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川的魔幻人生》 第1章 冰柳树 中元节,俗称鬼节,时令乃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 农历七月,大雪纷飞,预示着一种不祥之兆,降临到终南山。 正天教掌教,林一冲,神色严峻。 云游回到教中,就听到这样一件怪事,怎能安心? “三年啦!不能再拖,否则,我教必亡!” 是啊,一连三年,每年此时,必定落雪如被,滴水成冰。 别人是七月流火,这里是七月溜冰,岂不怪哉? 最可怕的是,后山顶的那棵老柳树,变成了一棵冰柳树了。一年四季,冰雕玉砌一般,人近树旁,遍体身凉,苦不可耐。 也是从那以后,怪事发生了,无论他们如何刻苦用功,功法不但不能长进,反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三年来,那棵冰柳的寒度,一天甚是一天,如今方圆百丈之内,早没了其它生命。 今天必须出手! 一声令下,玄字辈以上,外加数个“尘字辈”中的精英,一行十几人,同往后山山顶。 其他人则留下,严阵以防,做好保障。 “一字辈”,林一冲。 “无字辈”,无痕、无迹、无印共是三人, “玄字辈”,本是四个,玄空、玄明、玄清、玄静。可惜玄明、玄清负伤,玄静消失,没有音信,在场的也只有玄空一人。 “尘字辈”,不用来提,多是新入门人,没啥战斗力。 外加个高大川。 为什么说外加个高大川呢? 因他本不是正天教门人,只是半年前,林一冲外出云游访道时,突遭一场疾病。 缘份使然,结识了这个小友,看他慧根灵正,权以小弟相待,跟上山来,以图精进,他日定成气候。 山路逶迤,曲曲折折,一众人等奔向后山,此时正是夏末时节,气温仍旧非常的高,没走多远,许多人已是大汗淋漓。 高大川是其中最惨的一个,来的人都是辈份颇高,都有些法术在身。 虽不说都能自避寒暑,毕竟身形矫健,爬起山来,不至耗费太多气力。 行至后来,全靠玄空的提拉之下,勉强跟上队伍。 这种酷热难挡的感觉,在他们翻过一座山峰之后,瞬间消失。 代之而来的,是阵阵凉气扑面,人们的感觉松爽了许多,季节的概念,也仿佛从夏末一下子来到了深秋。 再走下去,只能说“秋深不知处”了。 原本单衣汗透,转眼变成寒意萧杀,叶落草枯。 这种巨变,让林一冲眉头紧锁。 虽说不知道玄空口中的“冰柳”怪在何处,但从如此逆天的温度变化,就让他心中满是隐隐的不安。 能变天地换季节者,非常人之力也! 再走下去,就进了数九隆冬,人们已无法再靠这单薄的衣衫来抵御严寒。功力高者,运功相抵,还能无事,功力低下者,只得停住脚步,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展眼望去,神秘的冰柳,已能看个模糊的轮廓。树干粗大,虬枝峥嵘,最奇的是,整棵树晶莹剔透,绿玛瑙雕成一般。 林一冲摆摆手,示意队伍停下,“看来此事多有古怪,也不知是吉是凶,大家在此等候,无痕、无迹、无印,加上玄空,你们四个随我去探个究竟!” 其余人正巴不得如此,乱嘈哄地表示同意,挤到一块相互取暖去了。 本来爱惜弟子怕受伤害,才命令他们不用跟随冒险的林一冲,见后代子弟中,竟没有一人敢勇于担当,直面挑战,心中很是不快。 “怕多是些酒囊饭袋之辈!”林一冲愤怒地骂了一句,见无痕他们脸上惭愧,很挂不住,只得住口,深深叹气。 这种事情,无痕他们也是没奈何的。 前时他曾带领弟子们冒死探访过,那时寒气还没有如此之重,就弄得丢了几条性命,还有几位重伤成为废人,就连功力最高的“无”字辈的老三位,不也是功力渐失,不进反退! “我也去!” 众人惊愕,说话的是高大川,这个根本没有法术功底的小孩,简直是开玩笑。 林一冲眉头一皱,又舒展开来,他也知道这高大川的斤两,幸喜他还有不知者无畏的胆量,也是难得。 总比那些只知避祸趋福的庸辈强多去了。 “好!你跟着,一定小心,如有凶险,要学会及时后退!”林一冲叮嘱道,想着有自己保护,应该无忧。 高大川吐吐舌头,别的不行,逃跑谁不会! 四处乞讨的日子,多年的游击战争,锻炼人啊!见势不妙,撒丫子走人,我高某人可是教皇级的存在。 六人重新整理好衣衫鞋袜和随手兵器,这次冒险,马虎不得,需精思熟虑,以备万一。 收拾停当,他们开始向冰柳树进发。 周围花草树木,已没了踪影。 裸露的岩石,巍峨峥嵘,极是险峻。加之温度奇低,用手是不敢直接触碰的,这无形中增加了不少攀登的难度。 千辛万苦,大家来到了距树三丈远近的地方,林一冲挥手示意止步,此时的各位都有些自顾不暇。 就算法术已近顶峰的林一冲,心中也是寒意阵阵。太邪门了,想当年在极北之地,捕猎九纹蛟的时候,也不至于冷到如此地步! 队伍中有一个人,此时倒显从容,就是高大川。 刚才爬山时,身形笨拙,最显吃力,需要玄空的帮助才能跟上。到了现在,人们面对的敌人不再是山势的陡峭,而变成温度的奇寒时,他却没有多少不适了。 态势严重,也没谁去注意到高大川的浑然不觉。 每个人都暗自运功,转动着脏腑间蕴藏的先天罡气,才能稍稍抵住这刺骨的寒意,哪还有多余的精力,再去左顾右盼呢。 以冰柳为中心,向外三丈的地方,有一道淡淡的白光,围成一个圆圈。圈内岩石,光滑平净,像是每天被人打扫擦拭过一般,没有一丝尘土。 大家停下来,怔怔地看着这道圆,雷池半步,确实不敢跨越。这是拿生命做赌,谁敢率性而为? 无痕捡起身边的一块石头,巴掌大小,向圈内丢了过去。 上次他们也是到了这个地方,跨进圈内的弟子,白白丢了性命,这回更加不敢造次,先拿石块,试探一下。 石块刚进圆圈,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它没有落地,而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入,径直飞进冰柳树中,不见了影迹。 这冰柳树,似乎存在一股无比巨大的魔力,在远则寒意逼人,在近则吞噬一切。 林一冲无奈地摇摇头,以他的见闻,也是不知其妙。 眼下怎么办?退,几等于全盘皆输,众弟子都因这棵怪树,功法日益消散,长此以往,将成废人。 如果是避其锋芒,把这天正殿迁往他处。不但为中土五方所耻笑,只怕三界之内,也无他立足之地了。 那魔界的修罗王,还会放他们在眼里吗? 更痛心的是,对不住师兄在天之灵,一生呕心沥血创办的基业和辉煌,在自己手中付之东流。 进,也是没有半点把握,不说这冰柳前所未闻,但就这彻骨的酷寒,已非五方之物了。何况刚才的投石问路,亲眼所见这吞噬一切的霸道,力量之强,定然是自己驾驭不了的。 眼前的一切,确实棘手,众人陷入进退两难之中。 犹豫再三,林一冲下了决心,耗下去就是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试! 第2章 天雷击 稳定心神,鼻息缓纳急出,让真气全身绕动。 林一冲慢慢抬起左脚,离地尺许,轻轻前伸。 看其它人凝重的面色,高大川反而感到有些好笑,他的笑点,全在林一冲那双与众不同的百衲鞋上。 五彩缤纷,各色陈乱,鞋面上一些鼓囊囊的碎布条,漫无头绪地交错穿插。 真不知他从那个破烂堆里捡回这么个宝贝! 不过其它人可不这么认为,这位老师叔可是大有来头。当年“趿鞋道长”的名号,谁人不知,那个不晓! 知道的人,从没人敢小瞧这双五彩百纳鞋的。 道家有言:五色配五行,五行占五方。这白、青、黑、黄,红五种颜色,正合着金、木、水、火、土,南火北水,西金东木,中厚土。 看似污浊不堪的破烂,实是暗暗蕴含着五方神力。 就是那漫无头绪的碎布条,也是依中土河山脉络演化而成。 如此一件世间罕见的宝贝及其深邃的含义,是高大川所不能理解的。 众人的反应,丝毫影响不到林一冲了。 他轻轻提起的脚步,抬高、前伸、下探,小心加小心,谨慎又谨慎。 鞋尖刚刚贴到圆圈,“趿鞋道长”就要变成“赤脚大仙”了。 一股奇大无比的吸力,把左脚的这只五彩百纳鞋,扯向了冰柳树。 林一冲拼命运功抵抗,他右膝弯曲,全身后仰,把整个身子拉成与地面平行的状态。 片刻之后,右脚已渐渐没入巨石之中,可依然阻止不住全身向里移动。 千钧一鞋啊! 林一冲抗拒的结果,是半个左腿已进入圆圈,除了那只蕴含神力的百纳鞋还在,道袍、绑腿、云袜等等,都被这股力量,扯断,撕裂。 细碎的布丝,利箭般射向冰柳树,湮灭得没有一点儿痕迹。 看到危难,无痕也不再顾虑许多,大喝一声,弓步虎跳,落在林一冲身边。运力伸手,紧紧抓住师叔左臂,延缓他向里滑动的速度。 其它几人纷纷效仿,也有抓胳膊的,也有搂后背的,各自发力,拼死抵抗。 团结就是力量,合五人之力,总算止住了败势。 此时功力已用至极限,虽能暂阻颓败,但也难以反转,林一冲的左腿,依然陷在圈中。双方变成了势均力敌的僵持之状。 在场的人都明白,这种平衡维持不了太长时间,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势必将五人的功力耗尽。到了那个时候,最可能的结果,就是他们的全军覆没! 眼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是有外力参与,打破这种平衡,或许能挽回败局。但此招太过危险,可以说成功的希望几近于零。 因为场上剩下的外力,就是没有一点根基的高大川,叫他贸然出手,只会害他,于事无补。 主力队员都拼没了,上不上他这个替补,意义不大。何况严格来讲,他连替补也算不上,看个饮水机,都有些差强人意。 这场僵持的双方力量太强,纵使来个绝顶的高手,也不敢保证将他们分开,而自己不受一点伤害。 第二种办法,就只能速定取舍,说明白点就是,让无痕他们马上松手,撤出战斗。这样的后果显而易见,他林一冲凶多吉少! 但可以保持革命的火种,等待燎原的那一天。 此时的高大川思维高速旋转,衡量利弊。 每次国家足球队打加时,留给的时间不多时,他都恨不得自己上去踢几分钟。可惜连替补也不是的他,没有入场券的。 而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面前,如果不能珍惜…… 做替补的机会,不是每人都有的…… 他准备上场了…… 另一边,林一冲看清了场上的局势,也下定了决心。 “大家快放手!”他不敢再等,厉声吼道:“耗下去死路一条,大伙趁还有力气,快快逃出,不要顾我!” 林一冲的心思,大家都明白,但眼睁睁地看着师叔遇难,于心何忍。明知不可为,也都勉力为之,大伙继续强力支撑。 “混蛋!”林一冲破口大骂,事已至此,又何必枉送掉几条性命! 宁可丢掉性命,也无人肯松手逃命,这时候,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林一冲老泪纵横! “嗨!”一声尚显稚嫩的叫声响起,大家最不愿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高大川猛然跳起,横着跌进了圆圈,正好落在林一冲和冰柳之间。 手中的武器,只是紧紧攥在手中的玻璃球。乞讨时捡到的,半黑半白的玻璃球。 五人压力瞬间全无,齐刷刷地后仰飞出,摔倒在地。急忙定神看时,白光一闪,弱小的高大川,整个被吸进了冰柳树中,消失的无声无息。 山中狂风大作,乌云四合,苍天为之动情!高大川小小年纪,能做出如此壮烈之举,实出在场人意料之外。 “喀嚓!”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了天空,带着寒光射向大地。紧接着,几声天崩地裂的雷声打破了大地的寂静,在空中回响。 山岳震颤,乱石飞扬。抬眼望去,天幕之上,闪电呈奇形怪状的枝桠形,向四面八方伸展,将整个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 “大川!”