞到车壁,李莲花及时伸手一扯,将方多病拉了过来。 第56章 他家少爷好像不行呀! 李莲花伸手一扯将方多病给拉了过来,不稳的身形就这么被扯的晃了几下,然后以一个极不文雅的姿势躺在了李莲花的腿上。 赶车的来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好的,这街上怎么就窜出一个疯子来,惊得马儿都跟着发了疯,好不容易控住了马儿将车停稳,来福想都没想就揭开了车帘。 “少爷,李先生,咦?! 少爷,你怎么躺在先生的腿上,” 不应该,是李先生躺在你的腿上吗? 李先生那么瘦弱的,一看就应该是那个被保护的人。 被人当街看到自己这副窘态,方多病当即脸色爆红,对着来福怒吼出声:“滚!” “嗯,好的,少爷!” 来福乖顺的将帘子放下继续赶车,只是这脑子里却在想着一件事情。 “他家少爷好像不行呀!” 李莲花从回来后一直都在笑,站着笑,坐着笑,忍着笑,只惹得方多病脸上的红潮一浪一浪的,一泼接一波,一直未曾退去。 方多病有气没地撒,只能将目标转移到了负责赶车的来福身上。 “今天是怎么回事,走在街上都能出事!” “少爷,今日这事可真怪不得我呀。” 来福这心里也是十分的委屈,谁能想到,好好的大街上怎么突然就跑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疯子惊了马儿,便将方才这事说予了方多病。 方多病多少有些少爷的脾气,却也不是不讲理的,说了来福几句也就让来福退下了,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坐在一旁的李莲花,却在听到来福讲到这些后,长长的睫羽,微微轻垂在眼下落下一小片阴影。 第二天一大早的,方多病与李莲花照旧坐着马车去了济世安堂为乐仁行针逼毒。 两人的马车在离济世安堂还有一段距离时,远远的就听到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 原是这济世安堂的崔管事雀浩,着急着乐仁的事情,早早的就站在这大门外等着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的到来。 不知怎么的,从这大街上突然窜出来个疯子,手上拿着一把寻常的菜刀就向崔浩冲了过来。 在济世安堂里做工的人,一见这情况,连忙冲了出来,没过多久,便将这疯子制服,那疯子到最后也没能将崔浩如何,拼尽全力,也不过是划伤了崔浩的胳膊。 只是这一番吵吵嚷嚷的,引来了不少人在这里围观看热闹。 “崔浩,还我燕儿的命来……崔浩,你这个畜牲,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唔……唔唔……” 一群人押着这病子去见官时,刚好从李莲花和方多病所坐的马车旁经过,一帮人过去后不久,就见来福指着那群人激动的看向方多病。 “少,少爷,就是他,就是昨日里突然冲出来惊到我们马车的那个疯子!” 从济世安堂回来后,李莲花便坐在房中不再言语了,方多病起身为李莲花倒了一杯茶水送到他的面前。 “花花,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正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李莲花,没有注意到方多病这有些亲昵的称呼。 将空了的茶杯轻放在桌上,勾了勾手指让方多病靠了过来。 “我在想,今日的事情,会不会与先前失踪的那名乞丐有关。” “原来是这事,那不如,我们今晚就去牢房里看看。” 李莲花顿觉无语,伸手就在方多病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说去就去呀,你以为这牢房是你家开的呀,外面把守的那些精兵都是摆设吗?” “李莲花,你这是不相信本少爷的本事喽?” “不是不相信,而是以防万一,以免打草惊蛇。” “那我们该怎么办,不会继续的再这样等着。” “这倒不必,我倒是有个法子,只需找个人扮成乞丐被送进济世安堂即可。” 方多病大眼珠子一转,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一双大眼睛从李莲花的身上直接落到了站在一旁的来福身上。 一对上方多病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眼,来福连连摆手。 “不行不行,少爷,小的可是从小就生活在这登州城的,这一出去,立马就会被人认出来,肯定要被人怀疑的。” “来福说的对,这个人不能是来福,也不能是登州城内的人,最好,是一个完全不被人认识的陌生人。” “还是李先生想的周全。” “来福,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歇着!” 专心拍马屁的来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家少爷此时有些不悦的眼神。 “少爷,来福也想帮帮少爷和李先生!” 第57章 他是有些多余了 “不用,有你家少爷我在这儿就足够了。” “少爷!” “嗯~~好!” 看来他是有些多余了。 李莲花直接无视了主仆二人之间的小摩擦,待来福出去后,又继续与方多病商量起来。 “这人需得不被人熟知,还要心甘情愿的为我们做事。这人……确实有些难找。” “对了,阿飞!” 想到这里,方多病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身。 “让阿飞去做这个诱饵,保证不会出什么意外。” “你确定?” 李莲花无奈轻叹一声,就笛飞声那副冷凝孤傲的样子,穿上乞丐服都掩饰不住强大的气势,崔浩见了不怀疑才怪。 “咳咳,小宝啊,老笛就算了,我瞧着,他底下的无颜就不错。” 两人这边商定好一切就给笛飞声去了信,只等笛飞声回信过来。 最后一天为乐仁逼毒时,刚好赶上崔友良在府里举办慈善茶会,作为感谢,崔有良让人给李莲花和方多病送来了请帖。 两人在出了济世安堂后,就被这崔浩领着直接去了位于城中的崔府。 只见这崔府高门大宅占地广阔,即便未入门内,只瞧门头上那金字匾额厚实沉重,就能猜到这崔府是如何的贵气奢华,就连门外迎接客人的小厮,身上所着服饰也是锦衣绸缎,极尽华贵。 “崔大善人做事,倒是蛮高调的嘛。” “方神医这是误会了,我家老爷最是见不得人间疾苦,对府中下人皆是一视同仁,不管吃穿用度都不曾苛待短缺,府里的下人过的自然是比一般人家要好。 至于这门头上的金匾,乃是城中百姓为感念我家老爷的善行,众人筹钱所制。 我家老爷本不想张扬,奈何又架不住百姓们的热情,这才将金匾挂了出来。” “哦,原来如此呀!” “方神医,这边请。” 崔浩说罢,便领着李莲花和方多病进了门,就像是要印证崔浩所说,待李莲花和方多病跨进大门,看到的,就是另外一番景象。 这崔府虽占地广袤,院内建筑却极其普通,几乎与寻常人家无二,甚至都比不得一般富贵人家。 不见雕梁画柱,不见金玉修饰,宅中也少见假山奇石,多是鲜花铺地,柏树成荫,窗棱门户所用的,也都是最实用价低的杨木。 两人一路跟着崔浩来了举办茶会的后院,期间也见三三两两的客人前来,粗布麻衣有之,锦衣绸缎有之,未经世事的孩童有之,已过垂暮之年的老翁有之,总之,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穷有富,不因其身份高低贵贱而将其拒之门外。 只要其进门时略微表示一下心意,便可顺利入府来,观一观这一年一度的慈善茶会饱饱眼福。 崔浩将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领到靠前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 “方神医,我还需帮我家老爷照看着一下这茶会,不便在此处久留,二位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这里的下人便是。” “啊,哦,正事要紧,崔管事请便,不用担心我二人。” 崔浩向两人告了辞,便离开去了他处,二人也在座位上坐了下来,坐下不久,李莲花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书呆子一样,带着有一点傻气的温和笑容,将一颗脑袋转来转去四处张望。 这举办茶会的地方,乃是后院中的一块空地,四周用白布围成一圈,将这里与后院隔绝了出来。 又因着这白布的透光性, 隐隐的还能看到外面的一些情况。 茶会上最靠前的几排,桌椅板凳,茶水点心皆有,再往后,就一排不如一排,到了最后面,那些人连个坐的矮凳也没有,一个个的就只能直条条的站着,伸着个脖子望着最前面那处临时搭建的高台,而这些人多是一些衣饰普通的寻常百姓。 “那个,小哥……” 李莲花看似有些拘谨的将站在一旁的小斯招呼了过来,那小厮见李莲花这样一副拘谨胆小的模样,原是不想搭理的。 却见其坐在靠前的位置,身旁的方多病,又是一身贵公子打扮,犹豫着,这才走了过来。 “这位公子有何吩咐?” “那个小哥,不好意思啊,我们也是第一次来参加这茶会,有些东西不懂,不知道这些人是……” 说着,李莲花便向这小厮指了指站在最后面的那些人。 “公子问的是这些呀,公子有所不知……” 原以为这崔有良真的能一视同仁,但到底还是做不到的,进门一人一两银子,这也只是入场券,想要有个坐的地方,还想要坐的舒服,有吃有喝的还要有下人随身伺候着,这就要看你的实力够不够了。 第58章 慈善茶会 “公子有所不知,这茶会原先也只是请一些大户人家前来。 可自我家老爷得知城中百姓也对茶会十分的好奇,也就定了这样的规矩。 一来呢,可以为济世安堂多筹些善款,二来,也是让那些真想来一饱眼福的人圆了心愿。” “哦哦,你家老爷想得倒是蛮周到的。” 方多病与李莲花来的本就晚,与那小厮没说上几句话,这慈善茶会便正式开始。 一个长的腰宽体阔,面目和善穿着一身寻常绸缎的中年男子站上了场地中央的那处高台,向着前来参加这茶会的众人拱了拱手。 “感谢诸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光临这一年度的慈善茶会,崔某不才,在这里代那些可怜的孩子们谢过诸位的善心。” 这崔有良一脸和气,面慈目善,倒是非常符合李莲花心中那大善人的形象。 崔有良站在这高台上与到场的众人客套寒暄了一番,这慈善茶会也就正式开始。 第一件被拿上来的宝贝,是一件双耳青花瓷瓶,素白玉胚的瓶身上勾勒着玄青色牡丹。 “双耳青花瓷瓶一只,瓶身高四点五寸,花色艳丽,瓶身饱满,错落有致,乃是崔某有幸在临城街边寻得,起拍价文银十两。” 这崔有良介绍的非常仔细,就连这瓷瓶的来源都详细的介绍了一番。 “这双耳青花瓷瓶的品质算不得上乘,只能算是中等,十两买一个这样的东西放在家里,摆着倒也不算吃亏,不过对本少爷来说,我是不会买的。” 方多病这边正与李莲花说着话,就见旁边人已经开始举手加价。 最开始是一两一两的往上加,慢慢的,便是五两五两的,到最后竟直接十两为一递增。 当那意味着双方达成交易的铜锣声响起时,这只顶多只值二,三十两文银的双耳青花瓷瓶,大大出了方多病的预料,竟是卖出了三百五十两的高价,惊得方多病睁着一双大眼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接下来的情况,更是惊得方多病说不出话来。 “粉彩荷花秋燥杯,自然清新,纯净无暇,乃是城外一处山村的夫妇所赠,起拍价,文银九两。” “十两!” “十五两。” “二十五两!” ………… “五百两!” “咚!” “恭喜王老爷,拍得粉彩荷花秋燥杯一只。” 每一件被拿上来的拍卖品,崔有良都会向众人仔细的介绍一番,不管那拍品如何,最后都会以极高的价钱被人拍得,这让方多病看的是一愣一愣的,悄悄的向李莲花靠了过去。 “花花啊,这些人是不是疯了,花几倍甚至十几倍的价钱买这些寻常的事物?!” “啊,哦,我倒是觉得这挺不错的呀,本来这些人呢,就不是为了这点东西而来的。” 方多病也知道这慈善茶会是打着拍卖的名头,给这济世安堂募捐筹集善款,但这,也差的太多了。 拍卖还在继续,方多病已经没有了先前的一惊一乍,显然也是适应了过来,想着要不,自己也尽一点微薄之力,为济世安堂捐一点爱心。 正思量间,就见一件通体雪白的纯釉酒壶被人摆了上来,那釉质细腻,在光照下泛着点点微光,一看便是上好的白釉,也是这么多的拍卖品里面,最上档次的一件。 这件东西一摆上来,周围的声音都停了下来,人们都将目光对准了这件纯粙酒壶。 在众人的期待中,一阵锣声响起,场上气氛瞬间被点燃,就像所有人前来此处,就为了等着这一件宝贝。 “下面,便是我们此次茶会的最后一件物品,这纯粙酒壶乃是一农家的传家宝,因家中窘迫,故将这酒壶卖予崔某。 酒壶高,三点二寸,通体雪白,体态匀称,触手滑腻如美玉,壶内用美酒熏制,白水入壶也可变醇香美酒。” 说罢,崔有良当着众人的面,将一杯清水倒入壶中,片刻后,一阵淡淡的酒香便自壶中飘出。 崔有良将水从壶中倒出让小厮拿予众人,在场众人的脸上皆是一脸震惊,那杯清水,竟真的变成了一杯醇香白酒。 “这东西不错!” 看得方多病都有些激动的想要试一试。 第59章 赤血参 “小宝啊,这种酒水,哪有酒家亲酿的好喝,各有其味,各有其色,这种,还是太单调了些。” 生怕方多病真会心血来潮的加入这拍卖的行列中,李莲花赶在方多病付诸行动前强行的掐灭了方多病的这一念头。 “嗯,说的也是,还是我家花花有见识!” “花花?!” 这别扭的称呼让李莲花有点不自在,顾忌着周围的人,李莲花到底没有出声去纠正方多病。 “起拍价,文银七两!” “什么?” 这么好的东西,起拍价竟然只有七两?! 方多病差点没忍住将刚喝到嘴里的水给吐出来。 这件纯粙洒壶可是这些拍卖品里品质最好的一件,怎的这起拍价不升反降了? 不多时,方多病就觉得他这想法有些多余了。 不出意外的,很快就有人将这价格给打了上去,不消片刻功夫,这只纯粙酒壶的身价便涨到了六百两,已经完全超出了它的价值。 参加茶会的人也是越发的激动,完全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这价格还在蹭蹭蹭的往上涨。 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现在就已过了千两大关,还有人在继续往上出价,不管这纯粙酒壶最后成交价是多少,它都已经成为了这了次茶会最值钱的拍卖品。 眼见着这件纯釉酒壶就要以两千两的高价成交了,却见崔浩突然面色慌张的走到崔有良的跟前,在其耳边小声的低语了几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这崔永良也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皱了皱眉头,很快,便恢复如常。 待到崔浩退下去,崔有良这边满含歉意的向在场的众人道歉出声。 “实在是对不住了各位,都是崔某不查,竟未发现这纯粙酒壶已经破损,为防诸位财物受损,此物,暂停拍卖。” “这怎么行,我们大老远跑来,可就是为了这件宝贝,你现在这么说,我们岂不是白跑一趟?” “是呀,是呀,崔老爷,我们的时间可是很难得的!” “诸位诸位请听我说,此事,也并非崔某所愿,只是物已有暇,即便诸位有幸拍得,也终是不能完全如人愿。 不如这样,今日前来茶会的人,离开之时,可到府上的小厮那里领一张凭证,明年茶会可入府。 想来诸位也知道,我府中一直小心的养着一只赤血参,这赤血参有通经活血,延年益寿,消百病驱百毒的作用,今年已是第九年,明年便可大成,到时,还请诸位一起光临寒舍。” 这么大的诱惑摆在众人的面前,先前那几个没有拍到宝物的贵人心中已然有些动摇。 “这事儿一直都只听你说,却从未亲见,崔老爷是不是也该让我们亲眼瞧瞧这赤血参,也好让我们放下心来,别到时候又是白跑一趟。” “自然!” 崔有良说罢便吩咐了下去,很快,崔浩便带着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女子面红齿白,肌肤柔嫩似暖玉,虽非倾国之色,却也是娉婷袅袅,只是那双眼睛,却是呆立无神瞧不见半点活人该有的生气。 这女子手捧着一个沉香木盒,一脸木然的跟着崔浩走到了临时搭建的高台中央。 崔有良伸手打开女子手中的木盒,只见盒中一株通体血红的人参静静的躺在盒中,其根须盘根交错丝丝缕缕无以计数,如人的血管一般在白锦缎面的映衬下更显颜色鲜亮。 “小宝有没有觉得,这女子给人的感觉,有些熟悉。” “啊?!” 自那赤血参出现,方多病就与其他人一样,将目光全都放在了那株赤血参上,也只有李莲花一人,看向了那高台上眼神涣散,神情木然的女子。 心有不舍的将目光从那株赤血参上挪开,方多病与李莲花一样,也将目光落在了那女子身上,恰好一阵微风吹过,一股淡淡的药香自女子站立的方向慢慢飘散而来。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神态,还有那周身散发着的药草香,确实让方多病感到了几分熟悉,只是待他想要细想时,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元宝山庄。” 李莲花贴在方多病在耳边轻轻的念了一个地方,方多病霎时惊醒,扭头看向李莲花。 第60章 携恩图报 “芷愉姑娘?!” 那位在元宝山庄中被金满堂从小喂食草药当做药引的芷愉姑娘? 在方多病的震惊中,这场慈善茶会也到了尾声,拍到宝贝的人是一脸的满足,没拍到宝物的,难掩脸上沮丧失望,就像是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似的。 前来参加茶会的人陆陆续续的被小斯送走,拥挤的场地一下子变得宽松了下来。 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也跟着离去的人群打算离开,就见崔浩寻了过来,身旁还跟着被人们称为崔大善人的崔有良。 “你就是那位方神医呀,幸会幸会,乐仁的事情多谢你了。” “啊,崔老爷客气了,我也不过刚好懂点治病解毒的法子罢了。” “方神医谦虚了,像方神医这般身怀绝技却又行事低调的人已经不多了,不管怎么说,方神医这次救了乐仁的命,也算是帮了我崔某的大忙,不知方神医可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予崔某便是。” 李莲花笑的一贯温和,言谈举止间,看着还有些拘谨不适,“惭愧惭愧,不过是举手之劳,怎好携恩图报占人便宜,若崔老爷实在过意不去,要不,就将那支微瑕的纯白粙酒壶送予我如何? 不瞒崔老爷,我呢,方才一见到这支酒壶就喜欢上了,只是呢,这囊中羞涩,无一两闲银,只能……” 说到这,李莲花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唇角,“嘿嘿~~” “我这人呢,平日里没有别的喜好,就喜欢无事时喝几口小酒,想着这酒壶与我刚好能用,也就仗着这份恩情斗胆向崔老爷讨要一番,就是不知崔老爷可能舍得。” 崔有良倒是真没有想到,他只不过是跟李莲花客套了一番,这人还真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了,只是这话已经说出口也不好再收回。 “既是方神医看上的,崔某哪有不舍得的道理,只是这酒壶微有瑕疵……” “不碍事,不碍事,能有幸得此宝贝,我欢喜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在意其他? 那在下,就在此谢过崔老爷了。” 李莲花一拱手,一弯腰,将这崔有良想说的话生生的给堵了回去。 这崔有良倒也没犹豫太久,就叫人将那纯白粙酒壶收入盒中送给了李莲花。 李莲花当即对崔有良是千恩万谢,一副占了大便宜的模样,搞得崔有良再想说什么反悔的话都不能了。 李莲花这边得了宝贝,喜滋滋的就与方多病向崔有良告了辞,跟着府里的小厮就出了这后院。 这崔有良却是瞧着李莲花离去的身影迟迟未将目光收回。 “崔浩,乐仁的毒,真的是这位方神医给解的? 我怎么瞧着不像呢?” 在崔有良看来,李莲花就是一个长相清俊,情商不高的呆书生,还是一个身子不大好的呆书生。 “老爷说的是,就连小的先前也不敢相信,他这副模样,真的能治病救人,可这乐仁的毒,确实是他给解的。” “是吗?那倒真是我看轻他了!” ………… “李莲花,你要这个破酒壶有什么用,你若喜欢,跟本少爷说一声,要多少都行!” 李莲花一回来就在那摆弄那只从茶会上带回来的酒壶,这让坐在一旁的方多病多少有些吃味,他这么大的一个人处在这儿,竟比不上个破了的酒壶。 “小宝,你过来帮我看一下。” 方多病脸上写满了不愿意,不想看,可还是在李莲花话落时将脑袋凑了过来。 李莲花将那酒壶翻了过来,只见在那壶口处有一处小小的缺口,断口整齐,干净无尘,装酒壶的盒子里竟还有落下的碎渣,看着很像是有人刚刚用利器将其敲碎,放入盒中。 “小宝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 ………… 月黑风高,最适合做些有意义的事了,方多病轻手轻脚的爬起身,向李莲花缓缓的靠了过去。 “李莲花,花花,方小花……” 见无人应答,方多病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紧接着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踮着脚尖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方多病知道他这么做有失世家公子风范,可为了李莲花,他只能拼了,大不了到时拿些天机山庄的特产来补偿一下这位崔有良崔大善人。 方多病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将自己整个融进周围的墨色中,一路飞驰来到崔府。 今日茶会上,那女子拿着赤血参离去时,方多病多留意了一下,见那女子出了围幔便往西南方走去,方多病在进了崔府后,也就直奔着这崔府后院的西南而去。 第61章 夜闯崔府 崔府中烛火星星点点,崔府内院寂静无声,方多病轻飘飘的落到一处院落的房顶,一股浓浓的药草香自院中向周围飘散而去。 只见那院中,一个专门用来煮茶焦药的小火炉上,此时正坐着一个乌黑的汤药罐子,里面正不断的向外冒着热气。 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小丫鬟守在一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扇子,照看着炉火。 灯深露重,困意袭来,小丫鬟忍不住的打了个旽,却又惊慌失措的赶忙醒来,伸手在胳膊上掐了一下,用痛觉换来短暂的清醒,只是没过多久,眼皮子就跟灌了铅似的,沉沉的落了下来。 开门的声音突然响起,那丫鬟被声音惊醒,连忙起身,转身看向身后房间,“如珠姑娘,药马上就好了。” 站在房门口的人一身粉衣,目光黯然无光,方多病躲在暗处瞧见,心下激动不已,“找到了!” 起身就要落入院中,却见有人竟早他一步,红衣黑边,眉目冷凝孤傲,正是有些日子未见的笛飞声。 笛飞声直奔着如珠而去,却见几支小剑刷刷的向自己这边飞了过来,发出这些暗器的,竟是那个负责煎药让人看着人畜无害的小丫鬟。 笛飞声迅速回防闪身躲开,人刚落在院中,就见几个身穿崔府下人服饰的人自两边厢房而出,手中皆提着长刀长剑。 “大胆贼人,竟敢夜闯崔府!” 语落,众人就齐齐向笛飞声攻来。 再去瞧那如珠姑娘,已被那名小丫鬟护着退回了房间,方多病迟疑了片刻,借着无人注意时,紧跟着二人进了房间,进去时却是一惊。 房中空空如也,竟不见如珠与那小丫鬟的身影,寻望四周,心下立刻了然,也就立马在这房中翻找了起来,寻找那密室的机关。 正在这时,方多病只觉身后一阵强风袭来,连忙回身去挡,见到来人,立刻摘下掩着口鼻的面巾。 “阿飞,是我。” “人呢?” 笛飞声只呆怔片刻,随之看向屋内。 不待方多病向笛飞声解释,一声炸雷自他们的头顶响起,火光瞬间照亮了整个院落。 紧接着便是一阵阵强风刮过密林的声响,就在无数个身影,自崔府的各个角落而出,向他们这边迅速的靠了过来,将两人围困在了这处小院。 方多病夜探崔府一无所获,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得亏他及时将面巾戴上,这才没有让府中的护卫瞧出是谁。 眼见着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方多病招呼了笛飞声一声,两人便在重重包围之下退出了这崔府,借着浓重夜色的掩饰,一路飞驰着回到了风吟雅园。 二人一落在院中,便见院中烛火通明,穿着一身深绿色长衫的李莲花双手环抱在胸前,眼含狡黠一脸促侠的看着匆忙而回的两人。 鼓声响起,城门大开,一个不知从哪里逃慌而来的乞丐倒在了城门口,满身泥泞,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双眼涣散无神,胸口有一下没一下的起伏着。 守城的官兵见到,连忙端了碗热汤过来喂那乞丐服下,那乞丐这才将将的恢复了些力气。 这乞丐照例被送到了济世安堂,崔浩亲自出来接的人。 将人暂时的安排在了前院,亲自的为这乞丐换衣洗漱,见这乞丐面容枯槁,年纪又大,不免有些失望,却仍照旧的让人送了些吃的过来。 那乞丐对此千恩万谢,崔浩笑着一一受下。 那乞丐也未曾疑心,放心的饱餐一顿后,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睁眼起身,却见自己周围漆黑一片,正惊恐间,便见一道光亮照来,周围情况尽收眼底。 小小一间密室中,竟关了十几个与他一样,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乞丐,有男有女。 不等这乞丐弄清是怎么一回事,这十几个人就像牲口一样的,被人用鞭子赶着出了这间密室。 这乞丐不过是反应慢了一点,一条浸了盐水的长鞭就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身上,当下疼的发出一声惨叫。 其他人,却似未听见般,不见一人回头查看,各个如行尸走肉一般,神情麻木,面无表情,被几个手拿软鞭的人呵斥辱骂着赶出了这间小小的密室。 在昏暗的密道中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前方视野豁然开朗,睁眼望去,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处有着参天大树的密林。 回身去瞧,这乞丐惊觉发现,周围密密麻麻的站着一群人,皆是与他一样的乞儿,看着,竟是不下百人。 第62章 狩猎场 “汪汪……嗷……嗷呜……” 远处的密林中传来几声狗叫,就像是摁下了某个开关,如行尸走肉般早已没了魂的众人在听到这几声狗叫后,突然就有了反应。 眼里写满了恐惧和慌乱,惊叫着,哭喊着,就要退回到身后那暗无天日的密室中。 一转身,便迎来长长的一声鞭响,就见守在周围的那些锦衣男子早有准备,长刀横出,一刀便断了这些人的退路。 手中软鞭也似急雨而落,无情抽打在众人身上,只将这些人一个个的强行的给逼进了那片密林之中。 一进到林中,这些人就如被惊到的林间小兽四散逃窜,眨眼间,便只剩下这乞丐一人。 他还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便听身旁马啼声声,下一刻,便见一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狩猎劲装,面带恶鬼面具,手拉满弓,搭箭对准了自己。 位于登州城外的凤凰山,三个身影飞快的穿梭在林间,行到半山腰时,三人这才停了下来。 生怕李莲花被笛飞声再次抢走,方多病将手从李莲花腰间抽回,直接落到李莲花的手上,将李莲花垂于身侧的手紧握其中。 李莲花无奈扶额,却又无可奈何,笛飞声在一旁瞧见,冷冷的向方多病甩出两个字:“幼稚!” 方多病竟也不恼,眉眼微垂,额头微仰,看着笛飞声一脸得意。 “好了,正事要紧!” 李莲花最先在林中找了起来,很快在一棵大树上发现了异样,那树干上有几道深深的划痕,横坚交错,看似杂乱,却又似有迹可寻。 “记号到这里就中断了,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 笛飞声沉眉不语,就在这时,方多病抬手指向远处。 “你们看那里。” 就见被密林层层环抱之处,一处小小的院落隐藏其中。 三人即刻起身向那院落而去,只见这小院不过二进院落,房屋不多,人口不多,院中众人皆是寻常人打扮,看着,并没有什么不同。 三人正想下去细看,就见离他们不远的密林中,林中鸟儿四散逃窜,盘旋在上空久久不肯落下,也不肯离去,三人心觉有异,随即便向那片密林奔了过去。 刚到那片林子附近,便见林子的周围皆被木质的栅栏所围,木桩上端一个个被削尖,看着很像是一处被人特意圈出来的猎场。 只是这猎场看着似是与一般猎场不同,马蹄声声,猎犬狂吠,却不见林中野兽乱窜,也不见野兽怒吼哀嚎,只见一群人在林中慌乱逃窜。 各个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在他们身旁,一支支箭矢自四面八方而来,紧追着这些人不放,林中到处都是这些人的惊叫声和哀嚎声。 “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许乱跑,更不许乱用内力武功。” 方多病不放心的叮嘱一番,见李莲花点头应是,这才与笛飞声自站立的树端落入林中,挥剑斩断了那些利箭,救下慌乱逃窜的几人。 那几人侥幸逃生,未曾向方多病道谢,慌乱爬起便重新的藏身在林中,不久,便见一群骑着高头大马,脸上带着张鬼面具的人出现,将其团团围住。 “速去派人禀报,猎场有生人闯入。” “是!” 那人还未曾离开,方多病飞身而起,手持尔雅剑,一剑从那人后心刺入,直接将那人来了个贯穿。 几个穿着锦衣的人立刻驱马逃离,剩下几人则抽出腰间配刀驱马向着方多病袭来,利箭也自远处而来,齐齐扑向方多病。 手持尔雅迅速挥出,将那飞来箭矢齐齐打飞,紧接着轻轻一跃便高高跃起,一脚踢飞其中一人,方多病稳稳落下骑在马上。 身体后仰躲过一击,顺势抓住来人手腕,手中尔雅同时划过,直接取了那人性命。 刀随人意,笛飞声的刀就跟他的人一样干脆利落,手起刀落,不见一丝多余,更不给来人机会,眨眼功夫,便已解决数人。 李莲花眼见方多病与笛飞声已寻不到人影,轻轻一跃便从树上下来,直奔着林中的某处而去。 在走到一处枯叶堆起的一处小丘前停了下来,蹲下身看似很随意的在里面扒拉了一会,就见其从这堆枯叶中提出了一个人来。 这人虽瞧着与其他人一般无二,一样的骨瘦如柴黄肌瘦,一样的衣衫褴褛,衣不遮体,只是这双眼睛,却不同于旁人有的只是惊恐和慌乱。 眼见自己被人发现,这男子当下便跪在地上向李莲花磕头求饶:“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呀,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稚子,小的不能死……还望大爷……” 这惊恐慌乱也不过只持续了一瞬,就见其猛的向李莲花扑来,带着一股子狠劲,手握一支尖利的树枝对着李莲花的要害就刺了过来。 第63章 地下炼狱 李莲花伸手轻轻一挡,反手点在对方肘间麻穴,那人只觉手腕发麻使不上力。 手上用来做武器的树枝随之掉落,紧接着人便被点了穴位跪在地上不能动弹,脸上这才真正的让人感觉到了慌乱和害怕。 “大,大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李莲花蹲下身来与其平视:“你们,应该都是被济世安堂的人送到这儿的?” 先前的慌乱和害怕变为了愤恨和震惊,男子有些不敢置信的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李莲花。 只见李莲花一身绿色长衫,面容清俊,神色平和,并非如旁人那样脸戴恶鬼面具。 “你跟那些人,不是一伙儿的?!” 李莲花一路提着这朱六,运起婆娑步在这林间留下一道道残影,眨眼间便出了猎场来了这密室的入口。 那些负责看管朱六等人的锦衣男子,一多半也跟着进了猎场,只余七八个人在这里守着。 应是想着,没人敢大着胆子的跑回来直接送死,几人有些懒散的坐在一起说着些不入耳的脏话。 “那小妮子身段不错,可惜性子太烈了,要不,我还能心疼心疼她,多赏几口饭给她。” “你可拉倒,看上那小丫头,也不怕她一口将你吞了。” “怕什么,不是有句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要是真能让我尝尝那小妮子的味道,做鬼我也愿意……” “你这小子,这口味也太重了?” ………… 不远处的一堆矮木丛后,李莲花正和那朱六躲在此处。 “我就只知道这一处入口,若要救其他人,就必须得从此处进入到地下宫殿。” “好!” 朱六还正想问李莲花该如何引开这几人,就见李莲花的人已经飞了出去,手上仅握着一段树枝,似游龙畅游林间,眨眼便将守在门口的几人给制服。 惊得朱六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看似比他还要弱不禁风的人,竟有这等好本事? 当即打消心中所有的疑虑,领着李莲花便进了那条昏暗的密道。 往日多人同时出入,朱六只觉得这密道狭窄逼仄,连喘口气都费劲。 现如今只有他与李莲花二人,这才发现,这条他走了数次的密道竟如此宽敞,沿路烛火也不再昏黄无光,就似重新被注入了灯油,一下子敞亮许多。 朱六走在前面带路,领着李莲花进了他们所居的密室,只见灰暗无光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并排着暗室数十间,黑面皆是漆黑一片,只在门上留出一小块换气的地方。 朱六进到此处难免伤怀,这里,就是他们住的地方,每日里不是有人被猎杀而死,就是被关在这里活活的饿死,闷死。 两人未曾在此处多留,而是穿过这些暗室继续向前,在拐过一条暗道后,便见几个锦衣护卫守在那里。 这几人只觉什么东西在眼前快速的划过,下一秒便没了知觉,李莲花随之推开了挡在他们前面的暗门。 亮光袭来,李莲花眯着眼睛缓了一会儿这才适应过来,抬眼去瞧,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所惊到。 饶是心里早已猜到几分,在看到后,仍会感到脚底生寒,袖中双手缓缓收紧。 只见眼前的密室中放着无数铁笼,笼中关着的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而是一个个芳华正茂的年轻女子,最小的不过十四五岁,最大的,也只有十八九岁。 本该是最好的年华,此刻却是黯沉无光,每个人眼见的都曾受过非人虐待,身上大大小小伤痕无数,甚至有人缺眼少鼻,如犬只般被人用链子套住脖颈拴在笼中。 “这些女孩子每晚都会被拉出去招待那些所谓的客人。 那些人,没有一个是正常的,什么样折磨人的法子都有,就连我们,也常常会被带到那处地下宫殿供那些人取乐。” 这些被关起来的姑娘们一开始还有些害怕,在意识到李莲花并非是这里的人后,拼着命的伸手想要抓住李莲花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救我,救我,救救我……”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呜呜……” 这里的动静很快便引来了外面人的注意,对面的石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李莲花已早一步隐身在一旁,只等那人一进来,李莲花一掌便劈了过去,顺道抽出那人腰间的长刀拿在手上。 “你是什么人?” 李莲花压根不给这些人开口的机会,一招“游龙踏雪”就断了这些人的生路。 自打从李相夷变成李莲花,李莲花便从不再轻易伤人性命,除非,是这些人本就该死。 第64章 地宫一幕 这一路上所看到的一切,早已将这些人的生路给堵死,李莲花直接开大,几道残影过后,将那些阻拦着自己的人灭了个干净。 朱六一路跟随着李莲花,在后面看得是胆战心惊,他是害怕,心中却又觉痛快无比。 只觉李莲花所做之事,无半点不是! 这些畜牲不配为人,也不配活在这世上。 越往前走,周围墙壁越发光滑,室内光线逐渐明亮,隐隐有酒香,肉香自前方传来,同时还伴着一阵阵喧嚣吵闹之声。 地下宫殿中,灯火通明,四周墙壁上挂着琉璃灯盏,在光滑的墙壁上投下流光溢彩。 大理石桌面上,尽是美酒佳肴,桌边众人皆是锦衣华服,身旁还有衣着鲜亮,长相娇艳的美女们供他们消遣取乐。 不远处,几个乐师如提线木偶般,机械麻木的演奏着手中的乐器。 大殿的中央,建着一处高台,看着与一般擂台大小无二,只是这周围用钢丝细网团团围住,只在其中的一面开了个只容一人弯腰出入的小门。 擂台上,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半跪在台上,身上衣服破破烂烂,隐隐可见衣下皮肉。 小姑娘身上脸上布满了狰狞可怖的伤痕,新伤旧伤,纵横交错,恐怖至极,如同被困在笼中的猛兽一般,目露凶光。 一只足有半人来高,腹中空空的恶犬,咧嘴露着尖利的獠牙,猩红的眼睛虎视眈眈的瞪着受伤的小姑娘,场下,是众人激动的呐喊。 双方已经进行过一场搏杀,此刻,对彼此都有所忌惮,僵持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一时僵持不下,引得底下众人心生不满。 “快上啊,咬她,快咬她呀!” “没用的东西,一个小姑娘怕什么!” “快点开始啊,本大爷可是花了钱的。” 有人等得不耐烦了,从空中抛进去了一只鸡腿,随着鸡腿落地,短暂的平衡瞬间被打破,人和狗同时捕向了那只鸡腿。 紧接着便是一场血腥厮杀,那小姑娘已完全寻不到半点人类迹象,又撕又咬,似野兽般与那只恶犬纠缠到一处,看到这一幕,底下的人瞬间沸腾起来,纷纷呐喊助威。 就在这时,从远处的石阶上下来一人,正是那济世安堂的管事崔浩,其身后还跟着一群锦衣护卫。 崔浩眼见的有些慌乱,挥手停下丝竹管乐。 “诸位,情况有变,还请诸位随我到他处歇息!” 这些人兴致正浓,怎可能因着崔浩一句话就此放弃眼前这一幕恶战。 “诸位若是不肯,那我只能先得罪了。” 崔浩见众人不允理会,挥挥手,身后那些护卫便走上前来,强行的要将这些人带走。 这些人虽有不悦,也不过只唠叨了几句,说了些败兴的话,起身便要随这些人离去。 就在这时,房中烛火突灭,室中众人陷入慌乱,紧接着就是一声声惊呼,偶尔还传来一阵阵兵器相交之声,等室中重新燃起亮光,便见地宫中人已倒下大半。 按着李莲花留下的记号找到这里的方多病和笛飞声二人,一见场中那正与人打的正酣的李莲花,二人眼中皆是不安,忙上前去一左一右将围着李莲花的人分走。 等将人全部制服,方多病一把将李莲花拉了过来,上下其手将李莲花整个检查了一番。 见其并无异样,这才恼怒出声:“我就不该信你的鬼话,让你跟着一起过来,不是说过了让你在树上乖乖的等着吗? 你怎么又乱跑,还敢乱用武功,你不知道你自己的情况吗?” 方多病是又气又急,不由的红了眼眶,李莲花心虚的点了下鼻尖:“小宝,这个真不能怪我,我是真得有好好藏着没敢乱动。 谁想,这些人里有个眼力好的,我这也是怕被他伤到,就想着重新找个地方躲起来。 找着找着呢,就找到了这儿,怎想到,这里也不安全,幸亏你们及时找到这儿,不然,我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李莲花,本少爷会信你才怪?” “小宝,真的,不信,你问他!” 被点名的朱六也是蒙了,这里怎么还有他的事,随之看向李莲花,见李莲花不停的给自己使着眼色,鬼使神差的就点了头。 “好了,正事要紧,官府的人应该很快就来了,我们还是先离开再说。 对了,把他和那个小姑娘一起带走。” 李莲花指了指朱六,又指了指被关在笼中不知何时将那只恶厌压在身下正吃着鸡腿的小姑娘。 第65章 盈满当铺 一行人向地宫外退去,在经过那处被关押着无数女子的密室时,原本只有几名锦衣护卫躺在那里,此时地上却一下子多了十几人。 “我们来时,这些人正准备将这些姑娘带走。” “嗯。” 等几人重新回到地面,无颜已经等在外面,离他不远的空地上,身着锦衣,头戴恶鬼面具的那群人被打晕后随意的扔在那里,血液顺着这些人的伤口处不断流出,在他们的身下汇集成一汪潭水。 至于那些早已没了性命的,这片供他们狩猎的密林,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无颜此时已完全瞧不出昔日模样,身上衣服破烂不堪,瘦骨伶仃,面黄肌瘦的就如那饿鬼投生。 李莲花一见到无颜这般模样,不由向后退了半步,“这是?” “无颜见过李先生。” 自从李莲花决定与四顾门彻底的断了关系后,无颜也就自觉的对李莲花改了称呼。 “哦,哦,金鸳盟的药魔果然名不虚传,这还真是……啊,厉害厉害……” 远处响起一阵阵训练有素的脚步声,笛飞声将手中的朱六和被打晕的小姑娘扔给了无颜,让其将二人先带回风吟雅园,自己则和李莲花,方多病隐身在了树端。 没过多久,便见一队人马将此处团团围住,见那身上衣服,应是守卫登州城的官兵无疑。 走在最前面的几人,三人并不熟悉,只其中一人,方多病与李莲花都曾见过,竟是这登州城的大善人崔有良。 官兵顺着密道进入地宫,不多久便押了一群人出来,那些受伤的姑娘和崔浩等人皆在其中。 这件事就像一颗重磅炸弹落在城中,瞬间将登州城整个的炸开了锅。 人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被他们看作人间福地的济世安堂,竟会是个为有钱人提供消遣的贼窝,还因此的出了不少的人命。 而揭发这一切的,就是当年筹建济世安堂的崔大善人崔有良。 用崔有良的话说,就是自己识人不清,本是好意想要为民造福,不想却被心思歹毒的崔浩钻了空子,利用这济世安堂的掩护做那丧尽天良之事。 城中百姓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可官府也已派人查过,这些事情,确确实实与崔有良无关。 之后,崔有良又拿出银子将那些受害者妥善安置,若有不放心的,不肯留下来的,也给他们发了银子任由他们离开,如此一来,城中对崔有良的怀疑之声也就渐渐的小了下去。 眨眼便已是三日后,无颜再次出现,人已经恢复到本来样貌,将药魔制的镇静宁神的药丸留下后就告辞离开了。 “没想到,我们歪打正着,竟意外的替林阳找到了林薇!” “是啊,没想到啊!” “也不知这小姑娘都经历了什么,好好的一个人却变成了现如今这个样子。” 林薇的人虽然被救了回来。但身上满是伤口,人也变得疯疯傻傻,谁都不认识,就连林阳也不记得了。 “这崔浩简直猪狗不如,竟将好好一个小姑娘逼成这样,幸好这次将他们一举抓获,不然,还不知会有多少人要惨遭其手。” “事情或许,还未真的结束。 崔浩当时明显是收到了消息打算带众人转移,只是被我们拦了下来,那小宝可有想过,是何人,在为崔浩通风报信。” “?” 李莲花没有再开口,只是将那只从茶会上得来的纯白釉酒壶拿在手上仔细的瞧着,眉宇微凝,似有所思。 第二天一大早的,一位浑身打扮的珠光宝气的,生怕旁人不知道自家多有钱的富家公子,手上拿着一只纯釉酒壶就去了一家叫盈满的当铺。 那当铺的老板一见到这富家公子的这一身行头,亲自的将人迎了进来,一见来人拿的东西,立刻就将人请到了后堂。 “公子此物是从何得来的!” “自然是从来处而来,怎么,掌柜的是不相信这东西呢,还是瞧不上小爷我这个人!” “公子误会了,我自是不敢,只是这货物受损,短时间内怕是不成了,不知公子,可否多等些时日。” “掌柜的,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啊~~” “这些,我自是知晓,只是公子想来也知道,头两日出了点小意外,这货源受损,我们也是十分的无奈,不过公子尽可放心,我们自然是不能让公了利益受损。 公子稍等些时日,待货源稳定,我们自然会将货物送上门,为表歉意,到时,公子可再选一件做为赔礼,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当真?” 见那掌柜的点头,那富家公子也有些动摇,“既然如此,那本少爷就改日再来。” 这富家公子出了这当铺的大门,转身便进了对面的一家茶楼。 李莲花与笛飞声此时就坐在二楼一处靠窗的位置,透过窗子望着对面的盈满当铺。 目光自当铺扫向后院,又自后院跨过那道高墙,目光最后落在那处熟悉的院落。 第66章 狡兔三窟 “花花。” 富家公子方多病一见到那熟悉的身影,笑得一双大眼似银河坠入其中闪耀生辉,紧接着就向李莲花凑了过来,紧贴着李莲花坐下。 “花花,你真厉害,你怎么会猜到那当铺的老板在看到这酒壶后会说什么?” 李莲花不语,只示意着方多病看向远处的那座熟悉的院落,院子里,正有几个不过五六岁的孩童在一起玩耍打闹。 方多病从盈满当铺出来后不久,就见这盈满当铺的老板一个人出了门,脚步匆匆的向着城中心走去,他的身后,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只小黄狗,悄悄的跟了上去。 今日正是月半时节,晴空万里,明月皎皎,只将这天地都罩在月白银纱之中,在世间留下模糊的身影,影影绰绰,让人瞧不真实,如置身于迷雾幻镜之中。 喧嚣吵闹已经远去,只留下虫蚁爬动的声音被寂静的夜晚无限放大,一声马儿轻鸣,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只见在崔府的后门处,长长的排着几辆马车,崔府内也是满院燃着烛火,府内上下皆忙个不停,只将无数大箱小箱搬上马车。 主人房中凌乱不堪,似是刚刚被不知哪里来的歹人洗劫了一番,崔有良此时衣衫微皱,脸上神色透着几分慌乱,再不似往日见到的那般面慈目善。 房门此时被人用力推开,崔有良正想发怒,转身却见来得是李莲花三人,这脸上颜色变了又变,脸上重新挂上笑颜:“方神医这是?!” 李莲花似才反应过来,轻“啊”了一声,向崔有良略带歉意的拱了拱手:“对不住了崔老爷,我呢,闲来无事养了只小狗,这小狗呢性子野,喜欢到处乱跑,我呢,不知不觉就跟到了这里,报歉报歉啊。” 李莲花口中说着歉意的话,这脸上却没有无意闯入他人府邸的愧疚,一双眼睛四处张望。 “这么晚了,不知崔老爷这是……不会是趁着夜色浓重,打算来个突然消失? 让我猜猜,崔老爷这是打算去哪,凤凰山中的那处小院怕是不成了,城门未开,崔老爷也出不去呀。 看崔老爷这副着急的样子,那就只能是城中的某处宅院了。 比如,离此隔了两条街的天香雅阁,亦或是,不远的竹笙院。 都说狡兔三窟,依在下看,崔老爷可是比那兔子厉害多了!” “方神医这话什么意思,崔某,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说话间,崔有良缓缓向后退去,笛飞声早有所觉,下一刻便闪到崔有良的身后挡住了他的退路,崔有良立刻改道退向另一边,却又被赶来的方多病给堵了个正着。 “崔老爷这般聪明的人,怎会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呢,崔老爷怕是在五年前,就已经为自己安排好了这些退路了! 当年的崔老爷家境虽富裕却远不及如今,崔老爷你呢,又不是个安于现状的,若单靠你手下的那几个买卖,自是不会有什么大的发展,无法,崔老爷你,也就只能想些别的赚钱的法子了。 你从很早起就开始收留沿街乞讨的乞丐,并从中挑选适合的人为你所用,那崔浩,就是其中一人? 你见崔浩有野心,有脑子,最重要的是心肠够狠,就将这安堂的事交给他来负责。 从此,你们这一主一仆,便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明面上做着济世救人的好事,暗地里呢,却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虐待,残害着那些信任你们的人。 原本呢,你是没想将崔浩这么早的推出去,虽说他瞒着你在私下里接了不少的生意,但多少,对你还是有些用处的。 二来呢,一时间你又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顶替崔浩的位置,你对崔浩所做的那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那日,崔浩被人在济世安堂外所伤,又有人夜闯崔府,你便有些担心会出事,在得知凤凰山的猎场出了意外后,你知道有人在暗中调查着这些,转头便报了官,带着人就上了山。 我想啊,这崔浩看着你带兵前来,怕是还以为能留条性命保个平安,却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第二天呢,自己会因畏罪自杀死在了牢里。” 假凰真凤番外 来秦府的当晚,李莲花突然毒发,方多病守了李莲花一夜,直待外面响过二更的锣声,方多病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双手却还紧紧的抱着李莲花。 一阵鸟啼声传入耳中,这让许久没有听到声音的李莲花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忐忑中又带着几分期盼的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晨间的阳光,自窗棱处照了进来,李莲花有些不习惯的眯起双眼,待适应过来,入眼的,便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这张脸,在他梦中已然出现过多次,也曾无数次的陪在他身边,只需一转头,就能看到。 许久不见,仍是那般明朗朝气,却又比初见时,消瘦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 一声轻喃,惊得李莲花拉回了飘远的思绪,在那人醒来之前,李莲花重新闭上了双眼。 李莲花慌乱的平复着不稳的呼吸,生怕会被方多病发现,却没想到,醒来的方多病竟然比他还要慌乱,还要不安。 他好奇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仍旧装作什么都看不到的样子睁开了眼睛,一睁眼,便对上了方多病看来的目光。 “李莲花,你醒了,你不要误会,昨夜你突然毒发,……我只是……只是……” 李莲花当时还以为,他已经能看到的事怕是要瞒不住了,却见方多病不知为何,对着他慌乱的解释着什么,那个样子,让李莲花看着莫名的心疼。 他该有更好的未来才是,不该为了他这个将死之人浪费掉大好年华,他不能,不能再留在他身边了。 李莲花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下定了决心打算离开,可当他睁开眼睛,看到方多病一刻都不敢松懈的守在他床边时,他竟有些犹豫了。 就因为这一刻的犹豫,使得方多病听到声音醒了过来,他连忙装作翻身的样子,转身背对着方多病。 方多病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仔细的替他整理好被子,将他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放心的重新坐了回去,却又迟迟的未曾躺下,就那么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 这让李莲花绷紧了神经,不敢乱动半分,就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听觉在这一刻,变得尤为敏锐。 就听耳边传来阵阵轻喃:“李莲花,不要再抛下我,不要再让我一个人了,好不好?” 这让已经下定了决心打算离开的李莲花瞬间崩溃决堤,只觉心中一股说不出的心疼直击心灵,如重拳砸落心房,闷闷的,让他说不出的难受。 算了,就当是完成他的一个心愿,等将这里的事情了了,他再离开。 李莲花终究还是留了下来,偷偷的帮着方多病寻找线索。 只是有些事却超出了李莲花的预想。 李莲花没有想到,一段时间不见,曾经的那个傻小子聪明了许多,竟然通过几件小事就猜出了他已经恢复了视力。 好,这样也好,光明正大的去查,也能早日查出真相,早日离开。 就在秦府的事情了结,就在李莲花想好了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时,方多病却突然跑到他的跟前。 “如果哪一日,你遇到一个与乔姑娘同样优秀的女子,你会不会……会不会……” 不管多久,小朋友都学不会该如何去隐藏自己的情绪,小朋友就是小朋友,将那点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即便方多病极力的想掩饰住自己内心的那点小心思,李莲花还是隐约的瞧出了些什么。 一时之间,李莲花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对方,只能装作生气的轻斥了几句。 李莲花知道,他是真的该离开了,可每次看到方多病脸上那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时,听着他从睡梦中惊醒时一次又一次的说着让自己不要离开的话时,李莲花犹豫了。 第67章 这世间容不下你 “这崔浩一死,你呢,顺势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了崔浩的身上,来了个死无对症。 这崔浩呢,也不可能再从土里爬出来指认崔老爷你,崔老爷你便可以将自己顺利的从中摘了出来,继续做你的崔大善人,让在下由心的,佩服,佩服。” “方神医,你也说了,崔浩已经畏罪自杀,他既已承认了所有的罪行,又与我何干? 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想罢了。” “啊?!哦,是呀,崔浩死了,便没有人再怀疑你了,可崔老爷,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慈善茶会,纯釉酒壶,盈满当铺。” 崔有良强装的镇定,在李莲花一个个的说出这些时,彻底的绷不住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呀,自然是多亏了我家的那只小狗狐狸精了。 我呢,怎么都想不明白,一个被济世安堂收留的人,随身戴着的手链怎会出现在盈满当铺的后院! 闲来无事,我就领着狐狸精去济世安堂赏了赏月,恰好呢去了济世安堂的后院,恰好呢,就进了那上青院,意外的,就发现了这从济世安堂通向盈满当铺后院的一条暗道。 刚好呢,这几日手头有点紧,就想着让小宝拿着酒壶去了趟这盈满当铺。 谁知道,那当铺掌柜的一见到那只酒壶,就拉着小宝说了些莫名奇怪的话,吓得小宝只能又抱着酒壶跑了回来。 生怕是我不懂事,不小心从崔老爷你这儿讨了个不得了的宝贝回来,占了崔老爷你的便宜,就想着,要不,过来问问崔老爷你,这酒壶,可有其他的用处。 结果呢,崔老爷忙得一直不得空,见完了那盈满当铺的掌柜,就忙着将金银玉器塞入米袋运出了城外,运到了凤凰山中的那处小院。 忙完这些,又开始收拾那些无法塞进米袋的大物价,这要不是我家狐狸精跑丢了,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来打扰崔老爷你呢?” “呵呵,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没人会相信的!” “是吗,那这当铺里往来的账册算不算,亲眼见过你的林薇算不算,被你制成药人的如珠姑娘算不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所谓能消百病驱百毒的赤血参,其实真正指的,是被你制成药人的如珠姑娘?”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了,也怪我大意了,竟没想到,你竟会拿着这酒壶前去当铺,也没有想到,林薇那丫头,被折磨成那样还没有死。 李门主,哦不,也许称你为李神医李莲花更为合适一些。” “啊,客气,客气,名字本就只是个称呼,你喜欢怎么称呼都行。” “我早该猜到的,没有人比你和方大少爷更像你们本人的了,那日笛盟主夜闯府宅,恐怕就是奔着这赤血参而来,能如此劳动笛盟主大架的,也只有李神医你了。 我就说嘛,李神医中了碧查之毒却能十年无恙,又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没了呢?” 当事情完全的被摆在明面上后,这崔有良反而镇定了下来。 “我早已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突然,也罢,能败在李神医的手上,也是我的荣幸,要杀要寡,悉听尊便。” “崔老爷这话说的,我可做不了主,你做了这么多坏事,自是要交给监察司或百川院来处理了,到时,还需靠你去指认那位给你提供了许多方便的郡守大人呢!” “李神医当真要将我交给监察司?!” “你什么意思。” 守在一边的方多病显然也听出了那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某种含义。 “四顾门和朝廷虽有意瞒下李神医的真实身份,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有心,自然会知道想知道的。 若是让宫里的那位知道了李神医还活着,那方尚书和四顾门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李神医,比起活着,你只有从这世上彻底消失,才会……呃……” 笛飞声伸手掐住那崔有良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方多病则是返身回到李莲花身边,伸手抓住李莲花的胳膊,心中满是不安和担心:“李莲花,你别听他乱说,我们每个人都希望你活着,我爹,我娘都等着我带你回去,花花……” “放心,我没事!” 李莲花伸手在方多病的手上拍了拍,脸上看不出半点异常,可就让人莫名的感到某种不安。 “李莲花,这世间容不下你。” “你闭嘴?” 方多病只觉喉间卡着一根硬刺,手中的尔雅剑直接就向崔有良刺了过去。 第68章 死人,是不会泄密的 随着方多病的尔雅刺出,笛飞声的手也跟着收紧。 “死人,是不会泄密的。” 就在这时,几支小剑从李莲花的身后飞来,直奔着李莲花而去,方多病眼见不妙,迅速收剑回防,一把将李莲花拉到身后,手中尔雅同时挥出将那几支小剑打飞。 再看笛飞声这边,那崔有良借着笛飞声分神之际,袖中突然射出几枚钢针直击笛飞声腹部。 笛飞声立刻闪身躲开,那崔有良借着这一瞬的功夫,人就窜到了书柜前,抬手按下了柜上的机关。 三人立刻追了上去,赶在这暗门关闭之前,紧追着崔有良进入了密道。 三人刚一踏进去,就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暗门被重新的合上。 这密道内漆黑一片,尤是方多病和笛飞声二人眼力远胜于常人,也很难适应这浓重如墨的黑暗。 方多病和笛飞声两人一前一后的将李莲花夹在中间,慢慢的向前移动,眼前逐渐出现模糊的影像。 未等三人仔细分辨,就听周围传来阵阵异响,就像猛兽自喉间发出的阵阵低吼,下一刻,便见一双双绿色的幽光在黑暗中漂浮不定,将三人团团围住。 一声沉闷的哨音响起,这些绿光快速的移动着向三人迅速逼来。 方多病和笛飞声牢军将李莲花护在中间,各自使出成名绝技攻向那些移动的幽光,一阵惨叫传来,竟是一头被圈养的苍狼。 李莲花拉过方多病,在方多病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见方多病飞身跃起,尔雅划过石壁,溅起一片火花。 火花落到地上铺着的干草上,没过多久,就燃起了火苗,方多病用剑一挑,就将这火苗挑进墙上挂着的油灯内,亮起的烛火,让他们很快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他们此时身处一间密室之中,周围是打磨平整的墙面,每一面墙上都有一处通向不知何地的出口,出口外,便是一头头闪着幽光,身形高大的苍狼,足有十几头之多。 突然亮起的火光,让这些苍狼的动作暂时的停滞了下来,一阵刺耳的笛声传来,狼群重新的兴奋了起来,似饿鬼般再次向三人扑了上来,方多病和笛飞声也即刻出手迎击。 怎待这些恶狼不似俗物,不知死活毫无章法,虽无法靠近三人,却短时内也无法让三人脱困。 “我断后,你带着李莲花先走。” 方多病没有犹豫,借着笛飞声的掩护杀出了一条血路,等方多病拉着李莲花一踏进那处传来声音的密道,狼群又重新将出口封住,方多病只回头看了一眼,就拉着李莲花向着更深处走去。 方多病深知笛飞声的实力,不管是他还是笛飞声,狼群都无法伤得了他们,而解决掉这些恶狼,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些密道中,都燃着昏黄的烛火,勉强的为二人照亮了脚下的路,两人在密道里走了没多久,就见这条密道在二人面前一分为二,二个出口,通向两个未知的地方。 稳妥期间,两人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只等着笛飞声赶到后再说。 却见其中一条岔道内,突然有一道强光一闪而过过,两人犹豫片刻,也就追了上去,越往深处走这密道就越发的狭窄,到最后,也就只能容一个人将将通过。 方多病便紧紧拉着李莲花,小心的在昏暗的密道里摸索前行,而再次划过的亮光,让两人不由的加快了步子,在拐过一道弯后,那道光越发的明亮。 两人追着那道亮光就进了一间密室,密室中只有一桌一椅一床,桌上还放着套茶具,壶中还有些剩余的茶水,像是有什么人曾被关在这里。 两人还未细看,就听“轰”得一声,身后石门落下,将二人关在了这间密室中。 这石门与周围石壁严丝合缝,竟寻不到一点缝隙,周围的墙壁被人精心打磨过,异常的光滑平整,不见任何凸起或是可做机关的东西,那屋中的一桌一椅一床,也不过是寻常的东西。 两人这边正四处寻找着机关的所在,就见从周围的气孔里飘来一阵阵特殊的香味,方多病最先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掩住自己和李莲花的口鼻,同时想法子阻止这烟雾的继续倾入。 只是寻遍室内,却无一物可用,倒是李莲花最先反应过来,将身上的外袍撕成一缕一缕,用壶中剩下的水将其浸湿,再将布条塞入气孔之中,这才将那迷烟堵住。 方多病虽在第一时间就及时的做出防范,但多少还是吸入了一些,身子不稳的晃了一下,李莲花连忙将其接住,扶着他坐到那张石床上。 第69章 你可是后悔了! 若是一般的毒,方多病大可用扬州慢将毒给逼出来,但这毒,显然是专门针对习武之人的。 方多病只觉全身瘫软使不上半点力气,内力也被完全压制住无法使用。 李莲花探了探方多病的脉膊,心下便知是怎么一回事,抬手便要用扬州慢替方多病解毒。 方多病眼见如此,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将李莲花的手死死握住。 “李莲花,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再乱用武功,更不会再用扬州慢救人。” 即便那个人是我,也不行! “小宝啊,我这可不是在救你,而是在救我自己,这天底下,可就只有你和我会扬州慢。 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万一我哪日碧茶毒发,我该找谁去帮我压制。 小宝不会是,想让我自己耗费内力去做这事儿。 可怜我都内力不足了,也不知到时能不能压得住。” “李莲花,本少爷还没有弱到要你来救!” 方多病强撑着瘫软无力的身子就要起身,耳边却传来李莲花悠悠的一声叹息。 “小宝,你可是后悔了?” “后悔?!后悔什么?” 李莲花就借着方多病这一刻的失神,迅速的将手抽了出来,运起扬州慢就落在了方多病的身上。 “李莲花,你不要胡来,本少爷就算内力被封也照样有法子带你出去,李莲花,你快停下……。” “小宝,集中精神,不然的话,我可是会很累的。” 方多病此时满心的懊恼和悲愤,在听到李莲花说到这些时,不得不将这些都暂时的压在了心底。 方多病一恢复体力,便拒绝了李莲花继续为他运功逼毒,而是自己运起扬州慢将体内的余毒清除干净。 等方多病完全恢复过来,睁眼便看到李莲花靠在墙上已经睡了过去,方多病连忙翻开李莲花的袖子查看。 “李莲花,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李莲花的眼皮抬都没抬,只是梦呓似的回了方多病一句,“我累了!” 见李莲花身体确实没有什么异样,方多病这才放下心来,脱下身上的外袍盖在李莲花的身上。 手从李莲花的脸上划过时,不由的多逗留了一瞬,生怕惊醒了某人,又将手快速的收回。 起身将李莲花整个抱起,将人平放到了床上,看着李莲花睡得逐渐安稳,那落在熟睡之人脸上的目光逐渐变得炙热,压在心底的那些不敢让人知道的情愫,这才敢小心翼翼的破笼而出,扎根心灵,染红双眸。 “李莲花,我方多病这辈子,最不后悔的,便是遇见你。 不后悔与你经历的一切,不后悔在你离开后一个人拖着莲花楼,带着狐狸精走过所有我们曾经走过的地方,也从不后悔为你所做的一切。 更不曾后悔,会……”喜欢上你! 方多病真的很想将这一切都告诉给李莲花,却又害怕李莲花在知道这些后会讨厌自己,会再一次的抛下他偷偷离他而去。 那些迫不及待想要表达的深情,眼见就要诉诸于口,却在最后一刻,又硬生生的被他咽了回来,到最后,只化作了轻轻一吻。 如蜻蜓点水般,无比珍视的,小心翼翼的落在了李莲花的眉间,一触即分。 生怕不小心惊醒了李莲花,让李莲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 比起这无法向心爱之人言说的痛苦,方多病更害怕失去李莲花。 低头落下轻轻一吻的方多病没有注意到,被他小心护在怀中的李莲花,长长的睫弱微微的轻颤了一下,一瞬而逝。 方多病将李莲花安顿好后,拿起桌上的油灯,在每一面墙壁上仔细划过。 密室的墙壁被打磨的平整光滑,如镜子般将油灯的亮光反射进密室,使得室内每一处都被亮光所覆盖,室内的一切,也在每面墙壁上投下了模糊的影子。 不管在这密室中的人做什么,都能在这四面墙上,从各个角度欣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方多病实在想不通,那崔有良搞这么一个奇怪的密室做什么。 对密室的好奇没能持续太久,方多病收紧心思继续寻找着能让他们出去的线索。 在经过几次的反复对比后,方多病也终于在这四面墙上找到了一丝不同。 就在这石门的上方,极小块的一片地方,反射出来的光线和落入其石面的影子与旁的地方不同,方多病脚下轻轻一点,随之高高跃起,伸手摁在了那一小片地方。 石门随之发出一阵声响,摩擦着两边的石壁缓缓升起。 第70章 罪证 方多病伸手将李莲花从床上扶起,再次不放心的查看了一下李莲花的情况,发现李莲花真的只是累着了,将衣服替李莲花裹好,手上一使力,起身将李莲花背在了身上。 出来时,顺手将密室里的灯盏提在了手上,有了烛火照明,周围的一切变得不再模糊难辨。 方多病寻着他们来时的路,很快就回到了那处岔路口,踏上了另外一条暗道。 当烛火照进暗道中,只见那可以同时让三人通过的暗道里,地上落满了断裂的箭矢,有的,还深深的扎进了两边的墙壁中,那断口平整,一看便是利刃所为。 再往前走,陆陆续续的都是些被破坏掉的机关,也正因此,方多病背着李莲花这一路走来,才会无阻无拦。 两人很快就到了另一间密室,里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竟让人险些忘了此时身处在地下暗室之中。 这间密室明显比方才那间大了许多,看着像是一间宝库,密室中满是黄花梨木制成的架子,架子上摆买了金银玉器,古玩字画,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泛黄的书籍。 笛飞声已经早一步来到这里,低头正站在书案旁看着什么,听到声音就向这边看了过来,见是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那外泄的杀气迅速收敛。 见到李莲花是被方多病被背了过来,眉头一皱,向两人迎了上来。 “他怎么了?” “嗯~~” 不等方多病开口,背上的人轻呢出声,李莲花微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又缓了一会儿,才终于想起他们此时身在何处。 “啊?!我们已经出来了。” 李莲花从方多病的背上下来,看向这新的密室,目光最后落在了笛飞声方才所站的书案旁。 随手拿起书案上的一本账册翻了翻,只翻了几页,眉头就拧了起来,方多病也过来拿起一本,只翻了几页,就已经压不住这心中的怒火了。 这些账册中详细的记载了每一个孩子被当成货物被人挑选买卖的经过。 那慈善茶会上的拍卖品,从来都不是什么简单的物件。 每一件都代表着一个孩子,青为男,粉为女,颜色越浅,品质就越佳,拍卖品的起拍价,实为每个孩子的年龄。 “双耳青花瓷瓶,瓶身高四点五寸,花色艳丽,瓶身饱满,错落有致,起拍价文银十两。” 瓶高四点五寸,便是身长一百五十厘米,花色艳丽,便是长相俊美,起拍价十两,便是年龄十岁。 每件拍卖品都有他们特殊的标记,这也就是为什么在盈满当铺的掌柜在看到方多病拿着那纯釉酒壶前去的时候,竟没有半点怀疑。 怕是那掌柜的当初也没有想到,这酒壶会被它的主人以寻常物件送给了李莲花。 济世安堂那一年一次的才艺比拼,也不是为了激励孩子们自强上进,而是给那些通过盈满当铺的暗道来到上青院的买家们挑选心仪之人而打的幌子。 崔有良等人,就是这么光明正大的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假借着筹款的名义,做着这肮脏的交易。 那盈满当铺,则在买家挑好人后,专门负责将出售的孩子送到这些买家们指定的地方。 参加交易的那些富商和贵族,心中多是有些不想让人知道的异常心理,如此一来,他们既获得了好名声,又满足了他们那龌龊的心思,这些人在掏钱的时候,自然是一个比一个爽快。 方多病看的是触目惊心,“难怪,难怪安堂里的那些孩子一个个样貌都长的极好,难怪安堂里那些孩子最大也不过十二三岁,原来,都是为了这些人准备的。 那凤凰山中的地下宫殿,便是那些没人要的孩子的去处!” 笛飞声和李莲花二人都不曾言语,两人心中亦是沉闷非常。 除了这些,他们还发现了崔有良与登州郡守往来的书信以及崔有良向郡守进献财物,将安堂内孩子送给郡守虐玩的账册。 方多病翻到这些时,脸上难免震惊气愤,笛飞声和李莲花却对此却显得有些平静。 崔有良所做之事,并非无迹可寻,只要稍稍上点心,就会发现这许多不合理的地方,只是无人去想,无人去看罢了。 也或者是有人想到了,发现了,却又在某种外力的干扰下,不得不将这些念头齐根掐断。 一个小小的富商,可没有能力做到这些的。 林薇曾经被送给一位戴着面具的神秘客人,也就是在那次,林薇挣扎逃跑时无意间扯掉了崔有良脸上的面具,看到了崔有良的脸。 第71章 奇怪的密室 崔有良对这位神秘的客人态度非常的恭敬,能让现如今的崔有良这般放下身段,低声下四献媚讨好的,那人,必是身居高位或者是身份不同一般的人。 崔有良之后又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在牢中的崔浩除掉,做出崔浩畏罪自杀的假象,还能不留下任何痕迹? 若是没有一个有足够实力的人在暗中帮忙,只凭崔有良现如今的身份,是很难做到这些的。 由此想来,这个人选,也就没有什么难猜的了。 笛飞声是因为不关心这些,李莲花则是因为心中早已猜出了登州郡守与崔有良之间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现在看到这些,也不过是证实了心中的那些猜测罢了。 除了这些账册,这书案上还散落着几张机关图,方多病很快从图中看出,这便是这地下密室的设计图,心中大喜。 “花花,你们快过来看。” 方多病手指落在图上轻轻划过,“这里,应该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这里,是我们方才被关的地方。 蕊心花房?!” 手指不由得在这里多停了一瞬。 “奇怪,那间密室里什么都没有,怎么还叫这么好听的名字。” “咳咳,小宝,你看看这处密室的出口在哪,我们在这里已耽误许久了。” “哦,好!” 方多病单纯的没有多想,甚至都未曾注意到李莲花在听他说到那间密室时,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一抺不自然,只认真的将这图纸拿起仔细的瞧着, 笛飞声此时也没有闲着,目光落在了架子上那些发黄的书籍上,随手翻了翻,便嫌恶的扔到了一边。 那被扔到地上的书籍,书页因下落的惯性翻动了几下,最后落在了其中的一页。 “稚奴”,五岁到七岁女童最佳,以药物喂食温养,约一年可养成,容颜不改,身形则如少女初开,纤巧玲珑。 一张发黄的羊皮纸就在笛飞声翻动书籍时从架子上意处的飘落了下来。 笛飞声伸手接住展开来看,眼中黑瞳骤然缩紧,拿着这张羊皮纸就来到了方多病和李莲花跟前。 “你们看!” 只见这羊皮纸上画着一朵花,其形如莲,花瓣却晶莹通透犹如清泉凝结成冰,就连底下叶片也是透明的,叶上脉络清晰可见。 右上端,则是一串三人非常熟悉却又看不懂的南胤文。 “这,崔有良不会也是南胤的后裔?” “有这个可能,当年南胤国灭,很多南胤人归化到大熙,成为了大熙子民,这些,并无什么意外,小宝无需这么惊讶!” “哦,哦,这就好! 我还以为这崔有良跟金满堂等人一样,是南胤埋在大熙用来皇朝复壁的暗桩。” 不管是方多病还是笛飞声,两人现在对这两个字是十分的敏感,他们可不愿有人像封磬那样,非要找他们的主上做那么不切实际的冒险。 方多病这边很快就从那机关图上找到了出口所在,三人便将密室中该拿的东西全都拿上,按着图中所示踏上了离开此处的密道。 有图在手,三人也就无需再花费太多时间,在轻松的毁掉了几个机关陷阱后,三人面前出现了一道暗门。 暗门旁边,是一面被凿成架子的墙壁,上面摆着桃花玉碗,翠玉笔桶,白粙花瓶等物,每一件物品都毫不相干,又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 “啊~~!” 方多病正在思索着开启机关的法子,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下一秒,便见一直站在旁边静静等着的李莲花突然走上前来。 依次的将白粙花瓶,翠玉笔桶和桃花玉碗转向不同的地方,紧接着就听“叭嗒”一声,那暗门便裂开了一条缝。 李莲花上前轻轻一推,那道暗门便被推开,李莲花率先跑了出去,方多病和笛飞声紧随其后。 几只闪着寒光的小剑就在此时向三人飞来, “小心。” 方多病完全是下意识的将李莲花给扯了过来护在怀中,手挥尔雅将那些小剑逐一打飞。 笛飞声则在躲过飞来的小剑后,第一时间砍向那射出暗器的人。 刀将落下时,却又将将收回只一掌拍在了那小丫鬟的身上,直接将人拍飞了出去,撞烂了房中桌椅最后落在了墙角晕了过去。 另一边,那崔有良拉着如珠想要逃跑,亦被方多病一剑挥下拦住了去路。 第72章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眼见着情况不妙,崔有良将那把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匕首架在了如珠姑娘的脖颈。 “方大少爷,我知道你和笛盟主一心想要救李莲花,只要你们肯放了我,我就将这赤血参和如珠都给你们,我保证,不会将李莲花的身份……” 这崔有良自以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挟持着如珠与笛飞声和方多病谈着条件,这边方多病和笛飞声两人已经有了动作。 一人虚晃一枪负责分散崔有良的注意,另外一人,则趁着崔有良分神时,一把将被挟持的如珠给扯到一旁。 笛飞声的刀紧接着落下,“笛盟主,我可以帮你们指认郡守大人……” 这崔有良也是真蠢,竟然还想着跟笛飞声讲条件,要知道,上一个敢这么做的人,早已变成了一堆枯骨。 “不需要!” 就见笛飞声话随刀落,一条血色直线自崔有良头顶劈下。 “为,为什么?” “死人,要比活人可靠!” 崔有良身子向后倒去,再没了声息,眼睛却大睁着,有些死不瞑目。 方多病走上前来,踹了一脚崔有良,确定崔有良真的已经断气。 “就这么让他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火光穿透窗纸照了进来,紧接着便是一阵铿锵有力,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不多时,便见箭矢如细雨而下,密密麻麻,眨眼便将门窗扎成了窟窿。 李莲花拉过如珠踢翻房中圆桌挡在两人身前,方多病和笛飞声二人守在两人前面,直将那射入房中的箭矢一一打飞。 就听房中一阵霹雳哐啷响声不断,除了四人所处的这一小片区域,房中其他地方可谓是千疮百孔,一片狼藉。 “房中皆是杀人不眨眼的贼寇,为守一城百姓安宁,务必要将这些贼寇悉数击杀,不留活口。” 那声音三人都有些熟悉,正是登州城现任的郡守大人。 “狗官,来的真是时候!” 这登州郡守此时领兵前来,就连方多病都看出了其中猫腻,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崔有良杀死崔浩,并将所有罪责推到崔浩身上以保自己清白时,怕是怎么也不会想到,登州郡守也会用同样的招式来对付他。 这时候赶过来,不就是来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吗,只要杀了他们,烧了那些可以指认他的罪证,就再没有人知道他私下里所做的那些龌龊事了。 这登州郡守明显是不给屋中之人半点活路,飞来箭矢不断,攻势渐猛,方多病与笛飞声互看一眼,立刻便达成一致,护着李莲花和如珠二人暂时的退入密室,两人则挥动手中利刃破顶而出,从天而降,挡开箭矢,直逼那登州郡守而去。 登州郡守为防任一一个知情人逃出,竟利用职务之便,将那守城的精甲调来了大半,二人犹是武功再高,面对训练有素,整齐划一的武将兵士,一时也不能立刻解决。 只听院中杀声四起,银光四溅,直将人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空中箭矢不断落下,随之又如落花纷飞倒飞而去。 另一边,李莲花与如珠刚进密室便惊觉不对,原是一队官兵通过另一处暗道下到了这密室中,只待有人前来,一击除之。 李莲花第一时间将如珠护在身后,取过架子上的一支白玉长笛横在身前。 烛火微闪,便见十几个城中甲卫闯了进来,完全不给二人开口机会便挥刀向二人砍了过来,李莲花当即以笛为剑对上这十几人。 相夷太剑,游龙踏雪,自由往来于城中甲卫之中,如过无人之境,招式变换莫测,直将那些士兵看花了眼,不消片刻功夫,一个个便被李莲花击中了睡穴晕了过去。 这些人也不过是听命于人的无辜之人,李莲花也便没伤这些人的性命。 饶是如珠早已猜到李莲花的厉害,此时亲眼瞧见,仍感震惊,正愣神间,就见李莲花向自己看来,神色平和,语调和缓:“如珠姑娘,现在,可还后悔先前的决定?!” 被人当众拆穿心思,如珠只觉脸皮微烫,不由低下头去:“对不起,如珠不该怀疑先生!” 眼见这些城中精甲层层叠叠,越聚越多,本不想伤及无辜性命的方多病和笛飞声二人眼神冷了下来,手中动作不再犹豫,招招直击这些人的要害,眨眼便有几人长睡不起。 这处院落眼见着就要被血雾掩埋,就见四顾门和监察司的人适时赶到,及时的阻止了这场将要到来的腥风血雨。 第73章 老熟人 这带队的两个人还是方多病的老熟人,四顾门的石水和监察司的杨昀春。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我们收到消息,这登州城的郡守与江湖和商贾之人勾结,借着行善的掩护,私下做着残害百姓的事情,也便过来查看。 你呢,你怎么会和笛盟主也在此处?” 笛飞声已经早早的站到了一旁,对四顾门的人,他一如既往的不愿搭理。 “我和老笛刚好从这里经过,发现这崔府有些奇怪,也就过来看看,对了,” 说话间,方多病将那收起来的账册和登州郡守与崔有良往来的信件一并交给了石水。 “这些是我们在府中找到的,或许有用。” 石水谢过后将东西接了过来,看着方多病欲言又止,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开了口。 “方多病,你们……可有门主的消息了?” 方多病顿时目色暗沉,没有回答石水的问题,只是将一颗脑袋低低的垂了下来。 “那你们,可曾去过白水镇?” 见方多病仍旧不作声,只是将一颗脑袋整个的耷拉下来,尽显落寞悲凉,整个人看着像是沉浸在了无法言喻的悲痛之中,石水那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点希望,也就跟着这份悲痛消失了。 “方多病,门主他……” 石水有心想要劝说几句,见方多病这副眼见着像是失了魂的模样,想着在李莲花刚离开时,方多病的疯狂和偏执,最终只能轻叹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与方多病短暂的叙旧一番,石水和杨昀春等人便押着这登州郡守,带着那被乱箭射死的小丫鬟和崔有良的尸体离开了。 方多病和笛飞声一直等石水和杨昀春走远了以后,两人这才重新的返回了如珠的房间,打开了房中的暗门进到了密室。 密室之中,李莲花正百无聊赖的翻着一本书籍,如珠则静静的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一下到密室,方多病就直奔着李莲花而来,习惯性的翻着李莲花的衣袖查看。 “李莲花,你没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哎呦,方小宝,你这喜欢动手动脚的毛病怎么还没改?” 李莲花一手拍掉了方多病握着自己胳膊的手,方多病却是毫不介意的,厚着脸皮的又缠了上来,直到确定李莲花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这才放下了心来。 “你还说,每次让你不要跟着来你都不听,不知道这些人都非良善之辈吗? 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李……” 顿觉失言,方多病有些慌乱的看向李莲花,李莲花倒是无所谓。 “知道了,方大少爷,下次,我保证乖乖的等你们回来,这样,总行了?” “哼,你这只老狐狸的话,能信才怪!” 如珠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方多病和李莲花。 一开始,如珠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李莲花非得将那十几个甲卫藏起来不让人知道。 现在,看到方多病这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似乎隐隐的明白了一些。 关河梦和苏小慵是在石水和杨昀春押送登州郡守等人回京的第二天来的这风吟雅园。 方多病将李莲花藏的很好,石水和杨昀春前来风吟雅园向方多病道别时,竟半点也没有发现李莲花的踪迹。 就连平日里性子最是跳脱的来福,也是牙关咬的紧紧的,有关李莲花的事情一个字儿都没透露出去。 “我每日里都有按时的喂他喝药,可他的眼疾仍是不见好转。” 对此,关河梦没有半点意外,这碧茶之毒,毒性极其霸道,既能让人百毒不侵,也能让人药食无医,早在一开始,关河梦也便料到了,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伸手从袖中掏出了一条白绫出来。 “这条白绫乃是用冰蚕丝所织,薄如蝉翼,透光性好,能很好阻隔光线。 将其束在眼上,可帮你遮挡强光,却又不会影响你平日视物。” 关河梦将那冰蚕丝递了过来,方多病连忙接过,只觉触手冰凉,甚至还隐隐透着一股药香。 “至于这眼疾,怕是,也只能等这碧茶之毒彻底解了方才会好。” “我知道,不碍事的,对我来说,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李莲花倒是看淡了一切,旁人却未必,这边关河梦将该说的说完,方多病就将在崔有良府中的密室里发现的那张泛黄的羊皮纸拿了出来。 第74章 不想你出事 “苏小慵,你快看看,这上面说的是什么?” “方多病,求人帮忙可要有求人的态度!” “苏小慵,该不会这么久了,你到现在连这几句南胤文都认不全?” “方多病,你也太小瞧我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这么久了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还要靠李大哥帮你。” “本少爷愿意,本少爷有武功,花花有脑子,只要我们一起,什么大案怪案都难不倒我们” “说来说去,还不是要靠李大哥!” “苏小慵,别浪费时间了,你到底行不行,我看,要不你还是快点回去问问万人册老前辈?” “谁说我不行了,方多病,你给本姑娘等着。” ………… 苏小慵与方多病一向是谁都看不惯谁,见方多病找她帮忙,自是想借此将方多病拿捏一番。 不过这一来二去的,二人谁都没占到便宜,苏小慵也懒得再跟方多病闹下去,伸手将那张羊皮纸拿了过来。 自从知道李莲花的身份后,苏小慵就一直在跟着自家爷爷万人册苏文才苦学这南胤文,没费多大功夫,便将上面的文字翻译了出来。 “这上面说,南胤皇室曾偶得一株幽冥花,并将其放在冰匣中保存,可致百年不腐。” “还有吗?” “没有了,就这么多。” “啊?!” “你们也不用太失望了,这对我们来说也是个好消息,既然知道这幽冥花真实存在,那就有办法了。 李大哥,你放心,既然这幽冥花曾出现在南胤皇宫,那这史书上一定有所记载,我立刻回去找我爷爷,我们一定能找到这幽冥花的。” 因着这事,苏小慵不敢耽误,在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后,也就跟着关河梦离开了。 两人离开时,还带走了重伤的林薇和服用药物体态有异的乐仁,至于林阳,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照顾林薇的。 至于那位从小被关在崔府被崔有良制成药人的如珠姑娘,李莲花也如她所愿的,给了她自由。 “如珠姑娘若是安于现状,自然不会有什么损失,依旧呢,衣食无忧,也无需像他人那样为生活俗事所扰。 只是呢,却也要继续的活在这暗无天日的世界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自由,如提线木偶般任人摆布。 可若是你肯踏出这一步,哪怕只是一小步,海阔天空,任尔翱翔。” 因为如珠的事,李莲花和笛飞声还闹了点小小的不愉快。 等将人都送走,房间里再次只剩下自己和李莲花后,方多病才想起在他情急之下被忽略掉的一些事。 “李莲花,你是什么时候遇见这位如珠姑娘的,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一起,我怎么…… 李莲花,你又瞒着我偷偷的跑出去了是不是?” “啊,哦,小宝啊,你这可就误会我了,我可是跟着你一起出去的。 不过呢,就是比你早一步到了如珠姑娘的住处。 又见如珠姑娘一个人在房中待着无聊,就跟她聊了一会儿,问了几个问题。” “该不会,我和阿飞在外面时,你就在如珠姑娘的房间?” “嗯,我呢,见你半天都未寻来,怕你走错了地方,便让如珠姑娘出去看看。” “你既然在房中,那我为何进来时没有见到你,不会是也跟着如珠姑娘进了密室?” “那倒不曾,如珠姑娘身边的那个小丫鬟可凶的很,我可不想跟她对上,所以呢,就早早的从后窗离开了。” “怪不得你能那么快便打开如珠姑娘房间内的暗门,原来你早都知道。 李莲花,我真不该信了你的鬼话,相信你不会到处乱跑,我就应该用绳子将你绑起来才对,免得下次找不到你人。” “小宝,可这次,是你先背着我私下里乱跑的。” “我,我这不是想早点替你解了这碧茶之毒吗?” “哦~~,那我也是不想小宝你出事哦!” “你……哼!” 李莲花习惯性的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方多病,方多病只觉更加气恼,明知那只是李莲花打趣自己的玩笑话,可就是没出息的将这话当了真。 “哎呦。” 身旁之人突然轻呼一声,方多病立刻将心里的那些不畅抛到了一旁,忙起身扶住了李莲花。 “李莲花,你没事,碰到哪里了,有没有伤着,快让我看看!” 方多病紧张的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见李莲花这才悠悠的出了声:“小宝,我腿麻了。” “李莲花,你又骗本少爷,本少爷再也不理你了,若再理你就是小狗!” 第75章 分道而行 “哦?!嗯嗯。” 李莲花对此是一点都不担心,甚至还希望,方多病真的能如他所说的那样一走了之。 可每次不过一个转身,方多病就会像什么都不记得的继续的向李莲花贴过来。 两人就算闹得再怎么不愉快,最先低头的,永远是方多病,以前是,现在亦是。 离开风吟雅园,方多病和李莲花商议着改骑马赶回天机山庄,莲花楼和狐狸精则交给了来福,由来福带着走,与他们二人分道而行。 二人一路上走走停停,转眼就过去了五六日,赶在最后一丝残阳落尽,踏进了一处偏僻的小镇,福柳镇。 福柳镇人口不多,靠山而居,出入小镇也只有一条官道可行。 因当年河水决堤,唯有此处大坝无损再加上岸边柳树遮挡而逃过一劫,故此得名。 镇上的人们也将这柳树看做福树,街道两边,河道旁多栽着柳树,整个镇子柳树成荫,即使是炎炎的夏日,镇上也如秋日般清凉。 方多病自然的从马背上取下斗篷给李莲花披上,这才开始寻找落脚的地方。 镇子不大,也就只有一家客栈,平日也鲜少有客商前来,眼见着两人进门,那客栈掌柜的眼睛都冒出了金光,殷勤的将二人迎了进来,卖力的向二人推销着房间。 方多病却是大手一挥,替这客栈掌柜的省了力气,未等这掌柜的多说,大大方方的就要了一间上房,之后就在掌柜的和店小二那探究的目光中,自然的拉着李莲花回了房间。 “花花,从这里到下一个城镇,最少也需要一天的脚程,不如,我们在此处多休整一日,待你补足了精神再走。” “花花,你觉得如何?” “方小宝,哎,算了。” 李莲花从未像现在这般后悔给自己取了莲花这个名字,原本的一念心清净,莲花处处开,这般好的意境,却在方多病每日花花,花花的叫着,都没了原来的高雅。 李莲花一开始还纠正过方多病几次,可在方多病“花花,你说什么?”,“好的,花花!”,“我知道了,花花!”这么几次后,李莲花算是彻底的放弃了。 “花花,你想说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方多病说着便要上手,李莲花一巴掌将方多病向他伸来的手打掉。 “方小宝,你这动手动脚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方多病才不管这么多,照旧的缠了上来,扒领子,翻袖子,确定李莲花并无不适后,这才继续的收拾东西。 收拾好一切,两人简单洗漱一番,方多病便出了门,走到楼梯口时,店里的伙计牛二,刚好领着一位十八九岁的姑娘上楼。 方多病将身子侧到一边,将路给二人让开,那姑娘从他身边经过时,不说向方多病道声谢了,反而在看向方多病时,眼神带着几分不满,这让方多病着实有些莫名其妙。 方多病也懒得跟不相干的人计较这些,转身就下了楼,很快,楼下便传来方多病随心肆意的说话声。 “掌柜的,你这都有什么好吃的,快点端上来,本少爷饿了!” 方多病走后,李莲花就在靠窗的那张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伸手推开了紧闭的窗户。 此时,残阳已经落尽,天边渐渐的暗了下来,镇上被柳荫遮挡,尤其显得昏暗,几个身影慢慢的在街上走着,影影绰绰的,如同行走在暗夜中的鬼魅,让周围的温度都跟着冷了几分。 一只长相奇特的鸟儿从远处向这边飞了过来,在窗外不停的盘旋,既不离开,也不肯进来。 只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瞪着李莲花看了一会儿,这才终于确定了下来,快速的扇动了几下翅膀俯冲而下,稳稳的落在了李莲花旁边的窗子上,不怕生的向李莲花靠了过来。 在那翅膀的遮掩下,细瘦的鸟腿上,还绑着一个小小的竹筒。 第76章 放不下的人 这只鸟儿,李莲花已见过多次,这段日子以来,方多病一直用它与天机山庄联系,李莲花将小鸟腿上的竹筒取了下来,取出了里面的信件。 方多病正好端着刚做好的饭菜上来,一见那窗子上的小鸟,将饭菜放到桌上后就立马向李莲花凑了过来,紧挨着李莲花看着信上的内容。 自从知道那幽冥花可解李莲花身上的碧茶之毒后,天机山庄里能用的人都被分派了出去,只为找到有关这幽冥花的线索,只是,现已过去多日,却仍是半点消息也没有。 方多病不由的将失望写在了脸上,却在片刻之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没关系的,毕竟已消失了百年,总是要多花些时间的。” “小宝。” “花花,你放心,天机山庄虽不如四顾门的情报网那么四通发达,但多少还是有些用的。 我娘在江湖上的人缘也不错,到时,也可以让那些人帮着一起找。 还有阿飞的金鸳盟,苏小慵和万人册老前辈帮忙,我们一定能找到这幽冥花替你解毒,一定能找到的!” 方多病这些话像是在安慰李莲花的,但任谁都能瞧的出来,他这不过是在自我安慰罢了。 就如李莲花所说的那样,他早已放下了,而放不下的人,是方多病自己。 “小宝,你看,我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又不需要再参与江湖之事,这内力呢,能不能恢复,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意义。 我可以像普通人一样活着,没事晒晒太阳,养养花,或是和你和老笛一起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这样的日子倒也逍遥快活。 小宝,不要再为我大费周折了。” “那万一呢,万一哪一天,你体内的碧茶之毒到了不可控的程度,那该怎么办?” “这不是还有你吗? 何况,能多活了这么久,又得了你和老笛这两个朋友,我此生足矣。 小宝,放下,没必要再为我耗费你大半的光阴,你应该,有你的生活才对!” “李莲花,你可以说放下就放下,可我不能,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离我而去。” “小宝,这世间之事未必能事事皆如人愿,你真的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放下,你该有你的人生,公主,还在宫里等你……” “李莲花,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我推给别人吗?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抛下我一走了之吗?” 说话间,方多病已向李莲花逼了过来,将坐在窗边的李莲花整个罩在自己的势力中,两人的距离逐渐缩小,只将李莲花整个束在其中无路可逃,饶是李莲花再怎么泰然处之,此时眼中也隐见有一丝慌乱。 “小宝!” “李莲花,你就真的,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砰砰砰!” 敲门的声音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响起,方多病极其不愿的起身看向门外。 “谁!” “我!” 笛飞声?! 向来来去随心的笛飞声难得的礼貌了一回,只是两人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些。 笛飞声推门进来时,两人已在桌边坐下,笛飞声直接忽略掉房中诡异的气氛,如往日般走到李莲花身旁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随手拿了个盒子放到了李莲花跟前。 “这是什么?” “药魔用赤血参炼制成的解毒丹!” 方多病连忙将盒子拿了过来伸手打开,只见里面一只小小的白玉盏中,放着一枚红褐色的丹药。 方才的那些不快在见到这枚解毒丹后荡然无存。 “花花,快点服下看看。” “这个,要不等关河梦看过后再说。” “你若不肯吃,我即刻命人将如珠抓回来让药魔拿她炼药。” “笛盟主一向言出必行,答应人的事就不会反悔。” “我只说留她性命,给她自由,并没说不会拿她来炼药,若是她自愿,也不算我违背当初的承诺。” “李莲花,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上次的事情,让方多病到现在都无法释怀,到现在都在后悔着当初为什么不坚持着让李莲花将忘川花吃下。 瞪着那双大眼睛,直直的盯着李莲花,将那枚解毒丹直接送到了李莲花的嘴边,那样子,大有你不吃,我就是用强的,硬塞也要给你塞进去。 李莲花无奈,只能将药接了过来,一口吞下。 眼见方多病瞪着一双眼睛还有些不相信他已将药服下,李莲花无奈张了张嘴:“这样,可相信了。” 第77章 十指交缠 接下来的时间,笛飞声和方多病二人都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李莲花,紧张的等待着结果。 时间无声无息的流逝,二人也变的逐渐焦躁,他们所期待的事情并未出现。 结果终是未能如人愿,这解毒丹就像其他的那些药一样的,在进了李莲花的肚子以后便如石沉大海,没了踪影。 笛飞声的眼神暗了下来,起身便要离开。 “笛盟主若是想要提高内力的话,那如珠姑娘或许有用,若是想解我身上的碧茶之毒,那就如这枚丹药一样,不会起到半点作用。” “哼,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反悔。” “那我,就替如珠姑娘谢谢笛盟主你了。” “不需要,与其关心旁人,还不如多关心关心你自己的事儿。” 扔下这句话后,扫了一眼李莲花旁边的方多病,笛飞声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笛飞声这一走,房中再次只剩下了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房中的气氛,也跟着重新陷入到了诡异的尴尬之中。 入夜,方多病主动的牵过李莲花的手,在意识到方多病想做什么后,李莲花下意识的便想将手收回。 “别动,这福柳镇气候阴凉,很容易引发你体内的碧茶之毒,本少爷现在以内力为你驱寒,也好过你万一毒发时,本少爷还得耗费大半的内力来救你。” 口中说着最凶的话,手上却做着暖人心的事。 见躲避不开,李莲花也便笑着谢过:“那便有劳方大少爷了。” 李莲花夜间醒来时,就见屋中仅有的一条被子几乎都裹在了自己身上,方多病身上却什么也没有。 抬手想扯过被角给方多病盖上,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某个人紧紧握着不曾松开,心下微动,睫羽缓缓垂落,掩盖了那一瞬的纠结和挣扎。 缓缓的将手撑开,方多病的手指便嵌入其中,落进李莲花微张的指缝间,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一切就是这么自然,自然到让人以为,方才的这一切不过只是巧合,只是无意间的一次十指交缠。 