林一冲悲声大放,深邃的内力,被哀伤激荡而出。与漫天的滚滚雷声,迭加冲撞,越发显得凄凉苍茫。 噼噼叭叭的雨点,砸在山石,发出金戈之声。冰柳四周,一股强劲的风柱,慢慢成形,旋转的风柱逐渐增大,飞升,高达天际。 云层被搅动了,加入这飞速的旋涡,原本四散裂开的闪电,被聚集在一起。旋涡的中心,猛地吐出一道白光,利剑般锋利的电光,划过长空,把天幕劈成两半。 “天雷击!”林一冲嚅嗫着,他不敢确信眼前的景象。 因为他从未见过,只是师兄在世的时候,曾听他提及过一次。 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天象,像极了平常说的雷击树,不过二者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天雷击”所蕴涵的天地之力,一旦潜入到某个载体之中,这将是一个可怕的武器。但这也往往预示着一场灾难,此物一出,免不了三届异动。乾坤主宰,哪个不想唯我独尊? “天雷击”在空中游走着,以藐视万物的姿态,俯视着大地,寻找着自己的归宿。 此归宿定非寻常之物,除天地之灵,日月之精,不能容它之形胜,不能纳它之光华。这天设地造之功,虽易世而难求。 山顶的“冰柳”在电光的闪映下,越发的晶莹,摇曳的枝条,似神女出浴,妩媚万千,婀娜娇羞。 天雷在天,升气为阳,冰柳属地,聚精成阴,正符了天地配,阴阳合的万古一律。 一颗黑白相间的圆球,明灭交错,缓缓升起。 不错,正是这颗阴阳泪,升在了半空。天雷的高温之下,原本清晰分离的黑白部分,渐渐融解合化,宇宙一体! 五色彩带,光芒闪烁,透彻寰宇,光亮让所有人闭紧了双眼。 死寂,混沌初开般的死寂!狂风无影,惊雷无声,刚刚还喧哗无比的世界,静止于此刻。 林一冲睁开眼,恍如隔世,晴空一碧如洗!灼热的烈日之下,野花乱草,生机蓬勃。刚刚的萧杀冷陌,梦醒般消失了。 稍一定神,想起了高大川,想起了冰柳树,想起了天雷击。 第3章 哭祭丁一古 五条人影,没有一点迟疑,齐齐飞出,冲向冰柳树的所在。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原本苍劲蔓延的冰柳树,被天雷击中,已成一堆灰烬。 无痕挥动手的剑鞘,拨划着这堆灰烬,妄图找出高大川的一丝儿遗物出来。其它人也纷纷出手,清理着现场的杂物。 “咦!”无痕惊叫一声,“师叔,快看!” 循着无痕的叫声望去,灰烬中露出一段手掌来,手掌不大,微微有些泛红。 这是高大川的手!奇迹了,偌大的冰柳,都被这电光烈焰,化为死灰,为何这高大川,尸身尚存。 顾不得思考,大家七手八脚,先扒出来再说。 他一丝不挂,全身裸露,衣物鞋袜之类,像是和冰柳一起,早成灰烬了。 高大川双眼紧闭,脉相全无,大概是求生的本能,让他至死还抓着小小的一截树枝,烧得只剩烧火棍般大小。 烧火棍的细端,嵌着他的玩具兼武器——黑白相间玻璃球。 高温下,二者已融为一体。 林一冲把右手搭在高大川脉搏之上,屏息凝神,查看他的脉相。 所有人都止住呼吸。 许久,林一冲终于睁开双眼,长舒一口气,说道:“老天保佑,心脉处还有颤动,尚存有挽回的希望。” 停了一停,林一冲又告诫道:“你们千万谨记,今日之事,定不可传扬出去。我们想些办法,也许可以救出大川一命!” 众人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玄空脱下道袍,在空中一扯,道袍平平整整,浮在空中。 无痕两手平推,轻轻上抬,高大川的身体,像是被几根看不见的细线,慢慢吊起,平缓地放到道袍之上。 道袍驮住高大川,平稳地飘动。林一冲在前,无痕兄弟加上玄空,四人各护一角,向山下走去。 高大川被安置在大殿旁的一间耳房之中。 前山上的玄清、玄明也早被道童们抬了回来,放在别屋休养,好在受伤不重,服了宫中的丹药,再休息半天,就应该没事了。 眼下最头疼的是大川的伤势,按说此处奇妙丹方也是不少,但试了一遍,仍是没有一点儿效果。 转眼天色渐暗,林一冲叹口气道:“事已至此,恐怕生死由命了,只是可惜这个孩子,两次救我性命,我却无能以报!”说罢又是一声长叹,泪水再忍不住了。 无痕见状,连忙劝解:“师叔,不必过于悲伤,想来这小师叔福大命重,只是暂时的灾厄。时辰到时,自然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无迹也接口道:“师兄说的有理,您老人家且放宽心。“天雷击”何等强悍,整株冰柳,都能一击湮灭,却没有伤小师叔性命,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众人的劝慰,让林一冲稍稍安心下来。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再说也于事无补,还是静下心来,思考对策,才是正途。 “无痕,” “弟子在!” “你去准备一下,待会我去奠祭师兄,当年一别,已是几十年了!”林一冲的声音里满是凄楚的味道,莫道人沧桑,一别泪千行。 沉重的殿门,吱吱开启。林一冲等,皆沐浴净衣完毕,率教中三代弟子,前往正天殿拜祭。 “师兄!”林一冲双膝跪地,泣不成声,“师兄啊!小弟蠢笨,累你受到牵连,把你亲手创设的大好局面,一旦尽毁。到今日,我也无颜见你!” 正天殿大堂中间,供奉着正天教创教宗师丁一古的泥塑金身。 此处是正天教第一神圣之地,平时只有教中身份高崇者,才有资格在此焚香祭拜,其它人是严禁入内的。新纳弟子,就只能在殿外磕头,以表恭敬。 林一冲跪行一步,双手捧过酒杯,向着师兄的金身举了三举,算是敬过了三杯酒。 又拈起贡桌上三枝紫檀长香,亲手点燃,恭恭敬敬插入香炉,复又回身跪下,暗自神伤。 看天色已晚,加之今日经历了许多事情,颇为伤神。林一冲对众弟子说道:“大家都累了,你们快些回去,好好休息。有受伤的弟子,要多派人手,精心照料,留我一人,在此陪陪师兄!” 见师叔伤感,无痕还要劝慰,林一冲摆摆手,不再言语。看到这,众人只得鱼贯退出,只留两个当值的小道,在殿门外站立,以应随时传唤。 林一冲重又敬顺有加,磕了三个响头,才依偎在师兄金身之前。如同幼年的自己,每每伤心之时,就是这样,在师兄处得到庇护。 不觉之间,林一冲处于似睡非睡之中,当年的往事,眼前浮起。 林一冲自幼孤苦,四方乞讨过日。 也是合该与师兄有缘,在一个寒冬之夜,他病倒路旁,性命垂危。恰好丁一古路经此地,不但给他医好了病,还动了恻隐之心,带他回到道观。 彼时丁一古正是创教之初,千般头绪,万样杂情,真算是日不择食,夜不暇寐。 但对林一冲的照顾,仍然是精心有加,没有半点损减。 自幼在师兄的呵护下长大,待自己可说是恩同父母,情比手足。可结果,由于自己的不堪,导致师兄因此丧命,实在是锥心之痛! 这事还得从正天教与大魔头的大决战说起。有道是自古正邪不两立,天生正必遭邪侵,万古邪必有正克。 丁一古和修罗王,就是天创地设,相伴共生的一对冤家对头。 这个大魔头,时称修罗王,不知来历,不知源宗。 得天地异秉,加之潜心修炼,最后演成不坏之身,不灭之神。 功力大成之后,修罗王开始搅天动地,收纳门人,又多是些披毛戴角之辈,湿化卵生之徒。 修罗王门人极广,源头繁杂,加之他纵容溺爱,多有偏袒。一时之间,视生灵如粉尘,弃纲常于左道。世间纷乱,人神共惧! 天序有常,因果循环,正天教应天而生。 丁一古苦心孤诣,在终南山扯起一面大旗,五方广发诛魔令。 扶天正地,肃妖荡魔,两大水火不容的势力就此成形。 从此以后,两个阵营,你来我往,此消彼长,斗得天昏地暗。 总算天酬正道,正天教经过几年的拼杀,终占上风。此时五界盟的成立,算是彻底断了魔界的希望。 绝龙岭一役,是双方的一场决战。正天教统领下的五方盟,将修罗王残部,困于绝龙岭内。 意欲毕功于一役,全歼魔部人马。 当时已是学有所成的林一冲,奉守的命令,是截住修罗王的逃亡路线,飞龙谷。 当时怕出意外,师兄特意将正天教镇教之宝——镇天印,交付与他。 临行前,师兄千叮万嘱,让他小心防备,若出得一点差错,就前功尽弃。 绝龙岭一役,持续了七天七夜,才将修罗王的部队全部击溃。 也迫使他逃往飞龙谷,这是五界盟预订的埋伏,一旦他进入谷中,林一冲只要将手中镇天印祭出,定能一举而擒,这天大的功劳,也是丁一古送给师弟的一件大礼。 凭着飞龙谷擒拿修罗王的功绩,林一冲必定名扬天下,成为五方盟新的领军人物。 第4章 末日崖殒命 飞龙谷谷口,有一棵五百年的合欢树。沐风雨,经霜露,久而成精,后经修罗王点化,得成人形。 从此,常化做村姑娇娘,以惑人为乐,事毕则吸食人之精髓,以补元神。 偏偏这个林一冲又值年少时节,没有多少警惕,一来二去,不出三天,已是乱花渐欲迷人眼了。 每天饮酒行乐,忘乎所以,只是这些年仙根巩固,兼有震天印在身,合欢树妖不敢过于造次。 只是每日媚惑于他,消磨意志,未能伤其身体。 这边战况非凡,生死一瞬,那边是花天酒地,年少偷欢。 到了第七天,众将士浴血舍命,将修罗王赶进飞龙谷后,五界盟上下,终算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下一步只待林一冲运动震天印,全歼魔部,大功告成,然后就放马南山,普天同庆了。 五方盟将士,齐聚飞龙谷口。结果让所有人感到震怒!不见震天印,逃走大魔头,只有一个林一冲,酒气熏天,醉意酩酊。 英雄难过美人关,但因美人而误天下,更是不可原谅。 林一冲的行为,激怒了所有五方盟将士,他们拿生命换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一切,也让丁一古无法面对正天教上下,更无法给五方盟一个交待。 他和林一冲之间,名为兄弟,情同父子。 然而当时情形,不杀林一冲,不能平天下愤怒。可多年的情感,岂能是一朝而断? 事情棘手,丁一古只得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他向五方盟全体承诺,暂将林一冲囚禁于五方盟总舵之中。 容他丁一古只身前往魔族总部,擒拿修罗王,再来交换林一冲的性命。 也是丁一古先天神功,加上修罗王新近败逃,身背重创。他竟于龙潭虎穴之中,擒得魔头回来。 魔头是捉回来了,照理说是可以将功赎罪,平息众怒。 但到此时,大家才发现问题没有这么简单。 修罗王练成了不死之身,没有震天印,就封不了修罗王。一旦这魔头恢复元气,要困制于他,恐又要费一番周折了。 万般无奈之下,丁一古召集五界盟,说出他最艰难的决定。 现在的情况,处置修罗王只剩下一个办法。 就是把封印着他的灵魄的锁魂匣,投入到地焰山末日崖内,永绝后患。 这地焰山末日崖远在极西之地,乔格峰顶,北临大渊,直达地心,深不可测。 崖下红光冲天,烈焰翻滚,当年洪荒之时,大神女娲于天台山炼五色彩石以补苍天,而补天石的产地,就来自这末日崖的峭壁之上。 到了灵异之地,毁掉一个烁古震今的大魔头,绝不是隔空扔块石块那么简单。 只因锁魔匣是与持匣人同体连根,不可分离。说白了,就是做此事的人,连同锁魂匣一起,是要同归于尽的。 而此事的始作俑者,就是林一冲,这次任务自然就要由他来完成。 于是,在五方盟其它盟主的见证下,林一冲怀抱锁魂匣,纵身跃入未日涯,连同修罗王一起,化成了灰烬。 实际上,丁一古此招叫做“瞒天过海”。 而那个殒命未日涯的,其实是丁一古,用易容术化妆成了林一冲。 代小师弟受过,给五方盟一个交代。 替林一冲殒命,还正天教一个未来。 身前无私念,胸中有苍生。何其伟哉! 师兄因他而亡,更是代他而亡! 思来想去,林一冲面对师兄,更是疚愧难当。 两手轻抚师兄金身,泣声说道:“师兄,您在天之灵,多请宽怀。我林一冲今日,在您面前起誓!旦凡一口气在,决不让正天教,再有颓废凋零之事,会把您的一世心血,发扬光大。” 此言刚毕,猛听得耳边一阵鸣钟之音,空灵幽远,绕梁三匝。 