屋中烛火已灭,只留月光照出屋中虚影,临街的一处窗子外面,一个黑色的身影如一只壁虎一样贴在墙上,缓缓的向着二人所住的房间悄无声息的靠了过来。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窗子被人小心翼翼的推开了一条缝隙,紧接着,就见那黑色的影子轻轻一跃跳进了房中,轻手轻脚的来到两人的床边。 来人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紧身夜行衣,头上戴着布巾,将头发全部包了进去,脸上还戴着黑色的面巾,只露着一双好看的杏目在外面。 只见这黑衣人将右手高高举起,一阵寒光闪现,下一刻就对着床上的方多病和李莲花刺去。 熟睡中的方多病猛的睁开双眼,翻过身来握住了那人的手腕。 这黑衣人眼中闪过一抹震惊,还未来得及反应,方多病手上一使力,便将这黑衣人手中的短刀夺了过来,转手横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你是谁?” 那人却不开口,抬腿从身前踢向方多病面门,方多病闪身躲开,那人直奔窗户而去。 却见身后寒光闪过,连忙闪向一边,一时耽搁,便被赶来的方多病重新擒住,将其双手束在身后,一手压着他的脑袋将他抵在墙上。 “还不快说!”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被人用力撞开,一个将自己裹在黑色斗篷中的男子闯了进来,只在门口停顿片刻,就直奔着裹着个被子坐在床上看热闹的李莲花。 “花花,小心。” 方多病一掌将面前之人击晕,紧接着向李莲花这边赶了过来,就见那男子突然改道奔向已被击晕的黑衣人。 坐着看热闹的李莲花极其随意的拿起床上的枕头就向那男子砸了过去,正中那人的左肩,那人身形一晃,差点摔倒在地,却在最后一刻将将稳住退到一旁。 “抱歉啊,手没拿稳。” 说话间,李莲花已经下了床,快速的挪到了方多病身旁。 “你没事?” “我没事!” 说着,方多病便将李莲花扯到身后,迅速的退到那黑衣人附近,不等二人站稳,那男子便再次扑来,方多病立刻挥拳迎了上去,却见那人突然向方多病扬起一些白色粉沫,方多病只能回身躲避。 那男子也就借着机会向李莲花这边奔来,却见李莲花抓起地上的黑衣人,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男子顿感不妙,立刻回防,却被李莲花从后背偷袭点了穴位,人立刻就被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第78章 凶手? 男子扬出的那些白色粉沫,不过是最普通的蒙汗药,方多病很快便恢复过来,伸手一把扯下男子脸上的面巾。 这张脸,让方多病有几分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 “咚!” 就在这时,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和瓷器掉在地上碎裂的声响自不远处的某个地方传来。 李莲花和方多病连忙出门查看,前脚刚踏出房门,就见到一个青灰色的身影自楼梯口一闪而过。 离楼梯口最近的地字号房,此时房门大开,里面却没有半点声音。 二人向那敞开的房门走去,只见房中的圆凳被人撞倒,桌上的茶壶茶杯碎了一地,一名十八九岁的女子平躺在床上,大睁着一双眼睛却是一动不动。 这女子就是方多病今日下楼时遇到的那位。 此时,女子的衣服大敞着,发饰凌乱,双眼怒睁,嘴唇青紫,已然没了呼吸。 “杀,杀人了!” 这客栈掌柜的一早就听到声音醒了过来,只是胆子太小一直没敢上来,直到上面没了声音了,才敢轻声轻脚的摸上来瞧瞧,一来就看到这情况。 吓得这掌柜的连滚带爬的就冲下了楼梯,冲出了客栈。 福柳镇地方太小,小的没有府衙,也没有驻守在此处的官差,整个镇子也就只有一个姓张的里正处理着镇上平日的事务,镇上的人也就尊称他一声里正大人。 客栈掌柜的很快带着张里正等人来了这悦来客栈,当时在房间里的李莲花和方多病,自然的就被当成了凶手。 镇上出了这样的事,众人自是震惊,气愤,惶恐不安,手中拿着棍子就冲了进来。 “你们干什么,不要打扰花花查案!” 方多病第一时间上前挡在了李莲花身前,眼神冰冷居傲,竟将这些人唬的一时不敢上前,再看李莲花,则继续在那里不紧不慢的翻看着女子的尸体,查看着周围的情况。 那张里正年岁最长,应是有些见识的,见二人这无畏无惧,不慌不乱的样子,挥手让身后的几人暂时的将手中的棍子收了回去。 “两位为何会在此,这姑娘的死,可是与两位有关?” 李莲花听到声音,像是才反应过来,轻啊了一声,抬起头看向站在门边的张里正等人,从方多病身后慢吞吞的走上前来,很有礼貌的向张里正行了一礼。 “请问阁下是?” “本镇的里正!” “啊?原来是里正大人呀,你来得正好,我方才已简单的查看了一番,大概已知道凶手是谁。” “凶手不就是……” 那客栈掌柜的正想开口,却见李莲花笑得一脸温和的看向自己,剩下的话堵在了喉间就说不出来了。 “掌柜的身形矫健,不过眨眼功夫便能将里正大人请来,实在让在下佩服,佩服!” 李莲花看似恭维的一句话,却让那客栈掌柜的羞红了脸。 “方才掌柜的走得急,在下有几个问题都没来得及问,现下,就有劳掌柜的了。” “我?!” 那掌柜的随之看向张里正,不知自己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张里正是个头发花白,眼神精明,看着颇有几分见识的老头。 目光严肃的自方多病和李莲花和二人身上扫过,看两人衣服略显凌乱,额间还有几缕碎发,李莲花的身上还裹着一件白色斗篷,很像是匆忙起身后的模样,再看两人被众人围住时仍能镇定如常,不见慌乱,也就暂时的放下了对二人的怀疑。 “这位公子请便!” “那就多谢了!” “敢问掌柜的,这客栈里,除了我们二人,住店的客人连同伙计还有几人?” “像我们这种小地方,平日很少有人前来,也就昨日里你二位公子和这位姑娘一前一后的来了小店,甚至其他人吗,除我也就只有一位跑堂的伙计牛二。” “这位姑娘昨日前来时,身上可带了什么东西?” “这姑娘昨日来的时候带的东西不多,说是来投亲戚的,也就只带了一个花布包裹。 不过,这姑娘看着挺有钱的,一来就要天字号上房,偏巧晚了一步,便只能住到相对差一点的地子号房。” “那,不知店中的那位伙计牛二现在在哪,可否请他前来。” “这好说,我立马去叫人。” “牛二,牛二。” 那掌柜的说完就趴在楼梯口叫了半天,却始终不见人答应,向张里正请示了下,便带着另一人下了楼,不过多时,就见这掌柜的急匆匆的返了回来。 第79章 被迫留下 “牛二,不在房中!” 李莲花率先跟着那掌柜的下了楼,方多病紧跟在李莲花在身后,张里正留了两人在这里看着,自己也跟了过去。 那牛二就住在楼下的小仓房中,上面正对着的,正是女子投宿的地字号房。 房中也就一床一桌一椅一柜,东西实在少得可怜,床上被子被人揭到一边早已没了温度,衣柜门大开着,衣服胡乱的被人扔在了一旁。 李莲花从那堆散落的衣服中捡起一件灰白色的里衣,只见那里衣的胸前落着几滴血,颜色鲜亮,血腥味还未完全散尽,显然是不久前才落上去的。 李莲花就将这里衣连同他方才找到的一支珍珠耳环,一同递给了一旁的张里正,见房中再搜不到其他可用的东西,众人又一起回到了那发生命案的地字号房中。 “这件事情呢,其实很简单,大家来看,这女子衣衫不整,发饰凌乱,唇色青紫,应该是窒息而亡。 但她颈间却无勒痕,舌向喉间坠落,应是被人捂住口鼻活活闷死,至于这做案的工具吗……” 李莲花一低头,方多病便弯腰将落在地上的软枕捡起放到了李莲花手上,李莲花拿在手上仔细查看一番,然后将沾了唇脂的一面递到了众人面前。 “应是这软枕无疑了!” 将那软枕放到一旁,又示意张里正等人看向那女子的指甲。 “这姑娘的的甲缝中,隐见一些新鲜的血肉,应是她在挣扎时抓伤歹人时所留下的。 我和小宝呢,身上并无伤痕,那这姑娘甲缝中的血肉便与我们二人无关。 甚于掌柜的吗~~,” “我也没有,我过来时,你们可是看到的,那时,她都已经死了!” “掌柜的不要激动,我呢,只是想说,依目前情况来看,想要找到凶手并不是很难,这客栈总供就我们这几人,只要看看谁身上有伤就行。 掌柜的当时若是不着急离去,多看两眼这女子的情况,恐怕,也就不会让那牛二趁着你离去时借机逃脱了?” 这掌柜的见着店里死了人,当时就吓蒙了,哪还敢留下来查看那女子的情况,被李莲花被这么一说,这脸又是羞红一片。 “那你又怎么能确定,就一定是我店里的牛二干的?” “那里衣上的血迹,说明牛二刚好受了伤,而我和小宝还有掌柜的身上都未见新伤,这便能将我们三人排除在外。 当时,我与小宝听到声音出门查看时,看到有人影从楼梯口一闪而过,虽未看清那人容貌,却瞧见那人身上的青灰色麻木短褂,这也是牛二今日所穿的衣服。 再有,我方才有问过掌柜的,这姑娘来时,可带着什么东西,那掌柜的不妨在这屋里找一找,可还能寻到那个花布包裹。” 张里正听罢,立马让人下楼将牛二的房间又搜了一遍,又让人在这地字号房中找了一圈,就如李莲花所说的那样,那女子的包裹,已不知所踪。 “这个珍珠耳环呢,是我方才翻牛二的那堆衣服时寻到的,这个呢,是从这位姑娘的头上掉落的,” 李莲花取过女子掉落在床边的珠钗,递给张里正让其将珠钗和那支珍珠耳环放在一起做个比对。 “这珠钗上的缠丝技法与这支耳环的技法一样,显然,这珍珠耳环与这珠钗乃是一套,不管这牛二是不是凶手,这件事,他都逃不了干系。 掌柜的,可同意我这说法?” “这,” “不错,这位公子分析的很有道理。 只是,现在牛二逃脱,还无法证实公子的猜测,就只能劳烦两位公子在镇上多留几日。 等将那牛二抓获后,证实这一切确实与二位公子无关,老夫到时定当亲自送二位公子离开。” 张里正这心里显然已信了李莲花的话,认定了那牛二是凶手,只是为防万一,仍将李莲花和方多病留了下来。 两人倒也无所谓,也就答应了下来。 张里正虽将二人留下,却也未曾多加限制二人在镇上的自由,只让人在出入小镇的路上守着就是。 待众人离去,李莲花和方多病返身回到了自己房中,推门进去时,却见屋内空空。 房中那两个已被他们点了穴道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只在那斗篷男方才站立的地方,留下了一滩血迹,显然是此人强行冲开穴道导致的气血逆流而制。 折腾了这么久,天已经大亮,两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再去提昨日里发生的那点不愉快。 第80章 你们是什么关系? 就当昨日的那点不愉快从未发生过的,方多病依旧缠着李莲花,“花花,花花”的叫着。 依旧会细心的将鱼刺挑干净,将鲜嫩无刺的鱼肉放到李莲花的面前,也依旧会在他认为需要的时候,强行的牵过李莲花的手为李莲花运功驱寒。 李莲花虽觉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但在方多病强硬的态度下,也只能无奈地任由方多病随意折腾。 两人在房中用过了午饭,方多病就拉着李莲花强行的将李莲花摁到了床上。 “你身子弱,昨夜又折腾了一晚,本少爷可不想到时再耗费内力为你驱毒。” “小宝,我没你想的那么弱!” “然后呢? 等到毒发时,再像以前一样的,瞒着我一个人扛着是不是? 李莲花,我告诉你,本少爷以前就是太傻了,你说什么都信,才会给你机会让你扔下本少爷偷偷离开,现在,你别想再骗本少爷了。” “小宝!” “李莲花,你真想让本少爷将你绑起来,你才会乖乖听话吗?” 李莲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方多病变得越发强势了,越发的,让他招架不住了。 方多病见李莲花不再说话,拉过被子将李莲花整个人裹住,自己呢,则像一条束缚带一样的,将李莲花连同被子一起裹的紧紧的,让李莲花想挣脱都挣脱不开。 李莲花也确实是有些累了,没多久就睡了过去,方多病却在这时偷偷摸摸的睁开眼睛,看着熟睡中的李莲花,眼中带着无限的惆怅。 李莲花,你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这福柳镇就这悦来客栈一家住宿的地方,即便昨夜出了命案,对其来说也没有多大的影响,不过一天功夫,这客栈掌柜的就又招了个伙计过来。 掌柜的虽有些胆小,但也不是没脑子的,闲下来细细想了想,也确实如李莲花所说的那样。 那牛二很有可能起了贪心,又见那女子只身一人,便趁着那女子睡着时,前去行窃,却不想被那女子发现,慌乱之中用软枕捂死了那女子。 这心里对李莲花不由的多了几分敬佩,没想到这么一位柔弱近乎于不能自理的清俊公子,竟有这样的好本事。 不过短短一阵功夫,就将真凶找了出来,对李莲花和方多病的态度,殷勤中多了几分真诚。 两人欲要到镇上闲逛时,还细心的为两人指明了去处。 福柳镇是真的很小,小的只需要走上一炷香的功夫,就能从镇子的东头走到西头,能供人消遣的地方也不多,除了这悦来客栈,也就在镇子西边开着一家名为钰笙的酒楼。 酒楼分为上下二层,二楼设有雅间,有榻有桌,既可以用餐,也可以供人短暂的休息一下。 只是这收费有点偏高,往日里很少会有人上去,来吃饭的,也多在这一楼大厅。 李莲花和方多病进去时已是饭点,里面却并没有多少人前来用餐,两人照旧寻来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两人坐下后不久,就见一位穿着天蓝色窄袖对襟薄纱长裙的妇人走了进来。 这妇人杏目柳眉,脸上带着一块白色面巾掩去了剩下的姿容,头上挽着一个寻常的妇人发髻,发间也只用一支白玉簪子固定着,整个人显得简单利落。 看着倒不像寻常妇人,倒像是性情直率的江湖儿女。 这妇人进了门后,先是与那酒楼掌柜的说了几句,然后便将目光向这厅中扫了过来。 在看到坐在角落里的李莲花和方多病时,眼神明显的停怔了片刻,接着就向着李莲花和方多病所在的地方径直的走了过来。 不曾开口询问,甚至都不曾自我介绍一番,就那么毫不客气的,直接的就在李莲花的对面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妇人坐下后,一双眼睛更是毫无避讳的落在李莲花的身上仔细打量,仔细到,就像是要将这个人整个扒开来,将他里里外外都看个清楚似的。 这样直白的眼神,让方多病感到非常的不爽。 “这位夫人,你坐错地方了!” 那妇人这才将目光从李莲花身上收回看向语带不悦的方多病,不过,却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 “你们,是什么关系?” 第81章 懦夫 妇人的声音有些低沉,不似一般女子那样的清亮。 那妇人在问出这个问题后,就一直盯着方多病,显然是在等着方多病的回答。 什么关系?! 方多病也是被妇人的这个问题给问到了! 师徒吗? 他可曾到处打着李相夷徒弟的名号耀武扬威,可那是李相夷不是李莲花呀! 何况,他现在也不想再做他的徒弟了! 是知己吗? 他同样的也不愿只限于此,可他心中所愿的,又如何呼之于口。 “咳咳,这位夫人,我们好像不认识,对不认识的人问这样的问题,会很不礼貌的。” 李莲花看出了方多病的迟疑和犹豫,出声替方多病解了围。 那妇人重新将目光落在李莲花身上,显然有些不满意李莲花突然出声,看着李莲花竟有些恨其不争。 “你会后悔的。” 又是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这位夫人,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们哪里得罪你了,你一来就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后悔,他为什么要后悔?” “哼!” “这位夫人,不要以为你是女人就可以随便说话伤人了,像你这样的,本少爷见的多了,不过就是……” 就在这时,李莲花瞥见酒楼掌柜的亲自的拿着个食盒向这边走了过来,伸手在方多病的手上拍了拍,拉着方多病重新的坐了下来。 “夫人,您的芙蓉卷好了。” “嗯。” 这妇人从掌柜的手上接过了食盒,也就不再多留,起身就要离去。 却在离开之时,又看向了正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她的方多病,神情极其不屑的对方多病吐了两个字。 “懦夫!” 扔下这两个字后,这妇人便提着食盒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说什么,敢不敢跟本少爷再说一遍。” “这位公子请见谅,我家夫人并无恶意,只是性子有些古怪,还请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眼见要闹了起来,这掌柜的连忙将方多病拦了下来好言相劝。 “她是,你家夫人?!” “正是!” “她怎么?!” “公子不知,我家夫人也是因着受了些刺激才会如此的。” 方多病这下也忘了生气了,重新坐了下来,示意着这掌柜的继续往下说。 见店里也没多少人,那掌柜的也就坐了下来与二人细聊。 这钰笙酒楼的老板姓沈,单名一个钰子,少年时曾出外闯荡,二十几岁时攒够了万贯家私才重新回到了这福柳镇。 回来时,沈钰还带着一位漂亮贤惠的妻子,就是方才的那位夫人李云笙,夫妻二人回到这福柳镇后不久,就开了这家钰笙酒楼。 “老爷和夫人夫妻恩爱,伉俪情深,当初可是羡煞了不少人,这钰笙酒楼的名字,就是取二人之名所得。 夫人原先也是个温文知理的性子,直到老爷纳的妾室出了事,夫人跟着就大病了一场,这病好了后,这性子,就变得不如以前好了。 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别说是公子你了,就连我家老爷,都很难从夫人那得个笑脸。 可我家老爷也不介意,依旧宠着我家夫人。 说起来,老爷和夫人回到镇上也已经有七,八年了,可夫人这肚子就一直没有动静。 若有人问起,老爷也只说自己不行,可谁都知道,这是我家老爷在护着夫人的颜面。 当年那妾室出事时,已经有了七个多月的身孕,老爷若是不行,那妾室肚子里的孩子又是从哪来的! …… 自打那妾室死后,老爷也再没纳妾,就守着夫人一个人。 说句实在话,我活了三十多年了,还从没见过哪个男人像我家老爷这么痴情的。” “嘿嘿,掌柜的,你这话就说过了,若真的痴心一片,又怎会纳妾室入门。” “老爷那么做也是没法子的呀,也是为了延续沈家香火让沈家有个后,可夫人这肚子又一直没动静,老爷这才纳了一房妾室。 自那妾室有孕后,老爷也再没去那妾室房中,倒是夫人时常的去看望那妾室,还变着花样的为那妾室做吃的,对那妾室就如自家亲姐妹一般。 有那么好的一个主母,这妾室本该是个享福的命,怪就怪她自己不当心,挺着个肚子大晚上的非要跑到荷花池去赏月,结果,却不小心掉进池中淹死了,连着那未出生的小少爷也一起没了。 你们是不知道,当时这妾室和小少爷没了时,夫人可是为此伤心难过了许久,很长时间才从这事中走出来。 老爷也怕夫人再想起这旧事难过,连这子嗣的事都不再顾忌,坚决再不纳人入府。” 第82章 可怜人 “说来说去,还是你家老爷对你家夫人不够痴心,我爹可从来没因为我娘……,” “咳,咳,掌柜的,在下不才,略懂些医术,若是需要,倒可为你家夫人试着诊治一下。” “这个,就不用了,我曾私下里问过我家老爷,老爷说,夫人那是娘胎里就落下的病根,治不好了。 您今日来的也实在是不凑巧,往日多是我家老爷来替夫人拿这芙蓉卷的,今日,却是我家夫人自己来的。 若老爷今日过来,你倒是可以亲自与我家老爷说道说道……” “掌柜的,结账!” “好嘞。” “二位慢用!慢用” 掌柜的向李莲花和方多病拱了拱手便起身去去忙自己的事了,方多病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不由地感慨了一番。 “这么说来,那夫人也是个可怜人了,若那沈老板能像我爹一样就好了……” “像方尚书那样的,毕竟是少数,能做到沈老板这样,已实属不易。 小宝自小在何庄主身边长大,鲜少见到这些,待小宝见得多了,就会知道,在这世间,有太多的无奈和逼不得已!” 回去时,二人经过一处宅子,红墙绿瓦,几乎占了小半条街,将周围的院落都比了下去,抬眼瞧去,只见那黑漆匾额上写着两个大字。 “沈府!” 等到李莲花和方多病回到悦来客栈时,暮色已深,夜色已沉,二人一踏进客栈,就感觉里面的气氛有些奇怪。 “哎哟,李先生,方公子,你们二位可算回来了,张里正已在店里等候多时了。” 自从见过李莲花断案的本事后,这掌柜的对李莲花是心生敬佩,连称呼也跟着一道变了。 不仅是这掌柜的,张里正等人亦是如此。 “李先生,方公子。” “里正大人可是找到了那牛二?” “嗯,找是找到了,但又非完全找到!” “张里正这是何意?” 福柳镇地小人稀,鲜有客商往来,又因多年平静无事,镇上也就未建义庄。 今日从客栈离开后,张里正将这里的事写了一封书信让人带去隶属的府衙报官,自己则带着人将女子的尸体暂放在了山上的破庙后,就带着一群人马不停蹄的找寻着牛二的下落。 牛二倒是真被他们给寻到了,只是寻到时,人已经死了,牛二的胳膊上和脸上都有几道深深的抓痕,也证实了李莲花所说,确实是这牛二捂死了那位女子。 可当张里正带着人找到牛二时,就只见牛二一个人趴在林间的一处草地上已死去多时,那个花布包裹却不知去向。 张里正现在已完完全全的将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排除在外。 不过,这福柳镇多年来风平浪静,从未发生过这样的大事,张里正也十分的头疼。 若是等官家的人来查,少说也得三天以后,可一连出了两起命案,众人心中早已不安,都盼着能早日查清真相找到凶手。 张里正想来想去,便将这希望放在了李莲花的身上。 “有什么事不能等明天再说吗,非得现在就去?” “小朋友脾气大,里正大人莫怪,我们现在就过去。” “花花!” “小宝,有你在,我不会有事的,何况,我这么惜命的,自会多加注意的。” 不得不说,这句话让方多病很受用,见张里正等人满眼期盼,方多病轻哼一声,转身就拉着李莲花上了楼。 下来时,李莲花已换了一套更加厚实的衣袍,外面照旧裹着件斗篷。 张里正一见李莲花这样子,心下歉意,“李先生,有劳了!” “无妨,我们走。” 福柳镇紧临着官道,镇子后面被大山所挡,牛二的尸体就是在镇子后的一处山坡上被人找到的。 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众人举着火把围在周围,只将这一小片地方照的亮如白昼,方多病见李莲花眯起了眼睛,忙从怀中掏出那条冰蚕丝制成的白绫,李莲花伸手将其按了回去。 “没事,一会就好了。” 待适应过来,李莲花方蹲下身来在周圆仔细查看。 张里正等人也不知道李莲花在翻看什么,就见他手摸了摸地上的野草,又看了看牛二的衣服,又将牛二脖子上的伤口扒开来看了看。 “你们来时,他就是这个样子?” “是,老夫怕会遗漏掉什么重要的线索,发现尸体后没敢乱动,只让人在这儿守着。” “嗯,牛二是被人一刀割破右侧脉管致其失血过多而亡,这周围却未见打斗的痕迹,那么原因便只有两个。” 第83章 柳巧娘 “一个,就是凶手武功高强,牛二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一刀毙命。 另一个……” 李莲花停了下来,方多病在一旁很自然的接过了他的话。 “牛二很有可能认识这凶手,凶手行凶时,应该正在与牛二交谈,趁着牛二一时不备,用刀快速划过了牛二的脖颈。” “嗯,不过看这伤口的深度以及外翻程度,杀死牛二的人,应是个擅长使刀的人,出手干脆利落,很像是江湖中人。” “除此之外,大家有没有注意到,牛二旁边的草地明显有被重物压过的痕迹,这片草地上面还有大量的血迹,血迹呈喷射状洒落在这片草地上。 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牛二被人杀死时,最先倒下的地方便是这里,而当时,牛二很有可能是仰面躺在这个地方。 因为某些原因,凶手才将他翻了过来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这,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然是为了牛二身后背的东西了。 人的颈部被割破时,大量血液会喷溅而出,这地上的血液应该就是那一瞬间所制。” 众人随着李莲花着的动作,一起看向周围,只见那片苍翠的草地上,星星点点的洒了一大片。 “牛二前胸几乎已被血染透,可看他身后,除了肩上的这一片,其他地方几乎都没有染到。 很有可能是在血液喷溅之时,落在了他身后所背的东西上,又在他倒下后,血液自然流到了地上。 因此呢,他后背的衣服并未像前面那样,被血全部染透。” 张里正等人愣怔的将目光看向那牛二的后背,开始还不觉得,经李莲花这么一说,越发觉得那未染血的背上,当真少了某个东西。 “里正大人方才也说过,这牛二虽被找到,但那关键的证物却未被寻到,想必,凶手拿走的,就是那个碎花包裹。 “花花,凶手拿走这花布包裹是为了什么,不会也是见财起意?” “这个,暂时还无法确定,不过呢,若是凶手轻易就能取一人性命,他完全可以趁牛二不备时抢走这包裹而不被发现,压根不需要再杀死牛二,除非……” “除非他要杀人灭口! 会不会是这牛二知道了凶手的一些秘密,害怕牛二将这些说出去,这才杀了牛二,抢走包裹,装作杀人劫财的样子。” “小宝越来越聪明了!” “那是自然,天天跟你这个老狐狸在一起,再不变聪明一些,就只能被你骗来骗去了……” “咳咳,那小宝说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莲花有些不自然的抚了抚鼻尖,出声打断了方多病,生怕方多病再继续说下去,会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让张里正等人误会。 张里正等人站在一旁,就见李莲花和方多病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头头是道,他们听的却是云里雾里的,反应了许久才大概听懂了一些。 “李先生,那这凶手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杀的牛二呀? 这牛二平日里就在客栈里待着,除了喜欢贪点小便宜,平日也没见他与什么人结仇呀,这,真不是因为那包裹里的财物?” “也许是,也许不是!” “啊,李先生呀,你这么说,老夫就更不明白了,这怎么是又不是呢!” “不着急,既然想不明白,那我们就从头开始查起。” 若不是方多病强行拦着,张里正怕是当晚就要带着李莲花去破庙再给那女子验一次尸了。 这么一折腾,下午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完了,回到客栈后,方多病就找掌柜的要了些吃的。 这掌柜的也记挂着这事,借着李莲花和方多病用饭的功夫便赖在了两人房中。 “我记得掌柜的先前说过,那位姑娘来时,最先是要住这天字号房的,只是因为我们,才不得不改成了与天字号房差不多的地字号房?” “先生好记性。” 昨日,李莲花和方多病在客栈住下后不久,这女子便紧跟着进了这悦来客栈,当时掌柜的瞧着这女子有些面生,也就多问了一句。 这女子自称姓柳,因有一双巧手,熟悉她的人也便唤她一声巧娘。 柳巧娘来的时候就只有她一人,听说是从隔壁镇子过来投奔亲戚的。 掌柜的见这柳巧娘只是一般寻常人家装扮,看着并非有钱人家的女子,一张口却要这客栈最好的天字号房。 掌柜的当时还好心的劝了一下,就见这柳巧娘将身后背着的那个花布包裹重重的扔在了柜台上。 第84章 天字号房 掌柜的在一旁听到声响,悄悄的在心里盘算了一下,那包裹里,最少装着两块大元锭子。 “这天字号房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也没什么特殊的呀?” “掌柜的要不再仔细想想,这天字号房中,可曾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比如,本该一人的房间,却听到两个人或是多人的声音。 也或者,是更加奇怪的声响!” 那掌柜的先是凝眉细想了一会,接着就是一脸震惊的看向李莲花。 “哎呀李先生,你可真神了,连这都能猜到!” “这天字号房,确实发生过像李先生说的那些怪事。 一年前,也是一位姑娘从外地前来本镇投宿在了我这店中,也说是来投奔亲戚的,更巧的是,那姑娘一来,也是非要这天字号房不可。 这姑娘在店中一连住了多日,一直都是一个人,直到……” 这掌柜的的房间在一楼,就在这天字号房的正下面,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儿,这掌柜的每天晚上都是早早的上床休息,一晚上也很少起夜,多是一觉睡到天亮。 直到有一天,这掌柜的吃坏了肚子,大半夜的去了趟茅房,回来时,就听到房间正上头的天字号房内,传来一阵嘀嘀咕咕的说话声音。 虽然听不大清楚,却能分辨出,那明显是两个人的声音,而且还是一男一女。 之后不久,这房间就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音,时高时低,时快时缓,同时还伴着木床与地面摩擦的声响。 可这掌柜的明明记得,这天字号房中,一直以来,就只有那姑娘一人,来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人前来客栈寻她。 别看这掌柜的长的挺壮实的,胆子却不大,听到这声音着实被吓了一跳,想着要不上去看看,却又战战兢兢的始终不敢上前。 愣是瞪着眼睛在下面竖着个耳朵听了许久,直到楼上的天字号房中重新归于平静,掌柜的这才坚持不住的眯了一会儿。 天一大亮,掌柜的就跑到楼上查看,却见那姑娘好好的在房中待着,房中也仍旧只有她一人,不见有外人前来的迹象。 掌柜的一开始还怀疑着,是不是店里的伙计跟这位姑娘有了什么,旁敲侧问一番,见那伙计晚上睡得比他还死,愣头愣脑的什么都不知道,掌柜的心就更慌了。 有了这晚的事情,这掌柜的就在心里存了件事,下意识的就会多留意一下这天字号房。 也因此的发现,每隔一两天,这天字号房就会在相同的时间传来一阵阵奇怪的声响,有男女说话的声音有,也有木床与地板摩擦的吱呀吱呀声。 一直到某天晚上,这动静闹得突然就有些大了,甚至都能听到桌椅板凳被撞倒的声音。 这掌柜的已经有了经验,再加上人又胆小,也不想多管闲事,想着这种事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也就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听了一阵子也就睡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这掌柜的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连忙起身查看,就见那姑娘背着行李匆匆离开,柜台上放着这些天的房钱。 这事儿虽然有些奇怪,但掌柜的又没有什么损失,也就没有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自这姑娘走后,陆陆续续的,也有人住进这天字号房,只是,再没有听到这奇怪的声音。 时间一久,我也就忘记了这事儿,若不是李先生你今日提起,我都想不起来了。” “那这位柳巧娘住店时,掌柜的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若是那牛二还在的话,倒是可以问问,他的房间就在这地字号房下面,只是现在……” “除了一年前的这位姑娘,是否还有其他姑娘在入住天字号房时,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这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平时也睡得早,人又睡得死,就是真的有什么声音,我先前也是不知道的。 也就从一年前那位姑娘来了后,被这么一惊,我这才有了晚上起夜的毛病。 哦,对了,在这姑娘之前,也确实有一位姑娘和她一样,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都是一样的寻常装扮,却都指名要住这天字号房。 在离开的时候,也是和这位姑娘一样,一大早的,匆匆的放下了房钱就离开了。” “哦,那还真是巧了。” 第85章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么说来,这两位姑娘在离开时,都没有同掌柜的说一声?” “别说说话了,我每次出来查看时,这人都已经出了门,我也就只能看到个背影一闪而过,压根就没机会跟他们道别。” “哦,这倒是蛮有意思的。” 送走了那掌柜的,方多病就向李莲花靠了过来。 “花花,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小宝可还记得,我们投店的当天晚上遇到的那两个人。 其中一人,是从临街的窗户直接进到这天字号房来的,而另一人……” “是在我与第一人打斗时,从房门直接闯进来的!” “嗯,那掌柜的曾说过,当天,就只有我们与这柳巧娘在此投宿,除了我们,柳巧娘,掌柜的和已经死去的牛二,再没有其他人在店内。 那么,这多出来的一人,又是什么时候进的店,在这之前,这人又在哪儿。” 方多病稍微思索一番便想到了关键。 “你的意思,这冲进来的第二人,先前很有可能是跟那柳巧娘在一起的? 那为什么不会是,这人单独躲在店里的某个地方,直到听到这边的声音才冲出来的。” “倒也并非不可能。 若真如小宝说的那样,那男子若要在冲出来时不惊到在一楼的客栈掌柜,就只能躲藏在二楼的某个房间。 可是呢,在这之后,我们也曾问过那掌柜的,其他房间,并未有人待过的痕迹。 除此之外,小宝昨日可曾留意到,那柳巧娘的脖颈处,有几块颜色鲜艳的红痕。” “好像,确实有几块奇怪的红痕。” “这红痕应该是在柳巧娘死前不久留下的,若我没有猜错,那柳巧娘应该与人刚刚欢好过,那几处红痕,应该是与柳巧娘欢好之人在情浓之时留下的……”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你不会?” 莫名的,方多病心里泛起了一阵酸意和失落。 李莲花见他如此,习惯性的在他脑门上轻弹了一下。 “瞎想什么呢,市井中常有人聚在一起说些荤段子来消磨时光,听上一两回多少也便知晓一些。 小宝这样子,莫不是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地方去了。” 眉眼微弯,一脸打趣的看着方多病,直将方多病看得红霞满天,又羞又愤。 “本少爷又不像你那么闲,没事就听人闲聊,再说,你听些什么不好,非得……”听这些。 方多病脸红的都快溢了出来,到最后渐渐的没了声音。 见方多病红着一张脸浑身的不自在,李莲花脸上的笑容不由的加深了几分。 “市井之中,人多口杂,可不是你想听什么就能听什么的呀!” “李莲花,不许再说了!” “好了,知道了,小朋友果然还是小朋友。 其实呢,心若清明,不管是什么,都不会被其所扰,看来,小宝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 “李莲花!” “不生气,不生气,气大伤身嘛! 小宝不如想想,那男子从外面闯进来时,身上的衣服可有什么不妥?” 怕再继续说下去,方多病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李莲花适时的转移了话题。 方多病的思路也因此回归正途,凝眉细想着昨日的一切。 “那男子身上虽披着斗篷,但身下衣饰却并非完全瞧不见,外袍凌乱,衣服的系带也是松松散散,腰封也被系歪,应该是仓促之下穿上衣服匆忙赶来。 这么说来,事情,或许真如你说的那样。” “嗯,还有那来此的第一个黑衣人,小宝,你还记得他当时看到你时的眼神吗? 那明显是发现事情与所知事情不符后的震惊。 再加上掌柜的先前所说的那些,就此可以推断出,这人,很有可能要寻的是本该是住在天字号房,却因我们的原因而改住到地字号房的柳巧娘柳姑娘。” “因为不知这柳姑娘临时改了房间,所以,才会误闯进我们房中,将你我当成了柳巧娘和另外一人。” 方多病很是赞成的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提出不同异议。 “不对,那人来时,明显是为了杀人而来,按你所说,他与冲进来的那个穿着斗篷的男子之间应该有什么仇怨才是。 可那男子在看向他时,那神情中隐隐地可见对他的关心和担忧,这,就有些奇怪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小宝忘了,那人手中的短刀,可是直接越过了你打算刺向睡在里面的我。” 若是没有换房一事,那当时睡在这个位置的人,就应该是柳巧娘柳姑娘了。” 第86章 绕情柔 “若是没有换房一事,那当时睡在这个位置的人,就应该是柳巧娘柳姑娘了。 至于他为什么要杀柳姑娘,而他与后来闯进来的那名男子之间又是什么关系,那,就不得而知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 李莲花起身伸了伸懒腰,走到床边背着方多病褪下衣袍将其搭在了床边的架子上。 方多病正好向李莲花这边看了过来,目光落在李莲花后颈处时,不由的就想到了李莲花方才所说的那些,代表着特殊意义的红痕,心里莫名的一阵骚动。 方多病的一双大眼就这么完全不由自主的,顺着那满头青丝缓缓下移,落在李莲花那比寻常女子还要纤细上几分的腰身时,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一瞬,目光缠缠绕绕的在那里,纠缠不清。 “小宝,明日跟掌柜的说一声,多要床被子来,你也不必晚上…… 小宝,方小宝……” 李莲花与方多病虽共用一榻,却一直都是各睡各的。 因着昨日闹的那点不愉快,再加上昨晚客栈里出现的命案,也就忘了这事。 李莲花本是想提醒方多病一下,却见身后静悄悄的许久没有人回应他,也便转过了身来。 “方小宝?!” “啊?! 哦,我现在就去找掌柜的!” 方多病从凳子上猛的弹起,眼睛在对上李莲花的那一瞬间又迅速的躲开,完全不敢再去看李莲花,转身就出了门。 可人刚走到楼梯口时就后悔了。 他怎么就这么出来了呢,怎么非要现在去拿被子呀! 李莲花看着敞开的房门和方多病那慌忙逃离的背影,眼眉微垂,周身的光茫如乌云突至,瞬间的暗淡了下来。 脑海里,是他转身时,方多病眼中那来不及掩饰的炙热和纠缠。 方多病抱着被子回到房中时,已是一柱香以后,眼中的炽热和纠缠已被重新的压在了心底,又是往日那个直爽阳光的侠义公子。 回来时,李莲花已经睡下,床铺外面给方多病空了一大片的地方出来。 方多病将被子铺好后人就钻了进去,厚着脸皮的往李莲花这边挪了挪,伸手钻进了李莲花的被子,将李莲花的手强行的牵在手中。 “花花,我这可是为了以防万一。” 随之,丝丝暖流自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中传来,顺着体内筋络游走在四肢百骸,替李莲花驱散着夜间的寒凉。 两人早上起身时,张里正已经早早的来了客栈等着。 方多病多少对此有些不满,但到底没有说什么,吃完早饭为李莲花裹好衣服,又不放心的检查了一番,这才和李莲花跟着张里正出了这客栈。 出门时,竟还碰到了一个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人。 李莲花和方多病随着张里正刚走到客栈门口,就见那沈夫人李云笙站在客栈的门口不断的向里面张望,可在看到莲花和方多病后后,却是一句话也不说的转身就离开了。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方多病总觉的这位沈夫人在不经意的看向自己时,那眼神,非常的不友好,就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可方多病敢确定,他从未与这位沈夫人有过交集,甚至,在这之前,他都未曾见过这位沈夫人,直到今日,他与这位沈夫人将将的也不过只见了两次面。 这让方多病感到一阵的莫名其妙。 “两位莫怪,沈夫人就是这样冷淡的性子,不过她心肠不错,镇上的妇人们对她都非常的信赖,但凡是在家里受了委屈的,都会去寻这位沈夫人为她们做主。” “哦? 里正大人这么一说,我倒是对这位沈夫人多了几分好奇。” 福柳镇上往来的客商不多,再加上镇子条件有限,也就未建义庄,柳巧娘的尸体暂时被放在后山的一间荒废了许久的破庙里,离镇子还有一段距离。 张里正也便顺了李莲花的意思,讲起了有关这李云笙的事情,有了事情打发时间,一路走来,倒也不觉得漫长。 早在事发的当晚,李莲花就将柳巧娘的尸体检查了一番,这次来,也不过是看看有什么遗漏的。 也就是这次前来,让李莲花和方多病有了新的发现。 柳巧娘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人帮她穿戴整齐,就连头发,也被人重新的梳理过,合体的衣服完美的勾勒出女子的腰身。 李莲花的目光顺着衣服的纹理逐渐下移,最后,落在柳巧娘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第87章 只会守寡,不会被弃 李莲花并未立刻做出结论,而是拜托张里正请了镇上的稳婆过来。 那稳婆先前还有些不乐意,在方多病毫不吝啬的从荷包中掏出一块碎银子塞到她的手上后,这稳婆当时就变了脸色, 也不嫌这事儿晦气了,乐哈哈的就上了手,按着李莲花所说的,细细的为柳巧娘检查起来。 稳婆检查的结果,最终印证了李莲花的猜想,这柳巧娘已怀有三个多月的身孕,顺道还帮李莲花印证了一下,这柳巧娘死前,确实曾与人欢好过。 将稳婆送走后,李莲花却并未着急的离开,而是看着柳巧娘的脸发呆。 许是因为死不瞑目的原因,柳巧娘的眼睛一直大睁着,迟迟不肯闭上,那双杏眼中写满了惊恐和绝望。 许久之后,李莲花终于动了,上前拉过柳巧娘身上的白布盖在了柳巧娘的脸上。 不过,并未全部盖住,只将口鼻掩起,却将那一双杏眼,一对弯眉留在了外面。 “小宝你来看,你觉得她这个样子像谁?” 在方多病看来,所有的女子在他眼里都一个样,但李莲花让他看,他就认真的看呗,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这双眼睛,竟真的让他生出了几分熟悉的感觉,随后就与李莲花异口同声道。 “沈夫人?!” “沈夫人。” “嗯!” “柳巧娘与这沈夫人,不会有什么关系?” 李莲花并未急着回答,而是扯过供桌上的一块破布,对着那泥菩萨说了几句,“罪过,罪过。” 接着将那破布做成围帽的样子,盖住了柳巧娘的额头,就如他们在投宿客栈的第一晚遇到的那名黑衣男子的装扮一样。 掩住了柳巧娘的额头和口鼻,单单的只留下了那一对杏眼在外面。 “小宝再来看看,现在的柳姑娘,像谁?” 方多病走上前去仔细查看,脑中随之闪过一段画面,瞳孔骤然缩紧,不敢确定的看向李莲花。 “花花,这是怎么回事啊?” 从那破庙回来,方多病脑子里还在想着柳巧娘的事,却也未曾耽误他护着身边之人。 眼见一个络腮胡子,满脸横肉的壮汉向着他们这边撞了过来,方多病极其自然的拉过李莲花闪到了一边。 紧接着就见一名悍妇,手中拿着一把专门用来剁肉的剔骨大刀向着那名壮汉追了过来。 “好你个屠六,老娘每日里起早贪黑的杀猪养家,你竟然敢背着我跟那胡寡妇乱搞,看老娘今日不废了你。” “吴秀娥,你个泼妇,老子早就不想跟你过来,我今日非休了你!” “你说什么?你敢休我! 老娘看你是真的活腻歪了。” 说完,这吴秀娥手中的那把剔骨刀就脱手而出,向着屠六就飞了过来,将将地擦着屠六的耳朵飞到了前面,砰的一声,落在了屠六面前的地上,吓得屠六一个腿软,人当时就愣在了那里。 吴秀娥紧跟着追了上来,一脚就踢在了屠六的腿窝处,动作干净利落,一击即中,将这屠六当下便踢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那吴秀娥更是气势汹汹的走到前面,捡起地上的剔骨大刀,转身就将它架在了屠六的脖子上。 那屠六正想起身,被吴秀娥这么一吓,两条腿同时一软,人又跟着跪了下去,战战兢兢的不敢再言语。 “你刚才说什么,有种再给老娘说一遍。 屠六,老娘可告诉你,老娘这一辈子,只会守寡,不会被弃,想说什么,可想好了再说。” “没,没什么,秀娥,老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胡闹!” 张里正从街边走了上来,看到两人这幅模样,眉毛都快被气的飞起来了。” “瞧瞧你们这一天天的像什么样子,要闹回家去闹,别在这大街上丢人现眼。” 那屠六见张里正过来,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哭嚎着向张里正求救。 “里正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你可看到了,这泼妇当街行凶,谋杀亲夫,我现在就要休了她!” “你闭嘴,你个祸害人的玩意儿,你媳妇儿不嫌弃你,还愿继续跟你过,那是你的福气,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赶紧跟你媳妇儿回去,以后好好的过日子,别一天天的净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里正大人,张叔~~” “滚,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那屠六见没人帮忙,只能怏怏的被吴秀娥揪着个耳朵,在旁人的指指点点中,跟着吴秀娥回了家。 待这二人走后,张里正一脸歉意的向李莲花拱了拱手。 “让李先生看笑话了。” “啊?! 哎呦,里正大人言重了,我倒是觉得,这夫妻二人打打闹闹的,别有一番情趣。” “哎,那是李先生不知这屠六的为人,若知道了,怕是就不会这么说了。” “哦?! 里正大人,不远处便是钰笙酒楼,我们要不一起进去坐坐!” “啊? 好,好好,麻烦了李先生这么久,老夫还未好好感谢一下李先生呢。” 说话间,三人就进了这钰笙酒楼。 那张里正原是想带李莲花和方多病到楼上雅间,被李莲花拦了下来,三人也便在大厅靠里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说起这屠六,可真不是个东西。 这屠六家祖祖辈辈都在福柳镇生活,家里世代干着杀猪的买卖,家境也算殷实,不愁吃不愁穿,原本在这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富户。 谁成想,生了屠六这个败家玩意,家里的手艺一点都没学到,却学会了泼皮无赖那一套。 娶了老婆后都不知道收敛,跟着隔壁镇的一群地痞流氓到处的祸害人,还染上了赌博的毛病。 这玩意,是人能沾的吗? 结果,气死了自家爹娘,还要将自己的老婆吴秀娥给卖了抵赌债。 说起来,那屠六媳妇原先也不是这个样子,也是个贤慧知理,勤俭持家的好性子,模样也生的俏生生的,可不像现在这样。 当初要被屠六拉去抵赌债时,屠六媳妇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第88章 夫妻恩怨 “也是这屠六媳妇的命好,刚好遇到了出门办事的沈夫人。 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这沈夫人二话不说就借了那屠六媳妇些银子让她去还了赌债,还让人替她将屠六教训了一顿,又将她请到府里住了一段时间。 等这屠六媳妇从沈府出来时,就变成了现如今这个模样。 你还别说,自从这屠六媳妇变成现在这样子后,这屠六老实了许多,也就只能在家门口的这点地方折腾了。” 与张里正分开后,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又在镇上转了一圈,顺道,也去这屠六家的猪肉铺子瞧了瞧。 只见那屠六极不情愿的在一旁帮着吴秀娥收钱,砍肉剁肉的活,却都是吴秀娥一人来做,而这一番功夫下来,吴秀娥竟是半点也不觉得累。 看那样子,比什么都没干的屠六还要精神些。 只见这吴秀娥剁肉时,腰马合一,手起刀落,精准利落,气息沉稳,步态稳健,瞧着,竟像是有点功夫在身的。 方多病很快便瞧出了这吴秀娥与平日所见的那些卖猪肉的商户不同,“花花。” 无需方多病多说什么,李莲花已猜出他心中所想。 “那小宝说说,这吴秀娥会是在哪里学的这些?” ………… 残阳如血,将天边烧的通红,就连镇上也渡上了一抹晕黄,李云笙从钰笙酒楼出来,手上的食盒中,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芙蓉卷。 钰笙酒楼离沈府没有多远,只需路过几条小巷便可,李云笙也就没有让人陪着,一个人静静的走在街上。 前方不远,沈府的大门被人缓缓打开,一名三十出头,身姿挺拔,面容硬朗的男子从院内出来,站在门口向这边望来。 李云笙远远的瞧见那人,脸上明显的生出了几分不悦,前行的步子却也未曾停留,依旧不紧不慢的走着。 在李云笙经过最后的一处巷子时,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就窜出来了一条野狗,直向着这李云笙扑了过来。 李云笙目光微冷,右手瞬间紧握成拳,就在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这边的男子飞奔了过来,一把将李云笙扯到一边,飞起一脚就踢在了那只野狗的腹部。 男子的力道很大,那野狗当下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直直的飞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野狗惨叫出声,挣扎着爬起身后,再不敢上前一步,一瘸一拐的逃离了此处。 “阿笙,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面对男子的关心,李云笙却是极其厌恶的躲开。 “沈钰,不用你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不需要。” 扔下这句话,李云笙将扶着自己的沈钰从身上扯了下来,连瞧都不愿再去瞧沈钰一眼,扭头便向着沈府走去。 沈钰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自责,紧跟着追了上去,跟着李云笙一起回了沈府。 当沈府的大门重新合上,躲在巷子里望着这一切的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这才取下身上的遮挡物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两人本是想试探一下这位沈夫人李云笙是不是真如张里正等人说的那样,半点功夫也不会,未曾想到,竟还有了意外的惊喜。 “花花?!” 方多病此时有些震惊的看向李莲花,他终于想起来了,那个让他感到有几分熟悉的,冲进他们房间想要救走黑衣人的那名斗篷男,就是他们刚到福柳镇时,为他们指路的好心人,也是方才一脚将那野狗踢飞出去钰笙酒楼的老板沈钰。 “小宝,我瞧着今天天不错,我们晚上要不要出来散散步?” 李莲花所说的散步,就是被方多病带着,悄无声息的落进了沈府,然后在众多的庭院中迅速的找到李云笙的院子。 李云笙此时一个人坐在房中,平日里戴在脸上的面纱已经取了下来。 柳眉杏眼,皮肤白皙,唇若含丹! 这李云笙的样貌,确实生的好看,只是看的久了,却让人莫名的生出了几分违和感来。 尤其是那线条有些明朗的下巴,完全不似寻常女子那般的柔和。 “阿笙!” 沈钰从外面进来,柔声的唤了李云笙一声,却见李云笙并不愿搭理,本还舒缓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 “你来这做什么,我这里,不欢迎你!” “阿笙,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再生气了,这次,我保证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呵呵……沈钰,你觉得,被你骗了这么多次,我真的还会再相信你吗?” “阿笙,你听我说?” 李云笙伸手想将沈钰推出门去,沈钰却借着这个机会紧握住李云笙的手不放,两人便在这房门口,拉拉扯扯的纠缠不清。 院子里的下人看到了,很懂事的退出了院子,只将这里单独的留给了两人。 “阿笙,我知道我不该如此,可我,也只是想要个孩子来延续沈家的香火,只要有了孩子,我便不会……” “够了沈钰,你想要个孩子,那我呢,我的孩子该怎么办? 沈钰,你口口声声说爱我,说再也不会让我委屈难过,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 当年那孩子已经成型,你却亲手害死了他,害死了我唯一的孩子。” “阿笙,对不起,我只是害怕你会因此喜欢上旁人,不愿再与我在一起,阿笙,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阿笙,我是真的很爱你,你要相信我!” “沈钰,你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 你曾说过不会负我,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你负了我,害死了我唯一的骨血,还一次次的背着我与他人苟且,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 这些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沈钰,你毁了我,毁了我的一切,你到底还想我怎样,你到底还想我怎样?” 最后一句近乎于被吼了出来,也因此的,那声音都有些变了调,有些过于尖利,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低沉,就像是谁在恶作剧似的,在你不注意时,捏着个嗓子在你耳边低吼了一声。 第89章 虚假的恩爱 “阿笙,对不起! 阿笙,我这么做,都是因为太爱你了,太害怕失去你了才会如此,阿笙……” “滚,滚呀!” “好,好我走,阿笙,你不要生气,我这就走!” “滚!” 沈钰被李云笙强行的推出了门外,房门也在沈钰被赶出来后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上。 被赶出来的沈钰却迟迟不肯离去,直到那屋中的烛火悉数被熄灭,整个房间被黑暗所吞噬,沈钰这才步伐沉重的转身出了李云笙的院子。 众人口中的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原来,事实并非如此。 不仅假,还假的恶心,一想到柳巧娘那与李云笙同样的杏目柳眉,方多病就觉着这沈钰不是东西,找了个替身来恶心正主,还对正主口口声声的说着深情的话。 “花花,现在已经确定了下来,这沈钰就是那日在客栈中与柳巧娘欢好的黑衣男子,那这牛二,该不会就是他杀的? 还有,这另外一个人又是谁? 不会是为沈夫人心生不平的人! 当时瞧那沈钰对那人紧张的样子,该不会,与沈夫人有关? 这两人都长着一样的杏目,该不会是姐弟俩! 还有,二人方才所说的那个孩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张里正等人不是都说,这沈夫人,可从来都未有过身孕。 难不成,是在回到镇上之前就有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而未能保住。” “花花,花花?!” 这次,发呆的人换成了李莲花,方多病见李莲花不语,连忙将手落在李莲花光洁的额头上,紧接着又不放心的翻着李莲花的袖子。 “花花,你没事,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我就说让你没事不要乱跑,你非要跟着去,像这种小事情,你还不相信本少爷的实力?” “小宝。” “啊?!” “要做成一个机关,大概需要多久?” 一大早的,李莲花和方多病就出了门,谁也不知道两人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两人在干什么。 那张里正来来回回找了两人好几次,都没有寻到人,直到近晌午时,方多病和李莲花才从外面回来。 平日里衣着最是讲究的二人,此时衣衫凌乱,袖口衣摆处上还沾了些许尘土。 张里正激动的向两人迎了上来,还未开口,李莲花就在他耳边低声的耳语了几语。 那张里正的脸色变了又变,向李莲花点了点头,转身就出了这悦来客栈。 在送走这张里正后,两人便回到房中简单洗漱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在房中吃过午饭后,稍坐休息了片刻,也便起身再次出了这客栈。 顺着这悦来客栈旁边的一条小道,直接进到了山内。 山上,李莲花早已用树枝圈出了一大片区域,在李莲花圈出来的那片位置旁边,张里正已经带着镇上的几个壮丁和几只嗅觉灵敏的小狗在那里等着。 在他们旁边的地上,是一大堆长短粗细都差不多的空心竹截。 随着李莲花二人的到来,这些人也都忙了起来,将那些竹截一根根的深扎进李莲花指定的地方,待做完这些后,众人也都退到了不远处去等着。 正午的阳光正毒,不断的炙烤着大地,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进林中,使得林子里更加的闷热难耐。 地底的腐朽随着蒸发的水气,顺着空心竹截飘向空中,使得林间的空气更加的混浊污秽,让人的呼吸也变得艰难起来。 那几个壮丁此时已被汗水浇透,林中难闻的气息让他们忍不住想要逃离,却见那位文文弱弱的清俊公子依旧站的笔直,众人顿时就打消了逃离的念头。 却不知,他们心生佩服的清俊公子,却是个嗅觉味觉尽失的人,这些味道,压根影响不到某人。 李莲花用手抵在额头上,抬头看了看已经开始西落的太阳,示意张里正将那几只小狗放了出来。 “李先生,这样真的能行吗?” “啊,哦,里正大人可是想到了更好的法子,不如说来听听!” 张里正有一刻迟疑,李莲花却似未看到这些,只笑得一脸温和的看着张里正,张里正当即低下头不再多说,命人将狗放了出来,只是心中还有些怀疑李莲花此举。 随着狗狗们进入那片区域,众人的注意力,也就紧跟着全部落在了那几只小狗的身上。 不仅是张里正,这些人也是不信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张里正等人已经有些不耐烦时,就见这几只小狗围着那些竖在地上的空心竹管转了半圈,就将范围逐渐缩小,最后,所有的小狗都聚在了离他们不远的一小片区域内。 李莲花这边一点头,张里正就带着那几个壮丁拿着工具带着几分不确定在那片地方挖了起来。 夕阳落到半山腰时,众人抬着被挖出来的骸骨下了山,没有去半山腰的那处破庙,而是直接回到了镇上,就在镇子边上,在众人的围现下,李莲花来了个现场验尸。 从两具骸骨身上衣服的款式颜色来看,这两具骸骨都是女性,年龄应该都不是很大,衣服的前胸处上,都有着干涸的血渍,显然并非自然死亡。 因着被害的时间不同,两具骸骨的腐烂程度亦不同,其中一具,已经干干净净的只剩下一堆白骨,被埋在地下怕是已有两三年了。 在这具白骨的小腹处,还有几根细小的完全不属于这具白骨的骨头。 镇上的稳婆很快被人叫了过来,经那稳婆再三辨认确定后,众人便知,这位死去的女子,在死前已经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 至于另外的那一具,因条件情况有限,暂时还无法确定,但这对李莲花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那悦来客栈的掌柜的听到消息后,也跑了过来看热闹,看到两具骸骨身上的衣服时,眉头紧紧皱起。 见到李莲花向他这边走来,那掌柜的有些不敢确定的向李莲花指了指那两具尸骸。 “他们身上的衣服,好像,与当初突然离去的那两位姑娘来时穿的衣服一样。” 第90章 设计抓人 客栈掌柜的话,并没有让李莲花脸上的表情发生太大的变化,李莲花只是极其平静的问了一句:“你确定?” 从一开始,人们就将目光放在李莲花这个能破案又会验尸的清俊公了身上,他这一出声,人们就将目光从那两具尸骸的身上收了回来,落在了李莲花了与那客栈掌柜的身上。 “这,应该是! 那两位姑娘虽不在同一时间来客栈投宿,但都一样的,穿着朴素却都指名要这天字号房。 因此的,我也就多注意了一些,当时,他们身上穿的,就是现在的衣服。” “花花,你看!” 正说话间,就见在那里低头查看尸体的方多病,从其中一具尸体衣服的夹层中找出了一封书信。 方多病没让李莲花动手,自己拿在手上将信展开送到李莲花的面前。 那信纸上的字已经有些模糊,但隐约可以辨认出一些,大体便是一个男子给一位未婚有孕的女子的承诺。 李莲花让方多病将信叠好重新的塞回到了信封里,将这封信交到了张里正的手上,等到上面的官差下来时,连同这尸体一起交给上面。 人群就在这震惊和惶恐中慢慢的散尽,谁都不敢相信,他们镇子竟在他们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两起命案,谁都没有发觉,也谁都没有发现。 福柳镇多年的平静,在一息之间被搅得天翻地覆,众人之间,不再是东家长西家短,每个人都在关注着这件事情。 大到白发苍苍的老人,小到刚懂人间世事的孩童,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凶手是谁,不为别的,只为能在晚上睡个安稳的好觉。 张里正忙了这一天也是累了,早早的洗漱完就上了床,院中安静的只剩下虫蚁爬动的声音。 一个黑影翻身跃过低矮的院墙来到院中,向着张里正的房间慢慢靠近。 一支细小的竹管戳破窗户伸了进来,一股迷烟被吹进了屋内,那黑影在外面等了片刻,推开窗子便跃进了屋里。 看到床上背对着自己躺着的张里正,即刻从腰间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刀,对着床上的张里正就砍了下去。 房中的烛火就在此时重新的亮了起来,这黑影意识到情况不对转身要逃,却被床上的张里正伸手抓住了其握着刀的手。 房门在此刻也被人推开,正是张里正带着镇上的几个壮汉冲了进来,李莲花也从墙角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黑影心知上当,伸手就要向床上的“张里正”撒出白色粉沫,床上的“张里正”早已猜到,翻身将这黑影一脚踢飞撞到墙上。 人也跟着起身,快步移到李莲花身前,那“张里正”不是别人,正是穿着张里正衣服,又将头发染得花白的方多病。 那黑影跌落在地后,闷哼一声,迅速起身,转身就想从打开的窗户逃跑。 方多病一脚将房中的长凳踢向那黑衣人,长凳重重的砸在那黑衣人的后背上,方多病则借着黑衣人这一瞬的停滞,上前将黑衣人脸上的面巾取下,同时用力一扯,便抓着黑衣人的肩膀将他重重的摔到房中。 “沈钰,有本少爷在,你以为你还能跑得了吗?” 方多病语气肯定,房中的张里正等人却是一惊,连忙看向屋中之人,见沈钰将低垂的脑袋抬起看向李莲花和方多病时,众人脸上皆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沈钰,怎么会是你?” 平日里,沈钰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脾气和善的生意人,性格温和,疼爱发妻的好人,怎会?! 沈钰直接忽视掉张里正等人,而是心有不甘的看向李莲花和方多病。 “那时在客栈,我就应该想办法杀了你们。” “沈钰,说大话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伤了本少爷,你是白日梦做多了还没睡醒?” “哼。” “李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啊,哦,说起这些,还需从我与小宝前来的第一晚说起。” 李莲花并未浪费太多时间,简单的将沈钰和另一名黑衣人闯入他们房中的事说了一遍。 “当时因着那柳巧娘的事,我便一直没有机会向里正大人提起这些。 待我与小宝回房时,这沈钰已自已冲开穴道带着另一人离开了。 我想,在他离开时,应该刚好听到了牛二拿走包裹离开的事。 所以呢,在这不久,牛二便死在了镇子外,至于那布包,想来也是被他拿走了。” “可他为什么要杀牛二呀?还有,他拿那布包做什么?” “那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秘密了。” “若我所猜不错,在他得知牛二在他离开房中后不久就进了这柳巧娘的房间,生怕牛二会发现什么。 再者,那包裹乃是柳巧娘一直带在身边的,里面或许有他不愿让人知道的东西。 这么一来,为了掩盖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牛二就必须从这世上消失。 沈老板,我说的对吗?” “李先生,断案需求证据,你仅凭这些如何能证明我就是杀死牛二的凶手,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 还有那晚的遇袭,我不过是有些事情想找李先生问个清楚,又怎是你和这位方公子所说的那样,是为了柳巧娘而来。 还有那什么黑衣人,更是无稽之谈。 李先生又何必为了将这杀人的罪责安到我身上而故易扯谎欺骗众人。” 这沈钰在短暂的慌乱后,很快的镇定了下来。 “你?” “小宝,不用激动,他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我呢,也并未打算让他今日就认罪,比起这牛二的死,我呢,更想知道是谁杀了这两位姑娘并将其埋在后山之中。” “沈老板,今夜,怕是要委屈你一下了。” “你想做什么?” “这些罪证确实还无法指证沈老板你就是杀死牛二的凶手,可今夜这事,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你赖不掉。 对了,还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小宝从尸体上找到的那封信,并非是那具尸身上搜到的。” 第91章 夜伴鬼声 “我呢,想着你每次离开客栈的时侯,都会带走他们的随身物品,想来,这里面怕是有让你不放心的东西,只有亲手毁掉这些,你才会安下心来。 所以呢,我就让小宝在找到那二具尸体时,将这封信塞到了其中一名女尸的身上,让你误以为,是那女尸故意藏起来的。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出那封你自认为有可能会泄露你丑事的书信。 沈老板,以你的聪明,若你不是太过心急,很容易看出此事的破绽。 尸体被虫蚁所蛀,身上衣服皆有破损,这书信怎会只晕花了点墨这么简单。 只是你呢,生怕秘密会被人揭穿,在得知这封信的存在后,迫不及待的就跳了进来。” 惊觉中计,沈钰方才还沉稳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而李莲花接下来的话,更是如在他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沈老板,你方才说,我先前所说的夜袭是凭空捏造出来的,不如,我们来猜猜,那晚被你带走的黑衣人,在知道你出事后,会不会来救你。”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直未见慌乱的沈钰,却在李莲花提到另外一个人时,脸上的表情变得慌乱不安,只是这慌乱和不安也仅仅只维持了不过一瞬的功夫,沈钰就重新的平静了下来。 “哼,恐怕,要让李先生失望了。” “你不是他,又怎知他不会来呢? 或许,在他心里,也并非像你想的那样恨你!” 刚刚才平静下去的沈钰,因着李莲花的这句话,瞳孔骤然缩紧,心脏在胸腔内不安的跳动了几下。 “你,什么意思?!” “不着急,不着急,沈老板,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李莲花脸上是温和的浅笑,声音也如春风般平和轻缓,整个人看着就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清俊书生,可看在沈钰的眼里,却让他莫名的生出几分畏惧。 沈钰被带了下去,用绳子绑着暂时的关在了张里正的柴房,柴房外,留了两个壮汉在那里守着。 “你不是他,又怎知他不会来呢? 或许,在他心里,也并非像你想的那样恨你。” 沈钰一直在想着李莲花说的这些话,越想越是不安,人逐渐变得焦躁起来。 此时的沈府,众人已经早早的睡下,整个府邸静悄悄的,只剩下微风拂过枝叶的沙沙声。 没人知道沈钰是何时出了门,也没人知道,这沈府的主人已被关了起来。 一道亮光自漆黑的庭院中一闪而过,在房中投下一片残影后一闪而逝,紧接着就见院中像是突然着了火般,瞬间照亮了整个庭院,也将房中的一切照的宛若白昼。 可一瞬间,这亮起的火光就如它的出现一样,眨眼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院中,再次只剩下那两盏石灯负责照亮夜晚的庭院。 昏黄的光线影影绰绰的将一切都照的不真实,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迷雾更使得周围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 一个穿着红色肚兜,大概只有四五岁的小娃娃,手上提着一个红灯笼,一摇一摆的,机械般的在这片迷雾中缓缓地向前挪动着。 房间里,李云笙已经坐起,手中握着一把短刀,耳朵竖起仔细的听着外面的一声一响。 嘎吱,嘎吱,有节奏的声响在这黑夜中不断传入李云笙耳中,在寂静无声的夜晚,显得尤为的恐怖骇人,让李云笙不由皱起了眉头,起身随意的将外衣裹在身上就要出门查看。 “爹~~,我好难受啊,爹~~,为什么你不来救我……为什么不来救我啊爹……” 这声音有着小孩子特有的软糯,但却冰冷异常,让人听来毫无温度。 说话间还带着某种特殊的声响,就像一个人含着一口水在你面前,慢吞吞的,跟你一字一字的说着话。 李云笙脚步微顿,猛然将门推开冲了出去。 “谁在那里装神弄鬼,快点出来,我李云笙可不怕你。” 只见眼前一个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李云笙随之向那身影看去,就见一个粉嘟嘟的娃娃从他眼前快速的划过。 那眉眼,竟让他有几分熟悉。 那诡异的童声也自不远处再次响起。 “爹~~,你不要儿子了吗? 爹~~,你不是说,儿子是你唯一的希望吗? 爹~~,儿子好冷啊,那荷花池的水好凉呀! 爹~~,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娘,为什么不救我们啊~~”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是谁,到底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出来,快出来,我不怕你,我不怕你!” “笙郎,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吗?” “谁,谁在那里?” 李云笙寻声望去,便见不远处的空中飘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待他仔细去看时,那身影却又突然消失。 等那身影再次出现时,却是与那穿着红肚兜的小娃娃一起站在那片迷雾中,声音极其哀怨凄凉。 “笙郎,你真的忘了我们了吗?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吗? 笙郎啊~~笙郎~~ 你为什么不救我们,为什么呀…… 好冷,好冷啊,荷花池好冷啊~~ 笙郎,救我,救我……” 这声音让李云笙熟悉的可怕,若是一开始只当是一些人的恶作剧,可这些掩盖在荷花池中的秘密又有几人知晓。 李云笙捂着耳朵不愿去听,可那声音却像是来自他心底一般,不断的萦绕在他脑海之中,挥散不去。 “笙郎,为什么不替我们报仇,你为什么不肯替我们报仇啊~~? 笙郎,他害了你也害了我,为什么你不杀了他,为什么? 笙郎,为什么不杀了他,为什么呀~~” “对不起,对不起,我有想那么做的,可我,可我……下不了手,我真的下不了手……” “那你面对那些无辜的胎儿就能忍下心来了吗? 你这么做,跟当年杀死我们的沈钰有什么不同? 笙郎,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我与孩儿已经枉死,却还要承受你的杀虐无法超生! 笙郎,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们……” 第92章 那隐在黑暗中的身份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我会向他们忏悔,向他们赎罪,冤有头债有主,若是他们要报仇,就来寻我! 我,我现在立刻就去自首,我现在就去……” 那迷雾中的天仙子,很好的发挥了它致幻的作用,让李云笙一时间已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也未曾发现院子上空那几条横跨整个院落的细绳。 跪在地上,不断的向迷雾中的那两个假人做着忏悔。 眼见着所有的事情便要真相大白了,却见院门突然的被人推开,沈钰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控制着假人的绳子被方多病一把扯了过来,假人随之便消失不见,只剩下那还未完全散尽的迷雾。 “阿笙,阿笙你醒醒啊!啊笙~~” “人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与英娘无关,与孩子无关,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要报仇找我,不要找他们,不要再伤害他们了,不要再伤害他们了~~” 李云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来,沈钰的一颗心紧紧揪起,就跟人拿着把刀子,一刀,一刀地戳着他的心窝般,让他难受的几近窒息。 “阿笙,你醒醒!是我,我是沈钰啊。” “沈钰?!沈钰!” 听到沈钰的名字,无神的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李云笙一把将抱着自己的沈钰推开,就像是看到了恶鬼般满目厌恶憎恨。 “是你,是你杀死了英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都是你,都是你。 沈钰,我都不介意你和别的女人生下孩子,为何你,却容不下我的孩子。 我曾求你不要伤害英娘,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你明知道那个孩子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你, 还是杀了英娘,杀了我唯一的孩子。 你不仅杀了我的孩子,你更是断了我所有的希望! 沈钰,你说你爱我,可伤我最深的人,却是你。” ………… “这什么意思啊?! 花花,沈钰杀了英娘,英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沈钰的,而是李云笙的?” 方多病和李莲花趴在屋顶听到这里,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向身旁的李莲花。 “小宝啊,难道你就一直没有发现这位沈夫人与一般的女子不同吗?” “啊?!有吗,女子不都长得差不多吗?” 李莲花无奈扶额,指了指李云笙的下巴,方多病顺着李莲花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看到那比普通女子还要硬朗的下巴,以及颈间隐隐凸起的一点喉结,就像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似的,兴奋的就要张口,却被李莲花及时的阻止了下来,示意他继续的看向院中的两人。 “若不是你背着我,想要接那些女人进门,我也就不会气不过去杀了他们,就不会造了这么多的杀孽,害得英娘和孩子死了都难安,都是你!” “阿笙!” “咳咳,那个,不好意思啊,打扰了两位。” 随着迷雾散尽,方多病带着李莲花落到院中,张里正也从他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那几个专门负责煽风点火制造迷烟的壮汉。 众人脸上的表情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去形容的震惊,不仅仅因为这事情的真相,更因为李云笙的身份。 李云笙和沈钰二人方才所说的那些,他们可都是听得清清楚楚。 “是你们,又是你们,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沈钰一看到站在前面的李莲花和方多病,顿时恨从心起,将吸入了迷药还未完全清醒过来的李云笙扶起,对着李莲花怒目而视。 李莲花似是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下一秒,人便被方多病护在身后。 “沈老板呀,我这不是着急的想要为你洗清罪名吗? 想着你与沈夫人夫妻恩爱,伉俪情深,你若出事,沈夫人肯定会担心的,便想着,来与沈夫人过来聊一聊。 不成想,不小心吓到了沈夫人,这一不小心呢,就听到了些不该听到的。 我脑子呢,又有些不太好使,有件事情一直没听明白,沈夫人为何会说,那英娘肚子里的孩子……” “够了,你不是想要找杀死那两个姑娘的凶手吗? 不用找了,是我杀死他们的! 我原只是想借着他们的肚子给沈家留个后,只是他们太贪心了,想要做这沈府的女主子,我便动手杀了他们,并将他们连夜背出客栈埋在了离客栈不远的后山。 还有那牛二,也确实是我杀的,只因他看到我从柳巧娘房中出来借此来威胁我,我便杀了他,一切都是我做的,与我夫人无关。” “沈钰,不用你在这里假好心,人是我杀的我认,你也一样跑不了。” 李云笙此时已清醒了过来,挣扎着从沈钰怀里站直了身体,那随意裹在身上的外袍松松散散的挂在身上,露出了里面月牙白的里衣。 胸前平平,就连说话声也变得低沉了许多,却又比往日时听着自然了些。 “阿笙!”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沈夫人,这……” 就算脑子再不好使的人,经历过方才的事,再见到李云笙那不同寻常妇人的一马平川,这多少,也能猜出一些的。 “啊,这个呀,怕是要问沈老板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我想,许是沈老板对不该动心的人动了心,但又做不到当初许下的承诺,这才会有今日的一切。” “李先生是说……” 张里正再次将目光看向沈钰和李云笙二人,随之指着沈钰,气愤的手都抖了起来。 “你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怎么能娶个男人回来! 这,这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吗? 简直造孽呀!” 张里正是一脸的痛心疾首,沈钰也是羞愧的低下了头去,李云笙在一旁看到沈钰如此,眼中尽是鄙夷和不屑。 就因为沈钰的懦弱,他的身份只能隐藏在暗不见光的黑暗之中,不能光明正大的公布于世人的面前。 李云笙冷冷的勾起双唇,带出一抹苦涩和凄凉。 “沈钰,若是从未遇见你,该有多好啊~~” 第93章 你很幸运 “若是,你从不曾将我捧在手心,不曾视我如命,我也就不会深陷其中,久久不肯走出来。 沈钰,我恨你,更恨我自己!” 李云笙手中的刀在众人不注意时,向着自己的心口狠狠的扎了下去! 李莲花完全来不及招呼方多病,人就已经冲了出去,赶在刀入皮肉之前,伸手死死的握住了刀刃。 “李莲花?!” 方多病只觉心脏都漏跳了一拍,紧跟着追了上来,却还是晚了一步,一指点在那李云笙的腕上,泄了对方的力。 李云笙只觉手腕处一麻,手便无力的垂了下来。 方多病连忙接过短刀,回身一扬,将那短刀深深的扎进了远处的一扇窗子上。 一旁的沈钰这才从自我羞愧中回过神来,一把将李云笙拉在怀中。 “阿笙,你这是做什么?” 李云笙没有去搭理沈钰,只是一双眼睛怔怔的看着李莲花和方多病。 方多病用力的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条缠到了李莲花受伤的手上,眼中是藏不住的关心和担忧,就那么明晃晃的,毫不避讳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李莲花,你疯了吗? 本少爷真该找根绳子将你绑起来,将你绑起来,你就不会再乱来,就不会……” 方多病努力的克制着心中的慌乱和不安,可越是如此,越是让人看着心疼。 那双本该坠满星辰的大眼,此时已被血色浸染,水雾跟着逐渐漫延,眨眼便遮住了整片星光。 “小宝,我没事的。” “你闭嘴,我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你会如此的!” “小宝,我真的没事,你不用自责的。 小宝?” 方多病现在却是什么也听不进去,替李莲花将手包扎好后,打横就将李莲花抱在了怀中,完全无视掉众人在看向他们时那惊讶探究的目光。 “张里正,事情现在都已经弄清楚了,也就不需要花花再留在这里了?” “是,是,李先生的伤要紧,方公子……” 不等这张里正再说什么,方多病已经抱着李莲花,直接一跃而起,转眼就消失在了众人震惊不已的目光中。 方多病抱着李莲花直接回了客栈,那客栈掌柜的知道二人今天要去捉拿直凶,兴奋的一直未睡,直等二人回来好问个明白。 见着方多病抱着李莲花进门,激动地正想上前询问一番,却在瞧见方多病那黑的吓人的脸色后,愣愣的怔在了原地。 直到方多病一声:“找个大夫过来。” 这掌柜的才如如临大赦般,麻溜的跑出了客栈,强行的将镇上唯一的一位老大夫从温暖的被窝里给拽了过来。 老大夫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结果过来一看,李莲花只不过是蹭破了点皮,只上了点药,连包扎都懒得包扎就要离开。 “他真的没事?” “老夫给人看了多年的伤,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下次用盐水洗洗,撒点药就没事了。 你若不信,自己就再找个人看,老夫话己置此,爱信不信。 哎呦,我这把老骨头,老了老了,还要受这罪,差点给我弄散架了。” 老大夫再三保证,方多病这才放下了心来,连忙谢过了老大夫,又掏了银子,那老大夫脸色才缓和了一些,给方多病留了一盒止血散也就出了门。 “小宝,我这么惜命的,怎会拿自己去开玩笑呢。 只是没想到那沈,那李云笙存了必死之心,这才不小心划破了点皮。” “哼!” “说起来呢,小宝不想听听两人的故事吗? 我呢,倒是有些好奇。” “不想,这两人,一看就是那沈钰先招惹的李云笙,之后又因为子嗣一事而让李云笙伤了心。 就算李云笙之后与那英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也是那沈钰有错在先。 之后,这沈钰仍不知悔改,更是多次的背着李云笙与他人乱来。 既然他从一开始就做不到从一而忠,又何必去招惹旁人。 也不想想这么多年,李云笙堂堂七尺男儿,却甘愿为他描眉画目隐于后宅之中,这份牺牲,他可曾珍惜过?” “小宝不觉得,沈钰如此,也不过是被世俗所迫,只是世人,容不下他们的感情。” “我倒不觉得,并非世人容不下他们的感情,而是他们都不够深爱对方。 若是我,绝不会因任何原因而纳人入府,更不会将这份爱分予旁人,若真爱一个人,又怎会舍得让其受委屈。” 方多病说的是慷慨激昂,却始终不敢去看李莲花。 李莲花愣怔地看着方多病,就像是第一天才认识对方,却在方多病小心翼翼的向他看来时,又迅速的低下头去,拿起桌上的茶杯掩去了眼中的一丝慌乱。 自然也未曾注意到,方多病在看向他时,眼中那无法掩饰的失落和酸楚。 官差来带走李云笙和沈钰时,整个镇子里的人都跑了出来,站在街道的两边,对着二人指指点点,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一位老太太对着李云笙骂了一句伤风败俗,紧接着就将手中的烂菜叶子向李云笙扔了过去。 这老太太一出手,便有人跟着凑起了热闹,烂菜叶子,臭鸡蛋四处乱飞。 走在一旁的沈钰看到这儿,连忙上前举起手护住李云笙,将这些给一一的挡了下来。 方多病先前不懂李云笙为什么说自己对沈钰下不去手,看到这一幕,似乎有些明白了。 若是沈钰不曾执着那子嗣一事,若是沈钰能够再勇敢一些早些站出来说明一切,两人或许,会是另外一番模样。 李云笙走到悦来客栈时,看到站在门口的李莲花和方多病,停下了脚步向着二人看了过来。 “你很幸运,他,不是他! 希望你,到时候不要落得我这般田地!” 方多病知道李云笙的那些话是在跟李莲花说的,也知道李云笙并无恶意,可这话,就是让他听着不舒服。 “你放心,有本少爷在,谁落到你这般田地,他都不会!” “好,很好,方公子,那到时候,可别让我看轻了你!” 第94章 他终于,可以做回他自己了! “哎,你这人,自己没遇到对的人,就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与你一样了……” “小宝。” 李莲花伸手将方多病拦了下来,“小朋友不懂事,李公子莫怪。” 二人笑着点了点头,算是互相别过。 李云笙转身时,却见那屠六的媳妇吴秀娥抱着件衣服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恩公,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这是我连夜为恩公你做的,若不是恩公当年出手相救……” 说到动情之时,吴秀娥不免红了眼,连忙将手中的衣服展开,那竟是一件天蓝色的男装。 李云笙自出事后,身上穿的,还是他平日里穿的那些衣服。 看到这身男装时,李云笙一时竟有些恍惚,不多时,眼中涌上了些许水气,唇角缓缓向上勾起,真心的向吴秀娥道了声“谢谢!” 真好啊,他终于,可以做回他自己了! ………… 离开福柳镇时,方多病拜托张里正将两匹马换成了一匹快马。 等马牵了过来,不容分说的就将满心拒绝的李莲花抱到了马背上,紧接着自己就跟着跨坐到了马上。 双手从李莲花的身旁环过,抓紧了前面的缰绳。 “这里离我们下个投宿的地方少说还有一日的脚程,你身子不好,手又受了伤,不适宜长时间赶路。 这样,你既可坐在马上休息,也不会耽误我们赶路,我们也好早些赶到下个投宿点,也省得到时候露宿野外。” “可是小宝,” “驾!” 不等李莲花再继续说下去,方多病已扯动缰绳,对着那马儿轻呵一声,那马儿即刻便冲了出去。 李莲花一个不稳,身子就向后倒去,方多病空出一手将其扶住,顺势将李莲花护在怀里。 “抱紧了,不然,我还要分心照顾你。” 话里带着一丝嫌弃,可当李莲花乖乖听话的伸手环住自己时,方多病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欢喜和兴奋,唇角向后扯着,差点就咧到了耳后跟。 抬手将斗篷上的帽子盖在了李莲花头上,为李莲花挡去了飞速而过的疾风,也掩去了李莲花眼中那不明的神色。 永安城 话说,那蛇妖为救心爱之人,以命换命,散尽千年修为,最后魂飞魄散,烟消云散。 虽说这人,妖殊途,为世人所不容,可真情动天,王母娘娘也感念于这蛇妖对所爱之人的一颗赤诚之心,便助那蛇妖转世为人。 时隔一十六载,那王生苦苦等待,终与这蛇妖再续前缘,相守一生。 方多病和李莲花走到街上时,见一位说书先生正在露天的台子上讲着一段人,妖虐恋,一时兴起,也便跟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聚了过来,饶有兴趣地站在街上听了起来。 人渐渐地越聚越多,地方变得逐渐拥挤,方多病顺势向着李莲花这边紧靠了过来。 手看似无意的轻轻碰了碰李莲花的手背,见李莲花没有拒绝,就像是生怕对方会反悔似的,连忙将人的手紧紧握住。 台上的说书先生说的是口若悬河,神情激昂,台下众人听得亦是兴高采烈。 李莲花也随着众人一起看向台上,也唯有方多病一人,一双大眼注视着李莲花,在那傻呵呵的笑着像个痴儿。 曲终人散,故事到了结尾,人流三三两两的散去,拥挤的周围瞬间空旷了下来,李莲花低头看到两人紧握在一起的双手,皱了皱眉,却没有从方多病手中抽离。 以他对方多病的了解,他要是真那么做了,这人,怕是会立刻找到一百八十个理由来拒绝。 好在袖袍足够宽大,两人又挨得紧,旁人也未必能瞧得见,李莲花也便任由方多病牵着慢慢的走在街上。 “汪……汪汪……” “狐狸精?!” 熟悉的狗叫声自二人身后传来,两人回身去望时,就见又胖了一圈的狐狸精迈着有力的四肢欢快的向两人跑了过来。 身后,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来福。 “少,少爷,李先生,可算找到你们了。” 客栈内,来福将何晓慧托人送出来的书信给了方多病。 “臭小了,这都多长时间了,爬也该爬回来了……” 打开第一页,扑面而来的,便是何晓慧的愤愤不满,但字里行间,却又洋溢着对方多病的关心和疼爱。 絮絮叨叨的一页翻过,第二页便入了正题。 “山庄附近这几日多有高手出没,我和云飞皆认定是宫中的内卫,安全起见,你与李先生先暂居春风渡,待情况安定后再另做打算。” “少爷,山庄的脚下现在也有一队官兵把守着,说是要抓什么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山庄里的人进山出山的,都要被他们盘查一番,可麻烦了。” 方多病的手缓缓收紧,手中的信件被捏得皱皱巴巴,脸上的表情也暗了下来,心中憋着一口气难以舒缓。 他明明什么都不想要,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他。 手背上微凉的触感带来轻轻的颤栗,方多病有些不敢去看李莲花。 他知道这些,心里该是有多难受呀。 “小宝,我这人呢,一向喜静,正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歇一歇,小宝可愿陪我?” 抬头看向李莲花,仍是笑的一脸温和,方多病只觉心口被堵得更加难受,空气丝丝被抽离,只将一颗心撕扯着让其心疼不已。 “好!” 三人没敢耽搁,当天便退了房出发去了这春风渡。 何晓慧为他们安排的地方极好,也极为隐秘,这春风渡三面环山,只在前面有一片密林,再往前,便是一大片望不到边的田野。 从此处前去最近的镇上,骑马也需要两个时辰。 这春风渡里小桥流水,亭台水榭,样样不缺,后院还专门开了菜园和畜圈,吃食自给。 离庄子外的林中还有一条小溪,溪中鱼儿肥美,山中野味不缺,任你自取,是个难得的,静心修身的好地方。 李莲花和方多病一跨进这院门,便见一个粉色的身影向他们二人飞了过来。 昭翎公主一身寻常女儿家妆扮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看到二人时,欣喜的眉羽笑成了弯月! 第95章 悄悄的离他远去 “方多病,你真的找到李莲花了!” 笑意僵在了脸上,方多病一时还有些反应不及,李莲花却在短短的一瞬后,脸上的神色便已恢复如常。 “草民,见过公主殿下。” “免了,在外面不用跟本宫这么客气,你们叫本宫昭翎就好!” “李莲花,你身上的毒? 对不起,那忘川花的事情……” 昭翎脸上的歉意做不得假,虽说她是一国的公主,可也不是个不明辨是非的人,忘川花的事情,他们确实有些对不住李莲花。 “公主无需自责,那忘川花对我于来说,也不过只有三成的希望,与其被我白白的浪费了,不如用它来救该救之人。 皇帝仁爱,一切,皆是我自愿的。” “李莲花,谢谢你!” “对了,方多病,你现在已经找到李莲花了,以后,你是不是就不会走了,那我们……” “咳,殿下应该还有很多话要与小宝说,我先告辞了。” 李莲花一贯的笑如春风,让人瞧着温暖和煦,看着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向昭翎告辞后便要离开。 “花花。” 方多病本能的伸手拉住了想要离去的李莲花,心里莫名的生出了一丝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正在悄悄地离他远去。 李莲花笑着想将手抽回,方多病却是紧抓着不肯松开。 “公主能找到这里,怕是受何庄主所托,想来,何庄主还有什么话让公主转达,小宝不妨留下来听听!” “李莲花,你真厉害,连这也猜到了,本宫确实是受了何庄主所托来送信的。 方多病,你不知道,本宫当初为了甩开那些烦人的家伙,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见昭翎提到何晓慧,方多病的注意力这才被短暂的吸引了过来。 “我娘他们怎么样?” “何庄主一切都好,对了,晓凤姨让我告诉你,他们等你和李莲花回去参加他们的婚礼,让你照顾好李莲花,还有,方尚书说……” 借着方多病这一时的不察,李莲花迅速的将手抽了出来。 当方多病意识到想要再去抓住李莲花时,李莲花一个闪身巧妙的避开了方多病向他伸来的手,人也跟着远远的退到了一旁。 随意的向二人招了招手,算是向二人道了别,转身便向不远的月亮门走去。 “花花!” “方多病!” 方多病连忙去追,却被昭翎公主给拦了下来。 “我们的事…… 方多病,你是不是还在担心父皇不同意,你放心,父皇最疼本宫了,本宫一定会说动父皇的。 还有李莲花的事,本宫也一定会劝说父皇的。 李莲花本就无心帝位,只要让父皇看明白这些,父皇以后就不会再找李莲花的麻烦了。” 听到有关李莲花的事,方多病强压下立刻要奔出去的冲动,真诚的向昭翎公主道了声谢。 “花花的事,那就有劳公主殿下了!” “方多病,你跟本宫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吗?” ………… 月亮门内,李莲花已迈了进去,却在跨进门内时,身形一转隐在了门后,目光自敞开的月亮门望向站在院中的二人。 年轻公子意气风发,少女灵动可爱,都是在最好的年华,光影陆离下是难得的相配,宛若世间最美好的画卷,任谁,都不想去破坏这份美好。 而这些,早已离他远去。 方多病回到为他与李莲花准备的院子时,却未见到李莲花的人,伸手便抓了个下人来问。 得知李莲花去了后院,马不停蹄的又跑到了后院,一跨过院门,便见李莲花一身青衫,手中拿着个水斗正弯着腰在那浇菜。 方才差点就要跑出来的一颗心,重新的落了回去。 李莲花低着头,不知是太过认真还是因为别的,一直未曾发现向他缓缓靠近的方多病,直到方多病将手落在他拿着水斗的手上时,李莲花这才反应过来。 起身看向方多病,笑得一脸温和,自然的将手从方多病的手中抽出来,将水斗扔到一旁的水桶里。 “好久没有做这样的事了,都有些想我种的那些萝卜了。” “你若喜欢,明日我便让人再开出一片地来把你的萝卜种上!” “还是算了,偶尔动动手还行,若是天天如此,可是很累的!” 两人很自然的聊着天,看着似乎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方多病心中仅存的那点不安,也在两人这如往日般的交谈中落到了实处。 晚间时,方多病有事出去了一趟,待他回来时,李莲花已经睡下,棉被平铺在床上,整张床都被李莲花占得满满的。 床明明很大,却没了方多病的位置,可若是以往,多窄的床铺,李莲花都会给他空出一块地方来。 方多病犹豫着想要叫醒李莲花,可听着李莲花沉稳平缓的呼吸,方多病又有些不忍心了。 从床尾取过另一床被子铺在了地上,就如一开始那样的,一个床上,一个床下,却又紧紧相依。 昭翎一大早的就来寻方多病,手上还端着她亲自所做的早点,一来便直奔着正房而去。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头发还有些凌乱的方多病站在门边,看着像是刚刚起身。 “方多病,本宫亲自做了些吃的,你……” 昭翎推开方多病便走了进去,看到刚刚洗漱完的李莲花愣了一下。 李莲花有些不适的轻抚了抚额头,带着几分疲惫,歉意的向昭翎解释道:“昨日许是赶路赶得急了,身子有些不适,倒是麻烦小宝又守了我一夜。” “原是这样啊,那李莲花,你现在可好些了?” “谢过公主关心,已经大好!” “正好,本宫亲自做了些吃的,李莲花,你也过来一起尝尝。” 看着那只够两个人的吃食,李莲花很有自知之明的选择了婉拒。 “我呢,就不用了,公主也知道的,这人呀,身子一不舒服,口味就会变得很挑。 我已经许久没有自己下厨了,今日闲来无事,就想自己做些吃的,顺道呢,去看看我的狐狸精!” 第96章 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 眼见李莲花又要开溜,方多病想都没想就向李莲花抓了过来,李莲花却像是早有所觉,脚步轻移,下一秒就像条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直接越过两人来到了门边。 在昭翎一脸感激的注视下,迅速的退出了房间,将地方留给了房中的两个年轻人。 “方多病,这些可都是何庄主告诉本宫的,说你平日里最喜欢这些了,你快点来尝尝,本宫做得如何。 ………… 方多病,这些可都是本宫亲自为你做的,你若敢不吃,本宫现在就去找何庄主。” 生怕昭翎这一来二去的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方多病只能耐着性子坐了下来。 一阵狼吞虎咽,食不知味的将最后一口吞进腹中,方多病将筷子随手一扔,向昭翎说了声,“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人就跑出了房间,昭翎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方多病的人就已经跑没了影。 等方多病赶到厨房时,那里只剩下了厨娘在收拾碗筷,李莲花却早就没了影,方多病立刻转身去了暂放着莲花楼和狐狸精的院子。 院中,狐狸精趴在离莲花楼不远的地方一脸享受的啃着个鸡腿,可那本该陪在它身边的人却不知去向。 “咦,少爷,你怎么没和李先生在一起?” 来福抱着个食盆正准备过来给狐狸精加餐,一来就看到自家少爷独自一人站在这里愣神。 方多病听到声音转身看了过来:“他去哪了?” “谁?” “李莲花,他去哪了?” “少爷,李先生不是一直都和你在一起吗?小人也不知道啊……” 来福的话还没说完,方多病就再次的冲了出去,后院没有,院中的花园没有,那小桥流水亭台水榭上也不见李莲花的身影,府中的下人也不知李莲花去了哪里。 直到看门的小厮告诉方多病,李莲花一大早就出了门,方多病一把就将那小厮提了起来。 “你们明知他身体不好,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到处乱跑,为什么不早些来告诉我?!” 方多病虽从小养尊处优,却被何晓慧和方尚书教得很好,绝不是那种胡乱发脾气的人。 不管是来福还是其他人,都是第一次看到方多病这副骇人的样子。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方多病的样子所吓到,没人敢再多说一句,纷纷的跟着方多病出门去找。 听到消息的昭翎追过来时,刚好看到了这一幕,眼底的神色随着方多病焦急的冲出门外而被一丝丝抽离。 方多病带着人在春风渡外的林子里找了一圈,最后在溪边的一棵大树下,找到了靠坐在树下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的李莲花。 太阳已经开始西落,阳光透过林间的缝隙星星点点的洒落下来,在李莲花身上晕开一抹淡淡的桔黄色光晕,虚虚实实间,让人有些不真实。 李莲花就那么静静的靠坐在树下闭着眼睛睡了过去,安静的与林子里的一切融为了一体,就像随时会被这片林子吞没一样。 心脏被人狠狠的扯了一下,方多病忙跑了过来,蹲下身,迅速的脱下身上的外袍裹在了李莲花的身上。 双手从李莲花的身下穿了过去,一把将李莲花抱起护在怀中,李莲花有些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却又很快的归于平静。 方多病就这样抱着李莲花,穿过小溪,走过密林,回了春风渡,回了他们的院子。 一回来便将房门关上,将所有人都关在了外面,运起内为李莲花驱除体内冰冷的气息。 “李莲花,你就这么当自己的命不是命吗?你就一点都不知道珍惜自己吗?” 方多病又气又急,见李莲花那鸦翅般的睫羽剧烈的抖动了几下,便知他已经醒来。 李莲花自知已经瞒不过,也便转身看向方多病。 “啊,怎么会呢? 我呢,也是许久没有像现在这般的惬意,看到林中的影色不错,也就想留下来多欣赏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好在有小宝你,不然,又不知要睡到什么时候了。” “李莲花,为什么你每次都能找到借口,为什么就不能乖乖的呆在我身边,为什么……” “李莲花你醒了? 太好了,本宫让人煮了参茶给你。” 昭翎从外面进来,方多病不得不将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从昭翎手上接过了那杯参茶,亲自送到李莲花跟前。 “李莲花,你都不知道,方才找不到你的人,方多病都紧张的快要发疯了,本宫还从未见过方多病这个样子。” “啊,哦,怕是我上次的不辞而别吓着了他,让他误以为……” “本宫想着也是。 记得上次你偷偷离开,不仅是方多病,当时寻不到你的人,我们都挺担心的,乔姑娘等人也找了你好久。 这次,你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悄悄离开了,我们这么多人,总能想到办法替你解了身上的碧茶之毒。” 昭翎来送了参茶,顺道留下来和两人一起用了晚饭,当时找到李莲花时,天色已经不早,又经过这一折腾,待三人用罢晚饭时,夜已深沉。 李莲花借口有些累了,起身告辞去了旁边的厢房,方多病自是要追上来,却被昭翎给拦了下来。 “方多病,我们之间,是不是已经不可能了?” 从方多病与李莲花一踏进这春风渡的大门,昭翎就觉得方多病每每在看向李莲花时,眼中多了些她从未见过的东西。 只是这想法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以至于,她未曾往更深的地方去想。 直到今日看到方多病那仿佛天要塌下来的害怕和慌乱,她才知道,有些事,早已超出了她所能想的。 迈出的脚步在此刻停了下来,方多病没有回头去看昭翎,只是发自内心的向昭翎说了声,“对不起!” 昭翎正义果敢,跟他的性子很合拍,方多病就以为,这就是能与他相伴终生的人。 可在失去过后,方多病才知道他心中真正放不下,离不开,舍不掉,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人是谁。 第97章 像我喜欢你那样的喜欢我 “为什么? 是因为忘川花, 还是单纯的,就因为李莲花这个人?” “对不起,我,不能没有他!” 方多病依旧没有转身,昭翎也看不到方多病此时脸上的表情,但那无比坚定的语气让昭翎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双唇紧紧的抿起,难过的情绪自眼角扩散到周围,化作丝丝缕缕入至肺腑,百转千回间又在眼底化作一抹早该看清一切的释然。 “方多病,本宫知道了。 你不用跟本宫说对不起,这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本宫又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再说了,本宫贵为一国公主,金枝玉叶,身份高贵,想要求娶本宫的人大有人在,本宫,又何必为了你这个歪脖子树而放弃整片森林? 方多病,你自由了,本宫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 “多谢公主殿下!” 方多病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抬脚便要离开。 “等一下,方多病,我们,还能是朋友吗?” “当然,能有公主这样一个朋友,可是本少爷的福气。” “好,那本宫就祝你这个朋友,心想事成。” 方多病转过身来,与昭翎相视一笑,有愧疚也有感激,有遗憾也有释怀,说出了心中想说的,两人心下都轻松了许多。 方多病再不愿多留,迫不及待的向着心中所向往的地方疾步而去。 可等方多病怀着一颗赤诚炙热的心来到李莲花的门前时,李莲花却已经睡下,房门也被人从里面关的死死的。 方多病试着推了推没有推开,手指在门边停了半晌,眼中的星光渐渐的暗了下去,停滞在半空中的手,最终无力的垂了下来。 头也低低的垂了下去,谁也不知道,被黑暗遮挡着的脸上,此时是怎样的表情。 当李莲花半夜打开房门时,迎面便对上了跟柱子一样站在门外的方多病。 看着方多病眼中的委屈,还有他在看向自己时,那过分的炽热以及随时要破土而出的迫切与渴望,李莲花本能的想逃。 “很晚了,小宝若是有事,不如明天再说。” 努力的维持着往日的温和浅笑,却在方多病死死的抵住门框阻止他关门时,化作了一抹一闪而逝的慌乱。 李莲花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在僵持不下中,将方多病让了进来。 两人相对而坐,却谁都没有出声,许久之后,方多病最先打破了两人之间这诡异的沉默。 带着迫切想要冲出牢笼的希望问出了声。 “花花,这两天,你是不是在有意躲着我,是不是,因为公主的原因?” “方小宝,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为什么要躲着你,我呢,只是许久没有像现在这么放松过,所以呢,就到处的走了走。 你能这么想,只是因为你自己在担心着什么,放心,你师父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小朋友始终是要长大的,我自然也希望看到你成家立业的那天。 公主很好,虽身份高贵,但却不骄纵蛮横,还有一颗正义果敢的心,你们这么相配的,我这个师父看着也高兴。” 一脸的轻松自如,却始终不敢正对上方多病的眼睛。 “那你呢? 你就真的这么希望我娶别人,你就真的,一点都没有喜欢过我?” 方多病虽然脑子不是很聪明,却也不是无药可救,他不相信那微不可察间的迁就,顺从,真的,只是师徒间简单的宠溺和疼爱。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呢。” 方多病正高兴间,却听到李莲花继续说道,“有这么一个出色懂事的徒弟,我怎么会不喜欢呢。” “李莲花,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这种!” “不是这种,又该是哪种,除了这师徒间的喜欢,我们,还可以有其他的吗?” 李莲花始终保持着一脸的温和,就连此时看向方多病的目光,平静的也让人挑不出半点的毛病。 若是忽略掉他紧紧握起的双拳,或许,方多病真的就要信了。 方多病起身向李莲花逼了过来,伸手将李莲花的指头一个个的掰开,强行的将自己的手插了进去,紧紧的握住李莲花的手,让他无法再逃脱。 “李莲花,你知道的,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为什么要逃避,为什么不肯正面回答我。 李莲花,你也喜欢我是不是,像我喜欢你那样的喜欢我,是不是? 花花,告诉我好吗,我想听你说……” 那些深埋在心底许久的欲望和思念破体而出,将方多病的双眼染红,眼中尽是痴念和纠缠,这样的方多病让李莲花感到不安。 李莲花本能的起身要逃,却被方多病一把扯了回来,身下的圆凳被强行向他靠过来的方多病给踢到了一旁,晃晃悠悠的摇了半天,最后还是“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也砸在了李莲花心中。 “小宝,我累了,有事我们明天……唔……” 方多病对此充耳不闻,只将李莲花抵在身后的圆桌上,带着愤怒,带着委屈,带着心底最真的渴望和对李莲花所有的眷恋和爱慕,没有任何技巧的,抵在了李莲花的唇间。 这是一次最原始的攻城掠夺,方多病本能的做着最原始的举动,牙齿因为野蛮的冲击而发出一阵撞击声,李莲花几次想要逃脱,都被方多病给强硬的拉了回来。 方多病左手紧紧地按住李莲花的双腕,并将它们强行的束缚在李莲花的身后,右手则死死地扣住李莲花的脑袋,以一种绝对的优势,把李莲花牢牢的禁锢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下,切断了李莲花所有可能逃脱的路径。 李莲花此时就如同被主人强行圈进怀里的爱宠,任由主人肆意的爱抚掠夺。 就像许久未见雨露的山林渴望着甘霖的滋润,方多病的一颗心,也急切的想要从李莲花这里得到他想要的回应和答案来安抚他那颗忐忑不安的心。 强势而霸道的将这个吻不断的加深,只将那守城的士卫们逼得溃不成军。 掠夺还在继续着,双方在你攻我防间纠缠不清。 第98章 又被抛下了 李莲花似是在这强烈的攻势下慢慢的败下阵来,身体不再紧绷着写满了拒绝,逐渐的放松下来,身躯变得柔软无力,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力一般,轻轻的倚靠在方多病的身上,开始主动地回应着方多病那自心底强势溢出的热情和渴望。 不似方多病毫无技巧的强势和野蛮,李莲花的动作显得轻柔而细腻,如溪水缓缓流淌,温柔的引导着方多病进入一个更深,更亲密的领域。 李莲花的主动回应,让方多病脑中传来一阵轰鸣,绚丽的烟火自脑中绽放,随之便将整个人都淹没进了幸福的海洋。 突然而至的幸福让方多病乱了分寸,随着二人之间的温度不断上升,方多病心中生出了更多的渴望,双手不由的松开了对李莲花的禁锢,只想更真,更深的拥有这个人的一切。 李莲花也在此时主动的环住了方多病,双手伸到方多病的身后,轻轻的点在方多病的背上,顺着方多病那坚实的后背一点点的向上轻移。 方多病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烧了起身,一双手颤抖着探进了李莲花的里衣,滚烫的双手将李莲花腰间的软肉都烫的紧缩了一下。 李莲花不由得轻呼出声,那声音仿佛似一道神秘而诱人的符咒,穿越时空自天际而来,瞬间击溃了方多病内心深处最后的一丝理智和戒备,让他完全的放下心来。 所有的火热和痴缠,却在此时戛然而止,眼中的炙热,痴念,纠缠还未完全退去,一双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李莲花。 那眼中,带着不解,带着害怕,带着对即将要发生的一切的恐慌。 整个身体被人定在了原地,方多病努力的从喉间发出一阵阵嘶鸣,却也只能让人听到一阵阵不知何意的呜呜声。 (李莲花,你要做什么?) 李莲花从方多病的禁锢中缓缓抽离,将一颗脑袋深深的埋进方多病的颈间,不敢再对上方多病那双写满了惊恐和害怕的眼睛。 “小宝,为什么你要说出来呢,为什么,非要知道答案呢? 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蛇妖为救爱人不惜牺牲性命魂飞魄散,一人一妖的深情,最终感动了天地,蛇妖再世为人,与等候她的爱人相守一生。 这是多么好的结局啊~~ 只可惜,这么美好的结局,恐怕也只能从说书人的口中才能听到,这种不容于世人的相恋,又有几人,能有个好结局。 就如那福柳镇的李云笙和沈钰二人,他们又何尝不是爱着对方。 小宝,忘了我。 不要再来找我了,你本该生活在阳光下才是,而我,已经身处深渊,即将被黑暗所吞噬,我不能,再将你拉下来,毁了你的一切。 小宝,对不起,我是真的很想再多陪你走一段的,只是现在,不能了~~” 泪水无声无息的自李莲花的眼角不断的滴落,眨眼便浸湿了方多病身上的衣袍,穿透皮肉,落进方多病的心中泛起一阵阵让人痛彻心扉的寒意。 (李莲花,你要干什么? 没有本少爷的允许,不许你再抛下我! 李莲花,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本少爷的。 你不能,你不能再抛下我,你不能…… 李莲花,回来,回来~~) 不知不觉,泪水模糊了视线,那一阵阵无声的嘶吼,最终没能留住方多病想要留住的人。 眼前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身影,最后看了方多病一眼,毅然决然的踏进了那漆黑如墨的夜色中,瘦弱的身影,瞬间被无尽的黑暗所淹没。 (李莲花,为什么,你就这么狠心的想要抛下我?) 方多病运气想要冲开穴道,却发现李莲花不仅点了他的穴道还封住了他的内力,显然是一早就打算好了的。 混沌的脑子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的清晰起来,方多病是从未有过的悔恨和自责。 他早该想到的,李莲花那么聪明的,就跟只老狐狸一样,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对他的感情呢? “少爷,不好了,李先生昨天打晕了马夫,牵了匹快马出了春风渡……” 来福一大早得了这消息赶忙来找方多病,一进门就见方多病被定在了房中一动不动,那双大眼中浸满了血丝,脸上满是哭过的痕迹。 “少,少爷?” 穴道在这一刻不解自开,方多病跟着就冲了出去,“少爷,你要去哪儿?” 来福只觉得一阵风刮过,再去看时,早没了方多病的影子。 金鸳盟 方多病一路打上了金鸳盟,等他出现在金鸳盟的大殿外时,一身狼狈,早没了往日那贵公子的形象。 衣衫凌乱,有的地方已被划破,发间松散,几缕青丝垂于眉间,显得狼狈至极。 “阿飞,你出来,本少爷有事找你。” ………… “笛飞声,你堂堂的金鸳盟盟主,不会连我这个不入流的富家少爷也怕了?” “笛飞声,你这个金鸳盟的盟主当的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殿门被人“砰”的一声从里面强悍震开,笛飞声握着手中的刀就向方多病劈了下来,方多病不敢怠慢,立刻挥出手中的尔雅去挡。 笛飞声虽未对方多病尽全力,却也让方多病招架不住,只听“扑通”一声,方多病便抵着笛飞声的攻势跪在了地上,将脚下的地砖砸出了几条细微的裂缝。 “方多病,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方多病用力将笛飞声给顶了回去,挥剑撑在了地上,未得喘息,笛飞声已再次向他逼来,方多病立刻起身闪到一旁。 笛飞声的刀也顺势落下,在坚硬的地砖上硬生生的留下了一道划痕。 未做停留,挥刀再次砍向方多病,方多病来不及躲避,只能挥剑抵挡,笛飞声长刀抵着方多病,将他逼的连连向后退去,直到方多病撞到了身后的雕塑,二人这才停了下来。 “说,你来做什么?” “花花,可在你这?” “方多病,你开什么玩笑,人一直跟你在一起,我怎么知道?” 第99章 活的越来越窝囊了 “花花,可在你这?!” “方多病,你开什么玩笑,人一直跟你在一起,我怎么知道?” 看到方多病的神情暗了下来,笛飞声眼中神色一冷,刀抵着尔雅又向方多病逼近了一些,将尔雅锋利的剑刃紧紧的贴向了自己主人的脖颈。 “方多病,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我……” “说!” “我只是不想让他再将我推给别人,不想让他再抛下我,所以,所以我……” “方多病!” 笛飞声隐约已经猜到了一些,一手抓住方多病的衣领,带着满心的怒火将人重重的甩了出去。 方多病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在空中飘了一阵后,人便重重的落到旁边的草坪上。 虽在落地之时,方多病已借着尔雅泄去了几分力道,但这一下,人还是摔的不轻,体内只觉一阵翻江倒海,喉间也溢出一丝腥甜的血腥味。 笛飞声已将刀收了回去,眼神冰冷的看着方多病撑着尔雅一点点的站起身来。 “花花他?” “不知道! 方多病,你这条命,我先替他留着,若是他有个万一,我随时会来取你的性命!” “好!” 方多病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下来,在他看来,若是那人真的不在了,那他是生,是死,又有什么不同。 落日的余辉将方多病的影子长长的投在大殿门外的石板路上,最终变成一道落寞凄凉的残影,随着落日余晖的消散而慢慢的消失不见。 许久之后,一身绿袍的李莲花从殿内走了出来,站在了笛飞声旁边。 “你真的不去见他?” “不了,明知不可能,见了也不过是徒增伤感,又何必再见呢。” “你就不怕那傻子会一直找下去?” “时间自会冲淡一切,等他累了,倦了,自然就会放弃了。” “哼,这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信,又如何能说服得了别人。 李莲花,你真是活得越来越窝囊了。” “啊,哦,那笛盟主就是越活越聪明了,这说谎的本事见长呀!” “你,哼!” “我现在相信,你真的不是他,李相夷活的潇洒肆意,从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对心中所爱亦是如此,不像你,畏手畏脚的。” “哎呦~~笛盟主,我可是早就对你说过了,李相夷早在十多年前便已尸沉大海,可笛盟主却一直不肯放下,现在,相信了? 我呢,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江湖游医,可不是什么四顾门的门主李相夷!” “哼,我倒希望真是如此!” 笛飞声眼神复杂的瞪了李莲花一眼,回身看向天边已经完全落下的残阳,心中的某个地方无奈又满是不甘的空了下来。 故人已去,只剩满心的遗憾和怀念。 ………… “尊上,李先生!” 无颜从外面进来时,李莲花和笛飞声正在下棋,在店门外徘徊不定的犹疑了半天,这才走到二人跟前,向着二人依次行了个额礼。 “说!” 李莲花和笛飞声都将目光落在正在下的棋盘上,谁都没有抬头。 “方少侠去了漠北!” 拿着棋子的手微滞了片刻便将手中的棋子轻轻的落在了棋盘上,就像李莲花方才只是在单纯的思考下一步棋该落在何处。 笛飞声瞧了李莲花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眼前正杀的激烈的棋盘上。 “他去那里做什么?” “有人说,在那里见过一个像李先生的人,所以,方少侠便……” 笛飞声一直注意着李莲花这边,见李莲花再没什么反应,挥手让无颜退了下去。 李莲花没说,笛飞声也不会多问,但依旧会让人在暗中悄悄的注意着方多病的一举一动。 “尊上,李先生,方少侠去了一品坟,在坟中发现了墓中墓,破解机关时,不小心伤了手。” “尊上,李先生,方少侠去了天山,说是要寻那雪莲为李先生解毒,此时已在天山呆了数日。” “尊上,李先生,方少侠一个人去了苗疆,据说苗疆有一种长生蛊,可以延续人的寿命。” ………… 这两个多月,每隔一段时间,金鸳盟的人就会送来方多病的一些消息,李莲花对此一直都是淡淡的,笛飞声在旁边看着,眉头却是越皱越深。 这一晚,李莲花睡的极不安稳,梦中,方多病满身是血的站在他面前,手中握着那支从他头上取下来悄悄塞进自己怀里的木簪。 口中不断的低语着,“花花,不要再扔下我了,不要再扔下我了~~” 那样子委屈巴拉的,就像是被主人无情遗弃的小狗。 李莲花还来不及分清楚眼前的这一切是在梦境,还是在现实中,场景突然一转,入眼便是一片皑皑白雪。 一支开得正盛的雪莲孤立于大雪山上,旁边,是已经被冻成冰人的方多病。 一夜间,梦中的场景不断的变化着,从雪山到密林,从密林到翻滚叫嚣的深海,从深海,又到一望无边的荒漠。 不变的,是那被梦境撕碎的某个人,一次次的出现在李莲花的梦中,然后又一次次的,从李莲花的梦中消失不见。 没有任何意外的,从梦中惊醒的李莲花,一口血喷了出来,人无力的晃了几下,便一头栽回了床上。 那负责守夜的人,一听到声音,连忙去寻了笛飞声。 药魔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暂时的为李莲花压制住了他体内的碧茶之毒,笛飞声则飞速的赶去了关河梦的药庐。 关河梦在睡梦中,被笛飞声强行的扯出了温暖的被窝,像最初的那次一样,被笛飞声提着带回了金鸳盟。 刚刚入秋,天气还不是很冷,可李莲花的房中却已燃起了碳火,将整个房间烤的暖烘烘的。 虽有药魔用毒物帮李莲花压制着体内的碧茶之毒,但李莲花的情况并不是不好,房中已经热的吓人,可李莲花的眉宇间,却仍染着一抹秋霜。 关河梦性子一向稳定,见到李莲花此时的这副模样后,也忍不住的发了火。 “李莲花,你是诚心想要砸我的招牌吗?” 第100章 忘却经年,只盼朝夕 关河梦手上的动作不停,迅速摊开银针,分别扎进了李莲花的俞府,膻中,璇玑,期门,风池,百会等几大要穴。 紧接着从带着的药匣里拿出一个白玉瓶子,倒了枚药丸出来,那药丸白如凝雪,从瓶中倒出来时,似乎还带着丝丝凉气。 “这是方多病为你千辛万苦寻来的,希望对你有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药丸和银针的作用下,李莲花总算是挺了过来,但体温却依旧低的吓人。 人也跟从水里刚刚捞出来的一样,眉间发梢皆挂着层薄薄的水气,房中的碳盆也就一直没敢撤掉,补气养血的汤药,也跟着一碗一碗的送到李莲花的嘴边。 在笛飞声几人的坚持不懈下,李莲花总算是在第二天的黄昏时分,真正的醒了过来。 眼前的景物模模糊糊的就像起了一层薄雾,身子也僵硬的不听他的驱使,就连周遭的声音,也如蚊蝇在耳嗡嗡嗡的听不清楚。 李莲花睁着一双眼睛躺在床上,直到许久之后才一点点的恢复过来,用手撑着身子从床上慢慢坐起,看着刚刚踏进房门的笛飞声和关河梦二人,李莲花还不忘好心情的自嘲一番。 “真狠狈呀!” “我从来就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的病人!” 饶是关河梦脾气再好,也被李莲花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磨没了。 在笛飞声出去后,关河梦将拿来的东西给了李莲花,一大两小三个盒子,都是上好的黄花梨木,每个盒子上,都精雕细刻着精妙绝伦的纹饰。 “这是?” “这是方多病让我给你的。 他说他做错了事,不敢来见你,让我若是有机会见到你,就将这些带来给你。” “这个,是我用方多病采来的天山雪莲制成的百清丹,总共三颗,虽无法解了你身上的碧茶之毒,但在危急关头,可以帮你暂时的压住毒性。 这个,是方多病为你买的簪子,他说你总会为每件衣服配上相应的发簪,他觉得这些很适合你,便买了回来。” 说话间,关河梦将盒子一一打开,第一个是一个小小的白玉药瓶,也就是关河梦先前拿的那个瓶子。 第二个,则是七支不同材质,不同形状的莲花簪,新苞,半开,初开,全盛,唯独,没有残荷。 当关河梦依次打开第三个木盒时,李莲花的眼底不知何时已染上了些许血色。 盒子里躺的是一把与当年的刎颈有些相似的软剑,手柄处精雕细刻着一朵朵盛放的莲花。 “这个,是方多病用寻来的陨铁为你特意打造的,他本想要亲自送给你的,又怕以后都没有这个机会,所以……” “他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不过,他当时送完这些东西离开时,曾说过要去鬼木林为你寻那幽冥花!” “李莲花,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想告诉你,有时候,人活着,并不是单单的为了自己,还有哪些拼命想要让你活着的人。 有这么多人拼尽全力的希望你活着,为什么就不能如他们所愿的,为自己,也为他们活一次呢? 就算希望渺茫那又如何? 你不试一下,又怎会知道不可能!” 李莲花将剑拿在手上,触手微凉,却又带着微不可察的暖意。 “这剑,可有名字?” “忘年,忘却经年,只盼朝夕。” 李莲花将手中的剑紧紧握起,眉眼缓缓垂落,眼中流云翻滚,再不似往日时那般平静,许久之后,只听李莲花悠悠的轻叹了一声,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李莲花,你要去哪?” 已经走出很远的李莲花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关河梦,脸上一贯的暖如春风,平和淡然,可那眼中,却分明多了一丝不同。 “鬼木林。” 鬼木林位于大还山深处,那里雾气环绕,瘴气浓重,不管是误闯的人还是林间的小动物,只要进到鬼木林的范围,便会无一生还。 即便远远的站着,都难免会被那到处流动的瘴气所伤,皮肤溃烂,腹痛难忍,双眼烧灼,也因此的,很少敢有人敢靠近此处,更别说不怕死的踏进这鬼木林中。 李莲花和笛飞声骑着快马赶到这里时,已是三天以后,一靠近,那种窒息的感觉便扑面而来,笛飞声立刻伸手将李莲花拉回到了安全的区域。 “你留在这里,我一个人进去便好。” “李莲花,不要小瞧了我!” “这哪敢呀,我这不是担心万一你笛盟主出了事,你的金鸳盟找我来要人怎么办?” “这些,不用你操心!” “阿飞。”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李莲花借着笛飞声张口说话的机会,将手中的百清丹弹进了笛飞声的口中,笛飞声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将药丸吞了下去。 “你!” “笛盟主,你那药魔制毒还行,说起解毒这事,还是关河梦更靠谱一些。 这百清丹可解百毒,有它在,再加上笛盟主体内的悲风白杨,这瘴气也便伤不了你了。” “哼,我可没你想得那么差劲,需要你用自己的救命药来护我!” 心中气恼,但事已至此,笛飞声也只能就此做罢,伸手将李莲花放在腰间的暖玉药瓶抢了过来,塞进了自己怀中。 救命药只剩下最后一颗,笛飞声可不想一个不注意就让李莲花再拿去救人。 那瘴气虽已对两人无用,但林中迷雾还是让两人费了一番功夫。 林中雾气浓厚,即便两人近在咫尺都很难看清楚对方,更别说在这完全看不到周围景象的情况下寻到正确的出路了。 既然什么都看不到,李莲花索性的闭上了眼睛,就像在小渔村时那样的,慢慢的感受着周围的一切,从生疏到一点点的适应,再到渐渐地熟悉。 两人在迷雾中浪费了大半光景才顺利地走了出来,迎面而来的,便是一棵棵盘根交错,互相纠缠的千年老树,每一棵都粗壮的需要几人合力才能抱住,每一棵树上都缠绕着犹如成人的手臂一样粗壮的老藤。 第101章 重逢 繁茂而浓密的枝叶,似绿色的华盖般在二人的头顶上方肆意地生长着,在林子的上空构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天然屏障。 这道屏障犹如铜墙铁壁一般,将所有的一切都隔绝在外,阳光也无法穿透茂密的枝叶照进这阴暗,潮湿的林中。 一阵阵的寒意自地底深处不断渗出,宛若二人此时并非身处人间,而是无意间坠入地狱之中失了方向。 前方突然传来利刃划过山林的声响,为李莲花和笛飞声二人指明了方向,两人立刻寻着声音飞奔而去,远远地便瞧见一个人静立在不远处。 头戴一顶白玉发冠,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窄袖长袍,材质上乘,剪裁得体,线条流畅,很好的将那人的身形勾勒了出来。 那背影,虽比两月前清瘦了许多,但李莲花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人是谁。 “小宝,方小宝?” 此时的方多病颧骨突出,使得那双大眼尤为显眼,眼中不再是落满星辰的璀璨,涣散无光,犹如一片死灰般沉寂,让人看不到半点的生气,就像是没了灵魂的木偶呆立在漆黑的角落中,任由李莲花如何呼喊都没有反应。 李莲花连忙切上方多病的手腕,眼中黑瞳骤然紧缩,眉宇微凝,回头看向笛飞声时,便见笛飞声紧皱着眉头,似乎在与一双无形的黑手做着抗争。 “阿飞,立刻封住四神聪、印堂、翳明、十宣、风池、迎香……” 笛飞声的意识已有些混沌不清,可在听到李莲花的声音后,几乎是不加任何思索的,便按着李莲花所说的,快速的封住了自己的四神聪、印堂、翳明、十宣、风池,迎香等几处穴位。 片刻之后,笛飞声眼中的混沌散去,逐渐恢复清明,人跟着清醒了过来,随之看向方多病:“他现在怎么样?” “中药已深,怕是正深陷在梦境之中。” 正如李莲花所说,方多病此时正深陷在梦境之中无法出来,明知道眼前之人并非是真的李莲花,却因为心中的那一丝执念,期盼,渴望,执拗的紧追着那人的脚步不肯停下来。 拼尽全力的,都想要追上对方,想要抓住那人的手,哪怕是付出所有,也要抓住那最后的一点希望。 一群身穿南胤服饰的人就在此时突然出现,挥动手中的利刃向着三人而来。 他们看似并不想伤害李莲花和笛飞声二人,只分出一部分人缠住李莲花和笛飞声,剩下的人,则全部向此时毫无招架之力的方多病围了上去。 这些人的招式狠辣,利落干净,绝不拖泥带水,从某些方面来看,竟与笛飞声的路数有些相似,看着,很像是用特殊方法培训出来的一群人。 笛飞声飞身而起,挥刀挡在了方多病的前面,李莲花紧跟其后,护在了方多病的周围。 眼见众人眼中带着狠绝,势要以命相搏也要取了方多病的性命,李莲花微微迟疑了一瞬,回头便揽住了方多病的脑袋,将方多病的脑袋压向自己,紧跟着就将自己微凉的双唇贴了上去。 “小宝,方小宝,快点醒来!” 李莲花的吻不像方多病那样毫的无章法且蛮横霸道的带着最原始的冲动,犹如海浪撞击礁石一般激烈澎湃。 而是如那潺潺溪流,悄无声息地流淌进山峦之间,丝丝缕缕的,轻柔温和地温暖着人心。 方多病再一次弄丢了他的李莲花,看着周围浓的化不开的迷雾,陷入深深的绝望之中,眼中的光迅速的消亡,最后一点星光也即将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小宝,小宝,方小宝……” “李莲花?! 花花,是你吗花花,你来寻我了是不是?” 眼中好不容易聚起的星辰却在片刻之后又重新的溃散。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他做了那样的事,他怎么会原谅他…… 花花~~ 直到那温柔又透着冰凉的触感传来,让方多病心头为之一震。 星辰在方多病眼中迅速地聚拢,眼前的景象一点点的清晰,入眼的,便是李莲花那熟悉而清俊的容颜。 花花,是花花,真的是他的花花! 无数烟火在方多病心中爆开,直将他推入云霄,方多病伸手环住李莲花的腰身,将人整个的嵌进自己的怀中。 完全是下意识的,出自内心的举动,手死死的抵住李莲花的额头,再不给对方任何退却的机会,欺上前去,将李莲花那如溪水流过的浅吻强行加深。 失而复得的欢喜,瞬间让溪流变为洪荒,无阻无挡,强势而入,开始了肆无忌惮的攻城掠夺。 李莲花觉察到方多病的异样,立刻便要将方多病推开,却发现双手已不知何时被方多病束在了身后,整个身子被人强势禁锢着无法动弹,胸腔内的空气也在方多病强势的侵入下变得逐渐稀薄。 “小宝,小宝,醒醒,快醒醒!” 一丝血腥味在二人的唇舌间散开,唇上的疼痛让方多病恢复了一丝清明,李莲花也借着方多病这一刻的失神短暂的逃离了出来,只是不过瞬间,方多病又紧追了上来。 “方小宝,你再不醒过来,我便真的将你扔下了!” 方多病最害怕的便是李莲花弃他而去,被李莲花这么一吼,人总算彻彻底底的清醒了过来,看着眼前之人,心中已是开满了花儿。 “李莲花?! 花花,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一双手更紧的将李莲花环在怀中,恨不得将李莲花整个的溶进自己的骨血让他再不能离开。 “小宝,你先放开我,我们的事情待会儿再说。” “不,不行,我一放开,你又会像以前一样的扔下我偷偷离开,我不要!” “小宝,你相信我,以后,我都不会再扔下你了。” “哼,你这只老狐狸最喜欢骗我,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李莲花无奈叹气,微仰额头,就在方多病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如轻轻点水般一触而离,却又让人百般回味。 “这下,你可相信了。” 第102章 南胤族人 如果说一开始的吻,是在半梦半醒间,还有些让方多病不敢确定的话,那么这个吻,则是在方多病完完全全清醒的情况下,李莲花真真实实的,主动地吻上他的。 “花花?! 花花,我知道,我就知道,你心中也是有我的。” 那颗在海上跌跌荡荡,漂浮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到了他想要的港湾。 方多病一时激动的笑成了个傻子,一双大眼如星河闪耀却又胜似星河,情难自己的又将李莲花的人紧紧的搂在怀中,耳鬓厮磨着就是不肯放手。 笛飞声飞起一脚,故意的将一人踢到了二人的脚下,顺道赏了方多病一道白眼:“白痴!” 方多病现在心情极好,难得的不跟笛飞声去计较这些,倾身上前,亦如以往那样的将李莲花护在身后,手持尔雅便要冲出去。 “都给我住手!” 一声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那些南胤人就似收到某种指令般,迅速抽身退到远处。 不久后,一位五六十岁的老者,步态稳健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老者的目光直接越过笛飞声和方多病二人,落在了被二人牢牢护在身后的李莲花身上。 方多病顿觉不妙,上前一步,严严实实的将李莲花挡在身后,阻隔了那老者向李莲花望来的目光。 “你们想干什么,花花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那老者却未曾答理方多病,直接透过方多病问向他身后的李莲花。 “你当真是四顾门的门主李相夷,现如今的江湖游医李莲花?!” “啊,在下不才,正是李莲花本人,不知老前辈是……” “太好了,我们终于找到小主人了!” 那老者听罢,脸上当即露出欢喜之色,“扑通”一声,就带着身后的那些身着南胤服饰的人跪在了地上,对着李莲花叩首就拜。 “我等,见过主上!” 众人这么一跪,护在李莲花身前的方多病和笛飞声二人,脸上没有半点的轻松之色,反而面色更加的沉重,那些还未完全忘却的不好回忆,也随之冲破禁锢跑了出来。 封磬,单孤刀,角丽谯,一个比一个疯癫,他们可不能让这些人再缠上李莲花了。 “你们想干什么? 花花不会跟你们回去的!” “这是我们南胤一族的事情,与外人无关!” “本少爷才不管这些,总之,本少爷绝不会让花花置身于危险之中,你们就断了复辟南胤皇朝的心思?” “这位老前辈,我呢,性情懒散,胸无大志,对那复辟南胤的事,确实不感兴趣,不如,你们再去寻寻其他人,我们就不打扰各位的要事了。” 李莲花拉着笛飞声和方多病就准备开溜,却被那老者激动的一声叫住。 “主上,我们的祖先,乃是宣妃身边的近卫,立誓祖祖辈辈要守护好萱妃后人,并不似封磬等人一般,参与南胤复国一事。 若是主上真有此想法,我等也定当誓死追随,绝无二心!” “主上,关于那幽冥花一事……” “幽冥花?!” 护着李莲花准备离开的方多病和笛飞声二人,一听到这三个字,身子当下就似灌了铅一样的定在了原地。 三人跟着那南胤的族老,穿过这片阴暗潮湿的古树林,又经过一片普通的荒林,前方视野才豁然开朗。 举目望去,只见不远处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一派温馨和谐,怡然自乐的景象。 眼前的景象着实让三人有些意外,想不到,这让人人都“敬而远之”的鬼木林深处,竟有这样一处世外桃源。 “主,李先生,笛盟主,请!” 这族老在李莲花的一再要求下,这才改了称呼,只是初叫时,还是有些许的不适应。 三人跟着进到村中,早已收到消息的人们早早的等在了村口,一见李莲花三人到来,上到白发苍苍的老翁,下到呀呀学语的稚儿,齐齐跪地叩拜。 “我等,恭迎主上归来。” 李莲花当年还是李相夷时,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只是往日情景再现,李莲花早已不是当年的心境,连忙将人扶起。 “我呢,可是最怕这些繁文缛节的,这些还是免了,大家以后叫我李莲花就好,我呢,本来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江湖游医,可不是什么南胤的皇族。” 众人心中有些不明,纷纷看向族老,见其点头,众人这才依次的退了下去,不久,那些随行回来的人也便告诉了他们事情的始末。 族老将三人请到屋中,替李莲花和笛飞声二人倒好茶,唯独漏掉了紧挨着李莲花坐着的方多病。 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次数多了,方多病没有想法都难。 故意的将空杯放到了族老的面前,那族老对此直接选择了无视,李莲花伸手在方多病的手背上拍了拍,这才将想要找族老说个清楚的方多病给拦了下来。 “当年,老朽的祖先奉命带着小主子们逃了出来,却不想,半路上遇到了意外。” 这族老姓凤,祖上乃是萱妃身边的近卫头领凤羽,当年南胤灭国,萱妃复国失败,凤羽便带着当时的小主子逃了出来。 只是在半路上,近卫中有人起了私心,想要掳了小主子去讨赏。 凤羽只能让人先护送着小主子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暂避,自己则带着人拦下了那些起了私心的近卫。 可等凤羽将那些人解决后前来约定的地方寻找他们的小主子时,小主子却已不知去向。 凤羽也就带着剩下的人,一边寻找小主子的下落,一边寻找落脚的地方,兜兜转转间,他们的族人便在这里落了根。 虽然安定了下来,但他们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小主子及其后人。 只因着李莲花的祖辈们在逃脱后便一直过着半隐世的生活,故此,他们的人也一直没有寻到李莲花的下落。 直到当初爆出万圣道企图弑君篡位的事,他们这才有了李莲花的消息。 第103章 拱了白菜的笨猪 一有李莲花的消息,他们便前去寻找,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他们得到的消息便是,萱妃仅存的后人李莲花,生死不明,行踪不明,而害死李莲花的单孤刀,却留了个子嗣在这世上,与李莲花还颇有些渊源。 一来,为李莲花报仇,二来,也是担心方多病记着这杀父之仇会对李莲花不利。 所以,在得知方多病四处寻找这幽冥花的下落时,族中的众人便商量了一番,借着这幽冥花的名义,将方多病引到了此处,想要借机除掉方多病这个隐藏的“后患”。 “封磬那个蠢货,我南胤一族生来美貌,才智过人,也不看看那个乞儿哪一点与之相配,竟然蠢的认错了主子,还差点因此害了先生你,简直是死有余辜。 还有那单孤刀,凭那低贱的身份,也想代替我南胤皇族复国?! 真是白日做梦,死不足惜。” 凤族老说到这里,意有所指的看向了方多病,方多病听了这么多,也总算是明白过来,为何凤族老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了。 虽说有些事情并非他所愿,可这事,确实与他多少有些关系,即便再怎么不想承认,他与单孤刀,确实有着剪不断的关系,想到此,神情不免有些黯然。 “凤前辈,这人呢,向来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小宝身上虽留有单孤刀的血脉,可自小便养在天机山庄,与这单孤刀并无多少交集。 小宝性情豁达,明事理,存正义,可以说,除了那一点点血脉,便与这单孤刀再无关系。 单孤刀所做之事,与小宝无关,他也从未有害我之心。” “李先生,人不能太过善良,以免被他人所骗。 李先生当年不就是被那单孤刀假情假义的骗了十年,这位方公子又是那单孤刀的后入,难说啊~~” “花花?!” 方多病一脸紧张的看向李莲花,他可以不去在意任何人对他的看法,可却不能不在意李莲花的,他真怕刚刚才触到的幸福,就要因着这些而离他远去了。 越在意便越害怕会失去,以前的方多病从未担心过这些,可在知道了他对李莲花的心思后,是越来越在意李莲花对他的看法了。 李莲花自然也感觉到了方多病的不安和忐忑,回身看向方多病,似春风拂过脸庞,笑得温暖怡人:“我信他。” “花花。” 方多病也管不了什么礼节矜持了,当着凤族老和笛飞声的面,伸手就把李莲花的手牵了过来紧紧地握在手中。 “哼!” 凤族老不满的瞥向方多病那双不安分的手,他现在是不用担心方多病会伤害到李莲花了,可会担心方多病会死皮赖脸地缠着李莲花不放。 “我南胤虽已灭国,但先生在我们心中,依旧是金枝玉叶的贵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染指的。” 阿猫阿狗?! 无所谓了,只要花花留在他身边就好。 凤族老一拳打在了棉花里,气的眉毛都快要竖了起来,方多病却似什么都没有瞧见,看着李莲花看着笑得一脸开心。 这情景怎么看怎么诡异,就像是家里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被猪给拱了,还是一只非常没有眼力劲的笨猪,任谁遇到这事都难平静下来。 所以的所以呢,方多病的房间被安排在了离李莲花很远的地方,少说也隔了二三十米远。 在将李莲花安排好后,凤族老很满意的拍拍屁股走人了,却不想,他前脚刚走,方多病就偷偷摸摸的钻进了李莲花的房中。 一进到李莲花房内,当时就说不出来话了,这凤族老,还真是一点都不待见他。 李莲花的房间宽敞明亮,一应摆设样样俱全,再想想自己那个小的可怜的“狗窝”,除了一张小床,可是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 好,不管怎么说,这凤族老多少还是顾忌着李莲花的,还给他留了一床被子让他不至于挨冻,只不过嘛,他好像也用不上。 方多病进来时,李莲花正在看书,方多病就坐在旁边双手撑着脑袋,一眨不眨的看着李莲花。 “花花!” “嗯。” “花花!” “我在。” “花花!” “方小宝。” 李莲花终于将手上的书放了下来,顺势在方多病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 “小宝,我说过不会再抛下你,以后,便不会再抛下你了,你不用这样子盯着我,即便有一日真的要离开,我也会告诉你的……” “不行,我不同意,有本少爷在,李莲花就不能有事!” “小宝,我只是说万一。 小宝越来越厉害了,我呢,怎么会看不到呢。 只是,世事无常,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呢,我想让小宝答应我一件事,这样,也让我不后悔今日的选择。” “除了让我放下你,什么都可以!” “小宝。” “李莲花,别再跟我说那些让我放下你的话了,这里……” 方多病拉着李莲花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已经刻满了你的名字,擦不掉,也忘不掉。” “方小宝,” 李莲花本来想说,他不值得方多病如此待他,可在看见方多病那眼中深情的只能容下一个他时,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被他生生地咽了回去。 李莲花缓缓地将手反转了过来,修长的指节完美的嵌进方多病的指缝间,与其紧紧相握。 “那小宝,就带着我好好的活着,可好。” 第二天一早,这凤族老前来寻李莲花时,脸上一开始还挂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容,结果,一看到开门的方多病,当时便气的眼睛都直了。 伸着个指头指着方多病“你,你,你”了半天,愣是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只在最后气愤异常的吐了两个字出来“无耻!” 对此,方多病是极其厚脸皮的应下了,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凤前辈,当初你用这幽冥花骗本少爷入局,是真知道这幽冥花的下落,还是单纯的只是想引我前来。” “废话,那幽冥花可是我南胤至宝,我怎会不知?” 第104章 童言无忌,听者入心 当年,南胤皇室意外之下得到了这株幽冥花,知这花的珍贵,便将这幽冥花放在了专门的地方保管,为防他人来盗,便在之后将此事隐匿了下来。 南胤国灭时,有南胤皇室趁乱逃了出来,同时也带走了这唯一的一株幽冥花,为躲避追杀,这些人一路逃亡来到海上,多年辗转,这才在海上寻了一处孤岛定居了下来。 自从知道李莲花中了这碧茶之毒后,凤族老就想到了这能解百毒,驱百病,可去腐生机重塑筋骨让人起死回生的幽冥花。 一边派人继续的打听看李莲花的消息,另一边,则让人在海上四处打听着南胤族人最后定居的那处岛屿的消息。 就在头几日,他们的人终于在靠海的一个村镇,遇到了上岸与当地人交换货物的南胤族人,并顺利的认出了彼此。 现在,他们也就只等着将船造好后,便可寻着打探来的路线出海前去寻那幽冥花了。 这造船的事,可没有比笛飞声的金鸳盟更合适的了,在知道需要出海方能寻到幽冥花后,笛飞声没有片刻耽误,起身便回了金鸳盟。 李莲花和方多病则留在了这里等着消息。 村子里的生活平静安宁,远离了市井喧嚣,江湖的尔虞我诈,人们每日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淡生活,整个村子处处透着温馨祥和。 每一个人在看向你时,脸上都带着真挚的笑容,你无需设防他们会对你别有所求,每一个人待你的好,都是没有任何目的出自真心的好,就像家人一样的关心着你,爱护着你。 这让从未真正体会过家的感受的李莲花都不免有了一丝动容。 村子里的孩子一般过了七岁后,不管男女,都会跟着大人们一起到周围的林子里去历练,打些猎物回来。 妇人们则留在村子里,负责浆洗衣服,烧水做饭,负责村中众人的每日所需。 方多病陪着李莲花在这村中已呆了七八日,每日里做的最多的,就是陪着李莲花坐在村子中心的那棵大榕树下晒着太阳。 然后跟村子里那些还没到年纪去历练的小朋友们一起谈天说地,哄着那些小孩子一声一声的“方大侠”的叫着,直叫的方多病高兴的忘乎所以。 “方大侠,那你们,是怎么知道那杀死玉楼春的人不是鬼刀王,而是女宅里的那些姐姐们。” “这个,自然是我家花花聪明,一眼就发现玉楼春身上的疑点,这才找到了真凶。 不过你们放心,那玉楼春本就该死,那些被玉楼春残害的女子们,最后都平平安安的没有被治罪。” “哇~~,李先生好厉害啊!” “那是当然了,我家花花可是最厉害的。” 方多病微仰着脑袋一脸的得意,那可是比他自己得了夸奖都高兴的事。 “方大侠,为什么你要称李先生是我家花花呢? 我爹也是这么称呼我娘的,我爹是我娘的夫婿,那你,就是李先生的夫婿喽?” 三四岁的凤青,对这个世界还没有完全的认知,只在自己已经了解的范围内,睁着一双懵懵懂懂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方多病,等着方多病的回答。 其他与凤青一般大小的小豆丁们,开始发挥起独属于他们这个年纪才有的天真,围着这事兴奋的议论了起来。 “对呀,对呀,我爹平日里在叔叔伯伯面前,也是这么叫我娘的,方大侠这么称呼李先生,那肯定就是李先生的夫婿了。” “可李先生是男的啊,怎么能做方大侠的娘子呢?” “你真笨,做不了娘子,那就做方大侠的夫婿呗!” “哦,哦,对呀,对呀~~” 有道是童言无忌,说者无心,可让听的人却入了心,方多病先是不安的看向李莲花,然后又紧张的看向周围。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可他却害怕那些人会因此而看轻了李莲花。 就见不远处正在劳作的几位妇人在听到这些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后,就向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脸上带着笑意,却不是那种鄙视轻蔑,而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和早已知晓一切的了然。 那刚刚笼罩在心头的乌云眨眼被阳光冲散,方多病脸上是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弯腰在凤青的脑袋上轻轻的揉了揉。 “算你们聪明。” 起身看向坐在树下望着他的李莲花,眼中笑意渐浓。 凤族老为了防止方多病晚上偷偷摸进李莲花的房中,可是想尽了法子,只是每次,都没能阻止得了某人。 索性这觉也不睡了,直接搬了把椅子守在了李莲花的门外面。 一位老人家大晚上不睡觉的在这熬一宿也实在是累人,没过多久,这凤族老的脑袋就有节律的一下一下打着瞌睡。 即便如此,这凤族老仍是坚持着不肯睡下。 “哇……哇哇……” 一阵突然响起的幼童的啼哭声,让正打着磕睡的凤族老瞬间清醒了过来,下一刻,就见个小小的奶娃娃哭哭啼啼的向他这边跑了过来。 凤族老连忙起身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凤青接住,抱在怀里哄着。 “凤青乖,告诉爷爷出什么事了?” 小凤青却只会抹着眼泪哭个不停,问他什么也答不出来。 生怕吵醒了房中的李莲花,又见周围已是漆黑一片,时间已近子时,想着方多病怕是也早已睡下了,凤族老也就抱着小凤青离了这里。 凤族老这前脚刚刚离开,就见一个人影快速的一闪而过,眨眼便推门进了房中。 “小~” “嘘,别让那老头听见了,我可是花了两块糖果才让凤青帮我引开他的。” “好。” 声音自掌中闷闷的传来,如同暖风低低的吹过耳畔,微凉的触感,就像一道电流般,从掌心流向脑顶,再从脑顶转向四肢百骸,在体内激起千层波浪。 “花花!” 方多病不由得红了耳根,一双大眼借着银白的月光落在李莲花的脸上,那些曾被苦苦压抑了许久的痴恋和纠缠,在这一刻不受控的倾巢而出。 第105章 甜蜜后的危机 手无意识的轻蹭着那略显冰凉的柔软,眼神逐渐变得炙热难熬,那日的情景不由的浮现在脑海,那心底的渴望如突然而至的洪流般再次破堤而出,驱使着方多病将心中所想付诸于行动。 方多病将头缓缓的埋进了那个叫李莲花的梦境里,本想浅尝辄止,却在双唇相触的那一刻,如同缺氧的房中突然地被灌入了充足的氧气,那即将熄灭的火堆瞬间被点燃,即刻燃起熊熊大火,一发不可收拾。 带着最原始的冲动和本能的欲望,方多病恨不得将李莲花整个人即刻完完全全的溶进到自己的骨血里。 “呃~~” 双手被人禁锢住压在身下,使得李莲花有些不舒服的发出了一声轻轻的低喃。 就像利箭射穿了坚守中的最后一道高墙,如同来自某个未知领域的神秘召唤般,引得某人心中神往。 想要从中获得更多的满足来抚慰自己此时这颗焦躁狂乱的心,在粗笨的掠夺中,方多病渐渐地迷失了自我,连那最后的一点理智也消失殆尽。 方多病就像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一样,心中难熬却总是寻不到正确的法门,全身被憋得通红,体温也高得吓人,却笨拙的如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方多病这副不得法门的样子,让李莲花也非常的难熬,双唇也因为方多病那毫无技巧的完全出自本能的连番撕磨和啃咬而变得肿胀不堪,甚至还隐隐的透出一丝血丝。 无奈之下,李莲花只能耐着性子的慢慢引导着,轻声细语间,抚平方多病心中的急迫,牵着方多病一路缓缓而行。 “啊~~” 李莲花极力的压抑着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但在那撕裂般的头痛自骶骨处传来直冲至脑顶时,还是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虽然很快便淹没在了柔软的枕头里,可那轻轻的一声低喃,就如战鼓般撞进了方多病的心中。 一时间士气大涨,带着人类最原始的本能和冲动,不断的一路高哥前行,势气如虹,势不可挡,将人击的溃不成军。 夜色漫漫,今日的夜晚尤其的漫长,方多病一连起身好几次,直到李莲花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方多病这才恢复了些许理智,强压下还未完全发泄的心火,替李莲花擦去了一身的疲惫,为李莲花重新穿好里衣,这才抱着人一脸满足的睡下。 一夜的放纵,结果便是毫无意外的引得李莲花碧茶毒发。 方多病正一脸满足的将人抱在怀中,却见怀中的李莲花突然将自己缩成一团,身子剧烈的抖动着,体温如冰雪直坠而下,眉间片刻便染上了秋霜。 方多病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连忙从床上爬起身,一把扯开他才刚刚为李莲花穿上的纯棉里衣。 就见黑色的蛛网自李莲花的左胸而生,向四周快速的蔓延,很快便要穿过李莲花的颈向直冲脑顶。 方多病方才还如置云霄中的欣喜畅快,在看到这一幕后,从高高的云端,直接坠落进那千年寒窟之中,全身上下每一根寒毛都写满了不安,慌乱和害怕。 担心这不稳的心绪会使得二人走火入魔,方多病只能暂时的将这自责,愧疚,不安,担心强行的暂压在心底,迫使自己静下心来,运起扬州慢去为李莲花压下体内突然爆发而出的碧茶之毒。 笛飞声在离开的时候,将那最后一粒百清丹给了方多病,方多病也在第一时间给李莲花服下,可似乎,已起不到什么作用。 李莲花的这次毒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来的凶猛,气势汹汹的如洪水猛兽般直接冲破道道防线,顺着颈间脉络一路向上,强悍而凶狠的想要将这个人彻底的击垮。 方多病咬牙坚持着,额头的汗珠自额间眉宇不断的滑落,脸上的血色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的退去,白净的脸上透着一抹惨白。 凤族老等人见到这情况时也是吓了一跳,心下已猜到是李莲花是碧茶毒发,可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那里干着急,目光担忧的落在李莲花和方多病的身上。 从早上到傍晚,方多病不停的为李莲花输送着内力。 眉宇紧皱成一团,一天的不停不歇,内力几近枯竭,方多病已经感觉到自己逆流的气血,却仍是紧咬着牙关坚持着。 布满血丝的双眼一眨不眨的望着身前的李莲花,始终都不肯挪动半分,生怕一眨眼,人便再也瞧不见了。 凤族老等人在一旁也看得是胆颤心惊,这真的是在拿自己的性命相搏啊! 当最后一丝残阳落尽时,李莲花体内的碧茶之毒总算被压制了下来,黑色的蛛网自李莲花的颈肩退了下去,重新没入到了他的体内。 方多病起身护着李莲花的脑袋轻轻的将人放平躺好,细心的替李莲花盖好了棉被,然后又让人拿来了碳盆摆在床铺的周围为李莲花驱寒取暖。 待做完这一切后,方多病再也坚持不住的,一口血自腔底喷了出来,血气瞬间在屋中蔓延,强势的钻进了凤族老等人的鼻中。 凤族老连忙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方多病,扶着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运功为方多病平复下逆行而上的筋脉。 当凤族老再次从外面进来时,就见身体才刚刚好一点的方多病跪在李莲花的床边,手紧紧握着李莲花的手,一个人在那痴语不断,眼中也没了昔日的光彩。 “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要了,花花,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好好的就行,只要你不在抛下我就行……李莲花,花花,对不起……” 那个样子就像是被人扔进了暗无天日的深渊,绝望而悲伤,让人看不到半点的生气,又如那随时可能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可怜又无助。 凤族老看到这里,心中也忍不住生出一丝动容,看着桌上已经冰凉却半点都没有被人动过的饭菜,摇了摇头,无奈的轻叹一声,端着那些饭菜转身出了门。 第106章 你小子,不错! 李莲花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醒了过来,方多病也就这么不吃不喝的,跪在李莲花的床边整整的守了一天一夜,一夜痴语,一夜无眠,一颗心也跟着紧紧的揪了一晚。 唇角干裂染上了白霜,眼下隐隐可见一条青黛,那双大眼更是被黑暗吞没了所有的星光,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机,整个人就如同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呆呆傻傻的望着床上的人。 “花花,你怎么样?” 直到那一声轻咳自天边而来,如无形的丝线将那已经离去了灵魂强行的摁回到方多病到体内,方多病这才终于有了反应,紧握着李莲花的手轻唤出声,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将人给弄没了。 “水~~” “好,花花,你等一下!” 方多病连忙站起身,却因为长时间跪地不起,身形不稳的晃了几下,眼前亦是模糊一片,发狠的咬破了唇角,让这痛楚将这一切都强行的压了下去。 为李莲花倒好一杯清茶,返身回到床边,一只手穿过李莲花的身下将他扶起,小心的将水送到李莲花唇边。 微凉的茶水自口中缓缓而下,滋润着干涸的咽喉,李莲花这才觉得那干得几乎要冒烟的嗓子终于好受了一些。 见李莲花想要起身,方多病连忙将杯子放到了一旁的小凳上,将李莲花扶着靠坐在自己身上。 看着窗外渐沉的天气,李莲花笑着自我打趣道:“我竟睡了这么久,真是越发的懒散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跟狐狸精一样了。” “花花。” 方多病从身后环着李莲花,手落在李莲花的手上紧紧握起。 “花花,对不起。” “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呢,小宝这是不喜欢吗? 还是说,在小宝心里,其实,还是很在意这些的……” “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既是如此,那又为何要对我说对不起呢?” 微微侧身,伸手抚上方多病那因为一夜未眠而憔悴的脸庞。 “小宝,我从未怪过你,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李莲花如此,更是让方多病心中难受不已,就如一块大石堵在心口,让其难以抒解。 双手不由地缓缓收紧,将一颗脑袋深埋进李莲花的颈间,泪水自眼角绝堤而下,瞬间将李莲花身上的中衣浸透。 “花花,别扔下我!” 声音颤抖着,带着满心的害怕和不安。 李莲花抬手落在方多病的肩背上,轻轻的拍打着,安抚着方多病此时的不安。 (小宝,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那在方多病看不到的地方,李莲花的眼中,尽是满满的不舍和心疼! 凤族老一得知李莲花醒来,连忙跑过来查看。 一进到屋内看到这情况,硬生生的止住了想要靠近的脚步,悄悄的从房中退了出来,带着人等在了门外。 直到里面的两人都平静了下来,凤族老这才带着人端着两碗药进了门,一碗是给李莲花的,另一碗,则是给方多病的。 凤族老亲自将那碗药端给了方多病:“你小子,不错!” “啊?!” 说完这些,凤族老转身就带着人出了房间,只留方多病在那里呆呆怔怔的,还以方才那短暂的一瞬只是他的一次错觉。 直到李莲花习惯性的在方多病的脑门上轻轻的点了一下,“怎么,乐傻了。” “花花,凤族老他……” 见李莲花笑着向他点头,方多病这才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把将李莲花将抱进怀中,活像终于被岳丈认可的女婿。 自从这次后,凤族老是再也没有拦着方多病了,方多病也就光明正大的住进了李莲花的房间。 可这次的事情,终归在方多病的心中留下了无法抹去的阴影,每晚,方多病都只是乖乖的抱着李莲花入睡,即便在情难自持时,偶尔的放纵一下,也只是与李莲花耳鬓厮磨,浅尝辄止,再不敢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了。 比起这些,方多病更害怕李莲花的离去。 他真的不想再被抛下了。 在这里的日子,是他们从未有过的开心和惬意,当笛飞声在半个月后重新来到这里时,方多病和李莲花都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就像要离家远去的人们,对这里生出了深深的不舍。 凤族老年纪太大,没办法随同三人前往海上,便让自己的儿子凤栖带着几名族人,领着李莲花三人寻找那居于海上孤岛的南胤族人。 金鸳盟实力雄厚,能人异士不在少数,仅 仅只耗费了半个多月的功夫,便造了一艘不管是性能和舒适度都极好的大船出来。 这艘船的结构气势,完全不亚于当年李相夷与笛飞声大战时的那艘。 (本人没有坐船远行的经历,无法写出那样的气势,在此就简单的写一下,各位宝子们请包涵。) 大船按着凤栖所指的路线,一路向东而行,初入海时,海面上还算风平浪静,可随着船只离陆地越来越远,海上的气候逐渐变得诡异多变,让人难以预料。 早上明明还是晴空万里,可刚过了午时,便是雷电交加,风雨不断,气温亦是忽冷忽热,变幻不定。 方多病绷紧的神经,自踏上船的那一刻都就没敢放松过,守着李莲花,片刻都不该远离。 笛飞声亦是如此,只在不得不需要离开时才会离去,剩下的时间,便与方多病如以往一样的,一人一边守在李莲花的身边。 对此,李莲花甚感无语。 “两位,我好歹也是神医,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呢,真的不用这么紧张。” 这话说出去,就像一颗小小的石子落进了浩瀚无垠的大海中,未曾泛起一点浪花。 出海的第五日,天气大好,阳光充足,方多病才肯让李莲花出来走一走。 只是未过多久,就见周围突然狂风大作,整个天空暗了下来,黑云层层积压在头顶,密的将阳光挡在天外,水气逐渐积压,空气变得越发稀薄,云层一点点自头顶上空压下,就像头顶苍穹将要坠落大海,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第107章 阿飞,你相好 紧接着便是一阵阵轰隆声响起,雷声不断的在他们头顶上空的云层中炸开,闪电自黑云中而来,直直劈向他们周围的海域,揭起阵阵狂潮,直将这大船和众人搅的是天翻地覆。 海中掀起的巨浪,不断拍打着船只,海水自空中倾泻而下,瞬间将船口吞没,一股难闻的海腥味,直冲脑顶而来。 凤栖已让人降下船帆,带着一众人抵御着突然而至的暴风雨,方多病和笛飞声则护着李莲花在风云即至时,早早的就回到了舱内。 不过多时,便见眼前一道亮光闪过,船头被生生的击碎,紧接着,骤雨从破了的云层中倾盆而下,直直地砸在船上,如千斤重锤般,连续不断的击打着船只,直将甲板上的一切都砸了个稀巴烂。 这场暴雨下了许久才停,等到太阳驱散云层重新照亮了整个海面时,这高大雄伟的船只已是破烂不堪,半沉不沉的在海上垂死挣扎着。 船上的人悉数落进了广袤无垠的大海中,渺小的如一粒尘埃般在海上浮浮沉沉。 方多病和笛飞声将李莲花扶上一块船板,两人则守在两边,三人被怒吼翻腾的海浪推着,漫无目的的随波流走,被迫飘向不知名的远方。 在海上飘荡了一夜,早间时,三人才被翻滚的海浪冲到了一处栽满了椰子树的岛上。 方多病第一时间起身查看李莲花的情况,运功为其驱寒保暖,顺道替李莲花用内力烘干了衣服和头发。 笛飞声在一旁看着,适时出手帮了方多病一把,以防其内力不足。 三人起身还未来得及仔细查看一下周围的情况,便见一队人马自眼前的椰子林里冲了出来,手持长矛对准三人,而众人身上穿的,皆是南胤服饰。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们在海上找了几天都没有找到的地方,想不到,却因为昨日的那一场暴风雨,歪打正着的,将他们送到了南胤族人居住的璃月岛上。 等到李莲花三人被押着到了岛上最大的一处府邸,看到那斜靠着坐在宝座上的璃月岛岛主时,三人眼中都不由地闪过了一抹震惊。 只见宝座上的女子一身红衣,清艳交融,绝世芳华,魅惑天成,眼角的一颗泪痣,更显得其似流水桃花,让人看得心魂皆醉。 “角丽谯?! 不对,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方多病最先沉不住气的叫出了声,紧接着便一脸不怀好意的看向笛飞声。 “阿飞,你相好!” “方多病,不会说话就闭嘴!” “阿飞?角丽谯!” “哈哈哈!” 那女子就连笑声都带着几分魅惑,似与角丽谯相同,又不同。 “本尊当是谁呢,原是这金鸳盟的盟主笛飞声啊~~” 女子从宝座上下来,赤足轻踩着大理石地砖而来,腰间银铃随着她的移动,“叮铃叮铃”的,发出清灵悦耳的声响,悠悠的荡进人的心里。 角丽娇围着笛飞声转了一圈,眼睛肆意的游走在笛飞声的身上,将笛飞声里里外外的打量个彻底,眼中随之生出些许赞许之色。 “不错嘛,难怪我那傻妹妹会看上你,只可惜呀~~,她活得太蠢,竟为了个男人,连命都丢了。” 此话一出,笛飞声和方多病二人全身戒备着护在了李莲花身前。 角丽娇举步轻移,返身回到她那宝座上坐了下来,手随意的一挥,便见两位容貌上呈的绝色男子一左一右的将手上的东西呈到角丽娇面前,态度殷勤恭敬。 角丽娇从男子的手上取过一粒葡萄放入口中细细品味,汁水顺着嘴角溢出半许,角丽娇伸舌轻轻一卷将其带入口中,眉宇低垂,斜视而下看向三人, “这男人嘛,一个怎么能够,若是我,自是要将这世上所有优秀的男子都纳入裙下才行。” “你说是吗,李莲花?” 角丽娇准确的叫出李莲花的名字,让方多病和笛飞声二人心中更加不安,两人随之握紧双拳做出随时迎击的准备。 李莲花却是十分淡然的在两人的肩膀上拍了拍,从两人的保护下缓缓上前。 “咳咳,角大美女,海量啊。 我呢,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江湖游医,心眼小,胆子也不大,哪比得上角大美女有这么大的容人之量。” “哈哈哈~~,听外面的人讲,李莲花满口胡言,张嘴就来,人也是畏畏缩缩,胆小怕事,人还蠢的要命。 先前本尊还不相信,我南胤一族,怎就生出这样没用的人来,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你这般没用的,也难怪被人骗了十年,即便为那皇帝老儿奉上了忘川花,却仍是被人所忌惮,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当真是无用之极。” “花花心怀天下,所行之事皆无愧于心,又怎是某些井底之蛙所能体会的。” “哼,本尊管他什么天下不天下的,本尊只要自己活得自在开心就行。 他人与我何干,蠢就是蠢,无需给自己找借口。” “那也要看你能不能活着才行!” 方多病与笛飞声相视而望,笛飞声便冲了出去,方多病则继续护在李莲花身边。 角丽娇眼见笛飞声向她袭来,玉足轻点,人便退到一旁,原先在两边伺候的绝色男子,双双上前拦下了笛飞声。 这两人招式诡异,毫无章法,只可惜遇上了招式更加随心的笛飞声,不消片刻便将二人制服,一手一个将人提在手上,扔向站在一旁看戏的角丽娇。 身边的两位美人被揍,角丽娇却不见半点怒色,眼中欣赏之色更浓。 “啪,啪,啪。” “不错,不错。 本尊竟也有些喜欢你了,不如,你留下来陪本尊如何?” “放肆!” 笛飞声伸手向角丽娇抓了过来,角丽娇当即抽出腰间长鞭去挡,二人便在这大殿上打了起来。 方多病连忙护着李莲花退到一旁,大殿上的其他人,也是纷纷地向后退到安全的地方,竟没有一人打算上前去帮角丽娇? 第108章 阿飞,要不你委屈一下 长鞭尖端带着锋利的刀刃,对着笛飞声的颈间就飞了过来,笛飞声身形一转,轻松的躲了过去,同时伸手,抓住了将要撤回的长鞭,紧接着用力一扯,便将长鞭另一头的角丽娇给扯了过来。 角丽娇身形不受控的向笛飞声奔来,眼见两人之间的距离急速缩短,角丽娇腾空跃起,抬起一脚就向笛飞声的面门踢了过去。 笛飞声也不躲避,伸手重重一拳砸在角丽娇的小腿上,角丽娇甩动手中长鞭,借着回鞭之势,回转自身退向一旁,双脚落地时,小腿处的巨痛让她眉心轻皱,眼中,却现出更加兴奋的光芒。 挥动手中长鞭,甩出一张密织的大网再次向笛飞声逼来,笛飞声身形迅速挪动,似游龙般与那长鞭纠缠不下,转瞬便穿过阻隔闪身到了角丽娇近前。 不待角丽娇闪身躲避,笛飞声的手便已似闪电而至,紧紧攥住角丽娇那纤细的脖颈,将她整个人提到了半空,亦如当初的角丽谯那般。 “阿飞,住手,角岛主并无心伤害我们。” 笛飞声略微迟疑了一瞬,紧接着轻嗤一声,毫无怜惜的将角丽娇甩向一边,人紧跟着退回到李莲花身边,重新护在李莲花一旁。 那角丽娇揉了揉被笛飞声捏得有些发疼的脖子,看向李莲花娇嗔道:“讨厌,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 “当初南胤国灭,角家的祖先带着一部分人逃到了海上,意外寻到了这处孤岛,便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经过近百代的繁衍努力,才有了今日璃月岛的盛景。” …… “我们虽长年居于海上,但并非完全的与世隔绝,每隔一段时间,我们的船只便会带着货物登上陆地,扮作普通的客商,与沿海的各个城镇做些互惠互利的买卖,同时,也会打听一些陆上的事情。 阿谯当年,也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偷偷的跑了出去。” “阿谯从小便性子傲,一心想要复壁南胤,这想法实在蠢的厉害。 南胤早已灭国百年,南胤子民也都归化他国,就凭她和她手下那几个歪瓜裂枣也想复国,简直痴人说梦。 还有那个什么封磬,更是蠢的无可救药,连自己的主子都能认错,还想着要复壁南胤,他们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角丽娇如此冷情决绝,已然超出了方多病的认知。 “那角丽谯可是你的亲妹妹,难道你不难过吗?” “难过,难过什么? 早些时候,我便已经劝过他了,既然他不听,又如何怪得了我! 既是她自己选的路,那她就需得自己承担这后果,江湖之中本就是弱肉强食,她自己本事不济,落得这样的下场,又如何怪得了别人!” …… 三人随着角丽娇穿过抄手游廊进到了内院,只见在不远的八角亭中,几位穿着华服的贵公子聚在一起下着围棋。 不远处的假山旁,一位青衣长衫,长相俊逸的贵公子正低着个脑袋,不知在那里寻着什么。 离这青衣公子不远的地方,一阵乒零乓啷的声响传来,两位一身劲装的贵公子正打得不可开交! “阿乔~” 角丽娇一声轻唤,立刻便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紧接着一个个的放下手中的事情,都向这边奔了过来。 这几人虽长得各不相同,但皆是长相俊逸,身姿挺拔之人,举手投足间,如世家公子般优雅得体。 “见过岛主,岛主可是累了,可需要我们随身服侍!” “不用了,本尊还需要招待几位贵客,晚上再来找你们。” “好,那我们便等着岛主!” “阿乔你过来!” “是。” 那被唤作阿乔的青衣男子跟了上来,向着李莲花三人行了一礼,角丽娇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闵乔也便含笑着向三人告了辞退了下去。 角丽娇继续一脸得意的向李莲花炫耀着自己的后院。 “怎么样李莲花,本尊这后院是不是比那狗屁皇宫有意思多了,有没有兴趣留下来?” “做梦!” “休想!” 笛飞声和方多病难得的默契,一人将李莲花拉向自己的身后,与角丽娇拉开了距离,一人则毫不怜惜的打掉了角丽娇伸向李莲花的爪子。 “是吗,本尊还想着以幽冥花为聘娶你进门呢,既然不行,那只好算了。” “幽冥花,你真的有幽冥花?!” “呵呵~~你们真当本尊不知道你们是为什么事情而来吗? 那凤老头到处让人在打听璃月岛和幽冥花的消息,再加上李莲花又身中碧茶之毒,稍微动动脑子便知,那凤老头让人打听这幽冥花是来做什么。 幽冥花确实在我手上,不过,我凭什么给你们?” “说,你有什么条件?” “只要不让花花留下来,什么都行!” “金鸳盟和天机山庄皆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这奇珍异宝,瑞兽猛禽,怕是,没有能难得到你们的。 可惜,本尊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比起这些无用的东西,本尊更喜欢男人,特别是优秀的男人,要不,你们两个选一个留下来如何?” 方多病拉着李莲花直接躲得远远的,笛飞声则是一脸的漠然,没过多久,方多病厚着脸皮向笛飞声靠了过来。 “阿飞,要不你委屈一下,娶了这角岛主?” “方多病!” “阿飞,你听我说,角岛主不错,家大业大还长的漂亮,你又一大把年纪了,也该好好的考虑考虑一下你的终身大事了。” “方多病,你找死!” 没过两句,两人直接开打,笛飞声一路追着方多病不放,手上裹着劲风向方多病紧追而来,方多病也不敢怠慢,半点不敢掉以轻心,专心的应对着笛飞声向他挥来的重拳。 “李莲花,你不去拦着他们? 不怕二人伤了彼此。” “岛主故意的将所有人都支走,应该不希望他们这么快就回来?” “李莲花,你果然是只老狐狸,难怪能将这天机山庄的方大少爷吃的死死的。” 第109章 你们两个不累吗 李莲花平静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裂缝。 “你不用吃惊,就方大少爷的那副模样,恨不得将对你的那点心思都全都写在脸上,稍微用点心就能看出来,还需要再耗费心神的去猜吗?” 李莲花不自然的抚了抚鼻尖,“惭愧,惭愧,让岛主见笑了。” “本尊瞧着,他们两人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等着如何?” ………… 等方多病和笛飞声打完一架前来寻李莲花时,李莲花正和角丽娇在湖中水榭里下着棋,房中还细心的燃着一盆碳火,为李莲花为驱走湖上的水气。 角丽娇的身后,闵乔静静的站在一旁,只在角丽娇需要之时,才会上前,将角丽娇想要的东西送到她的手上。 见到二人回来,角丽娇不怀好意的从狼狈不堪的方多病身上扫过,唇角勾起一抹邪魅又让人不安的笑容。 起身走到方多病的身前,手微微扬起,自方多病的下巴缓缓划过。 虽被方多病反应灵敏的躲了过去,却还是在方多病的周围留下了一抹热烈如火的香味。 “嘿嘿……小朋友,真是越看,越让人喜欢。” 方多病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只觉全身的汗毛都要竖了起来,惊恐的连连向后退去。 “角大美人,我的这位小朋友呢,不惊吓,角大美人就不要再拿我这小朋友开玩笑了。” “哼,真是无趣。” 角丽娇将一双媚眼从方多病的身上收了回来,重新落在了李莲花的身上,笑得意味不明。 “对了,李莲花,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哦,本尊的终身幸福,可就全靠你了! 阿乔,我们走!” 不等角丽娇和闵乔走出房间,方多病已迫不及待的向李莲花靠了过来。 “花花,你和角岛主都说了什么,不会是,真答应了她什么?” 笛飞声也微皱着眉头看了过来。 “啊?! 哦,我和岛主只是闲聊了几句,并无其他,你们不用这么紧张,你这样子,倒是害得我都有些紧张了。” “花花,你又想糊弄我们是不是?” “小宝,我真的没有骗你们呀,我和岛主呢,真的只是闲聊了几句。” 只是那内容嘛……有些不好开口罢了。 李莲花喜静又懒得再挪动地方,直接就在这水榭住了下来。 角丽娇便让人将所需的东西都送了过来,碳盆,暖炉一样不缺,即便住在这湖中水榭,也不见有阴冷的感觉。 笛飞声一向对住的地方都没有太大的要求,也就就近选了一处住所,不过那院子,一大半的时间里都是空着的。 至于方多病,自然是李莲花在哪,他便在哪。 “什么?花花,你要去找闵乔他们,不行,你不许去!” “小宝,你想呀,若想了解一个人,最好的法子呢,就是与他身边的人先搞好关系。 这样呢,我们才能打探到他喜欢什么,在意什么,这才好提出与他交换的条件。” “话虽不错,可是那些人……” 一想到男人竟还会涂脂抹粉,扭捏作态,方多病心里就别扭的厉害,他怎么能让李莲花跟这些人打交道呢。 “小宝,这可是能最快了解角岛主喜好的途径了,难道小宝不想早点拿到幽冥花,早点离开吗?” 方多病顿时便没了主意,看着李莲花一脸的纠结,目光随后就落在了对面的笛飞声身上。 “让阿飞去,你不许去!” “白痴。” “你确定?” 李莲花和笛飞声两人同时的出了声,只是,李莲花是质疑,笛飞声则直接就赏了个白眼给方多病。 “阿飞,难道你不想尽快拿到幽冥花离开这里,还是说,你想留在这里做这位角大美女的新夫婿!” “方多病,你脑子里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你这么气急败坏的,该不会又让本少爷说对了?” “方多病,你这张嘴不要也罢。” “不可能。” 眼见两人没说几句话又要打起来,李莲花只觉头痛扶了扶额。 “好了,你们两个不累吗,都给我坐下。” “小宝,你觉得,像阿飞这样的性子,真能从那些人口中问出什么?” “那也不能你去呀?” “那小宝觉得,还有谁更合适一些?” 李莲花看着方多病,皱着眉头似是一时想不起来,笛飞声则再次发挥他人狠话少的特点,再次赏了方多病两个字,“蠢货!” “阿飞,我忍你很久了!” 笛飞声很不屑的挑了挑眉,那样子就像是在问方多病,“你忍不了又能怎样!” 方多病本就因为这事心中有些不畅,被笛飞声这么一激,两人不出所料的又打了起来,直将这翠烟湖闹了个天翻地覆。 湖上掀起层层波浪,将水里的鱼儿都掀出了水面,岸边小草被突降的水势压弯了腰,水滴落在岸边的石子路上,一阵噼啪作响。 两人到底是顾忌着李莲花的,只敢远远的闹着,笛飞声攻向方多病时也并未用尽全力,但却又招招不留余地。 方多病虽不及笛飞声,但聪明好学又悟性极高,竟能在笛飞声的连环逼迫下保全自身,虽说衣衫凌乱,头发松散略显狼狈,但比上次已然进步不少。 就在几滴湖水在空中停滞片刻,紧接着如陨石坠落般啪啪啪的砸到了水榭前的长廊上后,李莲花终于忍不住的出了声:“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 “方小宝,我看笛盟主的院子不错,你们关系这么好,今晚就在笛盟主的院子宿下。 笛盟主也不用推让,长夜漫漫,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也是好的。” 李莲花说完这些,潇洒的一转身便回了水榭,啪的一声关上了水榭的门。 笛飞声和方多病二人斗得正酣,一听这话,蹭的一下,就像触电似的远远的躲开了对方。 到最后,那负责与角丽娇后院的男人们拉关系打探消息的人,顺利的从李莲花变成了方多病,笛飞声也一样的没有闲着,整个岛上的消息,便交给了笛飞声。 第110章 我有花花了 方多病和笛飞声二人闹归闹,可对李莲花交待给他们的事情,二人从不会耽误,不过两天的时间,两人都有了收获。 笛飞声一贯的话少,懒得将岛上的情况一一的说给李莲花,直接就找了张纸将整个月岛的情况都画了下来。 这璃月岛虽孤立于海上,但却并非如人们想象的那样生活清苦,人口稀疏,更像是一个独立在外的城池,人口众多,资产颇丰,人们的生活也不似想象中的那么枯燥乏味。 璃月岛的建筑呈回字形分布,岛主府居于岛上最中心的位置,这样既处在最安全的中心是,也方便角丽娇管理着整个岛屿。 璃月岛上街市,客栈,酒楼,各种各样的店铺不缺,人们的生活与其他的城镇看着并无不同。 沿边地方有良田,畜牧场,基本也能满足岛上居民的基本所需。 除此以外,岛上还养着一群特殊的人,这些人水性极好,如深海之鲛般可替到极深的海底,以此来采集海底的珊瑚,珍珠和极为罕见的深海生物。 每隔一段时间,岛上的船队就会带着这些东西到沿海的各个城镇进行交易,换取所需的布匹,粮食,药材,四季食蔬以及金银等物。 自然,所得之物,岛主府均占了大头,剩下的才按着规矩依次的分配下去。 岛上还有专门的军队来保护璃月岛的安全,岛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设一岗哨,负责随时监视着周围的海域。 笛飞声的这张图很详细的讲明了一切,甚至连店铺,家宅的情况都一一的做了标注,无需他再多讲,只需通过这张图便能清楚一切。 比起笛飞声的收获满满,方多病这边进行的就不是很顺利了。 方多病靠着他世家公子的身份,很快与两位出身颇高的公子打成了一片,也从这两位公子口中套了些话出来,只是这消息,实在有些太过鸡肋。 “现在的这位角大美人,跟先前的那位角大美人,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角丽谯是事业加恋爱脑,只一心想要成就自己的复国大业,和将自己的尊上笛飞声牢牢地抓在手上,而这角丽娇就不同了。 身为这璃月岛的岛主,已经站在了人生的最高处,对那些金银财宝,奇珍异兽的也不感兴趣。 就如她本人所说的那样,她唯一的喜好就是男人,优秀俊美的男人。 这,让他们就无从下手了。 结果就是很自然的换来笛飞声的一记白眼和一句嘲讽“真没用!” 对此,方多病自然不甘示弱。 “我瞧那角岛主后宅里的那些男人们,虽美则美矣,但都没有待点,不如就让阿飞试试!” “方多病,你怎么不去?” “我不行,我已经有花花了。” “哼,没了你,他一样会过得很好。” “阿飞,你想干嘛?” “咳咳,难为你们两个人辛苦的跑了这一趟,我呢,也好些日子没有研究我的菜谱了,不如,我今日亲自下厨做些吃的,犒劳犒劳一下你们二位。” 一想到李莲花做的那些东西,笛飞声和方多病两人脸色俱变,很有默契的暂时的放下了方才的恩怨,拔腿就要开溜。 “花花,我想起来了,我方才约了程欢比剑,我……” “哦?” “呵呵,不过是些小事,哪有陪花花吃饭重要,我让人告诉他一声就行。” 瞧见方多病那没出息的样子,笛飞声向方多病投来一个鄙夷的眼神,眨眼就没了影。 此时已近饭点,厨房里的众人都忙得不可开交,李莲花在说明了来意后,知道李莲花三人是府中的贵客,那负责厨房事务的管事曹勇,特意的给李莲花单独安排了个灶台出来。 洗菜,切菜,剁肉,李莲花做的是有模有样,看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可等李莲花正式开始炒菜炖肉时,偶尔看向这边的曹勇,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抽搐了起来。 火烧这么大,这菜不得烧焦了。 哎呀,盐放那么多,不得把人齁死了。 这清炖排骨不应该放枸杞吗? 怎么放了这么多辣椒呀。 这些,还能吃吗? 站在李莲花身后的方多病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为了自己的五脏庙能好受一些,勇敢的向前迈出了一步,伸手将汤勺从李莲花的手上夺了过来。 “花花,你累了,剩下的我来。” “好。” 李莲花倒也未见有什么不悦,将东西交给了方多病后就退到了一旁。 恰好见那曹勇又向这边望来,李莲花主动的迎了上去,脸上是他一贯的招牌笑容。 “这璃月岛虽地处海上,但东西倒是不缺啊。” “那是自然,我们在水下采的珍珠珊瑚拿到内陆,那可都是抢手的东西,只要有足够的银子,想要什么自然不是难事。 除此外,这岛上还有专门的冰窖,以此来保证食材的新鲜!” “哦~~厉害呀。” 李莲花做出一副震惊的样子啊,可那声音却平静的让人听不出来半点的惊讶。 “对了,曹管事,不知那位厨娘是做什么的,我怎么瞧着,她与旁人不同呢。” 厨房中的其他人都是忙忙碌碌的不见喘息的机会,身上到处都是暖烘烘的油烟味,围裙上多溅着些油渍菜渍。 唯有那厨娘独占一灶,身上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 “那是王婶,专门负责府上的糕点。 说起来,岛主一向都不太喜欢那些太过甜腻的糕点,可唯独对王婶做的白糖糕很是喜欢,不甜腻还带着一丝清爽,就如回甘的极品乌龙,那味道,确实不一般。” “曹管事这么一说,我呢,我忍不住想要尝一尝了。” “这好说,待会我便让人送份过去。” “哎哟,那就有劳曹管事了。” 笛飞声在方才离开后并未走出多远,在李莲花和方多病离开水榭后不久也跟了过来,半依着靠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上,透过敞开的窗子看着厨房内的一切。 目光从李莲花笑得一贯温柔的脸上滑过,顺着李莲花的目光也落在了那王婶的身上。 五一番外:我在莲花楼里做直播! 蕃秀熬夜看完了莲花楼,坐在电脑前哭的稀里哗啦的,结果哭的太狠,成功的把自己哭晕了过去。 蕃秀是被一阵开门的声音给惊醒的,刚起来还有点迷迷乎乎,但不过一秒,人就清醒了过来。 “我天,这是哪? 不是不是,我是在做梦。” 蕃秀上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疼,真疼,可蕃秀却笑成了个傻子,她穿了,她竟然穿了,还穿到了她喜欢的剧里。 眼前是真真实实的人,是一伸手就能触到的人,李莲花此时正碧茶毒发,方多病正隔着被子抱着李莲花给他喂烈酒驱寒。 “李莲花,方多病,哈哈哈,太好了,谢谢太上老君如来佛祖,谢谢西天王母,玉皇大帝,谢谢谢谢……不行了,太激动了,让我先缓一会儿。” 蕃秀只觉自己的cpu快被干冒烟了,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了。 “嘀”! 一声电子提示音吸引了蕃秀的注意,一回头,便见自己脑袋上出现了一个硕大的显示屏。 “直播开始。” 原本漆黑一片的显示屏突然亮了起来,紧接便是一阵阵的提示音。 嘀,欢迎青城的巴利安进入直播间。 嘀,欢迎不忘初心,方得始终进入直播间。 嘀,欢迎别墅区的胤甲进入直播间。 嘀嘀嘀,婉曦月,爱吃鲜淮山鸡汤的裘导,天佑李莲花长命百岁,102庆…… 提示音响个不停,原本空无一人的直播间转眼如鱼群而至,一个接一个的涌了进来,右上面的数字都快晃出了屏外。 晚枫寒菊:“不是,不是,我看到了什么,谁来告诉我一下,这是真的吗?” 用户:“真的真的,真的是活的李莲花和方多病。” 芸d晓:“主播太厉害了,竟然跑到了莲花楼里。” “秀儿,爱你呦。” …………… 直播间紧接着炸开了锅,满屏飘着红心,留言变成了一道道残影,嗖嗖嗖的从蕃秀的眼前划过。 不过没多久,热闹的直播间突然安静了下来。 爱看名柯的花花:“主播,快看你后面。” 蕃秀连忙转过身看向身后,此时,方多病已经扶着李莲花着躺下,电视里,到这里应该就已经没有了,接下来应该转扬才是。 可蕃秀却惊奇的发现,眼前的一切还在继续,他们现在还在天机山庄的柴房里。 李莲花躺在地上,厚厚的棉被将他里成了一个蚕蛹,方多病坐在一旁,看着李莲花眉头紧锁。 许久之后,就见方多病似是下定了决心般,褪去身上的外袍,撩开棉被钻了进去。 伸手将李莲花捞进了自己的怀中,再用棉被将两人层层裹紧,用自己的体温为李莲花驱除体内的寒气。 李莲花此时就如同置身于寒冷的冰窟中,突然一个火炉出现在他的前面,想要从中汲取更多温暖让自己好受一些的李莲花,不自觉的就将身子靠了过来,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就挂在了上面,与那火炉严丝合缝,紧紧相贴。 微凉的呼吸丝丝缕缕的拂过方多病的那张俊脸,长长的睫羽不自觉的轻颤着,方多病被李莲花紧搂着几乎有些透不过气来,两人的体温也因着这几乎毫无间隙的交融而不断升高。 “老狐狸,等你醒了,本少爷再找你算账。” 方多病伸手更紧的抱住了李莲花,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毅颗小石榴:“天哪,这是我们能看的吗?” 小棉羊:“主播太给力了,爱你呦~~” ………… 房里安静的只剩下两人相互交错纠缠在一起的呼吸声,直播间里却炸开了锅,满屏的爱心飘了起来,直将整个屏幕都占的满满的。 “就在江湖之上,万里风光,谁不曾流浪,谁不是守着聚散的云隔天涯赏月亮……” 蕃秀迷迷糊糊拿起桌上的手机放到了耳边。“喂!” “阿秀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是刚起床吗,没事,难得放假,多睡会儿没事,等你快到家了,给我打个电话哈~~” 蕃秀猛得从椅子上弹起,这才想起,今天是五一劳动节,她答应了要回家陪爸妈过节。 连忙关了电脑,将一桌子擦完眼泪的纸巾扫到了垃圾桶中,拿起换洗的衣服就要冲进洗手间。 “嘀嘀嘀”! 熟悉的短信提示音响起,蕃秀拿过手机打开,就见屏幕上自动的弹出一条奇怪的短信。 “恭喜主播,你已获得一千枚爱心,你可以选择用一千枚爱心兑换一个随机道具,也可以选择继续累积兑换更高阶的道具。 请主播选择。 a:兑换随机道具。 b:继续累积。” 蕃秀只当是哪个无聊人的恶作剧,顺手就要删掉,试了几次都不管用,不仅如此,屏幕卡在这里退都退不出来。 “这什么东西,该不会中毒了?” 做了半天的无用功,蕃秀最后还是妥协了,随意的打了个a就回了过去。 屏幕啪的一下子就暗了下来,蕃秀重新打开手机想要去看那条奇怪的信息,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了。 “神经病。” 蕃秀不满的嘟囔了一句,将手机扔到了桌上,拿着衣服就进了洗漱间。 蕃秀刚走,一颗糖果就凭空的出现在了手机上,糖果的样子有些熟悉,包装纸上还写着几个大字。 “宝子们,五一劳动节快乐!”(皮一下哈!) 只见那包装纸上写着几个瘦劲清峻的小字。 “一念心清净,莲花处处开!” 番外,我在莲花楼里做直播2 蕃秀从洗漱间出来,拿起桌上的手机就跑出了门,那颗糖果从手机上掉了下来,滚到了电脑旁安静了下来。 从爸妈家回来,蕃秀将鞋随意的甩到一旁,抱着一大堆零食又坐在电脑前追起了剧,明明心中早已有了结果,可就是忍不住的一刷,二刷。 蕃秀从桌上那一堆零食中随手拿出一块糖,撕掉包装纸便放到了口中,紧接着便听“咚”的一声,蕃秀一头栽到了桌子上,再次晕了过去。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话面让蕃秀嘴巴张成了o形,连忙回头看向身后,果然,那巨大的显示屏上,此时正刷刷刷的快速的滚动着。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毅颗小石榴,用户,小棉羊,秋风知暖毅……可爱的宝子们一个接一个的涌进了直播间,没人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接下来的剧情。 接下来的剧情,蕃秀早已熟记于心,是虐心又暖心,又刀又甜。 雪公一掌将身体已到极限的李莲花拍飞,方多病及时的赶到护在了李莲花身前。 “你们谁敢伤李莲花,不怕死的尽管来。” 屏幕上默默的飘着红心,直播间里静悄悄的都跟蕃秀此时的心情一样,又喜又悲,“小宝,你总算知道李莲花的苦了。” 四顾门一贯的事后诸葛马后炮,等何晓惠带着天机山庄的人已经稳定了局面,云彼丘和石水才带着人赶了过来,一贯那副高高在上的作风。 “我要带他回去接受审问。” 面对云彼丘不容拒绝的强势口吻,方多病毫不犹豫的选择护着李莲花。 “人,我一定要带走,你们谁也别想碰他。” “你是百川院的人,我以院主的身份命令你,留下李莲花。” 见方多病不答应,云彼丘只觉没了面子,竟无耻的拿自己的身份向方多病,他当真是低估了李莲花在方多病心中的地位。 追寻了这么久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放手,方多病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与决然。 “李莲花我一定要带走!这个刑探的身份,我不要也罢!” 随着那代表刑探的牌子落地,方多病也与这百川院再没了关系。 蕃秀在一旁看得是热血沸腾,心如潮涌,方多病为李相夷进百川院,现又因李莲花出百川院,真真的将人感动的是一踏糊涂。 蕃秀一路心疼的跟着方多病等人回到了天机山庄,就见李莲花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眉头紧锁,痛苦不己。 蕃秀平日手上划个口子都会叫上半点,她真得无法想像的出,李莲花这些年来,一个人是怎样忍过那千虫千蚁啃食血脉的痛苦的。 她很想上去帮忙,可对一个本不该存在这里的人来说,除了在一旁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而此时的直播间里也一样的,飘起了满屏的哭脸。 “警告,警告,粉丝愉悦度急速锐减,请主播尽快解决,否则主播将被强制退出。 ………… 警告,警告,你的时间已不足,十,九,八,七……” 第111章 府中命案 王婶的活不多,每日只需做几份糕点就行,众人忙得炒菜炖肉时,她已经闲了下来,但没人敢说他什么,谁让这岛上最大的人物就只吃这王婶做的糕点。 方多病将他好不容易拯救过来的饭菜放入了食盒,跟着李莲花一起回了那湖中水榭。 刚将食盒中的饭菜摆上了桌,就见一阵风从外面刮了进来,下一秒,就见笛飞声的人已经板板正正的坐在了方多病对面的位置上。 “怎么,这是没找到吃的又过来蹭饭了,不巧了,你来的不是时候,这些饭菜呀,就只够我和花花两个人的。” 笛飞声对这些,一贯的选择了忽视,大长胳膊一伸,就将方多病身前的碗筷拿了过来放到自己面前,任由方多病不满的瞪着个眼睛从食盒中又拿了一副碗缺出来。 “方多病,你这功夫不见长,厨艺倒长了不少。” “本少爷这点本事怎及得过你,那千年老树皮都不及你的脸厚。” 说话间,方多病夹了一筷排骨正打算收回,笛飞声的筷子也跟着落了下来,两人瞪着对方互不相让,一人夹住排骨的一边,暗暗的较着劲。 这熟悉的画面让李莲花脑中闪过不好的预感,紧接着就见两人为了一块排骨大打出手。 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里,你来我往,你争我夺,硬是将那一碗好好的清炖排骨弄得油花四溅,似鱼儿在水中欢腾不止。 李莲花拿起筷子一人一下敲在了二人的手背上。 “你们不饿吗,吃饭。” 被李莲花这么一瞪,两人这才暂时的平息战鼓,安静了下来。 可两军对垒,战事瞬息万变,不过片刻功夫,便又起了战事。 只见方多病将去了刺的鱼肉放到了李莲花的碗中,笛飞声紧跟着就将剥好了的虾子送了过来。 你夹一块豆腐,我便夹片青菜,你夹一块排骨,我便夹块鸡蛋,一来二去,如此反复,李莲花的碗里已堆成高高的一座小山,两人却仍是没有停手的意思,非要继续地争个高低出来。 李莲花无奈扶额,起身就要向外走去,两人这才放下手上的动作,齐齐的望了过来。 “花花,你要去哪?” “?” “我呢,突然想到这角大美人一个人用饭着实有些无聊,应该不会介意我陪着一起。” 被李莲花这么一唬,方多病和笛飞声这才真正的安静下来,三人才在一起顺顺利利的用完了晚饭。 府中的下人前来收拾碗筷时,顺道送了份白糖糕过来。 这白糖糕形如软玉,粉糯软滑,色泽滢润,白玉上还撒着些许糖粉和桂花做点缀。 单从品相上看,就非常的诱人,瞧着比宫里的御厨们做的那些糕点还要好上一些。 李莲花伸手去拿时,却被笛飞声拦了下来。 “阿飞今日可是在厨房发现了什么?” 无声点头,随之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 “那厨娘将这粉沫撒在这白糖糕上送到了角丽娇房中。” “下毒?” 方多病和笛飞声同时将目光落在了李莲花身上,方多病更是在听到这话后,将那碟白糖糕拿得离李莲花远远的。 李莲花将那纸包打开,里面的粉沬几乎已被用尽,只在纸上还粘着一些细粉,李莲花伸手在上面搓了搓。 他现在味觉嗅觉尽失,没有办法即刻判断出这些粉沫是做什么用的,只是凭那触手时的感觉,猜测出,这应该不是什么害人的毒药。 三人还未来得及从王婶那求证这粉沫的用途,这王婶当天晚上便出了事。 一大早的,负责打扫庭院的小厮,像往日一样,天还没有大亮就早早的起了身,拿着工具,顺着府中的石子小径,一路清理着路上的杂物和垃圾。 待他走到府上的梅林附近时,远远的便见王婶直挺挺的躺在一株梅树的下面,那双眼睛死不瞑目的大睁着,吓得这小厮拔腿就跑。 李莲花和方多病跟着角丽娇一起过来时,王婶的身子早已凉透,显然,人已经死去多时。 王婶的身上,仍旧穿着昨日里李莲花看到的那身衣服,衣服整洁干净未见折皱,全身上下也未发现有其他的伤痕,只在其左胸处,有一贯穿性的伤口。 从伤口的深度和外翻程度来看,应是被非常锋利的利器所伤。 王婶应该在被刺后就失去了知觉倒在了地上,才使得她身下晕开了大片的血迹,周围也不见任何挪动过的痕迹,说明这里就是王婶被害的地方。 “从她身上的衣服和眼中的震惊来看,王婶很有可能认识凶手,甚至,对凶手还有些了解。 否则,不会在凶手杀她之时,露出这副震惊的模样,想来,她也是没有想到对方会出手要她的性命。” “你是说,她是被熟人所杀?” “很有这个可能,但眼下还不能完全确定。” “本尊不管这些,本尊只想知道凶手是谁,敢在本尊的府里杀人,这人是活腻了。 李莲花,这事就交给你了,尽快给本尊把凶手找出来,本尊定不会轻饶了此人。” 角丽娇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事交给了李莲花,大大的为李莲花提供了方便。 在检查过周围并未寻到可用的线索后,李莲花便和方多病去了这王婶的房间。 府中的下人多是八人间,四人间,身份高一些的也可单独拥有自己的房间。 这王婶只是个普通的厨娘,与其他三人共用一间屋子,但每人的床边都有个属于自己的柜子来存放自己的东西。 王婶的东西不多,就一些换洗的衣服,几支便宜的素银簪子和几盒下人才会用的胭脂水粉,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这王婶过得也太清苦了,这些东西,都不及天机山庄一个粗使丫鬟所用的。” 李莲花将那几盒水粉打开,手指粘了些许放到眼前,双手轻搓了搓。 “或许,并不只有我们看到的这些。” 李莲花将属于王婶一人的区域重新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在了床头的枕头上。 第112章 正事要紧 那枕头只是最普通的竹枕,两边是实木的框架,中间用竹藤编织而成。 李莲花拿在手上颠了颠,便将竹枕递给了方多病,方多病很快明白过来,双手同时发力,便将两边封口的实木全都掰了下来。 就见本是空心的竹枕里,用软布塞的严严实实的。 “一个厨娘的月银只有一两,一年便是十二两,王婶在岛主府干了六年,就算省吃俭用的不花一文钱,顶多也只能存下七十二两才对。 可这些金银首饰加下来,少说也得个七八百两,她一个月银才一两的厨娘,哪来的这么多?” “有人请她帮忙,自然是要给点好处的。” “她一个厨娘又能做什么,难道是,那些糕点?!” “嗯,不过,有些奇怪的是,我先前替角岛主诊过脉,她的身体并无不妥之处。” “那会不会是那王婶心中害怕,没敢将掺了东西的糕点端给角岛主,让幕后之人知道后,害怕王婶将他供出来便杀了王婶。” “小宝聪明。” “那小宝再说说,这人会是谁?” 