林一冲循着钟声走去,月光正明,才发现已是子夜时分。 这哪儿来的钟声?怎会叫人霎时间,就感觉到心胸洞明? 走没多远,一行人迎面而来,到近处才看清,原来是无痕等人。 前后各有两个小童,手里举着两盏大号探照灯。 林一冲哑然失笑,暂忘了刚才的悲伤。这些徒子徒孙们,倒是跟得上时代的发展,连泥巴虫们的东西都拿来使用。 不过对他来说,这些太过小儿科,有失仙体呐。 还是看看我仙家的神通。 想罢抬手一指,路边树上,一颗颗大如鹅卵的夜光石,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两侧道路,亮如白昼。 这突来的一下,反把无痕几个吓了一跳,定睛看是师叔,才静下心来上前请安。 “夜光石的功法,难道你也忘记了吗?”用泥巴虫的工具,对仙族来说,会被人笑话的。 “师叔莫怪,这些年我等为尽量保存功力,轻易不敢动耗精气。就是这样,仍抵不住冰柳的吞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以后,弟子不敢了。” 林一冲笑笑,也明白了其间的苦衷。这些年,弟子们就像过着穷日子,入不敷出,还哪敢铺张浪费,大肆挥霍呢。 难为他们了。 “深夜不睡,你们在做什么?难道你还要巡夜不成?” “师叔!”无痕口气里满是惊喜,“我是刚刚听到钟声赶过来的,师叔没听到吗?” 林一冲一笑,答道:“我正要问此,不知何处钟声,如此美妙,只感到仙音袅袅!” “呵呵,正是仙音呢,师叔请随我来,我们到天机洞内说话。” 人影绰绰,拥挤而不杂乱,三转五绕,众人来到一处峭壁前。 无痕低声念了几句咒语,几阵吱吱声过,一扇石门,左右分开,隐藏的如此巧妙,看来也是个重地了。 第5章 两仪钟鸣 无痕打头进去,这次不等师叔吩咐,他也展示了一下夜光石的本领,石洞内豁然明亮,历历可见。 里面陈设非常简单,迎面墙壁上,悬着丁一古的画像,两副楹联,两边悬挂。林一冲仔细看了一下,上联道:天炉烧炼万民寿,下联曰:正道行修济世丹,对联没有横批,却嵌着一盏挂钟,这挂钟挺特别,外形似香炉状。 看他疑惑,无痕解释道:“师叔,这是师父安排的,此钟就是横批,名为“天地无声”。 “哦,”林一冲应了一声,“天炉烧炼万民寿,正道行修济世丹。天地无声?何为天地无声,可为什么又有声音呢,刚才那天籁之音,难道不是从这发出的吗?“ “正是从此处发出。” “做何解释?” “此钟名为两仪钟,有上知天运,下识地脉之功。能辨阴阳,能分吉凶。说来是一大宝贝呢,但平常是不发声音的,若是发声之时,定是有天地惊动的大事。钟音清渺,为圣德高瑞,是吉兆;声音沉浊,为阴戾临世,那就是凶险之征了。” “哈哈……!”林一冲听到这些,大笑起来,如同无痕好言,对正天教应该是大大的好事了。 众人也一片欢笑,千载难逢地听一次钟鸣,何况是这吉利祥和的声音,那个不欣然大悦! 正高兴间,两仪钟“咚”的一声,再次响起。低沉的钟声,闷雷一样滚过,震得洞内桌椅摇晃,石落尘起,几乎崩塌的样子。 所有人大吃一惊,刚刚的喜悦化为乌有,纷纷避出石洞。这两仪钟真是怪哉,千年不鸣,这一鸣惊人啊! 待众人情绪稍稍平复,林一冲急急问道:“这又怎么回事?” 无痕面色游移,语气颤抖,缓缓道:“唉!天命难违啊!” 大伙的目光齐齐地盯住这“无”字辈的老哥仨,不知道这中间,又要生出什么怪异来。没料到无痕只是摆摆手,示意无迹和无印,不要多言,看来此中紧要,不便言于众人。 无迹急对其余人道:“我们和师叔还有话说,你们先回去休息,有事明天再议。”其它人见状,知道之中太多机密,俱都识趣,拱手离去。 四人复又转回石洞,无痕一声咒语,石门关闭。 这一系列的神秘作法,搞的林一冲的心也悬了起来。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师叔有所不知,此钟声大有曲折啊。当日恩师魂断地焰山,大魔头命丧末日崖。看似师父运筹苦思,作出的不得已举动,目的是杀掉大魔头,庇佑天下生灵之举。这只是表面现像啊!” 无痕稍稍平复了一下,让自己激动的情绪,得以暂缓,又接道:“当日,恩师仙逝之前,曾私下叮嘱与我,其实他是做了一个假像。绝龙岭一战,五方盟大获全胜,本想全歼魔族,可惜天不遂愿,师叔偶失计较,被那合欢精诳走震天印。” 此事一提,只臊得林一冲满脸通红。其它人倒没人注意,他们都在听无痕说出的真相,因为当日之事,不能料到还有这许多变化。 “师父魔都捉了修罗王,为绝后患,一命对一命,双双坠入末日崖,看似此事有了了结。其实真情并非如此啊!” “怎样?”这些话与师兄留言匣里说的都一样啊,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 “飞龙谷口,魔头逃走,大家都以为他逃去了魔都。可师父寻遍荡天山,也就是魔都所在,并末寻出个一二来。 这要是因此走脱了大魔头,正天教可真的无法给天下一个交待了。没办法,师父去到汤阴演易坊,在那儿卜了一卦,才知道天数有定,此番是拿不到魔头的。” “但是,仅凭卦人一句话,是不可能服了五方盟众人之心的。何况这个错误本来是正天教的事,无奈之下,师父想到了一条计策。对外说,修罗王已束手被擒,因失了震天印,不得已由林一冲将功折罪,舍身取义,诛杀魔头。” “其实老人家已算到,魔头那时已负重创,几十年内无法恢复魔力,无论是他躲到什么地方,短时内已构不成威胁。而正是这个宝贵的时间,给了师父修身的时间。要保证有把握让自己的实力强过魔头,也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转生!” “转世灵童,天赋异能!”林一冲开始明白无痕的意思,这是师兄深思熟虑的结果,不这样,一旦魔头复活,真是没有把握取胜于他。 “对的,老人家就是为了获取这转生神力,才纵身跳下末日涯,这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办法。他的转世灵童,初转就是一个凡人,开始是没有任何法力的。所以此为正天教绝顶之机密,如果传出云,魔界必定全力击杀,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让我们能尽早知晓师父的灵童转世的信息,或是魔头复生的时间,师父留给我们此盏两仪钟,钟声清亮,是告诉我们师父的灵童,已经出现。钟声低沉,那就是警告,魔头的肉体,开始再生。” “那这钟声忽清忽浊,也就是上面两种情况,同时出现了?”无迹问道。 无痕点点头,“是这样,开始我们只听到乐音,大喜过望,没想到,福祸相依啊!” “你师父的转世灵童,如何寻找?”知道了真相,林一冲内心更加羞愧,暗自决心,找到师兄的灵童,定当竭心以报,以答师兄舍身之情! “正天教上下,当以此事最重,门人出动,寻找有灵根之人!”林一冲下暗自下了决心。 他必须前往滴音洞中去了,完成他本该接受的惩罚,才能修身养性,重获新生! “其实这些年,我们都一直不断的寻求。只是碍于事情重大,此中内情,只有我一人知道,两位师弟也还蒙在鼓里呢,还请两位师弟,多加担待!”无痕对二人拱手一揖,表达歉意。 无迹和无印赶忙回礼,“师兄,客气了,您都是为了正天教,小弟怎敢有不忿之心。”。 “一家人,大家都不必客气。对了,这些年,你们是否开始寻找灵童?“ “根据迹像,我们确实已开始寻找。只是,迹相过于模糊,虽找了多年,却不能确认哪个是真正的灵童。无奈之下,只得把可能符合条件的,先行集中在此处,萃英堂,明为修炼教中弟子,真实目的,实为查寻灵童所设。” “师兄,”无迹接过来,说道:“您的意思,萃英堂所收的道童,都有可能就是转世灵童了?” “是啊,我也一直暗中观察他们,但始终没有一点把握。对了,明天就是萃英堂开堂的日子,请师叔您亲自察看一番,凭您这么多年和师父的相处,许能看出些蛛丝马迹来。” “那好,你们回去休息,明天开始,寻找师兄的转世灵童,就是我教一等大事。” 第6章 打架风波 校园欺凌,成了当下学校一条不可或缺的风景线。且愈演愈烈,渐呈“四化”态势。 此处所说的“四化”和上世纪主旋律的“四个现代化”没半毛钱关系。 常态化、公开化、多样化和市场化,逐渐成为标配。 大概的解释就是: 发生频率高为常态化; 打人打得明目张胆是公开化; 形式多样因人而异叫多样化; 代打产业且明码标价乃市场化。 天色微亮,五阳中学热闹非凡,喧哗异常。老师们来的迟,这个时段还是学生的天下。 学校中心就是教学楼,楼前小片的广场,是日常活动的场所。 广场正中的位置,有两棵银杏树,它们应是相当的高龄了。 学生们聚在树下,自发地围成一个圆圈,指手划脚,议论纷纷。 树下躺着一个人,瘦瘦弱弱,四仰八叉地还在睡觉,“大”字型的架构,叫人浮想联翩。 他叫高大川,是学校的“名人”,今天又来了这么一个有创意的造型,怎不撩得学生们集体癫狂? “让开,让开!”一个高高胖胖,满脸疙瘩痘的学生大喊起来。听到声音,围观的都自觉躲开一条通道。 这家伙,惹不起啊!来者姓董名超,向来的学校一霸,欺弱压小,是他最大的特长及爱好! 董胖子走进圈子中央,大家才注意到,他手里端着一个大铁碗,沥沥拉拉的还撒着水滴。 有热闹看喽,他们都明白接下来的故事情节,只是不知道火爆的程度。 “哗!”一碗凉水兜头而下,胖子一边泼还一边叫喊,“醒酒汤来喽!皇上,您吉祥啊!”真不知道这五大三粗的身材,怎么还能挤出那太监般尖细的叫声。 惟妙惟肖的表演,引来了围观者哄堂大笑,董胖子的表演欲被彻底激发。 他拉了一架式,抬手跨步,大吼一声:“犀牛望月!”,同时抬起一脚,照着地上的“死尸”猛踢过去。 反正这小子没爹没娘的,有生没养的,打死都不会有人替他出气,也正好让自己显示一下霸主的威风。 一头凉水,一阵拳脚,终于让高大川睡意全无。他爬起来,茫然地看看四周,出了什么事?同学们怎么一个个耍猴似的围着自己? 头炸裂般地痛,像是自己还没从梦境中清醒,又如同穿梭到另一个世界,高大川有些儿模糊。 那寒冰柳,那天雷滚。 恍如隔世,又如昨天,似在眼前。 又是一记重拳,迎面而来,他下意识地缩下头,总算躲过一劫。 不料这身形一矮,却正好成了别人演出的道具。大胖子左手薅住头发,右拳接连而至,看这力道和方向,是要着高大川一年休假而去了。 兔子急了要咬人。此时的高大川,就是一只急了眼的兔子,他要咬人,可对手就不是人,简直就是一只恶狼。 可怜的小白兔两眼金星,鼻血四流。他拼命挣扎,绝望地挥动双手,试图抵抗再次的袭击。 没道理的王八拳,自有没道理的好处。八百次的挨揍,总算换来了一次成功,高大川没道理地拳头乱舞。 “呯”,一拳正中要害,恰好是对手的肋部。 小白兔无力的反击,让不少还有点正义感的同学担心起来。这以卵击石的反抗,只会招来更大的伤害,看来今天有点悬。 可怜的高大川!不少胆小的女生闭上了眼睛,太刺激了,小心脏受不了啦! 学生们的热切希望,竟然没有发生,胖子挨了一拳之后,站在原地,愣住了。 他一没想到,这小子竟敢还手。更没想到的是,这一拳,虽然不疼,却让他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努力张了张嘴,董胖子两眼一黑,瘫了下去。 高大川没发现异常,学生们更是没有发现,全都陶醉于董超这惟妙惟肖的精湛表演,山呼雷动! “都让开,看什么看,回教室去!”姗姗来迟的教导主任冲了过来。 张大炮,五阳中学教导主任,姓名不详。反正学生们都这样叫,假做真时真亦假,早找不他的真名是啥了。 张大炮发现异常,开始驱散围观学生。大清早的,在学校打架,成何体统! “怎么回事?”先是把怒气撒向高大川,“你这混蛋玩意,平时就不学习,现在还学会打架?没教养的杂种羔子。” “他先打的我,我就还了一拳。”高大川实话实说,敢做敢当。反正结果无非停课反省,公开检讨之类的,习惯了。 义务教育,不能开除学生。这张护身符,法力无边啊! 当然正常的学生,还有叫家长这一终极惩罚。 高大川不怕,因为他没有家长,叫不来人的。 “嗯,这说的倒是实话,”张大炮看看躺在地上诈伤的董超,心中暗道。 这场面谁都能看的出来,二人太不成比例了,要是放开打,至少得弄个一比五,还不敢保证高大川能不能全尸! “起来,起来!别装了,都给我回去写检查!”教导主任也有些不耐烦,踢了躺地上的董胖子一脚。 这样的战斗,只能定性个互殴,早就司空见惯了,也懒的再问,各打五十大板再说。 嗬!这胖子倒是临危不惧,教导主任的驾声,竟被当成了空气,连眼都不睁一下。成何体统? 怒发冲冠的张大炮一下抓住董超的衣领,拎了起来。 只一下子,张大炮傻了眼。董超双目紧闭,牙关紧咬,呼吸微弱,早……早就是不省人事了! 这下学校热闹起来了。校长,主任,救护车……穿梭来往!如再加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远远望去,宛如盛夏时节厕所中的蛆虫,涌来拱去,互不影响,既毫无章法又不失秩序。 全乱套了! 董超躺在医院,生死未卜。 对于五阳中学来说,这可是头等的大事。这个董超,本就是个让老师头疼,让学生变色的人物。 五阳乡不大,统共一万多人,穷乡僻壤的,能称得上达官贵人本就不多,而董家算得上一个。 董超的老爸是个包工头,搞建筑,属于做大生意的,曾经在县城盖过楼。 更可怕的是他有一个什么姨夫,虽说是不是正宗,没人知晓,但官至某县警察局长,那可以权耀一方的达官贵胄,耽误不起呐。 有钱有权有背景,那就是任性,平日里上至校长,下至学生,哪个不是俏眼媚骨,不敢怠慢?没想到啊,没想到…… 张大炮越琢磨越后怕,一想起校长临走时气急败坏的模样,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还不要了自己的小命! 可话又说回来,要说这个高大川,他怎么可能如此强力?这本是绵羊对大象,小兔遇豺狼,相差可不是一个重量级的啊!弄不明白,真的弄不明白,他就怎么敢还手呢?而最不可思议的是,一出手就成了大案。 在董公子尚不知死活,校长又大驾未还的时候,张大炮还真不敢作主,只有在办公室里破口大骂的能力。 高大川略显轻松,教室是不用去了,教导处里鸡飞狗跳的,就只能站在门外,等候发落。 再抬眼望了望广场中央,还是那两棵老树,一棵是银杏,另一棵也是银杏。草!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不但不成经典,还他老母的如此磕碜! 到现在,高大川还是想不明白,无缘无故的,自己怎么睡到了这里?不睡在这里,也就不会打架,不打架也就伤不了那个董胖子。 虽说平时恨得咬牙切齿,真的开打,还真得借他两个胆啊。 最最最,最让他伤脑的是,自己的那一拳,怎么就泰森附体了?不应该啊,我这小体格,小鸡仔一般。 医院传来消息,董超一切正常,虽说没能查出病因,只得开了个轻微脑震荡的病例了事。当然,也有权威的专家说,患者是突发性休克,属疑难杂症的范畴,反正太多的专业术语,不是借口就是理由,也很少人懒的理会这些。 所有人都长出口气,好歹没出什么乱子。校长大人也慈悲为怀,从轻发落,给了高大川一个写满1500字的检查,外加停课一周的处分。 这让高大川很是生气,这个校长执法如此宽松。不知道乱世需用重典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会只给一周的停课呢?这不是没来得及玩够,又要回来上学了? 唉,命中注定,逃不出学校的魔爪。 第7章 移动的银杏树 一周之后,垂头丧气的他,耷拉着脑袋,重又走进了教室,继续着他的职业生涯。 之所以把上学称为他的职业,都是义务教育搞的鬼。 上文已经提到,高大川不怕叫家长,因为他本来就没有家长。明白点说,他是一个孤儿,爷爷捡回来的。 三年前,爷爷死了,他就没了支柱,精神上的还有经济上的。 但他没有失学,但也没有因此而生出感恩之心。 他不想上学,并非学不会,脑瓜精灵着呢,那课本只晓看一眼,过目不忘的。 可成绩差得一个叫惨不忍睹,因为他本就看不上这些老师,更不愿踏进教室。 可不来又不行,上级领导有交待,义务教育,一个都不能少。 所以他就来上学了,关键是村长答应每月给60块的贫困户补助,这可是糊口的谋生来源啊!也是他把上学当成职业的原因。 天气不错!慵懒的阳光透过窗子,让人昏昏欲睡。 讲台上,老师的声调一如既往地空洞。麻木的学生们,耐心而又机械地配合老师的节奏,似懂非懂地回应着,一副很和谐的样子。 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里,蓬乱头发的高大川。单手撑住脑袋,眺望着前面的小广场,一动不动。 这是他一贯的姿势,习以为常之后,老师也懒的管他。随他去罢,上课不捣乱就行,这已成为课堂的潜规则了。 上次打架,成果不大。休息只短短的一周,不过瘾。 想到这里,他更加感到委屈和无聊。习惯性地眯起眼睛,开始了测绘工作。 这次却出了漏子。 “314米?不对,不该是这个距离!”小男孩挠挠头,又仔细测量了一下,肯定地对自己说:“不会错了,是314米。”但这个肯定的答案显然让他显得更加困惑。 教室前的小广场中央,有两棵树,老态龙钟的银杏树。 也就是一棵是银杏另一棵也是银杏的那两棵银杏树。 栽种年代无从考察,人们只知道,这两棵树一直伫立在这儿,一年又一年的枝繁叶茂。 到底什么时候才开始的存在,就没人知道了。好事的人还给它们编织了一些传说,譬如有一种说法是,这是一对夫妻树,是一夜之间出现的。 传说是这样的: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一对夫妇双双殉命,原因不得而知。死后的两人,真情依旧,于是,一夜之间,平空生长出这两棵老树。所以这两棵树之间离的非常之近,为的是他们枝叶相交,彼此相拥。 传说归传说,只是人们无聊时的谈资罢了,是没有人会认真考察这些的。 但这个小男孩就不一样了,也许是从来不被重视的缘故,观察两棵老树,就成了小男孩打发时间的主要手段。更为关键的是,小男孩通过观察它们,发现自己,有一种特殊的本领。 这种异于常人的能力就是,自己的眼睛具有的测量精度,是不可思议的准确。比方说,在五十米外看一根棍子,他一眼就能说出它的长度,误差绝对是以厘米计算的。 但今天他失算了,两棵树之间的距离变成了315米,原来可都是314米的。 估计要惹人笑话了,什么315?那001米的差距,拿尺子也不能如此的精确。 这个他可是百分之百的把握,因为他的眼睛,是专业的,应该叫专业的工具。 实验课上,他就拿游标卡尺验算过。百米之内,一眼望去,001米,就是他的分度值。百验不爽! “莫非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小男孩自言自语起来,这种误差可是他发现这种功能以来,从没发生过的事啊! “老师,我要上厕所!”小男孩突然叫了起来。四平八稳的讲课声,被小男孩的叫声打断。 一双大厚度的方框眼镜,把滚圆的脑袋衬托得更加没有生机,加之本就堆满粉刺的苦瓜脸上,偏偏不合时宜地点缀了一张樱桃小口,巨大的反差,叫人望而生厌。 这就是他的语文老师,是一个以能用不同声调,能现场调节地咒骂学生“杂种”为荣的方怡可老师。 不要谈爱心,连安心都缺乏的她,本就对高大川反感到极点。面对这突然的报告声,怒不可遏,涨的通红的脸庞似要渗出血来。 “滚出去!杂种东西!这节课别回来了!滚……!滚滚滚……” 骂声和笑声中,小男孩泥鳅样的扭过后门,逃出教室。 留下一片黑板擦的敲击声。 离开教室对他来说,叫做解脱。 缺少管束的高大川,就是老师们眼中的梦魇,逃学旷课,驾轻就熟;调皮捣蛋,习以为常。 一句话做个总结,凡是学校提倡的,他基本反对;凡是学校反对的,他坚决执行。 因为没有家长可叫,逐出教室就成了对他最厉害的处罚方式,反倒成全了他,正乐此不疲,乐得清静,乐不思书! 不过这次,高大川逃出教室,目的大不相同。他是急着去验证一下,那两棵银杏树的距离。 广场的水泥地,平整如初,没有动过的痕迹,那就是自己的错误了? 其它的物体,又被高大川的眼睛反复地丈量,都没有变化。 标准依旧,精确照常。 唯独两棵树,移动了! 第8章 三个老道 夜已经完全的黑掉,高大川啃下两个干馒头,再灌一大碗凉水,算是吃了晚饭。 在往常,接下本该是他睡觉的时间,一个人无事可做,家里又没电视电脑啥的,也就养成了他倒头就睡的好传统。 可是今晚,暗夜里大睁的双眼,怎么也合不起来,他失眠了!白天的不可思议的一幕,老是在眼前晃悠,怎么会少了001呢?难道大树长了腿不成?越是否定自己,就越感觉哪儿不太对劲。 闹鬼了?虽说自己成绩不好,做不了共产主一的接班人。但对于超自然的东西,他可是标准的打死不信,那是迷信,老师说,科学,才是标准答案。 既然自己从来不信这个东西,那到底是为什么啊?会让自己产生了异样的感觉?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白天的每一个细节。 “对啊,一定有问题的,我得去看看!”高大川一轱辘从床上翻下来,夺门而出。 他猛然想起,白天测量时,感觉有一个东西,好像是树枝,从后面轻轻地敲了他三下,当时也没太在意,通过梳理这个细节,才发现了其中的疑惑。 或者说是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银杏树十分的高大,树冠到地面的距离绝对要超过五米,可最长的树枝不过两米左右。无论如何,枝条是不可能接触到自己的啊!那是谁在抽打自己?又是在暗示些什么呢? 此刻的高大川开始怀疑自己,这三下,是不是三更?当年孙悟空可是有过这等的待遇! 他开始自作多情且自命不凡起来,但不管怎样,这成了他一探究竟的动力。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翻过围墙,高大川悄悄地摸进校园。 安静极了,空荡荡如同乱坟岗一般。 学校的位置,在村后面的矮山坡上。每天放学之后,所有的老师和学生都作鸟兽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哦,也不对,回家可能,找妈不一定。高大川为自己的乐观大笑三声,全当做壮胆。 纵是如此的幽默,高大川腿肚子还是有些发颤,这荒郊野岭里夜行的感觉,的确不好受。 加快脚步,他来到了银杏树下。树很安详,好像熟睡了一样,或者说它就真的在睡梦中。 嗯,要是这样,倒可以解释距离的变化。银杏树年岁太老,梦游回来,睡错地方了罢。 一切看起来和白天没有什么不同,再目测了一下距离,不错,还是315米。 迷惑的高大川绕着两棵大树,仔仔细细地搜寻着。 虽是黑夜,圆盘样的大满月,地面亮如白昼。再加上与众不同的双眼,如同两只红外线探测仪,扫描着一切。 他不愿放过任何细节! 脑袋几乎戳到了地面,还是一无所获。高大川失望至极,疲惫地坐到地上,太累了!干脆靠着大树休息一下。 “啪!”额头猛然一凉,一颗露珠不偏不斜,砸在脸上,他下意识地抬了抬头,瞄了一眼树枝。 “那是什么?”他暗自惊叫了一声。 树梢顶端正中,有个小树杈。树杈之上,一颗大大的露珠晶莹剔透,在月光的照耀下,轻轻闪动。 幽幽的白光,微微透着一丝寒意。 是露珠吗?高大川摇摇头,连他自己也不能相信,因为从来就没见过,甚至就没听说过,会有这么大的露珠。 他用眼睛反复地测量,直径……呃……27厘米。 倒像是珍珠,可为什么会结在树上呢?更是摸不着头脑。 我要查个究竟!高大川好奇心大起,灵如猿猴,嗖嗖地爬上树去。还真不是夸张,学习不行,可说起窜高下低,他的强项。平日里掏个鸟窝,偷个梨枣的,没人胜他。 无他,唯手熟耳。 眨眼的工夫,已经攀在了十余米高的树顶。