得了夸奖的方多病心里正美滋滋的乐着,被李莲花这一问又哑了火。 岛主府守卫森严,外面的人想要偷偷溜进来杀个人还不被察觉,这可能性不大。 除非,此人是像笛飞声和他这样的高手,除去这个可能,那便只能是府里的人干的。 可这岛主府里,主子奴仆,上上下下加起来,少说也有个四五百号人,要在这么多人里面找到凶手,那就有点难了。 “府中虽人口众多,但能轻而易举就拿出这些银两的人却不多,角岛主自然不会,剩下的……” “府里的那几个面首和府中几个有实权的管事! 这么一来,我们只需要多留意一下这些人,应该就能很快发现新的线索了。” “不错啊小宝,这么快就想到了。” 得了夸奖的方多病满心欢喜,伸手握住李莲花的手,小心翼翼又满怀希翼的试探出声。 “那,花花,你是不是,也该奖励我一下。” “好呀。” 眉眼微弯,眼中带着最真挚的情意和宠溺,微微勾起的唇角带出一抹春风和暖,直让方多病看着深陷其中。 方多病随之起身,一手抵在桌边,一手伸向李莲花的身后,轻轻的扶住李莲花的脑袋,慢慢的低下了身去,向着温柔浅笑的李莲花慢慢的靠了过去。 那张逐渐靠近的容颜使得方多病不由的心跳加速,李莲花身上淡淡的皂角香丝丝缕缕的飘了过来,充斥着他的鼻翼胸腔,在肺内流转一番,化作了喉间干涸的渴望。 喉结不自觉的上下滚动了一番,再也压抑不住那心中的渴望,向着期盼已久的地方落了下去。 一阵劲风裹带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在此时不合时宜的闯了进来,让方多病即将达成的美梦瞬间被撕裂。 方多病满面通红,又羞又气,起身看着突然闯进来却半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笛飞声,愤愤出声。 “我说笛大盟主,你这不请自来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不能。”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不礼貌!” “不知道。” 笛飞声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和李莲花分别倒了一杯清茶,对气愤的方多病则是瞧都没瞧上一眼。 被生生打断了好事的方多病只觉得气愤难抒,咬牙切齿的看着笛飞声。 “笛飞声,你真以为本少爷怕你呀,若不是花花,本少爷现在就……” “小宝。” 李莲花伸手轻拍着方多病的手背,安抚着某人“受伤”的心灵,见李莲花如此,方多病轻嗤一声重新坐了下来,暂时将那些不快压在了心底,只是一双眼睛仍是不满的盯着笛飞声。 气呼呼的拿过笛飞声为李莲花倒的那杯清茶一饮而尽,伸手取过茶壶,又重新给李莲花和自己都倒了一杯,然后极尽挑衅的看了笛飞声一眼。 笛飞声在一旁冷冷的看着方多病的这一举动,一如往日的,直接赏了方多病一记白眼外加两个字,“幼稚!” “你!” “好了,都别闹了,正事要紧。” 眼见这二人又要闹了起来,李莲花及时出声拦下了两人。 “阿飞,可有问出些什么?” 笛飞声将先前那包药粉放到了桌上,又从怀中拿出一包新的。 “你猜的没错,这药粉无毒,只是些静心助眠的安神散。” 李莲花将两包药粉打开,拿到眼前仔细的比对了一下,虽无法通过气味来辨别,但通过质地,颜色,基本也可以确定这些。 “这安神散在药铺只是寻常之物,很容易便能买到,药铺也没有详细的记载,若想从此处查起,怕是有些难办。” “不用了,只要知道这药粉是什么,我也便大体能猜出,王婶藏在竹枕里的那些银子,是哪里来的了。” 现在早已过了赏梅的季节,梅林平日里就很少会有人去那里,自从发生了命案之后,就更没有人会去梅林了。 尤其是到了晚上,静悄悄的,更是吓人,影影绰绰的就像无数鬼魅隐藏于梅林之中,随时等着向过往的行人扑上来一样,让人心生不安,害怕。 一阵低低的说话声,自梅林的深处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在这寂静无声的黑夜中,犹如那枉死的冤魂隐匿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哀怨的,向世人倾诉着自己在人世间遭受的种种不公。 没过多久,就见两个黑色的身影,一前一后的从梅林中走了出来,在走出梅林之后,分别踏上了不同的去处。 离梅林不远的暗香苑,院中烛火皆灭,整个庭院都笼罩在黑暗之中,一个黑色的身影,无声无息的翻过庭院的高墙,稳稳的落在了院子里,向着庭院的正房疾步靠近。 那黑影推开房门便走了进去,一踏进房门,便惊觉房中有异,连忙转身便想退出去,却觉暗中气流微动,敞开的房门砰的一声被重新关上,一阵劲风裹挟着不知名的危险向他扑了过来。 第113章 洗清嫌疑 一阵劲风裹携着不知名的危险向他袭了过来,沐野大惊,本能的挥手去挡,伸出的手直接被那隐在黑暗中的不知名人士卸去了力道,扯着他的手腕就将他甩进了房中。 屋中烛火悉数被点燃,将屋内一切映得清晰可见。 李莲花带着他一贯的温和浅笑坐在房中的椅子上,方多病站在他的身旁,笛飞声则一贯的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双手环胸斜靠在上面。 “李先生,怎么是你们?” “你们大晚上的跑到我的房间来里做什么?” 听到沐野的话,李莲花像是才反应过来这里不是他所居的湖中水榭,轻“啊”了一声,带着几分抱歉的连忙出声。 “不好意思啊,沐公子,我呢,晚上有些睡不着,便想着去梅林瞧瞧。 不知不觉待的有些久了,出来时,天色已深,夜色浓重一时辨不清方向。 见着这里刚好有一处小院,便想过来问问这方向,结果,来得有有些不凑巧了。” 听到李莲花平静的说出那梅林二字,沐野脸上的表情闪过了一丝慌乱。 “你们,去过梅林,去那里做什么?” “沐公子可是忘了,角岛主将这王婶的事情交给了我来办,受人之托,自当尽心尽力才是。 我呢,曾听人说过,人若惨死,魂魄会一直停留在死去的地方不肯离去,须得有人为其申冤报仇才行。 今日无事,我便想着去试一试,说不准呢,那王婶会显个形向我诉诉苦,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在下不懂通灵之术,若是会的话,就会问问王婶,她下在糕点上的安神散,是谁让她做的,问问她,她枕中的那些财物,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沐野微垂下脑袋,不自然的躲闪着李莲花看来的目光,掩饰不住的心虚,额上不自觉的渗出细密的汗珠,在屋中烛火的照亮下泛起淡淡的冷光。 “沐公子似乎不是很喜欢跟角岛主在一起?” “啊~~你说什么? 怎,怎么会呢,能服侍岛主是我等的荣幸。” “哦,可我知道的却与沐公子你所说的不同。 沐公子当初入府,其实并非出自自愿,只是因为家族的利益才不得不选择了妥协。 你呢,原以为这一辈子就如此了,直到遇到一位与你心意相通的姑娘。 也因为这位姑娘,让你不愿再做违背自我的事,你便找到了那王婶,让她在你每次服侍角岛主时,将那助眠的安神散掺进角岛主的糕点中。 我曾听小宝说过,王婶出事的那天,也就是你服侍角岛主的那天,在你的身上曾闻到过很浓郁的龙涎香。 龙涎香能加大安神散的药效,这样一来,即便是角岛主这样不凡的女子,也会在两者的作用下,很快沉入梦香。 而你呢,也便可以借着这个机会,与你心悦的那位姑娘互诉衷肠而不被他人知晓。 至于那位姑娘~~” “不,不要说了,一切都是我做的,跟她无关,你们不要去找她……” “这么说,那王婶是你杀的了?” “不,我没有!” 沐野看向方多病极力的否认道:“那王婶贪得无厌,曾多次的拿这件事来要挟我,我心中虽然讨厌王婶的贪婪,但却从未想过要杀了她。 何况,在这府中肯为我做事的人不多,我若杀了她,便再没有人能帮我了。” “一般杀人的人,又怎会主动承认自己就是凶手?” “小宝,我信他。” “花花。” “他没有这个必要。 沐公子家势丰厚,那王婶虽贪心,但对沐公子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小事,完全不会影响他什么,杀了王婶,反而会对他不利。 还有一点,阿飞~~” 话音刚落,冷眼站在一旁的笛飞声就冲了出来,挥出一拳攻向沐野。 笛飞声虽只用了一成的力道,那沐野却是连半点反抗的实力也没有,眨眼间就被笛飞声掀翻在地,挣扎半天,才一脸痛苦的从地上艰难爬起。 “李先生,你,这是何意?” “小宝,你可看明白了。” 被李莲花这么一点,方多病也很快想到了被他忽略的一点,那王婶胸前的伤口呈贯穿性,伤口极深,能做到这点的,那凶手要么力气超出常人,要么,武功不低,但沐野,只会一点三脚猫的功夫,以他的腕力和手劲,还无法做到这些。 看到方多病的样子,李莲花便知他已经想明白了,这才看向眼中满是询问的沐野。 “以沐公子你的身手,想要留下那样的伤口,怕是需得借着自身的重力在那王婶倒下时再补上一刀才行。 可这样一来,伤口就不会那么平整,王婶的旁边也会留下些线索,而不是像我们看到时,那么干净的什么都没有留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有足够的时间让你去做这些。 那梅林离主院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沐公子要在角岛主睡下后赶去梅林杀了王婶,还得返回自己的院子洗去身上有可能沾到的血腥味,最后还要换上一件与你先前所穿的衣袍一模一样的衣服再匆匆的赶回到主院。 这一来二去的,不仅时间紧迫,还要避开所有人不被人发现,显然有些不可能。 我想,沐公子再蠢,也不会去冒这个险。” “多谢” 这嫌疑虽洗脱了,可沐野心里一点都不好受,就连这道谢的口吻都带出了一点不愉。 李莲花却毫不在意,依旧笑得暖如春风。 “客气了。 不过呢,我虽信你,可若是被人发现你当晚不在岛主房中,一样的会对你不利,甚至,还有可能会连累到那位姑娘。 沐公子不妨好好的想一想,那晚,你与那姑娘出来时,可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事。” 被李莲花这么一提,沐野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中突然一亮。 “水月!” “水月,他是谁?” “水月跟我们一样,也是岛主后院中的一员,不过,不同的是,我们都是被岛主亲自命人抬进府的,水月却不是。” 第114章 见见我这位故人 “只有水月不同,水月是被家里人强迫着,送进了这岛主府的。 也因此的,水月对岛主十分的抵触,已经进府三年,却还没有与岛主同过房。 还曾因性子太过刚烈而惹恼了岛主,差一点就没了性命。” “这是怎么回事?” “这事就发生在水月进府后不久,当日正是中秋佳节,岛主在府中设了家宴,我们九个人都需得参加。 那水月当时也来了,不过一直都板着个脸,冷冰冰的,不肯给岛主好脸色。 不瞒李先生,我们这些人,口上虽说都是自愿进府的,可哪一个,不是因为家族的利益被迫妥协。 岛主虽对我们不错,可终究并非我们心中所愿。 可即便如此,因着家族的原因,我们这些人在面对岛主时,没有一人敢像水月这般,将心中的不喜全都写在脸上。 岛主也是想着当日是中秋佳节,也就没有跟水月去计较这些,可这水月,当真是胆大至极。” 当时,沐野与其他几人围着角丽娇在那里劝酒,水月就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连向角丽娇招呼一声都不肯,径直的起身就要离开。 被人落了面子,角丽娇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水月,当真是本尊将你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让你连本尊这个岛主都不放在眼里了?” “我向来如此,岛主若是不喜欢的话,大可以将我送回去便是。” 角丽娇明显已经动怒,可这水月仍不知道服软,冷冷的硬是将这些给怼了回去。 角丽娇那足以魅惑众生的容颜,也在此刻染上了一抹戾气,随手拿起桌上的切肉小刀扔到了水月的脚下。 “本尊这岛主府,岂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 想要离开可以,先把你的命留下!” …… “岛主当时也不过是想吓吓那水月,让水月服个软,可谁成想到,这水月的性子太过刚烈,始终不肯向岛主低头服软。 当着我们这些人的面,竟真的捡起地上的小刀就向自己的胸口扎去。 好在岛主反应快,甩出长鞭将水月手中的刀打了下来,可长鞭上的刀刃,也因此的划伤了水月的手背,到现在,水月手背上的那道伤疤还清晰可见。” “自这日起,水月便被岛主扔进了府中最偏僻的玉钩院。 那玉钩院在城主府的最深处,要到岛主所住的正院,需得横跨大半个岛主府才行。 可那天晚上,水月却奇怪的出现在了主院的附近,他还一直看着主院的方向,那目光冷得吓人,就像是跟谁有多大的仇怨似的。” ………… 岛主府最偏僻的小院玉钩院内,水月一袭月牙白长衫立于门前石阶之上,一双星目似无意间扫过庭院的高墙,随之让人搬来了桌椅置于院中的梧桐树下。 上前为自己倒了杯清茶,又拿过一个空杯放到对面蓄满,这才拂袖坐下,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说了声。 “方公子既然来了,不如赏脸一起喝杯茶。” 方多病自认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一开始还抱着一丝希望,却听那水月继续说道。 “方公子不肯出来也无妨,烦请方公子转告李先生一声,若李先生得空,来我这玉钩院坐坐,见见我这个故人。” “故人?什么故人,你什么时候见过花花?” 听到那水月说到李莲花,方多病就再也沉不住气的从躲藏的地方飞身而来,落入院中。 “原来真的是方公子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等等,你诈我!” 方多病后知后觉,这才想到水月有可能一开始并未发现他,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自那王婶出事,我便想到,李先生很可能会寻到我这儿。 只是,李先生应该不会亲自前来,若来的是笛盟主,即便我多次试探,他也未必会轻易现身,唯有方公子你,性情直率……”容易上当。 “瞧着你也是个霁月清风的贵公子,只这心思与你的长相完全不符。”你这心可黑的很。 “客气了。” 方多病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激起半点声响,方多病转身欲走,却又突然回身看向水月。 “你真的认识花花?” “十三年前,上京城外的茶寮。” 李莲花受邀前来水月的院子时,水月当时正在房中做画。 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一身红衣,如花间飞舞的蝴蝶一样,从那高大的梧桐树上一跃而下,时间就定格在了这让人绚目的一刻。 只是不知为何,画画的人迟迟没有画出小女孩的容貌。 见到李莲花和方多病前来,水月即刻上前向二人迎了上来,三人便在花厅坐下,丫鬟玉溪将早就备好的水果点心端了上来后就退了下去,房中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说起来,这已是我与先生第二次相见了。” 李莲花不由的打量起水月来,剑眉星目,面如冠玉,鼻梁高挺,带着点异域风情。 按理说,这样优秀的容貌,他先前若是见到的话,应该会记得才是,只是回想一番,李莲花却毫无印象。 水月并未因此而生气,而是主动的向李莲花讲明一切。 “我年少时体弱多病,从小被家父送到大熙寻名医医治,也是那时,有幸与先生见过一面。 只是当时,我只不过是个体弱多病,连走路都需被人搀扶的病患,而先生却是,意气风发,年少有为……” 他们两人,就如这世间的两个极端,一个鲜衣怒马,策马扬鞭,肆意张扬,如正午的阳光一般耀眼。 而另外一个,却如那西沉的残阳,随时会落下。 “那时,先生刚刚创立四顾门不久,如此算来,我与先生已十多年不见,当时也不过只是匆匆一面,先生不记得也很正常。 只是未曾想,多年未见,再见时,先生已变成这番模样。 不过,比起当年的意气风发,有些不食烟火的高高在上,此时的先生,让人更愿意亲近一些。” 第115章 更有实力的主(五一加更) “你现在这样,很好。” “多谢,我呢,也觉得我现在这样子很好。” 李莲花与水月相谈甚欢,坐在一旁的方多病则将目光看向了房中的摆设。 都说水月是被角丽娇气愤之下扔在了这府中最偏僻的玉钩院。 可看这房中的摆设,虽非富丽奢华,但却清新雅致,与水月的气质异常的相配。 房中虽少有金银玉器,但那每一件摆件,都非一般寻常之物。 墙上字画更是难得,就连水月日常所用器皿也都是最好的,吃穿用度一应不缺,没有半点被人苛待的样子。 这哪里像一个被打入“冷宫”的人该有的待遇。 “这水家掌管着整个璃月岛的船运,仅凭这一点,水月在这岛主府里就不会被苛待。” “若照此说来,以水家的实力,完全不需要再送个人进岛主府来稳固其家族自身的利益,那他们这么做,又是为何?” “这点,暂时还不得知,或许,有他们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二人说话间,人便已回到了这湖中水榭,远远得,便瞧见一位墨衣公子守在门外,向着湖岸边不停的张望。 见方多病和李莲花回来,沐野连忙向二人迎了上来。 昨夜自三人走后,沐野辗转反侧,始终难以入眠,他虽心知那王婶并非他所杀,可也正如李莲花所说,他私下与那王婶多有往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一想到什么,迫不及待的就跑到了李莲花这儿。 李莲花让方多病将从王婶那里搜到的包裹拿了出来递给了沐野。 “李先生,这是何意?” “这些,是从王婶那里搜来的,本就是你的东西,我不过是物归原主。” “这,这我不能要。” 刚拿在手里的布包,就被沐野像烫手的山芋一样的扔了出去。 “沐公子若是不要的话,那我就只能将这些交给角岛主了,若是角岛主问起,到时,还需你向角岛主解释一下。” “别,别呀,不用这么麻烦,直接给我就行。” 沐野赔着笑脸,又将那扔出去的布包拉到自己的跟前,打开翻了翻。 “这个,不是我的,这个也不是。” 沐野一连从布包里挑出了几样东西放到了桌上。 其他的几样,看着普普通通的也不值多少钱两,唯有那支红宝石的玫瑰发簪,在那几样不值钱的首饰里显得尤文显眼。 “我怕麻烦,每次给那王婶都是现银,就连银票都不敢用,像这些东西,尤其是这支红宝石发簪,就更不可能了,我可不想让人拿着这些东西查到我这儿。” 方多病将那支发簪拿在手上瞧了瞧。 “这支发簪的式样,应该是近一段时间才兴起的款式,从这做工和材质来看,价钱也不低,少说也得个二三百两。” 方多病能知道这么多,完全得益于他先前每到一处,都会留意一下有没有适合李莲花的簪子,见得多了,多少也就知道一些。 “难怪那王婶先前威胁我说,若我舍不得银子,她便去寻个更有实力的主儿,原来,是真的。” 三人正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声响,也是做贼心虚,这沐野袖袍一挥,忙将桌上的东西连同那支红宝石发簪一起归置到一处,一股脑的全都塞进了怀里用宽大的衣袖挡着。 等沐野做完这些,一身青衫,面容俊逸的闵乔端着几碟糕点走了进来。 神色平淡,看到坐在房中的沐野也未曾多问,只将手中的糕点一一的摆上了桌。 “今日府里新来了位厨娘,岛主特意让我送些糕点过来让李先生,方公子和笛盟主品尝,若是三位喜欢的话,那便将厨娘留下,若不喜欢,我们便再寻其他的厨子。” “有劳了。” “先生客气了,若无事,那我便先告辞了。” 那闵乔十分恭敬的向李莲花和方多病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却将这沐野无视个彻底,自进门到离去也未曾多瞧那沐野一眼。 “哼!” 沐野似是对这闵乔也没有什么好感,人前脚刚走,沐野便不屑的对着闵乔的背影轻嗤出声。 “沐公子似乎对这位闵公子有意见?” “不只是我,几乎我们所有人都不喜欢这闵乔。 明明跟我们这些人都一样,都是被岛主养在后院的男子,他却总是要高我们一头,还从心里瞧不起我们这些人,不愿与我们这些人共处。 也不看看自己的家世,家境贫寒,无依无靠,若不是曾意外的救了岛主一次,他哪有资格入府。” 沐野等着李莲花的回应,却见李莲花只是看着眼前的几碟糕点愣神,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李先生?” 沐野试探着叫了一声,李莲花这才像是刚刚反应了过来,抬头轻“啊”了一声,只是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人有些莫名其妙。 “沐公子应该水性很好?” “啊?” 晚上时,沐野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就见一团白雾自门窗的缝隙不断的钻了进来。 “啊~~” 没过多久,一声惊恐的惨叫声自暗香苑划过如墨的黑夜向府中的各处扩散而去。 被这惨叫声惊醒的人们,纷纷的跑了出来,就见只穿着一身白色里衣的沐野赤脚踩在地上,惊恐慌乱的在府中狂奔。 在他身后,一件熟悉的血衣飘飘荡荡在半空中,紧追着沐野而来,一路跟着沐野跑到了翠烟湖。 “你,你不要过来,我真的没有杀你,别,啊~~” 无路可逃的沐野只能向身后的血衣求饶,却见那东西猛的自空中向沐野扑来,将站在岸边的沐野扑进了湖中。 众人也在这时赶了过来,就见那件血衣在湖上点了点,嗖的一下飞向远处,转眼就没有影子。 人们再去瞧那翠烟湖,只见湖面上风平浪静的如一面玉盘,半点动静也没有,就像方才的一幕,只是众人的错觉。 直到在暗香苑服侍的下人们赶来,人们这才回过神来,几个水性好的,连忙下水去找人,没过多久,却见这几人慌慌张张的游上了岸。 第116章 栽赃 没过多久,湖面像烧开的热水般沸腾了起来,那几个刚刚才跳进湖里的人,像溺水之人一样,卖力的挥动着四肢,慌乱的游到了岸上。 “水里有东西,水里有东西~~” 有人拿了火把过来,连忙照向那几人,就见这几人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什么东西划破,有的,甚至皮肉都被划开了个口子,正向外渗着血水,还有一人的脚踝处,清晰的留下了五道深深的爪痕。 这下,再没有人敢冒然的下水了。 这里离李莲花所居的水榭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等李莲花三人赶过来时,角丽娇也刚好带着人赶到。 众人手中的火把,将这湖面照得清晰可见,让任何东西都无所遁形,鱼儿因着光照而跃出了水面,一切看着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 可那几个刚刚下水的人,身上的伤口却提醒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湖里有东西,它的爪子如刀刃一样锋利,它的力气也大的下人,他们甚至还看到沐野就是被那东西拽着,挣扎着沉到了湖底深处。 翠烟湖很快被封锁了起来,李莲花和方多病也因此得,暂时搬到了笛飞声所住的院子。 这事还没有处理完,那暗香苑的下人们在整理沐野的东西时,意外的在沐野的床底下发现了一个包裹,里面放着几百两碎银,还有一件血衣和带血的匕首。 那件沾血的衣服,正是王婶出事的那天,沐野身上所穿的那件,除此以外,那衣服上,还能隐隐的闻到一丝龙诞香的味道。 人们再一想到一路追着沐野不放的血衣,和沐野在掉进湖中之前所说的话,众人心中隐隐的便有了答案。 “王婶,不是沐公子杀的。” 就在所有人都认定了沐野就是杀死王婶的凶手时,李莲花却站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件血衣,和一只特殊的纸鸢。 那血衣,看着与王婶出事时所穿的那件衣服有些相似,至于那纸鸢,全身被涂黑,纸鸢下还挂着一条长长的丝线,另一头,则连在了那血衣上。 见角丽娇等人不明白,李莲花就让方多病将纸鸢放到了空中,随着那纸鸢越飞越高,它下面连着的血衣也缓缓的飘向了空中,一上一下的,就像这衣服被某种不知道的神秘力量驱使着,飘飘荡荡的在半空中。 众人皆是睁大了眼睛瞧着,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一幕,竟没想到,这纸鸢竟还能这样用。 “李先生,你就算找到这件血衣,也并不能证明,沐野就不是杀死王婶的凶手啊。” 萧家与沐家因为利益关系有些小摩擦,这也使得在府中的萧煜之和沐野二人一向看不对眼。 “血衣是不能,但从沐公子房中搜出的东西却能。” “先生这是何意?” “角岛主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再去看看王婶身上的那处伤口如何?” 李莲花开口,角丽娇等人也便去了暂时存放着王婶尸体的房间。 尸体被放在棺木中,棺木下层铺了一层厚厚的石灰,石灰上以木板相隔,王婶的尸体便放在这木板上面。 房中干燥通风,尸体在此处存放多日,还未见有腐烂的迹象。 “这伤口乍看之下,确是像被匕首所伤,可若仔细瞧来,就会发现,这伤口略窄,宽度不足,更像是由一把薄如蝉翼的短剑造成。 哦,还有从沐公子房中一同发现的这件血衣,就更好说了……” 李莲花向众人讲了他曾经向沐野说过的那些话,接着便示意方多病将那件从沐野房中发现的血衣展开到众人的面前。 “以沐公子的实力,想要造成这么深的伤口,就需得借着自身的重力,在王婶倒下后再补上一刀,这样一来,他的袖口和下摆处,定然会无法避免的溅上一些血渍,可这件血衣,仅仅只在胸口处溅上了一些,这,就有些不合理了。 再加上今夜的事情,难保不是有人故意陷害。” 李莲花说完,场上便有人将目光看向了第一时间站出来指证沐野是凶手的萧煜之身上。 “岛主,我方才也不过是根据这些东西猜测出来的,并非有意针对他,我虽平日与他不和,却也决不会做这种陷害人的事。” 见众人开始怀疑自己,萧煜之连忙看向角丽娇,角丽娇却不开口,只是将目光落在李莲花的身上。 “李莲花,你的意思~~” “萧公子做没做这事,我呢,暂时还不敢确定,不过呢,今日这事,多半与那杀死王婶的凶手有关。 在下不才,对于杀死王婶的凶手,我已有些眉目,说起这事,还得多谢沐公子的帮忙。 昨日,沐公子来寻我,说是已知凶手是谁,打算今日与我设计引凶手出来,结果呢,当晚就出了事,这也有些太过巧合了。” “他可有说凶手是谁?” “沐公子自己还有些不太确定,本想等今日……” 无需李莲花再多说,角丽娇等人也明白了过来,凶手怕是担心被沐野抓到,便赶在这之前除掉沐野,同时将杀人一事嫁祸给沐野,以助自己逃脱罪行。 “李莲花,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啊,哦,现在呢,还是先找到沐公子再说?” 一句话,让众人的心跟着沉了下来。 负责在湖中寻找沐野的府卫们,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饶是沐家天生水性好,可被个不知名的东西扯到湖底这么长时间,这人,怕是早没了。 一夜无果,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都没有找到,就连众人先前说的那个东西,这些府卫们也没有发现,打捞还在继续,只是谁都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沐家收到消息,第二天便来了岛主府,角丽娇很快将沐家家主打发了回去,只是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也不轻松。 沐野毕竟出身岛上大家,不是一个普通的下人能比的,他的失踪,也不仅仅是岛主府的事。 “李莲花,你若是再不快点找到凶手,本尊,可就要被那沐老头给烦死了。” 第117章 你知道凶手是谁 说着,角丽娇就向李莲花这边身若无骨的靠了过来,方多病连忙将李莲花拉到一旁,挡在李莲花身前一脸戒备的盯着角丽娇。 “角岛主,请自重!” “哈哈哈~~李莲花,你的这位小朋友,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不如,你与本尊换一下如何?” “啊,角岛主也瞧见了,我呢,生性懒散,胸无大志,平日呢,就喜欢种种花,养养鱼,对这种伤脑筋的事,实在是做不来。 还有呢,我这人心眼也小,满心呢,也就只能容得下一人,可不像角岛主这般胸怀宽广的。” 方多病还是第一次听到李莲花当着旁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只觉得这世上最美的乐章,都不如李莲花这短短几句听来让人心动。 当着角丽娇着的面,毫不避讳的就将李莲花的手握在手中紧贴在自己的心口处,一双大眼中满是星光:“花花!” “哼,真无趣! 李莲花,别忘了你答应本尊的事情,再这么耽搁下去,也不知你还有没有命,再继续的与你这位小朋友你侬我侬了。” “就算你没了,花花也会好好的。” “哦,是吗?” “你~~” 方才还心生不悦的角丽娇,此时被方多病脸上的表情大大的取悦到了。 “哈哈哈~~李莲花,本尊,开始有些羡慕你了。” 角丽娇潇洒的向二人挥了挥手,转身便离了此处,走到一半时,又将身边的人都打发掉,只剩她一人走在府中的石子路上。 一个人茫无目的的走着,平日舒展的眉心皱了起来,那足以魅惑众生的容颜上,此时染上了一层不知名的秋霜,不知不觉中,人便将这府邸走了一圈。 抬头看着眼前的院落,角丽娇难得的露出了一丝自嘲:呵呵,她怎么又走到这儿了? 院门缓缓的被人从里面打开,一身月牙白长衫的水月静立在门内,看到站在门外的角丽娇,两人不禁都呆立在了原地。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当某件事情牵扯到自己的时候,人就不可能无动于衷的任由它发展下去。 在李莲花与角丽娇分开后不久,有关凶手的身份就在府中传开了。 须得行动自如,手上还要有充足的闲银,府中那些一年到头都攒不了几两银钱的下人们,自是不用担心了。 可那些有钱又有闲,行动往来相对随心的几位管事,以及角丽娇后院的那几位,可就不同了。 一旦事情涉及到自己,便很少会有人泰然处之,半点不去关心事情的发展。 自然的,也会有人忍不住的想要努力的去自证清白。 自打这传言在府中传开之后,李莲花几乎一连两日都无法得闲,时时会有人上门主动的为他提供线索。 “李先生,这事儿,可不是我一人瞧见的,我们几个可都看见了。 就在离那玉钩院不远的花圃旁,水月可是差一点,就捏死了这王婶。” “你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几个当时离得有些远,只隐隐听到什么东西别乱放,小心没命什么的,其他还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闵乔刚好在这个时候送点心过来,几人离去时,刚好与闵乔迎面碰上,闵乔脸上神色平和,却在与众人擦肩而过之时,远远的退向一旁,那并非是恭敬的退让,而是不屑与这些人靠的太近。 待几人都离开后,闵乔这才端着糕点进了门,平日里放下点心便走的人,今日却犹豫着没有立刻离开。 “闵公子可是有话要对在下说。” “是,李先生,杀死王婶的凶手,绝对不可能是水月。” 一向难得议论他人之事的闵乔难得开口,还是为一个与他关系并不熟络的人说话,这让李莲花和方多病都不禁有些好奇。 “你怎么就确定杀死王婶的人不是水月,难不成,你知道谁是凶手?” “方公子误会了,我并不知道,只是凭直觉,认定不是水月。 水月性子冷淡刚烈,做事光明磊落,若是真要杀一个人的话,定然会光明正大的杀了对方,而不会像这次的事情这样。 整个岛主府,所有人都在意他们在岛主眼中的地位,对岛主多有畏惧,都怕惹恼了岛主,即便是我,也会在意这些。 只有水月不怕,高兴便高兴,不高兴便不高兴,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而隐藏自己的情绪。 当年,岛主身边有一贴身侍婢春香,见水月被岛主冷落,又见水月样貌生的极好,便想占水月的便宜,被水月厉声拒绝。 春香仗着是岛主身边的人,便出言嘲讽了水月几句,当时就被水月一脚踢断了胁骨,更是被水月一路扯着领子从玉钩院拖到了岛主的院子。 这事当年闹得很大,府里的下人也因着这事,没有人敢再怠慢水月,更没人敢再对水月生出什么非分之想。 岛主在知道真相后,也没有怪罪水月,反而将那春香仗责了一顿扔出了府。 所以,以水月这性子,若是真有什么事,他当时就会杀了王婶,而不会在私下里偷偷进行。 若非要说是水月杀了王婶,我是怎么都不愿相信,除非,他真有什么逼不得已的原因。” 谢过了闵乔,李莲花亲自的将人送到了门口,回身重新坐下,目光看向房中垂落的帷幔。 “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话落,就见穿着一身天青色银丝绣边锦袍的水月神色如常的自帷幔后走了出来。 “不需要,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那你与王婶的事情总该说一下?” 方多病是有些看不懂这水月了,被这么多人怀疑,这人还能笑的跟没事人一样。 “对不住了方公子,请恕在下不便相告。 不过,我可以向二位保证,不管是王婶还是沐野,他们的事情都与我无关。 倒是这闵乔,让我有几分意外,李先生可有这种感觉。” 李莲花未语,只是脸上的笑意渐浓,却让方多病看得满头雾水,不知道二人在打什么哑迷。 第118章 府中有喜 刚过午时,府中的总管事张平就来寻了李莲花。 这王婶夫家早亡,家中只有一女柳欣然,王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归家一趟,去看看自己的女儿。 这次,早已过了母女俩约定的日子,柳欣然在家中迟迟未能等到王婶归来,担心着是不是王婶出了什么事情,这才大着胆子寻来了这岛主府。 “李先生,岛主的意思,若是可以,就让这柳姑娘将王婶的尸身领回去,若是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先与这柳姑娘说清楚,让人先在府上住着,等事情了结了再说。” 柳欣然将王婶接回去时,李莲花和方多病特意的去瞧了瞧。 柳欣然不过十五六岁,父亲早逝,一直与王婶相依为命,虽命运待她不公,但从她眼中,却没有看到太多被生活所迫的痕迹,眼中仍保持着不谙事世的年少纯真。 也因为这点,角丽娇命府中的管事张平,帮着柳欣然料理这王婶的后事。 王婶和柳欣然的家,就在南街的一处巷子里,李莲花和方多病过来时,灵堂已经搭好,柳欣然跪在棺木的前面,哭成了泪人。 看到二人进来,那双如小鹿般纯净的眸子带出几丝疑惑。 “你们是谁?” “啊,我们呢,是王婶在岛主府中的朋友,今日特意过来为她上柱香。” 这柳欣然单纯的对二人的身份竟没有半点的怀疑,还因为二人的到来感到丝欣喜。 “他们都说我娘尖酸刻薄,不好相处,所以,没人愿意跟我娘来往,你们能来,我娘若是知道了,定会非常的开心。” “你娘如此,也是不想让人欺负你们,别人如何看,那是旁人的事情,你娘,肯定希望你能更好的活着。” “谢谢,我会好好的。” 不管王婶在别人眼中如何,但在柳欣然的眼中,绝对是个好母亲,王婶将这个女儿护得太好了,也因为太好,单纯的,让人有些担心。 李莲花蹲下身,扔了一把纸线到火盆里,目光自房中各处扫过,看似随意的与柳欣然闲聊着。 “你们以前也住这里吗?” “没有,我们以前住在北街,房子可小了,这里,是我娘刚刚买下的,我们搬到这儿还不到半年。 我娘让我乖乖的在这里等着她,等她攒够了银子就回来陪我,可是,呜呜~~” 说到伤心处,柳欣然便哭了起来,李莲花没有出声安慰,有时候,适当的发泄也是一种安慰。 “呜呜~~明明那天,我送我娘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呜呜~~我娘当时还拉着我的手高兴的对我说,她很快就能攒够银子回来陪我了,可是~~可是~~呜呜~~” 方多病正打算将纸钱扔进火盆,听到这里手顿了一下,抬头看向李莲花,却见李莲花向他摇了摇头,也就将想问出口的话暂时的压了下去。 两人离开时,无意间经过了一处小院,小院院门紧锁,院中种着的几株桂花树向上高高的伸展着枝叶越过围墙探出了头来,散发出一阵阵清香,将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清甜怡人。 离沐野出事已过去了三日,角丽娇差点让人将整个翠烟湖都翻了过来,就连整个岛主府里里外外的也被寻了个遍,却依旧没有寻到沐野的影子。 沐家也在岛内各处都寻了一遍,可这沐野,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的,彻彻底底的从这个岛上消失了,竟是连个影子都没有留下。 至此,角丽娇也便放弃了继续的去寻找沐野,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岛主府传来了天大的好消息。 一直未有身孕的角丽娇,终于迎来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的到来,瞬间将岛主府上空的阴霾悉数冲散,角丽娇心情大好,让人在岛主府外支了几口大锅,又准备了布匹和散碎银两,施粥放粮,向人们发放银两和布匹。 整个岛主府,上上下下皆因着角丽娇的原因,也都沉浸在这喜悦中。 岛上有势力的家族,也是纷纷前来向角丽娇道贺,这几日,角丽娇脸上的笑容都未曾断过。 “岛主这下可安心了。” 角丽娇摸着自己还很平坦的小腹,笑得魅惑众生却又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霸气。 “阿乔说的是,有了这孩子,以后,谁也别想打这个位子的主意,这岛主的位子,只会属于本尊和本尊的孩子。” 当积压在心底多年的大石终于落下,角丽娇心情从未像现在这般好过,一高兴,便将城中有些身份的人都请到了府上与她同贺。 男男女女来了一大帮子,有商贾富户,名伶舞姬,也有掌管岛上事务的各大家族。 除了角丽娇那个武痴大伯以外,该来的人几乎都来了府上。 李莲花没有露面,只和方多病寻了个绝佳的位置看着这一切,两人的身边还站着一身素衣的柳欣然。 柳欣然眨着那双几乎未被俗事浸染过如同清泉般明亮的眼睛,紧张的瞅着不远处那往来的众人。 “不用紧张,慢慢来。” 李莲花一贯的笑如春风,温暖人心,那柳欣然又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转眼便红了脸,愣怔的向李莲花点了点头。 方多病在一旁看着不禁有些吃味,欺身向李莲花这边靠了过来,伸手将李莲花的手握在手上,还特意的在柳欣然的面前晃了晃,惹得柳欣然的脸红的都快烧了起来。 直吓得小姑娘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不远处的人群,再不敢偷摸的向李莲花这边看过来。 李莲花只觉无奈,伸手点在了方多病的额头上:“幼稚。” 话语间却极尽宠溺和放纵,直惹得某人脸上的笑容比夜空中最绚丽的烟火还要灿烂。 没过多久,就听那柳欣然欣喜的向二人喊道。 “李先生,我找到了,就是她!” 方多病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哪里得罪了笛飞声,这辈子,笛飞声总要跟他过不去。 总会冷不丁的突然出现在你面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坏你的好事。 第119章 怎么是你? 万物流转,四下静谧无声,明月皎皎,宛如银盘悬挂天际。 难得今夜没有人来打扰他们,月色又那么美,那么亮的惹人心神荡漾,方多病便想着,带着李莲花在这月下,重温一下他们曾经的那些美好的瞬间。 可就在方多病满心欢喜的将人拥入怀中,正准备做些有意义的事时,就听一阵风声传来。 不出意外的,下一刻,已经多日未出现的笛飞声,抱着他那把没有名的刀,明晃晃的出现在二人眼前,硬生生的打断了这一刻的浓情蜜意。 这次,更是不等方多病开口找笛飞声算账,笛飞声就先向二人扑了过来,横刀抵在方多病身前,另一只手,直接扯过李莲花,得意的向方多病扬了扬眉,带着李莲花就飞了出去。 “阿飞,把花花还我。” 方多病咬牙切齿的紧跟着追了上去,两人就在这岛主府的上空打了起来,都想将李莲花拉回到自己身边。 有几个下人无意间瞧见,却又很快的低下了头继续去忙自己的事,像这种事情,他们都已见过多次,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以至于,李莲花三人都出了府,都没有人觉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璃月岛上的烟雨楼,是岛上供人消遣的最佳去处,烟雨楼的头牌如烟姑娘,舞艺超群,身段婀娜,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见谁都是脉脉含情,撩人心弦,惹人心动。 岛主府今日设宴,如烟也被请了过去,一身火红舞衣,再配上发间的那支红宝石玫瑰发簪,更衬得她肤白如雪,美得不可方物。 被前去赴宴的宾客们缠着,直到夜深时,如烟才回了这烟雨楼。 身为这烟雨楼的头牌,待遇自然与其他人不同,如烟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红玉,单独的住在烟雨楼的后院朗悦居,平日里,这处小院里,也就只有她与红玉二人。 如烟推门回到房中,还未来得及关门,就被一个黑影扑到近前,纤纤玉手也被人蛮横握住。 “你今日去,可见到李先生了?” 这人一身普通棉质长衫,胡子拉碴,面容憔悴,身形狼狈,任谁瞧见了,都无法与当初那位长相俊美的沐野公子相提并论。 如烟起先被吓了一跳,在看清来人后缓缓舒了一口气。 “没有,奴家今日并未寻到李先生,不过沐公子放心,过几日,岛主会单独请奴家去府上献舞,奴家到时再借机去寻李先生。” “好,好,你到时只需将你头上的发簪拿给他,他便会知你是我的人。” “奴家记住了,对了,公子,这封信里到底写的什么呀,为什么,一定要交给那位李莲花李先生?” 说话间,如烟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沐野一把夺了过去塞进到自己怀中,生怕没放好,还不放心的又往里塞了塞。 “这事你就别问了,总之,你将这信给他,他自然知道该如何,等他抓到那害人的凶手,我便可以重回岛主府,到时,定然不会少了你的……” 房中说话的两人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正静静的趴在房顶上,将二人所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在听到沐野说到凶手二字,那身影自房顶快速的移动着,紧接着便翻身下来,破开房门闯了进来,直奔着沐野而来。 “你是谁?来人~~” 如烟还未来得及开口叫人,来人便一掌劈在了如烟的耳后,如烟身子一软便倒了下去。 来人黑衣黑面,让人看不见容貌,手持一把约六寸长的短剑,那剑薄如蝉翼却异常锋利,轻易便划开了沐野身前的衣服,露出了里面藏着的书信。 沐野很快反应过来,抓起即将掉落的书信就往外跑,那黑影却不肯就此放过沐野,紧跟着追了出来。 沐野一出门,那黑影也跟着追了出来,飞身挡在了沐野的前面,拦住了沐野的去路。 沐野一个身娇肉贵的贵公子,而来人不仅手持利刃还有一身好功夫,就沐野那三脚猫的功夫,跟本不是对方的对手,连滚带爬的毫无形象的躲闪着来人的攻击。 院中的下人房中,红玉将自己紧紧的缩成一团,窝在角落里将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 她不就是想睡个觉吗,突然就有人闯了进来,虽说这三人长得还都不错,也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可这大晚上的,房中莫名其妙的闯进来三个人,也着实有些吓人。 “阿飞。” 李莲花轻唤一声,已将脸掩在面具下的笛飞声就冲了出去,怕人认出来,笛飞声并未使刀,但即便如此,那黑衣人也远不是笛飞声的对手。 只见笛飞声形如闪电,拳拳到肉,不过两三下的功夫,那黑衣人已败下阵来,笛飞声更是趁着黑衣人回防无瑕顾忌之时,一把扯下了黑衣人脸上的面巾。 屋中透出的亮光,将男子的面容照的清清楚楚。 “闵乔,怎么是你?!” 闵乔自知无法隐瞒,也知今日无法得手,扬起一把不知名的粉沫,借着笛飞声避开时,飞身逃离。 “阿飞。” 笛飞声立刻就要去追,却被李莲花拦了下来。 “不用追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莲花三人回到岛主府后,并未立刻将这事告诉给角丽娇,而是像无事发生般,准时的上床休息。 府中的下人也只当三人像以往那样闹够了,有些累了,都没有多想,谁也没想到,三人已在府外转了一圈。 晨起,闵乔照旧端着一碗花露进来,这是他每日都会为焦丽娇准备的,是用玫瑰,牡丹,枸杞,荷叶,蜂蜜调制而成,具有美容养颜的功效。 角丽娇很喜欢,他也很乐意的,为她调制。 只是,今日,角丽娇看着那碗花露,却没有像往日一样的一饮而尽,而是细细的打量着眼前之人。 “阿乔,你陪在本尊身边,已经八年了?” “是,岛主未继任时,阿乔便已跟在岛主的身边。” “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吗?” 第120章 愿你真的能心想事成。 闵乔不知道角丽娇为什么会突然问他这些,不解的抬头看了一眼角丽娇,又忙将头恭敬卑微的低了下去。 “是。” “本尊还记得,当时本尊与人打赌,跑到海里猎鲛鲨,不甚被鲛鲨所伤,幸好,你及时出现救了本尊,我们也便从那时,成了朋友。 在这之后,为能让父亲安心,我便问你,可愿陪在本尊身边。 本尊在问出这些时,心中,其实是不愿的。” “只是,本尊的父亲当时已经时日不多,本尊心中又没有合适的人选,本尊这才找到了你。 本尊一边希望你能答应这事,也好了了父亲的心愿,一边,又不愿你答应。 若你不答应,就说明本尊与你的缘分未到,本尊也没有办法。 可没想到,你,会答应的那么干脆。” 角丽娇再说这些的时候,闽乔一直微微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他脸上此时的表情,可他垂于身侧的双手,十指轻微的卷缩了一下。 “阿乔,你跟在本尊身边,已经八年了? 这八年来,本尊的心境一直未变,你呢,却再也不是本尊初见时的模样。 坦率真诚,虽家境贫寒,却在面对本尊时,仍能无畏无惧。” “岛主。” 角丽娇盯着闵乔,等着闵乔开口。 “花露时间久了,便会失了味道……” 角丽娇挥手拦下了闵乔没有让他再说下去,只是一味的盯着闵乔看,就像是要把这个人整个扒开一样。 “哈哈哈~~” 在长久的沉默后,一阵爽朗的笑声自房中响起,还带着一丝特有的魅惑。 “阿乔,还是你对本尊尽心。” 角丽娇看着闵乔笑的一脸妩媚,端起那碗蜜露一饮而尽。 闵乔转身离去时,微不可闻的轻呼了一口气。 李莲花当时午睡刚醒,人还有些迷迷糊糊的,闵乔前来告诉他角丽娇的死讯时,李莲花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许久之后,才震惊的发出了一声轻啊。 角丽娇的母亲就是怀着她那未出生的弟弟死于心疾,多年之后,角丽娇也如她母亲一样的,死在这心急之症上。 因为这些原因,也就没有人怀疑角丽娇的死会藏着什么阴谋。 岛主离世可是大事,又因角丽娇身下并无子嗣,几大家族商议了一番,便让角丽娇的姑姑角惠宇,以及角丽娇的大伯角季昀,暂时主持着岛主府的一切事宜,以及料理角丽娇的后事。 因着角季昀醉心武学,已多年不管俗事,便由他唯一的女儿角灵儿暂代他前来岛主府。 担心角丽娇的突然离世会生出什么意外,守岛的护卫军也被调了一部分过来驻进了这岛主府。 带队的人,便是角惠宇的女婿程东,也是角丽娇其中一个男人程欢的亲哥哥。 护卫军一进了岛主府,便在每个院子都安排了人手,就连李莲花三人的院子亦是如此。 一打开院门,便能瞧见几个手持长枪,腰佩长剑的护卫军直挺挺的守在院门外,不管去何处,身后都会有一两个不相干的人跟着你。 李莲花三人也就在灵堂建好的第一天,到角丽娇的灵堂前上了炷香,这以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无聊时,李莲花就在屋里跟笛飞声和方多病二人下下棋,或是看二人斗斗嘴,倒也乐得清静自在。 因着李莲花这特殊的身份,倒也没有人闲得无事来故意寻李莲花的麻烦。 转眼便过了七日,众人一路吹吹打打,哭哭啼啼的将角丽娇送到了墓园,在一个阴云密布的日子里,将人葬进了园中。 府中吵吵闹闹了七日,也在这天重新的安静了下来。 角丽娇已死,程欢等人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很快,角丽娇的后院便空了下来,只留下了跟着角丽娇最久的闵乔,以及懒得挪动地方的水月。 等闵乔将府中的事情处理完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夜色已深,院中静悄悄的透着几分孤寂。 闵乔站在院子里却没有立刻回到自己的房中,而是在院中站了一会后,突然转身向外奔去。 人还未走出几步,一把长刀在夜色下闪着冰冷的华光在他身前直劈而下,眨眼间,眼前便已多了一人。 “闵公子今日难得得空,不如,坐下来一起聊聊。” 闵乔看着挡在身前的笛飞声,回身一笑看向站在他身后的李莲花。 “李先生如此,我还有拒绝的可能吗?” 房中的烛火被悉数点亮,将屋中的一切照的清清楚楚。 闵乔虽跟角丽娇最久,但屋中的一应摆设却是最简单,也最朴实无华的,唯有花瓶中的几枝桂枝,为这毫无特色的房中带来一抹亮彩。 笛飞声抱着他那把没有名字的刀靠在门边,完全阻断了闵乔的去路,李莲花与闵乔相对而坐,方多病则站在李莲花的身后,随时防着闵乔出手。 院中的下人早被他们点了睡穴睡的正香,即便他们现在在这院中打了起来,也是无人知晓的。 “李先生这么晚了来找我,不知所谓何事?” 态度依旧的恭敬,只是少了最初的谦卑。 “啊,我呢,想着明日府中要有好戏上演,激动的有些睡不着,就想着,过来与闵公子先聊聊。” “李先生这话是何意?” “闵公子在角岛主身边忍辱八年,明日大事便可成,闵公子心中一定很激动。 我呢,便想着提前过来祝贺一下闵公子,愿闵公子你能,真的心想事成。” “还请李先生慎言,岛主待我很好,何有忍辱一说。” “哦,可具我所知,闵公子可是无时无刻不想离开角岛主,离开这岛主府……” “李先生,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这话若是传出去,可是会伤人的……” “花花,别跟他废话了,他既然不愿主动开口,那我们直接问他就是。” “闵乔,你真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们都不知道吗? 你既然不喜欢角岛主,当初又何必答应跟角岛主回来? 还给人偷偷下药,断人子嗣,你这事,做的也太缺德了。” 第121章 利用 方多病的话音刚落,闵乔的眼神中立刻涌现出了浓烈的杀意,方多病对此却毫无惧色,反而得意的向闵乔扬了扬眉,一脸的挑衅。 “怎么,闵公子还想跟本少爷动手,你以为谁都像沐野一样,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本少爷的多愁公子剑,可不是浪得虚名。”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闵乔从椅子上站起身,早没了往日的淡若明镜,清冷孤傲。 与闵乔此时的激动相反,李莲花微勾双唇,笑得一脸的平和淡然。 “啊,不着急,不着急,时间还早,我们可以慢慢聊,不如,就从我们来府上开始说起。” 时间重新倒回到三人初来岛主府的那日。 湖中水榭,角丽娇与李莲花相对而坐,二人的中间,是未下完的棋局。 “角岛主这么说,是怀疑有人在暗中搞鬼。” “李莲花,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本尊已找大夫看过,本尊的身体并无大碍,可这么多年了,却一直未曾有孕。 若说是本尊身边的人不行,一个两个的也倒罢了,难不成,各个都有问题。 既然没问题,本尊却一直未有身孕,你不觉得奇怪吗?” ………… “角岛主虽是女子,但巾帼不让须眉,这么久身下却依旧无子相伴,自然会有所怀疑。 既然受人之托,我呢,自是不敢怠慢。 一时间呢,又毫无头绪,我便想着去厨房放松放松,意外的,就瞧见了行迹可疑的王婶。 可惜呀,我还未来得及去寻王婶,王婶便死在了你手上。” “无凭无据,李先生如何这般肯定就是我杀了王婶?” 李莲花却不着急着回答他的问题,依旧自顾自的说道。 “闵公子心思缜密,这些年将自己隐藏的很好,恐怕就连角岛主,也不知道你的武功会这么好。 当日,你应该就是用藏在袖中的短剑杀了王婶?” 话落,李莲花看向闵乔,就见闵乔不自然的将左手背向了自己的身后。 李莲花一开始,其实并未怀疑到闵乔身上。 他们当初虽靠着王婶枕头里的东西和沐野当日的行径,猜出了沐野与王婶私下里的交易,可也仅仅知道了这些。 闵乔心思缜密,将所有指向他的线索都抺除了,就连唯一与他有关的那支红宝石玫瑰发簪,也让他们没能查到有用的线索。 路走到这里便断开了,既然前方无路,那便自己开条路出来,没有线索,那便制造线索出来。 李莲花在经过一番沉思后,便以沐野为饵,来了个引蛇出洞,也确实收效颇丰。 “若非要说是水月杀了王婶,我是怎么都不愿相信的,除非,他真有什么逼不得已的原因。” 这话看似在为水月辩解,但又何尝不是顺水推舟的,将李莲花的怀疑引向了水月,因此的,李莲花也就多注意了闵乔几分。 “闵公子虽跟在岛主身边最久,可因着出身贫寒,手上却又是最拮据的一个。” 说到此,李莲花意有所指的看向了房中比起其他几个人来略微有些寒酸的摆设。 “若闵公子只养活自己一人的话,靠那些月银,闵公子也能活得舒心自在,可惜呀,偏生闵公子是个多情的。 偏要将这银子都省下来,去买些取悦人的东西,讨旁人欢心。 那支发簪,闵公子应是省吃俭用数月才买下来的。 可惜呢,王婶不知道这些,还只当闵公子出手阔绰,实则,是因为你手上已没了现银,才不得不将这支本该送予心爱之人的发簪给了王婶。 王婶当时又着急的想要早些回家陪自己的女儿,便在不久后又找到了你,想从你这里获得足够的银两离开岛主府。 你手中早已无闲钱,无耐之下,你只能出手杀了王婶。” “开玩笑,我为什么要杀她?” “璃月岛南街的某条巷子里,有一处种满了桂花树的庭院,闵公子应该不会陌生? 那里,可是你与心爱之人相约的地方。” 当李莲花说出这些时,闵乔便知,李莲花已经知道了一切,伸手入袖,抽出藏在左臂的短剑就向李莲花扑来。 方多病早已察觉,不等闵乔靠近,快速上前,一脚就将闵乔踹飞了出去。 闵乔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就连身后的椅子也因他的原故变得支离破碎。 “不自量力!” 方多病的这一脚,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闵乔挣扎了多次才从地上站起身。 看着护在李莲花身前的笛飞声和方多病二人,眼中神色渐沉,犹豫中,便将手中的短剑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笛飞声飞身而至,一刀落下,闵乔手上一阵巨痛传来,持剑的手无力的垂下,短剑自手中滑落,血自手腕处垂落而下,在他脚下,晕开点点红梅。 “本少爷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蠢的人,被人利用了,还想要以死来保护对方。 都不想想,你现在就这么死了,正好趁了那人的心意。” “不许你污蔑她。” 已被废去一手的闵乔还想向方多病扑过来,笛飞声将手落在那闵乔的肩膀上重重一压,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的闵乔,“咚”的一声又跪在了地上。 “闵公子,不用这么激动,离好戏开演还有段时间,我们可以慢慢聊的。” 李莲花侧身看了一眼外面越发浓重的墨色,向着笛飞声点了点头。 生怕笛飞声过来跟自己抢人,方多病忙伸手揽过李莲花,额头微扬,一脸挑衅。 “阿飞,我们走。” 笛飞声回头瞪了方多病一眼,提着闵乔的领子就飞了出去,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紧跟其后。 “辉儿乖,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明日,为娘便在众人的面前说出你的身份,以后,你就是这璃月岛的岛主,没人再敢欺负我们娘俩了。” “娘亲,孩儿只要能留在娘亲身边就好,那岛主的位置,该由娘亲来坐才是。” “辉儿真乖,娘亲没白疼你。” 离岛主府不远的一处庭院内,此时正上演着一幅母慈子孝的温馨画面。 第122章 活成了笑话 这女子姿容艳丽,眉眼间与角丽娇还有着几分相似,怀中的男孩看着,也不过十来岁的年纪。 两人像寻常母子那般,亲昵的说着话,场面温馨而和谐,可看到这些的闵乔,脸上却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还有被人欺骗,被人愚弄后的不甘和屈辱。 ………… “阿乔,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了,岛主逼我将你让给娇儿,若我不同意,就会将我和我爹赶出这璃月岛。” “阿乔,不管多久,我都会等着你,除了你,我谁也不嫁。 ………… 阿乔,等我坐上那个位置,我便穿着亲手缝制的婚服迎你进门,我还要奉你为主,以后,我便是阿乔的夫人了。” “阿乔,我都将你让给她了,她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为什么,为什么呀~~ 难道,真的只有我死了,她才会放心吗?” “阿乔,这该怎么办呢,她现在有了孩子,我们就很难再将她从岛主的位置上拉下来了。” “你说什么? 角丽娇已经开始怀疑你了,这该怎么办呢? 阿乔,不能让她知道你对她做的那些事,不然,你会死的。 不行,我现在就去找她,告诉她,一切都是我逼你做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跟你无关。 阿乔,我不能让你有事,为了你,我死也愿意!” ………… “十年前,这位云舒小姐曾因身患重疾而离开过璃月岛一段时间,这件事情,闵公子应该也知道?” 已经无需李莲花再多言了,往事一幕幕的,似流光飞影般,不断的从闵乔的脑中划过,曾经无比真实的一切,在此刻,却变得模糊不清。 这么多年来,他为之辛苦筹划的一切,努力付出的一切,原来,都只是个笑话,原来她,一直在利用自己。 角丽娇下葬的第二天,角丽娇的姑姑角惠宇,便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周冠羽与周依彤早早的坐在了前厅里等着。 今天,对他们来说可是个大日子。 角惠宇没有等到前来议事的几大家族的家主,等来的,是角云舒,以及她身边一个陌生的小男孩。 角云舒来了这前厅后,直接略过了角惠宇三人,如入自己家门一样的,神情自若的坐在了独属于一岛之主的位子上。 “云舒,你疯了,这个位子,也是你能坐的吗?” 在角惠宇的印象中,角云舒这个侄女性子一向恬淡,甚至有些柔弱可欺,一点都不像他们角家的儿女,也因此的,这么多年来,角惠宇对这个侄女也就很少在意。 见这角云舒竟敢无视自己还坐到了不该坐的位置,心中自是不喜,角云舒却是莞尔一笑,毫不在意。 “姑母,你觉得除了我,现在,还有谁,有资格坐上这个位子?” 说话间,角云舒将她身旁站着的角允辉拉到了前面。 “辉儿,还不快给你姑祖母磕头。” “他是? 云舒,你得了失心疯了,你还未成婚,哪来这么大的孩子?” “这就不用姑母操心了,辉儿是我的孩子,也是未来的璃月岛岛主,璃月岛会一直在我这一脉传承下去。” “你休想!” “哈哈哈~~姑母,你不会是想靠你的一双儿女来跟我争,两个没根的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我争? 难道姑母真想让角家百年基业毁在他们手上,将角家基业拱手让人。” “云舒,你这话什么意思?” “姑母还听不明白吗? 现在,只有我,才配坐上这个位置。” “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比你有资格。” 人未到,声先到,不多时,李连花三人便进到堂内,身后还跟着一夜未眠的闵乔。 李莲花向在场的几人友好的问了声安后,便很懂事的缩在了方多病的身后,将战力输出的任务全全交给了方多病。 方多病一张毒舌,自是不会让李莲花失望,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不带半点卡壳的,就将角云舒如何利用闵乔的事情连骂带嘲的讲了出来,直将坐在岛主椅子上的角云舒气得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像是跳进了染缸里。 “本少爷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子,一边装作贞杰烈女哄得人为她杀人放火,一边,又不知羞的与其他男子有染。 这若是放在有良知的家中,早被人浸了猪笼,怎还能让她光明正大的来抢这岛主的位子。 这样的人若是成了这璃月岛的岛主,也不知这璃月岛以后会被她祸害成什么样子,各个的男盗女娼,毫不知羞。” “够了,方公子,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 “这还用证据吗? 你今日的所做所为就是最好的证据。 你敢说你没有利用闵乔给岛主下药,让岛主这些年来都无法受孕? 你敢说你没有虚情假意的以性命之忧哄得闵乔给岛主下毒,造成岛主心疾而亡的假象? 你敢说你身边的这位,不是你与有妇之夫私通后生下的孩子? 哼!怎么不敢说了,还是没脸说了。 就你这样的人还想做这璃月岛的岛主,也不怕岛上的百姓们知道真相后,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死你。 还想做岛主,哼哼~~简直白日做梦,自不量力。” 李莲花悄悄的给方多病竖了竖大拇指,方多病看到后,整颗心都跟着膨胀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是越发的肆意张扬,骂得是更起劲了。 气都不带喘得,完全不给角云舒任何开口的机会,直将人骂得个狗血淋头,却又憋着一口气无从争辩。 “够了。” 角云舒终于在方多病这一声声的嘲讽中沉下了脸色,如黑云压顶,扭曲狰狞 “呵呵……呵呵呵……” “不错,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承认。” “角云舒,你疯了,你与丽娇同宗同源,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没疯,是她角丽娇活该如此,这岛主之位本就应该是我的,若不是三叔当年用了些手段,这岛主之位,怎会落到他们这一脉,我现在,不过是在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第123章 早已不是一条心了 “云舒,当年的事根本与三哥无关,是大哥他自己做错了事……” “够了,我父亲醉心武学,多年不管世事,你们现在还想污蔑他吗?” “云舒,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被世人耻笑吗?” “怕? 我为什么要怕! 我今日既然敢坐在这里,就已经做足了十足的准备。 岛上的百姓也只会认为,是因为角家再无合适人选,我才被迫接受这岛主之位。 他们不但不会嘲笑我,还会感谢我的临危受命。 至于你们,若是肯乖乖听话,我便留你们一命,若是不肯,就别怪我不念往日的情分。” “放肆,真以为现在的岛主府就由你做主了吗? 来人,将她押下去,待选出新的岛主后再行处置。” 角惠宇一声令下,便见自己的女婿程东带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只是,不是奔着角云舒而来,而是命人将他们围了起来。 “程东,你这是做什么?” “周夫人,那个,有没有可能,你这位女婿早已跟你不是一条心了。” 李莲花从方多病身后探出个脑袋,好心的提醒着角惠宇,顺道示意她看向角云舒身边的角允辉。 这一眼看过去,角惠宇眼珠子都跟着颤了起来,“角云舒,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姑母,现在问这个,还有必要吗?” “你,你们……” “怎么,他不是周夫人的外孙吗? 对了,周夫人过来,怎么不见府上的小少爷和小小姐前来?” 角惠宇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什么,指着角云舒,手指因为太过激动而剧烈的颤抖着。 “角云舒,你对羽儿和彤儿都做了什么?” “姑母不必担心,我只是对他们做了跟角丽娇一样的事情,只要你们乖乖的听话,等我坐上岛主之位后,我便助你儿孙绕膝,颐养千年。 至于李先生几位吗?” “留下你们始终是个祸害,那就只能委屈你们了。” “蠢货。” 笛飞声一贯的话少,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似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角云舒。 方多病则再次发挥了他毒舌的强项。 “哈哈哈~~这是本少爷有使以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真当这岛主府是你家呀,就凭你和你的这几个足狗,真以为能困得住我们?” 被方多病这样的怼着,角云舒不怒反笑。 “方公子,你说的不错,这岛主府,现在确实还不是我的,不过,也已经差不多了。 来人呀,将他们三人悉数拿下。” 角云舒话落,就见从外面涌进来一群人,他们身上穿的,竟都是岛主府的服饰,里里外外,竟不下百人,显然,是早已被角云舒给收买了。 方多病和笛飞声立刻将李莲花护在身后,却见李莲花从两人中间探出个脑袋,悠悠的出声道:“就这么点人吗,啧啧,有些少啊~~” “这些,足够对付你们三人了。” 话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阵刀剑相交的声音,角云舒还未来得及搞清楚是什么情况,就见一身红衣本已经入土为安的角丽娇自天而降落入堂中,一身天青色长袍的水月紧跟而来。 眼中黑瞳骤然紧缩,看着来人,角云舒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角丽娇,怎么是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本尊若是死了,又怎能看到今日的好戏,也难为你忍了本尊这么久,与本尊扮了这么多年的姐妹情深。” “李莲花,这次的事,谢了。” 说罢,角丽娇再不多言,抽出腰间的长鞭就向角云舒甩了过去,程东立刻扑上去想要护住角云舒,水月闪身便迎了上去,挡住了程东。 “阿飞,小宝,该你们了。” 李莲花很懂事的退到安全的地方躲着,方多病和笛飞声二人也便杀了出去,没入人群,在人群中划过一道道冰冷耀眼的光束。 先前远远躲着的角惠宇,趁无人注意时,向着李莲花靠了过来。 “李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啊,角岛主觉得这府里的人有些多,就让我帮忙清理清理。 我呢,也是瞧见角岛主一个人太累了,也就好心答应了下来。 只是呢,府上这么多人,是去是留的,选谁都不合适。 我呢,就与角岛主商量了一下,让这些人自己选择去留。 这不,角岛主不过才休息了几日,这些人就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 角惠宇听到这儿,也便知道角丽娇怕是早就觉察出这府里的人有不少人存了二心,这才跟李莲花等人合演了这出戏,用假死来诱使这些人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那,娇儿先前怀孕,可是真的?” “啊?哦,这是为逼云舒小姐出手而故意设计的,角岛主并无身孕。” 角惠宇眼中的光沉了下来,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周夫人不用担心,他们用的,只是一些不会伤身的落胎药,只要依彤小姐和角岛主一样放下心来养个一两年,以后便可恢复如常。” “真的?” “自然,至于周少爷嘛,周夫人回去多注意一下周少爷的那些妻妾便可。” “好,好,李先生,谢谢你。” 角惠宇激动的就要抓住李莲花,却被李莲花巧妙的躲了过去。 不远处,一直躲在暗处悄悄的注意着这边的角允辉,趁着李莲花和角惠宇聊得正投入时,悄悄的向这边靠了过来。 角惠宇正听李莲花说到他们是怎么发现了角云舒的阴谋,又是怎么设计让角云舒等人踩进他们设的局中时,就见李莲花的声音突然一滞,袖袍翻转间,人已闪到一旁。 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旁的角允辉,手握一把三寸小刀正想向李莲花再次袭去,就见一道残影在她眼前划过,不过弹指间,李莲花的人就已经跑到了角允辉的身后,伸手点了角允辉的穴道,将角允辉定在了原地。 不过短短一瞬,一切便定格了下来,角惠宇不由得重新打量起李莲花来,这个长相清俊,温和有礼的瘦弱公子,似乎,并不像他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人畜无害,软弱可欺。 第124章 情起何时 角惠宇原是想用角允辉的性命来逼迫角云舒和程东二人妥协的,却因着李莲花的一句话,最终放弃了这一念头。 “若父母真心爱护子女,又怎会忍心让他生于黑暗之中。” 角云舒和程东这两个人,野心极大,真正在乎的,怕是只有那至高的权力。 孩子,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他们达成目的的其中一环。 若是两者发生冲突,他们,恐怕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而放弃后者,即使这个人与他们有着最亲的关系,也是如此。 对于这场双方之间的激烈角逐,李莲花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从角云舒等人为了权势跳进他们设下的这个局中的那一刹那开始,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伴着如血的残阳缓缓西沉,这场毫无意义的权力之争就此画上了句号。 在这之后,角丽娇充分展示了她做为上位者的统治手段,该杀的杀,该废的废,杀伐果断,毫不拖泥带水,将那些背叛了自己的人全部清理个干净,对那些忠于自己的人,也给了足够的封赏。 在见过角丽娇这雷厉风行,恩威并施的治理手段后,先前还因其多年无子而有些不切合实际想法的人,此时,是将一颗不安分的心摁死在了胸腔。 璃月岛热闹了几日,重新的恢复了往日井然有序,平静安宁的生活,角丽娇也依言,将那唯一的一株幽冥花送给了李莲花。 李莲花三人也在不久后,跟着璃月岛的船队回了大熙,当方多病看到前来为他们送行的角丽娇和水月二人时,那双大眼中写满了问号? 这两人,不是一直看对方不顺眼吗,什么时候,关系竟变得这么好了?! 还有,花花怎么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似乎一早就知道。 在离开璃月岛的当天晚上,方多病就缠着李莲花问出了心中的这些疑问。 “这两人呢,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只是呢,却又一直没有明白的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再加上水月当年因治病离开了一段时间,这才使得二人生出了许多不该有的误会来。 也让角云舒有机可乘,偷偷的匿下了二人来往的信件,使得二人都以为对方的心中另有他人。 在查到角云舒时,我呢,就顺水推舟的帮了二人一把,让二人解除了这误会。 所以呢,这幽冥花可不仅仅是我帮角岛主清理宅院的谢礼,也是我的媒人礼。” “难怪,先前这二人闹得那么凶,现在又黏黏糊糊的拉都拉不开。 说起来,这角云舒也算帮了我们的忙,如果没有她搞出这些事来,这两人怕是早就在一起了,也不会有后面的那些事,角岛主也就不会以幽冥花做酬劳让我们帮忙。 这许就是时也,命也,冥冥之中,似是一切早有安排。 所以花花,这次,不要再轻易的放弃了,好吗?” 忘川花的事情,方多病到现在都无法释怀,他真怕一个不注意,李莲花又拿着这幽冥花去送人了。 那副小心翼翼却又不敢表露太多的样子,看在李莲花心中,让李莲花不禁有些心疼,举手在方多病额间轻点了一下。 “知道了。” 得了李莲花的保证,方多病皱起的眉心才舒展开来,却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将李莲花的手握在手中,带着几分希冀之色看向李莲花。 “花花,你是不是,早就猜出了我对你的心意?” “是不是,像我一样的早就动了心?” 十指不自然的在方多病的掌中微缩了一下。 微侧过身去,将目光挪向了一旁,目光有些不敢去碰触方多病那过份炙热又带着几分迫切的目光。 李莲花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情起何时,只知道等他发现时,早已来不及了。 “花花。” 似痴话般自方多病的口中溢出,李莲花只觉自己的脖颈间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不由的,耳根便染上了一抹红霞。 “一定是这样的,花花就算不说,我也知道的。” 细密的吻自颈间缓缓而行,顺着那柔和的下巴落在了那微凉的双唇上,开始纠缠不清,将那未来得及出口却早已知晓的答案绞成细碎的星辰,落在二人的心中,永埋心底。 三人上了岸后,笛飞声和方多病二人架着李莲花直接就赶去了关河梦的药庐。 这次,任由李莲花再说什么都不管用,只有亲眼看着李莲花服下这幽冥花,他们才能安下心来。 自得知他们出海去寻这幽冥花后,苏小慵就一直在药庐里等着消息。 瞧见三人不断向这边靠近的身影,苏小慵脸上的表情从不敢相信到确定,再到无法形容的欢喜和激动,远远的就向三人奔了过来。 “李大哥,你回来了?” 不等苏小慵走到跟前,方多病已揽着李莲花向后退了几步,硬是将与苏小慵的距离又拉开了一些,手也是放在李莲花的腰间不肯拿下来。 “方多病,你干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女孩子,没事老往花花身上贴干什么?” “要你管!” 方多病越是这么说,苏小慵就越想往李莲花身边凑,方多病见拦不住,直接挡在苏小慵的面前。 “花花是本少爷的,谁也不能将他从我身边抢走。” “什么你的我的的,李大哥就是李大哥,他不属于任何人,方多病你让开。” “白痴!” “哼!” “哼!” 笛飞声在一旁看着,在赏了两人一人一记白眼后,带着李莲花就越过两人进到了院中,两人亦是不满的各自瞪了对方一眼,赶忙追了上去。 屋中,笛飞声已将那株幽冥花交给了关河梦,那幽冥花就如传言中那般,形如莲花,全身晶莹透亮似冰晶所雕铸,通体微凉,脉络清晰可见。 “这幽冥花药力强悍,若是一般的剧毒,只需取一片花瓣煎服便可。 即使像碧茶之毒这般,也不能一次吞服,以防药力过大,造成气血逆流走火入魔之势。” 第125章 宫里来人了 “需得将这幽冥花炼制成丹,分七次服下,每次,还需得有人帮其用内力催化才行。” 角丽娇当时说这些时,方多病一字不落的将这些全都记在了脑海里,现在,一字不落的又说给了关河梦。 待方多病说完,笛飞声,方多病,苏小慵全都将目光落在了关河梦的身上,就等着关河梦给他们一个准确的答复。 “三日,三日后便可药成。” “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 “怎么能不着急呢,李大哥,只有早一点解了这碧茶之毒,李大哥你才能早些不受这碧茶之毒的折磨。” 这次,方多病难得的没有开口回怼苏小慵,“苏小慵说的对,花花,待你毒解了,我们就回天机山庄去见我爹娘。” “方多病,为什么一定要跟你回天机山庄,李大哥可是说过得,待有机会,便会随我去见我爷爷,到时,自然是要跟我一起回去的。” “不可能,花花一定要跟我回天机山庄。” “你凭什么替李大哥做主?” “就凭这个。” 李莲花都来不及阻止,方多病就牵过李莲花的手紧紧的握在自己手中,十指相扣,得意的向苏小慵晃了晃。 苏小慵睁着一双眼睛还有些不解,许久之后才反应了过来,脸轰得一下烧了起来,又羞又愤。 “方多病,你,你不要脸,竟然欺负李大哥。” 苏小慵以前还会因为李莲花的缘故对方多病客气一些,现在是彻底的翻脸了,想吃饭没有,想喝水自己烧,想睡觉,没地方,一个目的,就是要将方多病尽早的从药庐赶回天机山庄去。 方多病先前就经历过一回这样的事,这次自然是不带怕的,更何况,苏小慵还不像凤族老那样的是长辈,有些事不能做的太过份,对上苏小慵,方多病自然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以他的厚脸皮和毒舌的本事,使得苏小慵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自从方多病将他与李莲花的关系公之于众后,以往平静的药庐,再没了安静的日子,天天都能见到方多病和苏小慵这二人因着李莲花吵个不停。 每次的结果便是,笛飞声一手一个,提着二人的领子将二人扔得远远的,这药庐里才能难得的恢复了一刻的平静。 一晃便过去了两日,争吵不断的两人,难得在这一日都安静了下来,规规矩矩的跟着李莲花和笛飞声二人一起坐在屋中的圆桌旁等着关河梦。 这难得的平静,最后被一阵整齐又富有节奏的脚步声所打破,一群穿着精甲铁衣的卫队出现在了药庐的外面,将整个药庐团团围住,密不透风,怕是连只苍蝇都很难从这层层围困中飞出去。 站在这群精甲卫队前面的,是拿着拂尘,不苟言笑的大内第一高手,轩辕萧。 听到声音不对,方多病和笛飞声第一时间从房中冲了出来,挡住了欲要进门的轩辕萧。 “轩辕前辈,来这里有何贵干?” 轩辕萧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一惯的傲慢无物。 “奉皇上之命,请李莲花李神医入宫一趟。” “李大哥?” 房内,听到这些的苏小慵第一时间不安的看向李莲花,李莲花却是没事人的向她摇了摇头,让她不要担心。 相对李莲花的放松,苏小慵却是紧皱起眉头怎么也放心不下来,一双耳朵直愣愣的竖着听着外面的动静。 “花花不在这里,轩辕前辈还是请回。” “在不在,一看便知。” “轩辕前辈!” 方多病上前拦下了轩辕萧,笛飞声则直接抽刀抵在了轩辕萧身前。 “有本座在,他若不想,谁都不能逼他!” 轩辕萧知道金鸳盟盟主笛飞声的厉害,也从未想过要跟笛飞声对上,没有感情的目光落在了笛飞声身旁的方多病身上。 “方公子,方夫人让本座替她转告你一声,你许久未回天机山庄,也该回去看看了。” “我娘?” 方多病心中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我娘现在在哪?” “太后在宫中无聊,便请方夫人到宫中解闷,短时间内,恐无法回到天机山庄。” “你们!” 相同的局面再一次重现,只是这人从当初的方尚书换成了何晓慧,当初的方多病单纯的没有想那么多,可再来一次,他又怎会想不明白。 何晓慧身处江湖,一向随心自在惯了,与皇宫内院没有任何的交集,说是给太后解闷,不过就是像当初的方尚书一样被变相的软禁在了宫里。 想明白了这些,一阵深深的无力感自脚底窜了上来,将方多病扯进那阳光也无法照进的深渊中,冷风不断灌进体内,整个血液似被冻结了一样,似有无数根冰锥扎进心脏般让他难受的连呼吸都感到无力,绝望。 那种曾经经历过的失去一切的痛苦,再次无情的袭卷全身,让他整个胸腔骤然紧缩,像是要随时爆开般难以承受。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你们到底想怎样才肯放过他? 他明明什么都不想要,为什么非要将他逼上绝路,他连活着都那么辛苦,为什么你们还不肯放过他?!” 眼中布满血丝,手中的尔雅因为激动而发出一阵阵低低的嗡鸣,亦如他的主人般,在深渊中无力的发出的悲鸣。 “方公子慎言,方尚书和方夫人还在等着你回去一家团聚,不要让他们失望了。” “你,” 脑子里满是怼人的话,可在对上轩辕萧时,却无法出口,不是怕,而是担心。 “哼,江湖中人一向随心,何时任由你们朝廷的人来指手画脚。 你若不走,大可以留下试试。” “笛盟主来去自由,了无牵挂,可方公子与你不同。” “李大哥。” 苏小慵想要拦着李莲花,却见李莲花身形一闪,人便从自己身旁擦了过去。 李莲花身上穿着厚厚的冬衣,外面裹着一件白狐大氅,瘦削的身形在这层层包裹中显得似有似无。 第126章 小宝,等我回来 因着这碧茶之毒的原因,李莲花的脸色带着不健康的白,脆弱的的有些透明。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落在李莲花的身上,与其相互交融,似光晕自他身上一点点的剥离而出,使得李莲花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真实。 “李神医,好久不见。” 轩辕萧微微俯身,主动的与李莲花打了声招呼,这人向来刚愎自用,能入他眼的人少之又少,而李莲花,就是其中一人。 若不是两人的身份,轩辕萧倒是真想与李莲花坐下来共饮一杯,只可惜…… “花花。” 方多病已上前一步紧紧的抓住了李莲花,眼中星光被无情碾碎,暗淡无辰。 他知道李莲花要做什么,也知道只要李莲花走出去,他父母便可平安无忧,但还是紧紧的抓着李莲花的手不肯放开。 “这是做什么,我呢,不过是进宫一趟,皇上仁爱,又怎么会为难我这个无权无势的江湖游医,你们不必如此的。 阿飞,你也该回你的金鸳盟去看看了,离开这么久了,可别再来个角大美人那样的,你怕是又要褪层皮了。 小宝……” 面对如此情景,即便已知前路凶险,李莲花却依旧笑得风轻云淡,他越是如此,越是让方多病心中难以面对。 “你什么也不用说了,这次,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不由分说的将人扯到自己身后,坚决的挡在李莲花的身前。 “轩辕前辈,当初是我与花花一同进的极乐塔,我生父单孤刀还曾差一点便坐上那个位置,我想,比起花花,皇上应该更想见我才是。” “小宝,你听我说,” “李莲花,这次你说什么也没用了,我不会再让你独自承担下一切,有什么,我们一起担着,大不了,碧落黄泉,我陪你一起。” 方多病更紧的将李莲花的手握在手中,片刻也不肯松开,他知道,一旦松手,这人,就又要扔下他了。 “小宝,我呢,只是想告诉你……” 就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李莲花向方多病缓缓的靠了过来,紧贴着方多病的耳畔,举止亲密,惹人遐想。 这让方多病有一刻的失神,将注意力分散了一些,竖起耳朵,想要听清李莲花说些什么,突觉背上一阵酥麻,人紧接着就被定在了原地。 又是这样,明明已经上过一次当了,可当再来一次,方多病还是对李莲花放下了所有的防备,还是无法避免的,又被李莲花给定住了。 方多病蓄着一口气想要冲破喉咙喊出声来,可辛苦半天,却只剩一阵没有节奏的呜咽声。 李莲花也借机,从方多病的手中艰难的挣脱了出来,白皙的手指上落下了几处明显的红痕。 “小朋友有些不懂事,轩辕前辈莫怪,方才的那些,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本座只是奉命带李神医回去,至于其他人,与本座无关。” “那就多谢了。” 知道轩辕萧不会将方多病所说的那些回禀给大熙皇帝,李莲花很认真的向轩辕萧道了声谢。 李莲花看向笛飞声时,两人很有默契的都没有多说什么,但彼此心中都明白,这个宫,李莲花是非进不可。 “小宝,等我回来。” 脸上一贯的笑如春风温暖和煦,可却让人湿了眼眶,心痛难熬。 方多病只觉得灵魂似被一丝丝的抽离出体外,那种肉体与灵魂被强行剥离的痛苦,压得方多病几近崩溃。 明明心爱之人就在眼前,近在咫尺,却又无法触及,那种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从你眼中渐渐消失却又无法阻止的痛楚,在方多病体内翻涌流转,似是巨浪不断拍打着礁石,将海浪撕扯成碎裂的粉沬。 “呃,噗~~” “方多病。” 一口血自体内涌了出来喷出体外,眼前一片血雾弥漫,心被无情的撕扯成无数块碎片,细碎崩离,痛得人无法呼吸,方多病身形不稳的晃了晃,一头栽了下去。 大熙皇宫。 李莲花一踏进宫门,便被皇家近卫带到了一处偏僻的宫院软禁了起来。 外面皇宫内卫层层把守,轩辕萧每隔一段时间也会前来巡查一番。 昭翎在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来了这里,却被宫中内卫强硬的挡在了外面。 昭翎无法,转身就去寻大熙皇帝和皇太后,但结果,却并不理想。 一向最疼爱昭翎的皇太后,这次,却是坚决的站在了大熙皇帝这边,任昭翎怎么闹也不肯松口。 皇太后多少也是心疼昭翎这个孙女的,终是有些不忍昭翎难过,虽未答应让昭翎见李莲花,却还是破例让昭翎见了被变相软禁在宫中多日的何晓慧。 何晓慧性情直率,最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但也绝非不懂这些,自她被迫留在宫中的那一刻起,多少已猜出来一些。 没过多久,何晓慧就通过昭翎的外祖家,送了封信出来到了方多病的手上。 “我天机山庄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无愧于心,小宝,你做的很好,为娘为你感到高兴…… 小宝放心,为娘一切都好,你想做什么便做,无需顾忌为娘。 …… 我天机山庄也并非浪得虚名,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切不可因为娘做出那些欺师叛友,多行不义的事来被世人所不耻……” 信中没有半点怪罪方多病的意思,有的,只是鼓励和安慰。 四顾门也在不久之后,终于得知了李莲花被带回皇宫的事情,众人脸上也是一片凝重。 也因着这一原因,方多病和笛飞声难得的肯与四顾门等人坐在一起,商量着如何救李莲花的事情。 “哼,本座就不该在这里跟你们一起浪费时间。” 除了乔婉娩,石水和云彼丘三人态度坚决的,打算同金鸳盟联合起来向大熙皇帝施压,以此来救李莲花出来外,其他的几个人,则是犹犹豫豫的不肯吭声。 “笛盟主,你先别激动,我们不是不想救门主,只是,这法子太冒进了一些,要是一个不留神,怕是……” 第127章 混进皇宫 “不如我们坐下来再商量商量,或许,会有更稳妥的法子……” 不等他们再说什么,强压着怒火忍了许久的方多病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够了,你们一边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李相夷带给你们的好处,一边,却在他遇到危险时选择充耳不闻,这样的四顾门,要来有何用。 花花,不用你们救,以后,四顾门与花花也再没有任何关系!” 说出这句话时,方多病的心口犹如被人狠狠的扎了一刀,为李莲花心疼,也为李莲花感到不值,心中也是越发的控制不住想要快点见到那个人。 这次的协商最终不欢而散,方多病和笛飞声起身便离了这四顾门。 昭翎求了皇太后回外祖家探亲,这一路上都有宫中内卫跟随。 昭翎在外祖家也只是小坐了一会儿,便有随行的嬷嬷跑过来连番催促,昭翎也只能匆匆的向众人辞行,不情不愿的回了宫。 回宫后,昭翎便让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了两个近身宫女在身边侍候着。 其中一人身形看着有些过分的高挑丰盈,只因方才一直低着头弯着身子行走还不曾瞧出这些,此时一挺直腰板,便犹为明显,待他抬起头来,脸上的妆容更显违和怪异。 待觉察出门外已无异样,一身女装的方多病发自内心的,真诚的向昭翎深深的鞠了一躬。 “多谢殿下帮忙。” “方多病,你还跟本宫客气什么,你和李莲花都是本宫的朋友,这事,本宫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好了,你赶快准备一下,我们待会就去找李莲花。” 眼见暮色已沉,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昭翎这才带着一大帮子人,大张旗鼓的去了软禁着李莲花的宫院。 与头两次一样,昭翎还未来得及靠近这处宫院,那些在宫院外守着的近卫们就向她迎了上来,态度倒是恭敬,但就是拦着昭翎不肯放行。 “本宫今日非见李莲花不可,看你们谁敢拦着。” “公主殿下,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公主殿下不要为难。” “本宫今日就为难你们了,看你们能将本宫如何?” 昭翎抬腿便要硬闯,那些近卫也是坚决的挡在门前不让昭翎靠近半步。 “你们好大的胆子,敢对本宫无礼,夏盈,替本宫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随行来的那些个宫女和太监们,看到自家主子受了委屈,一窝蜂的围了上来,就在这宫院外面,跟着这一帮子近卫们拉拉扯扯的纠缠了起来。 这些近卫们顾忌着昭翎的身份,也不敢真的对她身边的人动手,只是拦着这些人,不让他们靠近。 那些宫女和太监们就不同,有昭翎给他们撑腰,这胆子自然就大一些,不管男女,都带着一股子狠劲,上手便对着这些近卫们又抓又挠,是一点也不客气。 这边的动静越闹越大,没过多久,就将那些隐藏在其他地方的近卫们一并给吸引了过来,就连躲在暗处,始终不愿露面的轩辕萧,也被现下的情形给逼了出来。 外面吵闹的声响也传进了李莲花的耳中,李莲花却无心细听,只是眉宇微拧,似有些担心,起身用大氅将自己裹好走到了门边。 刚打开这殿门,冬日的冷风便裹着一个深蓝色的身影刮了进来,“啪”的一声,那殿门也被刮的重新关上,不等李莲花开口,人已被捂着嘴巴紧紧抱住。 “花花,是我。” 李莲花对突然闯进来的方多病没有半点的意外,只是无奈的轻轻的叹了口气,拉着方多病快速挪到了殿内。 不多时,房门再次被人推开,总是冷着一张脸的轩辕萧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个拿着食盒的宫女。 轩辕萧进来后没有急着开口,一双眼睛,似带着钩子一样如鹰眼般锐利的扫过殿内的各个角落,最后落在了殿内的床榻上。 李莲花此时正靠坐在床上,腿上盖着厚厚的锦被,身上,还紧紧的裹着那件白孤大氅未曾褪下。 见轩辕萧一直盯着这边,李莲花露出坦然一笑。 “让轩辕前辈见笑了。” 轩辕萧没有再去看李莲花,挥手示意那宫女上前。 “这是公主殿下特意让人送来的糕点,李神医应该会喜欢。” “啊,公主殿下有心了,麻烦轩辕前辈替我谢谢殿下。” 李莲花做势便要下床,可刚揭开被角,人就冷得打了个哆嗦,不好意思的向轩辕萧笑了笑,人紧跟着就重新的缩了回去,还不忘将身上的白狐大氅又裹紧了些。 李莲花虽被软禁在此,但吃穿上面却并未受到苛待,殿内早已烧上了地龙,房中还燃着一盆碳火,火红火红的,将整个大殿烘得犹如暖春。 轩辕萧眼中闪过-抹厉色,却见李莲花眉宇间隐隐渡上了一层白霜,就连呼出的气息也犹如一块寒冰置于暖房中一样,白茫茫的一片。 “本座会命人为李神医再添一炭炉过来,这段时间,就委屈李神医了。” “那就有劳轩辕前辈了。” 轩辕萧并未发现殿内有什么异样,等着那宫女将糕点摆了出来,一一的查验过后,也就带着人退了下去。 待轩辕萧走远,四周再感受不到轩辕萧的气息,李莲花这才连忙撩开被子,方多病紧跟着从里面冒出头来,满面通红,就如煮熟了的虾子。 微挺上身,环腰将李莲花整个人紧紧抱住,将一颗脑袋埋进李莲花身上的大氅中,迟迟不肯抬起头。 鸦翘般的绒羽轻颤着垂了下来,在那白皙的脸上投下了一小片阴影,眼底隐隐的涌上了一抺心痛。 他的这个小朋友啊,性情单纯直率的,不管过多久,都学不会该怎么去隐藏自己的情绪。 “好了,若是不舒服就说出来,这样,会闷坏的。” 方多病依旧没有起身,只是更紧的抱住了李莲花,他真的很想告诉李莲花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告诉李莲花四顾门的退缩,告诉李莲花大熙皇帝的狠辣多疑。 可他,什么都不能说。 第128章 意外生 若是让李莲花知道,自己曾舍命护下来的都是一帮子没有骨气的玩意儿。 他放弃自己献出忘川救下的大熙皇帝,正一门心思的在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来光明正大的除掉他,那他的心,该有多痛呀。 可这些,李莲花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小宝来,不会单纯的只想见我一面?” 方多病这才不舍的起身,替李莲花裹紧被子坐到一旁,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了个白玉瓶子出来。 “这是?” “幽冥花制成的药丸。” 李莲花伸手要拿,方多病却是眼疾手快的将其重新的塞回到自己怀里,小心翼翼的收着,对此,李莲花表示有被伤到了。 “小宝这是,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我自己。” 方多病很有自知知明,他就是被李莲花骗一千次,一万次,只要李莲花开口,他还是会毫无防备的选择无条件的信任他。 为了避免发生不该有的意外,方多病这次是铁了心的不敢让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希望离开他半步。 大熙皇帝为了防止有人给李莲花传消息,平日里,这处宫院内,也就只有李莲花一人。 每日三餐,也都是守在宫院外的那些近卫们亲自送过来的,除此外,轩辕萧还会每日不落的,前来查看一下李莲花的情况。 方多病白日里只能躲在无人前往的偏殿里,只等到夜深人静,再无人前来之时,这才从躲藏的偏殿回到李莲花暂居的主殿,为其运功逼毒。 轩辕萧每次过来时,李莲花都是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靠坐在床上,脸色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就像人随时都会从这世上消失一样脆弱的,让人都不敢去靠近。 李莲花的这个样子,也使得轩辕萧放松了警惕,未曾细察主殿外的其他地方,方多病也就在那偏殿中,安安稳稳的躲藏了七日。 明月当空,满天星辰都被比了下去隐入云层,只剩一轮明月独耀长空,轻纱飘缈,照出模糊的轮廓。 世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一声细微的声响传来,偏殿的房门被人推开一条狭窄的缝隙,一个身影快速的一闪而过,眨眼便进了李莲花了所在的主殿。 殿内,刚刚新换了炭火,噼啪作响,溅起细碎的星尘,将房中照的暖如春日。 房中软塌上的方桌上,是昭翎今日新送来的糕点,还有李莲花特意为方多病留的牛肉酥饼。 偏殿虽有地龙却远不及这主殿温暖如春,方多病一身冬衣,不多时便觉憋闷,伸手脱了外袍随手扔到了软塌上。 只将李莲花给他留的东西就着凉茶一股脑的吞到腹中,紧接着就迫不及待的向李莲花靠了上来。 今天是为李莲花解毒的最后一天,方多病已然都有些抑制不住心中翻腾着想着要冲出来的欢喜。 一动不动的看着李莲花,看他微张着双唇将那最后一粒药丸含进口中,看着他的喉结上下轻滚将药丸吞进腹中,方多病紧揪着的一颗心,这才轻松了少许。 待李莲花将那药丸吞下闭上眼睛,方多病也立刻盘腿坐到李莲花的身后,运起体内的扬州慢,自风门,肺俞而入,缓缓将自己的内力注入李莲花的体内,以助其体内的幽冥花能迅速的发挥药效。 殿内的烛火尽数被熄灭,整个大殿内笼罩在一片暖阳阳的红光中,两盆碳火烧的正旺,时不时的炸起一片细碎的星光涌向高空,又如星辰陨落,悄然消逝。 一阵极其细微的似是依兰花的清香,自炭火中飘飘洒洒的扬了出来,向着整个大殿弥散开来。 这香味极其清淡细微,很难让人察觉,方多病也只是微微的皱了皱眉,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重新的放到了李莲花的身上。 李莲花因着嗅觉尽失,并未闻到这些,即使有所察觉,他此时怕是也无暇顾及。 李莲花只觉体内似有无数钢针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全身经络之中,将他的身体一点点的碾碎,又一点点的重新缝合,反反复复,从每一处骨结,每一寸肌肤不断的重复着这一过程。 也不知是因为火光的原因,还是因为其他,那平日少有血色的白皙脸庞,此时少有的泛着红光,额角也因为不断升高的体温滑落几滴汗珠。 此时的方多病,也显得比往日要吃力一些,脑中时不时的迸出一些不该在此时出现的念头,不断的刺激着身体的某个地方。 方多病极力的想要将这些不该出现的想法压下去,可越是如此,越是无法平静下来,整个人就像被放在火上炙烤着一样,从里到外的,快要烧了起来。 当那些念头再一次的想要冲垮堤坝冲出神门之外时,方多病用力咬破双唇,借着这刻的痛楚重新的稳下了心神,可没过多久,那种使得全身燥动,想要立刻便破土而出的念头再次侵袭着他的大脑和心脏,方多病整个身子都跟着绷紧,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茫然。 “小宝~~” 直到李莲花痛苦的犮出一声低冷,方多病眼中重新聚起了光亮,灵魂重新回归血肉,人也跟着清醒了过来。 伸手点在了神门,风池,璇玑等几处要穴,冒着血脉逆流的风险,强行的将那些都压了下来,这才得已继续为李莲花输送内力。 这一夜过得极其漫长,往日只需两三个时辰便可使药效尽数发挥,此时,早已过了预想的时间。 两人却像是卡在了某个瓶颈处一样,上上下下的飘浮着,始终无法让药力全部行走全身。 眼见着,天色已经放明,方多病心中隐隐的已有些不安,不由的又加大了力道,却在内力即将进入李莲花体内时,被一堵无形的高墙给挡了回来。 “花花?!” 方多病连忙收势看向李莲花向,只见李莲花原本白皙的脸上泛着诡异的红光,一条条血管突然暴涨,自额角眉梢一路向下,如一条条紫色的蛛网一样,同四肢暴胀的血管一起,最终汇入心脏之中。 第129章 这炭火有问题 “怎么会这样?” 方多病想要扶住李莲花,却被李莲花一把推开,那落在床沿上的手,因为太过用力骨节处已经有些泛白,床沿处也被他抓出了几道划痕。 “花花,你怎么样了?” “小宝,不要过来!” 李莲花抬头看向方多病,眼中再不是往日的平和淡然,眼底布满血丝,整个眼仁被红色的蛛网所覆盖。 “啪。” 炭盆中又炸起一片烟尘,李莲花眼中黑瞳骤然缩紧。 “这炭火有问题。” “什么?” 