树枝柔弱,高大川随风摇摆,身姿越发的婀娜曼妙,如影随形,粘在树上。 “珍珠”到手,才看清楚它不是反光,而是发光。 真正捡到宝贝了!拿在手里,微凉而圆润,稍用力,就能感觉到它的弹性。外形与平常的玻璃球无异,大小宛如一枚鹌鹑蛋。 与众不同的是,这颗球明显分成两半。一半清澈如水,晶莹剔透,没有丁点杂质;另一半恰恰相反,黝黑深邃,暗无可言,深不可测。 琢磨了半天,高大川也没研究透彻这颗“珍珠”是什么材质。只好把它塞进口袋,方便滑下树去,准备等到明天再欣赏自己的宝贝。 刚要行动,一道白光,激射而来。 闪烁之间,白光已至,正停在树间,原来是一个柜子。 不对,似乎叫他光柱,才更为恰当。 高大川咬住嘴唇,险些失声惊叫。幸亏两手搂得紧,才避免了一次狼狈的自由落体。 白光停处,烟气环绕,缓缓散开。光芒变淡,渐而消失,一高四矮的五个人影,慢慢清晰。 带头的中年男子,道家打扮,一身道袍,宽衣长袖,冠巾芒鞋,更衬得风度翩然。 另外四个,都是孩童模样,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小。 正疑惑间,东、西两个方向,又是两下闪眼的白光。 同样的烟雾消散,现出人形。一组四人,一组五人,都是大带小的组合,看得出是约齐了树下团聚。 “妈哟!这是要闹啥子?坑死人了!”高大川心中暗骂,开始后悔。但他是更加的不敢动弹,只有死死的搂住树枝,观察树下这不敢相信的一切。 “师兄,别来无恙!”后来的两个上前一步,揖手施礼,拜见师兄。 玄明带了三个,玄清带了四个,加上先来的四人,十一个小孩束手噤声,俯首肃立。 “呵呵,二弟,三弟,来的好快!”先到的大师兄玄空,匆忙还礼:“自家兄弟,都不要客气了,要这些絮礼做什么!” “对了,怎么没见玄静小妹啊?”玄清声音冷峻,开口问道。 “我也纳闷呢。还好,尚有一个时辰,乾坤之门才会打开,我们等等就是!”为首的大师兄焦急地望望天空,月华如水,看看已近子夜。 寒暄过后,这仨人互相介绍起带过来的孩子。什么天赋异禀啦,骨骼奇清啦,反正都是好词。 听着三人使劲地夸,可急坏了高大川,猴在树上,不敢动弹。 还要一个时辰?搞什么搞,那可是两个小时啊!不得把我累死! 可眼下光景,下去是不可能的了。就这场面,不由得你不信,非仙即怪。自己一凡夫俗子,还不得给他们挫骨扬灰啊!得了,还是自个乖乖地呆着,好死不如赖活啊! 呆着也是呆着,正好偷听一下,看看他们到底说些什么,毕竟这样的机会,可谓是千载难逢。 三个老道,你言我语,兴致勃发。什么辨理阴阳,纳气封关,个个是广征博引,滔滔不绝。 三人所讲,虽是提纲挈领,不大深入,又多是知识的盲区,寻常人早听得头大。但大川却不一样,反倒津津有味。比起勾股牛顿之类的,有趣的很! 听到的同时,大川也顺带搞清三人的关系。 先来的那个,名字叫玄空,瘦脸高身,四肢修长,很有一副仙骨。 二弟道名玄明,身高体胖,说话声音冷峻,怕是不好相处。 剩下的一个就是玄清了,五短的身材,圆球一样滚来滚去的,就他这身形,武大郎一般,要说他是得道的高仙,只怕没人相信! 再加上没来的玄静,一共四人,同门兄弟,正好是“空明清静”。 看来他们的师傅最次也是个211级别的学霸,有文化呀! 长时间的全神贯注,高大川忘记了抱树的危险,忍不住扭扭脖子,舒坦一下。 “嘀嗒!”随着他的晃动,噼里啪啦,好几滴露珠滴落下来,有一颗还恰好砸在玄空的脸上。 玄空打个激灵,一下跃起,急急地四处环顾,似在寻找些什么? “师兄,咋啦?”矮胖子玄清赶紧问道。 高大川瞬间魂飞魄散,完喽,这要是被发现,还能有活路? 好在一场误会,玄空的注意并没在高大川这边。 见他绕着银杏树,左转右绕,像是寻找什么。 “二弟三弟,感觉不对啊!”大师兄一边回答,一边死死地盯住两棵老树。 “什么?”另外两人也紧张起来,师兄慌忙如此,必有他的道理! “快来看,这两位值守宫门的接引仙师!”玄空食指对地一点,两棵树间赫然一条白光闪映。 “无为谷传送门,当为九尺三寸,且合着一气三清之数。”急切地抬眼望了下两位师弟,道:“但现在……不妙,怕是被人动了手脚!” “师兄的意思,传送门被动了手脚?难道是……修……”玄明的声音更加尖锐,似有阵阵凉气渗出。。 “嗯,是的。修罗王,就要重生了?”玄清感觉发冷,急忙打住。即使法术深厚,位列仙班之人,对这个不吉利的名字,也是不愿提起的。 仿佛里面有种说不出的魔力,提到他的人,就会招来厄运似的。 “做好最坏的打算!拼死也要保证把这些孩子送过去,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了!布阵!”大师兄一声令下。 小道士们全被聚到了中央,三位老道则外围散开,顺次而坐,严阵以待。 第9章 激战网罗者 三人齐诵道号,各自弹出一个光球。一蓝、一绿、一红。 三只光球环着古树旋转,你追我赶,速度也越来越快,最终三而合一。化成一束白光,又首尾相结,成一个光圈,把孩子们围在了中间。 再看玄空三人,静气凝神,口中喃喃,念着什么咒语。打坐身姿不变,整个人却已慢慢飘浮起来,离地一尺左右。悬空而定,全在积蓄力量,以备万一。 “哈哈……”猫头鹰般的唳叫,远远传来,不寒而栗! 一道青光,流星般射来,速度之快,夜空中划出了一道尾巴,落在了不远处。 黑衣黑帽,孑然而立,根本看不清来者容貌,只感到一丝无形的压力,让人透不过气来。 煞气!让人发疯的煞气,高大川头皮发麻,全然忘记了手脚的麻木,只有更加用力地死抱着树干,大气都不敢出。 这奇遇玩大了,弄不好自己的小命要给玩丢啊! “网罗者!”玄空的声音里满是惊恐。三人迅速移动,横在小道士和来者之间,摆出一副随时拼命的架式。 “哼哼!找死!”轻飘飘的,看不出移动,已近至眼前,看来法术更高! “聪明点,留下这些小孽障,逃命去!”又是一阵戾气十足的狂笑,鬼鸮夜啼,摄人魂魄! “废话少说!我等岂会怕你!”明摆着,仨老道这是垂死挣扎的语气。 其实他们心里明白,今天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只盼望三人能撑到子夜正刻,乾坤门打开的时候。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把这些孩子送走,不能枉费了同门兄弟这几年的心血。 只闻心中剑,不见手中刀。平空起云烟,夜半涌海潮!好壮阔的一番打斗。 此等高仙悍魔,殊死一搏,又岂是高大川这凡夫俗子所能见识了的。 但见光闪人飞,风去影来,四个人,如同四只陀螺,滴溜乱转。除了眼花缭乱之外,再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几个回合下来,网罗者耐不住性子,知道对方在拖延时间。大吼一声,跳至半空,居上击下,双手狂弹,两缕白光,照着头顶飞了过来。 “天罗地网!”玄空心下骇然,对手把看家本领祭了出来,已经是势在必得的架式。 两缕白光随风一荡,如同一张大网,搂头盖脸,砸了下来。 “玉石俱焚!”玄空大喝一声,三兄弟不敢后退,反是迎网而上。很显然,这是鱼死网破的打法。 功力不够,拿命来凑。 三人冲向半空,撞开白光,一时僵持不下。 时间一长,强弱已判。本来悬在半空的身影,一点点下坠,堪堪要跌落尘埃,明显是支撑不住了。 灵界之中,无论仙魔,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功法反噬。 大凡搏斗之时,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愿发大招,致死命的。因为万一不灵验,或者对方功力高过自己,那真是自讨苦吃。 现在的哥仨就是到了这种境地,功力明显被对方压制。至于后果何等惨烈,却也顾不得许多了。 双方相持,虽有强弱,暂时还不至于致对方于死地。 这可苦了趴在树上的高大川,手麻脚木不说,加上刚才的阴风阵阵,黑雾连连。直搞了个七荤八素,两眼金星。 只得把树枝儿搂的更紧,这要是一失足掉下去,呵呵…… 刚把脸与树干贴近,就发现了一些异样,黝黑而平滑的树干上,竟有点点白光在游走。 这是闹的哪出?怪事年年有,今晚特别多!想起课堂上,各位师公师母们,不是天天讲什么无鬼无神论吗? 今晚这事,真他娘的撞见鬼了,谁来给我个解释?要是老师在场,必须骂他个狗血淋头! 白点游走之处,竟是龙飞凤舞,渐渐显出一行淡淡的字迹来。骂归骂,字还要看一看地,常言道:好奇害死猫。但好奇心重,也是每只猫,或者是每个人都不能改变之宿命! “阴阳泪为矢,乾坤影作弓。心上穿云箭,脐下三寸平。” 白点游走停止之处,一首古诗,赫然在目,浑然天成。 虽说平时特讨厌语文课,但为看小说的需要,大川还是认得许多字的。加上本就天资聪慧,这名诗意思自觉完成,理解个八八九九了。 只是这阴阳泪,乾坤影,是何东西?还有,影作弓,听说过木弓,铁弓,铜弓,弹弓。可从来没听说过影子也能当弓,伤神啊! 目光搜寻,也不见有什么弓箭。 但这句话是何用意?为什么偏偏要此时此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定在暗示些什么?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高大川最拿手的精神胜利法,此时祭了出来,如祭出自己的法宝。 弹弓,对啊,自己对弹弓的娴熟,可是在玩伴面前一骑绝尘的。两个把,一根弦,那可是指那打那,哪次不来它个十个八个的野鸡山雀,忍不住咽下两口唾沫,那美味…… “噗通!”一声,只顾沉浸在美味大餐幻境里的高大川,手脚沉重,大头朝下,从树上直摔下来。 幸运,树下是一大堆瑟瑟发抖的肉垫子,虽然摔了个头昏脑涨,还不至于一命呜呼。 且不说树底下本来吓得六神无主的小道士们,被这一砸,全部灵魂出窍,就是正在以命相搏的四位,更是透心的惊。 双方相持,势均力敌之时,最怕对方加帮手,那可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相持的天平,倾斜只因一根发丝。高大川的出现,让格斗的双方心惊胆寒,是友来胜,是敌送命。 色子离手,便知无有,天意不可违也! 勉强睁开眼睛的高大川,趴在地上,如同一只泄了气的大蛤蟆,偷偷地打量着战场。 换了个角度,形势更加明朗,网罗者,以上压下,占尽优势,三个老道,已是强弩之末,败态尽显。 他两手撑住地面,想爬起来,脊背钻心的疼,哎哟,别动!怕是折了。 月已近中,光华如洗,一阵风过,树影婆娑。 摔得六神出窍的高大川,只有一个念头,逃命!只可惜此时的他,双手无力,两腿发软,一双手胡乱寻摸着,希望找到一个支撑,让自己站起来。 嗯,面前一根黑黑的东西,看情形像根木棍,正好做个拐杖! 急忙探身伸手,拿在手中。 第10章 阴阳泪 高大川紧爬两步,伸手抓紧木棍,不对!怎么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儿分量? 这一定不是木棍,明显重量不对,那是什么? 高大川极力睁大眼睛,看个究竟。影子?影子!对,现在躺在他手里的,真的就是是一段影子。 两棵银杏树,分别伸出一段树枝,交叉相握,连在一起。 月光之下,它们的影子映在地上,状如弓弦。 可问题来了,谁见过影子也可以被拿在手里?像一束精致至极的绫纱,柔软光滑,轻若无物。 “乾坤影作弓”。 高大川一个机灵,这不是影做弓吗?两棵大树,一段树影,不正好构画出一张巨弓吗?只是这想象力,真是要超强的高大。 把影子握在手,他开始寻找箭支。 “有弓没箭,等于完蛋。”高大川都忍不住佩服自己出口成章的机智和临危不惧的幽默。 静下心来,仔细体会诗中意境,他忆起语文老师不厌其烦的教导。 “阴阳泪为矢”。是什么中心思想呢? 这句话连起来,也好理解,“矢”就是“箭”,这早听语文老师卖弄过多回了。 “泪为矢”就是拿泪珠儿做箭枝发射了,这说法超够新奇不说,去哪儿去找这做箭的泪珠呢? 高大川努力抬起头,向四周搜寻着,想看看有没有像泪珠一样的箭枝。 这一夜的奇遇,无论你现在告诉他什么,他都敢信! “嗷嗷!”,稍一活动,高大川又痛苦地叫起来。本已感觉骨折筋断的,又被不知什么东西咯了一下,要命啊! 伸手掏了一把,才想起刚才爬树时,摘的那颗玻璃球。也不知什么作用,就随手放到了口袋里,急掏出来一看,还好,晶莹剔透,完好无损! 珍珠?泪珠,玻璃球!哈!醍醐灌顶般,高大川兴奋起来,天意如此啊。 前面两句就迎刃而解了!不就是用这树影儿当弓,玻璃球做箭,对头,空云箭,也就是天上。 那个猫头鹰一样嗥叫的家伙,一定不是什么好鸟,就那笑声,扎人耳朵。就要对准他脐下三寸,射上一箭! 这射箭还真没射过,不过打弹弓,可是高大川的拿手好戏。 想到这些,他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使劲,竟半蹲半卧半爬,站了起来。 伸手抓起那把柔滑的影子,呵呵,不对,这叫拉开了弓。 玻璃球就放到树影中间,用吃奶的劲,拉开,发射。 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嗖”的一声,弹不虚发! 这气势,这威力,嘿嘿,拿东风35来比,哼!难免云泥之别! 一声惨叫,听的清清楚楚。叫声之处,一阵薄雾乍起,青光抖动。明灭间,消失在空旷的夜色之中,一切归于宁静。 战斗结束了。 小广场瞬时安静下来,仨老道默不作声,闭目凝神,显然是刚才的恶斗,已让他们精气耗尽。 高大川更惨,本已摔个半死,又拼着小命去做了回英雄,这下是彻底的趴窝,四肢朝天,一动不动。 一盏茶的工夫,玄空勉强站了起来,强打精神,走到救命恩人前面,深施一礼:“这位道兄,有礼了,多谢您,出手相救,贫道感激不尽!” 看看趴在地上的高大川没有反应,玄空又是一礼,“仙兄,能否赐教尊名,容贫道来日再谢!” 高大川满嘴的啃泥,只是没有气力翻动身子。看这个臭老道也是迂腐的可以,只知道仙兄大哥的乱叫,都不知道把我翻过来。 “扶我起来!疼死了!”这姿势确实难受,高大川不得不咬牙切齿含混不清地喊道。 玄空方才回过神来,急忙把高大川扶到树旁,半躺半倚,总算舒服了些。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刚才的救命恩人,竟然是一个小毛孩子。不过凭着多年的修为和见识,倒也懂得人不可相貌的道理。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嘛! “呵呵,原来是个小兄弟啊!”又是那个圆球一样的玄清,扯着嗓子大声叫道:“多谢啦,亏你打跑了网罗者,要不然……,嘿嘿,不然……我们兄弟可就惨了。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啦?哪学的本领?教教我呗?”没想到,这玄清还是个话唠,上来就叽里呱啦说个没完。 “我叫高大川,没啥……”刚回了一句,就疼得冷汗直流,高大川忍不住呻吟了一声,闭上了嘴巴。 他想告诉这仨老道,自己只是凡人,没啥本事,但谁信啊,还是少说为妙。 这个时候,闭嘴是一种境界。 看高大川痛苦的表情,玄空急忙从贴身衣服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喂他服下。 舒坦啊!一种从未有过的温热流遍全身,就连刚才痛彻骨髓的感觉,也瞬间无影无踪,真是神了! 高大川从地上爬起来,活动下手脚,轻松自如,完好如初。 一夜的奇遇,让他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学着电视上的法子,一下跪在地上:“师傅,收了我!”好像那个孙悟空,就是这个法子找到了师父,现在正好拿来一用。 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或者叫寻到了一个出路。他娘的董胖子,爷以后不怕你了,爷有了靠山。 高大川自顾做着美梦,却把玄空慌得一顿手忙脚乱。 把高大川拽起来,心中暗道:“这闹的哪样?分明是你救了我们。只一招就打跑了高出我们不知多少的网罗者,怎么反倒拜起我们为师了。你确定这不是拿我们开玩笑?” “哎呀,恩公啊,这玩笑可开不得。师傅常常教导我们,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就您这本领,远在我等之上。怎敢拜我为师啊?” 高大川“噗通”一声,又跪在地上。他想起了电视上的第二招,不是很多拜师不成的都这样吗,跪他个三天三夜,心诚则灵呀! 仨老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还是那个大胖球玄清,心中暗暗喜欢这个高大川,连忙对玄空说道:“师兄,我看就这样,何况,人家有恩于我们呢。” 玄空脸色凝重,倒是玄明出来解围,笑了一笑,对高大川说:“也罢,小兄弟,你真想拜个师傅,看我怎样?” 见大川不住点头,玄明又接道:“那你起来,向正西五十步,让我看看你的根基如何?” 高大川见有戏,从地上爬起来,提起了精神,大步向前走去。 他努力踢着正步,口中不忘默念着一二一。一定要走出精神来,要是今天能拜了这个师傅,哈哈!禁不住心中一阵窃喜,“董胖子,要你好看!” “四八、四九,五十!”玄清数着步子,突然右手一挥,一道绿光射出。正中目标,洋洋得意、毫无防备的高大川,扑倒在地。 玄空一下愣住:“师弟,你这是?”他不明白,二弟怎么会突下杀手?玄清更是着急,“砰”地一掌推倒了玄明,一步窜到高大川身边,俯身抱起,已是没了气息! “二哥,你这是何意!”愤怒让玄清声音发颤。 玄明突如其来的出手,让人防不胜防,更是不尽人意。 “师兄,三弟,难道你们,忘记我们的任务了吗?”玄明抖抖身上的泥土,这一推让老三给摔的不轻。 不过他还是忍住怒火,继续说道:“师傅交待过我们,这次寻访灵童,事关我正天教命脉。可现在发生的事,让我们不能不防啊,网罗者的追杀,四妹的失踪,乾坤门的移动,你们敢说与这个人没有一点儿关系?” 玄空点点头:“二弟说的有道理,现在是敌我难分,何况事关重大,真假难辨。只是杀了他,也是太过鲁莽,何况又有恩于我呢。” “自古是有恩不报非君子 ,忘恩负义是小人。二哥,你出手毒辣,纵然修炼千年,又有何用!”玄清怒气未消。 但想到修罗王再世的传言,他的反驳也变得绵软无力。 任谁都明白,正邪两立,生死攸关之际,一个无关人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对于一个人族,贱如蝼蚁呀。 玄空急忙拦在中间,怕两个人再发生冲突,关键时刻,老大还是要发挥作用的。 他抬头看了眼月亮,对二人道:“好了,此事不必再争,我看月已正中,乾坤之门开放。当务之急,是抓紧把这些灵童传送过去。至于这个高大川,三弟也不必难过!我保他性命无忧!” 言罢,玄空从怀中掏出一个方形的小盒,机关上一点,盒盖应声而开。 他对着高大川的尸体,默念了几句咒语,重又合上,对玄清道:“放心,三弟,这是锁魂匣,三个时辰之后,他一定毫发无损,只不过近段记忆,我也会给他全抹了干净。这样也好,倒让他少了好多是非!毕竟与我们有恩,不能辜负” 玄清点点头,也对着高大川点上三点,把他衣物恢复如初。又找了个干净平坦的地方让他躺好,最后不忘鞠了一躬表达歉意。 而此时,玄空早已燃起三柱清香,叩拜而下,口中祈祷:“天道空,地道明,仙道清,人道静,三清尊者在上,弟子玄空、玄明、玄清、玄静。尊奉敕命,今启师仙,速开天门,度我子弟,恩济乾坤!” 祈祷已毕,玄空、玄明、玄清三个,各个低首肃立。其它回过神来的小道们,乱纷纷地立在身后,学着道长的模样,敬拜下去。 一阵清风,绕着古树,盘旋而上。 玄空见状,知道乾坤之门已开,遂对大家说道:“三弟,你先带他们过去。二弟,我们断后,无虞速关仙门。记住,进去后一定要注意两门之间距离,以免再酿成大错。” 玄明点头称是,二人一边一个,推动两棵古树。 树木移动,渐渐合为一体,粗大的树身之上,一道光芒四射的大门洞开,宽度足可以容得下两个人并行而入。 玄清不敢怠慢,急率众小童,鱼贯而入。 见众人都已入内,玄空玄明才敢放下戒备,踏进门去。一左一右,运动法术,把两棵大树缓缓分开,不多不少,一丈有三。 二人高诵一声道号,凭空消失不见。 第11章 小伙伴晏阳 红日东升,晴空万里,难掩高大川的疲惫之态。 自己痴迷太深,昨晚因两棵树的缘故,大概是梦游了一夜,天明起床,才发现平白无故地躺在了校园之中。 脑袋仍是昏昏沉沉,走进教室,准备在课桌上补上一觉,好继续自己的学习职业。 “嗨,高大川,不好吗?”一个同样瘦弱的小男孩,靠了过来。 这是同班的一个同学,名叫晏阳。晏在当地是很少见的的一个姓氏,也有同学故意叫他安阳,对此,晏阳也不在意。 平时都是斯斯文文,不大说话,基本划归到学校里的第三世界,平时两个人关系还好,属于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境况。 “没事,没睡好,正在补觉。”高大川掩盖了睡在学校的事实。这东西好说不好听,指不定又会以为他干了什么不可描述的坏事情。 晏阳表示同意,这个年龄,哪个不向往吃饱就睡的生活? 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他们,又附在大川耳边说:“以后你要注意点啦,那个董超已经放话,一定要你好看!” “他想怎样?”大川明知故问。 “他的一帮哥们都发话了,有说要打折你肋骨,有说要拧断你脖子,不管怎样,小心点好,他们可说的出做的出的。” 高大川摊摊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晏阳同情地拍拍高大川的肩膀,匆匆离开了,那个董胖子耳目太多,他也怕引火烧身。 果然,板凳还没坐热,一个隔壁教室的小黄毛就闯进教室,径直走到高大川面前,敲了一下桌子,“小子,老大说了,放学别走,后操场见!” 高大川抬了下头,没有吭声,他知道,这些都是小角色,说了也没用。再说,只有傻瓜才会去那种地方,等着挨揍。 “啪!”大川头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小子,哑巴啦!你给我记好了,放、学、后、操、场、见!”传完圣旨,黄毛把手插进口袋,吹着口哨,摇晃着走开。 班里的学生敢怒不敢言,这伙人躲都来不及。 同情他的学生,也只能是在心底下,暗暗的祈祷,这个高大川能够福大命大,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大家伙都明白,学校内能成为欺凌的对象,有三种可能。 一是无背景,二是无成绩,三是无战力。 有背景的不敢惹,靠山太硬。 有成绩的不想惹,老师撑腰。 有战力的不便惹,容易反杀。 而这个高大川,天生的三无产品。 父母双亡,姻亲全无。这算是好听的,因为根本就没人知道他的来历,村野骂人的话就是:不知道哪个石头疙瘩里蹦出来的。 不过另一方面讲,骂人话不好听,但侧面证明了血缘的高贵,和孙悟空一个系统,至少算同母异父。 只是品相差了点,孙悟空更是靠不上。属于无背景。 学习成绩是老师的脸面,所以欺凌基本不涉及学霸。 学渣们只是横,不是傻。 最后一条,眼见的清楚。瘦弱得麻杆似的,战斗力基本为零。 对于如此拉胯的高大川,竟能让扛把子的董超沉沙折戟,真是天大的笑话,这个面子,必须要找回来才行。 这就是下通牒的背景分析,千真万确的标准答案。 以上分析,董超知道,高大川当然也知道。