方多病立刻看向那两盆炭火,虽然他什么也看不出来,但还是在李莲花说出这些后,将这两盆炭火全都扔出了殿外,同时迅速的打开所有的门窗,让新鲜的空气进入殿内冲散那炭火留下的余温。 做完这些,方多病连忙上前为李莲花裹紧衣物,正想为李莲花运功取暖,却再次被李莲花用力的推了出去。 方多病踉跄了几下,险些没有站稳。 “走,离开这里!”似是用尽所有力气的低吼。 “要走一起走,我方多病就算死,也不会扔下你李莲花。” 李莲花越是如此,方多病就越是不可能扔下他一个人不管不顾,快步上前扶起李莲花就要离开此处。 “小宝,乖,听话,我不会有事的,你先离开这里。” “李莲花,你越说没事,那就一定有事,这么久了,你还要骗我吗?” “小宝,呃~~” “花花,李莲花,你怎么样了?花花……” “方公子?!得罪了。” 宫院外,那些近卫们听到动静后闯了进来,看到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方多病,欺身上前便要押方多病下去。 方多病移步挡在李莲花的前面,正欲迎击众人,却觉身侧一阵骤风刮过,眼前一道残影一闪而逝,本该被他护在身后的李莲花已经冲了出去,手中握着他特意为其打造的忘年,如游龙惊凤般穿梭在一众近卫之中。 只剩一成功力的李莲花都已让人望尘莫及,更何况,是此时情况明显有些不对劲的李莲花。 一阵眼花缭乱的光影划过,不等方多病前去阻止,李莲花已将那些近卫悉数的打扒在地,刺目的红自那幽蓝的剑身滑落而下,滴嗒滴嗒,溅在脚下的大理石地板上。 “花花?” 方多病一脸惊愕的看着李莲花,只见那双平日温和的总让人感到无比安心的眼眸,此时,已全部被血色所浸染。 眼神涣散没有焦聚,容颜似被寒冰所封,周身散发着骸人的气息,如那来自幽冥的索命使者一般,强大恐怖的让人害怕畏惧。 收到消息的轩辕萧在此时赶了过来,一看这情况便知发生了何事,不再多言,直接挥动手中拂尘向李莲花攻了过来,身后那些内卫也跟着扑了上来,瞬间就将一身素衣的李莲花淹没其中。 方多病一脚踢在了一名近卫的后膝,伸手劈在那人肩上,顺手接过那近卫的佩剑,挥剑直冲着向李莲花颇颇下死手的轩辕萧而去。 轩辕萧本就不及李莲花,尤其是此时因走火入魔而失去神智的李莲花,更是让他应对不及,虽竭力抵挡,却仍被逼得连连后退。 好在近卫们及时上前,帮着轩辕萧分散了一部分注意力,轩辕萧这才得以有机会喘息片刻。 可不待轩辕萧这口气吐完,方多病挥剑已到近前,一阵不要命的连翻攻击后,方多病挥剑抵在轩辕萧的颈肩,轩辕萧立刻挥动拂尘去挡,一时之间,两人僵持不下,谁能不能将对方如何。 方多病紧握着手中的佩剑向轩辕萧压了过来,眼中是无法克制的愤怒。 “说,你们对花花做了什么?” 轩辕萧神情间不禁有些闪躲。 轩辕萧虽刚腹自用,眼中无人,但为人还算正直,从不会使用那些阴损的手段去害人,只是这次…… 不用轩辕萧开口,只凭轩辕萧此时模样,方多病已猜出几分,而能让轩辕萧放弃自身原则做出此事的,无需方多病再去多想便已知是谁,一时间,这心中更加压抑难以抒解。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不肯放过他。” 方多病虽少年英才,悟性极高,却也不是轩辕萧的对手,可即便如此,方多病也强硬的对上了轩辕萧,一双眼睛被无法抒解的压抑,焦躁,痛苦所浸染,不要命的,毫无章法的挥剑袭向轩辕萧。 轩辕萧先前还顾忌着方多病着的身份未尽全力,此时,也不得不使出全身力气应对方多病的连番攻击,眼中不由的对方多病生出了一丝赞许,但很快被狠绝所代替。 他既誓死效忠大熙皇帝,便不能让人做出对其不利之事,即便眼前之人是他欣赏的也不行。 一次次被轩辕萧逼退,一次次又紧追而来,倒下了爬起来再战,方多病始终紧咬着轩辕萧不放。 渐渐地,轩辕萧对方多病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也有些招架不住,眼中越发狠厉绝决,一甩拂尘缠住方多病拿剑的右手,一掌便对着方多病的左胸拍了过去,却在即将落下之时,被一柄软剑轻易挑开。 轩辕萧和方多病二人被迫分开,随之看向周围,眼中陡然变色。 那些随同轩辕萧而来的近卫无一幸免,全被李莲花悉数打趴在地,素衣染血,双目赤红,周身的气势让轩辕萧感到极度的不安。 轩辕萧不再与方多病纠缠,而是重新全力攻向李莲花。 “方多病,若你不想让他有事,最好想办法压制住他,否则,待他气血逆流,伤及大脑,即便他身上的碧茶毒解了,到时,他也会变成一个痴儿,痴傻疯癫。” “你放……” 方多病正欲回怼,却在要出口时又将这话收了回来,虽不愿接受,却也知轩辕萧此话无错,连忙自腰间拿出入宫前笛飞声给的信烟点燃。 这是方多病与笛飞声的约定,若李莲花平安无事,笛飞声便守在宫外静待人归,若有事,便点燃信烟,两人一起将人接出宫去。 第130章 殇?! 信烟自铜管中飞出,直冲着九天云霄而去,划过层层云雾,发出一阵高亢的长啸,传至方圆百里。 李莲花有些不适的皱起了眉头,转身扔下轩辕萧向着发出这一切声响的方多病直逼而来。 “花花?” 方多病不曾想到李莲花有一日会将剑对准自己,一时错愕呆立在了原地,幸亏轩辕萧及时将他推开,方多病这才险险地躲过了一劫。 “他现在已经走火入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还指望他对你手下留情?” 方多病听罢,双眼满是怒色看向轩辕萧,轩辕萧话语渐冷。 “你看着本座也没用,事已至此,还是赶快想办法让他安静下来,不然的话,一旦伤及肺腑心脉,你到时再后悔也已为时已晚。” “这笔账,本少爷记下了。” 为了能尽快压制住李莲花,方多病不得不暂时的将与轩辕萧之间的恩怨强压心底,紧握手中尔雅,与轩辕萧联手围向李莲花。 “方多病,你干什么?!” 轩辕萧的拂尘差点击中李莲花,方多病想都没想的,连忙挥剑替李莲花挡了下来,气得轩辕萧眼睛都要瞪了出来。 “方多病,如果你在这样下去,不等他被我们压制住,你和我恐怕都要栽在他手上。” “本少爷不管,不管怎样,都不能伤害他。” “你,蠢货。” 轩辕萧被方多病气得脑仁疼,懒得再与方多病多说,回身只一味的攻向李莲花,趁着方多病与李莲花纠缠不清时,挥动手中拂尘缠住李莲花的腰身,随后便抬头看向方多病。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动手。” 方多病身形一闪,躲开李莲花向他挥来的一剑,趁着李莲花暂时受置无法躲避,以手为刀,对着李莲花的颈间就劈了下来。 可在将要落下的那一瞬,又硬生生的被他收回了力道停在了李莲花耳侧,目光中尽是不舍和心疼。 他当初那么生气的都不忍心向李莲花出手,此时,又怎么可能会忍下心来去伤害对方呢。 手停在半空,犹豫挣扎着始终不肯落下。 就是方多病这一刻的犹豫不决,给了李莲花一丝喘息的机会,困住李莲花的拂尘被其用内力硬生生的给震断,手中的忘年也跟着刺出,紧接着便是利器刺进皮肉的声响。 随着哐当一声响,方多病手中的佩剑掉落在地。 “花花?” 方多病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和李莲花刀剑相向,不敢置信的低头看着扎进胸口的忘年,眼中似破碎的星空,斑驳碎裂。 可当他重新对上李莲花那双没有焦聚,没有灵魂的目光时,所有的震惊,委屈全部化作了满心的不忍和心疼。 “花花,醒醒。 花花,不要睡了。 花花,你说过的,不会再扔下我了。 花花,你不可以骗我,花花~~” 那被血色浸染的眼眸中似有海浪翻涌,李莲花痛苦的皱起了眉头,脑海像是有什么东西强行的闯了进来,横冲直撞的不断撞击着大脑的每一处,整个大脑就像要随时爆开一样让他痛苦不堪。 李莲花本能的想要抽剑逃离这些,方多病却先他一步紧追而来,再次响起的一阵利刃穿透皮肉的声响,李莲花手中的忘年直直的从方多病的身体穿了过去,一时间血花四溅,如璀璨耀眼的星辰般,落在了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的脸上。 赶在李莲花逃离之前,方多病伸手拼尽全力将李莲花抱在怀中。 “花花,不怕,没事了~~” 方多病努力的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一些,让人听不出有什么异样,可身体却因为利剑穿透皮肉而紧紧绷起,双手因为强行压制那即将袭卷而来的无力感而微微轻颤着。 就像李莲花无数次安抚他时那样的,语调平和轻缓的在李莲花的耳畔低语着。 “花花,我在!”我一直都在。 “小宝?” 混沌的眼中隐约间出现了一丝清明,李莲花茫然的看向方多病,待看向手中的忘年时,那好不容易退下的浪潮紧接着又翻涌而来。 脑中随即被更大的恐惧所填满,额间青筋重新暴起,紫色的蛛网自心脏而出,跨过颈间,直冲脑顶,眼中再次被血色浸染,整个人重新陷入无知无觉的混沌之中。 趁着方多病困住李莲花的这一瞬,轩辕萧飞身向李莲花扑来,却被李莲花一手扯过来,紧接着一掌给拍飞了出去,眼中闪着嗜血的光芒,李莲花回头重新看向方多病。 “花花。” 方多病没有就此退缩,只是更紧的将李莲花整个人环在怀中。 急速流失的血液让方多病让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却还是紧紧的环住李莲花不肯松开,口中是最温柔的轻喃低语。 “花花,你答应过我的,不能再反悔了,这辈子,你休想再扔下本少爷了~~” 笛飞声和无颜也在这时赶了过来,笛飞声伸手将二人分开,趁着李莲花情形不稳时,点在了李莲花大椎,颈肩,天枢等几处要穴上,暂时卸了李莲花的力气,同时一个手刀劈在李莲花的后颈处,将李莲花强压着盘腿坐到地上。 运起自身内力送入李莲花的体内,为李莲花压制着体内混乱暴走的真气,压制住逆行而上的血脉。 另一边,无颜从笛飞声手上接过已成了血人的方多病,迅速的为方多病封住心脉,同时将一颗大还丹塞进方多病口中,又从怀中掏出止血散撒在了方多病的伤口处。 待将能做的都做了,这才小心的将方多病放平躺在地上,起身守在李莲花和笛飞声身边,冷眼看向轩辕萧以及赶来的一帮子宫中近卫。 轩辕萧领着人将四人团团围住,一名宫中近卫在轩辕萧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就见轩辕萧神情渐冷,眼中杀心四起,挥手便让近卫们向四人攻了过去,显然不想给四人半点逃生的机会。 方多病重伤,笛飞声正在运功为李莲花压制暴走的真气无暇顾及,场上,也只剩下无颜一人奋力抵抗着众人。 第131章 我若弑君,你又能将我如何? 场上局面明显对四人不利。 随着一道靓丽的身影落下,紧接着,又有几个熟悉的身影陆续闯入其中,将这不利的局面强行的给扭转了过来。 乔婉娩带着那些始终忠于李相夷的人,连同苏小慵,石水等人及时的赶了过来,这才为笛飞声和李莲花争取了更多的时间。 昭翎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在想办法将乔婉娩等人弄进宫后,看着逐渐对他们有利的局面,转身便去了太和殿。 李莲花是在一个时辰后醒了过来,眼神清明已然恢复如常,他能明显的感觉到那让他痛苦多年的碧茶之毒已在体内清失不见,空了许久的丹田此时被一股强悍的真气所填满,充沛的内力气势磅礴的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 重新恢复的内力让李莲花有些恍如隔世,还来不及多想,目光便在触及到满身是血的方多病时停滞了下来。 起身飞扑而去,将方多病抱进怀中,手迅速的落在方多病的腕间,眉宇紧紧皱起,立刻运起扬州慢替方多病疗伤。 见李莲花已无事,笛飞声也便冲了出去,一时间势如破竹,与乔婉娩等人一起,直将轩辕萧等人打的溃不成军,毫无招架之力。 不多时,笛飞声的长刀就落在了轩辕萧的身上,远处,还有不少近卫正向这边源源不断的赶来。 “阿飞,住手。” 笛飞声神情冷凝,挥刀便要落在轩辕萧身上,却被李莲花拦了下来。 拂袖替方多病擦去脸上溅到的血渍,小心的将人放好,起身走到笛飞声跟前,抬手压在了刀上,眼中是被无情碾碎的细碎星辰,带着破碎的伤痕。 “事情若是不从根本上解决,你杀了他也没用。 帮我看着小宝,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那小子还是留给你自己照顾,我可没时间替你做这些。” 被拒绝了的李莲花也不再多说,回身最后看了一眼方多病,向站在一旁的乔婉娩等人点了点头,转身之时,眼中似被寒霜所染,冰冷的没有温度。 飞身凌空而去,笛飞声紧跟其后,二人如过无人之境般踏风而行,自由的行走于皇宫上空。 宫中近卫众多,却无一人能拦得住他们。 太和殿外,暗卫从暗处走到了明处,严阵以待的守在殿外,宫中近卫们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个个神情肃穆,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就像,是来赴一个无解的死局。 李莲花无心伤及无辜,飞身从众人头顶飞过,如落叶纷飞,悄然落在殿外,当即便有人向他们扑上来,笛飞声上前挡住了众人,李莲花则是头也不回的推开了太和殿的大门走了进去。 昭翎此时正跪在殿中,大熙皇帝的脸上如被浓墨浸染了一样。 本是必赢的局面,却突然变成了现如今的死局,这让一向习惯了将所有事情都掌控在手中的大熙皇帝,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慌,皇权被动摇的危机感使他露出狰狞的面容,将他自私多疑的一面暴露无遗。 “大胆,李莲花,你想弑君吗?” 李莲花都未曾开口,大熙皇帝便将这座大山强压在了李莲花的身上,李莲花唇角微勾,一如当年的李相夷那般,狂妄不屑。 “李莲花,不要伤害我父皇!” 昭翎意识情况不对,飞身就要赶来阻止,李莲花食指轻弹,便将昭翎定在了原地。 紧接着身形一闪,人已到了皇帝身旁,手中忘年也跟着横在皇帝的颈间,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最狠的话。 “我若弑君,你又能将我如何?” “朕所料不错,李莲花,你果然存了这样的心思。” “呵呵,这不是陛下你一直希望的吗?” 手中的忘年又向皇帝的颈间逼近少许,皇帝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呢,一向随心惯了,胸无大志又生性懒散,一心只想找一处安静的地方,种种花,养养鱼,无事时,与个好友一起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平平静静的过完这一生便好。 我也一直以为,陛下你宽厚仁慈,是个爱民如子的名君,所以当初陛下中毒之时,我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将忘川花献出来以保陛下平安,为的,就是不想让百姓陷入疾苦。 却未曾想到,我舍命救下的君王,却是个生性多疑,心胸狭窄之人,为了那根本就不会发生的事情,让忠臣寒心,让那些早已规化到大熙的南胤子民们难安。 我无心权势,也从未想过要拿回这些本就不属于我的一切,心中所求,也不过是希望我大熙子民可以安居乐业,再不分彼此。 可这一切若是要以牺牲自己身边之人的性命安危为代价的话,那我,不建议拼死一搏。 若我真的想弑君,陛下觉得,你有几分把握可以拦得下我?” 现在的李莲花多了份李相夷当年的肆意狂妄,却又少了当年的孤傲自大,亦如当年,却又胜似当年,就像活成了一个全新的自己。 笛飞声看到时,心中熄灭的火光又重新狂热的随风摇曳,就如已故多年的至交好友重新站在你的面前,让你心生欢喜。 随后赶来的轩辕萧和一帮子近卫们都被笛飞声挡在了外面无法靠近,除了笛飞声和昭翎以外,谁也不知道李莲花和大熙皇帝都说了什么,只是在众人心中煎熬之时,一身是血的李莲花独自一人推门走了出来。 ………… 天机山庄。 李莲花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何晓慧,手不自觉的翻着衣袖。 坐在主位上的何晓慧皱着眉头一脸的苦涩,许久之后,才悠悠的出声,不是责怪,反而是来安慰有些心虚的李莲花。 “哎,这事儿,李先生也不用自责,早在那臭小子不顾劝阻疯了一样天南海北的去寻你时,我就知道,这臭小子啊~~,是留不住了。 他一心想要替你解了这碧茶之毒,一心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你现在这样,也算如了他的愿,只要他能如愿,我这做娘的,还能说什么。” 第132章 一家人 “反正晓凤和云飞马上就要成婚了,这天机山庄也算是后继有人,这臭小子在不在的,都无所谓了,只是这以后啊,怕是要难为你了。” “何庄主言重了,这次的事,恐怕会连累方尚书,我,” 何晓慧豪气的长袖一挥,“什么连累不连累的,都是一家人,说这话就有些见外了。” 李莲花不自然的抚了抚鼻尖,人难得的有些拘谨。 “你也不用担心,老爷经这事后,对官场已心生厌倦,今日已入宫向皇上请辞,以后啊,这朝庭上的事,我们再也不管了。 那狗皇上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们呐,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我与老爷都已经打算好了,等小凤成婚后,便将这天机山庄交给她和云飞,我和老爷呢,就去你和小宝以前去过的那些地方走走,也算啊,留个念想。”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何晓慧又忍不住轻叹一声。 “何庄主若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 方才还情绪低落的何晓慧,一听李莲花这话,迫不及待的就表明了态度,脸上也跟着重绽光彩。 “我不同意,娘,你别想打花花的主意。” 何晓慧正高兴着,方多病便从外面闯了进来。 “臭小子,怎么跟你娘说话呢,翅膀长硬了是,敢说你娘了。” 何晓慧上手就拍在了方多病还未完全康复的左肩处,疼得方多病倒抽了一口凉气,何晓慧却像是完全没瞧见似的,继续的数落着自家的臭小子。 “瞧瞧人家李先生,知书达礼,温文尔雅,说话轻风细雨,和和气气。 你跟了人家这么久,怎么一点也没学会,这么大人了,还毛毛躁躁的,真不知道李先生看上你什么了。” “花花当然是最好的,你儿子就这样了,改不了了,反正花花喜欢就行。” “臭小子,有人要就了不起了,敢跟你娘顶嘴了,赶明我就给李先生多介绍几个比你厉害的……” 坐在一旁正看着热闹的李莲花没想到这瓜最后落在自己身上,一口茶刚入口便喷了出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很聪明的选择了远离战场。 “抱歉啊两位,你们继续,继续……” “花花?” 李莲花的沉默,在何晓慧看来就是赞成了自己的这一想法,当下便仰头向方多病炫耀。 “看,李先生都觉得我这主意不错。” 惹得方多病还有些苍白的脸色当即便沉了下来。 “娘,你不会是想让你儿子孤独终老?” “这也不是不行,反正这天机山庄又不指望你继承。” “娘,花花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他抢走!” “那可说不定哦。” “娘~~” 母子二人打打闹闹一番,这才回归了正题。 “你们已经决定了?” “是,我们打算后天就走。” 谈到分别的话题,方多病与何晓慧不免都有些低落,可二人心中也都明白,方多病与李莲花在天机山庄多待一天,大熙皇帝对二人的忌惮也就多增加一分,两人也就多一分危险。 先前因着方多病身上的伤还有借口在家中多住上几日,现在方多病的伤已经恢复了大半,他们已没有借口继续的留在山庄了。 方尚书从宫中回来的时候也证实了三人的猜测,大熙皇帝准了方尚书告老还乡,却也同时旁敲侧击了一番。 眼下这情况,二人是不走也不成了。 好在后天便是何晓凤的婚礼,李莲花和方多病有幸都没有错过这杯喜酒。 当晚,何晓慧便送了一套衣服过来,一身大红的广袖长袍。 用何晓慧的话来说,家里难得有喜事,一家人都要整整齐齐热热闹闹的。 一向不喜欢广袖长衫的方多病,这回竟没有半点拒绝,喜宴当天,高高兴兴的将这广袖长袍穿在了身上。 当李莲花换好衣服出来时才瞧见,他与方多病身上的那身竟是一套,两人的这身衣袍,都以金丝银线勾边,经纬间藏了隐线,随着二人的走动,隐约可见龙飞凤舞,百合盛放。 两人一身红衣站在一边,一个年少有为,意气风发,一个沉稳内敛,温和淡然,同样的衣服,穿出了不同的感觉。 前来参宴的宾客,在瞧着新人的同时,目光也不由得会被二人吸引了过去。 借着宽大袖袍的掩饰,方多病将李莲花的手牵了过来,牢牢握在手中,微侧着脑袋看向李莲花,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本想抽回的手也有些犹豫了,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奈的轻叹,对着那看着自己笑得一脸桃花开的方多病轻斥出声:“幼稚。” 待何晓凤与展云飞礼成后,方多病拉着李莲花就跑没了影,让想要借机与李莲花叙叙旧的乔婉娩等人寻了许久都未曾寻到李莲花的人。 而此时的李莲花,则被方多病拉着来了天机山庄的一处院子里,随着方多病推开房门,李莲花那双很少出现波动的眼中,一阵流光飞转,溅起阵阵涟漪。 入眼是火红一片,大红丝绸高高挂起,绣着百年和合的大红被祳平铺在床上,床上的帷幔也都绣着喜庆的图案,全屋箱笼框桌都贴上了大喜剪纸,高燃的红烛,将新房照出惹人心醉的气息。 方多病拉着李莲花进到屋内坐下,拿过桌上早倒好的酒水递给李莲花,“花花,喝过这杯酒,这辈子,你都不能再抛下我了。” 心思流转间,笑意自眼底而出,向四周扩散而来,随之化作春光无限,暖人心脾,令人神往。 “好。” 见李莲花答应下来,方多病心中欢喜异常,像个讨到糖果的孩子,从里到外都散发着甜腻的味道,眼里粹满了星光,似星河陨落璀璨非凡。 “等一下。” 一切美好在此刻戛然而止,方多病拿着酒杯的手不由的轻颤了一下,脸上的星光在此刻尽数消逝,呼吸跟着都停滞在了此刻,一颗心不自觉的收紧。 第133章 小宝,我回来了。 “花花?!” 语气隐约间明显能听出方多病此时的不安。 李莲花没想到短短几字,竟将方多病吓成这样,无奈轻叹,伸手习惯性的在方多病的额头轻点了一下。 “方小宝,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话毕,就见李莲花伸手绕过方多病拿着酒杯的手,与之相互交错着将酒送到唇边,眉眼一挑,带出几分戏谑调侃。 “怎么,小宝不愿意?” 愿意,怎么会不愿意呢! 明白过来的方多病已经笑成了个傻子,眼睛直勾勾的落在李莲花的身上就不曾离开过。 红烛摇曳,轻纱曼妙,屋中尽是一片春光无限,无风而动的床幔上,倒映着相互纠缠的二人,缠缠绕绕,纠缠不清。 等二人重新出现时,前来参宴的宾客们,想走的,不想走的,都被何晓慧一股脑的给送走了。 “花花啊,” 一声花花,何晓慧叫得顺口自然,倒是让李莲花有些许不自在,亦如方多病最初时唤他的那样。 虽不适,却也没表现出来,只是一贯的抚了抚鼻尖。 何晓慧从腰间掏出一块品质绝佳的墨玉玉佩放到了李莲花的手上。 “这是我天机山庄的信物,不管你走到哪里,只要是我天机山庄的产业,你都可以随意做主,也可以到山庄名下的钱庄随便支取银票。 以后啊,要是这臭小子敢不听话,你就饿他几顿。” “娘,哪有你这么做娘的?” “臭小子还敢说我,你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要是把这些交到你手上,迟早要被你败光了,还是交到花花手上可靠一些。” 何晓慧当着几人的面揪着方多病的耳朵不放,惹得方多病连连叫疼,何晓凤在一旁看得是不亦乐乎,甚至还不忘在一旁不嫌事大的扇风点火,就怕这火烧不起来。 也因为着方多病和何晓慧这么一闹,使得离别的悲伤冲淡了许多,可再多不舍,终归还是化作了一句“珍重”。 几人目送着方多病和李莲花离开,直到再也瞧不见二人的身影了,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何晓慧三人不舍得转身正欲回去,就听何晓凤在那悠悠的轻叹了一声。 “这两人,怎么就在一起了呢?” 方多病对李莲花对的感情并非无迹可寻,早在李莲花失踪的那一段时间里,方多病不顾劝阻疯了一般的满世界的寻找李莲花的下落时,何晓慧等人就已经看出了一些矛头,就连一向不善言辞的方尚书,也看出了这个儿子对李莲花的不同。 也只有何晓凤,到现在还有些云里雾里的,还有些无法接受这一落差。 想到自己先前还追着李莲花跑了一段时间,转眼间,这人竟变成了自己的“侄媳妇”?! 这感觉,真让人难以形容呀! “花花,我们现在去哪,你现在毒已经解了,不如我们带着狐狸精一起行走江湖,继续的惩奸除恶,侦破大案。 你若是不喜欢,那我们就找个安静的地方住下来……” 下山后的方多病,很快被对未来的憧憬冲散了离别之苦,兴奋的计划着他与李莲花的未来。 笛飞声抱着他那把没有名字的刀守在山下,看到远远向这边走来的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后,闪身出现在了二人面前,挥刀便向李莲花袭了过来。 方多病立刻挥剑去挡,却初笛飞声一掌拍开,忘年自袖袍而出,紧握在手中,李莲花挥剑挡开了笛飞声的这一击。 “阿飞,你做什么?” “他与我还有一战。” “开什么玩笑,花花的毒才刚解你就来找他,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你这个堂堂的金鸳盟盟主也不怕被人耻笑。” 李莲花身上的碧茶之毒早已解了多日,可在方多病看来,李莲花还是那个随时需要人照顾的花花,看着笛飞声对李莲花出手毫不留情,方多病自是不肯轻易放过。 “阿飞,你是不是故意的,知道自己打不过花花,所以故意挑了这个时候,就怕自己输了没面子。 你可不要高兴的太早了,花花就算还没有完全恢复,一样能赢得过你。” “白痴。” 趁着间隙,笛飞声扬起一刀,向着方多病这边挥了过来,带出一地的尘烟,方多病立刻后退躲过了那向他飞来的一刀。 等方多病挥散围住自己的尘烟,却见前方的空地上早已不见了李莲花和笛飞声二人的影子,心中气恼,一口气将笛飞声问候了无数次。 “这人怎么还急眼了,说不过就使诈,太过分了。” 嘴上骂骂咧咧的,人也紧跟着追了上去,只是每每的,总是晚了一步。 等方多病寻着声音赶到林间时,笛飞声已和李莲花去了别处,林中只剩下一片狼藉。 鸟不归巢,动物乱窜,碗口粗的大树都被二人硬生生的劈断了几棵,茂密的林间顿时空出了一大片。 离了林子,方多病又一路追到山腰,又从山腰跑回了林间,绕来绕去的,最后总算在江岸边看到了独自一人站在岸边的李莲花。 当晚明月皎皎,将世间万物照在银色的轻纱中,月光自天际而来,如银河陨落,星星点点的环绕在李莲花周围。 “花花。” 李莲花听到声音回头看向方多病,微风吹过,有些凌乱的发丝随风扬起,丝丝缕缕的,在风中相互缠绕,顺着月光飘飘扬扬着延伸向远方。 双唇在月光的映照下,越发显得柔和温暖,微微勾起,如同溪水缓缓流过山涧,奏出一曲美妙动听的乐章。 “小宝,我回来了。” “花花。” 方多病疾步上前,前行的脚步透着几分焦急慌乱,飞扑而来,紧紧的将李莲花抱在怀里,溶进骨血,记在心里。 清冷的月光织出一层银纱,轻轻的自天际飘落而下,温柔的将二人包裹其中,星星点点间,似梦似幻,飘飘渺渺间,美好的如置梦境虚幻中一般,又像是天神精心勾勒出的画卷,精妙绝伦,美轮美奂的,让人不忍心去破坏这一切。 第134章 余生有你,我心欢愉上 方多病和李莲花最终在海边寻了一处院子住了下来,房子外面便是那幢走到哪里都能引来一大堆目光的莲花楼。 二人每日都会带着狐狸精去海边转转,抓抓螃蟹,钩钩鱼,然后又将费了大半天功夫才钓上来的鱼儿又放归大海,只带着几只横行霸道的螃蟹回家加餐。 李莲花虽然已经恢复了嗅觉和味觉,奈何这人啊,天生就不是做饭的料,在烧焦了排骨,烤糊了螃蟹,焖坏了牛肉后,方多病将这做饭的活全权的接了过来,再也不肯让李莲花动手了。 乔婉娩等人时不时的会过来寻两人小坐一会儿,看着李莲花现在的生活,发自内心的为他感到高兴。 这人,再也不需要一个人默默的扛下所有了。 “你现在这样,很好!” 这是李莲花从一众故人口中,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 苏小慵和关河梦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看看两人,跟两人说说江湖上的新鲜事,只是每每说完,苏小慵都要忍不住感叹一声。 “自从李大哥你隐居后,这江湖是越来越没意思了。” 除了苏小慵和关河梦,笛飞声也是来的最勤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方多病恨得牙痒痒,却想尽办法怎么赶都赶不走的人。 无外有他,自从李莲花的毒解了之后,这人就像当年缠上李相夷那样的缠着李莲花,不为别的,就为了跟李莲花一决高下。 二人比来比去,不是你胜了一招,就是我差了半步,不管谁输谁赢,都无法影响到笛飞声找李莲花比试的心情。 每回见到李莲花一身是伤的回来,方多病就恨不得拿剑劈了笛飞声。 最可气的是,笛飞声永远不知道“礼貌”二字怎么写,只要他想,便随时来寻李莲花。 也不管对方在干什么,就那么大剌剌的闯进来,从来没想过去顾忌顾忌一下方多病的感受,硬生生的将人从方多病身边带走了。 在连番的被笛飞声打扰了几次好事后,当笛飞声再一次伸手想要带走李莲花时,随时防着他的方多病,握紧手中的尔雅便杀了出去。 “阿飞,你不要太过分了。” “想拦我,只可惜,现在的你还不够资格。” “够不够资格,比过才知道。” 方多病才不管那么多,先让他出了这口恶气再说。 院外的空地,自然就成了方多病和笛飞声的比武场。 李莲花好心情的搬了把椅子坐在外面瞧着,时不时的弯腰逗一逗卧在脚边的狐狸精,偶尔提点提点方多病,那日子,过得当真是舒心自在。 方多病天赋不错,只是稍欠些火候,有了李莲花在一旁提点着,全力之下也能在笛飞声手中挺过几招。 “不错,你若是早出生几年,或许还有与我一战的可能,只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虽已处在劣势,但方多病主打一嘴硬不服气。 “笛盟主,这话可不要说的太满了,本少爷总有一日会胜过你的。” “哼,不自量力。” “怎么,恼羞成怒了,这是有多怕本少爷。” “蠢货。” 方多病虽然打不过笛飞声,但那不服输的劲头上来,比缠着李莲花的笛飞声还要难缠,自这日起,三人便就此成了个解不开的死循环。 笛飞声找李莲花,方多病必是要挡在李莲花身前缠住笛飞声的,一来二去的,笛飞声与李莲花比试的次数少了,渐渐的便成了方多病和笛飞声二人。 方多病也在这不断的挨打挨揍中,领悟到了更多的武功奥秘,再加上有李莲花这个天下第一在一旁加持提点,武功造诣不断的提升,直逼着笛飞声而来。 三人打打闹闹间,一晃便是五年。 乔婉娩最终原谅了肖紫衿与肖紫衿成了婚。 想想也是,肖紫衿除了心眼小外,对乔婉娩是真的很好,乔婉娩终归是要为自己考虑的。 当消息传来时,方多病还有些担心,对他来说,那终究是李莲花过去无法磨灭的一笔浓墨重彩。 不管多久,方多病都如与李莲花初见时一样,永远不设防的将他最真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李莲花的面前。 李莲花在知道方多病的心中所想时,很不客气的伸手弹在他的眉间。 “方小宝,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李莲花是李莲花,李相夷的事情,跟我李莲花有什么关系?” 李莲花是真的放下了,早在乔婉娩与肖紫衿成婚的那次,他就已经放下了,现在的他,有方多病这个可以为他放弃一切的傻瓜就够了。 关河梦在跟着苏小慵的身后跑了五年后,也终于感动了苏小慵,如愿抱得美人归,昭翎也找到了那个让她可以依靠的人。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五年的时间,可以让有些事情变得不再清晰。 大熙皇帝终于良心发现,允许李莲花和方多病可以回天机山庄小住几日,只是依旧的,不允许二人踏进皇城半步。 在离开山庄五年后,两人终于得以重回山庄。 自从方尚书辞了官后,便跟着何晓慧一起过上了闲云野鹤般的逍遥生活。 方多病带着李莲花回来时,何晓慧和方尚书还未回来,山庄里只剩展云飞,何晓凤这二人在家里守着。 因着这扬州慢的缘故,李莲花的容貌几乎没有多大的变化,与方多病站在一起,让人完全可以忽略掉二人的年龄差。 再见时,何晓凤比当年沉稳了很多,也因着为人母的原因,不经意间,多了几分母性的光环。 展云飞还是那个样子,只是在看向何晓凤时,眼中多了几分温柔。 何晓凤与展云飞已有一子,一女,女儿还在襁褓之中咿呀学语,长子已经三岁,正是淘气的时候,气得何晓凤每天都要追着满院子跑上几圈才行。 可就是这么个淘气的孩子,在见到李莲花时,却乖的像突然变了个人,每天粘着李莲花要抱抱,一声一声的“漂亮哥哥”的叫着,让展云飞心中暗爽,让方多病心中警铃大作。 第135章 余生有你,我心欢愉下 这一日,展柏昭在李莲花坐下来后就迫不及待的向李莲花扑了过来,抱着李莲花的腿就要爬上来,李莲花弯腰轻轻一托,就将小小的柏昭抱在怀里,乐得小家伙咯咯咯的直笑。 方多病在一旁却看的十分恼火,伸手弹在了小柏昭的脑门上。 “臭小子,这么小就知道跟我抢人了。” 小柏昭自然是不明白方多病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只觉方多病此时生气的样子十分的好笑,就像得了胜仗的公鸡一样得意。 扭着胖胖的小身子,伸手环住李莲花的脖子,在方多病一脸错愕的表情下,唧一口,亲在了李莲花的脸上,见方多病一双眼睛都气的瞪直了,高兴的眼睛都没了影。 正高兴时,就觉身子一松,整个人被气得炸了毛的方多病给拎了起来。 “臭小子,花花是我的,谁也别想跟我抢。” 不顾小柏昭的反抗和挣扎,方多病一甩手将人扔到了正看着热闹的展云飞怀中,“看好你儿子,别什么人都想抢。” 下一刻,气冲冲的拉着李莲花就出了门。 就这样,原是想等何晓慧和方尚书回来才走的方多病,就因为这次的小插曲,带着李莲花就下了山回了他们海边的小院。 这一日,笛飞声难得有礼貌,没有直接飞身闯进二人房中,而是从院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身形瘦削,样貌清秀,小模样长得倒不错,只是那眼神却不似孩童的天真,眼神冰冷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细瞧之下,跟当初的笛飞声还有几分相像。 方多病目光不断的从笛飞声和这孩子的身上扫过,随后一脸恶趣味的看向笛飞声。 “阿飞,难怪你当初不肯留在璃月岛娶角岛主,原来,是早有相好了啊。” “方多病,也就你这脑子能想出这些,也只有他能受得了你这没脑子的蠢货。” “呵呵,本少爷就算没脑子,也好过你没人要。” “方多病,你找死。” “来呀,本少爷会怕你才怪。” 在二人拿着各自的武器冲出门后,李莲花习以为常的收拾着被二人撞翻的茶杯,擦干净桌上溢出的茶水。 待将一切收拾妥当,慢条斯理的续上两杯清茶,一盏给自己,一盏放到那孩子的面前。 “不用担心,他们一向如此,不会有事的。” 脸上一贯的暖如春风,语调平和低缓,带着让人安心的温柔。 “你叫什么名字?” 从来没有人对李钧乐这么温柔过,那张冷冰冰的小脸上出现了一丝松动,抬头看向李莲花时,就见那眼中似有星辰闪耀,不由的便被吸引住了。 “李钧乐。” 当笛飞声和方多病一身狼狈的回到院子里时,就看见方才还一脸冷冰冰的像个小大人一样的李钩乐,正和李莲花一起半蹲在地上,伸手逗弄着懒懒得躺在院中的狐狸精,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开心的看着李莲花。 方多病和笛飞声两个人站在门外久久未动,谁都不忍心去破坏这温馨的一幕。 在笛飞声带着李钧乐离开时,李钧乐明显有些不舍,犹豫了许久才鼓足了勇气带着几分忐忑怯生生的看向李莲花。 “李先生,以后,我还能来找你吗?” 李莲花抬手轻轻的落在李钧乐的脑袋上,就像对待狐狸精那样的,轻揉了揉李钧乐的脑袋。 “当然可以了,只要你呢,不觉得我这个人又闷又无聊,我这小院,随时欢迎你来。” 李钧乐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孩童该有的模样,无法掩饰的欢喜在脸上漫延,开心的向李莲花道了声谢,这才跟着笛飞声离开了这里。 李莲花容貌清俊,虽非倾城绝色,可就是让人越看越舒服,尤其是当他唇角轻勾,笑的一脸春风和煦的看着你时,莫名的让人感到安心,让人不自觉的想要亲近。 李钧乐眼中对李莲花的那点依恋让方多病感到不安,虽说那只是小孩子对可信之人的一种亲近依赖,可防患未然吗,为了自己的后半生能过的舒心安稳些,方多病誓要将一切可能出现的危机都掐灭在摇篮里。 借着与笛飞声的十年之约为由头,在笛飞声带着李钧乐离开后不多时,方多病就开始收拾东西带着李莲花和狐狸精跑路了。 李莲花从一开始就看出了方多病的心思,本想打趣几句,却见方多病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只能转过头去,淡笑不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将这些埋在心底。 自江湖上消失了五年的莲花楼,因着这十年之约,重新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两年后,两人在一场意外中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成律,并将他带回了云雾山。 芩婆年纪大了,也越发的不想动了,可在看到三人后,就像被注入了新鲜的血脉,人又重新的活了过来,这云雾山也跟着不再是以往的死气沉沉,而是充满了新的生机。 为了避免再来一个李钧乐和展柏昭,方多病直接将成律扔给了芩婆,让芩婆去教导,对此,李莲花没有反对,人只有有事做的时候,才会不觉得无聊寂寞。 转眼已是深冬,李莲花早已不需要裹着厚厚的裘衣来御寒,可方多病还是会坚持着,在每个寒冷的冬日里,用厚厚的冬衣将李莲花裹得严严实实的。 山上的气候时好时坏,出门时,还难得的暖阳高照,回来时,便已阴云密布,二人刚踏进院门,风雪便紧随而来。 如纸片般大小的雪花自空中飘然而落,似是不忍惊到归家之人,温柔的落在二人肩头,发间。 两人谁都没有运起内力去驱散这些小心翼翼落下的白雪,只手牵着手,十指紧扣着,缓缓的走在院中的石子小路上,任由白雪染了青丝,迷了心神。 从青丝到白发,从血气方刚到淡然随性,相遇,相知,相惜,相守,在岁月的长河中,纠缠不清。 完! 各位宝子们,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剩下来就是自由发挥的时间了,第一次写文,单纯就是因剧着迷,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总想着,那么好的人也该有个好的结局,这才笨拙的绞尽脑汁,想要尽自己最大可能的,让一切都变得圆满。 可惜本人文笔有限,无法完全写出心中所想,好在结局圆满随了我的意,也算圆了我的愿,心里多少也能好受些。 最后的最后,向一直以来支持我的小可爱们道声谢,没有你们的鼓励和支持,一个人坚持下来真的很难。 谢谢宝子们,爱你们哟! 番外点菜中~~ 第1章 没良心的狐狸精 笛飞声与李莲花两人的武功造诣,已然达到了顶峰,已是到了超凡脱俗的地步,再怎么比来比去的,也很难再分出个高低胜负来, 笛飞声对此就有了新的想法,既然他与李莲花已分不出高下,那便各自寻一接班人,十年之后,再由各自的接班人来决一胜负,也算是他与李莲花的另外一种比试。 为了避开笛飞声和李钧乐二人,等笛飞声带着李钧乐前脚刚离开这处海边小院,方多病就迅速的收拾好了一切,带着李莲花和狐狸精跑没了影。 方多病最先想到的,便是那登州城的济世安堂,他记得,那里可是有很多有天赋的孩子。 可等方多病带着李莲花赶到登州城时,却发现,现如今的这登州城,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样子。 曾经名声大噪的济世安堂,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私人的宅院,安堂里的那些孩子们,也早已经不知去向。 街上多了一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向着过往行人乞食的乞丐,登州城内现如今的情形,与其他的城镇已再无任何不同,方多病对此,难掩心中失望。 两人在去风吟雅园的路上,路过一处包子铺时,狐狸精被包子里的肉香吸引着停了下来,摇着尾巴使劲的讨好着两人,两人刚好也有些饿了,也便带着狐狸精进到了店中。 “老板,来二屉肉包子。” “好喽。” 随着一阵轻悦的声音响起,一位穿着粗布麻衣,打扮的利利落落的年轻女子端着两屉包子向李莲花和方多病落坐的地方走了过来。 那女子在将包子放下后,却没有着急的离开,而是不停的打量着李莲花和方多病。 就在方多病被她瞧的脸上已经有些不悦时,那女子却像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亲人一般,对着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欢喜出声。 “方神医(方小花),李公子(李小宝),真的是你们?” 已经许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的二人,神情微微一怔,恍惚间才慢慢的反应过来,随即抬头看向那一脸欢喜的年轻女子。 女子长相出众,明眸皓齿,柳眉杏目,皮肤虽不似那些深居闺阁中的女子那般的细嫩白晳,却也是让人感到十分舒服健康的麦芽色,只是额角那一道丑陋的疤痕,却如墨染了白衣,让女子的容貌失了几分美感。 李莲花看着女子,脑中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微启双唇,笑得春风和煦。 “你是,云秀姑娘?” “是,是,方神医,想不到,这么久了,方神医还会记得我。” 云秀比方才还要激动,本不抱什么希望,却没有想到,李莲花会一眼就认出了她,将生意交给了店里的伙计,随后便请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去了后院。 狐狸精卧在李莲花的脚边吭哧吭哧的吃着美味的大肉包子,云秀给二人又重新拿来了吃的,除了两屉包子,还有云秀做的一些吃的。 在将东西一一的摆上桌后,云秀也便坐下来,与李莲花和方多病聊起了他们走后的事情。 当年,崔有良的事情闹得很大,登州郡守在被石水和杨昀春带走后不久,朝廷又派人下来抓了一大堆的人回去,不仅是朝廷官员,几个城镇的富户都受了牵连,整个登州城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来了一次大换血。 济世安堂也在不久之后被查封了,他们这些人也被赶了出来。 好在新上任的郡守大人为官清正,是个为民办事的好官,知道他们这些人多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后,为他们办了良籍,又根据他们各自的意愿,一一的为他们寻了合适的去处。 云秀当年便被送到了包子铺给人做学徒,一晃就是五年多。 因着她勤奋好学,肯下功夫又聪明能干,拼拼打打了几年,终于有了自己的铺子,不仅能照顾好自己,有时也会帮助一下那些跟她一样的可怜人。 “当年在济世安堂的时候,总盼着哪一日会被哪个贵人瞧上,带回去做个琴师什么的,一生无忧,衣食不缺便好。 现在想想,只觉得那时的自己有些可笑,总想着靠别人,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可以做到。 说起来,还要感谢林阳当时推了我一下,不然,我恐怕也没有机会过上现如今的日子。” 云秀的性子可见的比以前开朗了许多,也不再像当年那样的满心怨恨的看待周围的一切,就像所有的云雾都被冲散了一样的明朗自信。 云秀与二人聊了许久,直到店里的客人越聚越多,李莲花和方多病也便起身吿辞离开。 云秀自是不肯收二人的饭钱,二人便趁着云秀不注意时,悄悄的将线扣在了笼屉的下面。 多年未见,来福已褪去了少华时的青涩,面相上看着也成熟了许多,知道李莲花和方多病要过来,早早的就站在风吟雅园的大门外等着。 狐狸精最先发现了来福,摇着尾巴就向来福跑了过去,毕竟是好吃好喝的养了自己许久的人,狐狸精哪能忘呢。 风吟雅园又重新翻修了一番,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变化,二人还是住在了原先的院子。 这次,来福要比上次轻松了许多,不用费神的再清理一间压根就不可能被用到的房间出来。 安排好两人后,来福就领着狐狸精离开了,一听来福招呼自己,狐狸精“汪,汪”两声算是给李莲花打过了招呼,屁颠屁颠的就跟着来福跑没了影。 被它忽略的方多病忍不住指着狐狸精潇洒离去的背影发了声牢骚。 “没良心的东西,本少爷白养了你这么久。” 其实这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总算没东西(包括人但不仅限于人)来打扰他与李莲花了。 来到风吟雅苑的第二天,方多病就开始变得神神秘秘的,总在李莲花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跟来福咬着耳朵。 每每李莲花向这边看来时,主仆二人就将一张脸挺得平平的,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第2章 蕊心花房的秘密 李莲花只觉得好笑,有些人再怎么变,骨子里的东西是变不了的。 这些年来,方多病从未想过对李莲花隐瞒什么,自然的,也就如以前一样的,不懂得如何在李莲花面前隐藏自己的情绪。 就方多病脸上时不时露出来的那点小兴奋,早已在李莲花的面前出卖他自己。 见李莲花没有起疑,方多病还自认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却不知,早已被李莲花看穿,不过是想着这事最后都离不了自己,李莲花也就懒得去扰了方多病的“雅兴”,任由方多病和来福二人去折腾。 正如李莲花所想的那样,方多病确实是为他愉偷的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惊喜,只是这惊喜嘛,来的太过沉重,太过出人意料了一些,一时间,让人有些承受不来。 在来到登州城的第三日,李莲花被方多病“连哄带骗”的蒙上了眼睛扶上了马车,在随着马车颠簸了一段时间后,车子就在一处院落前停了下来。 曾经的崔府,现如今天机山庄在这登州城中的另一处别院。 方多病牵着李莲花的手引着李莲花进到了院中,向着自己的目的的快速进发,越来越熟悉的感觉,让李莲花不禁皱起了眉头。 在听到一声机关开启的声响和走过了一段向下的阶梯后,李莲花心中竟莫名的生出了几分不安,甚至,有一种想要立刻逃离的紧迫感。 蕊心花房。 通向蕊心花房的密道重新的被人打通,花房里被人重新的装饰了一番,坚硬的石床上铺上了厚厚的被褥,石床上所用之物一应齐全,躺在上面,就如置身云朵中一般舒服。 房中的桌椅也换成了黄花梨木的,桌上放着精致的糕点以及时令的瓜果,浓郁的酒香自上好的暖玉酒器丝丝缕缕的倾泻而出。 房顶上,也不知何时安了一盏鱼油吊灯,明亮的烛火,将房中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四周如镜子一般光滑的墙壁上,清晰的将房中的一切映在其中,每个角落都贪婪的不曾放过。 当蒙着双眼的黑巾被方多病取下,看清自己置身于何处时,李莲花想都没想的,李转身就逃。 人刚有所行动,就被防着他的方多病给强行的拉了回来,一头撞进了方多病怀里,被人顺势紧紧环住腰身动弹不得。 “花花,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里,为什么叫蕊心花房了吗?” “小宝,这里呢,不过就是……” 还不等李莲花为方多病解释,方多病已经等得有些着急了,一口咬在了李莲花的唇上,轻轻撕摩着,自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话语。 “花花,不要骗我,我现在,就想知道。” 方多病压根就不给李莲花开口的机会,强势的向李莲花欺身压了下来,霸道的封住了李莲花的双唇,不断的攻城掠夺,恨不得将某人体内的空气全部抽离,然后完完全全的染上自己的气息。 五年生死相依,方多病早已经不是最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了,对李莲花的熟悉,让他知道该用什么方法将李莲花牢牢的圈禁在自己所驻的城堡之中,让其沉沦深陷,再没有办法从他的身边逃离。 房中的墙壁上,将二人的身影清晰的映照在其中,各个形态,各个角落,就连眉宇间那因情动难抑时皱起的眉头,欢愉,过后的情丝,眼角泛起的薄雾,也照的清清楚楚。 只要你想,随时都能看到此时的样子。 就连那细碎破裂的喘息声,也被这蕊心花房无限的放大,环绕房中各处,最后又强行的冲破两人的耳膜,直通脑顶,让二人都已分辩不出,哪声才是他们的。 方多病从身后环抱住李莲花,将李莲花整个人从床上抱起跪坐在床上,二人面前的墙壁上,也跟着清晰的印出了二人此时的模样。 饶是李莲花再怎么淡定,看到墙中二人此时的样子,脸上也如暮色西沉般,红霞满天,而他现在的这个样子,更是大大的取悦了其身后的方多病。 蕊心花房内,悦耳之声,经久不息。 李莲花不禁有些怀念起以前的方多病来,那个傻小子,他说什么都信,单纯的,脑子里也不会装下这些奇怪的东西。 现在这个,是越来越难应对了。 两人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回到了风吟雅园。 李莲花唇角勾着温和的笑容看着方多病和来福二人,样子看着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方多病也就大着胆子叫了一声。 “花花。” “嗯,小宝有事要说吗?” 语调亦如往日的轻缓温柔,可就是让人听着莫名的有些不安。 “没,没事了,我只是想问问,花花明日想去哪?” “啊,这个呀,小宝就不用管了,从明日开始,可是有很多事情等着小宝你去做呢。” 方多病不解的看向李莲花,还不等他有机会开口询问,就见府里的下人领着几个工匠从外面进来,李莲花这时也便好心的向方多病解释一番。 “小宝也知道的,我呢,胆子小,不惊吓,这崔府戾气太重,若是不找人去去晦气,我呢,这心里总放心不下。 这几位呢,是我特意让人寻来的,专门负责府邸的改造。 不过呢,还差两个监工的他们才肯动工,我想了想,” 说到此,李莲花意味不明的看向方多病和来福。 “我和来福刚好合适,这里呢,就暂时交给小宝你了。” “不行,”对这种事,方多病都不带犹豫的。 “李先生,小人一个人去就行了。” 他可不敢让李莲花跟着,不然,他家少爷非卸了他的腿不可。 “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些东西需得按照我的喜好来改,若是我不在跟前,难免会误了工期,我与小宝呢,又不能在登州城久留,这样一想,还需我一起跟着去才行。” 来福心中叫苦连天,只能求助的看向方多病,李莲花也饶有兴趣的将目光向方多病看了过来,那笑容带着显而易见的促狭打趣。 第3章 夫纲不振 “花花,我陪你去,让来福留在这里。” “啊,那小宝可知现在的木料几钱,城中那里的石料质量更好一些,所需之物需到哪里采买,还有这帮工的人该如何安顿,这些人的工钱几何,可有什么不同……” 李莲花一下子提了一大堆问题出来,一向不管这些的方多病只觉的脑袋里面嗡嗡的直响。 “花花~” “小宝,你看呐,我可是答应过要给狐狸精养老的,其他人我也不放心,就麻烦小宝你帮我照看一下。 对了,狐狸精昨日闯了祸,被我关在了楼里,你可不能因为心软放它出来啊。” 这无疑是将方多病架在火上烤着,一时间使得方多病进退两难,思量再三,方多病一咬牙,领着来福就出了门。 他跟来福两个人,总好过李莲花跟来福过去。 刚出了院子,来福就悠悠的叹息了一声:“哎,少爷,夫纲不振呀~~” 方多病扬起一脚就向来福踹了过去,来福连忙闪到一旁躲开。 “你懂什么,本少爷那是心疼花花,不舍得花花操劳,你呀,学着点。” 来福扭头便翻了个白眼,呵呵两声不再言语,心中却忍不住吐槽起方多病来。 呵呵,也不知道方才是谁在李先生跟前乖得跟个小狗似的半天不敢吱声,现在倒是支楞起来了。 李莲花让人找的这几个工匠真的是认真的没话说,事无巨细,一点小小的问题都不肯马虎,问东问西的,硬是费了一天的功夫才确定了个大概。 一想到第二天一大早的还得过来,方多病心中是叫苦连天。 等方多病顶着一颗被众人连番轰炸的有些肿胀的大脑踏上回风吟雅园的路时,残阳已经西落,街上到处是匆忙归家的行人。 方多病夹在这些人中,一时竟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笑容不自觉的在脸上荡开,脚下步伐越发的急促。 远远瞧见坐在房中等他归来的李莲花,整颗心都被填得满满得,所有的疲惫和不堪在这一刻都化作无形,只剩归家后的喜悦和欢喜。 只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太过短暂,在方多病高高兴兴的用完饭后,李莲花随手倒了一杯茶水给他。 方多病想都没想的接了过去一饮而尽,一声“花花”还未来得及唤出声,人便扑通一声倒在了桌上直接睡了过去。 “小宝啊,你老是这样子可不行哦。” 一夜无事,第二日一早,床上的方多病就像最初找到李莲花的那段时日一样,猛的睁开双眼,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来。 一回头,就见原本该睡在他旁边的李莲花不见了人影,这心顿时就凉了半截,过往的情景不自觉的就出现在了脑海,起身就向门外冲了出去。 逮住个人就问李莲花去了哪里,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活像一个随时会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李先生一早就带着来福出去了,小的也不知去了哪儿。” 听到这里,方多病心才稍稍安下一些,可一听李莲花只带了来福一人,这心里就又不是滋味了。 简单洗漱了一番,连早饭都来不及吃,人就脚步匆匆的出了门。 方多病先是去了以前的崔府,现如今的山庄别院,得知二人未曾来过,又赶忙去了其他地方。 天机山庄在登州城名下的钱庄,酒楼,商铺,方多病都寻了个遍,却依旧不见二人的影子。 就在方多病因寻不到人而逐渐变到焦躁的时候,正忙着生意的云秀,瞧见他独自一人站在街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放下手中的活计便走了过来。 “方公子,你怎么没有跟李先生在一起?” 云秀现在也已经知道了二人的真实身份。 “云秀,你可见过花花。” “李先生说想去城外走走,公子你……” 云秀的话还没有说完,方多病的人已经跑没了影,路过点心铺子时,方多病还不忘给李莲花买包糖果带着。 淮河自大山中来,一路蜿蜒而下,流经数个城池,最终汇聚到大海。 李莲花在淮河边寻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了下来,这一坐,便是两个多时辰,跟着一同过来的来福,也就跟着在旁边站了两个多时辰。 来福规规矩矩的站在一侧,就看着李莲花慢条斯理的将肥美的饵料挂上鱼钩,甩向河中。 眼见着鱼儿围了过来,直待那饵料全被水中的鱼儿吞食殆尽后,李莲花这才慢吞吞的将鱼线拉起,又慢条斯理的重新挂上新的饵料将鱼钩重新甩入河中。 反反复复,不断的重复这些动作,两个多时辰,愣是半条鱼的都没有钩上来,这让在一旁看着的来福都跟着着急。 这哪里是在钩鱼呀,明明是在磨人嘛。 现在的来福,是真有些后悔帮他家少爷的忙,“欺负”李连花了。 急促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来福的那张苦瓜脸上重新焕发了新颜,回头看到正向这边狂奔的方多病,就像溺水之人在最后关头终于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高举着手臂,兴奋的向方多病挥舞着。 “大少爷,我们在这里~~,” 在方多病到来的那一刻,来福硬是挤了一滴眼泪出来,可怜巴巴的看着方多病。 “大少爷,你可算来了!” 若是以往被李莲花扔下,方多病怕是早就要叫开了,可谁让这次是他有错在先,厚着脸皮的向李莲花粘了上来,“花花,花花”的叫着。 不断的向人说着讨好的话,蹲在李莲花的脚边,看着越发像那极力讨着主人欢心的小狗崽。 来福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情绪,在这一刻溃然决堤,心中再次的发出一阵无力的感叹:“夫纲不振呀~~” 来福都有些不好意思去看自家少爷此时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扭头将目光看向远处。 眼睛不知被什么东西晃了一下,来福向着发出亮光的地方望去,就见远处的水里面,飘着一大坨东西,那东西在水里浮浮沉沉着,随着水流缓缓的向他们飘来。 第4章 河中女尸 在看清楚了河里的东西是什么后,来福嗷的一嗓子就叫了起来。 “李先生,大少爷,河里有死人。”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方多病总觉得来福在说这话时,显得异常的兴奋。 李莲花也已经发现了河中的那具尸体,轻甩鱼竿,细长的鱼线在湖中划过一条长长的弧线,鱼钩精准的落在了那具尸身上。 李莲花轻轻一扯,便将那尸体扯到了岸边,手腕紧接着一个使力,那尸体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了起来,被李莲花轻松的甩到了岸上。 这是一具成年女尸,衣服完好,尸身已经发白肿胀,应是在水中已浸泡多时。 方多病和李莲花留在这里看着,来福则跑回城里报官,很快,衙差带着仵作一起前来。 那仵作是个很有经验的老头,姓林单名一个栋子,在这一行已干了多年。 林栋将这女尸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便按着多年验尸的经验,得出了落水溺亡的结论。 “林仵作是说,这人,是落水而亡喽?” 林栋寻声向李莲花望了过来,只见李莲花一身墨绿色素衣长衫,温润如玉,笑如春风暖阳,一副温文知礼的模样,话语间,对他也没有半点不敬,反而还隐隐的带着一点求知欲,也就好心的向李莲花解释了几句。 “这女尸身上并无伤痕,衣饰完整,应是不小心跌落水中而亡。” “那有没有可能,是死后才被人扔到河中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也会验尸?” 一字之差,很有可能让案件发生质的改变,这让林栋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李莲花自动的忽略掉林栋语气中的不悦,反而很认真的向林栋行了一礼。 “在下不才,并不懂验尸。 只是呢,喜欢四处游历,偶尔间曾听说过,一般溺亡之人,在掉落水中的那一瞬都会拼命挣扎,本能的会抓住所有他认为有用的东西,这一过程,甲缝中难免会混入泥沙……” 说到此处,李莲花蹲下身将那女尸的手翻转了过来,让众人看向女尸的甲缝,干干净净的未见泥沙残留。 林栋轻点额头,算是肯定了李莲花所说,“不错,若是一般溺亡,确实会如此,但也并非人人如此。 这些都会因为落水的地点,河流的水质,深浅,走向,时间而有所不同。 这女子显然已落水多时,甲缝中的泥沙怕是早已被水流冲尽,故此,不能单纯的以此做为依据。” “那若是口鼻内的泥沙呢?” 李莲花随口一问,那仵作却已变了脸色,让人拿来细棉揉搓成条用水打湿,小心将其置干女尸鼻腔之中反复翻转多次,这才将棉条抽出。 只见那棉条上只是多了几分水气便再无他物。 林栋又用随身携带的工具撬开了那女尸的嘴巴,用棉布在口中轻轻刮蹭,得到的也是同样的结果。 一时间眉头紧锁,心中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不多时又重新将目光落在李莲花身上,仔细打量起带着一身书生气的李莲花来,良久之后,突然冒出一句跟这案子没有关系的话来。 “公子可有兴趣跟我学验尸?” “不用了,我家花花不需要。” 开什么玩笑,他家花花一身本事,还用旁人来教,扔下这句话后,方多病就拉着李莲花快速的离开了这里,生怕走得晚了就被什么东西缠上了。 林栋看着两人走远,忍不住摇了摇头,“哎,可惜了。” 女尸被送到了义庄,没过多久,城门口以及周围的几个村镇就贴出了认尸的告示,只等人来认尸好确定她的身份。 李莲花和方多病在发现了女尸后的第二天,便离了这登州城,带着狐狸精,沿着河流一路向着上游走去。 有了爱吃的鸡腿,狐狸精干起活来格外的卖力,在二人一狗沿着河岸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寻了大半日后,狐狸精这才在一处岸边停了下来。 在岸边徘徊许久,待最终确定下来后,狐狸精这才欢喜的摇着尾巴向二人跑了过来讨着赏。 李莲花蹲下身摸了摸了狐狸精的脑袋,将备好的鸡腿扔给了狐狸精。 起身看向周围,远处良田交错,一片碧波荡漾,离他们不远的河岸边,几个妇人正蹲坐在那里浆洗着一家人的衣物。 不远处炊烟袅袅,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半隐半现的坐落在山林之中。 此时太阳已经开始西落,街上多是劳作了一天准备归家的行人。 “你有没有见到我家娘子?” “没有没有。” “你有没有见到我家娘子?” ………… 李莲花和方多病带着狐狸精刚一踏进这镇子,一阵阵焦急的询问声便飘进了二人耳中。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位身着青灰色素衣长衫,一脸书生模样的男子在街上,像失了魂似的,将过往的行人一一的拦了下来。 “汪……汪汪……” 紧跟在李莲花和方多病身边的狐狸精,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向那名男子扑了过去,咬着那男子的裤角,向这边的李莲花和方多病摇起了尾巴。 “狐狸精,快回来。” “汪……汪汪……” 直到方多病唤了一声,狐狸精这才松了口,返身回到二人身边,只是那尾巴却依旧的摇个不停,就连这叫声也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李莲花弯腰在狐狸精的脑袋上轻轻的拍了拍,狐狸精这才安静了下来,乖乖的蹲坐在一旁。 “抱歉啊,小家伙不懂事,兄台莫怪,不知可有伤到?” 那男子先前还有些不悦,见李莲花这般诚恳的模样,也就不再为难二人,只是这语气,稍显严厉,尽是一副说教的模样。 “无妨,在下并无大碍,兄台不必放在心上。 不过,这畜生向来性子野,兄台还是多加注意着才是,免得再无端伤了他人。” 那男子显然不愿与李莲花多说,在简单的对二人说教了一番后,就匆匆的与二人告了别,又继续的拦着过往的行人,询问着自家娘子的下落。 第5章 许子黔 “哎你这人,” 男子的态度让方多病很是不喜,方多病上前就想与那男子理论,被李莲花及时的拉了回来。 “小宝不累吗?” 与这男子分开后,李莲花和方多病也就就近的寻了一处客栈住了下来。 这家客栈的掌柜的极具商业头脑,将整个客栈打理得井井有条。 两人一进到门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宽敞明亮的一楼大厅,这里是专门供人用餐的地方,沿着木制的楼梯踏上二楼,则是一排排普通的客房。 穿过大厅中央摆放的屏风便进了客栈的后院,整个后院被掌柜的巧妙地划分为五个大小不一的小院,大的可以容纳下七八人那么多,小的,就仅能住下三人。 不管院子大小,每个院子内部设施齐全,各种生活用品应有尽有,所用之物一样不缺。 不仅如此,每个小院甚至还配备了独立的小灶,方便旅客们自行烹饪一些简单的食物。 这样的设计无论是从私密性还是舒适性来说,都要远远的优胜于普通的客房,当然喽,如此优越的条件,这房钱嘛,自然也是非常的可观。 本着“宁愿委屈了别人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原则,方多病带着李莲花和狐狸精毫不犹豫的就住进了其中的一个小院,哪怕只是稍微的迟疑了一瞬,在方多病看来,都是对他这个天机山庄少庄主的侮辱。 一整日的辛劳,疲惫不堪的人们随着日落西沉,迎来了片刻闲暇时光。 个好友聚在一起,寻一处茶社酒楼,相熟之人围坐在一处,点上几杯香醇美酒或者清香茗茶,享受这难得的轻松时光,顺道闲话家常一番,聊聊生活中的趣事,以此消磨那些无聊的光阴。 李莲花和方多病在最热闹的地方寻了一处位置坐了下来,要了些吃食,与周围人一番客套之后,很快的融进了这些人之中,听着这些人东家长西家短的,说着镇子上的新鲜事。 “掌柜的,你有没有见到我家娘子?” “没有没有,许先生,你还是到别家去找,你这一天都来了好几回了,我是真没有见过你家娘子。” 正当两人听得津津有味之时,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李莲花和方多病不约而同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了过去。 就见之前在路上偶遇的那位身着素衣的男子,神情落寞地走出了这家食肆。 二人也就装出一副好奇的模样,一脸八卦的将那掌柜的招了过来。 这男子姓许名子黔,是位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也是这明桥镇唯一的一名教书先生,平日里都是一早出门前去镇上的私塾。 在将孩子们送走后,每日都会继续的留在私塾内用功以为明年的春试做准备,一直到很晚才会归家。 几日前,许子黔的母亲严氏出门探亲,许子黔不放心妻子南珠一个人在家,便与南珠说好了会早些回来。 可当许子黔从私塾回来时,说好在家里等他回来一起上街买菜的妻子却不见了踪影,人不在,院门却是虚掩着,周围邻里家中也寻不不到南珠的影子。 镇上的人一开始还帮忙找了找,只是各家都有各家的事情,也不能老围着这事儿什么都不做,一连寻了两三天都没寻到人,众人也就散了,只剩这许子黔,还不死心的继续找着。 李莲花和方多病在镇上歇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的便去了镇上这唯一的私塾。 私塾乃是镇上的百姓们集资修建而成,规模甚小,仅有一排红砖青瓦的房舍,矗立于镇子外的一处空地上。 虽房舍简陋,但周遭环境清幽宁静,无闲人前来侵扰,只余屋内阵阵清脆悦耳的读书声自房舍中传来。 透过一扇扇敞开的窗户,依稀可窥见一群稚童正摇头晃脑、全神贯注地背诵着诗书。 最前方讲台上,许子黔手执一把戒尺,认真专注地教导着这群勤奋好学的孩子们。 距离书院不远处,建有一座供人休憩的小巧凉亭,亭子中央摆放着一张四方石桌,桌面上镌刻着一副棋盘,看这棋盘的磨损程度,应该时常有人在此处下棋消遣。 怕惊扰到这些求知若渴的学子们,李莲花与方多病并未在这里多留,只是在这亭中小坐了一会儿,也便悄然的离开了此处,如他们来时一样,未敢惊动一人。 回来时,二人并未选择踏上那条宽阔平坦的长街大道,而是跟着狐狸精走在镇子后面的这条崎岖不平的小路上。 这小路两人并排稍显逼仄,一人又有富足,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跟在狐狸精后面走着。 紧挨着小路的是一条长长的沟渠,用来灌溉镇外的百亩良田,现在麦芽已经长成,成片绿湖随风荡漾,早已不需清甜滋养,田中也不见百姓劳作,这条小道也就暂时的被闲置了下来。 两人一路漫步前行,时而驻足停歇,欣赏沿途的美景,时而闲聊几句,一路上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直待他们从私塾过来,一路走到镇子的尽头,一路走来,竟然未遇到一人经过此处,这条小路就像是真的被人遗忘了似的,沉寂了下来。 离开小路后,两人跟着狐狸精的步子拐进了一处巷子,在巷子里绕来绕去的走了一会儿,就见狐狸精在一处小院前停了下来。 方多病上前敲开了那户人家:“大娘,我们能在你这讨口水喝吗?” 那开门的老妇人也是个热心肠的,见二人气质卓然,出身不凡,便将二人请了进来,烧水沏茶,还给二人端了碟点心过来。 李莲花连忙接过帮忙摆到院中的小桌上。“大娘,你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 “来者都是客,难得二位公子不嫌弃肯屈尊寒舍,老妇人高兴都来不及呢,公子就不要再谦逊了。” 那老夫人陪着李莲花和方多病一同坐下,熟络的就与二人闲聊了起来。 “二位公子看着面生,不像是本镇的人。” 第6章 凶手的用意 “啊,我们自登州城而来,闲游时路经此处,见这里风景不错,便多留了片刻。” “哦,原是如此啊,不知两位公子该如何称呼?” ………… 说话间,李莲花不忘打量了一下这处小院,院子不大,一间正房,两间厢房,也就一般寻常人家。 门窗上还贴着喜字没有撕去,不过时间许是有些久了,那喜字的颜色已不是最开始时那般的鲜亮。 “汪汪~~” 狗叫声让李莲花将目光收了回来,转身看向门外,一转身,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子黔从外面回来,见到站在院中的李莲花和方多病两人,脸上的表情随之一怔。 “怎么是你们?” 那语气明显有些不悦,方多病紧跟着就要开口给他怼回去,却在李莲花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后,乖乖的将那怼人的话咽了回去,只余一双大眼不满的看着许子黔。 李莲花脚边的狐狸精似乎也对这许子黔有些不喜,绷紧了身子,微呲着利齿,向在场的几人表达着它此时的不悦。 “兄台有礼了,我们呢,走到这里有些口渴了,便想着进来讨杯水喝,不想,还真是巧了,竟在这里又遇见了。” “黔儿,这两位是你朋友?” “不是,我们也只是今日才见过面。” 与老妇人的热情相反,许子黔对李莲花和方多病异常的冷淡。 “两位公子若无事的话便请回。” 未曾多言,便向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下了逐客令。 李莲花倒是无所谓,拉着脸上已有些不悦的方多病向许子黔母子道了声谢后便离开了。 离开时,在经过院中用来存水的水缸时,李莲花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这水缸大且深,就是让三四个成年人坐在里面也不会显得拥挤,这样的水缸,不仅在许子黔的家中,在他们投宿的客栈中也见过。 这明桥镇只有一处供人取水的水井,为了用水方便,镇上的百姓家中都有几个这样的水缸用来存水,看着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却让李莲花在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 在即将踏出门时,却又转过了身来看向身后等着他们离去的许子黔。 “许先生好像一直在寻人,为何不去府衙看看?” “兄台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先生不必紧张,我呢,只是想着,单靠先生一人,怕是很难寻到人,先生为何不让官府来帮着寻人,这样,岂不更容易些。” “兄台又怎知我未曾报官,只可惜,这对我来说是天大的要事,可在那些官家眼中,不过,是件稀松平常的小事罢了。” 方多病一忍再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的怼了回去。 “花花不过是好意的提醒你,你若有什么怨气,大可找那些人撒去,别连累无辜,嘴上没个把门的到处乱喷。” 被方多病言语辱骂一番,许子黔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你,简直粗鄙不堪,有辱斯文~” “黔儿!” 听见这边吵了起来,许子黔的母亲严氏连忙过来劝住了二人。 “两位公子莫怪,我家那儿媳已失踪多日却仍没有消息,黔儿也是一时心急才会如此,还请两位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无妨,这事呢,本就是在下唐突了。” 经这么一闹,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也不便再多留,向严氏再次谢过后,两人也便转身出了这院子。 “什么人吗,不过是个浑身酸腐气的穷酸书生,却见谁都是一副说教的样子,就像这世上谁都不如他似的。 依本少爷看,那许夫人恐怕就是因为受不了他这臭脾气,这才悄悄的躲了起来。” “小宝怎知是躲了起来不是因为其他?” 对李莲花的了解,让方多病很快便明白了李莲花话语之中暗藏的意思。 “你是说? 不对呀,那女尸是我们头两日才发现的,再者,从这明桥镇到登州城不过才半日的脚程,就算尸体顺流而下,从明桥镇到达登州城也用不了一天的时间,而这许夫人听说已经失踪了多日,又怎会是我们发现的那具女尸。” “那如果是先将人藏起来,然后在找个合适的机会将人扔到河里,这一切,不就说的通了。” “小宝可是忘了,我们发现的那具女尸,并非跌落河中溺亡,而是被人扔进河中之前已被人溺死。 还有一点,小宝可曾留意到,这里家家户户都在院中摆着水缸,你说,会不会,” 只需李莲花稍微一点,方多病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你是说,凶手先将这人放入水缸中溺亡,然后再趁着众人不注意时,将人扔进河中,做出意外跌落溺水而亡的假象?” “小宝聪明。” 得了夸奖的方多病,就像得了糖果的孩子,得了鸡腿的狐狸精,脸上笑开了花,可随后,又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 “可这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直接找个地方把人埋了不就行了吗,干嘛还大费周章的做出溺亡的假象?” “关于这一点呢,我呢,现在还不敢确定,若是没有其他原因的话,我想,凶手应该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女尸已死的事。” “啊?!” 对于这一点,方多病就有些想不明白了,凶手杀人,一般都会想尽办法的掩盖一切,好从中逃脱,这次的凶手就有些奇怪了,光明正大的将被害人送到你的跟前,真不怕他们查出什么? 李莲花和方多病回到客栈后不久,一位官差就带着画像出现在了许子黔家中。 当许子黔看到画像上已经被泡的变了形的女子后,看着女子身上熟悉的衣物,以及唇角的一枚小痣,一时间气血上涌,未等官差问询,人就已经激动的晕了过去。 等被人手忙脚乱的救醒后,就听他一声痛呼,“娘子,珠儿,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紧接着便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凄厉悲伤,带着无尽的哀伤与难过,情真意切,悲从心来,让在一旁看着的几人都忍不住的跟着掉了几滴眼泪。 第7章 私闯民宅 李莲花和方多病是在当天下午从一群食客的口中听说了此事,方多病睁着他那双大眼,一脸崇拜的看着李莲花。 果然,还是他家花花厉害,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此时正是用餐的时候,前来用餐的食客众多,食肆内几乎座无虚席,就在这人来人往吵吵嚷嚷间,方多病却是毫无顾忌地睁着他那双大眼带着几分痴恋,肆无忌惮的地注视着李莲花。 李莲花无奈轻叹一声,抬手便习惯性的点在方多病额间。 “吃饭。” 方多病这才依依不舍地将视线从李莲花的身上移开了一些,眼中仍难掩眷恋之色。 醒来后的许子黔已经跟着官差前去登州城认尸,若只是简单的溺亡案,在确定了身份之后,尸身便会按照规定由死者家属领回。 只是,这女尸早已验明并非简单溺亡,这情况就有些麻烦了。 “花花,我们要不要回登州城看看?” “啊,小宝,我们不是来此处游玩的吗?小宝这么着急的想要离开,是不想陪我喽。” 李莲花故作惊讶的看向方多病,方多病下意识的便向李莲花解释:“怎么会,我只是,” 当看到李莲花一脸促狭望打趣的望着自己是,方多病后知后觉的才知道自己又上了这人的当。 “花花,你又戏弄我!” “小宝这么说可就是误会我了,我只是想告诉小宝,说不准,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有好事发生了。” 李莲花这么一说,方多病顿时就来了兴趣,也就忘了李莲花拿他开玩笑的事。 李忽悠也自以为白日里他戏弄方都信的事就这么过去了,也就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当天晚上,当方多病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条红绸,面对这有些熟悉的场景,刚刚洗漱完正准备上床休息的李莲花脑中突然警铃大震,伸手扯过刚挂在架子上的外袍就要开溜。 方多病却似早已料到了他会如比,动作比李莲花更快一步,赶在李莲花之前将那外袍扯过来挥手一扬便将那衣服扔到了远处的椅子上,紧接着顺势向前一扑,就要将人扑到床上。 李莲花心知不好,连忙闪身躲到一旁,转身正想逃离此处,就觉腰间一紧。 原是方多病方才扑向李莲花的时候,趁着李莲花不注意,巧妙地将手中的红绸抛过了李莲花的腰身,在李莲花闪身躲避时,红绸恰好绕住了李莲花,让李莲花被缚其中无法挣脱。 方多病得意的向李莲花挑了挑眉,手上用力一扯,李莲花的人就被重新扯了回来,方多病手上不停,迅速甩出手中多余红绸,将李莲花的双手束在身后。 手上红绸不松,弯腰将人抱起,一并摔回到了床上,李莲花挣扎着刚要起身,人便被强行的压了回去。 “方小宝,呃~~” 身下传来的异样让李莲花本能的轻呼出声,转眼间便被某人尽数吞入腹中。 那还未说完的话随同体内的空气一起被揉搓着强行剥离出体外,随着纠缠不清的喘息化作细碎的星辰融进方多病的体内,百转千回间,最终化作浓的化不开的爱恋,填满李莲花的整个心房。 “方小宝,你这脑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唔唔……” 李莲花好不容易寻了个机会开口,换来的,却是方多病更加激烈的抗议,人就像是那被圈在主人怀中的爱宠,任由主人的爱抚和揉捏却又无力逃开。 第二天一早,李莲花一睁开眼睛,就见方多病趴在床边,笑的像个傻子一样的,直愣愣的看着自己,那笑容甜的都快要溺死人的节奏。 李莲花伸手就在方多病在脑门上来了一下,“方小宝,你再这样,我就……” 话还没来得及出口,方多病已如如临大敌般,紧握住了李莲花还未收回的手,那样子,就像是回忆起了某些非常不友好的往事。 “花花,你说过的,不会再抛下我了,花花,你不能骗我。” 眼见这人又要红了眼眶,李莲花只能无奈扶额,“小宝,我饿了。” 听李莲花这么说,方多病麻溜起身,转身便出了房间,不等李莲花洗漱完,人已端着早就准备好的吃食回了房中,见李莲花还好好的在房里呆着,眼中的那抹不安才彻底的消散。 等到两人收拾好一切出了客栈,时间已近午时,街上正是热闹的时候,两人沿着长街走了没多久,就被前方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许子黔仍是一身素衣长衫,浅淡素雅,只是他此时的模样却与身上所穿的衣物极不相配,满面怒容,双眼怒睁着似要将人生吞活剥了去。 手上还拿着把家用的菜刀,脚步扬起满地的尘土,直奔着某个地方而去。 “黔儿,别乱来~~” 许子黔的母亲严氏,紧追在许子黔的身后想要将其拦下,一连拉了几次,都被许子黔强行甩开,母子俩人这一路上拉拉扯扯的,不过片刻,便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加快了步子紧跟了上去,跟着其他那些个看热闹的人一起,一路追着这母子两人拐进了一条小巷,停在了一处显出几分破败的小院前。 “黔儿,黔儿,你可不能乱来啊~” 许子黔现在怕是怒火攻心,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就连一向不敢忤逆的严氏,此时也因着心中的怒火让他做出了平日不敢做的举动。 只见这许子黔一扬手,就将拉着他的严氏给甩到了一旁,人紧跟着扬起一脚踹开了小院的大门,抬腿就拿着刀冲了进去。 跟着来看热闹的众人,也是呼啦一下子,人挤人的全都涌进了这处小院,生怕进去晚了,就占不到好地方看热闹了。 刘夏正瘫在床上睡懒觉,听到动静不耐烦的走了出来,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惹人嫌的模样。 “干什么,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这叫私闯民宅知不知道?” 第8章 ‘“君子之风”\’ 刘夏还未来得及找众人算账,许子黔拿着菜刀就向刘夏冲了过去,刘夏也被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许子黔吓了一跳,边往后退,边指着许子黔叫道:“许子黔,你发什么疯?” “刘夏,南珠死了,是你,一定是你杀了南珠。” “什么?南珠死了!” 刘夏一脸懵逼,明显是被这事给惊到了。 “刘夏,你别在这儿装傻,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 “放屁,人又不是老子杀的,老子装什么傻,许子黔,你别想将这屎盆子扣老子头上。” “不是你还能是谁?” “老子怎么知道,南珠是你老婆又不是我老婆,老子管那么多干嘛?” “你个畜生!” ………… 许子黔拿刀追着刘夏一路乱砍,方才还懒洋洋的站都站不直的刘夏,此时却灵活的像只猴子,一路躲过许子黔挥来的菜刀,向着院门处冲去。 只是小院的大门已被看热闹的人堵死,还不得刘夏从人群中挤出去,许子黔手中的菜刀已经追了上来,刘夏只能返身回来躲到一旁。 那些看热闹的也被眼下这情况吓得向后退去,原是没有想到,许子黔一介书生定不会做出什么太出阁的事来才会跟着来瞧瞧热闹,这一折腾,众人心下也有些担心起来,好心想要阻止又怕许子黔手上的菜刀,只能躲得远远的说上几句。 “这刘夏再怎么不是东西,许先生你也不能为了这种人毁了前途啊~~” 李莲花和方多病没有打算去阻止这一切,只寻了个角落里呆着,瞧着眼下的热闹,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提到那些让人不大舒心的往事。 再纯朴的地方,也会有那么一两个讨人嫌的人物,这刘夏就是这么一个。 自南珠嫁过来后,这刘夏就对南珠就存了心思,几次在街上拦下南珠想要讨些便宜,出言轻薄,还恬不知耻的在旁人跟前说些毁人清誉的语话,甚至曾当街扬言,总有一日,他要将南珠弄到手。 这些,许子黔也是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不屑跟这种人计较,这次南珠出事,许子黔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刘夏。 除了这刘夏,许子黔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会伤害南珠。 眼见着二人已经扭打到一处,那许子黔手中的刀随时都有可能砍在那刘夏的身上,这些看热闹的是再也站不住了,几个胆子大的连忙冲了上去,一人一边将许子黔和刘夏拉开。 别看这许子黔平日里一身书生气,这力气却不小,几个人都没能将他完全制住,手上的刀虽被人夺了去,双手双脚也不闲着,挣扎着就扑了过去对那刘夏连踢带踹的,几人在一旁怎么拉都拉不开。 就见场上的情形正热闹的时候,就听“呲啦”的一声响,刘夏身上的袖子硬是被许子黔连根扯了下来,露出了刘夏的两只胳膊。 就见在刘夏的两条胳膊上,一缕一缕的,清晰可见十来道深浅不一的抓痕,那样子,很像是人在慌乱挣扎之下留下的。 不仅如此,随着刘夏那敞开的衣衫中,一方绣着鸳鸯交颈的帕子从刘夏的怀里掉了出来摊开在了地上,那帕子的一角,用金线绣着两个娟秀小字,“南珠”。 “哎呀,我想起来了,许家娘子失踪那日,我曾瞧见这刘夏慌慌张张的从许家那条巷子里跑了出来,难不成,真的是这刘夏……” 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说了这么一嘴,这无疑是火上浇油,那许子黔听罢这话,当即挣脱了拦着他的几人,向着刘夏就扑了过去。 “我杀了你这个畜生。” 许子黔此时已破仇恨迷失了心智,拳拳到肉,打得那刘夏连给自己辩白的机会都没有,旁人几次想将许子黔拉开都没能成功,眼睁睁的看着那刘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没了人样。 直到此处的县丞到来,许子黔这才恢复了一点理智,被人拉着站到了一旁,一双眼仍是恶狠狠的似要吃人一样的不肯从刘夏的身上挪开,就像随时都会向刘夏冲过来一样。 一开始就被看热闹的人群挤到了外面的严氏,跟着过来的县丞后面进了这院子。 一瞧见许子黔这副疯魔了的样子,一巴掌就甩在了许子黔的脸上。 “黔儿,为娘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就算这刘夏再不对,自有官府定夺,你怎能因一己之私坏了规矩? 你这么做,简直有辱君子之风。” 严氏这一巴掌打下去,这许子黔才算彻底的安静了下来,被人架着呆立在一旁,目光涣散无神,像个柱子一样的站在那里不言不语。 严氏在打完了许子黔后,带着几分愧疚的向在场的众人道了歉,向众人解释着自己儿子一直都是个知书达礼,有礼有度的人。 今日这些,也只是因太过悲痛才会一时间失了心智。 见县丞带人到来,被许子黔揍成了猪头的刘夏,像见了救星一样的就向此地的县丞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对方的大腿。 “大人,救救小人,那许子黔疯了要杀我。” 季云舟进来时,已经将事情了解了个大概,让人将这刘夏先押了下来,又让人将许子黔和严氏一同带回府衙问话,也便打算跟着一道离开。 那林栋今日有事也跟了过来,转身离去时,余光瞧见角落里那两个熟悉的身影,顿时是喜出望外,离开季云舟就向二人走了过来。 “原来你们在这儿,让老夫好找。” 这仵作的活,向来是又脏又累,还老跟尸体打交道,但凡是有点能耐的,或者是家里有条件的,都不愿意做这一行。 有想做的,又天赋不行,这么多年了,这登州城啊,也就只有林栋这么一个忤作。 眼见着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却无人接班,林栋这心里也有些着急。 那一日见了李莲花后,见他虽一身书生气,却心细如发,知识渊博,眼里也不见对他们这行有任何的嫌弃,心下便存了让李莲花接班的心思。 第9章 新的发现 那日自河边分开后,林栋忙完自己的事情就到处的向人打听李莲花的住处。 好不容易知道人住在哪里,等他按着打听来的地址去寻时,李莲花和方多病那时人已来了这明桥镇,来福也不可能将二人的行踪告诉给一个陌生人,就此,也就断了消息。 林栋本以为他与李莲花就此错过了,不成想,在这里竟然遇到了,心中自然欢喜。 季云舟正欲离开,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跟着走了过来,“这两位是?” “季大人,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很有验尸天赋的后生。” “哦?” 这位季大人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样貌端正,眼神清亮,看这模样,应该是刚入官场不久,还未曾受过官场的洗礼,举手投足间,还带着一丝质朴。 见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气质不凡,也便询问出声。 “不知两位公子贵姓?” “在下,李莲花。” 李莲花自然的向季云舟浅施一礼,却见那季云舟在听到李莲花的名字后,脸上难掩激动,下意识的就向李莲花这边迈出一步,似有些不确定的紧跟着询问道。 “敢问阁下,可是李莲花李神医?” 李莲花已经许久都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再次听到有人提起,李莲花还有一瞬的不适,呆怔了片刻才点头应是。 “啊?哦,正是在下。” 见李莲花应了下来,这季云舟更是难掩心中激动,却又被这突降的喜悦砸晕了头脑,一时间不敢轻易相信,带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看向了李莲花身旁的方多病。 “这位,莫不是天机山庄的少庄主方多病方少侠?” 方多病瞧着这季云舟那副激动的样子一时有些莫名其妙,但到底是顾忌着季云舟的身份,随意的应了一声。 就听方多病“正是在下”这话音刚落,季云舟就睁着一双满是崇拜的眼睛激动上前,伸手就要向李莲花抓来。 方多病一见他这样子,连忙挪步挡在了李莲花的身前。 “季大人,请自重。” 声音带着一股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冰冷。 说话归说话,这动手动脚的,是什么毛病? 季云舟此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连忙向两人歉声道:“抱歉,本官,哦,不,我只是太激动了,想不到竟有幸能在这里见到两位,抱歉,抱歉!” 时间会让人遗忘掉很多东西,但有些东西,却像是刻在那石壁上的碑文一样,不管经历多少风霜雪雨,依旧能清晰可见。 李莲花和方多病虽已多年不在江湖上行走,但这江湖上,却仍有二人的传说。 他们与笛飞声携手破获的那些案子,一直都被世人津津乐道。 季云舟年少时可是听了不少有关两人的事情,与金鸳盟盟主笛飞声联手屡破奇案,又与众多江湖义士一起铲除了万圣道,换回大熙百姓安居乐业。 当时的季云舟,虽只是一介书生,心底却也有着一个江湖梦,希望能像李莲花三人一样,惩恶扬善,匡复正义,心中也一直将李莲花视作自己的榜样。 在得知眼前之人便是自己的偶像后,季云舟难掩心中的激动,喜悦之情自眼底溢了出来,在一众人面前,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像个小迷弟一样的,将李莲花和方多病请去了府衙小坐。 闲话家常间,不知不觉的,就聊到了南珠的案子上。 “老夫已经替那许家娘子检过多次,确实溺水而亡,身上未见伤口,衣衫完整,从尸体的变化程度来看,最多不过三日。” 方多病皱起眉头,最先提出了不合理的地方。 “不对呀,那许家娘子已失踪多日,难不成,这先前被人藏了起来,直到三日前才出了事?” “这也不是不可能。” “这许子黔在发现南珠不见后就挨家挨户的去寻人,那凶手是如何做到将人藏起来而不被人发现的?” 几人听罢都沉默了下来,季云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前突然一亮。 “是地窖! 明桥镇冬日较长,为了方便储存食物过冬,百姓家中多建有地窖来存放粮食和蔬菜瓜果。 地窖严密性高,若将人关在里面,旁人很难发现。” “恐怕,不仅如此。” 李莲花话音刚落,三人都向他看了过来,方多病最先明白了他的意思。 地窖既能保证瓜果蔬菜的新鲜,那放在地窖内的尸体,也会因为密闭的空间延缓腐化的时间,这样一来,时间就变得不确定了。 有了这一发现,季云舟立刻带着人再次去了一趟那刘夏家,李莲花和方多病自然跟着一块过去瞧了瞧。 地窖的门刚一打开,一股刺鼻的味道便迎面而来,几人也不敢冒然下去,打开窖门在外面等着,只等里面的浊气散尽,换上新鲜的空气后再说。 借着这段时间,李莲花和方多病等人,也便将这处院子细查了一番。 刘夏父母早逝,所住的这处小院还是刘夏父母当年成婚时所建,多年过去,这刘夏又不上心维护,院中房舍已有破败之相。 除了刘夏所居的屋子还能勉强看上一眼外,其他的几间,里面杂物散乱,厚厚的灰尘像灰布一样罩在上面,房梁,窗棱上,蛛网一层落着一层,看着就像是荒废了许久的废宅。 刘夏的房子里也是一片凌乱,因着长久未曾打理的原因,房中隐隐的散发着一股让人作呕的味道,床上的被褥枕头因许久未曾清洗的缘故,上面都已经挂了油,油亮油亮的让人都下不去手。 方多病从柴房拿了根棍子进来,嫌弃的将床上窝成一团的被子挑到一旁,就听“吱吱”几声响,一只跟小猫般大小的老鼠从被窝里猛的窜了出来,横冲直撞一番,嗖的一下子就窜出了房门,惊得方多病拉起李莲花闪身躲到一旁。 “这人上辈子该不会是头猪?” 猪猪们表示有被冒犯到。 方多病是真的无法想象,一个人,竟然可以懒到这种程度,连畜生都不如。 第10章 都是为了你好 旁边的架子上,随意的搭着一条棉帕,已经看不出原有颜色的帕子上有几块深褐色的痕迹,应是刘夏当时处理胳膊上的伤口时留下的。 房中的桌椅上也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虽不似其他几个房间那样的长年无人打理,但看这样子,也是许久未曾清扫过的。 李莲花的目光顺着屋中的摆设自然下移,最后落在了房中的地面上。 房中铺着红砖,因时间久远的原因,颜色已变得浅淡暗沉,蹲下身来,手自砖上轻抚而过,看着手上沾染的星点灰尘,眉宇轻凝,目光自然移动,最后停在了一处砖缝间。 屋子外,府衙的官差岑文浩正带着人围在地窖旁,将点着的油灯放到竹篮里,用绳索吊着下到地窖中,见那烛火未灭,仍正常燃着,这才进屋来寻了三人。 “大人,可以了。” 众人依次的下到地窖中,刘夏家的地窑也就一般大小,窄而长,一下到里面,就看到蔬菜瓜果胡乱的堆在一起,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在这里放了多久,早已经腐化变质,隐隐的,散发出一股酸腐的味道。 “花花,你快来看。” 方多病借着烛火的微光,最先发现了尽头的墙壁上出现的几道划痕。 这划痕从墙壁延伸到地上,凌乱的相互交错着占去了一大片的位置,地面上也隐隐可见拖拽的痕迹。 李莲花顺着这痕迹一路寻去,最后落在了那一堆已经发黑发暗变了质的东西上,在那堆东西里,寻到了一支妇人头上戴的梳篦,梳篦的上面有着百年和合的图案,看着应该是新婚妇人所用。 许家,许子黔此时被严氏罚跪在院中,从回来到现在,足足已经跪了两个多时辰。 严氏面容冷峻的站在许子黔的面前,完全不似李莲花和方多病初见她时那般慈眉善目的模样。 “黔儿,不要怪为娘对你太过严厉,为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为娘一直教导你要戒骄戒躁,切不可莽撞行事,你今日此番,实在让为娘失望,你如此莽撞,以后若身居官位,又怎能成就大事? 为娘知道你们夫妻二人恩爱有加,一时间还无法接受南珠已逝的事实,可这事,既然已经发生了,你就算亲手杀了那刘夏,南珠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这事,自有官家的人来处理,你以后就不要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静下心来用心苦读,好为明年的春试做足准备。 切不可因为这点事情而误了你的终身大事。 黔儿,你听明白了吗?” “黔儿?!” “是,儿子知道了。” 见许子黔答应了下来,严氏脸上这才露出了笑容,弯腰将一脸木然的看不到任何表情的许子黔扶了起来。 “砰,砰砰。” 母子二人正欲回房,就听到一阵敲门声传来。 “谁?” “府衙的差官,请问许先生可在家?” “在,在,官爷稍等。” 说话间,那严母便变了脸色,慈善和蔼,亦如李莲花和方多病初见她时的模样。 ………… 从刘夏家返回府衙后不久,季云舟就拿着从地窖里搜来的东西让人将刘夏从牢里提了出来。 刘夏在见到那支妇人所用的梳篦后,却是一脸的懵逼,“大人,小人家的地窖多少年都不用了,小人也不知道这梳篦怎么会出现在小人家的地窖中。” “刘夏,本官已着人问过,这梳篦正是那许家娘子所用之物,事到如今,你还不说实话吗?” 季云舟随之将他们在地窖里看到的那些说予刘夏,又将刘夏处理伤口的棉帕扔到其面前。 刘夏跪在那里是越听越糊涂,脸上的表情也是茫然的不知道怎么个情况,只知道一味的磕头替自己辩白。 “大人,小人真的是冤枉的,小人真的没有杀许家娘子,小人也不知道这些是怎么一回事~~” 可惜这辩驳太过苍白,面对一堆不利的证据,他也是百口莫辩。 李莲花坐在一旁,从刘夏进来的那一刻就在观察刘夏的一言一行,就连刘夏脸上最细微的一丝变化都没有放过。 “季大人。” 见李莲花开口,季云舟连忙望了过来。 “李神医请说。” “可否容在下问这刘夏几个问题。” “自然可以,李神医请便。” 季云舟现在可是巴不得李莲花开口,他也好在旁边跟着学些东西。 “刘夏,你说不是你杀的南珠,那可有人能替你证明?” 刘夏想了想,人随即便蔫了下来,苦涩的摇了摇头。 “那你身上的伤,你总该知道是怎么来的?” 刘夏张嘴便要开口,却又犹豫着缩了回去。 “哦哦,不想说吗,你可想好了啊。 这擅闯民宅呢,不过仗责三十,可若是杀人的话,可是要杀头的。 哎呦,这命都快没了,其他的,还有那么重要吗?” 被李莲花这么一吓,那刘夏也不敢再犹豫了,也就将那日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当天,刘夏像往常一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结果一开门,就看到地上落着一方丝帕和一张纸条。 “小人虽多次言语轻薄那许家娘子,可一向都是有贼心没有贼胆,哪敢真的去做那种事,不过就是嘴上占些便宜罢了。 要不是那张纸条,小人也不敢去找那许家娘子。 可谁知,那许家娘子见了小人后却不认这事,对小人是又抓又挠的,小人若不是拿胳膊挡着,这张脸,怕是早就被她抓花了。” 刘夏这话,方多病第一个不相信。 “你说是许家娘子邀你去赴约的,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样子,能比得了人许子黔。” “这位公子说的是,小人先前也是这么想的,可那纸条上说,许子黔沉闷无趣,还有就是,就是……那个什么,” 说到这里,刘夏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众人,方多病却不管,“就是什么,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这个,总之就是夫妻之间过得不如意,这才寻了小人。” “那纸条现在在何处?” 第11章 热心百姓 “烧,烧了。” “什么,烧了?” 方多病从椅子上站起身,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那就是说,你刚才说的这些,都没有办法证明了。” 刘夏怏怏的点头,脸上的表情看着就像是随时要哭出来一样,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等到刘夏被带下去后,李莲花才将今日在屋中的发现告诉给了季云舟和方多病二人。 “李神医果真心细如发,我在那房中也看了许久,竟然都没有发现这些。” “若说这刘夏方才所说的都是事实,那,这支妇人所用的梳篦,还有地窖里的那些划痕,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嘛,许是那刘夏太讨人嫌了。” 季云舟还没明白过来李莲花这话是什么意思,方多病已早一步的开了口。 “花花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制造的这些,想要刘夏做这个替死鬼?” 李莲花看着两双写满了求知欲的大眼,淡笑不语,不说是,也不开口否定,只让二人自己去找这答案。 当二人从府衙出来的时候,夜色已沉,一轮弯月在穹庐上只留下一道虚渺的残影,周围的一切被墨色所染,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烛火,艰难的照亮着昏暗的街巷。 季云舟原本是想请二人在府衙留宿的,却被方多病一口回绝,就连要送二人回来的话,也被方多病给挡了回去。 两人紧紧相依,缓步走在灯火如荧的街上,如星辰般零碎的烛火,将二人的身影无限拉长,相互纠缠着,紧紧的交织在一处。 乖乖的等在客栈门口的狐狸精,远远的看到向着边缓缓靠近的身影,欢快的摇着尾巴就向两人扑了过来,兴奋的围着两人打着转,叫声也带着抑制不住的欢喜。 细碎的星辰点点而落,与长街的烛火交相辉映,映在这二人一狗的身上,就像在无形中打开了一幅画卷,美好的,让人生出几分不真实的感觉来。 狐狸精趴在院子里,心满意足的啃着方多病刚刚奖励给它的大鸡腿。 房间里,方多病微侧着身子,看着刚刚洗漱完,将帕子叠的整整齐齐的挂在架子上的李莲花。 “花花,你虽在那刘夏的房中发现了燃尽的纸灰,可仅凭这些,也不能证明那刘夏没有杀人,为什么,你会这么肯定刘夏不是凶手?” 李莲花在方多病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顺手接过方多病递给他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双唇也跟着微微的泛起了水光,眉眼含笑,好心的替方多病解释着。 “小宝当日也瞧见了,那刘夏生性懒散,房中已多日未曾清扫过,其他地方都落满了灰尘,唯有烛台附近的那一片,却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那点纸灰,也是我在砖缝里好不容易才寻到的。 既然要清扫房屋,为何只清扫那一小片,对此,小宝不觉得奇怪吗? 至于那地窖里的划痕,仔细想想,便能想到其蹊跷之处。 那南珠身上并无伤痕,也没有被人捆绑过的痕迹,既然行动自如,那地窖中就应该留下更多有人生活过的痕迹才是,而不是只有其中的那一小片地方。 若说南珠是被迷晕后关在了地窖里,那些划痕,岂不是有些说不清了。” 方多病听罢很认可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就听李莲花继续说道:“总之呢,这事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我呢,自然也就考虑的多了一些。 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让我认定了那刘夏所说。” 李莲花说到此便卖起了关子,方多病下意识的就追问道:“是什么?” 李莲花不语,只笑得一脸意味不明向着方多病缓缓靠了过来,方多病正呆怔间,就见李莲花欺身而来,快速的在他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如轻羽滑过,一触即离。 “小宝现在可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 方多病现在满脑子的都是李莲花方才落在自己唇上的一吻,心火被点燃,伸手就将人扯了过来,管他什么明白不明白的,他现在只想随他心意,做他想做的事情。 李莲花并非有意引得方多病如此,不过是想更直白的告知方多病这答案,谁知方多病这么不经逗,本是探讨案情的两个人,最后却探讨起了人生哲理来。 待到第二日起身时,方多病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李莲花要对他说什么。 林栋上次来明桥镇,就是来给负责办理此案的季云舟送复验的给果,几个有经验的稳婆在帮忙验尸后,十分确定的说过,南珠在死前,并无房事。 若说那刘夏是因为想要对南珠欲行不轨而将人藏在地窖中,那多日过去,却一次都没碰过南珠,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么说来,真是有人故意的设计了这些想要嫁祸给刘夏,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那就得问问刘夏自己喽,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这刘夏就是个地痞无赖,被他得罪的人怕不在少数,这要查起来,” 想到这里,方多病却犯了难,却见李莲花眉眼微弯,笑得一脸风清云淡:“小宝可是忘了,我们可有位季大人啊。” 在季云舟听完了李莲花所说后,半刻都没耽搁的就将这事吩咐了下去。 别人不好说,可刘夏这么一个人人都知道的地痞无赖,想要查他的事,保证一查一个准儿,有的是主动提供帮助的热心百姓。 也就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下面的人就将这刘夏从小到大的事情给扒了个干净,就连几岁了还在尿床这样隐讳的事情都给扒了出来,真是一点小事都不曾放过。 刘夏父母是老来得子,前面还有两个姐姐早已嫁去了他处,因为刘夏最小,一家人都宠着刘夏,两个姐姐就是嫁了人,每过一段时间还得过来给他收拾趟家,送些吃穿。 就因为家人的无限宠溺,也就造成了刘夏现如今这好吃懒做,偷奸耍滑,不学无术的样子。 第12章 恩爱夫妻 生性懒散又好吃懒做,还爱贪小便宜总喜欢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为此,刘夏没少挨过打。 可时间久了,刘夏也被揍皮实了,再加上他每次又拿的不是很多,渐渐地,人们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懒得与他计较了。 除了这些外,刘夏在镇上还出了名的好色,镇子里但凡有些姿色的女子,几乎都被刘夏出言轻薄过,不过多半都是一转身就忘的那种,能让刘夏念念不忘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 一个是郑屠户的女儿郑雅儿,刘夏曾扬言要将郑雅儿娶回家中去做老婆,可在被郑屠户当着镇上百姓的面,摁在地上狠狠的揍了一顿后,刘夏是再也不敢说这话了。 另一个,是紧挨着许子黔家的丁瑶。 说起这丁瑶,还与许子黔有一点的关系。 丁瑶家是后搬到这镇上的,一开始两家的关系还不错,再加上许子黔和丁瑶二人年纪相仿,一来二去的,两家的大人便在熟络之后,给二人定了亲,结成了儿女亲家。 可就在两家给二人准备婚礼时,一位来此公干的官差,意外的认出了丁瑶的父亲曾落草为寇,做过打架劫舍的事情,也就将丁瑶的父亲抓了起来,丁瑶也因此的,从好人家的女儿,变成了罪犯的女儿。 丁瑶的父亲被抓进大牢后不久,许子黔的母亲就以门不当户不对为由,强行的退了这门亲事,并在不久后,转身就为许子黔定下了南珠这个媳妇。 丁瑶被退亲的第二天,这刘夏就没皮没脸的缠上了丁瑶,一直到看到从其他镇子嫁过来的南珠,顿时就被南珠贤慧温婉又恬静的模样给吸引了过去,丁瑶和其母亲这才得以清静下来。 “丁瑶与许子黔先前的感情如何?”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只听人说,二人一直以来相敬如宾,即便当初已有了婚约,两人也一真恪守礼教,不曾有半点越规的举动,始终都保持着一些距离,看着,就跟刚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一样。” “那这许子黔对南珠又如何?” 说到这二人时,季云舟脸上不由的现出些许赞许之色。 “自这二人成婚后,可谓是夫妻恩爱,如胶似漆,好的简直没话说。” 许子黔对南珠的好,可是有目共睹的,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许子黔很是疼爱自家娘子。 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南珠想要的,许子黔都会想办法给南珠寻来讨南珠的喜欢。 有一次下大雨,南珠突然想吃粟子糕,许子黔不顾当时的大雨倾盆,从西街跑到了东街,就为了给南珠买粟子糕回去。 那天雨下得非常大,路上湿滑,许子黔还因此摔了一跤,结果,就因为淋了雨,又摔伤了腿,一连在床上躺了好几天才恢复。 在许子黔的身体恢复后,两人还因为这事儿被许子黔的母亲严氏罚在院里跪了大半天,闹得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了这事。 私塾的孩子们一般在申时时分便可下学归家,许子黔先前也都是跟着孩子们一道回来的。 可自打这件事以后,严氏为了防止许子黔因太过贪恋儿女私情而耽误了学业,便让许子黔留在书院中专心攻读,一直待到戌时时分才可归家。 就连南珠也被严氏严格的看管了起来,两人在家中时,也不允许二人太过亲昵,总之,在严氏的眼里,什么事情,都比不上学业重要。 严氏虽管着这两人,不让两人亲近,可两人却没有因此而生分,反而比先前更加的恩爱。 只要严氏一不在家,许子黔就会早早的回来与南珠粘在一起。 南珠失踪的那天,严氏刚好去了临镇的姐姐家,许子黔也就在申时时分,跟着下学的孩子们一起从书塾回来。 “听人说,许子黔回来时,还特意的为南珠买了其最爱吃的粟子糕,可回来时却见院门虚掩着,本该留在家里等许子黔回来的南珠却不见踪影。 想不到,再见面时,已是天人永隔。” 季云舟说完便不再言语,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李莲花开口,却见李莲花低眉不语,他也不敢去打扰,与方多病一起等着。 可两人等到最后也没有等到一句有用的话。 李莲花抬头看了一眼高挂在苍穹之上的骄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轻啊了一声。 “哎呦,这么晚了,狐狸精怕是要饿坏了。” 就像狐狸精被饿肚子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将这件人命关天的案子都比了下去。 李莲花在说完这些之后,当真就辞了季云舟,在季云舟满是不解的目光中,带着方多病就回了客栈。 回来之时,还特意的给狐狸精买了其最爱吃的大鸡腿,使得狐狸精激动的围着李莲花直摇尾巴。 随着太阳西落,地表的高温紧跟着降了下来,白日里躲在屋子里不愿出来的人们,在此时三三两两的走出家门,看看外面的景色,一起散散心,或是寻一处阴凉的地方围坐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疏解疏解因天气燥热而有些烦闷的心情。 丁瑶手中拿着个竹篮子,另一只手则扶着自己的母亲,在锁好了院门后,转身走出了小巷。 二人刚走没多久,李莲花和方多病就从巷子的阴影中探出了身来。 身形一闪,两人便从墙上跨了过去,如落叶自然飘落,无声无息的落在了丁瑶家的小院里。 丁瑶所在的小院与许子黔的小院大致相同,都是一进门的院子。 正房丁瑶的母亲住着,丁瑶住在一旁的西厢房中。 丁瑶家中的条件应该不错,闺阁女子房中该有的东西都一应不缺,虽比不得大富大贵的千金,但在寻常人中,也算是好的了。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窗明几净,一尘不染,房中除了必要的东西外,也不见其他杂物,只在床头处很不适宜的放着一幅字画。 一女子坐在河边,长方自然垂落,浸没在潺潺溪流之中,最上方,还配着一首小诗。 第13章 严氏的另一面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字迹清新秀丽、隽永雅致,宛如女子般温柔婉约,一看就知是出自女儿家的手笔。 可那画却线条流畅自然,隐隐带着一抺不屈的飘逸洒脱,与那字迹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由此看来,这幅字画应分别出自两人之手。 丁瑶的房中很干净,不仅仅是这里,整个小院都干净的出奇,除了那幅字画,李莲花和方多病再也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跪下!” “黔儿,为娘平日是怎么教你的,遇事切不可鲁莽,更不能因小失大,若是为娘今日不拦着你,你又要做出什么有损君子之风的事?” 李莲花和方多病正打算离开,旁边的许家院子中便传来一阵声响,二人足下轻点,神不知鬼不觉的便落在了屋后的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借着繁茂的枝叶掩饰,看着院内的情况。 院中,许子黔直直的跪在院子里,严氏手上拿着个实木做的戒尺,重重的落在许子黔的肩头,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下,打得许子黔皱起了眉头,脸上却仍带着几分不屈。 “可是娘,南珠她,” “为娘已经说过了,南珠的事情,官府自会处理,不需要你操心,你只需要用功读书,考取功名就好。” 口气不容置疑,严氏脸上的表情也是冷冷的满是不悦。 “娘~,南珠嫁给儿子后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就惨遭不测,儿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连死都无法安宁,到现在还无法入土为安。” “黔儿,难道你忘了,凡是枉死之人,都需经仵作验过,确定验无可验后,方可发还本家。 现在,官府既然没说让你将人领回来,就说明还有些事没弄清楚,待到一切处理妥当后,官府自会将南珠的尸身送回,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可是娘,南珠是我的妻子,儿子不能让她在外面这么久了,都回不了家,” “够了!” 一声厉吓,将许子黔未说完的话拦腰截断。 “为娘对你说过,切不可因儿女私情耽误了正事,你瞧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早知今日,为娘当初就不该让你娶南珠进门。” “本想让你安下心来好生读书,不成想,反而让你的心变得更野了。 从今日起,以后不许再说有关南珠的事,人既已死,就不要再记在心上了。” “娘。” “黔儿,为娘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为娘不能看着你被困在这个小地方一辈子都没有出头的日子,为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能有个好前途。 黔儿,你真要让为娘失望吗? 你这么做,对得起为你而死的父亲,对得起起早贪黑日夜为你操劳的我吗? 为娘为了你倾尽了所有的心血,甚至连着脸面都不要了去求人,你怎么能为了个女人,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呢。 黔儿,你与为娘相依为命多年,为娘辛辛苦苦将你养大成人,这其中受了多少的委屈你可知道,你当真就这么狠心吗?” 严氏说着便红了眼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满眼都是对许子黔的失望。 严氏的话在某些方面确实有几分道理,可就是让从小就不服管制的方多病听着感到一阵无法言语的压抑和窒息。 他甚至还从这严氏的身上,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自以为是的想要安排他的未来,所谓的为了你好,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某些私欲罢了,一但你不顺他的意思,在他眼中就成了十恶不赦的不孝子。 坚决的态度因此而有所动摇,在严氏那犹如受了天大的委屈的目光中,许子黔最终败下了阵来。 “娘,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回去的路上,方多病还没有从母子二人的对话中走出来,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我先前觉得这许子黔一身酸腐气,很难相与,想不到,他也是个可怜人。 我娘虽然不喜我闯荡江湖,可除了当初被迫逼着我娶公主的事情,再没有逼我做其他不喜欢的,更没有拦着我去学武功,现在想想,我可比那许子黔好多了。” 想到这里,方多病不由得为自己感到庆幸,幸亏他当年被留在了天机山庄,被何晓慧夫妻养大,若是跟了那人,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是自然了,这世上,可不是谁都像何庄主那样开明的。 不过呢,说起来,今日我们也算见到了这许老夫人的另一面。” 对李莲花这话,方多病深表赞成,初见时,方多病只觉得这严氏面慈心善,就是一个热心肠又好相与的寻常妇人,没想到,严氏会想的这么“长远”,他今日可算是长见识了。 两人慢慢的踱着步子往回走,还未走到客栈,远远的便听到了一阵兴奋的狗叫声,紧接着就见狐狸精向二人扑了过来,轻扯着李莲花的衣摆,着急的就要拉着李莲花回去。 “汪……汪汪……” 两人知道狐狸精怕是有了什么发现,连忙跟着狐狸精回了客栈的小院,一推开房门,狐狸精就扑到了桌子底下,兴奋的向二人叫着,疯狂的向着二人摇着尾巴。 二人跟着蹲了下去,向桌子下面望来,就见原本干干净净的地面上,多了几张被揉的皱皱巴巴的纸片,那纸片的一角还带着狐狸精的味道,湿哒哒的。 方多病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将那几张纸片夹在手中放到了桌上,用一根手指避开狐狸精咬过的地方,小心的摆弄着。 “花花,这好像是从画上面撕下来的。” “嗯。”李莲花也已经看了出来。 两人因此的,还来不及在房中休息片刻,紧跟着狐狸精就出了客栈。 狐狸精很聪明的带着二人直接去了镇子后面的那条小路,一路飞奔着去了镇外的私塾,停在了紧锁着的一处房门前。 第14章 郑屠户的心思 李莲花从腰间取出一枚薄薄的铁片,低下身去正打算自己动手,就见方多病自然的将那铁片接了过去。 “我来。” 方多病将铁片插入锁孔内,轻轻的拨弄了几下,就听“啪”的一声响,门锁便被他轻易的打开。 将铁片收放回到了自己的腰间,方多病无事人的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随后紧跟而来的李莲花不自然的抚了抚鼻尖,看着有些心虚。 他是不是,教坏小朋友了? 两人一进到屋内,就见高大的实木书架占去了房间的大半个区域,书架上堆满了书籍,就连书架前的桌案上也被书籍堆得满满的,那供人休息的木榻上,也堆了高高的几摞。 本还算宽敞的屋舍,也因这四处堆放的书籍而显的拥挤堵塞,让跨进这里的方多病不自觉的就感到一阵压抑。 方多病随手拿起书案上的几本书翻了翻,眉头紧跟着就皱了起来,全是一些让他脑袋发胀的有关科举考试的书。 “这么多,这得什么时候才能看完?” 这对方多病来说,工程浩大的就像是一件永远也完不成的任务,心下不由的又可怜起那许子黔来。 李莲花的目光并没有在这些书上停留太久,而是直接追随着狐狸精落在了桌案旁的废纸篓里。 从那废纸篓里找到了余下的纸片,两人蹲在地上,将那纸片都倒了出来一一的抚平,费了一番功夫将这些碎纸片重新的拼了起来,加上狐狸精先前带回来的那几张,拼出了一幅完整的画。 圆月当空,一位温婉清丽的少妇跪在香案后对月祈福,态度虔诚,神情专注认真,少妇所处的院子正是许家小院,温婉少妇正是惨遭不测的南珠。 作画之人技法娴熟,落笔流畅,显然是练了许久,已然小有所成。 方多病家中多有字画古玩,他虽不喜欢这些,架不住见得多了,多少,也能看出一点门道来。 “花花,这画~” 李莲花知道他要说什么,对方多病轻点额头,算是肯定了方多病的想法。 丁瑶房中发现的那幅画,虽笔触稍显青涩稚嫩,但已能清楚的从中窥见独属于作者的画风以及运笔的走向,与眼前这幅不知为何被撕毁的画几乎如出一辙,很像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瞧着这样子,那许子黔与丁瑶先前也算是郎情妾意,怎会转头又与南珠鹣鲽情深,如胶似漆起来,这人,变的也太快了? 还有花花,这画上的院子应该就是许家,可这里却显得有几分怪异,与我们那日去许家时略有不同。” 方多病所指的地方,是离香案不远的某个角落,那里原本摆着个巨大的水缸,只是二人去许家讨水时,在那对应的角落里却并没有见到。 李莲花和方多病重新将废纸揉成一团一团的扔回到纸篓里,锁上房门正欲离开,隐约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二人即刻闪身躲到了一旁。 约摸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就见严氏从镇子上拐了过来。 严氏打开房门就走了进去,房中紧跟着就传来一阵唏唏嗦嗦的声响,偶尔间还夹杂着几声纸张被大力撕碎的声音。 严氏在房中并没有停留太长的时间,很快就从房中走了出来,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巨大的包裹。 里面不知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当当的,超出寻常的重量,让严氏不得不一只手挎住包裹的一侧,另一只手则吃力地托举着包裹的底部,这才防止其掉落在地。 从房内出来的严氏,脸色微沉,明显的透着几分不悦。 郑屠户的猪肉铺子位于镇子的东面,对面是一家馄饨铺,通过铺子打开的窗户,可以清楚的看到肉铺的情形。 别看这郑屠户长得一脸的横肉,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可他的女儿郑雅儿,却长得是人比花娇,这身上一点都看不到郑屠户的影子。 郑屠户家境殷实,膝下也就只有郑雅儿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对未来女婿的人选很是挑剔。 自郑雅儿十三岁时起,便有媒人陆陆续续的上门说亲,但却没有一个能称他心意的,一来二去的,郑雅儿这婚事也就耽误了下来,不知不觉间便错过了最好的年华,已是二九的年纪,这婚事却仍没个着落。 “劳驾,给我来块排骨。” 熟悉的声音自郑屠户的肉铺上传来,随着街上的噪音一起,飘进了李莲花和方多病以及跟着一起过来的季云舟的耳中。 许子黔的家在镇子的西面,与郑屠户的家中间还隔了好几家肉铺,严氏的出现,让坐在馄饨铺里的李莲花三人都有些好奇,也便透过铺子的窗户隔着长街瞧着。 那郑屠户对谁都是一脸的凶相,可是对上严氏时,那满是横肉的脸上,硬是挤出了个笑脸来。 “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想要什么说一声,我让雅儿给你们送去。” “这哪成呀,就这点路,我走走就过来了,雅儿这么好的姑娘,我怎么忍心让她累着了。” “哎呦,瞧你这话说的,这不是正常的事儿吗?” 说话间,郑屠户已经剁好了排骨,将排骨归置到一处放到了严氏拿来的篮子里,过后又从架子上取了一刀肉下来,跟着一并扔了进去。 那严氏看到连忙要去拦着,却被郑屠户给挡了下来。 “你要是不收,可就有些见外了,雅儿以后还需你多多照顾呢。” 拉拉扯扯间,这严氏不仅白得了一刀肉,就连这排骨的钱也没有给,得了便宜的严氏是一脸的歉意,那吃了亏的郑屠户却是一脸笑呵呵的,就像是得了金山银山似的高兴。 镇上曾有人闲聊时说起,郑屠户和自家女儿郑雅儿一早就瞧上了样貌周正又颇有才学的许子黔,只是这许子黔一早就与丁瑶定了亲,在与丁瑶退亲之后,紧跟着又定下了南珠这门亲事,父女二人虽然有这个心思,却又一直没有这个机会,也就没有再想着这事儿。 第15章 他没有那个脑子 现下这情况,就郑屠户那副一脸讨好献媚的样子,心中的盘算是再明显不过了。 “花花可是怀疑这郑屠户?” 李莲花摇头否认了这些,没有见到这郑屠户时,李莲花确有这样的想法,但在看过了郑屠户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后,彻底的在心中打消了这一念头,将郑屠户从嫌疑人的行列中踢了出去。 “李神医,真不是这郑屠户?” 在知道刘夏曾因为骚扰过郑雅儿被郑屠户狠狠的揍了一顿差点将其打成了个残废,又得知这郑屠户心中理想的女婿是已经与南珠成了婚的许子黔后,季云舟脑袋里便冒出了个大胆的猜测。 可这想法还没在他脑子里存留多久,便被李莲花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全盘否认了。 “他没有那个脑子。” 这是李莲花给季云舟的回答,季云舟虽也相信李莲花的判断,却还是有些不死心,回去之后就让人在私下里悄悄的将这郑屠户平日里的做为给调查了一番,待听完手下人的汇报后,对李莲花是更加崇拜了。 这郑屠户就是个直肠子,谁要是惹了他,当时就揍了回去,心里从来就藏不住事儿,有什么事情全都写在脸上。 一向都是直来直去的,脑子里面也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子,这样一个人,不管是杀人还是让他用计谋去害人,或是顶住外界的压力不让人看出半分异样,不管哪一样,对这郑屠户来说,都有些强人所难。 案子到了这里,对季云舟来说,似是进入了一个死胡同,季云舟也因此发愁的皱起了眉头。 却见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却是无事人一样,一脸的轻松,就像从未将心思放在这件事上,两人就像真的只是来此处游山玩水的,没事就带着他们那只叫狐狸精小狗满大街的到处乱晃。 这一日午后刚过,李莲花突然让人给季云舟送了信过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他谈,季云舟看着那高挂的炎阳,眉头皱了皱,却是没有半点迟疑的,换了一身寻常衣服就去了客栈。 那客栈的老板见季云舟前来,连忙将他迎了进来,季云舟进到客栈之后便直奔着李莲花所在的院子而去。 一推开院门,就见方多病穿着他平日里所穿的那件深蓝色的锦衣长衫,背对着自己站在小院一处阴凉的地方,那条叫做狐狸精的小狗正卧在方多病的脚边睡的正香。 季云舟想都没想的,径直向着方多病走了过去。 “方少侠,李神医呢?” 听到季云舟的声音,方多病缓缓的转过身来,却见季云舟看到他的样子后,人却呆愣在了原地。 “岑文浩,怎么是你?” 当天下午,南珠的尸身便被送回了许子黔家,这案子也有了结果。 就跟所有人最初所猜想的那样,就是那刘夏见色起意,将人迷晕了撸回了家去,又怕事情败露,就用家中的水缸溺死了南珠。 并趁着夜深人静无人知时,将南珠的尸身背出了镇子,扔进了镇子外的淮河中做出失足落水的假象。 南珠的尸身被送回许家后,在家中不过停放了一日,只简单的搭了灵堂让人祭拜了一下,第三天便下了葬。 严氏满目哀伤的被许子黔扶着向前来祭拜的人无奈的解释着,南珠的尸身因在外面暴露的太久,已经开始腐烂,实在不宜再耽误下去,另外,自己也不愿南珠死后仍不得安宁,也是希望南珠能够早点入土为安。 也就少数几个人知道,严氏这么做,不过是不想让许子黔在这件“小事上”耽误太多的时间,荒废了自己的学业。 在南珠下葬的第二天,郑屠户就带着一大堆的东西偷偷摸摸的来了这许家,来时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忐忑,回去时,却是将心放在肚子里般的舒心高兴。 “南珠刚死,你确实不易在此时成亲,待两个月后,等这事儿淡了,你就与雅儿成婚。 黔儿,不要怪为娘心狠,为娘这都是为了你好,那郑屠户家钱财丰厚,对你以后很有帮助。 为娘知道你不喜欢那郑雅儿,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待你以后在官场上安定下来,何愁不能与心爱之人厮守一生。” 许子黔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在严氏需要时,如严氏所愿的回了声“是。” 夜幕如一张巨大的黑幕笼罩着大地,将世间的一切都吞噬其中,浓稠的黑暗阻碍了人们的视线,让人看不清在这浓墨的掩饰下,藏着多少丑陋的心思。 万籁俱寂,浓墨下的夜晚更是静的可怕,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悄悄的来到墙头,踩在墙边的石碾上,纵身一跃,从一人来高的墙头翻了出去,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小院外,转身就拐到了镇子后面的那条小路上,顺着小路快速的出了镇子,直奔着镇子外面的淮河而去。 淮河岸边,微弱的烛火在如墨的黑夜中忽明忽暗,一位面容娇俏的女子独自坐在岸边,脸上带着几分甜蜜欢欣,却又焦急不安的不断的回身看向自己的周围。 远处的山峦模糊不清,宛如巨大的阴影潜伏在浓重的墨色之中,风吹过林间,发出沙沙的声响,似有无数双眼睛正隐于林间,悄悄的注视着这边。 过分安静的黑夜和对未知的恐慌,让她的心跳不自觉的加快,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起来,那娇俏的容颜也因为心中的恐惧而失了几分美感。 远处突然传来的一声鸟叫,惊得女子从身下的大石上跌落到了岸边,慌乱的将身子缩成了一团,将自己整个人藏在了大石的后面,以此来寻求一丝慰藉。 那女子眼中已生出了一丝怯意,犹豫着想要离开,却又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再次涌现的一丝甜蜜,冲淡了心中些许的不安。 “嗒嗒嗒。” 突然响起的脚步声让女子重新绷紧了神经,身子因害怕而微微颤抖着,一双眼睛却带着几分期盼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 第16章 等不及了 寂静的夜色中鼓声雷动,手心已是害怕的冒出了虚汗,女子却仍强撑着胆子,小心翼翼的从石头的后面探出了个脑袋,望向远处那什么都看不到的黑暗。 一袭青衫自墨色中而来,当微弱的烛火打在那人的脸上,照出那人的轮廓,女子脸上所有的不安和忐忑都尽数散去,换做了一抹女儿家特有的娇羞和欣喜,从躲藏着的石头后面站起身来,不由自主的就向来人迈出了几步。 “许先生。” 声音温温柔柔的带出了她此时的欢喜和羞涩,只在瞧了对方一眼后,害羞的就将头低了下去,不敢再去看对方的模样,也因此的没有注意到,她好不容易才盼来的这个人,脸上的冰冷和淡漠。 “你出来时,可有被人瞧见?” 完全不似女子的欢喜和激动,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只可惜,正沉浸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美梦中的郑雅儿并未发觉到这些,反而因为心中的欢喜和第一次与心爱之人独处生出了凣分矜持,脸上腾的一下子窜起了一抹绯红,一脸娇羞的向许子黔摇了摇头。 两人即将成婚的事情,郑屠户从许家回来的当天就告诉了郑雅儿。 “雅儿放心,那南珠原是许先生老师家的一个亲戚,许先生也是看在他老师的份上才对南珠好的,其实许先生跟他娘一早就看好了雅儿你,只是担心我们不同意才选了那南珠。 …… 今日我一去,那严氏二话不说便同意了你们的亲事,这下好了,你爹我总算可以放心了……” 原以为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却没想到,心爱之人也同样的“心悦”于她,这让郑雅儿就像突然掉进了蜜缸里,被溺晕了头脑。 在白日里收到了许子黔的信后,郑雅儿是想都没想的,就按着信中所说,大晚上的一个人偷偷的跑来了这里等着许子黔。 郑雅儿也知道,于情于理,今夜她都不应该来的,可就是耐不住心中对许子黔的思念跑了出来。 “信呢?” 听到许子黔说起那封情意绵绵的书信,郑雅儿脸上刚刚褪下去的红潮,不受控的又悄然的爬了上来,宝贝似的从怀中将那封信掏了出来。 许子黔伸手便将那信从郑雅儿的手上接了过来,借着一旁微弱的烛火,检查了一番后,便将自己写给郑雅儿的这封书信塞回到自己的怀中。 “许先生?” 郑雅儿不解的抬头看向许子黔,却见眼前之人早已不似她印象中的那般温文尔雅知书达理,脸上带着一抹她从未见到过的狠辣,紧接着就听到许子黔那冰冷的似比千年寒冰还要冷的让人发抖的声音。 “对不起,下辈子,不要惦记上不该惦记的人。” “许先生,你在说什么?” 郑雅儿还有些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头如缎的长发就被人猛的扯住,疼痛使得她不得不跟着许子黔的步子,被许子黔一路扯着,强行的将她带到了河岸边。 女子的力气一向都比男子小上许多,这许子黔看着又比寻常男子还要强上一些,没费多大力气,就将郑雅儿拉到河岸边,手上一使力,便将郑雅儿推倒在地,同时压着郑雅儿的脑袋,将郑雅儿摁进冰冷的河水中。 郑雅儿已来不及思考,心中只剩下对死亡的恐惧,本能的挥手挣扎着,双手划过岸边粗砺的碎石,在一双白嫩的玉手上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脚上的鞋袜也因为她此时的挣扎被甩落了一只。 随着时间无声无息的消逝,郑雅儿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眼见着这一切就将归于平静,深蓝色的身影从浓墨中飞出,眨眼便到了两人跟前,伸手将摁着郑雅儿的许子黔一把推开,同时将被埋在水里的郑雅儿提了起来甩到了一旁。 紧接着就见这河岸边火光大盛,瞬间将这片区域照的宛若白昼,将周围的一切都照的清晰可见,也清晰的照出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徐子黔看到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李莲花等人,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惊愕,起身就要跳入河中,却被方多病提着领子一甩,人就被重重的摔倒了季云舟的脚边,惊得季云舟不自觉得向后退了几步。 看向那从地上艰难起身的许子黔,眼中尽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许子黔,真的是你?!” 许子黔却在此时平静了下来,神情如常的看向眼前之人,摇晃着从地上站起身 “季大人,你这是何意?” “许子黔,方才的事,我们都已经看到了,你还想狡辩?” “看到什么? 方才雅儿不小心落入河中,我正打算施救,就被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扯到一边,方公子,就算你是出于好心着急想救人,也该弄清楚真相才是,免得冤枉了好人。” “好人,呵呵~~” 听到此话,方多病只觉得可笑。 “你一个害了结发妻子的人,算什么好人?” “方公子慎言。” “本少爷懒得跟你啰嗦,你做的这些事,瞒得住别人,却瞒不了花花。” 许子黔随着方多病的话音看向了被方多病挡在身后的李莲花,面色清俊儒雅,一脸的书生气,嘴角总是噙着一抹浅淡的微笑,眼底平和淡然,如水中清莲一般让人生不出半点防备。 李莲花对上许子黔的目光,笑得依旧温和,目光从还未苏醒过来的郑雅儿身上扫过,淡淡的落在了许子黔的身上。 “许先生这么着急的动手,怕是丁瑶姑娘肚子里的孩子已经等不及了?” 听闻这话,除了方多病,众人皆惊,就连许子黔这个当事人也不例外。 严氏人前和善,内里,则是个非常强势的人。 与严氏相依为命的许子黔,一直活在严氏的强制管教下,从小被养成了乘顺听话的性子,也从来都不敢忤逆严氏的心意。 不管是弃画从文,考取功名,还是平日里其他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事,许子黔从来都没有自我选择的权利。 第17章 浮于表面的爱 就连许子黔的婚事,他也从来都做不得主,许子黔没有自我的活着,被迫的活成了自己母亲的附属品。 许子黔自小就与丁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因为严氏不喜二人太过亲密而耽误了学业,两人即便早早的定下了婚约,也不敢在人前做出过分亲昵的举动,只能在无人之时,互诉衷肠。 丁瑶的父亲出事时,虽说提前备好了休书和切结书与丁瑶母女断了关系保了二人的平安,但还是给母女二人造成了影响。 严氏在丁瑶父亲出事后,迫不及待的就退了这门亲事,转身就给许子黔定下了南珠,这期间,甚至都不曾问过许子黔的意思。 一句“为娘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便将许子黔所有的不愿都堵了回去。 许子黔没有勇气去反抗自己的母亲,但并不代表他就愿意心甘情愿的去接受这一切。 对严氏的了解,让许子黔很明白的知道该如何去利用严氏对自己那变态的控制欲。 可怜的南珠还以为许子黔是真心的喜欢自己,却不知道,许子黔对她的好,只是将她当做掩盖一切的幌子。 每当那些学生离去后,也便是丁瑶和许子黔二人互诉衷肠的时候,两人本就是郎有情,妾有意,没过多久,二人便在严氏为许子黔的学业而精心布置的那间堆满了孔孟之道的房中越了界,就此沉沦,一发不可收拾。 “当南珠嫁给你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不管南珠如何,这一辈子,许子黔都不可能真的喜欢上南珠,在许子黔的眼里,南珠就是严氏扎在他心上的一根刺,让他看到了自己的懦弱无用。 没有人会喜欢上自己不堪的一面,许子黔也一样,所以在一开始,许子黔就在计划着怎样才能在不损害自身的情况下将这根刺从他身上拔掉。 “我呢,一开始也并未怀疑许先生你,看你对亡妻如此情深意重的,还生怕你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我呢,就不由的对许先生你多注意了一些,没想到啊,意外的竟发现了许多有趣的事情。” 方多病已退回去李莲花身旁,李莲花一回头,就看见方多病看着自己的那双大眼中,眼里满是他的影子。 欢喜自方多病心底溢了出来,将那双大眼占得满满当当的,写满了他对他的情意。 这样的眼神,李莲花却没有在那许子黔的眼中看到过。 不管是痛苦的,悲伤的,难过的,一切都太过浮于表面,不达眼底。 就连对南珠的好,也如他脸上的表情一样,都太过浮于表面了。 既是真心的对一个人好,为何在那人被人欺辱受尽委屈时不站出来,反而却像是什么都没瞧见似的任由那人独自的去面对这些。 对这些,李莲花可是颇有心得的,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他们所面对是何人,只要有方多病在,方多病总会毫不犹豫的第一时间护在他的身前。 即便在李莲花被方多病误会的那段时间里,方多病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将李莲花挡在自己的身后,尽自己所能的护他的平安。 也只有那一日许子黔从登州城回来去找刘夏算账的时候,那眼中,才跟他脸上表情一样的的,让李莲花看到了他发自内心的愤怒与憎恶。 从那时候起,李莲花便已对许子黔有了怀疑。 在私塾里发现的那幅画和在丁瑶房中发现的那幅,让李莲花确定,这许子黔与丁瑶并非像外人看到的那般对对方毫无情意。 也让李莲花对许子黔的怀疑更深了几分,直到南珠的尸身被送了回来,看到许文定在情深意重后的冷漠,李莲花也便完全的确定了下来。 “许夫人下嫁的那日,许先生迫不及待的想要清除许夫人生活过的所有痕迹,将许夫人所有的生前之物全都跟着许夫人一同下葬,连一副碗筷都不肯留下,这,可不是一个情深意重之人该做的事情呀。 许先生,你伪装的很好,只可惜呢,就是有些太过心急了。 既然对你有了怀疑,剩下的事情,自然就简单多了。” “这一切,不过都只是你的猜测,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 不得不承认,许子黔的心态是真的很好,也是,一个从小便生活在自己母亲变态般的控制欲之下的人,心境,怕是早已与寻常人不同了。 “最直接的证据便是许先生房檐下的那口水缸,不过呢,这种东西,许先生肯定是不会留着等人来查的。 不过呢,许先生也不要担心,多亏我们家狐狸精聪明,在许先生家地窖里,寻到了许夫人为我们留下的线索。” 说话间,李莲花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一方绣帕,上面用血写着几行字,帕子的一角,清楚的绣着南珠二字。 许子黔在看到这方绣帕后,脸上不经易间露出的那抹慌乱尽数消散。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为了定在下的罪,李先生竟不惜伪造证据。” “许先生怎知这是假的?” “哼,南珠离开当日我便已查过地窖,不可能会有遗漏之处,你这东西……” 话语随之脱口而出,待说到一半,许子黔便反应过来,随之就向李莲花扑了过来,却被方多病眼疾手快的一脚踹飞了出去,人直接跪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许子黔的案子是在府衙内公开审理的,堂前的空地上聚满了前来看热闹的百姓,每个人脸上都跟季云舟当初知道事情真相后的表情一样,都写满了震惊和不敢相信。 人群里,郑屠户和许老太也在其中。 许子黔面无表情的跪在堂下,他的旁边是一身狼狈的已经哭红了眼的郑雅儿。 私塾内寻到的字画,旁边林子里被倒掉的安胎药的药渣,藏在书架缝隙里与丁瑶情浓意浓的书信,刘夏家小院的一处角落里意外勾下来的一块小小的布片…… 这几日在狐狸精的帮助下寻来的这些东西,都一一的被摆在了堂上留作了证据。 第18章 伪爱 “这是怎么回事?!” 堂外,郑屠户在听完季云舟的案情陈述后,再没有了往日在严氏面前的和颜悦色,讨好献媚,而是睁着一双想要杀人的眼睛看向严氏。 他的宝贝女儿可是差一点就被他心仪的准女婿给害了。 严氏现在也没有心思去管这郑屠户,而是冲进堂中为许子黔喊冤。 “大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黔儿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严氏之所以这么自信的敢为许子黔辩驳,完全是因为南珠出事时,许子黔一直都在私塾未曾离开,直到下学后才与孩子们一同从塾回来,之后,更是在发现南珠失踪的第一时间就出门寻找,完全没有做案的时间。 一心想要为自己儿子辩驳的严氏没有注意到,在她提出这些异议的时候,许子黔眼中那一闪过的一抹恨意。 很快,丁瑶便被人带了上来。 丁瑶身形高挑,身上穿着与许子黔同样的青灰色长衫,里面还套着一件厚厚的棉衣,将那宽大的长衫撑了起来,让一切不再显得违和,头发也梳成与许子黔一样的发式。 往那一跪,若是忽略掉她旁边的许子黔,只凭这有六七分相似的背影,再加上在熟悉的环境下,很容易让人认错。 当天,丁瑶就是这身打扮背对着私塾里正在读书的孩子们坐在凉亭中,做着许子黔平日里常做的事情,让私塾里的孩子们误将她,看成了他。 严氏在丁瑶出来的那一刻,脸上的神色就变了,眼中透出的恨意,似恨不得当场就要掐死这丁瑶。 “是你?! 早在你勾引我家黔儿时,我就该将你的丑事抖出来,将你浸猪笼才是,都怪我当初一时心软,让你这不要脸的狐狸精,害了我家黔儿~~” “汪……汪汪……” 人群中传来几声愤愤不平的狗叫声,李莲花不好意思的向几人拱了拱手:“抱歉抱歉啊,小家伙有些不懂事。” 堂上,丁瑶一把将向她扑来的严氏推到了地上。 “到底是谁害了许郎,你比谁都清楚,从许郎懂事起,你就逼着他做他不喜欢的事,他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你从来不会在乎,你只想将他变成你想要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你,许郎又怎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你糊说,我这么做都是为他好,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是你们~~” 季云舟在上面,惊堂木都快拍断了都没能让这两个女人安静下来,而让两个女人争执不下的许子黔,此时却是一脸的漠然,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了反应。 只在听到严氏歇斯底里的喊出那句“我这么做都是为他好,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时,唇角一闪而过的勾起一抹嘲讽。 剩下的事情已经不需要李莲花和方多病再操心了,二人从人群中退了出来,领着狐狸精就出了这明桥镇回了登州城。 见到李莲花和方多病回来,那开门的下人转身就向院内跑去,将二人弄得一脸莫名其妙。 二人刚过了垂花门走到了内院,就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向他们快步的奔了过来,方多病眼中立马淬满了星光,向着何晓慧和方则仕跑了过去。 “爹,娘。” 何晓慧也是一脸的欢喜,眉眼微弯着笑开了花,脚下步伐也跟着加快了几分,在方多病满脸错愕的表情下,与方多病错身而过,向着李莲花直奔而来。 “花花啊,累不累,我让人给你准备了热水,辛苦这么一趟,待会好好休息一下。” 何晓慧很自然的牵过李莲花的手嘘寒问暖着,却将自己的亲儿子方多病给扔到了一旁。 对于何晓慧这份过份的热情,李莲花有些不自然的抚了抚鼻尖。 “还好,还好,多谢何庄主挂心了。” “都是一家人,跟我还客气什么,倒是你,一直帮我看着那臭小子,这些年,也是辛苦你了。” “客气了,小宝很好,这些年也多亏有他照顾。” “你就别给那臭小子说好话了,那臭小子是什么性子,我这个做娘的还不知道吗? 这几年要不是你看着他,这臭小子都不知道得惹出多少事来。” 被无情的晾在一边的方多病,那大大的眼中写满了不快,一把将李莲花从何晓慧的手中给抢了过来。 “娘,有你这么说儿子的吗?” 要说,也不能当着他家花花的面呀,这也让他太没面子了。 “臭小子,几年不见,还是这般毛毛躁躁的,一点长进都没有,也就只有花花能受得了你这些臭毛病。” 何晓慧现在是,儿子千好万好都不如“儿媳妇”好,看李莲花是越看越喜欢,看自家儿子是越看越嫌弃。 何晓慧不由分说的一把又将李莲花从方多病的手上给抢了回来,拉着李莲花就进了屋。 “花花,咱们不跟他一般见识,几年不见,这些年你们过得怎样,那臭小子有没有欺负你,你不用怕,直接告诉我,我替你收拾他……” 方多病在后面气得鼓起了腮帮子,看向站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好戏的方则仕。 “爹,你也不管管我娘。” 方则仕伸手在方多病的肩上轻拍了拍,轻叹一声,带出几分无奈和宠溺,紧跟着就进了屋,独将方多病一个人留在了门外。 气的方多病是心中郁闷,又无法发泄,只气得腮帮子都鼓成了球,一跺脚,恨恨的追了上去。 等到方多病进了门,三人已经落座,何晓慧和方则仕坐在主位上,正一脸认真的听着李莲花给他们讲着分别的这段时日里发生的一些事。 虽多是一些鸡毛蒜皮最是寻常不过的小事,可何晓慧二人却是听得津津有味,连一丁点的小细节都不肯错过。 就像是想将他们生活过的每一个瞬间都记在脑中,刻在心里一样。 不管相隔多远,那刻在骨子里的情意却不会因时间的流逝而减少半分,只会在时间的长河中越积越多,越发沉重的让人难以遗忘。 第19章 笛飞声出事 这世上最真挚的情感,就像那醇香的烈酒一般,不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流逝,只会越沉越香,越沉越浓,浓到一打开,便让人为之心动,惹人陶醉,扣人心弦。 许久未见,又如何能不想呢? 口中骂着臭小子,却又字字句句的透着担心和疼爱,只是不想让心中的那些担忧冲淡了重逢的喜悦罢了,也就在这玩闹中,将心中的那些思念小心翼翼的倾泻而出。 ………… 狐狸精懒洋洋的趴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眼睛微眯着,享受着这刻的安逸。 “汪……汪汪……” 虚浮急促的脚步声在此刻闯了进来,狐狸精睁大眼睛从地上站起,对着那脚步传来的方向发出了一声警告。 那脚步声在停顿了一瞬后,却又更加急促的向这边赶来,狐狸精身子微微弓起,似是觉察出了来人的不同,眼里满是戒备,口中尖利的牙齿也已露出半许。 眨眼的功夫,就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长廊中拐了出来,在看到狐狸精后,前行的步子猛的滞在了原地,几番确定后,那张漠然呆怔的小脸上难掩激动,脚下的步子更显急促,直奔着李莲花几人所在的前厅而去。 李莲花几人在屋内也已听到声音,转身向门外望去,就见一个瘦弱的身影背对着阳光站在门外。 李莲花还未来得及看清楚这小孩的样貌,人就像个炮弹一样的,向着李莲花直奔了过来。 方多病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下意识的就挡在李莲花身前,伸手抵在那孩子的脑门上,强行的将人给拦了下来。 “你谁啊,怎么跑到本少爷家里来了? 李,李钧乐!怎么是你?” 待看清那小孩的模样,方多病脑中一个惊雷就炸开了。 李钧乐却不理方多病,趁着方多病这一刻短暂的愣神,快速向后退了一步,转身从方多病身旁绕了过去,继续向着李莲花奔来。 不等方多病再伸手抓他,就像个迷路的小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一样,直接就扑进了李莲花的怀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李钧乐也不过才七八岁的年纪,就算比寻常的孩子经历的多一些,性子老成一些,可到底还是个半大点的孩子,也有他承受不住的时候。 在遇到李莲花这个可以让他信赖的人后,心中的委屈便自然而然的倾泻了出来。 “喂,喂,你怎么回事,怎么一来就缠着花花,笛飞声呢,他人呢?” 方多病只觉脑壳子疼的厉害,他千防万防的,这才过了多久,就被这人给找了过来,真是,心中说不出的郁闷。 方多病不提笛飞声还好,这一提,就像洪水冲毁了堤坝,李钧乐哭的是更厉害了。 尖锐的哭声不断的刺激着方多病的耳膜,吵得方多病脑中是嗡嗡作响,伸手就要将李钧乐从李莲花怀里拽出来,却被李莲花眼神示意着拦了下来,气得方多病鼓着个腮帮子又闷闷的坐了回去。 何晓慧看看坐在那里闷闷不乐的方多病,又看看赖在李莲花怀里不肯出来的李钧乐,不由的为自家儿子感到担心。 “小宝,你们认识这孩子?” “嗯。” 方多病看着窝在李莲花怀里不肯出来的李钧乐,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 “他是金鸳盟盟主笛飞声新收的徒弟李钧乐。” “啊?!” 完了,还真是给她儿子带了个“大礼”过来。 娘俩说话间,李莲花已安抚好了李钧乐,将人从怀中扶起,替李钧乐擦干了眼角的泪痕。 “钧乐,告诉我,你师父呢?” 温声细语的如春风流进人的心房,李莲华本就面相柔和的让人愿意亲近,再加上他此时春风和煦的笑容,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温柔,总是让人感到莫名的安心。 “师父被人抓走了。” “什么,李钧乐,你不是在开玩笑? 你师父那么大个人物,还有谁敢去招惹他,是嫌自己活得太久命太长了吗? 该不会,是你师徒两个合起伙来,想要骗走花花?” 不怪方多病会这么想,无外有他,笛飞声的武功高深莫测,江湖上有名的千年老二,(在方多病的心中,不管笛飞声再怎么厉害,永远排在李莲花之下。)除了他家花花,还有谁能敌得过他。 不同于方多病的怀疑,李莲花却在听到这些后轻皱起了眉头:“钧乐不急,慢慢说。” 自上次与李莲花和方多病分别后,笛飞声就带着李钧乐行走在江湖之中,将他曾经走过的路再走一遍,顺道,为李钧乐寻一把合适的利器。 半个月前,笛飞声带着李钧乐来到了遂城,遂城位于大熙的南边,离苗疆很近,时常有苗疆的人前来城中与当地人交换货物。 师徒两人当时正打算进城,迎面碰到了一队刚从城内出来的苗人,四男一女。 那女子一身苗人打扮,头上戴满了银饰,眉心一抹朱砂,让其本就艳丽的容貌更添了几分妖娆。 那女子放纵不拘,行事大胆,见到笛飞声的第一眼,就对笛飞声有了心思,就在这城门口,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向笛飞声表达了想要与其欢好之意。 笛飞声是什么人,角丽谯那样的大美人都不放在眼中,更何况是一个比起角丽谯逊还色许多,恬不知耻的就像只发情的畜生一样到处求欢的,浑身散发着阴寒之气的女子。 面对女子的当街告白,鲜少对女人动手的笛飞声,毫不客气的将人一把推了出去。 那女子被笛飞声推开后是不怒反笑,扔下一句“总有一日,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的。”就离开了。 笛飞声并未将这女子的话放在心上,更没将女子这个人放在心上,转身就带着李钧乐进了城,高傲如他,未曾留意到,旁边那些人在看着他时,眼中露出的怜悯。 三天后,这女子恬不知耻的再次出现在了笛飞声的面前,一身红衣,肆意张扬,比起初见那日,更显妖异鬼魅。 第20章 被缠上了 这女子一来,就不要脸的想要缠上笛飞声,在又一次的被笛飞声嫌恶的推开后,这女子脸上现出一抺诡异的笑容。 伸手自腰间取出一支不过拇指般大小的竹笛放到了唇边,妖艳的红唇缓缓轻启,吹响了手中的竹笛。 随着一阵杂乱的毫无节奏的笛声响起,笛飞声只觉得整个脑袋就要炸开了一般,熟悉的感觉袭遍全身。 从下便被人用蛊虫控制的笛飞声,当那熟悉的感觉袭来,笛飞声便已猜出,不知在什么时候,他已着了这女子的道,被人下了蛊。 想要解除蛊毒,最直接的法子就是杀死控制子虫的母虫,笛飞声忍着疼痛,挥刀就向那女子砍了过去,却被脑内钻心的疼痛强行的拦了下来,而那女子也很聪明的始终站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向笛飞声靠近。 笛飞声强忍痛楚,赶在意识被子虫完全的吞噬之前,拦下了随女子而来的几名侍从,让李钧乐逃了出来。 一直坚持到再也无法压制住那在脑中肆意横行的子虫,人这才泄了力气,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笛飞声也是用刀撑着身子不肯倒下。 在笛飞声失去意识前,隐约间可见一个红色的小点在他的太阳穴周围缓缓的蠕动着,时隐时现,随着笛飞声意识的消散,最后完全的没进他的脑中消失不见。 “去找李莲花!” 在送走李钧乐的那一刻,就像是要将这句话刻进李钧乐的骨子里一样,笛飞声一字一字的咬得无比沉重。 李钧乐在逃了出来后,就直奔着李莲花先前所居的那处海边小院而去。 可当李钧乐好不容易赶到那处小院时,方多病早就带着李莲花和狐狸精开溜了,小院大门紧锁,院内空无一人。 已多日未曾进食水的李钧乐在这一刻被深深的绝望所吞噬,击垮了他所有的坚持和希望,人也跟着无力的倒在了离小院不远的地方。 何晓慧和方则仕二人也是为寻李莲花和方多病而来,机缘巧合之下,便救下了晕倒在路上的李钧乐。 李钧乐在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寻李莲花,知道二人的身份后,便跟着二人一起的来了这登州城。 能让李钧乐完全信任的,唯有笛飞声和李莲花二人,这一路上,李钧乐几乎都不曾言语,何晓慧与方则仕自然不知道李钧乐的身份,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 平日里不管怎么打怎么闹,那都是关起门来他们自已的事情,可当笛飞声真的出了事情,别说是李莲花,就是方多病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不去管这事。 “爹,娘。” 一声轻唤,何晓慧和方则仕就已经明白了方多病的意思。 “娘什么娘,这么大人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些还用我教你吗? 天机山庄的人一向光明磊落,重情重义,笛盟主这事儿不能不管,你们放心的去,我和你爹,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短暂的团聚过后,还未来得及将那心中的思念和担心一一倾诉,李莲花和方多病第二天一大早的就起身去了苗疆。 李钧乐和狐狸精被他们留在了登州城内,让何晓慧夫妇二人代为照顾。 这苗疆虽属于大熙,却又不完全属于大熙,自古以来,这苗疆都是个特殊的存在。 不管朝代如何更替,苗疆还是那个苗疆,各个朝代对于苗疆的态度也从未变过。 苗疆虽表面上属于朝廷,属于皇室,却又一直都是独立的存在,一直以来,苗疆都由自己的族人自己管理,无需上供,族中之事也无需经过朝廷的同意。 朝廷向来不插手苗疆的事务,所派官员也不过是象征性的走走形式了解了解苗疆的最新情况,除此之外,其他便形同摆设,虚而不实。 架空构思,不要与现实挂钩哦。 整个苗疆分为不同的寨子,每个寨子都由寨中的族长管理着寨中的各项事务。 巫女,在苗家,一直都是个特殊的存在,每个寨子都有自己的巫女,终生以虫为伴,看似相同,却又因所养蛊虫的不同而有所不一。 这蛊虫与人一样的有好有坏,有专门用于治病救人的蛊虫,如已经消失百年能够延缓人寿命的长生蛊,或是能够去腐生肌,让人容貌恢复的桃花蛊。 但多数都是为了一己私欲而生的害人的玩意,如金蚕蛊,石头蛊,蛇蛊等等等等。 就因为有这些的存在,让朝廷中人对其望而生畏,不敢贸然闯入。 这就像一根鱼刺卡在喉间一样,让人难受,一时间又对其无可奈何。 好在苗疆虽神秘诡异,但人口稀少,总共不过几千人,地域虽广,却多是少有人敢踏足的深山老林,真正所居之处,也不过一个城池般大小。 南疆虽让诸多帝王感到头痛,却也不是不能容忍,千百年来,两者间便很有默契的达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 你不来烦我,我也不去惹你,虽隶属于你,却又井水不犯河水,两方互不相扰。 当初为给李莲花寻那长生蛊,方多病曾一人独闯过苗疆,也得亏他运气好,去的是民风淳朴又热情好客的白云寨,不然的话,李莲花真不敢想像方多病会如何。 即便方多病向他说起旧事时,一脸的风轻云淡,李莲花心中还是不免有些心疼,甚至,有些后悔当初自己的懦弱退缩,若非如此,方多病也无需为他吃这么多苦。 想到此,不由的便伸手主动的握住了方多病,一抬眼,便对上那双含笑的眸子,眼中不禁荡起圈圈涟漪。 “方多病,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重要到可以让为之放弃一切的人?” 多年未见,华容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性子,就算怀里还抱着个四岁多的儿子,仍挡不住她想要吃瓜的心情。 一双眼睛大剌剌的落在李莲花的身上,亦如方多病第一次来时那样的打量着李莲花,李莲花倒是没什么,方多病倒是先着急了。 “华容,别忘了,你已经成婚了。” 第21章 情丝蛊 “华容,别忘了,你已经成婚了。” 华容才不管这么多,瞥了一眼方多病,没好气的就直接怼了回去。 “成婚了怎么了,成婚了也不影响我看美男呀,你说是,李莲花。” 苗疆不似其他的地方,对女子有太多要求,此处民风开化,男女之间并无什么不同,也就使得苗疆的女子不同于其他的地方的女子那般温婉贤淑,性子多如华容这般开朗明快。 李莲花也瞧出了华容这性子,很大方的应了下来。 “能得如此美誉,是在下的荣幸。” 李莲花的容貌并非那种一出现就能惊艳众人的人,就像他的名字一般,虽非倾城绝色,但却给人一种清丽脱俗,恬淡安宁的感觉,尤其他这么唇角一勾,眉眼一弯,就如花儿迎风而笑,自有一番美感,顿时就让华容看了进去,比当时见到方多病时还挪不开眼。 华容看的正入迷,就听“啪”的一声,脸上一疼,怀中的儿子戚怀初就在她脸上来了那么一下,华容一时难掩尴尬,上手就在戚怀初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 “臭小子,毛都没长全呢,就敢上手打你老娘了。” 戚怀初才不怕这些,只是嗡声嗡气的向自家娘亲抗议道。 “爹爹好看。” “臭小子,皮痒了似,敢拆你娘的台了。” 上手又是“啪啪”两下,却只闻雷声,不见雨落,说来说去,也不过是虚张声势。 在一旁坐着的戚山也没有阻止,只是笑的一脸憨厚的满是宠溺的看着正与儿子玩闹的华容。 华容就是个爱闹爱玩的性子,但却也是一个非常有分寸的人。 李莲花和方多病也就在一旁看着热闹,待母子二人闹够了,戚山自然的将华容手里戚怀初接了过去,拉着戚怀初的手出了门。 父子两人一出去,刚还一脸没个正形的华容转眼间就认真了起来。 “说,你们这次来想让我做什么?” 方多病当年来苗疆寻找长生蛊时,意外的救过华容一命,虽过去多年,但华容心中一直都记着。 “戚夫人不用紧张,我们这次来呢,只是想麻烦戚夫人帮忙寻个人。” “寻人!谁?” 李莲花与方多病这才与华容说明了来意,并将先前所发生之事事无巨细的与华容详说了一遍。 事关苗疆蛊术,他们这两个门外汉又怎能比得过从小生在苗疆,长在苗疆的华容? 在听完李莲花和方多病的描述后,华容难得的皱起了眉头,脸上现出了一丝凝重。 “你们说的,很有可能是赤云寨的情丝蛊。” 所谓情丝蛊,其实就是一种将人强行的留在自己身边的蛊术。 情丝蛊有母子二虫,母虫仅有一只,子虫却可有多只,养蛊之人实力越强,这子虫便越多。 母虫需以处子之血从小喂食,待养成之后,便可寄生于女子体内,以女子血肉为食。 故而,凡养此蛊的女子,身形都比一般女子看着纤细些,皮肤白皙,眉间一颗朱砂是所有养情丝蛊之人共有的标记。 这情丝蛊最耗人气血,一般巫女很少会养此蛊,但一旦养成,却也让其受益良多。 凡被下了子虫的男子,一生都需得留在母虫身边,一旦超出安全距离,子虫便会侵入其脑髓,伤及大脑,让其痛不欲生。 拥有母虫的女子,也可以随时随地的催动自己体内的母虫,控制男子按自己心意行事。 对于这情丝蛊,唯一的法子就是杀死女子体内的母虫,可想要做到这点却并非易事。 不等你人靠近,意识到危险的母虫便会驱使子虫让人前来保护它,更甚者,人虽死,母虫却不消。 若你不能准确的找到它的位置将它连同宿主一同除去,那么,在宿主死去的瞬间,母虫便会离开宿主而去,并以最快的时间找到新的宿主继续的控制着那些子虫。 那些被下了子虫的人,只要母虫不死,即使杀了那下蛊的女子,一样也无法解脱。 众多苗寨之中,唯有位于苗疆深处的赤云寨有这情丝蛊,而那赤云寨的民风却不似其他寨子这般淳朴,也不似其他寨子那样多是善良之辈。 苗寨之间多有来往,唯与这赤云寨之间一直都是互不往来。 这赤云寨位于苗疆深处,需跨过一片茂密的山林才能寻到那苗寨的入口。 华容既是医女,也是这白云寨里为数不多的巫女之一,得知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不得不去赤云寨时,连夜为二人准备了几个驱虫的香囊。 这香囊里放了许多蛊虫不喜的草药,不仅能为两人驱除蛇虫鼠蚁,对一般的低级蛊毒也有效果。 临走时,华容还有些不放心,又为二人制了驱毒的药丸让二人带上,这才与戚山父子二人告了别,领着李莲花和方多病进了那片密林。 每个巫女在成人后,体内都会有与他们相伴一生的蛊毒,华容也不例外,她身上散发的气息,让林中的那些蛇虫鼠蚁们不敢轻易的接近。 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因有华容给的香囊,对这林中到处飞舞着的蚊蝇,以及随时会从林间窜出来的毒虫毒蚁也有一定的震慑效果。 那些东西就围在他们三人的周围,却始终不敢靠近三人,一路上走来,倒也是顺顺利利的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越往林间深处走去,三人就越难辨别方向,林子的深处多是高耸入云的云杉古树,这些云杉几乎直通天际,足有十几层楼那么高,让人看不到尽头,饶是你轻功再好,也无法攀到这云杉的顶端,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也分不清个东南西北。 华容时不时的蹲下身,看着地面的情况,或是抬起头来看看云杉高耸的枝叶。 “这边的泥土较为潮湿,应该很少受到光照,不过,离此处不远却有一条溪流,对周边土质多少有些影响,不如,我们在往前走上一段再说。” 李莲花一直默默的跟在华容身后,只在有不同意见时才会提出一两句,而每一次看似不经易的开口,都让华容感到意外。 第22章 女版笛飞声 “李莲花,不错啊,连这些都能想到。” “客气了,我呢,不过是比旁人看的仔细一些罢了。” 对这方面啊,方多病在三人里面是最差的,也就乖乖的保持沉默,紧跟在李连花的身后,只在有需要的时候,献上一份微薄之力。 三人在林中走了大半日,眼见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依旧没能寻到正确的出路,寻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停了下来,做为今日的栖息地,顺道呢,补充一下耗损严重的体力。 “这鱼,真的能吃吗?” 方多病看着华容从水里用树枝叉上来的鱼儿迟疑着半天都不敢上手,将心里的那些担忧都写在了脸上,华容一见方多病这样子,直接送方多病一个像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方多病,你傻啊,是人都要吃饭,这人再怎么狠毒也不可能断了自己的后路。 再说了,这河流宽广,水流不息,想要在这么大的一条河里下毒,那得需要投多少的才够用,你真当这些都是大风刮来的呀,炼制这些毒物,毒药不需要精力和时间吗,谁疯了会去做这种无用的事情!” “防患于未然,小心些,总是好的。” 李莲花适时出声,这才没让华容继续的说下去。 华容一向都是这种直来直去,大大咧咧的性子,有什么便说什么,并未觉出有什么不妥,方多病也深知这人的性子,也就没有跟她计较。 乖乖的拿着鱼到一边处理了起来,李莲花则跟华容一起去周围的林子里捡些干柴回来。 林中除了高耸入云的云杉,还有一些其他的树木,多是一些寻常地方见不到的,地上的枯枝混杂在一起,经过长久的风化,几乎已经分辨不出是从哪棵树上掉落下来的。 华容看着李莲花准确的避开了那些有毒的枝条和无法使用的湿木,只将安全的枯木归置到一起,对李莲花印象又深了几分。 待二人抱着成捆的干柴回来,华容第一时间就凑到方多病跟前,眉眼微挑着一脸恶趣味的打趣着。 “方多病,眼光不错哦。” 方多病一开始不明白华容在说什么,随后顺着华容的眼睛看了过去,就见到什么时候都从容淡定的李莲花正慢条斯理将火堆架起时,耳根不自觉的涌出一抹红嘲,眼底荡开微波化作点点星辰向四周扩散而去,唇角也跟着不自觉的向上扬起,笑得那叫一个得意痴迷。 惹得华容都不忍再继续看下去,扔了两个字“傻子”,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方多病在李莲花的事情上一向小心,见华容吃过烤鱼后确实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才放心的将手中的烤鱼给了李莲花,惹得华容又是一阵不满。 “方多病,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子的,随便摘个果子都敢往嘴里塞,猛兽在前脸都不变一下,从容自若,泰然处之,那叫一个冷酷高傲,冰冷帅气,一张脸就跟被冰封住了似的连个笑脸都没有。 再看看你现在,都快笑成了傻子了,哎~~” 方多病才不管那么多,一句“本少爷愿意!”就将华容所有的不满顶了回去,笑得满脸桃花开的就向李莲花贴了过来。 “呵呵,也不知是谁一天到晚的没事就拿个破簪子在那黯然伤神,现在人找到了,就忘了先前的事了。” “华容,你也没好到哪去,不知谁误会上戚山喜欢别人,差点就要去给人下药~~” ……… 原本只是闲来无事想要打趣一番,闹到最后二人互相揭起了短来,直到李莲花实在看不下去将二人分开,两人这才就此做罢。 李莲花看着与方多病互看不眼的华容,都有些怀疑这华容该不会是笛飞声失散多年的妹妹,要不然,两人在某些方面怎么会这么像? 越往前走,道路越发难行,毒虫蛇蚁也多了起来,在三人的周围越聚越多,就像那藏在黑暗中的厉鬼一样,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便自黑暗中突然向你扑来,将你拉入深渊。 不知不觉间,三人又在这密林中向前行了一段,原本围在他们周围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的那些毒虫蛇蚁们,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消失,不见了踪影。 前方的林木逐渐变得稀疏起来,在这密林中空出了一大片,一些怪石立于其中。 那些怪石形态各异,石上多有细小的孔缝,呈环形摆列,多是成人膝盖那般高低,唯有中间一处,呈柱形深扎于地底,足有半人来高。 这些怪石不偏不倚的,刚好挡在两山之前,阻断了他们唯一的去路。 华容看到这些,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快走。” 话音刚刚落下,人已转身向远处逃去,李莲花和方多病也不曾迟疑,紧跟着足下轻点,架起华容就飞身而去,待三人远离了此处后回身向这边望来。 只见方才立着怪石的地方一片火红,细瞧之下,竟是一只只尾刺带着剧毒的赤火蚁,密密麻麻的围在那些怪石的周围,组成一片恐怖的红海。 一只灰兔从林间窜了出来,那红海随即倾巢而动,转眼将灰兔围在其中,仅仅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红潮就退了回去,有序的隐于怪石之中,而那灰兔方才停留的地方,早已不见了它的踪影,甚至连一块骨头都没有剩下。 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都被眼前的情形所震到,齐齐的看向华容,就见华容的脸上亦是一脸的凝重。 要去这赤云寨,就必须得经过这片林子,要从这片林子走出去,就必须的经过那片怪石。 被这些赤火蚁拦住了去路,三人只能暂时的退了回去另想办法。 赤火蚁全身火红,比一般飞蚁还要小上一些,尾针带有奇毒,可致人全身皮肤溃烂而亡,又因它身形细小无孔不入,让人很难防备,更甚者,驱虫草药对它来说也没有半点的用处,又因其身上有着坚硬的甲翅做防护,不怕火烧水侵,可以说,就是个无敌的存在。 第23章 庞然大物 “那,能不能想办法暂时将它们引开?” “你们也看到最中间的那块最高的石柱了,那是蚁后所在的巢穴,只要蚁后不亡,这些赤火蚁,就不可能离开这片区域太远。” “世间万物向来相生相克,这赤火蚁看似无敌,应该,也有他们所忌惮的东西?” 被李莲花这么一提醒,华容当即是眼前一亮。 “白猿。” “这赤火蚁的毒针几乎对谁都有作用,唯独无法伤害这白猿,口中锋利的角器也无法切开白猿的皮肉。 若是能将这山中的白猿引来,我们,或许还有一点希望。”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 方多病面露喜色,华容脸上的表情却不是很乐观。 “方多病,你想的也太天真了。 这白猿可是山中的镇山兽,哪是那么容易引来的,说不好,还没等将这白猿引到这儿,我们三个人就被白猿一巴掌给拍飞了。” 方多病起初听到华容这么说,心中多少有些怀疑,还以为华容是夸大其词吓唬他们的。 可当他们来到白猿栖息的水潭时,在亲眼目睹了那个躺在水潭边休息着的巨大身影后,方多病惊的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这哪里是什么白猿,这明摆着就是一座小山啊。 身体坚硬得如同石头一般,庞大的身躯高达两层楼之巨,那一双巨掌,让人瞧着轻易地就能将人拍得无影无踪。 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方多病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这么大的一个庞然大物,谁敢轻易靠近。 方多病最先想到用吃的东西将这白猿引过去,华容懒得再跟他解释,随便在林中逮了一只山鸡回来打晕了扔到了那白猿附近。 那白猿听到动静后,也只是懒懒的睁开眼睛瞧了一眼,就再没了下文,就连那只山鸡苏醒过来后慌乱逃脱,这白猿都懒得去瞧上一眼。 “这是,嫌少了?” “笨,这白猿可是这里的镇山兽,已有灵性,怎会像一般猛兽那样轻易的上当。” “行不行,总要试过了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 知道是知道了,但方多病就是有些不甘心。 “华容,你怎么说也是这苗疆的巫女,从小就与这山里的野兽打交道,不会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华容无奈的向方多病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是爱莫难助。 两人眼见的都有些情绪低落,一直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二人的李莲花,眼见着二人都没了法子,这才轻咳一声,将方多病和华容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小宝可是忘了天机山庄的机关兽?” “你是说?” 李莲花稍一提点,方多病立刻便明白了过来,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有了方向,三人也就马不停蹄的忙了起来,华容看着吭哧吭哧在那闷头苦干的方多病,眼中始终带着一丝怀疑,但还是按李莲花所说,在林间捕获了几只野兔,去骨剥皮,将皮肉分开放好备用。 李莲花则在二人做着这些的时候,顺着来时的路去了他处,等他回来时,手上多了些油桐的果实和几张巨大的兽皮。 那兽皮上的血迹未干,显然是从某种大型兽类身上刚刚扒下来的。 华容眼睛不停的从这几张兽皮和李莲花的身上扫过,满脸的震惊和不敢置信。 她觉得她有必要再重新的认识一下眼前这个,脸上总挂着如春风暖阳般温和的笑容,总给人一种平和安宁又带着几分儒雅之气,总是被方多病小心的护在自己身后的清俊公子了。 方多病将机关兔造好时,李莲花也已用内力从油桐的果实里炸出了足够的桐油,并将桐油悉数的倒在这些兽皮上,然后用韧性十足的藤蔓将这些兽皮一张张的缝在了一起。 等三人做完这些时,天色已晚,也便就地暂歇一晚,只等到第二日一大早赶在白猿起身时行动。 三人一早便来了这水潭边等着,当那白猿打算起来捕食的时候,方多病控制着这机关兔,恰好闯进了这白猿的视线里。 又如真的兔子一样的,在意识到危险靠近的那一刻,迅速的窜向林中消失不见,然后又恰到好处的在前方某个地方重新的出现在这白猿的眼中。 林中慌乱逃窜的动物们弄混了白猿的视线,那只机关兔也就在其中时隐时现,让方多病得以控制这只小兔子将白猿引去了该去的地方。 白猿眼中的食物并非只有那只灵巧的小兔子,只是今日的捕食过程实在是不顺,猎物总在它要捕捉到时迅速的逃离不见,也就只有眼前这只笨拙的“小兔子”,跑来跑去的,始终没有跑出它的视线。 不知不觉中,那白猿硕大的身躯,追着这只娇小的兔子,就来到了那赤火蚁的地盘。 眼见就要踏进那赤火蚁的范围,白猿的脚步却停了下来,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只在远处看着那只兔子不再上前。 李莲花将摘来的野果对着前方的一棵树木扔了过去,紧接着一颗,两颗,三颗…… 将手中的果子不断的扔出,林间也跟着响起一阵阵沉闷的声响,枝叶摇摆的沙沙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似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藏于密林之中,随时都会冲出来一样。 未知的恐惧,不管是对人,还是对动物都一样的有效,这只已有灵性的白猿,在耳边不断响起的沙沙声中,变得烦躁易怒,一声怒吼,震的整个山林都颤了颤。 那些赤火蚁在感觉到危险之后,也从它们的巢穴中冲了出来,一只接一只的,转眼之间就聚起了一团红雾,在巢穴的上空,不停的盘旋飞转着,随时防备着外敌的入侵。 林中的声音越发的急促,越发的密集,也越发的让人心烦意乱。 一阵刺耳的笛声在此时乍然响起,如利刃生生的划过长空,切断了这白猿最后仅存的一丝理智。 越来越多刺耳的声音响起,强行的闯入白猿的耳中,紧接着直冲脑顶,在它脑海里面横冲直撞着,让它一刻都不得安宁。 第24章 不知羞 白猿烦躁地挥舞着那宛如蒲扇一般大小的手掌,试图驱赶掉这些令它心神不宁的噪音,然而,这声音却是越来越响,不断地刺激着它的神经,只将这白猿闹得是心烦意乱,逐渐乱了阵脚。 庞大的身躯不断的向后退去,想要远离这些噪音的侵扰,却在不知不觉中踏进了这赤火蚁的范围。 感到危险靠近,一直盘旋在巢穴上空的那些赤火蚁们,几乎倾巢而出一拥而上,像那浓的吹不散的浓烟般,向这只白猿扑了过来,眨眼间,就将这如高山一般的白猿整个的围困其中。 一只只赤火蚁挺直了身体,将尾部的毒针不断的刺向白猿,想要将这危险驱离,毒针却如落在坚硬的岩石上一样,没了用处,口中那锋利的角器,也无法在白猿的身上留下半点伤痕。 反而随着一阵啪,啪,啪的巨大声音,一只只赤火蚁变成无数个小小的红点,如红雨坠落,从白猿的大掌中点点落下。 只要蚁后还在,这些赤火蚁们就没有退缩的权利,一只只的败下阵来,紧接着便有新的补上来,无所畏惧的向白猿扑了上来,阻止着白猿靠近它们的巢穴,靠近最中间的那根石柱。 白猿被这红雾包绕着不厌其烦,挥都挥不去的红点让他开始忽略了那些让它烦躁的噪音,身子不由得向后退去,那些赤火蚁也紧跟而来,一只接一只的,想将这头高大的白猿逼出他们的势力范围。 赤火蚁几乎是倾巢而出,巢穴上空只剩下一小部分在那里守着,几乎是将它们的巢穴没有任何防护的暴露在了林间。 借着赤火蚁此时的注意力全都在那头白猿的身上,李莲花三人也就借着这个机会,悄悄的向赤火蚁的巢穴靠了过来。 三人已是小心至极,悄无声息的不敢发出半点的声响,那赤火蚁却像是天生装了雷达似的,三人刚一靠近它们的势力范围,那些留守在巢穴上空的赤火蚁们就发现了三人的存在,紧接着就见一小团红雾带着轻翅振动的声响,直奔着三人而来。 方多病立刻握紧手中的尔雅,在身前挥出漂亮的剑花,迅速的织出一张张银色的密网,将这些赤火蚁挡在了外面。 被他挡在身后的李莲花,则将那张特制的超大兽皮扔了出去,一旁的华容也在不久后将点燃的火把紧跟着扔出。 那张巨大的兽皮在空中转了几圈后,准确的落在了中间的那根高大的石柱上,不等那些赤火蚁反应过来向这张巨大的兽皮围上去,就见一道耀眼的火光从林间划过,稳稳的落在了那张巨大的兽皮上。 被浸了桐油的兽皮,一触到明火,便是轰的一声响,顿时火光冲天,直窜入云霄,突然掀起的热浪,将周围的赤火蚁都掀飞了出去。 逐渐上升的温度带着桐油的毒气,如条条溪流般,顺着石柱的孔缝迅速的钻进了赤火蚁的巢穴,不多时,那带着毒气的浓雾就将蚁后所在的巢穴,整个都填的满满的。 原先缠着白猿的赤火蚁们在此时全都撤了回来,一只接一只的,向着燃烧着的巨大兽皮扑了上来。 那白猿也在这些赤火蚁离开后,迅速的退回林中,转眼便消失在了密林的深处。 在毒烟升起的那一刻,李莲花三人就已经退到了安全的地方,从空中落下时,方多病身形不稳的晃了一下,李莲花脚下一转,将人扶住,眉头轻锁,眼含焦急,伸手就将方多病的右手给扯了过来。 就见自方多病右手的虎口处开始,皮肤迅速肿胀溃烂,透明的液体自溃处不断的流出,被液体沾到的地方,也开始迅速的肿胀溃烂,不断的向周围扩散而去。 李莲花连忙扶着方多病坐下,运起扬州慢为方多病运功逼毒。 华容在一旁担心的看着两人,心中升起阵阵不安,赤火蚁的厉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完了完了,方多病,你这条胳膊怕是要废了。” 心里正为方多病难过着,就见那肿胀溃烂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一点点的开始好转,滚烫的皮肤逐渐变回了正常色,手也迅速的消肿,到最后,就只剩下了几道难看的疤痕,惊得华容不由的张大了嘴巴。 “方多病,你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这么厉害的人物都被你给追到了。 可惜了,要是你上次来带着他多好,他这么厉害的,我怎么说也得努力一下才行。” 华容在替方多病包扎时,还不忘带着几分醋意的打趣一把,换来的便是方多病一脸的戒备。 “华容,别想打花花的主意。” “为什么不行?” 华容说着,手上的力气突然加大。 “我来。” 李莲花及时出声将这活接了过来,方多病这才逃过了一劫。 方才还一脸无畏的脸色平静的方多病,此时却眉宇微皱,脸上现出痛苦之色,一副要抱抱,要人疼的模样,看得华容是两眼一翻,懒得再去看某个不要脸的。 “不知羞。” 两个时辰后,三人重新返回了赤火蚁的巢穴,就见浸了桐油的兽皮,还在那烧着,原本半人来高的石柱,硬生生的被烧没了半截。 旁边的地上,密密麻麻的散落着一个一个的小黑点,一层接着一层的,只看的人是头皮发麻。 其他的赤火蚁,也在蚁后死去的那一刻逃离了此处,重新寻找一处合适的地方落脚。 以防万一,三人还是不放心的逮了只兔子打晕了扔了过去,等了半响,也没再见一只赤火蚁出现,三人这才放下心来从躲藏的地方出来,跨过面前这片残破的城池,踏上了夹在两山之间唯一的一条出路。 苗寨与苗寨之间都有协议,未经本寨允许,其他寨子的人,不可以随意踏入本寨。 华容在将二人送到赤云寨的外围后,便停了下来,将随身携带的伤药一股脑的全都给了两人。 “剩下的路,就靠你们自己了。” 第25章 骨肉分离 其他的寨子多已汉化,再加上常与外商互换互通,寨子里几乎每个人都会说官话。 可这赤云寨却不同,一直过着半封闭的生活,除了必要的货物交换以外,很少与外界的人来往。 会说官话的,除了寨子里那些需得经常与外界打交道的人以外,便少有人会说。 赤云寨的人对外人不是很排斥,但对突然闯进他们寨子里的外人,却是极其的不友好,一旦被发现,有的是法子招待你。 赤云寨的衣饰相比其他苗寨更加开放一些,上面的图案更加瑰丽张扬,色彩也更加的鲜艳,就如那容易让人上瘾的阿芙蓉一样,带着毁灭的美丽。 李莲花和方多病偷偷的摸进寨子顺了两身衣服出来,待换的时候才发现,拿的并非全是男装。 方多病拿着那套女装看着李莲花,眼底的神色都变得炽热了起来。 当年在采莲山庄,当李莲花穿着一身新娘嫁衣出来时,方多病就已在不知不觉中陷了进去,只是那时的他,慌乱的想要掩盖住眼底的惊艳,自欺欺人的说了些违心的话。 再来一次,他很想对李莲花说出他真心想说的话:“李莲花,你真好看。” 方多病肩宽腰窄,穿上女装说不出来的违和,在皇宫那次,方多病已经亲身验证过了。 在方多病的连哄带求下,转了一圈,这女装重新的落在了李莲花的身上。 当穿着一身苗疆服饰的李莲花出现在方多病面前时,方多病再也不用去掩饰心中的那些惊艳与痴迷,只睁着一双大眼痴痴的看着,笑容在他脸上肆意的荡开,最冷的寒冰也能被他此时过分炙热的眼神所融化。 李莲花身上的碧茶之毒虽解,容貌却没有回到他最初的俊逸绝尘,依旧是方多病初见时的模样。 李莲花本就相貌柔和,再加上十年的 沉淀造就了他沉稳淡然的性情,只需稍稍修饰一番,便让人瞧不出有半点违和。 甚至,让人瞧着,温柔恬淡的,竟是比苗寨里面的姑娘看着更像女子一些。 赤云寨中鲜少有汉人,怕被人发觉,二人只能在晚间时,借着昏暗的光线出来打探消息。 赤云寨里的巫女不同于其他寨中的巫女,多以鲜血喂食蛊虫,长年累月的虽以药石滋养,可仍旧比不得寻常女子。 虽面容白皙,却是带着不健康的白,身形多苗条纤细,再加上常年与蛊虫为伍,身上会有一股特殊的气味,很容易就能让人分辨出来。 而这炼制情丝蛊的巫女,就更容易让人辨认了,眉间那一点朱砂,便是每个炼制情丝蛊的巫女们特有的标记。 赤云寨里的巫女,多集中的住在寨子边缘一处被称为偃月宫的院落内,与普通人居住的地方隔着一条小溪,溪流一左一右的,将巫女和普通人分成了两个世界。 巫女在赤云寨有着很高的地位,他们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的每日劳作,因为不需要他们动手,就会有人为了一己私欲主动的找上他们,为他们送来所需之物。 他们除了每日练制蛊虫,蛊毒以及负责寨子里的祭祀以外,也就无需再操心其他,就算谁心有不服,也没有人敢轻易的去招惹他们。 巫女之间也会分个三六九等,高低贵贱,越是厉害的,这地位也就越高,所能享受到的待遇也就越好,圣女,是一群巫女中最高的存在,地位几乎等同于族长。 就因为这不同一般的存在,寨子里的女孩子们一到了合适的年纪,就会被家里人迫不及待的送到族长家里进行测试,合格者就会被送到偃月宫去,将其培养成新的巫女。 不过呢,这就跟练功也要看天赋一样,不是谁都有机会被选上的,那些没被选上的,就会跟她们的阿娘一样,一辈子的做个普通人。 但事情,也有例外的时候。 偃月宫虽占了了宫字,却远不及真正的宫殿,充其量就是一处很大的院落,就连天机山庄在登州城的别院风吟雅园都比不上,可在这里,偃月宫却是最好的存在,就连族长家也比不了。 一座木制桥梁横跨在小溪上,将巫女的世界和普通人的世界连在了一起,木桥靠近寨子的这头,此时正上演着一副骨肉分离的画面。 瘦弱的母亲将三岁的女儿紧紧的抱在怀中,泪水打湿了眼眶,浸湿了衣襟,口中是绝望的哀求。 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的孩子,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眼前的一幕所吓到,将整个身子缩在母亲的怀里,害怕的低声的哭泣着,双手紧紧的抓着母亲身上的衣衫不肯松开。 “族长,我只有阿漓一个女儿,求你了,放过她。” “蓝月,这可是我们寨子千百年来传下来的规矩,又怎能因你一个人而改变? 蓝月,不要坏了寨子的规矩。” “族长,我求求你了,阿漓还小,她什么都不懂,您就放了她。族长,族长,阿漓……不要……” “阿娘,阿娘……阿漓不要离开阿娘……” 那族长是个三十多岁的美貌妇人,面对这母女分离的场景,同为女人的她却不为所动,冷冰冰的推开了向她跪地乞求的蓝月,示意着身边的人强行的将这母子二人分开。 母子二人紧搂着对方谁也不肯松开,可人,又怎能敌得过铁石心肠的兽类,在这哭嚎哀求声中,母子二人硬生生的被人强行的分开。 一人抢过那小姑娘,抱着转身就跨上了木桥进到了大门敞开的偃月宫,这人刚踏进去,那厚重的木门就砰的一声迅速的合上,也因此切断了母女二人所有的联系。 蓝月挣开众人跑了过去,趴在木门上不停的拍打哀求着,可任她再怎么声嘶力竭的苦苦哀求,那紧闭的木门始终没有半点敞开的意思。 族长冷眼的看着这一切,“蓝月,这是每个族人生下来的使命,你改不了,回去,这里,不要再来了。” 第26章 蛇抬头 冷冷的扔下这些,族长便带着人转身离开了这里,只留下大门外那个瘦弱的身影还在不放弃的做着最后的努力。 李莲花和方多病躲在暗处,借着茂密的枝叶遮挡,掩饰着他们的行踪,二人虽然听不懂这些苗语,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但有些东西,不需要语言的表达,也能让人看得明明白白。 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让两个曾经亲身经历过这些的人,又如何体会不到。 蓝月在门外跪了很久,声音沙哑着,几乎已经发不出半点声响,眼泪打湿了身上的衣衫,微风吹来,泛起阵阵凉意。 哭声哀求声已经清失,蓝月脑袋低低的垂落,黑暗遮住了她脸上所有的表情。 此时,月亮已经高高的爬上了树梢,将整个苗寨照得一片树影婆娑,似有鬼怪游荡于世间,使得整个苗寨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阴森感。 许久之后,蓝月才扶着那紧闭着的木门从地上缓缓的站起了身来,抬头望着头顶那一轮明月,眼中泛起森冷的寒意。 蓝月的这一转变,让一直隐在暗处看着这边的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来了兴致,本打算来查探偃月宫的二人,临时改了主意,悄无声息的跟在了蓝月的后面。 两人跟着蓝月向寨子的深处走去,踏着青石板路,走进一排排木质的小楼。 跟着蓝月一路上绕来绕去,不知不觉,就被一排排木质小楼所包围,眼前一片零乱交错,竟让人有些分不清方向。 蓝月就在见时拐进了一条窄小的巷子中,两人也紧跟着追了上去。 “小宝小心。” 一条眼镜王蛇,突然的从某个角落里窜了出来,直奔着二人而来,李莲花最先反应过来,拉着方多病向后退了几步,躲开了这只向他们扑面而来的眼镜王蛇。 那蛇在扑空之后,身体落在了前方的路面上,三四米长的身体盘在了一起,撑着个脑袋,瞪着两人,绿豆般大小的眼睛中,泛着森冷的寒意,一动不动的,盯着两人所在的地方。 方多病向前只挪动了半步,那小小的脑袋便紧追而来,脑袋不由的又高出了几分,本是无骨的身体硬是撑的笔直,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蛇若抬头,也便预示着危险的来临。 方多病握紧了手里的尔雅就要向那眼镜王蛇的脑袋削去,却被李莲花拦了下来。 随着李莲花的视线看向了周围,待看清楚了周围的情况后,方多病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就见两边房屋的屋顶上,门窗处,柱子旁,一条紧挨着一条的,密密麻麻的趴着一条条大小不一的毒蛇,那一双双蛇眼中,皆散发着幽幽的寒光,直让人看的毛骨悚然,整个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小宝,别乱动,慢慢的退回去。” 两人缓缓的向后挪动着,挡在他们前面的那只眼睛王蛇,目光虽未曾从他们身上挪开,却也没有再攻击他们的意思。 一直盯着二人退出了这条小巷,这才如舞姬般,扭动着似若无骨的身躯,摇摆着将一颗脑袋缩了回去,连同那些突然出现的毒蛇一起,转眼便没了踪影。 跟着这些毒蛇一起消失的,还有蓝月的身影。 李莲花和方多病再次见到蓝月的时候,圆月当空,将世间万物朦朦胧胧的罩在了轻盈飘渺的薄纱中。 蓝月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将阿漓从偃月宫带了出来,带着阿漓想要逃离这赤云寨,却被偃月宫的圣女带着人追了上来。 那圣女一身红衣,傲慢张扬,皮肤白皙却透着几分不健康。 容貌娇俏艳丽,竟与穿着一身蓝布碎花衣衫的蓝月一般无二,一样的娇艳如花,却不如蓝月让人看着舒服,眉间一点朱砂,尽显几分魅惑。 女子的身边紧跟着六名男子,其中五人都是一身苗人打扮,唯有一男子,一身窄袖青衣长衫,加上他那高挑的身形,冷凝的面容,在几人之中显得尤为显眼。 “阿飞?” 笛飞声背着自己那把没有名字的刀,冷冷的站在那红衣女子身旁,其他五人则冲了过去,拦住蓝月母女二人的去路。 “蓝玉,我求求你,看在阿漓叫你一声小姨的份上,放过她?” “阿姐,你这话说的,阿漓跟着我可是去享福的,你这个做阿娘的应该感到高兴才是,现在这样子,是做什么?” “蓝玉,我就阿漓这一个孩子,我不能让她有事,蓝玉,阿姐求你了~~” “够了蓝月,我当年也这么求过你,你呢,你可有可怜过我?” 说话间,蓝玉一把扯开身上的衣服,露出了胸前的小片肌肤,却不像旁人心中所想的那样白皙光洁。 就见自蓝玉的颈部一直向下延伸到左胸处,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细小的咬痕,坑坑洼洼的,就像是风干了的树皮一样的丑陋难看。 “当年我所养的蛊虫出了意外,我也曾求你帮帮我,可是你呢? 却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让我受尽万虫啃咬的痛苦,差点还因此的没了性命,若不是我命大,此刻怕是早已经化作了一堆枯骨。 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开口求我?” 蓝玉冷嗤一声,挥手示意着那五人向蓝月母女冲了上去。 方多病握紧手中的尔雅就要冲出去帮忙,却被李莲花给拦了下来,伸手指了指被围在中间的蓝月母女,示意方多病看看再说。 蓝月并非像方多病所想的那样软弱可欺,不仅方多病,或许其他认识蓝月的人也没有想到。 只见五人向母女二人扑来时,一只小小的竹笛出现在了蓝月的手中,随着一阵呜呜的,沉闷至极的如自喉头深处强压而来的笛声响起,方多病就听周围的林中传来一阵悉悉索索,虫蚁快速爬过林间的声响。 回身去望,就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那还未来得及遗忘的不适感,瞬间便袭遍了全身,全身的汗毛一根接一根的竖了起来,一阵阵寒气自脚底直冲脑顶。 第27章 你杀不了我 头天晚上遇到的那一幕,已经让方多病为之震撼,可比起现在他看到的,就有点小巫见大巫的意思。 在这朦胧月光的映照下,他的脚下爬满了数不清的毒虫蛇蚁,铺满了整个林间,一个接一个的,扭动着或轻盈,或笨拙的身躯,密密麻麻的,向着蓝月母女二人所在的方向迅速的移动着。 方多病和李莲花静立在原地不敢挪动半分,脚踝处传来的微凉触感,让方多病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那足有三四米长的眼镜王蛇,却是直接忽略了他的存在,紧随着大部队而去,就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的感召一样。 多到数也数不清的毒虫蛇蚁突然涌入,迅速将母女二人围了起来,将母女二人护在他们的身后。 那五人刚一靠近,本是盘在地上的毒蛇便腾空飞起,对着五人就亮出了尖利的毒牙。 蓝玉和笛飞声在这些东西到来时,就已远远的躲开,而离母女二人最近的那五人,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被各种各样的毒虫蛇蚁困在其中,一声声沉闷的痛呼在寂静无声的夜色下,显得尤为清晰可见。 随着五人手中的利刃不断挥出,残肢混着血水在月色下飞扬,带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向四周迅速的扩散而去。 “蓝月,你竟学会了驱使毒物? 你果然留了一手,原本我还想留你一命,现在,是留你不得了。” 蓝玉眼中涌出一抹强烈的杀意。 在整个苗疆,能够驱使毒虫蛇蚁的人,一直被称为半神的存在,若让寨子里的长老们知道了这些,她这个圣女,也就别想做了。 所以,蓝月必须死。 “笛飞声,你答应过要替我做三件事,这第一件,我要你替我杀了蓝月。” 笛飞声只冷冷的看了一眼蓝玉却并没有动,那眼神带着不屑,带着鄙夷,比当初看着角丽谯时还要不耐烦。 蓝玉自成为巫女的那一日,就没有人敢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随即从腰间取下了一个特制的铃铛,想了想,却又收了回去。 “好,你可以不杀人,我只要你将那孩子带来给我,这样总行了?” 笛飞声依旧的没有动,蓝玉脸上跟着涌出了戾色,“笛盟主如此,是想做个言而无信的人喽?” 眼睛骤然眯起,周身气息渐冷,眨眼间,手已落在了蓝玉了的脖子上,只不过片刻,脑中-阵阵刺痛传来,似有无数虫蚁正啃食着他的大脑一般,让人痛苦难忍。 “笛飞声,你别忘了,你杀不了我,只要你乖乖的为我做三件事,我自然会履行承诺放你离开。 否则,就算你再不愿意,也要陪本圣女一辈子。” “哼!” 忍着头眦欲裂的疼痛,将人嫌弃的甩了出去,“你最好记住你所说的。” 待疼痛消失,笛飞声就飞了出去,抽出身后所背大刀,一刀落下,便溅起阵阵血雨,大刀不停横扫而来,将那些不断涌来的毒虫蛇蚁掀飞了出去,以其血肉铺出一条路来。 笛飞身飞身而起,踩着空中飞起的那些断肢残臂就向着正往密林而去的蓝月母女追了过去。 蓝月听到声音,转身向笛飞声看了过来,一根飞针也紧跟而出,向着笛飞声面门而来,笛飞声即刻挥刀挡开,身子在空中一旋,落在了一旁。 方多病躲在暗处看的着急,几次想要冲出去把人救走,却被李莲花再三的拦了下来。 “小宝不觉得奇怪吗? 以阿飞的性子,怎会轻易听命于他人。” “是情丝蛊?” “嗯,这蓝月,或许能帮上我们的忙。” 方多病不知道李莲花心中作何打算,但对于李莲花的绝对信任,让他本能的听从李莲花所说,静观其变。 等到两人再回头去望的时候,笛飞升已经将阿漓从蓝月的手中抢了过来,蓝玉直接从笛飞声的手上将阿漓接了过去,下一秒,在月色下泛着幽冷光滑的手指,带着一抹得意,落在了阿漓的脖子上缓缓收紧。 “阿娘~” “阿漓~~” “蓝月,如果你不想让她有事的话,最好放弃抵抗,不然的话。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不要,不要伤害她。” 在阿漓的脸被掐的变成紫色之前,蓝月驱散了所有铺天盖地的不断向她这边聚拢而来的毒虫蛇蚁,也因此的,将自己整个的暴露在危险之中。 蓝玉眼中显出了一丝狠辣决绝,冰冷的声音划过夜空。 “杀了她。” 五人只余二人苟延残喘,两人虽已是身负重伤,可在蓝玉向他们下达了这命令后,却是不敢有片刻的耽搁就奔了出去,直奔着对他们来说,已经毫无招架之力的蓝月而去。 眼见那二人手中的苗刀就要落在蓝月的身上,突然自林间闯入两人,一男一“女”,一身苗人打扮,脸上带着面巾遮住了容颜。 这二人一出手,就将扑向蓝月的二人一一掌一个远远打飞,紧跟着便架着蓝月而去。 而这一切,不过弹指一挥间,快到让人还来不及反应,这人就已经没了影。 蓝玉被突然闯入的李连花和方多病给坏了好事,脸色整个都沉了下来,手中的鞭子狠狠的落在仅存的二人身上。 “没用的东西!” 站在蓝玉身后的笛飞声,此时却看着心情不错,眼望着李莲花和方多病离去的方向,唇角不易察觉的微微勾起。 李莲花和方多病先是带着蓝月在寨子里面转了一圈,见蓝玉被他们绕晕了脑袋,这才带着蓝月隐身于寨子周围的山林中。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见二人都听不懂苗语,便知两人并非是寨子里的人,随后便用官话问出了声。 “啊,我们呢,一向看不惯这种以多欺少的事情,又刚好从此地路过,也就顺道的帮了你一把。” 蓝月显然是不相信李莲花所说,面对二人时,始终带着一丝戒备。 “你们并非寨子里的人,却打扮成寨中人的模样,到底有何目的?” 第28章 阿漓亦是阿离 “这个呢,说来话长,”因为话长,所以就不说了。 “但请蓝夫人放心,我们呢并无恶意,单纯的,只是想请蓝夫人帮忙救个人。” “救人?!” 蓝月看向李莲花,见其眼神真挚神情认真,并不像是在拿她寻开心的,也就出声问道:“救什么人?” “这个人呢,你方才也见过,就是从你手上夺下阿漓的人。” “什么?!” 蓝月将李莲花和方多病带回了寨子里,在深街窄巷中绕来绕去,轻巧的躲开了蓝玉的视线,奔着自家小楼而去。 远处小楼漆黑一片,静寂无声,蓝月未曾察觉有异,加快了步子向着远处的小楼而去,眼见已到近前,李莲花扬手就将脚步匆匆的蓝月给拦了下来。 “有人。” 话落,方多病已飞身而去,悄无声息的落在蓝月家的小楼,不待片刻停留,直接推门而入。 楼内紧跟着发出几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后,片刻即逝,关上的木门也被人重新的打开,一身苗人打扮的方多病从屋里走了出来,向着隐在暗处的两人招了招手。 李莲花这才带着蓝月飞身一跃进到楼内。 以防被人发现,三人没敢点亮烛火,只借着皎皎明月看着屋内的情况。 小楼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六七人,全是被方多病一掌一个劈晕了过去。 蓝月眼见着这些人,抽出腰间的小刀蹲下身去就要向着这些人刺去,方多病只觉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伸手将蓝月的手腕紧紧抓住,一脸的愕然。 “你做什么?” “这些人该死。” “那个,蓝夫人,我们现在的时间可不多,别为了这几个人耽误了正事。” “哼!” 被李莲花一提醒,蓝月重新将短刀收回腰间,带着二人就去了另一处房间。 推开房门,迎面就是一张足够三人一起躺在上面的大床,床上还散落着几件未来得及收起的玩具。 靠墙的那面,一具干尸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身上穿着大熙的服饰,一双空洞的眼睛在此时清冷月光的映照下,散发出诡异的气息,直让人觉得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是?” “阿漓的父亲。” “啊?!” 方多病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冲脑顶,见鬼似的一步弹开,拉开了与蓝月的距离。 “你不会每晚都跟他,”睡在一起? “有什么问题吗?” 蓝月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只是在看向那具干尸时,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些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当着方多病和李莲花的面,走上前去坐在床边,温柔的轻抚着那已经干的早已看不出本来容貌的脸。 “你们也觉得,我不该强行的将他留在身边是吗? 可是,我喜欢他呀,我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让他跟别人在一起呢?” “就是死,他也要陪着我。” 原以为是两情相悦的凄美爱情,方多病在感到惊悚之余,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感动。 现在听蓝月这么一说,这心里面除了惊悚,便再没有其他了。 这姐妹俩,怎么都喜欢干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 李莲花却在蓝月的话语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时间稍早,蓝夫人不如说说与他的事情。” “花花,你怎么?” 李莲花眼神示意着方多病,方多病这才安静了下来,乖乖的站到了一旁,只是脑子里写满了问号,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听的。 蓝月也是没有想到李莲花会说这话,抬头茫然的看着对方,见李莲花依旧是那副平和淡然的模样,平生第一次,有了想要与人倾诉的欲望。 那年,蓝月十五岁,第一次离开苗疆去了汉人居住的地方,也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了阿漓的父亲,柳寒衣。 蓝月遇到柳寒衣时,柳寒衣早已经成婚,孩子正是咿咿呀呀学语的年纪。 当年,柳寒衣陪着妻儿从岳丈家回来,路上刚好遇到了与族人走散的蓝月,见蓝月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实在有些可怜,夫妻二人也就好心的将人带了回来。 就因为二人的一时好心,换来的,却是与所爱之人的生离死别。 在族人寻来后,蓝月就强行的将这柳寒衣带了回来将人留在了自己的身边,这一留,便是三年。 三年的相处,蓝月以为柳寒衣早已忘了从前的一切,以为可以和柳寒衣像所有的恩爱夫妻一样,可以平平静静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 可就在她生产的那一日,所有的幻像都在这一日崩离塌陷。 “你竟然要杀我,为了那个平庸的女人,你竟然要杀我,这些年,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蓝月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慌乱之下,为了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失手杀死了想要杀了她而逃离这赤去寨的柳寒衣。 阿漓亦是阿离,生于离别之时。 蓝月抱着柳寒衣,旁边是刚刚生下的阿漓,二人身下一片血污,有她的,也有他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宁愿死也不愿跟我在一起?” “蓝月,你害得我骨肉分离,不能与妻儿相见,我对你只有恨,恨不得早些杀了你与他们团聚。 只可惜,我忍了这么年,自以为弄清了一切,却还是低估了这蛊虫的厉害。 蓝月,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我恨你……” “呵呵,他以为他死了,便能如愿的离开我了,我偏不,偏要让他陪着我。 我为他放弃了巫女的身份,为他放弃了一切,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为什么?” 蓝月的样子有些疯癫,面容狰狞如索命的厉鬼,看着比那蓝玉还让人感到害怕。 “蓝夫人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你说什么?” 看向李莲花时,蓝月的眼中带出了几分杀意,方多病连忙上前挡在李莲花身前。 “怎么,花花说的不对吗? 你当年强行的将柳寒衣带回了苗寨,使得他与亲人骨肉分离,你现在所受的这些,不就是当年他所受的吗?” “你胡说,这不一样,不一样。” 第29章 双生子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被人强行的将自己与骨肉至亲分开? 难不成,阿漓并非你亲生,也或是在你心里,阿漓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即便,她被人抢走了,你也无法真正体会到那与至亲之人生离死别的痛苦。 蓝月,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 种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你当初害的柳寒衣与妻儿生离死别,到死都未能与妻儿再见一面。 你现在所遭受的这些,也不过是对你当初所做的那些的一个报应,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只是可怜了阿漓,小小年纪,却要被你这个娘亲所累。” 从小被送进偃月宫的蓝月,与蓝玉一样,这性子都好不到哪里去,早在柳寒衣这事儿上就已经能看的出来,现在被方多病这么一激,恨意涌上心头,转眼就忘了他们现在还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抽出了腰间的小刀就向方多病刺了过来。 眼见蓝月发疯,李莲花一个箭步跨了过来,扬手点在了蓝月的身上,将人定在了原地。 “蓝夫人莫怪,小朋友不懂事,说话有些直了,可他所说的这些虽然不怎么好听,却是事实,蓝夫人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明白这些呢?” 口中说着道歉的话,字字句句却都是对方多病的维护。 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方多病,眼中尽是不甘和愤恨,却又在不久后,眉眼缓缓的垂落了下来,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的淡了下去。 方才的一切,就像是人在接受事实之前的最后一次挣扎,就算再怎么不甘不愿,可终究,还是无奈的败给了事实。 早在蓝月失手杀了柳寒衣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明白了,只是心有不甘的不愿意去面对这些罢了。 见蓝月平静下来,李连花这才接着开口。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蓝夫人当初,应该就是用这情丝蛊将柳寒衣困在身边的?” 李莲花此话一出,别说是方多病了,就连蓝月脸上也是一惊。 “花花,她怎么会有情丝蛊?” 蓝月面色红润,皮肤白皙,看着与寻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最重要的是,她眉间,不像蓝玉那样,有着那标志性的一点朱砂。 “我想,应是蓝夫人聪颖过人,早早的便想到了隐藏母虫的法子,这才使得她看起来与寻常人无异,也就此瞒过了寨子里的其他人。” 李莲花已经无需再向蓝月求证,蓝月脸上的表情,已经证明了李莲花所说。 蓝月和蓝玉二人乃是双生子,两人都有着极高的天赋,当年一同被选上送去了偃月宫作为新的巫女培养。 被送进去的孩子很多,却不是所有人都能顺利的成为巫女,若是在十六岁之前,不能成功的培育出蛊虫,就会被遣返回家。 这对每一个被送进去的孩子,以及他的家庭来说,都是一个耻辱。 一旦被送回来,他们所享有的特权都会被取消,还要同时遭受周围人的白眼,嘲讽,这就使得每个被送进去的孩子拼尽全力的想要留下来,有的,甚至还为此搭上了性命。 蓝玉身上的伤,就是当年在培育蛊虫的时候,不小心发生了点意外留下来的。 蛊虫一旦养成,就需得寄身于人体内,而赤云寨所培育的蛊虫都是些伤人害命的毒蛊,极损人的精血,伤人的同时,也需以自己的血肉为食供养着这些毒蛊。 尤其是这情丝蛊,虽能控制强者臣服于自己脚下为己所用,却也比其她蛊虫更耗损精气。 培育的子虫越多,精气耗损的就越发严重,又加上这蛊虫本就是极寒之物,凡练制情丝蛊者,很难再受孕,即便受孕,也因要保证母虫有足够的精血供养而不能存留。 蓝月当年一心想要与他的如意郎君厮守,为了能给柳寒衣一个孩子,也为了离开这偃月宫与柳寒衣成为一对寻常的夫妻,也就用特殊的法子将练好的母虫藏了起来。 蓝月仅驱使过母虫一次,也只是为了能将柳寒衣留在自己的身边,自此之后,蓝月就再没有驱动过这情丝蛊,旁人自然也就无从察觉了。 蓝月为此确实也牺牲了不少,自她从偃月宫出来之后,族人的嘲讽白眼,无时无刻都会落在他的身上,可就为了能与柳寒衣像寻常的夫妻一样的生活着,蓝月硬是将这一切都忍了下来。 只可惜,那时的她不明白,她自以为爱的深沉,可这种用非常手段得来的爱情,又怎能长久? ………… 李莲花和方多病依蓝月所说,将柳寒衣的尸身带离了赤云寨,暂存于一处通风干燥的山洞内,蓝月则一把火,点燃了这座承载着她太多回忆的小楼。 火刚一燃起来,三人飞身便赶去了偃月宫,周围的人被这火光从睡梦中惊醒,紧接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蓝月在偃月宫生活了十多年,虽已离去多年,但对这里的一切仍是记忆犹新,再加上有李莲花和方多病这两个超级帮手,如进自己家门一般,轻车熟路的避开了四处巡逻的人,无需浪费多少功夫,就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寻到了那些被送进来的孩子们所居院子。 一踏进院子,李莲花和方多病便点了这些孩子的睡穴,以防叫声引来院中的其他人。 “没有,阿漓不在这里。” 三人仔细的将这些孩子都细瞧了一番,却没能寻到阿漓的影子。 “是蓝玉,一定是蓝玉。” 蓝月在这里扑了个空,心便有些急了,转身就冲出了院子,直奔着蓝玉所在的圣女殿而去。 若非李莲花和方多病及时将人扯到暗中躲起来,三人差点就因蓝月而露了行踪。 这圣女殿位于偃月宫的最深处,说是圣女殿,不过就是一处比寻常人家要好上一些的小院罢了。 小院用木栅栏围着,满院子种满了奇花异草,一幢木制的小楼被围在中间,如苗寨中其它的房屋一样,小楼整体依旧采用全木质的结构,半架于空中。 第30章 鬼漫藤 小楼周围的那些花草,此时开得正艳,姹紫嫣红,缤纷夺目,比皇宫中精心培育出来的那些娇花看着还要娇艳上几分,尤其此时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添了一份如梦似幻的美。 那些花草,多是些方多病不认识的,却也知,能种在这种地方,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也不消李莲花提醒,将来时华容给他们塞的那些药包一股脑的拿了出来,蓝月替他们寻了可用的服下,剩下的又被方多病仔细的收了回去。 即便提前服了解药,身上挂着那驱虫的香包,三人仍不敢有半点大意,腾空而起,将这些美丽的花朵直接绕开,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木屋外用青石板所铺的地面上。 三人刚一落地,就听周围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似有虫蚁爬动的声音,一回身,就瞧见从那些花草中窜出来一条条约有二根手指般粗细的藤蔓来,向着三人快速的围了上来。 那藤蔓上长满了尖刺,在月色下发出淡淡的紫色,灵活得在地上快速的爬行着,就像拥有灵识的活物一样。 “鬼漫藤?!” 这鬼漫藤可是一种很古老的东西,生于密林深处,不似其他藤蔓自养或寄生于其他植物上存活,这鬼漫藤则以血肉为食,平日紧贴于地面,待感到有活物的气息,便会迅速的围上来。 身上的肉刺内,含有使人昏厥的毒液,只需划破一点皮肉,毒液便可将人放倒,之后那藤蔓便将人整个围住,利用带毒的尖刺刺破人的皮肉吸收其血液以供养自己。 “小心,不要被它的刺伤到,不然,就算你内力再高,也敌不过它。” 蓝月话音刚落,李莲花就已经扯着她的衣服将人带离了地面,方多病紧跟其后追上两人,三人稳稳的落在了小楼的房顶上。 那鬼漫藤动作极快,三人方才站的地方已全是那鬼漫藤的身躯,带着尖刺的藤蔓不断的沿着地面攀爬着,顺着地上的柱子,已经爬上了木屋,一圈一圈的,缠在木屋外的围栏处,继续的向更远的地方伸展而来。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这处小楼就会被这些鬼漫藤全部吞没。 方多病提剑便要冲出去,就被他旁边站着的李莲花一把扯了回来。 “不着急不着急,小宝忘了,对付这些,蓝夫人可比我们有经验。” 一个小瓷瓶在此时从蓝月手中飞了出去,“李莲花!” 李莲花心下了然,拂袖轻挥,一道真气直飞而去,紧接着便听啪的一声脆响,小瓷瓶被无形击碎,碎片连同里面淡黄色的粉沫飞扬而出,如点点星辰陨落,飘飘洒洒的落在了那些鬼漫藤上。 就听一阵阵呲啦呲啦似是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声响传来,空气中也跟着弥散开一股刺鼻的味道。 再去瞧时,那些蜂拥而来的藤蔓,此时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嗖嗖嗖的如洪流退散那样的,眨眼就退回到了周围那一圈花草中没了影。 “这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化尸粉,你要不要?” “那鬼东西,还是留给你自己用。” 知道蓝月扔出去的东西是什么后,方多病是再不敢让蓝月跟李莲花靠的太近了,横插在两人中间,将二人一左一右的分开。 待那些鬼漫藤退尽,三人飞身落在了小楼的门外。 推门之前,蓝月让李莲花和方多病退到了一边,这才一使力,推开了房门。 房门一推开,一股带着振翅声的浓雾就从昏暗的房中冲了出来,一见情况不妙,李莲花和方多病齐齐闪身躲到一旁,顺利的躲过了那浓雾。 蓝月因正对着房门,虽在觉察出情况有异时,第一时间就闪到了一旁,但还是稍晚了一步,脸上沾染了少许烟尘,待那浓雾散尽,就见蓝月的脸从白到红,从红到紫,脸上的血管也跟着根根爆起,看着,就像随时会爆开一样。 “蓝月,你的脸?” “这点东西,还伤不了我。” 蓝月直接无视了这些,最先冲了进去,点亮了屋中的烛火,等火光亮起,照亮了这片区域,李莲花和方多病这才看清楚,那从房中一轰而出的哪是什么毒烟浓雾,而是一只只不过针眼般大小的小飞虫,密密麻麻的聚在一起,避开烛火的光亮,在那明与暗的交接处,盘旋在半空,久久的不愿离去,直让人看的头发发麻。 “你们可以进来了。” 见房中再无危险遗漏,蓝月这才将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唤了进来。 二人应声而来,人刚一踏进房中,身后的木门便砰的一声从外面关上,方多病转身正欲查看,就见屋外浓烟滚滚,从木屋的缝隙处丝丝缕缕的渗了进来。 三人立刻抬袖掩住口鼻。方多病手中的尔雅也已挥了出去,锋利的剑刃划过那木门,却见这木门坚韧无比,竟如顽石一般,锋利的剑刃竟没能在上面留下半点痕迹。 “小宝,让开。” 李莲花话语刚落,方多病就已听话的闪到了一旁,李莲花从怀中取出一小瓶桐油扔到那紧闭的门上,同时将桌上的烛台也扔了出去,就见轰的一下,被桐油泼到的地方瞬间便着了起来,未被泼到的地方,却是半点也不受影响。 待将这木门烧了个半人来高的洞出来,李莲花挥袖将火扑灭,率先冲了出去,方多病和蓝月二人紧跟在他后面逃了出来。 三人一出来,就看到远远的站在小院外面的蓝玉,正一脸得意的看着三人。 蓝玉身边仍是紧跟着六人,除了笛飞声外,其他五人都已不是先前的那几个。 蓝月脸上的紫色不知何时已经褪去,脸色已经恢复如常,见三人平安的逃了出来,身上更是不见有任何的损伤,蓝玉这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你们竟然没事? 蓝月,你果然瞒了我不少事。” “呵呵,不过不要紧,等过了今晚,就算你蓝月再怎么厉害,也不会有人知道了。 给我,杀了他们!” 第31章 克制之法 蓝玉一声厉喝,却未见一人行动,脸上亦如乌云压顶,晦暗不明,手指在腰间的一串铃铛上划过,脸上露出一丝狠绝。 “你们,现在还有反抗的权力吗?” 随着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响起,这五人当即皱紧眉头,一副头痛欲裂的模样,抬眼望向李莲花三人,目光似厉鬼般狰狞,虽心中仍愤愤不满,却又不得不屈服于那情丝蛊之下,挥舞手中长刀就奔着三人而来。 这五人所用皆是苗家功夫,却又不是一个路子,身上所穿衣物虽是苗人惯穿的蓝布衣衫,但衣上图案却稍有不同。 其中一人身着打扮,与戚山所穿衣饰相仿,应是白云寨的人无疑。 “他们可都是各苗寨中一等一的高手,这次,我看你还怎么逃。” 蓝玉得意的提前向三人宣告着她的胜利,场上情形也确实如她所愿的倒向一边。 李莲花和方多病心知这五人并非出自所愿,也就无心伤人,看似招招治命,不过也只是想要压制住这些人。 只是中了情丝蛊的人,那点穴用在他们身上已经无用,几人被定住后,在体内子虫的驱使下,竟强行冲开了穴道。 不仅未因强行冲穴使得精力受损,反而比先前更加的勇猛刚劲,近一人来高的苗刀,在这些人手中挥舞得更加自如流畅,凭空织出一张密网,向着三人步步紧逼。 蓝月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扔给了离她最近的方多病。 有了上次的经历,在接住瓶子的那一刻,方多病没来由的心跳停滞了一瞬。 “这又是什么?” “炼化的尸油!” “什么?!” 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多病听到此,差点就将手中刚接过来的瓶子给扔了出去。 “别废话,这尸油可以暂时的克制住蓝玉体内的母虫,若是不想让这些人有事,就快点将这尸油倒在蓝玉的身上。” 心知此时已耽误不得,方多病暂时压下心中的那点恶心,将那瓶子塞进怀中,和李莲花对视一眼,人就向着蓝玉奔了过来。 那五人被子虫驱使着飞身去拦,就见一道光影闪过,李莲花已拦在几人身前,一人一脚,便将五人踢飞了出去,但到底是有所顾忌,出手虽重,却并未伤及五人要害,只让五人的行动有所减缓。 蓝玉眼见着这五人已拦不住二人,目光渐冷,妖异的红唇勾起一抹冷意,娇颜染上了秋霜,目光阴翳望着场上三人。 闪身向后退去,同时自腰间取下一个单独的银铃,提在手中轻轻摇晃。 一直抱着刀立于一旁的笛飞声,脑中一阵剧痛传来,只觉有千虫千蚁在他的大脑内肆意横行,紧锁眉头,望向蓝玉,眼中隐现杀意。 蓝玉很聪明的与笛飞声保持着一段距离,“叮铃叮铃”,手中银铃晃的越发急促,脸上尽是得意狠辣。 “笛飞声,要么生,要么死,你自己选。” “阿飞?!” 笛飞声长刀抵着地面,强撑着不肯妥协,脑中剧痛更甚,似钢针刺体,虫蚁啃食,身上冷汗淋淋,疼痛难忍的,连呼吸都变得支离破碎。 这痛苦实在让人难熬,迫使着他去寻求那舒缓之法,也就在方多病追过来时,挥刀砍了出去,随后便与方多病扭到到了一处。 蓝玉在旁远远瞧见,唇角勾起一抹如阿芙蓉般妖异绝艳的冷笑,越发的得意狂妄,还笑声也变得病魔癫狂。 “哈哈哈,这世上还没有哪个人能逃得出这情丝蛊的控制,笛飞声,你再怎么厉害,还不是一样败给了这只小小的虫子。” 余光瞥见正准备逃离的蓝月,笑意骤停,向着蓝月就奔了过来,抽出腰间长鞭向着蓝月甩了出去,却在空中化作灵蛇扑向蓝月时,被一把突然出现的软剑牢牢缠住动弹不得。 借着李莲花重新被那五人围住,蓝玉随即手上一扬将长鞭收回,看着蓝月笑得更加肆意张扬。 “我的好姐姐,你想见阿漓,何必这么麻烦呢,说一声就是。” 语毕,蓝玉拍了拍手,就见另一巫女捂着阿漓的嘴巴从一旁的矮木丛中将人抱了出来。 阿漓一见到蓝月,扭着小小的身子从那巫女手中挣了出来,刚喊了一声“阿娘。”就被那巫女用手死死的捂住。 “阿漓~~别怕,阿娘在这儿。 蓝玉,你到底想怎样才能放了阿漓。” “我要你死,你愿意吗?” “蓝玉,只要你肯放了阿漓,我保证,我会带着阿漓走得远远的,远离寨子,远离所有人,这样,便再没有人能影响到你了。” “你若不死,对我来说始终是个威胁,我可不想去冒这个险。” 一门心思放在蓝月身上的蓝玉未曾注意到,正向她这边缓缓靠近的方多病和笛飞声二人。 若非体内母虫突然躁动,蓝玉这才有所警觉,转身即刻逃离,险险的躲过了方多病和笛飞声挥来的一刀,一剑。 虽侥幸逃脱了笛飞声和方多病二人,却直接撞向了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李莲花,就见李莲花伸手一扬,不待蓝玉躲开,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直击脑顶让人忍不作作呕,额间也多了一些滑腻感,黄色的油脂自眉宇间化作溪流顺着眉间鼻翼流淌而下。 就在刚才,在方多病接过蓝月扔过来的尸油时,李莲花,方多病,笛飞声三人很快的对视了一眼,多年的默契使得他们无需多说,只需这一眼,彼此间就已心中明了。 方多病与笛飞声打斗之时,趁着蓝玉一时不注意,将炼化后的尸油转手给了李莲花,他与笛飞声则继续引开蓝玉的注意,以便为李莲花制造一个合适的机会让他出手。 尸油落下,世间万物归于平静,周围一片死寂,这片刻的宁静,却也仅仅只是维持了短短的一瞬,就被蓝玉那肆意狂妄的笑声所打破。 “哈哈……哈哈哈……” “我的好姐姐,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蠢,尸油可以克制情丝蛊,这么危险的事情,难道我不知道吗?” 第32章 引蛊 蓝玉抬手,将脸上的尸油均匀的抹开,掩去了脸上那不健康的白,整个脸被灰黄的油脂包裹着,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在月色下,宛如异变的死尸,让人看着想要即刻远离。 “若是半个月前,这法子,对我或许还有效,只是现在,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 什么意思?! 几人眼中均有不名,就见蓝玉将腰上的银铃一一取下,连同控制着笛飞声的那只银铃一起,在几人的注视下,握着银铃的手缓缓收紧。 一股异香自蓝玉指间的缝隙中飘散了出来,钻进了她的体内。 所有被蓝玉种下子虫的人,只觉脑中有无数虫蚁在啃食着自己的血肉,捂着脑袋卷缩成一团,发出一阵阵低低的痛呼。 伴着这难言的痛苦,眼中神采逐渐消逝,灵魂自体内被强行的抽离,麻木的起身,如提线木偶般,被蓝玉控制着,无知无觉,疯了一般的向着李莲花三人扑了过来。 更让人不安的,是那被巫女抱在怀里的阿漓,此时也是双目通红,呲着还没长全的小乳牙,嗷呜嗷呜的在那巫中的怀中乱喊乱叫,挥动着肉肉的手臂抓向那巫女,张牙舞爪的,就像被困于笼中的小兽。 那巫女见状,连忙将手松开,将阿漓扔在了地上,阿漓挣扎着摔落在地,快速的一翻身,却是不知道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自口中发出一阵兽类才有的低吼,向着蓝月就扑了过去。 蓝月满心欢喜的上前将人抱住,却见阿漓被她抱住的那一刻,对着她是又抓又挠,已然认不出眼前之人是谁。 “阿漓,阿漓,我是阿娘啊,你醒醒啊阿漓。” 蓝月将阿漓紧紧束在怀中,声声泣血想要唤醒自己的宝贝女儿,却见阿漓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拼命的想要从自己怀中挣脱出去,双眼涣散没有聚焦,眼中是如猛兽般嗜血的光芒。 另一边,笛飞声还在强撑着,额头爆起的青筋,以及太阳穴处越来越快的蠕动着的红点,已将他逼近崩溃的边缘。 “哈哈哈~~笛飞声,没用的,你越是抵抗,就越是痛苦,到最后,还是一样的要变成我手中的傀儡为我所用。” 李莲花已经飞身而来,在蓝玉话落之时,手中的忘年就向蓝玉劈了下来,却在忘年落下之时,被笛飞声一刀拦了下来。 “走,快走。” 笛飞声已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却在对上李莲花时,努力的还想要保住最后一丝清明。 只是这蛊毒太过霸道,就在蓝玉抽出腰间短刀在自己手臂上那么轻轻一划,她体内的母蛊瞬间就感到了不安。 额间的那抹朱砂,就像是开启了某种机关,快速舒展开变成一条细小的红线,在蓝玉的额间,上下蠕动着。 随着这条红线蠕动的频率不断的加快,笛飞声整个人眼中都被血色所浸染,仅存的那一点理智,也随着那弥漫的血色被丝丝剥离到体外。 蓝月怀里的阿漓猛的挣脱她的束缚一跃而起,一口咬在了露在衣服外的脖颈处,牙齿紧咬着皮肉不放,凶狠的似要撕下蓝月的一块肉来。 那乳牙虽还有些稚嫩,却也刺穿了皮肉,刺目的血色自那紧咬的口中溢了出来,缓缓的流淌而下,带着一种支离破碎的窒息,染红了蓝月身上的碎花蓝衫。 “阿漓,不怕,阿娘在这儿。” 蓝月轻抚着阿漓的后背,手放在阿漓的脑袋上将阿漓更深的压向自己的颈间,迫使想要呼吸的阿漓将嘴边流淌的血液灌进腹中。 蓝月的血液使得阿漓恢复了片刻的清明,阿漓茫然的看着自己啃咬过的地方,呆呆的轻唤了一声:“阿娘?!” 可没过多久,便被更加无法形容的痛苦所吞没,“阿娘,疼,阿漓疼。” “阿漓,阿漓。” 阿漓那张小脸因为脑中虫蚁不断的啃食而扭曲着,漂亮的五官几乎都已经挤到了一处,额头冷汗直流,平日里红润的小脸已经没了血色,看得蓝月只觉得一阵窒息,似有人拿刀生生的割着她的血肉一样。 “阿漓,不会有事的,阿娘不会让你有事的。” 蓝月抬头,看向正与笛飞声打的难分难解的李莲花:“李莲花,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李莲花回剑挡开笛飞声,借着这一刻的空隙,回身看向蓝月,瞧见她眼中的决然,微微颔首向其回了声“好。” 声音一贯的轻缓平和,却让人信服。 蓝月笑了,笑的释然,就像瞬间看透了人世间的一切,不舍的看了怀中的阿漓一眼,缓缓的抽出腰间的短刀,对着自己的心口,狠狠的扎了进去。 血自蓝月胸口处喷涌而出,带着一股淡淡的似是情花的香味,随着夜风迅速的向四周扩散而去,不过转瞬之间,带着奇异香味的血腥味便飘散在四周,包裹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也包裹住了隐觉情况不妙想要逃离的蓝玉。 寄生在蓝玉额间的母虫,不满蓝玉的逃离,发出一阵阵的抗议,那原先加注在笛飞声等人身上的痛苦,转眼就反噬在蓝玉的身上。 蓝玉深知被蛊虫反噬的后果,再不敢有所动作,那母虫也便放过了蓝玉,扭动着它那细小的身躯,顺着蓝月的额间一路向下。 蓝玉感觉到自己辛苦养大的蛊虫想要离自己而去,想尽办法的去阻止,强行封闭了自己的七窍,以防母虫离开。 母虫在蓝玉体内连连碰壁,架不住那嗜血的渴望,硬是在蓝月的额间切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从中钻了出来。 一出来,便振响隐翅,直接奔着蓝月而来,蓝玉伸手去抓也只是扑了个空,气急败坏的看向蓝月。 “蓝月,你都做了什么?” 蓝月却懒得去回答她的话,也或是已无力再开口,身子软软的瘫坐在地上,任由体内血液不断流出。 奇怪的是,那只母虫似是并没有发现蓝月的生命正在消然流逝,反而兴奋异常的自胸前的伤口钻进了蓝月的体内。 第33章 回不来了 蓝月拥有最纯粹的极阴血脉,让情丝蛊为之疯狂,当年,在蓝玉等人耗费精力没日没夜的守着自己的蛊虫时,蓝月早已成蛊。 原本想在众人面前大放异彩的蓝月,因为柳寒衣的出现,选择将这事埋了下来,之后又用特殊的法子将这母虫困于自己的心口,又用情花之毒掩盖了母虫的气息。 情花与情丝蛊本就是两个极端,互相克制,这就使得蓝月并未像蓝玉这样为母虫所累,得以像常人一样怀孕生子,面色身形都与寻常人无异,也就使得一直没有人怀疑过她。 在那母虫进到蓝月体内的那一刻,被子虫控制的众人重新的恢复了神智,一个个皆因精气损耗过重无力的瘫倒在地。 李莲花及时的扶住了身形不稳的笛飞声,方多病也在之后赶了过来。 “他怎么样?” “无碍,休息一下便好。” “阿娘,阿娘,你不要吓我,阿娘~~” “阿漓乖,阿娘没事~~” 听到这边的动静,李莲花将笛飞声交给了方多病,人便赶了过去。 上前扶起蓝月,替她封住了穴道,却见蓝月的伤口处流出的血液正泛着幽幽的绿光。 李莲花正要运起扬州慢为其治疗,却被蓝月拦了下来:“没用的,已经来不及了。 那刀上被我提前淬了毒,现在毒已入心脉,即便你耗尽内力,也未必能救得了我。” “咳咳~~等我死后,那母虫也会因食了我染毒的血液随着我一起消失,到时,你朋友身上的子虫也会跟着一起死去,你也不必再担心他被人所控。 李莲花,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你答应我的事,咳咳……” 蓝月一手紧紧的抓着李莲花的手臂,带血的手在李莲花的衣服上留下浓重的血腥味,因为太过激动而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连着像是将体内仅存的一点空气都咳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嘴着粗气,手却还是死死的抓着李莲花的胳膊不肯松开。 “你答应我的事,也一定要做到,咳……咳咳……” 血沬顺着咳嗽声不断的自口中涌了出来,阿漓现在虽然还不懂何为死别,却也知道母亲现在的样子让她很难受很难受,像所有被吓到的幼儿一样,钻进蓝月怀里,小手一下一下的,想将那不断涌出的血沫重新的填回去。 “阿娘不哭,阿漓以后都乖乖的,阿漓再也不惹阿娘生气了,阿娘不哭,阿娘不哭……呜呜……” “阿漓乖,阿娘累了,不能再照顾阿漓了,以后,你就跟着这位李先生,他会替阿娘照顾好你的。 阿漓,记住了,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一定要好好的活着……阿漓……” “咳咳……” 蓝月紧紧的握着阿漓的手不肯松开,直到,“嗯嗯……阿漓记住了,阿漓一定会听阿娘的话好好的活着,阿娘也要好好的。” “好,好。” 见阿漓哽咽着应了下来,蓝月伸手想要替阿漓擦去小脸上那不断滑落的泪珠,抬手时,却见上面满是血污,落在衣服上擦了半天都没有擦干净,手只能虚虚的抬起停滞在半空,隔空轻抚着阿漓的小脸。 眼睛一刻也不肯挪开的盯着阿漓,像是要将人永远记在脑海,记在心中,即便即将消散于尘世,也想将其永刻于灵魂深处。 眼中的星光一点点的散去,变成了毫无生气的死灰,灵魂被剥离出体外,停滞在半空中的手无力的自空中直坠而下,却在要落向地面时,被一双小手紧紧握住,院落的上空响起一阵阵孩童的啼哭声,带着无尽的悲伤和难过。 “阿娘,你醒醒啊,阿娘~~阿娘不要不理阿漓,阿漓以后都会乖乖的……” “阿娘~阿娘~” 蓝月死了,被她引入体内的母虫也跟着一起消失了,蓝玉等了许久都未能等回她的母虫,即便再怎么不愿相信,却也猜出了个大概。 疯了一样的就向蓝月冲了过来,还妄想着替自己挽回一切,却在冲到半路时,直接被恢复过来的笛飞声一脚踹飞了出去。 笛飞声轻易不对女子出手子,可一旦出手,那便是发了狠的。 笛飞声这一脚直接让蓝月筋脉尽断,胸前的肋骨都跟着断了几根,血自口中喷溅而出,还没来得开口说出她内心的诅咒,人便昏了过去。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见笛飞声已经恢复,李莲花将伤心的阿漓抱进怀中,示意方多病带上蓝月,三人一前一后的飞身离开了这里。 等到几人走后,那躲藏在暗处悄悄的看着这一切的巫女们,才敢一个个的冒出了头来,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蓝玉,脸上没有半点的悲伤,怜悯,表情淡漠之极,也没有一个人肯主动上前向蓝玉伸出援手,面对眼前的这一幕,有的,只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早在这边闹出动静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赶了过来,一开始还曾犹豫着要不要出手帮忙,可在见过了李莲花三人的强悍之后,没有人,会蠢的主动的将脑袋送上来。 最重要的一点,眼下这情况,对他们来说并非是坏事,从某一方面来讲,可是难得的一次上位的机会。 蓝玉作为族中选出来的圣女,在失了自己的母虫以后,就已经彻底的废了,也不可能再继续的留在这偃月宫中。 人多是自私的,总要为自己着想,没有了蓝玉,他们,便有机会去角逐那个位置。 蓝月一心想要带着阿漓离开这赤云寨,李莲花便将她以及柳寒衣的尸身一起带了出来,葬在了那片密林的入口,这样,也算随了蓝月的心意。 “阿娘,阿漓会乖乖的,阿娘也要乖乖的等我回来。” 有很多事情,阿漓还想不明白,却也知道,那个疼爱着她的娘亲,那个总会背着她一步一步的穿过小巷,跨过河流,走过山林的人,那个总会在晚上哼着小曲哄她入睡的人,那个总会在她生病时守在她身边一夜不眠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第34章 方芳 李莲花蹲下身,手落在阿漓的脑袋上轻轻的揉了揉。 “阿漓乖,你阿娘呢,只是太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并没有离开阿漓啊。 她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悄悄的看着你,所以呢,阿漓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开开心心的活着,这样,阿漓的娘亲才会高兴。 阿漓是个乖孩子,应该也不想让你阿娘担心?” 阿漓抬头,就见李莲花笑的一脸温和的看着自己,眼中似有星光在闪耀。就如阿娘看着她时一样的温柔。 这让小小的阿漓感到莫名的亲切,安心,想着离别时答应过蓝月的事,乖顺的点着小脑袋瓜。 “嗯嗯,阿漓不要让阿娘担心,阿漓要好好的活着,阿漓要乖乖听话。” 笛飞声一向最怕麻烦,也不屑世间的那些繁文缛节,能耐着性子的与何晓慧,方则仕二人说上几句已实属难得。 在与二人简单的打过了招呼,谢过了这几日对李钧乐的照顾后,人当天就带着李钧乐离开了。 风吟雅园的前厅内,何晓慧已听说了有关阿漓的事情,正一脸心疼的抱着阿漓在那问长问短的。 “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爹娘。” “方奶奶,阿漓有娘的,阿娘只是累了,睡着了。” 何晓慧愣了一下,随后笑得一脸慈爱的摸了摸阿漓的脑袋:“对,睡着了。” “阿漓,阿离,离呀离的,这名字不好,阿漓可还有其他的名字。” “方奶奶,阿漓有的,柳淋浒,这是阿娘给阿漓取的,说阿漓就是离江的岸,阿漓在哪,阿娘的家就在哪儿。” “对,阿漓在哪,你阿娘就在哪,永远都不会离开阿漓你。” 阿漓懂事的让人心痛,连带着让何晓慧对阿漓又多喜欢了几分。 额头抵着阿漓的脑袋逗着阿漓,一大一小都开心的笑了起来,气氛十分的融洽和谐,这让一开始还有些担心的方多病也跟着放下了心来。 “阿漓,阿离,这名字总归不好,方奶奶给你重新起个小名好不好?” 虽是第一次见面,但阿漓对眼前这个温和可亲,满面慈爱的方奶奶十分的喜欢,仅仅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就乖巧的点了点头。 何晓慧伸手宠溺的在阿漓小小的鼻子上轻轻划过,抱着阿漓,当真就认真的思考了起来,方多病还是头一次见自家娘亲这么认真的在思考一个问题。 “方芳,正直豁达,聪明机敏,以后叫你方芳如何?” “方芳?!方芳,喜欢,阿漓喜欢。” “那好,那以后我们就叫方芳。” “嗯嗯。嘻嘻~~” 方芳?! 一瞬间似被什么击中,方多病呼吸出现了短暂的停滞,诧异的望着自家娘亲,却见一大一小二个人正玩的高兴,无暇顾及其他,回首看向李莲花,就见这人淡定的喝着茶水,面色如常,一脸无事人的与方则仕说着这一次的苗疆之行。 堂内几人,唯有他一人摸不清状况的一惊一乍。 等到何晓慧哄着方芳开始唤李莲花大爹爹,方多病小爹爹时,方多病终是忍不住的,当着几人的面,眼睛不自觉的就泛了红,自然是免不得又被自家娘亲狠狠的数落了一番。 “羞羞羞,这么大还哭鼻子,还不如我们家方芳,瞧我们家方芳多勇敢的,对不对呀~~” “嘻嘻~~” 数落着方多病的同时,何晓慧还不忘逗一逗怀里的方芳,引得庭院内响起一阵阵欢快悦耳的笑声,让这午后的阳光也显得越发的明媚耀眼。 一家人在这风吟雅园中开开心心的住了一段时间,知道李莲花和方多病还有自己的事情,何晓慧和方则仕也就不再强留着二人。 “年轻人吗,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们这些做老人的可不能拖了年轻人的后腿。” 只是在说到方芳时,何晓慧多少有些不舍,几日相处下来,不管一开始如何,现在是真心的有些舍不得这个白捡的“大孙女”了。 何晓慧原是不放心让方芳跟着李莲花和方多病在江湖上奔波的,方芳也同样的舍不得何晓慧,可更离不开李莲花,纠结一番,何晓慧最终选择了放手随了方芳的意。 “花花,又要辛苦你了,这一大一小的,都要麻烦你了。” “娘,我有那么差吗?” “娘什么娘,自己什么样子不知道吗,连自己都管不好怎么管小的,到最后还不是全靠花花一个人。” “方奶奶不生气,方芳会乖乖听话,这样大爹爹就不会太辛苦了。” “哎呦,还是我家方芳懂事,比你小爹爹强多了。” “娘~在外面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 “臭小子,你还有什么面子,就你的那点糗事,花花又不是不知道。” “娘~~” 离别的悲伤在母子二人这打打闹闹中被冲散了许多,约定好了重逢的日子,二人也便带着方芳离了这风吟雅园。 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还未有所反应,时间就已经悄然的过去了许久。 这一年来,莲花楼重现江湖的事早已传开,两人也是名声在外,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一两个像季云舟一样的崇拜者,只是找寻许久,也未寻到一个能与李钧乐相提并论的。 兜兜转转间,二人便来了这凉州城。 凉州城身处大熙北地,四季分明,景色秀丽多变,春来赏花,夏来观雨,秋可听风,冬可赏雪,景色宜人,空气清新是个难得的易居易养的好地方。 凉州城外有一栖霞山,山上种满了枫树,待到秋霜时节,满山红叶,火红一片,只将这天边的霞光都比了下去。 李莲花与方多病慕名而来,只是来时尚早,正是仲夏时节,还未到红叶满山的时侯,两人便决定带着方芳暂居此处,待看过了那红霞映满山后再行离开。 二人也便将这莲花楼停在了离这栖霞山不远的一处空地上,周围有山林遮挡,旁边一条小溪蜿蜒而过,宁静清幽远离吵杂喧嚣,正好合了二人的意。 第35章 清浅时光 莲花楼的二楼被李莲花稍做了改动,将原本宽敞几近无遮无挡的空间分隔开来,隔成一室一厅。 即增添了一丝私密性,让人得以有独属于自己的私密空间,同时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继续在二楼尽情欣赏繁花盛景、仰望明月高悬,或是畅饮美酒、放歌长啸,亦或是品茗闲聊,尽情享受午后的休闲时光。 平日里,方芳就住在这二楼的小室内,室内一张大床,任由方芳在上面肆意撒欢。 小室的窗子上挂着方芳喜欢的吊兰,靠墙而立的木架上,摆满了二人为方芳买的小玩具,泥人,木雕,竹蜻蜓……不管大小贵贱,每一样都被方芳珍视的安放在架子上。 房间虽小,却处处的透着温馨,透着两人对方芳的关爱。 最初的那段时间,方芳还有些拘谨,对二人虽亲近却又不似在蓝月面前时的毫无保留,乖乖听话的住在二楼的那间小室内。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磕磕碰碰中,在不断的磨合中,三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亲密无间、无拘无束,方芳也卸下了最后的那一点点的拘谨不安,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脾性暴露无余,如在蓝月面前时那样,自自然然的向二人撒起了娇来。 莲花楼内,此时正上演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方芳站在地上,双手插在腰间,气鼓鼓的瞪着方多病。 “我不要,我就要跟大爹爹一起睡。” 她要听大爹爹讲故事,要让大爹爹哄着睡,就跟阿娘在时一样。 方多病将手环抱于胸前,拒绝的态度也是异常的坚决。 “不行,你是女孩子,男女授受不亲。” 这都连续几天了,再这么下去,他连给人暖床的资格都没有了,不行,绝对不行。 “方芳是小孩子,不算。” “什么小孩子,你都已经四岁了,已经是大姑娘了。” “小爹爹都这么大了,还非要缠着跟大爹爹一起睡,那方芳为什么不可以?” “我们不一样。” “为什么不一样?”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小孩子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哦,方芳知道了,小爹爹肯定一个人害怕,所以才要缠着大爹爹一起。 羞羞羞,小爹爹都这么大了,还不敢一个人睡,连方芳都不如~~” 小小的脑袋了然的轻点着,看着方多病,眼中多了些怜悯。 “柳淋浒!” 方多病一向很少唤方芳的大名,这一旦唤了,就说明他是真的要生气了。 方芳立马嘴一撇,眼睛一红,蓄足了力气,紧接着就是“哇”的一声,震得在外趴着的狐狸精都警惕的竖起的耳朵。 “哇~~大爹爹,小爹爹欺负我!” 两只小短腿倒腾得飞快,一头撞进李莲花怀中告起了状来,一见李莲花向这边望来,方多病心下一哆嗦,当即就像泄了气的气球蔫了下来。 “花花,你相信我,我可没有欺负她。” 李莲花不言,笑的一贯的暖如春风,温和平淡,看在方多病眼中却,心却不安的咯噔了一下。 就见李莲花缓缓起身,抱起方芳来到了门外,方多病连忙追了出去,人刚站稳,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见李莲华笑的一脸温和的将只打雷不下雨的方芳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在他短暂的愣神加迷茫下,转身回到楼内,关上了那扇雕刻精致的木门。 这相似的场景一出现,那震耳欲聋的哭声戛然而止,方多病抱着方芳站在门外,一大一小的瞪着眼睛看着对方,眼中多少都带点幸灾乐祸。 “完了,看你又把大爹爹惹生气了被赶出来了,活该。” “柳淋浒,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互嘲过后,便只余郁闷失落。 “花花!” “大爹爹!” “二位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我呢,就不打扰两位继续的联络感情了。” 随着话落,楼内的烛火尽数熄灭,将二人都亮在了外面。 方芳在方多病的怀里无奈的耸了耸肩。 “哎,今晚又要跟小爹爹将就一晚了。” 二楼的那间小室内,方多病将已经睡熟的方芳,小心的放到了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轻手轻脚的便出了小室,关上了房门,足下一点,便从二楼那敞开的窗户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地上。 狐狸精睡的正香,就听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声响,呲着牙就要向来人发出警告,一见这熟悉的身影,从鼻子里似有若无的轻喷了一点鼻息,闭上眼睛缩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内又继续的睡了过去。 方多病轻叩木门,见楼内无人应答,自腰间掏出一片薄薄的铁片,自木门的缝隙穿了过去,轻轻拨弄两下,随之便推门进到了屋内。 方芳第二天醒来时,入眼的便是熟悉的景象,见房中只剩他一人,早已是见怪不怪,自己穿好衣服下了床,穿上鞋子洗完脸,噔噔噔的就跑下了楼去。 楼外的空地上,小方桌被搬了出来,桌上放着茶水和点心,李莲花正坐在桌边低头逗着狐狸精,一见方芳醒来,招手将人唤了过来。 从一旁拿过方芳的专用小凳让人坐下,自腰间掏出一把梳子,替方芳梳理着凌乱的头发。 楼内,方多病系着围裙,手里的菜刀在菜板上发出一阵有节奏的声响,合着旁边溪水潺潺流过的声音,在这晨间,共同组成一首奇妙的乐章。 两人在一起的这些年,为了照顾好李莲花,方多病可谓是全面发展,不仅武功大长,这厨艺也是一日比一日精进,饭菜越发的可口精致,这手艺都能与膳房中的御厨们相媲美,所做食物皆色,香,味俱佳,让人看着都忍不住多吃上几碗。 方芳被方多病养的越发圆润,圆圆的小脸胖胖的身子,就跟家家户户的门上贴的那年画娃娃一样看着让人喜欢。 就是李莲花这么个挑嘴的人,也被方多病养得多了些肉感,只是这面上,依旧瞧不出来,总让方多病担心着他体内的碧茶之毒是不是真的已经被清个干净。 第36章 岁月静好 吃过早饭,方多病继续在炉灶旁忙着,李莲花也开始活动活动身子,拿着把扫帚将莲花楼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仔细打扫一番。 清扫完毕,拿过帕子又认真地擦拭着楼内的一切,门窗,扶手,桌椅,书柜,一个角落都不曾落下,凌乱的东西重新摆正放回该放的地方,那副一丝不苟的模样,就像是在做着一件至关重要的大事。 闲散随意的,就如个正在安享着晚年生活的老者。 楼外的空地上,方芳跟狐狸精肆意的在那里玩笑打闹,一人一狗无拘无束的自由的奔跑于天地之间,银铃般的笑声不断的回荡在小楼的周围。 楼内楼外,一片岁月静好。 莲花楼周围的那片林子里,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男孩,偷偷的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一脸羡慕向往的望着莲花楼这边。 这个小男孩身穿一袭华丽的金丝暗纹锦袍,衣领袖口以及下摆处都绣有精美的图案,腰间挂着上好的香包玉佩,脖颈上还戴着一块由纯金打造而成的长命锁,上面刻有吉祥如意的字样,寓意着健康长寿、平安幸福,一瞧便知,这小男孩必定出自富贵之家,在家中定然也是备受宠爱。 只是奇怪的是,这样一位富家小公子,身边却无一人跟随,身上锦衣皱皱巴巴粘着些许灰尘,脚上的鞋子更是沾满了尘土和枯叶,灰扑扑的,都没了最初的鲜亮。 “你是谁,在我家附近做什么?” 软糯的声音自身后突然响起,惊得小男孩站直了身子回望身后,就见梳着两个小包子,穿着身红色对襟袄裙,像个年画娃娃一样的小姑娘站在他的身后,脑袋微微倾斜着,正一脸好奇的望着自己,小姑娘的旁边还跟着一只大黄狗,护在小姑娘的身前,正一脸警惕的瞪着自己。 被人当面逮到,小男孩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小脸涨的通红,眼神不自觉的四处乱飘,在看见那幢奇怪的二层小楼后,终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试探着问出了声。 “这是,你家?” “对呀。” “可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你当然没见过了,我们昨日才到的这里呀。” “啊?” 成律一时有些反应不及,不知方芳话中何意,他们昨日才到与这小楼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小楼也是昨日才建的? 成律未曾见过莲花楼,平日在家中也甚少外出,他身边的人也只会牵就着他,说他喜欢听的事哄着他,没人跟他说过,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世上竟然会有一栋会移动的小楼。 方芳一见成律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脸的惊讶。 “你不会连莲花楼都不知道?” “莲花楼?!” 果然,一看成律这反应,方芳便知这人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也便好心,更多的是想向成律炫耀一下,兴致勃勃的就向成律介绍起这莲花楼来。 “嗯嗯,我家的莲花楼可厉害了,里面什么都有,全是我大爹爹一人做的, …… 还有还有,你看到林间的那四匹马了吗? 那也是我们的,我们在这里呆腻了,就将马儿套上,再去其他的地方瞧瞧。” 成律听着最初并没有太多兴趣,一听到小楼可以随意移动,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我能跟你一起去瞧瞧吗?” “当然可以了。” 急于向人炫耀的方芳,拉着成律就跑回了莲花楼,见坐在阴凉处休息的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像个小炮弹一样的就向二人冲了过去。 一看小家伙的热情劲,方多病生怕将李莲花给撞坏了,赶在人撞进李莲花怀里之前,拎着方芳的后领子,就将人提到一边。 只他一松手,方芳又继续向李莲花扑了过去,李莲花伸手将人稳稳接住,掏出帕子替方芳擦去额间的汗珠,余光擦过方芳的耳际看向跟着方芳一起回来的成律。 “方芳,这位是,” “哦哦,他是我在林子里捡到的一位小哥哥,大爹爹,我想请小哥哥来咱们家做客,可以吗?” “方芳若喜欢自然可以了,不过呢,我们也需得跟他的家人说一声才好,也免得他的父母担心。” “嗯嗯。” 方芳很懂事的点头,转身从李莲花怀中出来跑到成律的面前。 “小哥哥,你家在哪,我们先去告诉伯父,伯母一声。” “不要,我不要回去。” 成律正满心好奇的打量着不远处停放着的莲花楼,一听方芳要去见自己的父母,脸上毫不掩饰的露出一丝抵触。 方芳一脸不明的眨着眼睛看着成律。 “可小哥哥不回去的话,他们一定会担心的呀。” “才不会呢,他们只会逼着我读书习武,才不会关心我在哪儿?” 看成律将自己说的那么可怜,方芳发自内心的生出一丝感叹,“啊,那你可真可怜,大爹爹和小爹爹就从来都不会逼方芳做这些。” “你大爹爹和小爹爹对你真好,我就不一样了。” 成律还以为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正想将自己的委屈一股脑儿的说给方芳听,就听方芳紧接着来了那么一句。“都是方芳自己要学的。” 惊得余下的话绕了个旁又原路返回。 “什么,你自己要学?” “嗯嗯。” “那你,喜欢这些吗?” “不喜欢。” “不喜欢?!不喜欢为什么还要学?”成律低头看着还不到自己胸前的方芳,一脸的不解。 “大爹爹说,书如药也,多读书可以医愚,可使人增学识,长见闻,使人明事理,知分寸,武可养身,可使人身体强健,还能在需要时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 方芳想成为一个跟大爹爹一样学识渊博的人,也想要去保护大爹爹和小爹爹,所以,方芳要努力的学这些。” “可他们,好像并不需要啊。” “那是自然了,我大爹爹和小爹爹可厉害了,可这,并不影响我要保护他们啊。” 成律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但这并不影响两个小孩子成为朋友。 第37章 成家小少爷 成律一直不肯说自己的家在哪里,李莲花倒也不勉强,由着方芳领着成律在莲花楼里四处参观。 平日里有方多病和方芳两个在楼里吵吵闹闹的,现如今,又多了一个半大的小豆丁,一进到楼里两人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原本还有片刻清幽宁静的莲花楼,现如今是再没了安静的时候,就连狐狸精也被这两个不安分的小家伙闹的远远的躲开,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闭目养神。 楼外的空地上,方多病看着两个小家伙楼上楼下的跑个不停,精力旺盛的似是永远使不完一般,皱着个眉头看向身边之人。 “花花,真不去寻这孩子的家人了?” 李莲花神情闲适,淡然平静,似一切都已了然于心。 “那孩子一身锦衣,身上配饰也颇有讲究,应出身大户,衣服却满是皱褶,身边也无仆从跟随,应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即便小宝你问了,他也未必愿实言相告。 不过呢,我倒是已猜出了这孩子的身份。” “?” “小宝可有注意到那孩子脚上的鞋子,上好的金丝缎面,这凉州城中,能用此等料子做鞋面的人家应该不多。 鞋底所粘的黑土,也只有这栖霞山中才有,我呢,刚好就知道有这么一户人家,长年居于这栖霞山中。” 这凉州城有一大户人家,承蒙祖先的福荫庇护,经过数代人的辛勤耕耘积累了不少财富,家资丰厚令人咋舌,即使闲坐家中什么事也不做,也足够几代人取用享受。 现在的成家家主成裕,为人正直豪爽,虽不是江湖中人,却有江湖之人的脾性,在江湖中也小有名气,很多江湖中人落难时,都曾受过这成裕的恩惠。 这成裕的家——落霞山庄,就隐在这满是枫树的栖霞山中,依山而建,傍山而居,巧妙的利用了山势地形,完美的融进这栖霞山中。 庄内大小院落六处,房间屋舍共有四十八间,家中仆役不下百人,后院单独分设文武二堂,聘有文武先生各一名,专门教导成家唯一的小少爷。 成家小少爷早间上课时突感不适,负责教导小少爷的先生便将其安置在尚文院内的一处房中休息,等再去瞧时,却不见了人影,连忙让人四处去寻,这才知晓,整个庄子内都没了这人的影子,及忙将这事告知了成裕及其夫人阮红英。 阮红英听罢,抓起桌上的戒尺就带着人出了门,人刚走到山下,正好就遇到欲打算上山的方多病。 成律真就在莲花楼里住了下来。 一开始时,成律心里还有些忐忐忑忑的,担心着家里人会找过来,可一直等到夜幕降临都无人来寻。 心中虽说有那么一点失落,但更多的,则是无法抑制的兴奋,这还是成律第一次在外面过夜,对即将到来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李莲花在二楼的小厅中为成律搭了一张小床让人住在了那里,硬邦邦的木板床上,铺着一层薄薄的毯子,这让睡惯了高床软枕的成律非常的不习惯。 睡在上面,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翻来覆去的,一直闹到半夜,成律才架不住似灌铅的眼皮睡了过去。 人还没睡上多久,就觉一阵冰冰凉凉的感觉从自己的手臂攀了上来,划过自己的脖颈,停在了胸前的位置。 成律迷迷糊糊的将眼睛艰难的撑开了一条细缝,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睛也正在望着成律。 “啊~~,蛇,有蛇,来人呐,快将这东西弄走。” 看清楚眼前之物是什么,吓的成律掀开被子就滚下了床,连滚带爬的跑到一边远运的躲开,眼泪鼻涕流了一大把,腿哆哆嗦嗦的站都站不稳。 见那条白纹锦蛇晃着个脑袋从被掀飞的被子里探出了身来,成律人像是被突然下了定身咒般,都不知道该怎么动了。 莲花楼内,方多病和李莲花已经起了身,听到楼上的动静,二人相视一笑,却没有一人上楼去查看,由着那成律在那抱着个柱子对着床上的那条不知从哪里跑来的白条锦蛇又喊又叫。 方芳睡的正香,被成律这几嗓子强行的从温暖的被窝中给拉了起来,胡乱的将衣服裹在身上,撒着鞋子就开门走了出来。 “你干什么呀,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奶呼呼的声音还带着一点起床气,揉着半眯半睁的眼睛说不出来的可爱。 “蛇,有蛇。” “蛇?在哪,在哪。” 一听有蛇,方芳立马就来了精神,一双眼睁的贼亮,像是安了两个灯泡一样看向四周,一眼就瞧见了那盘缩在木床上的小锦蛇。 蹬蹬蹬的迈着小短腿就跑了过来,接着便是一声让成律震惊不已的话。 “好漂亮的小蛇呀!”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让成律震惊的连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方芳半蹲在床边就将她的小胖手向这条小锦蛇伸了过去,这条小锦蛇应该刚刚孵化后不久,还不到一米来长,颜色鲜亮,如所有蛇类一样,有着光滑冰凉的皮肤。 “你,你做什么?” 成律紧张的连声音都变了调,想要拦着方芳却又不肯上前,犹犹豫豫间,就见那条白纹锦蛇扭动着自己细小的身躯,顺着方芳的小手就爬了上来,最后在方芳的手腕处,首尾相连的盘在方芳的腕上,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小小的手环。 方芳对这个手环十分的满意,放在脸上还蹭了蹭,冰冰凉凉的,在这夏日里难得的舒适,看得成律又惊又奇,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就向这边靠了过来。 “你,不害怕吗?” “害怕,为什么要害怕,你瞧,它长得多好看啊。” 方芳说着就将手向成律伸了过去,近距离的想让人欣赏自己新得的手环,成律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那点勇气被一击击穿,人重新的就缩了回去。 “别,别拿过来~~” 方芳追着成律就要向人炫耀,直接将人逼到了角落里动弹不得。 第37章 成家小少爷 成律一直不肯说自己的家在哪里,李莲花倒也不勉强,由着方芳领着成律在莲花楼里四处参观。 平日里有方多病和方芳两个在楼里吵吵闹闹的,现如今,又多了一个半大的小豆丁,一进到楼里两人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原本还有片刻清幽宁静的莲花楼,现如今是再没了安静的时候,就连狐狸精也被这两个不安分的小家伙闹的远远的躲开,寻了一处安静的地方闭目养神。 楼外的空地上,方多病看着两个小家伙楼上楼下的跑个不停,精力旺盛的似是永远使不完一般,皱着个眉头看向身边之人。 “花花,真不去寻这孩子的家人了?” 李莲花神情闲适,淡然平静,似一切都已了然于心。 “那孩子一身锦衣,身上配饰也颇有讲究,应出身大户,衣服却满是皱褶,身边也无仆从跟随,应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即便小宝你问了,他也未必愿实言相告。 不过呢,我倒是已猜出了这孩子的身份。” “?” “小宝可有注意到那孩子脚上的鞋子,上好的金丝缎面,这凉州城中,能用此等料子做鞋面的人家应该不多。 鞋底所粘的黑土,也只有这栖霞山中才有,我呢,刚好就知道有这么一户人家,长年居于这栖霞山中。” 这凉州城有一大户人家,承蒙祖先的福荫庇护,经过数代人的辛勤耕耘积累了不少财富,家资丰厚令人咋舌,即使闲坐家中什么事也不做,也足够几代人取用享受。 现在的成家家主成裕,为人正直豪爽,虽不是江湖中人,却有江湖之人的脾性,在江湖中也小有名气,很多江湖中人落难时,都曾受过这成裕的恩惠。 这成裕的家——落霞山庄,就隐在这满是枫树的栖霞山中,依山而建,傍山而居,巧妙的利用了山势地形,完美的融进这栖霞山中。 庄内大小院落六处,房间屋舍共有四十八间,家中仆役不下百人,后院单独分设文武二堂,聘有文武先生各一名,专门教导成家唯一的小少爷。 成家小少爷早间上课时突感不适,负责教导小少爷的先生便将其安置在尚文院内的一处房中休息,等再去瞧时,却不见了人影,连忙让人四处去寻,这才知晓,整个庄子内都没了这人的影子,及忙将这事告知了成裕及其夫人阮红英。 阮红英听罢,抓起桌上的戒尺就带着人出了门,人刚走到山下,正好就遇到欲打算上山的方多病。 成律真就在莲花楼里住了下来。 一开始时,成律心里还有些忐忐忑忑的,担心着家里人会找过来,可一直等到夜幕降临都无人来寻。 心中虽说有那么一点失落,但更多的,则是无法抑制的兴奋,这还是成律第一次在外面过夜,对即将到来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李莲花在二楼的小厅中为成律搭了一张小床让人住在了那里,硬邦邦的木板床上,铺着一层薄薄的毯子,这让睡惯了高床软枕的成律非常的不习惯。 睡在上面,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翻来覆去的,一直闹到半夜,成律才架不住似灌铅的眼皮睡了过去。 人还没睡上多久,就觉一阵冰冰凉凉的感觉从自己的手臂攀了上来,划过自己的脖颈,停在了胸前的位置。 成律迷迷糊糊的将眼睛艰难的撑开了一条细缝,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睛也正在望着成律。 “啊~~,蛇,有蛇,来人呐,快将这东西弄走。” 看清楚眼前之物是什么,吓的成律掀开被子就滚下了床,连滚带爬的跑到一边远运的躲开,眼泪鼻涕流了一大把,腿哆哆嗦嗦的站都站不稳。 见那条白纹锦蛇晃着个脑袋从被掀飞的被子里探出了身来,成律人像是被突然下了定身咒般,都不知道该怎么动了。 莲花楼内,方多病和李莲花已经起了身,听到楼上的动静,二人相视一笑,却没有一人上楼去查看,由着那成律在那抱着个柱子对着床上的那条不知从哪里跑来的白条锦蛇又喊又叫。 方芳睡的正香,被成律这几嗓子强行的从温暖的被窝中给拉了起来,胡乱的将衣服裹在身上,撒着鞋子就开门走了出来。 “你干什么呀,一大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奶呼呼的声音还带着一点起床气,揉着半眯半睁的眼睛说不出来的可爱。 “蛇,有蛇。” “蛇?在哪,在哪。” 一听有蛇,方芳立马就来了精神,一双眼睁的贼亮,像是安了两个灯泡一样看向四周,一眼就瞧见了那盘缩在木床上的小锦蛇。 蹬蹬蹬的迈着小短腿就跑了过来,接着便是一声让成律震惊不已的话。 “好漂亮的小蛇呀!”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让成律震惊的连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方芳半蹲在床边就将她的小胖手向这条小锦蛇伸了过去,这条小锦蛇应该刚刚孵化后不久,还不到一米来长,颜色鲜亮,如所有蛇类一样,有着光滑冰凉的皮肤。 “你,你做什么?” 成律紧张的连声音都变了调,想要拦着方芳却又不肯上前,犹犹豫豫间,就见那条白纹锦蛇扭动着自己细小的身躯,顺着方芳的小手就爬了上来,最后在方芳的手腕处,首尾相连的盘在方芳的腕上,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个小小的手环。 方芳对这个手环十分的满意,放在脸上还蹭了蹭,冰冰凉凉的,在这夏日里难得的舒适,看得成律又惊又奇,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就向这边靠了过来。 “你,不害怕吗?” “害怕,为什么要害怕,你瞧,它长得多好看啊。” 方芳说着就将手向成律伸了过去,近距离的想让人欣赏自己新得的手环,成律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那点勇气被一击击穿,人重新的就缩了回去。 “别,别拿过来~~” 方芳追着成律就要向人炫耀,直接将人逼到了角落里动弹不得。 第38章 小孩子也要面子 眼见成律被吓得哆哆嗦嗦的都快哭出声来,方芳这才将手收了回来,微侧着脑袋看看腕上的小蛇,又看看被吓的缩在角落里的成律。 “不是成律哥哥,这么个小家伙,你都害怕呀?” “我,我才没有。”心里怕,但嘴上却不肯承认。 “那你摸摸看。” 方芳刚一将手伸过来,又引得成律一声惊叫。 “不要!” “哎~~害怕就害怕,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成律哥哥毕竟还只是个小孩子嘛。” 方芳一副我懂我了解的模样,却让成律尴尬的羞红了脸,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不点这么说,就等于是将他的脸面直接踩在了地上,小孩子也是要面子的好。 “谁说我不敢了?” 为了维护男孩子的尊严,成律鼓足了勇气伸出了手,说着最硬气的话,却做着最没胆的事。 手就停在那小蛇的头顶处,却迟迟没胆子落下,那条小锦蛇似是等的也有些不耐烦了,撑着身子猛的将自己的小脑袋拔高了一度。 成律正在心理建设中努力的说服自己,“不怕不怕,不过是只小笨蛇罢了”,结果掌心一凉,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后,脑袋一热,轰的一声,人就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击给吓晕了过去。 等成律醒来时,人已在一楼的床上,一楼的小厅里,那条小锦蛇盘在小桌上,柔软的身子撑起它的小脑袋瓜,两只绿豆大的小眼看着眼前的几人。 方芳规规矩矩的坐在小桌旁,用筷子从一旁的碟子里夹起一小块碎肉,神情专注的送到了这条小锦蛇的面前晃了晃。 那小蛇先是全然不知的呆愣着,小脑袋瓜猛的向前探出,准确的将那小块碎肉含进嘴里,囫囵的吞进腹中。 刚醒来就看见这一幕,成律睁开的眼睛又重新紧紧的关上与外界的联系,心如雷鼓,咚咚咚的跳动着。 李莲花向这边望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收了回去,抬手落在方芳的小脑袋瓜上轻揉了揉。 “还好这次的只是一条普通的无毒蛇,不会轻易伤人,可却也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轻易的就能接受的了它们,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 “可它真的很可爱啊,我就是想让成律哥哥跟我一样也喜欢它们,谁想到成律哥哥的胆子会那么小。” 方芳有些委屈的撅起了嘴巴。 “每个人都有他所喜欢的东西,千人千面,各有不同,我们喜欢的,旁人未必就一样的喜欢,我们不能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强加在他人的身上。 这就好比旁人逼你去吃你不喜欢的东西一样,方芳心里可会欢愉?” 方芳歪着脑袋看着李莲花,很认真的思考着,“方芳明白了,方芳以后会先问问成律哥哥,等他不害怕了,再将小锦(方芳给那条白条锦蛇起的名字)介绍给成律哥哥。” 成律那紧闭着的双唇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心下一阵无语,这人,貌似压根就没有能明白过来那些话的意思。 饭菜的香味勾起了成律肚子里的馋虫,在他肚子里强烈的抗议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响的就连成律自己都觉得有些刺耳。 见实在装不下去了,成律这才装出一副刚刚醒来的模样坐起身,可一睁眼,却见楼内空空,唯有他一人,心下不安,急忙穿上鞋子就冲了出去。 方多病刚好回来拿东西,就见成律从楼里窜了出来,身形一闪,轻巧的就躲了过去。 成律却因刹车不及,身子出去了脚却没跟上,唧一声,摔了个满怀,一时又羞又臊,被闹得满面通红。 “一大早的就行这么大的礼,本少爷可受不起啊。” 被方多病这么一打趣,成律脸色更甚,又见无人来扶,成律只能撑起身子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尴尬的与方多病打过招呼,抬腿就向李莲花这边跑来。 李莲花的笑容温和自然,不掺任何杂质,纯粹的让人安心,看着成律时,让成律不由自主的就想向他多靠近一些。 “小哥哥,这是方芳的位置哦,这是小爹爹的,小哥哥坐这里哦。” 方芳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小板凳,示意着成律,成律只能起身,坐到离李莲花远一些的位置。 面前的桌子上,是最简单的吃食,远不及成律平日在家中时所用的精致,可就是这些平日里他瞧不上眼的东西,却成功的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让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李先生,我们今天为什么要出来吃饭?” “因为有方芳爱吃的小猪包啊。” “啊?” 成律脑袋转了半天,还是想不明白,这小猪包跟出来吃饭有什么关系。 方多病已经返身回来,手上端着个碟子,碟子里放着几只可爱的小猪猪,活灵活现的,看着就让人喜欢,成律一时间也有些蠢蠢欲动,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李莲花,见人笑的温和,拿起筷子就等着夹一个来尝尝。 眼睛一直盯着那几只可爱的小猪猪,视线一直都没舍得离开,看着那装着小猪包的碟子放到了桌上,手上的筷子刚伸了过去,眼前就是一阵眼花缭乱,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满碟子的小猪包转眼间就只剩下了一只。 小猪包上还牢牢的粘着两双筷子,互不相让的屡屡交叠,争抢着碟中仅剩的一只小猪包。 “方芳先夹到的。” “那可不一定。” 方多病手上筷子左右一挑,就将方芳的筷子挑到一边,夹起这最后的一只小猪包就要往嘴里塞。 “小爹爹坏,狐狸精。” 蹲在一旁正看着热闹的狐狸精,一听方芳喊它,立马就站起身,向着方多病就扑了过来。 “小心。” 成律担心的叫出声,就见眼前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刚还坐在凳子上的人眨眼就没了影,再见时,人已离桌子几步远,手上还夹着那只小猪包,得意的向方芳挑了挑眉。 方芳也已离了桌,小短腿倒腾的飞快,跟着狐狸精就向方多病扑了上去。 第38章 小孩子也要面子 眼见成律被吓得哆哆嗦嗦的都快哭出声来,方芳这才将手收了回来,微侧着脑袋看看腕上的小蛇,又看看被吓的缩在角落里的成律。 “不是成律哥哥,这么个小家伙,你都害怕呀?” “我,我才没有。”心里怕,但嘴上却不肯承认。 “那你摸摸看。” 方芳刚一将手伸过来,又引得成律一声惊叫。 “不要!” “哎~~害怕就害怕,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成律哥哥毕竟还只是个小孩子嘛。” 方芳一副我懂我了解的模样,却让成律尴尬的羞红了脸,被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不点这么说,就等于是将他的脸面直接踩在了地上,小孩子也是要面子的好。 “谁说我不敢了?” 为了维护男孩子的尊严,成律鼓足了勇气伸出了手,说着最硬气的话,却做着最没胆的事。 手就停在那小蛇的头顶处,却迟迟没胆子落下,那条小锦蛇似是等的也有些不耐烦了,撑着身子猛的将自己的小脑袋拔高了一度。 成律正在心理建设中努力的说服自己,“不怕不怕,不过是只小笨蛇罢了”,结果掌心一凉,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后,脑袋一热,轰的一声,人就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击给吓晕了过去。 等成律醒来时,人已在一楼的床上,一楼的小厅里,那条小锦蛇盘在小桌上,柔软的身子撑起它的小脑袋瓜,两只绿豆大的小眼看着眼前的几人。 方芳规规矩矩的坐在小桌旁,用筷子从一旁的碟子里夹起一小块碎肉,神情专注的送到了这条小锦蛇的面前晃了晃。 那小蛇先是全然不知的呆愣着,小脑袋瓜猛的向前探出,准确的将那小块碎肉含进嘴里,囫囵的吞进腹中。 刚醒来就看见这一幕,成律睁开的眼睛又重新紧紧的关上与外界的联系,心如雷鼓,咚咚咚的跳动着。 李莲花向这边望了过来,只看了一眼便将目光收了回去,抬手落在方芳的小脑袋瓜上轻揉了揉。 “还好这次的只是一条普通的无毒蛇,不会轻易伤人,可却也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轻易的就能接受的了它们,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 “可它真的很可爱啊,我就是想让成律哥哥跟我一样也喜欢它们,谁想到成律哥哥的胆子会那么小。” 方芳有些委屈的撅起了嘴巴。 “每个人都有他所喜欢的东西,千人千面,各有不同,我们喜欢的,旁人未必就一样的喜欢,我们不能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强加在他人的身上。 这就好比旁人逼你去吃你不喜欢的东西一样,方芳心里可会欢愉?” 方芳歪着脑袋看着李莲花,很认真的思考着,“方芳明白了,方芳以后会先问问成律哥哥,等他不害怕了,再将小锦(方芳给那条白条锦蛇起的名字)介绍给成律哥哥。” 成律那紧闭着的双唇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心下一阵无语,这人,貌似压根就没有能明白过来那些话的意思。 饭菜的香味勾起了成律肚子里的馋虫,在他肚子里强烈的抗议着,“咕噜咕噜”的,声音响的就连成律自己都觉得有些刺耳。 见实在装不下去了,成律这才装出一副刚刚醒来的模样坐起身,可一睁眼,却见楼内空空,唯有他一人,心下不安,急忙穿上鞋子就冲了出去。 方多病刚好回来拿东西,就见成律从楼里窜了出来,身形一闪,轻巧的就躲了过去。 成律却因刹车不及,身子出去了脚却没跟上,唧一声,摔了个满怀,一时又羞又臊,被闹得满面通红。 “一大早的就行这么大的礼,本少爷可受不起啊。” 被方多病这么一打趣,成律脸色更甚,又见无人来扶,成律只能撑起身子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尴尬的与方多病打过招呼,抬腿就向李莲花这边跑来。 李莲花的笑容温和自然,不掺任何杂质,纯粹的让人安心,看着成律时,让成律不由自主的就想向他多靠近一些。 “小哥哥,这是方芳的位置哦,这是小爹爹的,小哥哥坐这里哦。” 方芳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小板凳,示意着成律,成律只能起身,坐到离李莲花远一些的位置。 面前的桌子上,是最简单的吃食,远不及成律平日在家中时所用的精致,可就是这些平日里他瞧不上眼的东西,却成功的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让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李先生,我们今天为什么要出来吃饭?” “因为有方芳爱吃的小猪包啊。” “啊?” 成律脑袋转了半天,还是想不明白,这小猪包跟出来吃饭有什么关系。 方多病已经返身回来,手上端着个碟子,碟子里放着几只可爱的小猪猪,活灵活现的,看着就让人喜欢,成律一时间也有些蠢蠢欲动,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李莲花,见人笑的温和,拿起筷子就等着夹一个来尝尝。 眼睛一直盯着那几只可爱的小猪猪,视线一直都没舍得离开,看着那装着小猪包的碟子放到了桌上,手上的筷子刚伸了过去,眼前就是一阵眼花缭乱,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满碟子的小猪包转眼间就只剩下了一只。 小猪包上还牢牢的粘着两双筷子,互不相让的屡屡交叠,争抢着碟中仅剩的一只小猪包。 “方芳先夹到的。” “那可不一定。” 方多病手上筷子左右一挑,就将方芳的筷子挑到一边,夹起这最后的一只小猪包就要往嘴里塞。 “小爹爹坏,狐狸精。” 蹲在一旁正看着热闹的狐狸精,一听方芳喊它,立马就站起身,向着方多病就扑了过来。 “小心。” 成律担心的叫出声,就见眼前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刚还坐在凳子上的人眨眼就没了影,再见时,人已离桌子几步远,手上还夹着那只小猪包,得意的向方芳挑了挑眉。 方芳也已离了桌,小短腿倒腾的飞快,跟着狐狸精就向方多病扑了上去。 第39章 一切皆有可能 借着狐狸精缠住方多病,方芳看准了机会,向上用力一跃,一把抱住方多病的后腰,像只猴子一样的扒着方多病的后背攀爬而上,直奔着方多病那夹着小猪包的右手而去。 方多病脚步轻移,如光如电,留下一道道残影与狐狸精纠缠着,左手同时伸到后背,一把将紧扯着自己的衣服,努力的够着小猪包的方芳从自己背上扯了下来,随手一甩将人扔在了地上,动作干脆的不带半点的犹豫,惊得在一旁看着这些的成律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成律还来不及去关心一下方芳如何,就见刚被摔在地上的小人儿,迅速的从地上爬起身,不曾有片刻停留,迈着小短腿就跟着狐狸精一左一右的向方多病继续的追了上去。 两人一狗在这你我夺的纠缠中,渐渐的远离,没多久就钻进了周围的林子里,自成律眼中消失不见。 成律担心的将目光收了回来,回头看向李莲花,却见李莲花似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慢条斯理的在那里吃着东西,见他望来,淡然一笑,很自然的从方多病的碗里夹了个小猪包过来放到了成律碗中。 “谢谢。” “在我这里,不必拘谨,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自取便是。” “好。” 轰的一声,林中的鸟儿受到惊扰,奋力的扇动着翅膀,慌乱的从自己的巢穴中齐飞而出,高高的飞向天空,四散逃离,在他们的周围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不满。 高亢的犬吠声时不时的从林间传来,让坐在这里时刻都注意着林中情况的成律吃的极不安心。 “先生不担心吗?” “小宝自有分寸。” 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方芳妹妹没事,他们对她那么好,应该不会真的伤到她? 可是,一想到方才方多病毫不犹豫的将方芳扯下扔在地上,成律就没办法放下心来了。 “李莲花,你不会又收了个憨货做徒弟?” 成律这边正担心着林中的方芳,嘲讽的话语突得便自他的背后响起,就像在暗无天日的黑夜中突然伸出一只手落在你的肩上,吓的成律身形不稳的就向后栽去。 眼见成律就要摔倒在地,下一刻,只觉腰间一紧,人已被不知何时到他跟前的李莲花托住稳稳的又坐了回去。 李莲花将成律扶起,返身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一切只在转瞬之间,快到成律都还未从方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来。 “李先生好。” “嗯。” 李钧乐向李莲花拱手行了一礼,人就退到笛飞声身后站着,不过目光却是落在了还未从方才的震惊慌乱中缓过神来的成律身上。 笛飞声已从成律的身后走上前,大马横刀的在成律的对面坐了下来,带着迫人的气势,自上而下将成律打量一番,半点也不愿掩饰自己眼中的那些嫌弃。 “李莲花,你这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成律自是不服,却也被笛飞声的气势所吓到,低着个脑袋不敢去看笛飞声,双唇紧抿着,被迫咽下那些委屈,不甘。 “笛盟主,你这喜欢偷听的毛病可不好,真该改改了,不然,可是要教坏小朋友的。” 李莲花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站在笛飞声身后的李钧乐,笑的人畜无害,却总能轻易的激起笛飞声的胜负欲。 “哼,你与其关心这些,不如想想与我的十年之约,现如今,十年已去两载,你身边却仍无一人可用。” “啊,这个呢,笛盟主就无需担心了,到时,自然会有人去赴那十年之约。” “你不会说的就是眼前这个? 资质不佳,中气不足,身上无一点内力,你到时不会真拿这么个废物来应战?” “咳咳,笛盟主,话可不能说的这么绝对,璞玉未雕,又怎知他不是世间珍品。” “哼,就他,我看还是算了。” “世间之事瞬息万变,未来之事,又岂是你我能预料的。” “~汪~” 不远处传来兴奋约犬吠声,远远的就见方芳手上紧抓着那只小猪包,身上衣服上满是泥土枯叶,有几处还被树枝刮破,带出些许的血丝,一身的狼狈。 虽说这形象欠佳,可脸上笑容灿烂,难掩其心中的兴奋得意,眼见李莲花几人向这边望来,又将那拿着小猪包的手举高了几分,生怕几人瞧不见似的,迫不及待的就向几人着急的炫耀着。 狐狸精紧跟在她旁边吭哧吭哧的跑着,嘴巴向后咧去,跟方芳一样的得意兴奋。 “大爹爹,笛伯伯,钧乐哥哥,成律哥哥,方芳抢到小猪包了。” 人还未到,这声音就已经飘了过来,紧接着就一头向李莲花怀里撞了进来,方多病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一扯一扔,就将人扔到了莲花楼外的草地上。 “换了衣服再说。” 被扔的坐在地上的方芳,嘿嘿一笑,不知疼的从地上坐起,蹭蹭的就跑上了楼。 方芳刚上了楼,方多病的耳朵里就传来一声刺耳的嘲讽,“你是越来越无用了,连个孩子都比不过。” “本少爷乐意。” 方多病抬腿坐在了李莲花对面的凳子上,伸手就要从笛飞声眼前拿过自己的碗筷,笛飞声顺手一捞,赶在他之前将东西拿起。 “阿飞,你不要太过分了。” 笛飞声轻嗤一声,拿起碗里剩下的两个小猪包一并塞进嘴里,旁人若是见了,定要为此惊掉下巴,堂堂的金鸳盟盟主竟会吃那种东西? 偏生周围的几人除成律以外并无人觉得有何奇怪,在李莲花这儿,一切皆有可能。 笛飞声眉眼一扬,眼中尽是胜利者的得意不屑,那被抢了东西的人又岂会甘心,方多病抬手就向笛飞声攻了过去。 方芳从楼上下来,一看这情况,转身就跑回到楼内,不多时就抱着比她还高出一截的尔雅跑了出来,嘴里叼着她的战利品,那只从方多病手上夺回来的小猪包,嘴里呜啦呜啦的叫着,半托半抱着尔雅向这边跑来。 第39章 一切皆有可能 借着狐狸精缠住方多病,方芳看准了机会,向上用力一跃,一把抱住方多病的后腰,像只猴子一样的扒着方多病的后背攀爬而上,直奔着方多病那夹着小猪包的右手而去。 方多病脚步轻移,如光如电,留下一道道残影与狐狸精纠缠着,左手同时伸到后背,一把将紧扯着自己的衣服,努力的够着小猪包的方芳从自己背上扯了下来,随手一甩将人扔在了地上,动作干脆的不带半点的犹豫,惊得在一旁看着这些的成律是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成律还来不及去关心一下方芳如何,就见刚被摔在地上的小人儿,迅速的从地上爬起身,不曾有片刻停留,迈着小短腿就跟着狐狸精一左一右的向方多病继续的追了上去。 两人一狗在这你我夺的纠缠中,渐渐的远离,没多久就钻进了周围的林子里,自成律眼中消失不见。 成律担心的将目光收了回来,回头看向李莲花,却见李莲花似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依旧慢条斯理的在那里吃着东西,见他望来,淡然一笑,很自然的从方多病的碗里夹了个小猪包过来放到了成律碗中。 “谢谢。” “在我这里,不必拘谨,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自取便是。” “好。” 轰的一声,林中的鸟儿受到惊扰,奋力的扇动着翅膀,慌乱的从自己的巢穴中齐飞而出,高高的飞向天空,四散逃离,在他们的周围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不满。 高亢的犬吠声时不时的从林间传来,让坐在这里时刻都注意着林中情况的成律吃的极不安心。 “先生不担心吗?” “小宝自有分寸。” 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方芳妹妹没事,他们对她那么好,应该不会真的伤到她? 可是,一想到方才方多病毫不犹豫的将方芳扯下扔在地上,成律就没办法放下心来了。 “李莲花,你不会又收了个憨货做徒弟?” 成律这边正担心着林中的方芳,嘲讽的话语突得便自他的背后响起,就像在暗无天日的黑夜中突然伸出一只手落在你的肩上,吓的成律身形不稳的就向后栽去。 眼见成律就要摔倒在地,下一刻,只觉腰间一紧,人已被不知何时到他跟前的李莲花托住稳稳的又坐了回去。 李莲花将成律扶起,返身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这一切只在转瞬之间,快到成律都还未从方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来。 “李先生好。” “嗯。” 李钧乐向李莲花拱手行了一礼,人就退到笛飞声身后站着,不过目光却是落在了还未从方才的震惊慌乱中缓过神来的成律身上。 笛飞声已从成律的身后走上前,大马横刀的在成律的对面坐了下来,带着迫人的气势,自上而下将成律打量一番,半点也不愿掩饰自己眼中的那些嫌弃。 “李莲花,你这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成律自是不服,却也被笛飞声的气势所吓到,低着个脑袋不敢去看笛飞声,双唇紧抿着,被迫咽下那些委屈,不甘。 “笛盟主,你这喜欢偷听的毛病可不好,真该改改了,不然,可是要教坏小朋友的。” 李莲花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站在笛飞声身后的李钧乐,笑的人畜无害,却总能轻易的激起笛飞声的胜负欲。 “哼,你与其关心这些,不如想想与我的十年之约,现如今,十年已去两载,你身边却仍无一人可用。” “啊,这个呢,笛盟主就无需担心了,到时,自然会有人去赴那十年之约。” “你不会说的就是眼前这个? 资质不佳,中气不足,身上无一点内力,你到时不会真拿这么个废物来应战?” “咳咳,笛盟主,话可不能说的这么绝对,璞玉未雕,又怎知他不是世间珍品。” “哼,就他,我看还是算了。” “世间之事瞬息万变,未来之事,又岂是你我能预料的。” “~汪~” 不远处传来兴奋约犬吠声,远远的就见方芳手上紧抓着那只小猪包,身上衣服上满是泥土枯叶,有几处还被树枝刮破,带出些许的血丝,一身的狼狈。 虽说这形象欠佳,可脸上笑容灿烂,难掩其心中的兴奋得意,眼见李莲花几人向这边望来,又将那拿着小猪包的手举高了几分,生怕几人瞧不见似的,迫不及待的就向几人着急的炫耀着。 狐狸精紧跟在她旁边吭哧吭哧的跑着,嘴巴向后咧去,跟方芳一样的得意兴奋。 “大爹爹,笛伯伯,钧乐哥哥,成律哥哥,方芳抢到小猪包了。” 人还未到,这声音就已经飘了过来,紧接着就一头向李莲花怀里撞了进来,方多病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一扯一扔,就将人扔到了莲花楼外的草地上。 “换了衣服再说。” 被扔的坐在地上的方芳,嘿嘿一笑,不知疼的从地上坐起,蹭蹭的就跑上了楼。 方芳刚上了楼,方多病的耳朵里就传来一声刺耳的嘲讽,“你是越来越无用了,连个孩子都比不过。” “本少爷乐意。” 方多病抬腿坐在了李莲花对面的凳子上,伸手就要从笛飞声眼前拿过自己的碗筷,笛飞声顺手一捞,赶在他之前将东西拿起。 “阿飞,你不要太过分了。” 笛飞声轻嗤一声,拿起碗里剩下的两个小猪包一并塞进嘴里,旁人若是见了,定要为此惊掉下巴,堂堂的金鸳盟盟主竟会吃那种东西? 偏生周围的几人除成律以外并无人觉得有何奇怪,在李莲花这儿,一切皆有可能。 笛飞声眉眼一扬,眼中尽是胜利者的得意不屑,那被抢了东西的人又岂会甘心,方多病抬手就向笛飞声攻了过去。 方芳从楼上下来,一看这情况,转身就跑回到楼内,不多时就抱着比她还高出一截的尔雅跑了出来,嘴里叼着她的战利品,那只从方多病手上夺回来的小猪包,嘴里呜啦呜啦的叫着,半托半抱着尔雅向这边跑来。 第41章 拜师 被掀翻在地就重新站起来再战,手上划破了口子也只是随手在衣服上蹭一蹭便不去管它。 正是个爱哭爱闹的年纪,在二人的比试中,方芳表现出来的勇敢,坚强,任谁看着都心疼,也让看着这一切的成律都有些自愧不如。 明明两人刚刚还亲密无间到可以互享美食和宠物,但此刻,二人却像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一般,针锋相对、剑拔弩张,步步紧逼,互不相让,非要让一方败下阵来才能甘心。 一大一小两个小家伙斗的激烈,李莲花却是静静的坐在一旁,悠闲自在的享受着桌上的茶点,偶尔也会出声提点一下两人,却没有半点阻止二人的意思,即便见方芳被木剑劈中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也仅仅只是睫羽轻颤,眉宇轻皱,仍旧没有要开口阻止的意思。 直到方芳体力不支的败下阵来,这场比试才得以停息。 李钧乐伸手将跌落在地的方芳拉起,手顺势落在方芳毛茸茸的小脑袋瓜上,学着李莲花的样子轻揉了揉。 “几日不见,方芳长进不少。” 得了夸奖的方芳,当即就忘了身上的痛楚和一身的狼狈,咧着嘴巴笑了起来,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两人也回到了最初时的模样,就仿佛方才那场激烈的比试从未发生过一般,两人也没有因方才的那一场比试有所生分疏离,看着,反而比刚开始时又亲近了几分。 这让在一旁看着这些的成律,一时有些看不明白,而这里唯一能为他做出解答的,便只有李莲花了。 在成律向他这边望过来时,李莲花就已猜出了成律心中的那些疑问,起身走到成律的跟前,抬手轻落在成律的肩膀上拍了拍,含笑的眸子带着让人安心的暖意。 “这世上呢,可不是每个人都会对你无条件地迁就,包容,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把你捧在手心,小心地护着。 未来的一切,终究需得靠你自己独自的去面对。 钧乐对方芳严厉苛刻,不讲情面,这何尝不是对方芳的另一种疼爱和关心。 就如父母之爱,为之长远,所做之事,也无非是希望自己的儿女能一生无忧,平安顺遂,只是呢,难免会太过心急,使得事得其反,弄巧成拙,可这爱子之心却是真。” 小小的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但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却让人知道,成律是真的很认真的在思考着某个问题。 李莲花不再多说,留了时间给成律去想这些,人本是要重新回去继续的享受他的清浅时光,就见皱着眉头还在思考着问题的成律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脚边,眼神真挚,态度诚恳的就向他俯身叩了下去。 “请李先生收我为徒。” 正在替方芳消洗着伤口的李钧言闻言向这边看来,看着成律时,眼神异常的冰冷,一向不会在李莲花的面前表现出太多情绪的李钧乐,此时却将不喜,不屑全都写在了脸上。 方芳倒是没多大反应,眨巴眨巴着一双眼睛,看着跪伏在地的成律,又看看依旧笑得温和的李莲花。 “啊,这个呢,我可做不了主,你父母健在,这事需得问过你父母以后再做决定。” “李先生,” “不着急,你呢,这几日可以先跟着方芳一起先练着,至于拜师的事嘛,等你明白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后再说。 你也不必为了急于融入我们而委屈了自己去做自己不喜不愿的事,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不同的路。” 成律大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李莲花,不知怎的,眼睛就染上了些许雾气,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也从来没有人在乎过自己的想法,周围的人虽都宠着他,护着他,可从来没有人像李莲花这般的了解他。 第一次,成律有了被人尊重的感觉。 眼泪盘旋在眼眶里,眼见着就要掉了出来,就听旁边传来冷冷一声。 “先生惊才绝艳,这世上想拜他为师的人大有人在,你这般无用,有什么资格拜先生为师?” 眼泪还未来得及落下,就被李钧乐这一声给硬生生的堵了回去,被人在人前落了面子,这让一向被人宠着的富家大少爷成律只觉得颜面尽失,自尊受挫,红着一张脸就要反驳回去。 “我不是!” “不是什么? 你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脑袋空空,天赋一般又胆小如鼠,就连方芳都比不得,像你这般无用之人,有什么资格拜先生为师?” “我,我,” 成律这次是真的被李钧乐打击到了,但凡李钧乐有一点说的不对,他都可以理直气壮的反驳回去,可偏偏,李钧乐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深深的挫败感在心中如潮水般翻涌着,不断的刺激着成律,原本因感动而噙满眼眶的泪水,最终未能如期而下,倒是被人打击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叭嗒叭嗒的,止不住的从成律的脸上滑落而下。 方芳看成律哭的伤心,连忙拿出自己的小手帕替人擦着眼泪。 “成律哥哥没事的,大爹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即便不是最好的,也是这世上独一无二无人可替的存在。” 方芳这本是安慰人的话,可在李钧乐的口中就变成了另一个意思,“不是最好的”。 “方芳说的对,既然知道自己不是足够优秀,就应该有自知之明的找准自己的位置,而不该妄想自己配不上的。” 本来就被打击的体无完肤,心里郁闷难受的厉害,李钧乐还不忘再在火上面再浇层油,这下,成律是哭得的更厉害了。 李莲花无奈的抚了抚额头,真不知笛飞声这两年是怎么带的孩子,使得李钧乐不管武功造诣,还是性格禀上,性都与他越发的相像,就连这说话的模样语气,也是继承了他的特点,够毒,够狠,够打击人。 李莲花倒也没去责怪李钧乐,只将地上憋得满脸通红,委屈的叭嗒叭嗒直掉着眼泪的成律扶了起来。 第41章 拜师 被掀翻在地就重新站起来再战,手上划破了口子也只是随手在衣服上蹭一蹭便不去管它。 正是个爱哭爱闹的年纪,在二人的比试中,方芳表现出来的勇敢,坚强,任谁看着都心疼,也让看着这一切的成律都有些自愧不如。 明明两人刚刚还亲密无间到可以互享美食和宠物,但此刻,二人却像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一般,针锋相对、剑拔弩张,步步紧逼,互不相让,非要让一方败下阵来才能甘心。 一大一小两个小家伙斗的激烈,李莲花却是静静的坐在一旁,悠闲自在的享受着桌上的茶点,偶尔也会出声提点一下两人,却没有半点阻止二人的意思,即便见方芳被木剑劈中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也仅仅只是睫羽轻颤,眉宇轻皱,仍旧没有要开口阻止的意思。 直到方芳体力不支的败下阵来,这场比试才得以停息。 李钧乐伸手将跌落在地的方芳拉起,手顺势落在方芳毛茸茸的小脑袋瓜上,学着李莲花的样子轻揉了揉。 “几日不见,方芳长进不少。” 得了夸奖的方芳,当即就忘了身上的痛楚和一身的狼狈,咧着嘴巴笑了起来,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两人也回到了最初时的模样,就仿佛方才那场激烈的比试从未发生过一般,两人也没有因方才的那一场比试有所生分疏离,看着,反而比刚开始时又亲近了几分。 这让在一旁看着这些的成律,一时有些看不明白,而这里唯一能为他做出解答的,便只有李莲花了。 在成律向他这边望过来时,李莲花就已猜出了成律心中的那些疑问,起身走到成律的跟前,抬手轻落在成律的肩膀上拍了拍,含笑的眸子带着让人安心的暖意。 “这世上呢,可不是每个人都会对你无条件地迁就,包容,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把你捧在手心,小心地护着。 