那就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 好不容易捱到了放学,高大川借上厕所的机会,躲到了一个破仓库后面。 他还不至于笨到跑去后操场上挨打,虽说老年人常讲,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但也没人会主动与挨揍来个约会。 能躲一时是一时,能捱一阵是一阵。 天色渐渐暗下来,在多次确认了安全后,高大川小心翼翼地拐出仓库,开始回家。 今天算是安全了!到了这时候,董胖子他们应该已经离开学校,饥饿的感觉,不太好受,得弄点吃的了。 又是一挂月轮起,微云掩映,暗淡无神,一切都显得模模糊糊。 轻车熟路的高大川,绕过涂满标语的实验室,再穿过唯一的小广场,就可以走到长着粗大楮桃树的矮墙边,然后翻墙而出了。 今天他决定不走大门的,要是被那个又聋又蠢的传达室老头逮住,还真的说不清道不明了。 再者,掂不准有没有埋伏。 他爬上了院墙,没费多大力气。 “咦?”刚刚跃上墙头,高大川又返了回来。 墙角下,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眼睛。 沿树滑到地面,杂草中,一颗明亮亮的玻璃球,静静地躺着。 这颗玻璃球,凉丝丝的,对着月光一照,小球一半发黑一半明亮,很是好玩。 “什么宝贝?”高大川惊喜异常,这不因祸得福吗?明天又有资格在同学面前炫耀了。他兴冲冲地重新爬树上墙,跳出去,安全着陆! 一只晚间觅食的田鼠,被惊的窜进了草丛,再也不见。 第12章 躲不掉的报复 夜黑显路近,没多大功夫,高大川就回到了家门前。当然,前提是这儿还能被叫做家的话。 他的家位于村子的最东头,原来是村里的大队部。村委为了提升档次,就在别处另建了一幢新屋,名字也换成了x员活动室。 这一处废弃的房屋就给了村里的五保户,一个老而穷,不仅五官不全,瞎了一只眼;并且四肢不正,一瘸一拐,行动艰难。 他这辈子做出的最为伟大且正确的事,就是捡了高大川,并养活了他。 最为可惜的是,还没来得及享一天孙子孝顺的福,就西天了。 高大川继承了这座摇摇欲坠的老屋,虽说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看孩子可怜,倒没人提出异议或是所有权的问题。 “忘锁门了。”高大川咕哝了一句。 院门没上锁,也根本不用锁,所谓锁,不过是一段象征性地缠绕在门扣上的细铁丝,那也是这个家仅有的一种保安措施。 推门进去,还没来得急揉眼静神,喘口粗气,一棍子狠狠地打在手臂上。 “啪!”灯光亮处,好几个人围拢过来。 很简单,高大川明白发生了什么,这叫守株待兔。 强睁开眼,董胖子、何大嘴、黄毛……一溜四齐,站在面前。 七八个人,像七八尊恶神,围了个严严实实。 妈嗒,给堵老窝里了。高大川内心一阵冰凉。 初一到十五,变成了上午到下午。点真背! “兔崽子,叫你跑!跑啊,”飞起一脚,高大川连打了两个滚。 “敢在老子头上动土,哼!也不瞧瞧你的分量!”董胖子一边骂,一边晃动着他的佛山无影脚,抽空就在高大川身上留个印记。 高大川死狗一样蜷缩在地上,不敢有一丝儿反抗。倒不是逆来顺受成了习惯,还手更是徒劳,反会招来更重的报复。 这是常年被欺凌,学会的斗争经验。就是把损失降到最低。 打人也是力气活,不大工夫,董胖子气喘吁吁,黄毛赶紧找了个三条半腿的椅子,让他坐下调整呼吸,缓缓力气再审。 “想活命,快点给爷磕头道歉!”董胖子摆出一副江湖大佬的腔调。 高大川依旧蜷在地上,一声不吭。 他可以像狗一样躲避击打,但不会像狗一样祈求怜悯。这种自尊,也是他能够委屈生活下来的唯一支柱。 只怕这根柱子再倒了,他的生活真的会一无所有。 “呵呵,他妈的,还真硬!”董胖子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兄弟们,给他洗洗澡,降降温!看他多硬气!” 洗洗澡降降温,这个高大川听说过,去年一个高年级的学生,就这样被胖子他们给搞过。七八个人围住一个,满头满脸的撒尿,那种侮辱,能让年少气盛的他立时疯掉。 现在,厄运罩在了头顶。看几个人都在解自己的裤带。 高大川知道,这样下去,他的人生完了。 他的支柱很是脆弱,一泡尿就会坍塌。 猛然间,一个不大的人影,从黑暗中猛冲出来,一头撞向正前方的董胖子。 伴随着胖子“妈呀!”的惨叫声,他一把拉起高大川,夺门而出,向外跑去,速度之快,让在场的人没了反应。 拎着裤子的几个人,霎间愣住,等他们明白过来,高大川已被带出几十多米远。 除了无用地吼叫和咒骂,追是来不及了。再看看倒在地上的董胖子,连屎带尿,拉了一裤裆,直直地撞了个大小便失禁,估计没有个三月半年的,去不成学校了。 死命地放开脚丫子,跑呀! 耳边风声呼呼,眼前黑影闪闪,逢路难分高低,遇沟不辨深浅,这一顿好跑! 远远的,村庄抛在了后面,听听也没人追来,两人才止住脚步,瘫在路边。 “你谁啊?”高大川调整一下呼吸,亲娘哟!跑的这个玩命,心啊肺的肝呀什么什么的,都快颠出来了。 小孩扯下缠在头上的黑丝巾,笑了一笑。 朦胧的月光,看不太清,高大川还是听了出来,救他的竟然是晏阳,这个平日里连大声出话都脸红的人,今天发了什么魔怔?入虎口救自己一命? “怎么是你?”还是不太让人相信。 “怎么就不能是我?”晏阳调皮的反问。这让压抑的气氛,有了点活泼的味道。 高大川笑了笑,没有回答,今天算是躲过去了,可是明天呢?假使明天也够这样的幸运,可是还有后天,大后天……总不能躲一辈子! 要是有爸爸妈妈多好,高大川脑海里突现出一个念头。 这么多年,他还真没有沉下心地思考过这个问题,正是这次的极不安全感,才让他体会到了孤儿的悲惨。 可自己的爸爸妈妈呢?在那儿,死亡还是遗弃? 一阵凉凉的夜风吹过,高大川的眼泪噗噗塔塔,顺脸乱滚。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今天的高大川,真的被伤到心了! 晏阳一下慌了神,他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大川,别哭啊!其实你不用怕的,要是董胖子再找你麻烦,我教训他!” “你教训他?”伤心归伤心,高大川还是为这种友谊感到高兴。 他也清楚,就凭他们两个,不要说对方人多势众,单是董胖子一个,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不过此话不是没有道理,想想晏阳拉自己逃命的时候,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和平日里弱不禁风的他做个比较,还真是天壤之别。 晏阳起身走了两步,“我给你演试演试,叫你知道我的厉害。”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根棍子,轻轻舞了两下,接着对高大川说:“我能让你前面的那颗小石块跳起来,信不信?” 开什么玩笑?高大川摇摇头。 晏阳不再答话,手臂平抬,拿棍指着小石块,片刻,大喝一声:“起!” “嗖”的一下,小石块像冲了气的皮球,弹地而起,飞向晏阳,一个不及,反把他打了个大跟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倒引得高大川惊?一片,完全忘了刚才的不快,开心大笑起来。 晏阳爬起来,歉意地笑笑,“没学好,都生疏了,力量也不对。我爸教我的,他比我厉害。” 无比崇拜的语气。 “你爸?”很少听晏阳谈论过自己的父母,高大川也很好奇,尤其是刚才的一手,要是学会了,那叫一个帅! “嗯,前两年,我爸在家的时候教我的,现在都没见他了。”想是怕再勾起高大川什么不好的记忆,晏阳没敢多说。 是啊,爸爸在家的日子,多快乐啊!不但有人陪自己玩,还能学到不少的让人惊奇的法术,对一个孩童来说,那是多么大的满足感! “他去哪儿了?”高大川追问道。 “很远的地方,具体我也不知道,妈妈说很久才会回来。”停了一下,又补充道:“现在只有我跟妈妈两个人一起生活。” “你怎么让石头飞起来的?我能学吗?”看来高大川还是对石头会飞这件事感兴趣,这意味着,掌握了他,等于掌握了一件威力无边的武器。 “不知道,爸爸说过,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的,这要看你的禀赋。” “什么是禀赋?我呢?” “不知道,”晏阳仍旧摇头,看来他也不懂多少。 沉默了一会,看着大川失望的表情,晏阳试探着问道:“你相信鬼魂和法术吗?” “不信,老师不是说那是迷信吗?世界上哪有这些东西!” 晏阳不再说话,好像在寻找说服大川的理由。停了好一阵,他忽然兴奋起来,“我有办法了,跟我来,让你知道”。 一句未完,早拉住的手大川,飞奔起来。 第13章 洞冥草 不大工夫,两人回到村子北头,这儿有一个小独院,和学校相邻,许是为了上学方便。 这儿是晏阳的家,平日里还曾邀请过他,只是自己穿着太过寒酸,加上极要强的自尊,才被他谢绝了。 眼下夜黑,周边无人,加之晏阳非要要拉他过来,说要证明什么,当然就坡下驴,跟了过来。 最重要的一点,他对此类灵异充满好奇。 “跟紧我,可不能乱跑,要是走错了,够你受的。”晏阳严肃地警告着高大川。 晏阳的神秘劲,直把个大川唬的七迷八倒的,哪还敢乱来,只有鸡叨米似的乱点头了。 翻进小院,到处种着花花草草的。看来晏阳的妈妈一定是个爱美的人,一个农家小院,这么的错落有致,井然有序。 院墙角,一棵苍劲的大槐树下,晏阳停了下来,“等等,看我的。” 光线太暗,高大川隐约看到树下是一尊大石盘,这东西应该有些年头了,现在早没人用。 石盘很大,足足好几百斤,“他要干什么?总不会来搬这大石头给我看,再说也不可能搬的动啊!”大川一脸的疑惑。 晏阳没有去搬大石盘,而是在大槐树上拍了三下,口中念叨些什么,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大石盘自己向边上移动起来,石盘下面,露出阴森森的洞口。 “敢和我一起下去吗?”晏阳盯着高大川。 这分明是激将法。面对一无所知的黑洞,又是大晚上,说不怕是假的。 但看到晏阳信心满满,高大川又多了几分英雄气概,“怕什么?你下我也下!”慷慨悲壮的声音。 晏阳微微一笑,又拿出刚才变戏法的小棍,空中一晃。 真是奇怪,小棍的前端,微微弱弱的一点红光,闪烁不定。有点像火焰,亮光很小,勉强能照见前面的一小片洞口。 “我能力不行,要是我爸,他能变得又大又亮,把路照的白天似的。”晏阳依然崇拜的口气。 沿着洞口边缘,是一副垂挂的绳梯,深不见底的黑洞,寒气逼人。 高大川腿肚子发颤,只是大话说过了,没理由不跟进去。咬咬牙,学着晏阳的样子,一阶一阶地滑了下去。 一点叼在晏阳嘴角的红光,照着他们两个,一阶,两阶,三阶……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高大川几近崩溃的时候,终于听到晏阳叫道:“好了!” 果真,洞底相当平坦,高大川用手摸索了一下,全是冰冷的岩石。 洞壁上很是潮湿,滑腻腻的,借着一点红光,他吃力地望去,似乎还长着一些草,细长的叶子,不太常见。 再仰头,微弱的月光,茶杯大小,那就是刚才的洞口了,看来这洞的确非常之深。 “让我进来做什么?”嗡嗡的回音,反把自己吓了一跳。 赶紧压低了声音,问道:“晏阳,咱下来做什么呀?这么黑,怪吓人的。” 这句话是真情的流露,尾音都能听出颤抖。 “我们来拔棵草。”晏阳把发光的小棍尽量凑近洞壁,以便能更清晰地分清小草的长势。 “这么多,拔一棵就行罢,你喂兔子呀?”只拔一棵草,除了兔子还能当顿早餐,别的动物恐怕连塞牙缝也不够。 晏阳禁不住笑起来,“真敢开玩笑,黑天冷地的,我们跑这下面,薅草喂兔子?” “那我们来干什么?” “待会你就知道了。”