未来的一切,终究需得靠你自己独自的去面对。 钧乐对方芳严厉苛刻,不讲情面,这何尝不是对方芳的另一种疼爱和关心。 就如父母之爱,为之长远,所做之事,也无非是希望自己的儿女能一生无忧,平安顺遂,只是呢,难免会太过心急,使得事得其反,弄巧成拙,可这爱子之心却是真。” 小小的脑袋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但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却让人知道,成律是真的很认真的在思考着某个问题。 李莲花不再多说,留了时间给成律去想这些,人本是要重新回去继续的享受他的清浅时光,就见皱着眉头还在思考着问题的成律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脚边,眼神真挚,态度诚恳的就向他俯身叩了下去。 “请李先生收我为徒。” 正在替方芳消洗着伤口的李钧言闻言向这边看来,看着成律时,眼神异常的冰冷,一向不会在李莲花的面前表现出太多情绪的李钧乐,此时却将不喜,不屑全都写在了脸上。 方芳倒是没多大反应,眨巴眨巴着一双眼睛,看着跪伏在地的成律,又看看依旧笑得温和的李莲花。 “啊,这个呢,我可做不了主,你父母健在,这事需得问过你父母以后再做决定。” “李先生,” “不着急,你呢,这几日可以先跟着方芳一起先练着,至于拜师的事嘛,等你明白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后再说。 你也不必为了急于融入我们而委屈了自己去做自己不喜不愿的事,毕竟,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不同的路。” 成律大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李莲花,不知怎的,眼睛就染上了些许雾气,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也从来没有人在乎过自己的想法,周围的人虽都宠着他,护着他,可从来没有人像李莲花这般的了解他。 第一次,成律有了被人尊重的感觉。 眼泪盘旋在眼眶里,眼见着就要掉了出来,就听旁边传来冷冷一声。 “先生惊才绝艳,这世上想拜他为师的人大有人在,你这般无用,有什么资格拜先生为师?” 眼泪还未来得及落下,就被李钧乐这一声给硬生生的堵了回去,被人在人前落了面子,这让一向被人宠着的富家大少爷成律只觉得颜面尽失,自尊受挫,红着一张脸就要反驳回去。 “我不是!” “不是什么? 你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脑袋空空,天赋一般又胆小如鼠,就连方芳都比不得,像你这般无用之人,有什么资格拜先生为师?” “我,我,” 成律这次是真的被李钧乐打击到了,但凡李钧乐有一点说的不对,他都可以理直气壮的反驳回去,可偏偏,李钧乐说的这些都是事实。 深深的挫败感在心中如潮水般翻涌着,不断的刺激着成律,原本因感动而噙满眼眶的泪水,最终未能如期而下,倒是被人打击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叭嗒叭嗒的,止不住的从成律的脸上滑落而下。 方芳看成律哭的伤心,连忙拿出自己的小手帕替人擦着眼泪。 “成律哥哥没事的,大爹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即便不是最好的,也是这世上独一无二无人可替的存在。” 方芳这本是安慰人的话,可在李钧乐的口中就变成了另一个意思,“不是最好的”。 “方芳说的对,既然知道自己不是足够优秀,就应该有自知之明的找准自己的位置,而不该妄想自己配不上的。” 本来就被打击的体无完肤,心里郁闷难受的厉害,李钧乐还不忘再在火上面再浇层油,这下,成律是哭得的更厉害了。 李莲花无奈的抚了抚额头,真不知笛飞声这两年是怎么带的孩子,使得李钧乐不管武功造诣,还是性格禀上,性都与他越发的相像,就连这说话的模样语气,也是继承了他的特点,够毒,够狠,够打击人。 李莲花倒也没去责怪李钧乐,只将地上憋得满脸通红,委屈的叭嗒叭嗒直掉着眼泪的成律扶了起来。 第42章 用实力证明自己 “男子汉大丈夫的,总是哭哭啼啼的可不好哦,既然不想服输,为什么不努力的去证明自己呢? 一时的口舌之争,即便赢了,又能说明什么,实力才是最好的证明,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清,若是就此就放弃了,那可就真的只能如旁人所说的那样了。 人生漫漫,路途艰辛,没有人可以做到长胜不败,只要你肯努力,又怎知站在那巅峰的人不会是你?” 李莲花安抚性的在成律的脑袋上揉了揉,最后将目光看向正皱着眉头看着他的李钧乐,眼神依旧的平和淡然,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钧乐亦是如此,胜而不骄,败而不馁,永不言弃,方得久远。” “是,钧乐明白了。” 不管在旁人面前如何,在李莲花的面前,李钧乐会隐去所有的锋芒,永远是自己最谦卑恭敬的一面。 方多病和笛飞声两个人要是打起来,那可不是像李钧乐与方芳这样的“小打小闹”了,两人从林间斗到了溪边,从溪边又打到了远处的山头,就见周围的林子里,鸟儿乱飞,小动物四处乱窜,小溪里的鱼儿都跃出了水面,林间枝桠乱晃,没个安静的时候。 两人一时半儿是回不来了,这午饭的重任,也就落在了厨艺相对可以一点的李钧乐身上,李莲花原是打算过来帮忙的,却被李钧乐坚决的请了出去。 李钧乐曾有幸尝过李莲花烧的菜,不能用好吃不好吃来形容,只能说,能吃,毒不死人。 但这也没能影响李莲花在李钧乐心中的地位,在李钧乐看来,像李莲花这样清风朗月的惊世奇才,就该是这个样子。 成律是真的将李莲花的话给听了进去,用袖子胡乱的擦干了眼泪,跟着方芳一起拿着个菜篮子在那里帮忙摘菜。 只是笨手笨脚的样子,免不得越帮越忙,不是将好的坏的一起扔了,就是将能吃的摘个干净留下些不能用的。 旁边又有一双眼睛时刻的注意着他,一见到他出错,立马就是一阵冷嘲热讽。 每当这个时候,方芳就会乖巧懂事的拍着成律的肩膀,学着李莲花的样子安慰着成律。 “没关系的,大爹爹说,人不是什么东西生来就会的,成律哥哥不会这些也是正常的,就跟方芳一样,方芳以前也什么都不懂,可做的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成律哥哥慢慢来,不用着急的。” 身边有平和可敬的先生,有懂事可爱的小妹妹,若是能怱略掉时不时的落在他身上的那道冰冷的视线,成律觉得这样的日子再幸福安逸不过了。 一直到夕阳西下,晚霞布满天空的时候,方多病和笛飞声两个人才不知道从哪个山坳坳里面跑了回来。 两人的样子都有些狼狈,衣衫凌乱,头发松散,满身尘土,尤其是方多病,情况最为严重。 上好的湖兰锦缎剑袖长衫,没了早起时的光滑如镜,色泽鲜亮,上面横一道竖一道的布满了或深或浅的划痕,衣服上沾满了尘土和林间碎叶,偶尔可见一些血色夹杂其中。 原是整齐的束在脑后的长发,松松散散的歪在一旁,戴在头上的白玉发冠也不知被遗落在了何处,几缕碎发散乱地垂落在方多病的额前,遮去了部分面容。 发丝凌乱,发间还沾染着些许灰尘,灰头土脸、狼狈至极,哪还有一点贵公子的模样,看着更像是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 偏生这人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微仰着脑袋,一脸得意的将顺手猎到的一只野猪扔在了地上,最后还不忘挑衅的向笛飞声挑了挑眉,不出意外的换来笛飞声的一个白眼外加一声轻嗤:“幼稚!” 李莲花在一旁看到,很不自然的将脸别到了一旁,撑着额头避开方多病向他这边看来的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那副急于向他邀功的模样,确实幼稚的让人无言以对。 笛飞声一向对吃住都没有太多的要求,连带着李钧乐也跟他一样,吵吵闹闹的到了夜间休息时,这两个人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就那么嗖的一下子,转眼就在成律的面前消失不见了。 笛飞声还好,那毕竟是比他大了许多的前辈,可一想到只比自己大了一两岁的李钧乐竟也能做到如此,成律的自尊再一次的被伤到了。 这一天下来,成律可没少被打击到,打击到最后,成律都有些麻木了,心中只记着一点,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他不是无用之人。 只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未必那么简单了。 赖床不起的成律,再一次被小锦从睡梦中唤醒,被打击了一日,成律比昨日好了许多,虽说没被吓得哇哇乱叫,但依旧对小锦是敬而远之,始终不敢靠近。 一咕噜的从床上爬起,跌跌撞撞的就下了楼去。 这还不算什么,接下来才是成律恶梦的开始。 一大早的,不知李钧乐跟着笛飞声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一来就主动的承担起了成律与方芳的教导任务。 成律被从床上吓醒后,还没来得及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人就被像柱子一样的定在了莲花楼外的那片空地上蹲起了马步。 稍微有点松懈,李钧乐就会紧跟着来上那么一句,“你不是想向所有人证明你可以吗,怎么,才站了这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 口气冰冷不屑,这让刚想缓口气的成律凭着一肚子火气不甘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这些,还不算什么,等到了下午学习剑术的基砸人门时,那才叫一个痛彻心扉,痛入骨髓。 “啪。” 木制的小剑重重的打在了成律的手腕上,“姿势不对,重来。” “啪。” “柔弱无骨的,一点气势也没有,再来。” “啪。” “你这连剑都握不住,怎么练?” 一阵“啪啪啪”的声响,连带着一阵阵斥责之声,这基础剑式还没练完,成律的身上就被李钧乐报复似的打的青一块紫一块。 第42章 用实力证明自己 “男子汉大丈夫的,总是哭哭啼啼的可不好哦,既然不想服输,为什么不努力的去证明自己呢? 一时的口舌之争,即便赢了,又能说明什么,实力才是最好的证明,以后的事谁又能说的清,若是就此就放弃了,那可就真的只能如旁人所说的那样了。 人生漫漫,路途艰辛,没有人可以做到长胜不败,只要你肯努力,又怎知站在那巅峰的人不会是你?” 李莲花安抚性的在成律的脑袋上揉了揉,最后将目光看向正皱着眉头看着他的李钧乐,眼神依旧的平和淡然,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钧乐亦是如此,胜而不骄,败而不馁,永不言弃,方得久远。” “是,钧乐明白了。” 不管在旁人面前如何,在李莲花的面前,李钧乐会隐去所有的锋芒,永远是自己最谦卑恭敬的一面。 方多病和笛飞声两个人要是打起来,那可不是像李钧乐与方芳这样的“小打小闹”了,两人从林间斗到了溪边,从溪边又打到了远处的山头,就见周围的林子里,鸟儿乱飞,小动物四处乱窜,小溪里的鱼儿都跃出了水面,林间枝桠乱晃,没个安静的时候。 两人一时半儿是回不来了,这午饭的重任,也就落在了厨艺相对可以一点的李钧乐身上,李莲花原是打算过来帮忙的,却被李钧乐坚决的请了出去。 李钧乐曾有幸尝过李莲花烧的菜,不能用好吃不好吃来形容,只能说,能吃,毒不死人。 但这也没能影响李莲花在李钧乐心中的地位,在李钧乐看来,像李莲花这样清风朗月的惊世奇才,就该是这个样子。 成律是真的将李莲花的话给听了进去,用袖子胡乱的擦干了眼泪,跟着方芳一起拿着个菜篮子在那里帮忙摘菜。 只是笨手笨脚的样子,免不得越帮越忙,不是将好的坏的一起扔了,就是将能吃的摘个干净留下些不能用的。 旁边又有一双眼睛时刻的注意着他,一见到他出错,立马就是一阵冷嘲热讽。 每当这个时候,方芳就会乖巧懂事的拍着成律的肩膀,学着李莲花的样子安慰着成律。 “没关系的,大爹爹说,人不是什么东西生来就会的,成律哥哥不会这些也是正常的,就跟方芳一样,方芳以前也什么都不懂,可做的多了,自然也就知道了,成律哥哥慢慢来,不用着急的。” 身边有平和可敬的先生,有懂事可爱的小妹妹,若是能怱略掉时不时的落在他身上的那道冰冷的视线,成律觉得这样的日子再幸福安逸不过了。 一直到夕阳西下,晚霞布满天空的时候,方多病和笛飞声两个人才不知道从哪个山坳坳里面跑了回来。 两人的样子都有些狼狈,衣衫凌乱,头发松散,满身尘土,尤其是方多病,情况最为严重。 上好的湖兰锦缎剑袖长衫,没了早起时的光滑如镜,色泽鲜亮,上面横一道竖一道的布满了或深或浅的划痕,衣服上沾满了尘土和林间碎叶,偶尔可见一些血色夹杂其中。 原是整齐的束在脑后的长发,松松散散的歪在一旁,戴在头上的白玉发冠也不知被遗落在了何处,几缕碎发散乱地垂落在方多病的额前,遮去了部分面容。 发丝凌乱,发间还沾染着些许灰尘,灰头土脸、狼狈至极,哪还有一点贵公子的模样,看着更像是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 偏生这人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微仰着脑袋,一脸得意的将顺手猎到的一只野猪扔在了地上,最后还不忘挑衅的向笛飞声挑了挑眉,不出意外的换来笛飞声的一个白眼外加一声轻嗤:“幼稚!” 李莲花在一旁看到,很不自然的将脸别到了一旁,撑着额头避开方多病向他这边看来的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那副急于向他邀功的模样,确实幼稚的让人无言以对。 笛飞声一向对吃住都没有太多的要求,连带着李钧乐也跟他一样,吵吵闹闹的到了夜间休息时,这两个人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就那么嗖的一下子,转眼就在成律的面前消失不见了。 笛飞声还好,那毕竟是比他大了许多的前辈,可一想到只比自己大了一两岁的李钧乐竟也能做到如此,成律的自尊再一次的被伤到了。 这一天下来,成律可没少被打击到,打击到最后,成律都有些麻木了,心中只记着一点,他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他不是无用之人。 只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未必那么简单了。 赖床不起的成律,再一次被小锦从睡梦中唤醒,被打击了一日,成律比昨日好了许多,虽说没被吓得哇哇乱叫,但依旧对小锦是敬而远之,始终不敢靠近。 一咕噜的从床上爬起,跌跌撞撞的就下了楼去。 这还不算什么,接下来才是成律恶梦的开始。 一大早的,不知李钧乐跟着笛飞声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一来就主动的承担起了成律与方芳的教导任务。 成律被从床上吓醒后,还没来得及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人就被像柱子一样的定在了莲花楼外的那片空地上蹲起了马步。 稍微有点松懈,李钧乐就会紧跟着来上那么一句,“你不是想向所有人证明你可以吗,怎么,才站了这一会儿就坚持不住了?” 口气冰冷不屑,这让刚想缓口气的成律凭着一肚子火气不甘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这些,还不算什么,等到了下午学习剑术的基砸人门时,那才叫一个痛彻心扉,痛入骨髓。 “啪。” 木制的小剑重重的打在了成律的手腕上,“姿势不对,重来。” “啪。” “柔弱无骨的,一点气势也没有,再来。” “啪。” “你这连剑都握不住,怎么练?” 一阵“啪啪啪”的声响,连带着一阵阵斥责之声,这基础剑式还没练完,成律的身上就被李钧乐报复似的打的青一块紫一块。 第43章 找对人了 “啪”的一声响,李钧乐手中的木剑再一次重重的落在了成律的身上,疼得成律咬牙将手缩了回去,一抬头就是李钧乐那不改的冰冷挑衅。 成律也来了脾气,手中的小木剑发泄般的摔在了地上。 “李钧乐,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 面对成律的质问,李钧乐没有半点的心虚,反而将手环于胸前,头微微扬起,眉眼微垂,以一个高位者的姿态从上而下的看着成律。 “你若坚持不住就早点退出,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谁说我坚持不住,我能行,我一定行。” 成律对着李钧乐就吼了出来,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天际让所有人都听到。 偏生他面前的这位,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极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一脸的嫌弃不屑,压根就没将他说的话听进去,也压根就不在意他这个人,就只是单纯的看他不顺眼想要找他的麻烦。 若是可以,成律真想将李钧乐身上瞪出个窟窿出来。 成律一双眼睛恶狠狠紧盯着李钧乐,却见他的这点所谓的伤害对李钧乐一点用也没有,一咬牙,憋着一口怒火,弯腰将他刚扔掉的木剑捡了起来,挥手将木剑的剑尖指向李钧乐,对上李钧乐那冰冷不屑的眼神,用力自腔底气势十足的喊出两字,“再来。” 在莲花楼周围的那片林子里,一对夫妻正撅着个屁股,伸着个脑袋躲在一棵大树后边向着这边偷偷的张望,看着远处空地上努力练习的成律,脸上的表情是既欣慰又心疼。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成律的父母,落霞山庄的主人成裕与阮红英夫妇。 这二人虽非江湖中人,却行江湖之事,夫妻二人为人豪爽、慷慨大度,在江湖中结交了不少的有识之士,人缘颇佳,因着这些,二人虽未涉足江湖事务,但对江湖之事却多有了解,如大多的江湖中人一样,对这莲花楼的主人李莲花莫名的信服。 当时,方多病寻到夫妻二人,说要让成律与他们住上一段时日,若是外人,夫妻二人自是不放心的,可对于在江湖上有着极高声望的李莲花和方多病,两人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他们原是答应过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这段时间决不会冒然前来打扰成律在这里的生活,可,做父母的,哪有不担心自己孩子的,也就悄悄的跑了过来。 二人不敢靠的太近,只敢远远的瞧着,看着那木剑重重的落在成律的身上,那可比落在他们身上还让他们难以忍受,可一看成律那从未有过的认真样子,两人硬是忍下了想要冲出去把人拉在怀里护着的冲动。 他们这宝贝儿子啊,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专注,认真地去做哪件事。 回想起这些年来,为了能让成律学些有用的东西傍身,夫妇俩可谓是费尽心思、煞费苦心啊! 可成律就像是生来就要跟他们做对似的,没一件事愿意顺他们的意,想尽办法逃避学习,甚至为了不去上课,把整个家都搅得鸡犬不宁,乌烟瘴气的,管也管不住,打又下不去死手,夫妻二人想起来便是一阵心酸,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如今看到成律这副模样,夫妇二人自是开心,他们这次,可算是找对人了。 “咳咳。” 两人正探头探脑的向成律练剑的地方张望,身后突然就来了那么一声,吓得二人身子一激灵,转身看向后面。 一转身,就见一身素衣长衫的李莲花温和平淡的望着两人,身后一左一右的,分别站着方多病和笛飞声二人。 成裕和阮红英二人一见三人,心虚的连忙向三人见礼道:“李神医,笛盟主,方少侠。” 李莲花啊了一声算是做了回应,抬头故似无状的透过二人看向在李钧乐打压下越挫越勇的成律,声音平缓不见半点波澜的说道:“两位要不跟我一起去看看。” 阮红英和成裕二人当时就面露喜色想要应下来,可不过瞬间就又缩了回去。 “不了,他现在这样就很好,这要是见了我们又回到了以前那样,岂不要白费了李神医的好意。” “我们不急,只要他肯学,只要他好就行,我们可以等,等他愿意见我们时再说,现下,就麻烦三位了。” 对于林子里发生的这些,成律自然是不知道的,与李钧乐二人不断的重复着虐与被虐的场景。 挨的板子多了,成律到最后都被打皮实了,对李钧乐的不满也达到了顶峰,对李钧乐的在意已然让他忘了身上的痛楚。 等到放松下来,成律整个人就不敢动了,整个人就跟被拆了重新组装起来的一样,一动就一阵阵痛楚传来,两条胳膊更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抬起来都费动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手指头已经使不上力气,筷子都握不住了,夹了几次都没能将饭送进口中。 另一边,李钧乐已经吃完,顺势就将成律手中的碗筷接了过来,“我帮你。” 成律可不认为李钧乐会这么好心,一个“不”字刚出口,嘴巴就被满满一筷子的白饭塞住,等成律好不容易将饭吞下,李钧乐紧跟着又一筷子塞进成律口中,一筷子接一筷子,半点也不给成律开口的机会。 气的成律瞪着两只眼睛,想骂也骂不出来,憋的脸都成了猪肝色。 方芳在一旁看着两人这副“友爱”的模样,天真的向李钧乐甜甜的笑着。“钧乐哥哥,你人真好!” 正在吃饭的李莲花,方多病和笛飞声,不约而同的都看了一眼成律那张被气成猪肝色的脸,什么都没说的低下了头去各自的吃着碗里约饭,只是这三人脸上的表情却各不相同。 晚上时,李钧乐拿着药膏跑了上来,说是给成律抹药,成律严重怀疑李钧乐这是变着法子的来折磨他,自然不肯,双手紧紧的抓着衣服的领子,说什么也不让李钧乐碰。 第43章 找对人了 “啪”的一声响,李钧乐手中的木剑再一次重重的落在了成律的身上,疼得成律咬牙将手缩了回去,一抬头就是李钧乐那不改的冰冷挑衅。 成律也来了脾气,手中的小木剑发泄般的摔在了地上。 “李钧乐,你是不是故意的?” “是!” 面对成律的质问,李钧乐没有半点的心虚,反而将手环于胸前,头微微扬起,眉眼微垂,以一个高位者的姿态从上而下的看着成律。 “你若坚持不住就早点退出,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谁说我坚持不住,我能行,我一定行。” 成律对着李钧乐就吼了出来,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冲破天际让所有人都听到。 偏生他面前的这位,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极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一脸的嫌弃不屑,压根就没将他说的话听进去,也压根就不在意他这个人,就只是单纯的看他不顺眼想要找他的麻烦。 若是可以,成律真想将李钧乐身上瞪出个窟窿出来。 成律一双眼睛恶狠狠紧盯着李钧乐,却见他的这点所谓的伤害对李钧乐一点用也没有,一咬牙,憋着一口怒火,弯腰将他刚扔掉的木剑捡了起来,挥手将木剑的剑尖指向李钧乐,对上李钧乐那冰冷不屑的眼神,用力自腔底气势十足的喊出两字,“再来。” 在莲花楼周围的那片林子里,一对夫妻正撅着个屁股,伸着个脑袋躲在一棵大树后边向着这边偷偷的张望,看着远处空地上努力练习的成律,脸上的表情是既欣慰又心疼。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成律的父母,落霞山庄的主人成裕与阮红英夫妇。 这二人虽非江湖中人,却行江湖之事,夫妻二人为人豪爽、慷慨大度,在江湖中结交了不少的有识之士,人缘颇佳,因着这些,二人虽未涉足江湖事务,但对江湖之事却多有了解,如大多的江湖中人一样,对这莲花楼的主人李莲花莫名的信服。 当时,方多病寻到夫妻二人,说要让成律与他们住上一段时日,若是外人,夫妻二人自是不放心的,可对于在江湖上有着极高声望的李莲花和方多病,两人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他们原是答应过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这段时间决不会冒然前来打扰成律在这里的生活,可,做父母的,哪有不担心自己孩子的,也就悄悄的跑了过来。 二人不敢靠的太近,只敢远远的瞧着,看着那木剑重重的落在成律的身上,那可比落在他们身上还让他们难以忍受,可一看成律那从未有过的认真样子,两人硬是忍下了想要冲出去把人拉在怀里护着的冲动。 他们这宝贝儿子啊,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专注,认真地去做哪件事。 回想起这些年来,为了能让成律学些有用的东西傍身,夫妇俩可谓是费尽心思、煞费苦心啊! 可成律就像是生来就要跟他们做对似的,没一件事愿意顺他们的意,想尽办法逃避学习,甚至为了不去上课,把整个家都搅得鸡犬不宁,乌烟瘴气的,管也管不住,打又下不去死手,夫妻二人想起来便是一阵心酸,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如今看到成律这副模样,夫妇二人自是开心,他们这次,可算是找对人了。 “咳咳。” 两人正探头探脑的向成律练剑的地方张望,身后突然就来了那么一声,吓得二人身子一激灵,转身看向后面。 一转身,就见一身素衣长衫的李莲花温和平淡的望着两人,身后一左一右的,分别站着方多病和笛飞声二人。 成裕和阮红英二人一见三人,心虚的连忙向三人见礼道:“李神医,笛盟主,方少侠。” 李莲花啊了一声算是做了回应,抬头故似无状的透过二人看向在李钧乐打压下越挫越勇的成律,声音平缓不见半点波澜的说道:“两位要不跟我一起去看看。” 阮红英和成裕二人当时就面露喜色想要应下来,可不过瞬间就又缩了回去。 “不了,他现在这样就很好,这要是见了我们又回到了以前那样,岂不要白费了李神医的好意。” “我们不急,只要他肯学,只要他好就行,我们可以等,等他愿意见我们时再说,现下,就麻烦三位了。” 对于林子里发生的这些,成律自然是不知道的,与李钧乐二人不断的重复着虐与被虐的场景。 挨的板子多了,成律到最后都被打皮实了,对李钧乐的不满也达到了顶峰,对李钧乐的在意已然让他忘了身上的痛楚。 等到放松下来,成律整个人就不敢动了,整个人就跟被拆了重新组装起来的一样,一动就一阵阵痛楚传来,两条胳膊更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抬起来都费动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手指头已经使不上力气,筷子都握不住了,夹了几次都没能将饭送进口中。 另一边,李钧乐已经吃完,顺势就将成律手中的碗筷接了过来,“我帮你。” 成律可不认为李钧乐会这么好心,一个“不”字刚出口,嘴巴就被满满一筷子的白饭塞住,等成律好不容易将饭吞下,李钧乐紧跟着又一筷子塞进成律口中,一筷子接一筷子,半点也不给成律开口的机会。 气的成律瞪着两只眼睛,想骂也骂不出来,憋的脸都成了猪肝色。 方芳在一旁看着两人这副“友爱”的模样,天真的向李钧乐甜甜的笑着。“钧乐哥哥,你人真好!” 正在吃饭的李莲花,方多病和笛飞声,不约而同的都看了一眼成律那张被气成猪肝色的脸,什么都没说的低下了头去各自的吃着碗里约饭,只是这三人脸上的表情却各不相同。 晚上时,李钧乐拿着药膏跑了上来,说是给成律抹药,成律严重怀疑李钧乐这是变着法子的来折磨他,自然不肯,双手紧紧的抓着衣服的领子,说什么也不让李钧乐碰。 第44章 讨人厌的家伙 方芳天真的可不会想那么多,李钧乐随口说了几句为成律好的话,方芳就真的当了真,帮着李钧乐将誓死也不妥协的成律压在了那张临时搭建的木板床上。 为了防止成律从床上爬起来跑了,方芳还很懂事的将成律的一只胳膊抱的紧紧的不让人起来,一边还不忘好心的安慰着成律。 “成律哥哥没事的,等药推开了就不会再疼了,方芳以前也是这样的,习惯了就好了。” 别看方芳年纪尚幼,可力气却远胜她这个年纪的孩童,成律本就被押着趴在床上使不上力气,挣扎了半天也没能从方芳手中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 成律的另一条胳膊就更惨了,李钧乐可不会像方芳那样顾忌着成律,坐在床边,腿一弯,就将成律的另一条胳膊牢牢的压在自己腿下。 成律别说从中挣脱了,稍微动一下都有些困难,整个人就如待宰的羔羊一样,被李钧乐和方芳二个人合力压在床上,任由人欺凌宰割。 “李钧乐,你等着,小爷跟你没完。” “呵呵,等你拿得稳剑再说。” 说话间,李钧乐从手中的银盒中挖了一大块药膏,啪的一下涂在了成律身上的淤青处,手猛的下沉,用力的将这药膏在成律背上推开,旁边的皮肉都因着这过分的力道皱缩在了一起。 “啊~~啊~~李钧乐,你个混蛋,小爷记住你了。”当即便引来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叫声。 李钧乐只是自鼻翼中发出一声冷嗤,这手下的动作紧跟着又加重了几分。 一连三日,成律就像是身处炼狱之中的苦行者,没有一刻喘息的机会,李均乐对他是一天比一天严厉,一天比一天下手要狠。 成律身上,胳膊上全是青青紫紫的伤痕,李钧乐虽然每天都有“好心”的替成律上药,奈何旧伤加新伤,一层叠一层的,身上也就难见一处好地。 每当成律受不了时,面上刚显出一点想要放弃的心思,李钧乐的眼睛就像是装了雷达一样,目光准确的落在成律的身上直视着成律的眼睛,嘴角一勾,眉毛一挑,对着成律就是一阵冷嘲热讽外加实力打击。 李钧乐不断的刺激着成律的自尊,到最后,成律已然忘了最开始为什么要追着李莲花拜师了,现在的他心中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有招一日将李钧乐狠狠的踩在脚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将今日在对方手下所受的苦逐一奉还。 心里有了为之想要奋斗的目标,人也就有了斗志,不用李钧乐再变着法的将成律从睡梦中吓醒,这一日,成律就已早早的起了身自个儿跑到楼下练了起来,基础一百式,他已全部记在心里,虽还不太连贯,但对于他来说已进步不少。 成律又将这基础剑式练了几遍,确定再无错漏,也就收了剑,坐在楼外的台阶上等着李钧乐。 脸上洋溢着光彩,就等着人来后向李钧乐炫耀一番。 身后的木门被人缓缓打开,李莲花看到坐在门外的成律,唇角自然的向上勾起一抹暖意:“早。” “先生早。” “可是在等钧乐?” “没有,那个讨人厌的家伙,谁会等他。”成律可不会承认这点。 “啊,那便好,昨日他们离开时走得匆忙,未来得及向你道别,我还担心你会因此不开心,现在看来,倒是我想多了。” “什么,李钧乐走了?” 见李莲花点头,成律说不上来的郁闷,就像好不容易赢得了胜利,却不知该向谁去炫耀。 “啊,钧乐离开时留了一封信给你,你要不要看看?” “给我的?” “嗯。” 成律有点不敢相信,那个自大狂竟然会写信给他? 将信将疑的从李莲花手上将信接了过来拆开,只是看了个开头,成律的脸就黑了下来,一双眼都快瞪了出来,手中的书信随着指节的不断收紧皱缩到一起,皱皱巴巴的,看着像随时就要被揉碎了一般。 强忍着压下心中的怒火,成律匆匆的向李莲花行礼告辞,如一阵风一样的跑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狠狠地将手中的信件撕成碎片扔在了林中,转身就要离开。 没走几步,成律就又跑了回来,弯下腰去,将刚刚被自己撕烂的书信一张张地捡起来塞进怀中,直起身子,眼神坚定地凝视着远方。 “李钧乐,你给小爷我等着,终有一天,小爷定会向你证明,小爷我绝非你眼中的无用之辈!” 李钧乐的离开并没有让成律有所倦怠,反而比李钧乐在时更加的努力专注,完全不需要人再在旁边看着,他自己便会严格的要求着自己将一切都努力的做到最好。 方芳都受了成律的影响,每日里少了与小锦,狐狸精玩耍的时间,拿着她那把小木剑跟在成律身边练了起来,莲花楼外,每日天不亮,就能看到两个认真苦练的小身影。 如此过了七日,为了奖励二人这几日努力上进的表现,李莲花和方多病带着两个小娃娃就进了这凉州城。 此时已是夏末时节,早熟的瓜果已经上市,果香溢人,淡淡的果香勾的人馋虫在肚子里不断闹腾,忍不住就想买几个尝尝。 除了早熟的瓜果,还有许多琳琅满目新奇好玩的东西,沿街多的是吆喝叫卖的小贩,长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带着热闹的世间烟火来来往往的行走于街市中。 李莲花和方多病带着方芳和成律夹在这些行人中,两个小家伙一开始还规规矩矩的跟在二人的身边,没过多久,就被街边各色各样的美味小吃以及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给吸引了过去,方芳拉着成律的手就跑开了。 李莲花和方多病也没有拦着,由着这两个小家伙在人群中自由的放飞天性。 方芳拉着成律一会跑到这家看看,一会又跑到那家看看,目光全被吸引了过去,渐渐的也就将其他的东西抛到脑后,不知不觉间就走出了很远。 第44章 讨人厌的家伙 方芳天真的可不会想那么多,李钧乐随口说了几句为成律好的话,方芳就真的当了真,帮着李钧乐将誓死也不妥协的成律压在了那张临时搭建的木板床上。 为了防止成律从床上爬起来跑了,方芳还很懂事的将成律的一只胳膊抱的紧紧的不让人起来,一边还不忘好心的安慰着成律。 “成律哥哥没事的,等药推开了就不会再疼了,方芳以前也是这样的,习惯了就好了。” 别看方芳年纪尚幼,可力气却远胜她这个年纪的孩童,成律本就被押着趴在床上使不上力气,挣扎了半天也没能从方芳手中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 成律的另一条胳膊就更惨了,李钧乐可不会像方芳那样顾忌着成律,坐在床边,腿一弯,就将成律的另一条胳膊牢牢的压在自己腿下。 成律别说从中挣脱了,稍微动一下都有些困难,整个人就如待宰的羔羊一样,被李钧乐和方芳二个人合力压在床上,任由人欺凌宰割。 “李钧乐,你等着,小爷跟你没完。” “呵呵,等你拿得稳剑再说。” 说话间,李钧乐从手中的银盒中挖了一大块药膏,啪的一下涂在了成律身上的淤青处,手猛的下沉,用力的将这药膏在成律背上推开,旁边的皮肉都因着这过分的力道皱缩在了一起。 “啊~~啊~~李钧乐,你个混蛋,小爷记住你了。”当即便引来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叫声。 李钧乐只是自鼻翼中发出一声冷嗤,这手下的动作紧跟着又加重了几分。 一连三日,成律就像是身处炼狱之中的苦行者,没有一刻喘息的机会,李均乐对他是一天比一天严厉,一天比一天下手要狠。 成律身上,胳膊上全是青青紫紫的伤痕,李钧乐虽然每天都有“好心”的替成律上药,奈何旧伤加新伤,一层叠一层的,身上也就难见一处好地。 每当成律受不了时,面上刚显出一点想要放弃的心思,李钧乐的眼睛就像是装了雷达一样,目光准确的落在成律的身上直视着成律的眼睛,嘴角一勾,眉毛一挑,对着成律就是一阵冷嘲热讽外加实力打击。 李钧乐不断的刺激着成律的自尊,到最后,成律已然忘了最开始为什么要追着李莲花拜师了,现在的他心中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有招一日将李钧乐狠狠的踩在脚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将今日在对方手下所受的苦逐一奉还。 心里有了为之想要奋斗的目标,人也就有了斗志,不用李钧乐再变着法的将成律从睡梦中吓醒,这一日,成律就已早早的起了身自个儿跑到楼下练了起来,基础一百式,他已全部记在心里,虽还不太连贯,但对于他来说已进步不少。 成律又将这基础剑式练了几遍,确定再无错漏,也就收了剑,坐在楼外的台阶上等着李钧乐。 脸上洋溢着光彩,就等着人来后向李钧乐炫耀一番。 身后的木门被人缓缓打开,李莲花看到坐在门外的成律,唇角自然的向上勾起一抹暖意:“早。” “先生早。” “可是在等钧乐?” “没有,那个讨人厌的家伙,谁会等他。”成律可不会承认这点。 “啊,那便好,昨日他们离开时走得匆忙,未来得及向你道别,我还担心你会因此不开心,现在看来,倒是我想多了。” “什么,李钧乐走了?” 见李莲花点头,成律说不上来的郁闷,就像好不容易赢得了胜利,却不知该向谁去炫耀。 “啊,钧乐离开时留了一封信给你,你要不要看看?” “给我的?” “嗯。” 成律有点不敢相信,那个自大狂竟然会写信给他? 将信将疑的从李莲花手上将信接了过来拆开,只是看了个开头,成律的脸就黑了下来,一双眼都快瞪了出来,手中的书信随着指节的不断收紧皱缩到一起,皱皱巴巴的,看着像随时就要被揉碎了一般。 强忍着压下心中的怒火,成律匆匆的向李莲花行礼告辞,如一阵风一样的跑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狠狠地将手中的信件撕成碎片扔在了林中,转身就要离开。 没走几步,成律就又跑了回来,弯下腰去,将刚刚被自己撕烂的书信一张张地捡起来塞进怀中,直起身子,眼神坚定地凝视着远方。 “李钧乐,你给小爷我等着,终有一天,小爷定会向你证明,小爷我绝非你眼中的无用之辈!” 李钧乐的离开并没有让成律有所倦怠,反而比李钧乐在时更加的努力专注,完全不需要人再在旁边看着,他自己便会严格的要求着自己将一切都努力的做到最好。 方芳都受了成律的影响,每日里少了与小锦,狐狸精玩耍的时间,拿着她那把小木剑跟在成律身边练了起来,莲花楼外,每日天不亮,就能看到两个认真苦练的小身影。 如此过了七日,为了奖励二人这几日努力上进的表现,李莲花和方多病带着两个小娃娃就进了这凉州城。 此时已是夏末时节,早熟的瓜果已经上市,果香溢人,淡淡的果香勾的人馋虫在肚子里不断闹腾,忍不住就想买几个尝尝。 除了早熟的瓜果,还有许多琳琅满目新奇好玩的东西,沿街多的是吆喝叫卖的小贩,长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带着热闹的世间烟火来来往往的行走于街市中。 李莲花和方多病带着方芳和成律夹在这些行人中,两个小家伙一开始还规规矩矩的跟在二人的身边,没过多久,就被街边各色各样的美味小吃以及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给吸引了过去,方芳拉着成律的手就跑开了。 李莲花和方多病也没有拦着,由着这两个小家伙在人群中自由的放飞天性。 方芳拉着成律一会跑到这家看看,一会又跑到那家看看,目光全被吸引了过去,渐渐的也就将其他的东西抛到脑后,不知不觉间就走出了很远。 第45章 畜生的话,可听可不听 当两个小家伙终于想起了领着他们进城的方多病和李莲花二人,连忙回头去寻,眼前来往不息的,全是陌生的身影,早已寻不见李莲花和方多病的影子。 看不到李莲花和方多病,成律眼见的有些慌乱,站在长街上来回的张望,在人群中焦急的寻找着二人的身影,逐渐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变得焦躁不安,眉头干脆都拧成了麻花。 跟在成律身边的方芳倒是比成律淡定了起多,伸手扯了扯成律的衣袖,乖巧的安慰着成律。 “成律哥哥不怕哦,大爹爹和小爹爹一定会找到我们的,我们在这里乖乖的等着就是。 不怕不怕,没事的。” 方芳拉着成律,强行的将人从街上拉到了一边,在一处屋檐下的石台上坐了下来,安安静静的等着李莲花和方多病。 两人刚在这里坐下,就见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左手拿着根棍子,右手拿着个破碗的乞丐出现在二人面前,挡住了两人来回眺望的视线。 站在最前面的一人,不耐烦的用棍子敲打着地面,发出一阵咚咚咚的声响。 “起来起来,你们占了我们的地,快点让开。” 态度嚣张跋扈,眼神凶狠恶劣,脸上充满了戾气与恶意,半点也没有因着成律和方芳只是两个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孩子而对他们生出丝毫怜悯之心。 见成律和方芳没有反应,手中的棍子不耐烦的又在地上敲了敲,差点就碰到了方芳身上的天蓝色褥裙。 “快点让开,小孩子听不懂人话呀?” 方芳摇着个小脑袋瓜子,很认真的将周围看了一遍,然后就是一脸问号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乞丐。“你是在跟我们说话吗?” “废话,除了你们还能有谁?” “哦哦,不好意思,大爹爹说,人话能听,畜生的话,想听就听,不想听就听,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你能再说一遍吗。” “小丫头长得挺好看的,这耳朵怎么还不好使,你大爷我说……” 那乞丐话说了一半,这才反应了过来,眼神凶恶的瞪着方芳,“臭丫头,你敢骂我?” 那乞丐伸手就向方芳抓了过来,方芳从石台上跳了下来,抬脚就在那乞丐的小腿上来了一下,那乞丐吃痛,刚弯下腰,方芳猛的跳起,小拳头对着这人的左眼就来了一下。 方芳年纪虽小,力气却不小,那乞丐的一只眼当时就成了乌眼青,捂着个眼睛,疼的呲牙咧嘴的,手上的棍子一个不注意,就被方芳趁机夺了去,方芳拿着棍子一扫,气势十足有模有样的,竟将其他几个乞丐给吓到了。 方芳到底还是个娃娃,那几人也只是被唬住了片刻,就要向方芳和护着她的成律扑过来,方芳小短腿一迈站上了台子,对着那几个乞丐,挥动手中的木棍,又是利落干脆的一个横扫。 “慢着,想让我们给你们腾地方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们需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几个乞丐面面相觑,不知道方芳这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见小家伙肯主动让地,收势站在了原地,“什么问题?” “这里可是你们家?”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身后的房子。 “不是。” “哦哦,那这里,你们可买下了?”肉肉的小手又指了指她脚下站的这块地方。 那几个乞丐又是不耐烦的摇了摇头,就见方芳将棍子砰的一声竖在地上,一手插在腰间,胸口一挺,脖子一扬,小脑袋一抬,气势十足的质问道。 “这里即不是你们的家,这块地你们也没有花钱买下来,那凭什么说这里是你们的地方?” “这是我们先看到的,就是我们的。” “哎呦,照你这意思,哪日你们若是瞧见了皇宫,那皇宫也都成了你们的地儿了,宫里的皇上和娘娘们还得给你们挪地方,你们这脸面也太大了?” 原以为方芳怕了他们要主动让地,没成想,却是被方芳变相的阴阳了一番,心下气恼,一个个摆出个臭脸,凶巴巴的吼着两人。 “小孩子家家的,该上哪玩去就上哪玩去,别没事在这找事。” “这里又不是你们家,我们想在哪玩就在哪玩,你们管不着。” “臭丫头,别给脸不要脸,小心我们对你不客气。” “方芳才不要你们的脸,又臭又脏,一点也不好看。” “哥几个,别跟这丫头废话了,我们一起上,我就不信这丫头不给咱们让地。” 这几个乞丐原就是看着方芳和成律两个小孩跟前没有大人跟着觉得好欺负,到最后却被方芳戏弄一番,原是落在地上吓唬二人的棍子挥了起来,眼见着就要打在二人身上。 面对着两个年幼无知的孩童,这几个乞丐也不知怎的竟生出了几分优越感来,转了身份从生活在底层,被人欺凌,被人怜悯,求人施舍的可怜人,变做了那面目可憎,欺凌弱小的恶徒。 方芳可不怕他们,比这凶险的情况又不是没遇到过,手中的棍子被当作了利剑来使,一棍一个挡开向她落下的棍子,对着一人就刺了出去。 方芳这个年纪,对准的地方有些不怎么友好,一棍刺出,就听一声哀嚎传来,那人当时便扔了棍子双手捂着某个地方在那疼的又哭又嚎。 方芳歪着个脑袋正想看看是怎么回事,这人怎么叫得这么惨烈,就见其他几人挥着棍子就向她扑了过来,方芳也就只能先应付完这些人再说。 一旁的成律趁机捡起先前那乞丐扔在地上的棍子,与方芳一样的以棍为剑,迎击这几个乞丐。 方芳已随李莲花和方多病在江湖上行走了一年多,大场面虽未见过,小场面却是遇到过不少,眼前这情况比起先前他们遇到的那些,简直不值一提,李莲花和方多病两人虽不在跟前陪着,方芳脸上也不见惧色,小眉头紧皱着,眼神凌厉,收放自如,对着眼前几人就是啪啪几下。 第45章 畜生的话,可听可不听 当两个小家伙终于想起了领着他们进城的方多病和李莲花二人,连忙回头去寻,眼前来往不息的,全是陌生的身影,早已寻不见李莲花和方多病的影子。 看不到李莲花和方多病,成律眼见的有些慌乱,站在长街上来回的张望,在人群中焦急的寻找着二人的身影,逐渐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变得焦躁不安,眉头干脆都拧成了麻花。 跟在成律身边的方芳倒是比成律淡定了起多,伸手扯了扯成律的衣袖,乖巧的安慰着成律。 “成律哥哥不怕哦,大爹爹和小爹爹一定会找到我们的,我们在这里乖乖的等着就是。 不怕不怕,没事的。” 方芳拉着成律,强行的将人从街上拉到了一边,在一处屋檐下的石台上坐了下来,安安静静的等着李莲花和方多病。 两人刚在这里坐下,就见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左手拿着根棍子,右手拿着个破碗的乞丐出现在二人面前,挡住了两人来回眺望的视线。 站在最前面的一人,不耐烦的用棍子敲打着地面,发出一阵咚咚咚的声响。 “起来起来,你们占了我们的地,快点让开。” 态度嚣张跋扈,眼神凶狠恶劣,脸上充满了戾气与恶意,半点也没有因着成律和方芳只是两个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孩子而对他们生出丝毫怜悯之心。 见成律和方芳没有反应,手中的棍子不耐烦的又在地上敲了敲,差点就碰到了方芳身上的天蓝色褥裙。 “快点让开,小孩子听不懂人话呀?” 方芳摇着个小脑袋瓜子,很认真的将周围看了一遍,然后就是一脸问号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乞丐。“你是在跟我们说话吗?” “废话,除了你们还能有谁?” “哦哦,不好意思,大爹爹说,人话能听,畜生的话,想听就听,不想听就听,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你能再说一遍吗。” “小丫头长得挺好看的,这耳朵怎么还不好使,你大爷我说……” 那乞丐话说了一半,这才反应了过来,眼神凶恶的瞪着方芳,“臭丫头,你敢骂我?” 那乞丐伸手就向方芳抓了过来,方芳从石台上跳了下来,抬脚就在那乞丐的小腿上来了一下,那乞丐吃痛,刚弯下腰,方芳猛的跳起,小拳头对着这人的左眼就来了一下。 方芳年纪虽小,力气却不小,那乞丐的一只眼当时就成了乌眼青,捂着个眼睛,疼的呲牙咧嘴的,手上的棍子一个不注意,就被方芳趁机夺了去,方芳拿着棍子一扫,气势十足有模有样的,竟将其他几个乞丐给吓到了。 方芳到底还是个娃娃,那几人也只是被唬住了片刻,就要向方芳和护着她的成律扑过来,方芳小短腿一迈站上了台子,对着那几个乞丐,挥动手中的木棍,又是利落干脆的一个横扫。 “慢着,想让我们给你们腾地方也不是不行,不过,你们需得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几个乞丐面面相觑,不知道方芳这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见小家伙肯主动让地,收势站在了原地,“什么问题?” “这里可是你们家?”胖乎乎的小手指了指身后的房子。 “不是。” “哦哦,那这里,你们可买下了?”肉肉的小手又指了指她脚下站的这块地方。 那几个乞丐又是不耐烦的摇了摇头,就见方芳将棍子砰的一声竖在地上,一手插在腰间,胸口一挺,脖子一扬,小脑袋一抬,气势十足的质问道。 “这里即不是你们的家,这块地你们也没有花钱买下来,那凭什么说这里是你们的地方?” “这是我们先看到的,就是我们的。” “哎呦,照你这意思,哪日你们若是瞧见了皇宫,那皇宫也都成了你们的地儿了,宫里的皇上和娘娘们还得给你们挪地方,你们这脸面也太大了?” 原以为方芳怕了他们要主动让地,没成想,却是被方芳变相的阴阳了一番,心下气恼,一个个摆出个臭脸,凶巴巴的吼着两人。 “小孩子家家的,该上哪玩去就上哪玩去,别没事在这找事。” “这里又不是你们家,我们想在哪玩就在哪玩,你们管不着。” “臭丫头,别给脸不要脸,小心我们对你不客气。” “方芳才不要你们的脸,又臭又脏,一点也不好看。” “哥几个,别跟这丫头废话了,我们一起上,我就不信这丫头不给咱们让地。” 这几个乞丐原就是看着方芳和成律两个小孩跟前没有大人跟着觉得好欺负,到最后却被方芳戏弄一番,原是落在地上吓唬二人的棍子挥了起来,眼见着就要打在二人身上。 面对着两个年幼无知的孩童,这几个乞丐也不知怎的竟生出了几分优越感来,转了身份从生活在底层,被人欺凌,被人怜悯,求人施舍的可怜人,变做了那面目可憎,欺凌弱小的恶徒。 方芳可不怕他们,比这凶险的情况又不是没遇到过,手中的棍子被当作了利剑来使,一棍一个挡开向她落下的棍子,对着一人就刺了出去。 方芳这个年纪,对准的地方有些不怎么友好,一棍刺出,就听一声哀嚎传来,那人当时便扔了棍子双手捂着某个地方在那疼的又哭又嚎。 方芳歪着个脑袋正想看看是怎么回事,这人怎么叫得这么惨烈,就见其他几人挥着棍子就向她扑了过来,方芳也就只能先应付完这些人再说。 一旁的成律趁机捡起先前那乞丐扔在地上的棍子,与方芳一样的以棍为剑,迎击这几个乞丐。 方芳已随李莲花和方多病在江湖上行走了一年多,大场面虽未见过,小场面却是遇到过不少,眼前这情况比起先前他们遇到的那些,简直不值一提,李莲花和方多病两人虽不在跟前陪着,方芳脸上也不见惧色,小眉头紧皱着,眼神凌厉,收放自如,对着眼前几人就是啪啪几下。 第46章 可怜亦可恨 小家伙虽在年龄上面吃了亏,应付起来稍显吃力,但整个局势仍是一边倒的偏向方芳这边,比起正儿八经的才练过几日功夫的成律可好太多了。 成律身上已经挂了彩,若是他现在扔下方芳逃开的话,倒也能免去一顿毒打,只是瞧他那样子,眼神坚定,神情无畏,即便混战中一直处于下风连连被揍,也一直咬牙坚持着,从未想过扔下方芳一个人逃走,坚决的与方芳共同进退,与初见时那个摔一跤都要痛的斯哈斯哈半天的人俨然判若两人。 “成律哥哥。” 方芳余光瞧见成律的惨状,小眉头紧紧皱起,气得小嘴嘟了起来。 “你们这些坏人,敢欺负成律哥哥,小锦上。” 随着一声孩童的娇喝,一条白条锦蛇就从方芳的袖子里窜了出来,向着离成律最近的一名乞丐就扑了过去。 那乞丐手中的棍子正打算落在成律的身上,就觉面上一凉,两只眼珠子往前一凑,一瞧见脸上的小锦,“嗷”的就是一嗓子,吓得扔了手中的棍子将小锦扯了下去随手一扔。 小锦刚从这乞丐手中飞出,成律也便趁着这个机会,一跃而起,一棍子对着他面门打了下去。 成律年纪尚幼,力气尚小,一棍子下去也不能将他如何,但短智的让其眼冒金星头晕眼花也还是可以的,成律就借着这个机会又给他补了几下,在这人身上留下几道不重不浅的伤痕。 小锦被扔出去后,方芳眼疾手快的拿手中的棍子将小锦稳稳的接住,紧跟着轻轻一挑,靠着这反弹的力量,小锦就配合着再次的窜了出去,扑向了另一人,两个小家伙就在小锦的配合下,将这几个前来找事的乞丐一一的打扒在地。 方芳将棍子竖在一旁,气势十足,如那得了胜仗的女将军,神情不屑的看着被她与成律打趴在的几人。 “哼,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再欺小孩子。” 早在这边闹起来时,陆陆续续的就有人向这边聚了过来,见是两个可爱的小娃娃和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起了争执,有几个好心人就想出来劝说几句,正犹豫呢,这边就已经打了起来。 众人见这两个小家伙虽说年纪不大,可在面对这几个年纪比他们大了许多的乞丐时,却毫无惧意,应对起来游刃有余,一点也不像会吃亏的主儿,众人也就放下了对两个小家伙的担心,安安心心的在一旁看起了热闹,看到精彩的时候,还不忘为两个小家伙拍手叫好。 “哎呦,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们几个在这安安分分的讨口饭吃,又没招惹你们,你们凭什么欺负我们,难道就因为我们是乞丐,就只能任由你们这些有钱人随意的欺负吗?” “我们虽是乞丐,可也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不把我们当人看?” “就是就是,凭什么欺负人,瞧你们将我们打的,小丫头家家的,年纪不大,心怎么这么狠呀~~哎呦,疼死我了。” 见周围围着他们看热闹的人不少,这几个乞丐就动了歪心思,反过来污蔑方芳和成律两个,来个恶人先告状,将方芳和成律说成是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钱,欺负他们这些可怜人的坏小孩,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二人。 方芳可不怕这些,可不是会被人说两句就被吓的说不出话的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手插在腰间,一手直接指着这几个乞丐就开怼了起来。 “羞羞羞,你们这么大人了,还撒谎骗人,要不要脸了?” 方芳说着,就在自己那肉嘟嘟的小脸上做了个羞羞的动作,转头又一脸乖巧的看着周围一群看热闹的人。 “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们,我们刚才在这里等着大人过来,这几个人就跑了过来,说这里是他们的,拿着棍子就要赶我们走。 还说这世上的地方,只要是他们看上的,就都是他们的,就连皇上和娘娘们住的地方也不例外,这怎么行呢? 那以后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们的家要是被他们看上了,那岂不都要被他们霸占了去。 方芳就跟他们讲道理,告诉他们这样是不对的,不能随便霸占别人的东西,可他们不听,还趁着大人不在身边欺负我们两个小孩子,拿着棍子就要打我们…… 大爹爹说,我们不能随便欺负人,可若是遇到坏人要伤害我们,我们就要打回去,免得这些人再去欺负别人,方芳这才……” 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当下就蓄满了泪水,亮晶晶的,再配上那副受了委屈的小表情,让人瞧着不心疼都不行。 想着方芳刚才说的那些话,众人对这几个乞丐也就没了好脸色,尤其几个家里也有着跟方芳一般年纪小孩的,心疼的将方芳揽在怀中,对着那几个乞丐一顿臭骂,其他人也跟着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一人喷一口唾沫星子,差点没将那几个乞丐给淹了。 那几个乞丐一见从这里讨不到好,护着个脑袋,拿着他们的破碗灰溜溜的从人群中钻了出去,逃离了此处。 “哎,他们也是可怜。” 哪里都有圣母,见几个乞丐狼狈离去,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爱心泛滥起来。 方芳当即睁着她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扑扇扑扇着,一脸天真的道:“可怜,也不是他们欺负人的借口啊。 再说了,他们有手有脚的,有什么好可怜的,不思进取,毫无骨气,只食嗟来之食,这样的人不值的可怜哦。” 见方芳年纪不大,却能说出这样的大道理,不免有些惊讶,对方芳就更是喜欢了。 一群人围着方芳说了许多话,直到听方芳说家里人就在附近,马上就来,众人这才三三两两的离了此处各忙各自的事去了。 只余下一位热心肠的小妇人,看着两个小孩独自在这里等着实在有些不放心,犹豫着没有立刻的离开。 第46章 可怜亦可恨 小家伙虽在年龄上面吃了亏,应付起来稍显吃力,但整个局势仍是一边倒的偏向方芳这边,比起正儿八经的才练过几日功夫的成律可好太多了。 成律身上已经挂了彩,若是他现在扔下方芳逃开的话,倒也能免去一顿毒打,只是瞧他那样子,眼神坚定,神情无畏,即便混战中一直处于下风连连被揍,也一直咬牙坚持着,从未想过扔下方芳一个人逃走,坚决的与方芳共同进退,与初见时那个摔一跤都要痛的斯哈斯哈半天的人俨然判若两人。 “成律哥哥。” 方芳余光瞧见成律的惨状,小眉头紧紧皱起,气得小嘴嘟了起来。 “你们这些坏人,敢欺负成律哥哥,小锦上。” 随着一声孩童的娇喝,一条白条锦蛇就从方芳的袖子里窜了出来,向着离成律最近的一名乞丐就扑了过去。 那乞丐手中的棍子正打算落在成律的身上,就觉面上一凉,两只眼珠子往前一凑,一瞧见脸上的小锦,“嗷”的就是一嗓子,吓得扔了手中的棍子将小锦扯了下去随手一扔。 小锦刚从这乞丐手中飞出,成律也便趁着这个机会,一跃而起,一棍子对着他面门打了下去。 成律年纪尚幼,力气尚小,一棍子下去也不能将他如何,但短智的让其眼冒金星头晕眼花也还是可以的,成律就借着这个机会又给他补了几下,在这人身上留下几道不重不浅的伤痕。 小锦被扔出去后,方芳眼疾手快的拿手中的棍子将小锦稳稳的接住,紧跟着轻轻一挑,靠着这反弹的力量,小锦就配合着再次的窜了出去,扑向了另一人,两个小家伙就在小锦的配合下,将这几个前来找事的乞丐一一的打扒在地。 方芳将棍子竖在一旁,气势十足,如那得了胜仗的女将军,神情不屑的看着被她与成律打趴在的几人。 “哼,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再欺小孩子。” 早在这边闹起来时,陆陆续续的就有人向这边聚了过来,见是两个可爱的小娃娃和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起了争执,有几个好心人就想出来劝说几句,正犹豫呢,这边就已经打了起来。 众人见这两个小家伙虽说年纪不大,可在面对这几个年纪比他们大了许多的乞丐时,却毫无惧意,应对起来游刃有余,一点也不像会吃亏的主儿,众人也就放下了对两个小家伙的担心,安安心心的在一旁看起了热闹,看到精彩的时候,还不忘为两个小家伙拍手叫好。 “哎呦,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们几个在这安安分分的讨口饭吃,又没招惹你们,你们凭什么欺负我们,难道就因为我们是乞丐,就只能任由你们这些有钱人随意的欺负吗?” “我们虽是乞丐,可也是爹生娘养的,凭什么不把我们当人看?” “就是就是,凭什么欺负人,瞧你们将我们打的,小丫头家家的,年纪不大,心怎么这么狠呀~~哎呦,疼死我了。” 见周围围着他们看热闹的人不少,这几个乞丐就动了歪心思,反过来污蔑方芳和成律两个,来个恶人先告状,将方芳和成律说成是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钱,欺负他们这些可怜人的坏小孩,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二人。 方芳可不怕这些,可不是会被人说两句就被吓的说不出话的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一手插在腰间,一手直接指着这几个乞丐就开怼了起来。 “羞羞羞,你们这么大人了,还撒谎骗人,要不要脸了?” 方芳说着,就在自己那肉嘟嘟的小脸上做了个羞羞的动作,转头又一脸乖巧的看着周围一群看热闹的人。 “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们,我们刚才在这里等着大人过来,这几个人就跑了过来,说这里是他们的,拿着棍子就要赶我们走。 还说这世上的地方,只要是他们看上的,就都是他们的,就连皇上和娘娘们住的地方也不例外,这怎么行呢? 那以后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们的家要是被他们看上了,那岂不都要被他们霸占了去。 方芳就跟他们讲道理,告诉他们这样是不对的,不能随便霸占别人的东西,可他们不听,还趁着大人不在身边欺负我们两个小孩子,拿着棍子就要打我们…… 大爹爹说,我们不能随便欺负人,可若是遇到坏人要伤害我们,我们就要打回去,免得这些人再去欺负别人,方芳这才……” 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当下就蓄满了泪水,亮晶晶的,再配上那副受了委屈的小表情,让人瞧着不心疼都不行。 想着方芳刚才说的那些话,众人对这几个乞丐也就没了好脸色,尤其几个家里也有着跟方芳一般年纪小孩的,心疼的将方芳揽在怀中,对着那几个乞丐一顿臭骂,其他人也跟着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一人喷一口唾沫星子,差点没将那几个乞丐给淹了。 那几个乞丐一见从这里讨不到好,护着个脑袋,拿着他们的破碗灰溜溜的从人群中钻了出去,逃离了此处。 “哎,他们也是可怜。” 哪里都有圣母,见几个乞丐狼狈离去,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爱心泛滥起来。 方芳当即睁着她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扑扇扑扇着,一脸天真的道:“可怜,也不是他们欺负人的借口啊。 再说了,他们有手有脚的,有什么好可怜的,不思进取,毫无骨气,只食嗟来之食,这样的人不值的可怜哦。” 见方芳年纪不大,却能说出这样的大道理,不免有些惊讶,对方芳就更是喜欢了。 一群人围着方芳说了许多话,直到听方芳说家里人就在附近,马上就来,众人这才三三两两的离了此处各忙各自的事去了。 只余下一位热心肠的小妇人,看着两个小孩独自在这里等着实在有些不放心,犹豫着没有立刻的离开。 第47章 被抓了 “你们的大人呢,怎么将你们两个小孩子单独的留在这儿?” “大爹爹和小爹爹去买东西了,他们很快就回来,姨姨不用担心,方芳会照顾好自己和成律哥哥的。” 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儿,乖巧懂事的让人心生欢喜,那妇人蹲下身来,掏出帕子不嫌弃的替方芳擦去了脸上沾到的灰尘。 “真乖,姨姨要是能有你这样一个懂事的女儿就好了。” “姨姨没有小孩吗?”方芳歪着个脑袋,一脸天真的看着这妇人。 方芳这副可爱的模样更惹的人喜欢,那妇人看着方芳,脸上的笑意渐浓。 “有啊,姨姨家中有个比你大上一两岁的小哥哥,只是远不如你懂事。 对了,姨姨家在就在这附近,你要不要去姨姨家中找小哥哥玩?” “好啊好啊,方芳最喜欢找小哥哥玩了。” “方芳,我们还是等先生回来后再说?” “没事的没事的,成律哥哥放心,大爹爹和小爹爹会找到我们的。” 那妇人见成律不放心,笑得温柔的出声劝说着成律。 “哥儿不用担心,姨姨的家就在这附近,这周围的人都认识姨姨,等你们的大爹爹和小爹爹找来时,自有人会引他们来去姨姨家,你们放心的在姨姨家玩就是了。” “好呀好呀,去姨姨家找小哥哥玩喽。” 方芳已经按捺不住的就要跟着这妇人离开,成律见怎么拉也拉不住人,又瞧这妇人面目和善的也不像个坏人,也就只能跟着方芳一起去了那妇人的家。 这妇人领着两个小家伙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紧跟着就在这巷子里绕来绕去,绕来绕去的,所行之处蜿蜒曲折、纵横交错,没有任何规律可循,每一次转弯都让人失了方向,如同行走在迷宫中一般让人分不清左右,东西,将从未来过此处的成律绕晕了过去。 在这迷宫似的小巷中绕了好一会儿,这小妇人才带着方芳和成律两个在一处不大不小的院落前停了下来。 妇人拉着方芳的手,上前敲开了小院的大门,黑色的木门一打开,就见一个长着络腮胡子,身形健硕长着一身腱子肉的男子站在院门内。 这男子一脸的凶相,成律一见这人就心生不安,拉过方芳就要离开。 那妇人早已料到般,一手紧抓着方芳不放,一手扯着成律的领子将人提了回来,刚才还眉眼含笑面目和善的小妇人,转眼就变成个凶神恶煞的恶人。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那肌肉男赶忙从院子里冲了出来,一把就将成律抱起扛到了肩上,成律几次挣扎着想从这肌肉男的身上下来,奈何这人力气实在太大,身上的皮肉硬得如石头一般,任成律对这人是又撕又咬的也无济于事,挣扎几次都未能挣脱开,被人扛在肩上一路颠簸着直奔着远离街巷的后院而去。 那肌肉男扛着成律进到了一处屋子,凶巴巴的将人摔在了地上,那力道,让成律差点以为自己的尾巴骨都被他给摔裂了。 成律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稍一缓过劲,冲上去便要拉着到现在都还一脸懵懵懂懂的没搞清楚状况的方芳离开。 那肌肉男哪能让成律轻易得手,如火钳般的大手紧抓着成律,随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条绳子过来就将成律捆了起来,又从旁边抓起块破皮塞进成律的口中,防止他大声呼救。 相较于成律这激动的表现,被那妇人紧抓着手腕没有松开的方芳却是安静的出奇,一双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小眉头都拧成了麻花,歪着个小脑袋看着那妇人。 “姨姨,你不是说,有小哥哥吗,方芳要跟小哥哥玩,小哥哥在哪儿?” 那妇人倒是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会单纯到这种程度,情况都已经这么明显了,还只想着那什么小哥哥,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那妇人蹲下身来,继续温柔的哄骗着芳芳。 “不着急,你很快就能见到小哥哥了。” 通的一声闷响传来,那肌肉男将他们脚下的一块地砖窍开,露出一个向下的直梯,一阵阵低低的呜咽声也自那地底传来。 “好了,小哥哥就在下面,你要不要自己去找啊?” “好啊好啊。” 不用那妇人费心,方芳就已顺着那直梯手脚并用,动作敏捷的爬了下去,成律在一旁看着,急得眼睛都泛了红,挣扎着要去阻止方芳,却见这人已经到了底,临了还不忘抬头催促一声,让成律快点下来,成律只觉得这天都塌了下来,心中焦急,郁闷,绝望的都不知该怎么去形容。 那妇人看着方芳这副兴奋的样子。嘴角都跟着忍不住得抽了一下。 这孩子长的怪可爱的,只是这脑子,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可方才看着挺聪明的呀。 没过多久,成律就被那肌肉男带了下来。 一盏昏黄的油灯,将狭小的密室照得就如那永远也见不到光的修罗地府,整个密室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密室的一角,大大小小的聚着六个年龄不一的小豆丁,最小的看着跟方芳一般大小,最大的,也不过八九岁的模样,看他们身上的穿着衣饰,应是来自不同人家不同身份,想来跟方芳和成律一样,都是被这妇人用温柔可亲的外表给骗来的。 那肌肉男随手将成律往地上一扔,凶神恶煞道:“都给我老实点,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嗯嗯,我们会乖乖的,那胡子叔叔再见。” 其他小孩都被这肌肉男的样子吓得嗲嗲嗦嗦的不敢出声,方芳却是笑得一脸灿烂的向这肌肉男挥着手告别,肌肉男神情复杂的看着方芳。 丽娘该不会是领了个傻子回来? “这两个孩子怕是不简单,你可要看好了,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两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有什么好怕的。” “还是小心些好,我今日在街上可是亲眼瞧见他们……” 第47章 被抓了 “你们的大人呢,怎么将你们两个小孩子单独的留在这儿?” “大爹爹和小爹爹去买东西了,他们很快就回来,姨姨不用担心,方芳会照顾好自己和成律哥哥的。” 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儿,乖巧懂事的让人心生欢喜,那妇人蹲下身来,掏出帕子不嫌弃的替方芳擦去了脸上沾到的灰尘。 “真乖,姨姨要是能有你这样一个懂事的女儿就好了。” “姨姨没有小孩吗?”方芳歪着个脑袋,一脸天真的看着这妇人。 方芳这副可爱的模样更惹的人喜欢,那妇人看着方芳,脸上的笑意渐浓。 “有啊,姨姨家中有个比你大上一两岁的小哥哥,只是远不如你懂事。 对了,姨姨家在就在这附近,你要不要去姨姨家中找小哥哥玩?” “好啊好啊,方芳最喜欢找小哥哥玩了。” “方芳,我们还是等先生回来后再说?” “没事的没事的,成律哥哥放心,大爹爹和小爹爹会找到我们的。” 那妇人见成律不放心,笑得温柔的出声劝说着成律。 “哥儿不用担心,姨姨的家就在这附近,这周围的人都认识姨姨,等你们的大爹爹和小爹爹找来时,自有人会引他们来去姨姨家,你们放心的在姨姨家玩就是了。” “好呀好呀,去姨姨家找小哥哥玩喽。” 方芳已经按捺不住的就要跟着这妇人离开,成律见怎么拉也拉不住人,又瞧这妇人面目和善的也不像个坏人,也就只能跟着方芳一起去了那妇人的家。 这妇人领着两个小家伙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紧跟着就在这巷子里绕来绕去,绕来绕去的,所行之处蜿蜒曲折、纵横交错,没有任何规律可循,每一次转弯都让人失了方向,如同行走在迷宫中一般让人分不清左右,东西,将从未来过此处的成律绕晕了过去。 在这迷宫似的小巷中绕了好一会儿,这小妇人才带着方芳和成律两个在一处不大不小的院落前停了下来。 妇人拉着方芳的手,上前敲开了小院的大门,黑色的木门一打开,就见一个长着络腮胡子,身形健硕长着一身腱子肉的男子站在院门内。 这男子一脸的凶相,成律一见这人就心生不安,拉过方芳就要离开。 那妇人早已料到般,一手紧抓着方芳不放,一手扯着成律的领子将人提了回来,刚才还眉眼含笑面目和善的小妇人,转眼就变成个凶神恶煞的恶人。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帮忙。” 那肌肉男赶忙从院子里冲了出来,一把就将成律抱起扛到了肩上,成律几次挣扎着想从这肌肉男的身上下来,奈何这人力气实在太大,身上的皮肉硬得如石头一般,任成律对这人是又撕又咬的也无济于事,挣扎几次都未能挣脱开,被人扛在肩上一路颠簸着直奔着远离街巷的后院而去。 那肌肉男扛着成律进到了一处屋子,凶巴巴的将人摔在了地上,那力道,让成律差点以为自己的尾巴骨都被他给摔裂了。 成律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稍一缓过劲,冲上去便要拉着到现在都还一脸懵懵懂懂的没搞清楚状况的方芳离开。 那肌肉男哪能让成律轻易得手,如火钳般的大手紧抓着成律,随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条绳子过来就将成律捆了起来,又从旁边抓起块破皮塞进成律的口中,防止他大声呼救。 相较于成律这激动的表现,被那妇人紧抓着手腕没有松开的方芳却是安静的出奇,一双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小眉头都拧成了麻花,歪着个小脑袋看着那妇人。 “姨姨,你不是说,有小哥哥吗,方芳要跟小哥哥玩,小哥哥在哪儿?” 那妇人倒是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小丫头会单纯到这种程度,情况都已经这么明显了,还只想着那什么小哥哥,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态,那妇人蹲下身来,继续温柔的哄骗着芳芳。 “不着急,你很快就能见到小哥哥了。” 通的一声闷响传来,那肌肉男将他们脚下的一块地砖窍开,露出一个向下的直梯,一阵阵低低的呜咽声也自那地底传来。 “好了,小哥哥就在下面,你要不要自己去找啊?” “好啊好啊。” 不用那妇人费心,方芳就已顺着那直梯手脚并用,动作敏捷的爬了下去,成律在一旁看着,急得眼睛都泛了红,挣扎着要去阻止方芳,却见这人已经到了底,临了还不忘抬头催促一声,让成律快点下来,成律只觉得这天都塌了下来,心中焦急,郁闷,绝望的都不知该怎么去形容。 那妇人看着方芳这副兴奋的样子。嘴角都跟着忍不住得抽了一下。 这孩子长的怪可爱的,只是这脑子,似乎有些不大对劲,可方才看着挺聪明的呀。 没过多久,成律就被那肌肉男带了下来。 一盏昏黄的油灯,将狭小的密室照得就如那永远也见不到光的修罗地府,整个密室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密室的一角,大大小小的聚着六个年龄不一的小豆丁,最小的看着跟方芳一般大小,最大的,也不过八九岁的模样,看他们身上的穿着衣饰,应是来自不同人家不同身份,想来跟方芳和成律一样,都是被这妇人用温柔可亲的外表给骗来的。 那肌肉男随手将成律往地上一扔,凶神恶煞道:“都给我老实点,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嗯嗯,我们会乖乖的,那胡子叔叔再见。” 其他小孩都被这肌肉男的样子吓得嗲嗲嗦嗦的不敢出声,方芳却是笑得一脸灿烂的向这肌肉男挥着手告别,肌肉男神情复杂的看着方芳。 丽娘该不会是领了个傻子回来? “这两个孩子怕是不简单,你可要看好了,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两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东西,有什么好怕的。” “还是小心些好,我今日在街上可是亲眼瞧见他们……” 第48章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随着那暗道口被沉重的地砖严丝合缝地盖上,密室里的孩子们,再一次的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呜呜。” 成律呜咽着,方芳走到成律跟前,从袖子里摸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出来,在绑着成律的绳子上毫不费力的割了几下,那绳子便断成两截,成律一得了自由,拉着方芳就准备逃跑。 “成律哥哥,他们还没走呢。” 那些个孩子都被绑着,一个紧挨着一个缩在一起,以此来寻求安慰,见成律和方芳要走,眼巴巴的向二人这边看了过来,眼中满是祈求和害怕。 成律一咬牙,返身回来,拿过方芳手里的小刀,将绑着这些孩子的绳子一一割断。 这些孩子们一得了自由,一个个像从笼中逃脱的小兽,争抢着不管不顾的就要冲出这密室,在直梯下你推我挤,乱糟糟的,毫无计划章程。 成律眉宇一凝,伸手将已爬上梯子的小孩子扯了下来,伸手挡在这直梯前。 “不要抢了,你们这样子是出不去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成律此刻也沉默了下来。 封住密室的地板很重,一个成年男子要搬起来都很费劲,更别说他们这些个还没长成的小豆丁。 成律颓然的低下了头来,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心底涌出,压的成律只觉得这密室的空气都变得稀薄沉闷。 人最怕的就是有了希望,却在梦想即将实现时又被希望无情的给抛弃,心中升起的光被浇灭,密室里断断续续的响起了绝望害怕的哭声。 “娘,我错了,我再也不闹了。娘,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哇~~” 一声接着一声,就像是被人扯着喉咙,将声音强行的从喉间扯了出来,带着声嘶力竭的沙哑,让人听来为之心颤。 “不怕哦,我大爹爹和小爹爹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你们不要再哭了,哭坏了嗓子可就不好了,要乖哦。” “方芳,李先生和方前辈,真的能找到我们吗?” “嗯嗯,我大爹爹和小爹爹可厉害了,没有什么事情能难的倒他们的,他们一定会找到我们的,成律哥哥放心。” 方芳对李莲花和方多病有一种肓目的崇拜和信任,而这一切,都缘于以往的那些经历。 可其他人却不知道呀,听方芳这么一说,这些孩子们哭的反而更伤心了,嗓子干哑的被撕扯着,已然都快要发不出声音了,却硬要从里面递出一些声音出来,就如同拿着电锯在你耳边锯着一棵难锯的树木。 他们一开始也想着自己的爹娘会来救他们,可是他们的嗓子都喊哑了,却也没能等来他们想等的人,先前的希望与幻想,到最后都变成了无力的绝望。 就是成律,心里都是不相信的。 当盖着密室入口的地砖被掀飞撞到了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当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手持着明亮的烛火像天神一样自密室的入口飘落下来时,看着摇曳的火光为二人渡上一层忽明忽暗的桔色光环时,成律眼中,是从未有过的炽热。 李莲花走到方芳跟前蹲下身来,手轻轻一抖,那条小锦蛇就从他的袖子里探出个脑袋,顺着他的手臂爬了出来,盘在了李莲花摊开的掌心。 方芳将手搭在李莲花的手上,小锦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就爬了过来,重新在方芳的腕上盘成了一个手环。 “小锦真棒,回去给你肉肉吃哦。” 这些孩子们都被救了出来,连同那妇人与那个肌肉男一起的,被送到了官府,认领的告示也跟着贴了出去。 李莲花和方多病带着方芳和成律这两个小家伙也没有着急的返回凉州城外的莲花楼,在府衙对面的客栈里暂时的住了下来。 客栈的房间临街而建,一打开,便能十分清楚的看到前院的情况。 认领的告示贴出了两日,这些孩子们多已被家里人领了回去,府衙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个七八岁的孩子孤零零的不再人来将他领回。 这孩子身上穿着一身普通的棉质长衣,布料一般,头上包着一个同色的布巾,一身学童打扮,看这样子,应是个正在书院上学的小书生,就是不知,本应在书院用功苦读的他,怎得被那妇人拐了去。 方芳和成律两个端着个凳子跪趴在窗前望着府衙内的情况,那孩子就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等着,从最开始的热切,变作了失望,最后陷进绝望中,悔恨,愧疚,眼中神色变作一片死灰。 “文兴,文兴。” 从长街的一角远远的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唤,一个穿着粗布麻衣身上打满了补丁,神情憔悴,发丝凌乱的妇人从远处向这孩子跑了过来。 已从府衙内走出来站在大门外的周文兴,听到这急切呼唤,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相信的抬头去望,见到那向自己奔来的妇人,强忍着一直没有流下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抬腿就向那妇人飞奔了过去。 “娘,对不起,文兴错了,文兴再也不惹娘生气了,娘不要不要我。” “不是文兴的错,是娘不好,都是娘的错,娘不该逼你的,以后都不会了……做不做秀才,文兴都是娘的好孩子,再苦再累,娘都养着你,你想要什么就跟娘说,别再偷偷的跑出来了,你这要真出了什么事,那娘以后,可要怎么活呀~~” “娘,对不起~~” 母子二人在大街上相拥着哭了起来,这让趴在楼上看着母子二人的方芳和成律眼眶都跟着泛起了红。 李莲花伸手将方芳抱了起来,方芳的眼泪跟着就掉了出来:“大爹爹,我想阿娘了。” 方芳这么一哭,成律也跟着难受的掉起了眼泪来,心里都是成裕和阮红英对他的好,除了逼着他学习以外,其他时候都在宠着他,护着他,以前不懂爹娘为什么总逼着他学这学那,现在,他明白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们,也只不过是希望自己可以过得安稳一些罢了。 第48章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随着那暗道口被沉重的地砖严丝合缝地盖上,密室里的孩子们,再一次的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呜呜。” 成律呜咽着,方芳走到成律跟前,从袖子里摸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出来,在绑着成律的绳子上毫不费力的割了几下,那绳子便断成两截,成律一得了自由,拉着方芳就准备逃跑。 “成律哥哥,他们还没走呢。” 那些个孩子都被绑着,一个紧挨着一个缩在一起,以此来寻求安慰,见成律和方芳要走,眼巴巴的向二人这边看了过来,眼中满是祈求和害怕。 成律一咬牙,返身回来,拿过方芳手里的小刀,将绑着这些孩子的绳子一一割断。 这些孩子们一得了自由,一个个像从笼中逃脱的小兽,争抢着不管不顾的就要冲出这密室,在直梯下你推我挤,乱糟糟的,毫无计划章程。 成律眉宇一凝,伸手将已爬上梯子的小孩子扯了下来,伸手挡在这直梯前。 “不要抢了,你们这样子是出不去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成律此刻也沉默了下来。 封住密室的地板很重,一个成年男子要搬起来都很费劲,更别说他们这些个还没长成的小豆丁。 成律颓然的低下了头来,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自心底涌出,压的成律只觉得这密室的空气都变得稀薄沉闷。 人最怕的就是有了希望,却在梦想即将实现时又被希望无情的给抛弃,心中升起的光被浇灭,密室里断断续续的响起了绝望害怕的哭声。 “娘,我错了,我再也不闹了。娘,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哇~~” 一声接着一声,就像是被人扯着喉咙,将声音强行的从喉间扯了出来,带着声嘶力竭的沙哑,让人听来为之心颤。 “不怕哦,我大爹爹和小爹爹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你们不要再哭了,哭坏了嗓子可就不好了,要乖哦。” “方芳,李先生和方前辈,真的能找到我们吗?” “嗯嗯,我大爹爹和小爹爹可厉害了,没有什么事情能难的倒他们的,他们一定会找到我们的,成律哥哥放心。” 方芳对李莲花和方多病有一种肓目的崇拜和信任,而这一切,都缘于以往的那些经历。 可其他人却不知道呀,听方芳这么一说,这些孩子们哭的反而更伤心了,嗓子干哑的被撕扯着,已然都快要发不出声音了,却硬要从里面递出一些声音出来,就如同拿着电锯在你耳边锯着一棵难锯的树木。 他们一开始也想着自己的爹娘会来救他们,可是他们的嗓子都喊哑了,却也没能等来他们想等的人,先前的希望与幻想,到最后都变成了无力的绝望。 就是成律,心里都是不相信的。 当盖着密室入口的地砖被掀飞撞到了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当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手持着明亮的烛火像天神一样自密室的入口飘落下来时,看着摇曳的火光为二人渡上一层忽明忽暗的桔色光环时,成律眼中,是从未有过的炽热。 李莲花走到方芳跟前蹲下身来,手轻轻一抖,那条小锦蛇就从他的袖子里探出个脑袋,顺着他的手臂爬了出来,盘在了李莲花摊开的掌心。 方芳将手搭在李莲花的手上,小锦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就爬了过来,重新在方芳的腕上盘成了一个手环。 “小锦真棒,回去给你肉肉吃哦。” 这些孩子们都被救了出来,连同那妇人与那个肌肉男一起的,被送到了官府,认领的告示也跟着贴了出去。 李莲花和方多病带着方芳和成律这两个小家伙也没有着急的返回凉州城外的莲花楼,在府衙对面的客栈里暂时的住了下来。 客栈的房间临街而建,一打开,便能十分清楚的看到前院的情况。 认领的告示贴出了两日,这些孩子们多已被家里人领了回去,府衙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个七八岁的孩子孤零零的不再人来将他领回。 这孩子身上穿着一身普通的棉质长衣,布料一般,头上包着一个同色的布巾,一身学童打扮,看这样子,应是个正在书院上学的小书生,就是不知,本应在书院用功苦读的他,怎得被那妇人拐了去。 方芳和成律两个端着个凳子跪趴在窗前望着府衙内的情况,那孩子就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等着,从最开始的热切,变作了失望,最后陷进绝望中,悔恨,愧疚,眼中神色变作一片死灰。 “文兴,文兴。” 从长街的一角远远的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唤,一个穿着粗布麻衣身上打满了补丁,神情憔悴,发丝凌乱的妇人从远处向这孩子跑了过来。 已从府衙内走出来站在大门外的周文兴,听到这急切呼唤,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相信的抬头去望,见到那向自己奔来的妇人,强忍着一直没有流下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抬腿就向那妇人飞奔了过去。 “娘,对不起,文兴错了,文兴再也不惹娘生气了,娘不要不要我。” “不是文兴的错,是娘不好,都是娘的错,娘不该逼你的,以后都不会了……做不做秀才,文兴都是娘的好孩子,再苦再累,娘都养着你,你想要什么就跟娘说,别再偷偷的跑出来了,你这要真出了什么事,那娘以后,可要怎么活呀~~” “娘,对不起~~” 母子二人在大街上相拥着哭了起来,这让趴在楼上看着母子二人的方芳和成律眼眶都跟着泛起了红。 李莲花伸手将方芳抱了起来,方芳的眼泪跟着就掉了出来:“大爹爹,我想阿娘了。” 方芳这么一哭,成律也跟着难受的掉起了眼泪来,心里都是成裕和阮红英对他的好,除了逼着他学习以外,其他时候都在宠着他,护着他,以前不懂爹娘为什么总逼着他学这学那,现在,他明白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们,也只不过是希望自己可以过得安稳一些罢了。 第49章 阿爹阿娘 成律被李莲花和方多病送回了落霞山庄,多日不见,成裕和阮红英明显的都憔悴了许多,一见成律回来,二人就扑了过去,一声一个宝贝的叫着,眼泪也跟着叭嗒叭嗒的往下掉,说着与周文兴的娘相似的话,这让成律心中升起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一家三口沉寂在重逢的喜悦中,等他们好不容易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准备感谢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时,却见成律的身后空空如也,李莲花和方多病带着方芳,不知在何时就已悄然的离开了此处。 谁都没有想到,他们再见面时,会以那样一个惨烈的方式见面。 李莲花和方多病临时有事,带着方芳离开了一段时间,等他们架着莲花楼重新回到这里时,满山的红叶已经变红,将栖霞山罩在一片火红之中,犹如睌霞罩在山间,瑰丽绝艳。 人刚一到这栖霞山的山脚,就觉这山中似有异样,狐狸精更是对着落霞山庄所在的方向狂吠不停。 李莲花和方多病匆忙的将莲花楼停靠在路旁,带着方芳和狐狸精一路急驰,直奔着位于栖霞山半山腰的落霞山庄而去。 二人还未靠近山庄,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在枫林间,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落霞山庄的红漆木门大敞着,浓重的血腥味不断的从门内飘了出来,随着山风扩散到四周。 庄子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地面都已被鲜血所染红,随着血液的干涸而呈现出枯竭的暗红色。 方多病在尸身上翻看了一番,“从这些人身上的伤来看,应该是流花派的飞雪落花,庄子上的人,怕是都已经死了五六日了。” 说到这里,方多病的声音不由得低了下来。 “大爹爹,小爹爹,那成律哥哥呢?” 方芳现在已经四岁了,懂了许多东西,一听方多病这么说,担心的就红了眼睛,见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难过的马上就要掉起了眼泪了。 “~汪~汪汪~~” 狗叫声打断了这一刻的悲伤,狐狸精站在前面,不停的向三人摇着尾巴,见三人向它看过来,转身就向着后院跑去。 李莲花和方多病连忙带着方芳追了上去,跟着狐狸精一起,跑到了山庄后院的一处水井旁。 成律就被人藏在井里,李莲花和方多病将成律救上来时,人已经昏了过去,气息微弱的甚至都已经感觉不到了胸口的起伏,即便如此,成律的手还紧紧的抓着吊着水桶的绳子不肯放开,两人只能切断了绳子,这才顺利的将成律带回了莲花楼。 成律被救回来后不久,就听到了流花派被灭门的事情,门内凡是做过强掩民男,杀人放火等恶事的人,全都无一幸免,被人一剑封喉,至于那些良知未免的,则被废去了武功任其自生自灭。 成律自从醒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样子,沉默寡言的让人担心,李莲花和方多病商量了一下,便将人带回了云隐山交给了岑婆教导。 半年后,成律像往常一样,天未亮就打算起身练剑,房门一打开,就见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站在门外,李莲花依旧笑得暖如春风,让人安心。 两人的前面,站着穿着一身大红对襟褥裙,打扮的非常喜庆的方芳。 见成律醒来,笑的开心的向成律送出自己的祝福:“成律哥哥,生辰快乐。” 经过半年时光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心,重新被自责悲伤所淹没,人跟着就红了眼眶,李莲花抬手在成律的脑袋上揉了揉,轻缓出声,声音依旧的温和平淡:“徒儿不想看看我们送你的生辰礼吗?” 两大一小,很有默契的闪到了一旁,将被他们挡在身后的两人露了出来,成律顿时愣在当场。 “律儿。” 一声律儿,就像触动了某个机关,眼泪如洪水猛兽般自眼底涌了出来,那一直被强压在心底未能完全释放出来的情感,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出口,跟着眼泪一起涌了出来,成律当即扑进成裕与阮红英的怀中哭了起来。 方多病抱起方芳,和李莲花一起悄悄的退了出去。 “真好,成律哥哥的爹娘都还好好的。” 等三人走远一些,方芳自心底发出一声感叹,这让抱着她的方多病有些担心,却见方芳脸上并无哀色,笑容满满,简单的只是发自内心的为成律感到高兴,方多病也不由放下了心来。 “那方芳可会羡慕你成律哥哥。” 小家伙不带半点犹豫的就摇了摇头 “成律哥哥比不得方芳,方芳有大爹爹,小爹爹,祖师婆婆,方奶奶,方爷爷,笛伯伯,钧乐哥哥……方芳有很多很多人疼着方芳,成律哥哥却只有爹娘,比方芳可怜多了……” “可他有爹娘啊。” “方芳有大爹爹和小爹爹啊。” 原先还担心着方芳还未从蓝月的事情中走出来,现在,二人是彻底的放下了心来,方芳在方多病的怀里笑得开心,伸手搂着方多病的脖子就在人脸上亲了一下,亲完还不忘够着李莲花在李莲花的脸上也来了那么一下。 “大爹爹和小爹爹最好了,就跟方芳的阿爹阿娘一样,嘻嘻。” 方多病为之一怔,随之看向身边之人,见李莲花一贯的温如暖阳,望着他时,不掩心中情意,方多病的唇角不自觉的就向后咧去,一手抱着方芳,一手将人揽了过来,“方芳说的是,方芳有我和你大爹爹,我们一点也不比别人差。” “嗯嗯,不差,不差。”方芳懂事的应和着方多病,李莲花看着一大一小那得意的样子,只能无奈的抚额,只这眼底却已不似往日那般平静温和,圈圈涟漪在眼中荡开,在晨曦中泛起绚烂的光华。 狐狸精从远处跑了过来,紧紧跟在三人的身后,初升的朝阳斜铺于地面,在山林竹舍间投下长长的影子,三人一狗在晨曦中缓步而行,就如那缓缓展开的画卷,一帧一折间,都是美好的回忆。 第49章 阿爹阿娘 成律被李莲花和方多病送回了落霞山庄,多日不见,成裕和阮红英明显的都憔悴了许多,一见成律回来,二人就扑了过去,一声一个宝贝的叫着,眼泪也跟着叭嗒叭嗒的往下掉,说着与周文兴的娘相似的话,这让成律心中升起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一家三口沉寂在重逢的喜悦中,等他们好不容易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准备感谢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时,却见成律的身后空空如也,李莲花和方多病带着方芳,不知在何时就已悄然的离开了此处。 谁都没有想到,他们再见面时,会以那样一个惨烈的方式见面。 李莲花和方多病临时有事,带着方芳离开了一段时间,等他们架着莲花楼重新回到这里时,满山的红叶已经变红,将栖霞山罩在一片火红之中,犹如睌霞罩在山间,瑰丽绝艳。 人刚一到这栖霞山的山脚,就觉这山中似有异样,狐狸精更是对着落霞山庄所在的方向狂吠不停。 李莲花和方多病匆忙的将莲花楼停靠在路旁,带着方芳和狐狸精一路急驰,直奔着位于栖霞山半山腰的落霞山庄而去。 二人还未靠近山庄,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在枫林间,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落霞山庄的红漆木门大敞着,浓重的血腥味不断的从门内飘了出来,随着山风扩散到四周。 庄子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地面都已被鲜血所染红,随着血液的干涸而呈现出枯竭的暗红色。 方多病在尸身上翻看了一番,“从这些人身上的伤来看,应该是流花派的飞雪落花,庄子上的人,怕是都已经死了五六日了。” 说到这里,方多病的声音不由得低了下来。 “大爹爹,小爹爹,那成律哥哥呢?” 方芳现在已经四岁了,懂了许多东西,一听方多病这么说,担心的就红了眼睛,见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难过的马上就要掉起了眼泪了。 “~汪~汪汪~~” 狗叫声打断了这一刻的悲伤,狐狸精站在前面,不停的向三人摇着尾巴,见三人向它看过来,转身就向着后院跑去。 李莲花和方多病连忙带着方芳追了上去,跟着狐狸精一起,跑到了山庄后院的一处水井旁。 成律就被人藏在井里,李莲花和方多病将成律救上来时,人已经昏了过去,气息微弱的甚至都已经感觉不到了胸口的起伏,即便如此,成律的手还紧紧的抓着吊着水桶的绳子不肯放开,两人只能切断了绳子,这才顺利的将成律带回了莲花楼。 成律被救回来后不久,就听到了流花派被灭门的事情,门内凡是做过强掩民男,杀人放火等恶事的人,全都无一幸免,被人一剑封喉,至于那些良知未免的,则被废去了武功任其自生自灭。 成律自从醒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样子,沉默寡言的让人担心,李莲花和方多病商量了一下,便将人带回了云隐山交给了岑婆教导。 半年后,成律像往常一样,天未亮就打算起身练剑,房门一打开,就见李莲花和方多病二人站在门外,李莲花依旧笑得暖如春风,让人安心。 两人的前面,站着穿着一身大红对襟褥裙,打扮的非常喜庆的方芳。 见成律醒来,笑的开心的向成律送出自己的祝福:“成律哥哥,生辰快乐。” 经过半年时光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心,重新被自责悲伤所淹没,人跟着就红了眼眶,李莲花抬手在成律的脑袋上揉了揉,轻缓出声,声音依旧的温和平淡:“徒儿不想看看我们送你的生辰礼吗?” 两大一小,很有默契的闪到了一旁,将被他们挡在身后的两人露了出来,成律顿时愣在当场。 “律儿。” 一声律儿,就像触动了某个机关,眼泪如洪水猛兽般自眼底涌了出来,那一直被强压在心底未能完全释放出来的情感,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释放的出口,跟着眼泪一起涌了出来,成律当即扑进成裕与阮红英的怀中哭了起来。 方多病抱起方芳,和李莲花一起悄悄的退了出去。 “真好,成律哥哥的爹娘都还好好的。” 等三人走远一些,方芳自心底发出一声感叹,这让抱着她的方多病有些担心,却见方芳脸上并无哀色,笑容满满,简单的只是发自内心的为成律感到高兴,方多病也不由放下了心来。 “那方芳可会羡慕你成律哥哥。” 小家伙不带半点犹豫的就摇了摇头 “成律哥哥比不得方芳,方芳有大爹爹,小爹爹,祖师婆婆,方奶奶,方爷爷,笛伯伯,钧乐哥哥……方芳有很多很多人疼着方芳,成律哥哥却只有爹娘,比方芳可怜多了……” “可他有爹娘啊。” “方芳有大爹爹和小爹爹啊。” 原先还担心着方芳还未从蓝月的事情中走出来,现在,二人是彻底的放下了心来,方芳在方多病的怀里笑得开心,伸手搂着方多病的脖子就在人脸上亲了一下,亲完还不忘够着李莲花在李莲花的脸上也来了那么一下。 “大爹爹和小爹爹最好了,就跟方芳的阿爹阿娘一样,嘻嘻。” 方多病为之一怔,随之看向身边之人,见李莲花一贯的温如暖阳,望着他时,不掩心中情意,方多病的唇角不自觉的就向后咧去,一手抱着方芳,一手将人揽了过来,“方芳说的是,方芳有我和你大爹爹,我们一点也不比别人差。” “嗯嗯,不差,不差。”方芳懂事的应和着方多病,李莲花看着一大一小那得意的样子,只能无奈的抚额,只这眼底却已不似往日那般平静温和,圈圈涟漪在眼中荡开,在晨曦中泛起绚烂的光华。 狐狸精从远处跑了过来,紧紧跟在三人的身后,初升的朝阳斜铺于地面,在山林竹舍间投下长长的影子,三人一狗在晨曦中缓步而行,就如那缓缓展开的画卷,一帧一折间,都是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