晏阳不再理他,专心致致地寻找起来。 好一会儿,他又大声叫起来:“快看,就是这棵。” 回声太大,大川感觉石壁要被震的坠落下来,就赶快凑过去,以免再惹这小子大喊大叫。这鬼地方,危险系数老高了。 晏阳手指的地方,是一株和别的几乎一样长着细长叶子的小草。 红光下,只隐约呈现出点点的紫褐色,光线太弱,也不敢太敢确认,也许拿到白天去看,会得到一种另外的色泽。 晏阳的脸都趴在了草上面,他告诉高大川,“看到了,只有这棵,开了花啦,就是它了!” 还别说,在晏阳的指导下,还就真的看到了一朵小小的,被他称为花的东西。 黄豆大小的小花,掩映在细长的叶子中间,如果没人提醒,就是仔细再仔细,也很难发现的了。 “我们采了它,就出去。” 这是今晚高大川听到的最动听的一句话了。总算可以离开这鬼地方! 好不容易爬上了地面,高大川的心情越发急不可待,他想知道,这个晏阳又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奇。 晏阳向内衣兜里摸了半天,“啪”地一闪,原来是一个打火机。 看来他的百宝箱里,真是应有尽有。对于打火机这样的工具,他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功力不行,大人们是不用这东西的,一个“点火咒”就解决了,我不会,只好用这个。” 刚才洞底太黑,根本看不清叶子的情况。现在就着打火机的光线,仔细打量了一下。 七、八个厘米宽,半米左右的长,像极了草兰的大叶子。 草叶通透,呈乳白色,里面的条条叶筋清晰可见。淡淡的蓝色汁液,充盈在叶筋之中,仿佛心脏做了造影一样,条理脉络,一清二楚,。 晏阳把大叶子放到打火机上面,慢慢的引燃。还别说,饱含汁水的草叶,伴着噼啪声,逐渐明亮起来。 “洞冥草,听说过吗?”晏阳问。 “没有,这么深,又这么黑的洞里,竟会有草,头回听说。” “这正是它的特殊之处,洞冥草,属于见光死的物种!” “点火做什么?” “很快就知道了,给你找几个小伙伴玩。” 小伙伴?这黑天暗夜的,上哪找什么伙伴呀? “快看,这儿有一个,”晏阳叫着指向石盘后面,“看哪,槐树底下也有,好几个呢。” 顺着指向,果然有几个小孩,在空中浮动着。仿佛充满氢气的塑料玩具,飘来荡去,一刻也不安静下来。 “看我的!”晏阳照准其中的一个小孩,直冲过去。这是干啥?高大川大惑不解,这一下,不得撞个满头大包? 没料到,晏阳穿人而过,如同穿越一团白雾,根本没有阻挡。好神奇! “快来,你也试试,挺好玩的。” 高大川没有那样的大胆,好奇心促使他伸出手来,试图抓住一个小孩的胳膊。 咦?明明一把抓到,怎么空若无物?而那个小孩依然按自己的路线飘动,根本就没受到什么影响。 直接无视他的存在啊! 第14章 初见穆妈妈 洞冥草很快燃烧殆尽,随着最后一点光亮的消失,刚才还在飘浮的他们,踪迹全无。 “他们是些小精灵,就生活在这棵大槐树上。”这句话让高大川更加的迷惑,也让晏阳更加的有力气卖弄,孩子的世界,大人不懂。 “刚才拔的洞冥草,有一种很特别的本领。它的亮光,让我们平常无法瞧见的东西,都会轻易地显形,就像刚才那样。并且,这些小精灵是看不到我们的。怎么样?够酷!” 高大川信服了!看来,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千千万万啊!世界上竟会有鬼魂这种东西,那么,除此之外,还会有些什么呢? “我们先回家,我肚子咕咕叫啦。”晏阳说道。今晚的一切太过神奇,高大川早没了饥饿感,经过提醒,才发觉已是前胸贴着后背。 晚餐很是丰盛,大盆鸡,炖豆腐,油炸土豆,青椒鸡蛋。对于过惯了水煮白菜生活的大川来说,这就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盛宴。 晏阳的妈妈,一直微笑着,看着两个孩子狼吞虎咽,看高大川吃的呛了嗓子,急忙递过一杯水来,“孩子,慢慢吃,管你吃饱。” 大川不好意思的笑笑,又闷头扒起饭来,晏阳妈妈一直给他夹菜,晏阳在一旁嚷起来:“哎呀,妈妈,我的菜呢?我才是嫡系,唉哟,我的羡慕嫉妒恨啊!” 妈妈笑着拍了下他的头,可劲地夹了一大块鸡肉,“这能堵住嘴了!” 气氛在这种温情之中,松弛下来,也让高大川体会到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家的感觉。 吃完饭,两个孩子帮着收拾碗筷,又得到了妈妈的表扬。 趁着热乎劲,晏阳悄悄地对妈妈说:“妈妈,你看,以后让大川住咱们家,我俩一个屋,他是自己一个人住呢,怪可怜的。” 高大川的情况,以前就听晏阳讲过,也真是一个可怜人的孩子,加上这次印象不错,晏阳妈妈一口答应下来。 当晏阳连窜带蹦地把这个消息,告诉高大川的时候,大川泪都淌了下来,这可是从来不敢想的事啊! “行了孩子,剩下的交给我,你们洗洗澡,去睡。”晏阳妈妈还是那样幸福的表情:“以后,这就当你家。如果喜欢的话,你可以叫我穆妈妈。” “我妈妈姓穆,本来我想随妈妈姓的,爸爸不让。可‘晏“这个字,好多人不认识,还不如叫穆阳,多好听!”晏阳在一旁故意抱怨道。 晏阳的卧室不大,塞的满满当当,显得非常凌乱。靠门一个书橱,乱七八糟地摆满了书。 最上一格里,一个英俊男子的照片摆放在里面,“这是我爸爸,去了很远的一外地方,妈妈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不能陪我们了。” “嗨!”高大川开玩笑地朝晏阳的爸爸打了个招呼,结果让他目瞪口呆,照片上的男人竟然冲他微笑了一下。 不管是真实还是幻觉,他不敢再盯着照片去看了。 屋里家具不多,不大的床上床下到处是乱扔的玩具,两条矮凳四脚朝天。让人一眼就知道这是正处在贪玩年龄孩子的房间。 最让高大川感兴趣的,倒是悬在小屋中央的一个笼子。 这个鸟笼特别之至,没有平常一样,把网格编织的密密麻麻,生怕不小心让鸟逃了出去,这个笼子只有四根立柱,好像路边的凉亭一般,可以自由出入。 里面一只麻雀大小的鸟儿,活蹦乱跳,它在用自己的方式欢迎着的主人。 看晏阳忙着收拾玩具,高大川伸手去逗鸟儿,“你是谁?”突来的问候,吓得他一下缩回来。 谁在说话?还有第三个人? “大灰,快打招呼,你的新朋友,高大川。”看大川一脸的惊讶,晏阳连忙解释:“这是我的伴儿,大灰,” “怎么学人说话?”高大川还是不解,以前听说过说话的鸟儿,八哥,鹦鹉什么的,不过它们只是学舌,人云亦云。 这只鸟儿可是大大的不同,竟是询问的语气,不知道它会不会其它的东西。 高大川突发奇想,对大灰说道:“i love you!”这是他在课堂上学到的为数不多的英语,今天终有机会撑下门面,这外国的东西,不知道它能不能听的懂。 “谢谢,我也喜欢你,只要是主人的朋友,我都喜欢。对,我的主人。”超级爆掉,这怎能叫鸟呢?这高级翻译啊!高大川几乎把眼睛瞪成了圆球。 晏阳也不再收拾东西,凑过来聊天,“大灰真乖,以后,咱仨人就住一块啦,可要友谊第一哟!” 什么?仨人?这晏阳的世界,还有多少未知的东西?他竟和鸟儿说仨人! “五岁生日的时候,我大姑送我的,其实他年龄比我大多了。”晏阳摘下鸟笼,放在桌上,以便能和大灰面对面的说话。 “迦罗鸟,听说过吗?也叫大人们叫它乌翅儿。是从遥远的地方,叫……印度,对!就是印度,带来的。” 晏阳爱惜地抚了一下大灰的羽毛,“非常稀有,特别有灵气。姑姑说,他能听懂很多种语言。” “是的,主人,我是万能的语言家。不仅你们人类,就是鸟兽鱼虫,没我听不懂的。对,主人?还有,我继续抗议,不要叫我大灰了,和我的身份不配!” “万能语言家?”高大川对此充满兴趣,“不过,叫你大灰也不错,看你翅膀,和名字很般配。” “姑姑说了,你的名字不能改,除非你别换了主人才行,难道你要另寻主人吗?”晏阳做出恶狠狠的样子。好像再说改名字,就会来个清蒸乳鸽的名菜,不对,应叫清蒸乌翅。 “呜呜,主人啊,你怎么这样说啊,我是忠心耿耿的呀,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们迦楼罗是最忠实的仆人,一生只守护一个主人,更换主人?还不如让我们死亡!” 看到大灰如此一本正经的表忠心,晏阳忍不住大笑起来,“我怎么能舍得你啊,开玩笑的,但以后,再不准提改名字了。” “好。”一副好无辜的表情。 “真羡慕!”高大川长叹一声。这一切,是如此的让人不解,又让人痴迷,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有这样的能力? 这一夜,两人睡的很晚,想聊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第二天早晨,穆妈妈敲了半天门,才将两个睡神惊醒。 完成精心准备的早餐后,一个迫不及待的问题,摆在了面前,接下来的时间,该去上学了。 想起昨天的屈辱,任凭晏阳磨破了嘴皮,也没有提起高大川上学的勇气。 没办法,晏阳只有请求妈妈的支援。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去找你们校长告状?还是去把他们结结实实地打一顿,给你出口气?”穆妈妈笑着说道。 告状不行,这以后在同学们面前会抬不起头来的,可让穆妈妈去打架更不可能,虽有必胜的把握,这万一传出去……这事既要自己解决,还要不显山露水才行。 好像看出了两个小伙伴的犹豫,穆妈妈决心帮他们一下。 对那帮恃强凌弱的家伙,给他们点教训也好。“这样,我给你一点保护,就不会有问题了。” 第15章 反射之光的威力 穆妈妈拿出一张二指宽的小纸条,曲曲折折地在上面涂画了些符号,“这是一张符咒,反射之光,它可以保护你。” 说完,掀开高大川的衣服,把符贴在背上,又补充道:“有两点要注意,一是效力只有四个小时。第二要注意,打你不要还手,他用多大力气打你,他就会受到多大的伤害,而你会毫发无损,可如果你还了手,你就会受到同等的伤害,只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有了这层保护,高大川底气十足,在所有同学大惑不解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 “这小子没残废,真是个奇迹!” “怎么还敢来上学啊,真不怕死?” “嗬嗬,打傻了,还不如逃学好玩呢,反正也没有人管他。” 一连三节课过去了,高大川开始有些沉不住气。 董超一伙好像无视了他的存在,没一个人上来收拾他,连一份战书也没有,难不成他们全都改恶从善,立地成佛了? 最后一节课,依旧是让人讨厌的语文课,但更让人讨厌的是,精心准备的反击手段,已然泡了汤。 董胖子一伙没人来传达必杀令,即使高大川主动找上门去,挨个教室巡逻一遍,仍是一无所获!所有的董超死党,集体翘课了。 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本指望借此大大出一口恶气,没想到天不遂人愿啊! “反射之光。”多么诱惑的名字,到底威力如何?没有实验,就没有效果,真是叫人懊恼。 忽然一个奇怪的念头,涌了上来。 高大川禁不住为自己的天才而欢呼,无法通过别人来检验威力大小,难道不能自己检验一番?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打自己,比如,用左手打右手,会是什么结果?会反击吗? 多么让人崇拜的智慧!陶醉的天才,慢慢伸出自己的右手,学着电视中高人的模样,深吸口气,气沉丹田。然后……等会,丹田在哪儿?嗯哈,大概在肚脐下边。 好!运气在右臂,双眼紧闭,心中暗喝一声:“开!”贴身肉搏,直接命中。 “咣”的一声,高大川身子飞起半尺,飞出两米,然后重重地摔倒在地,多半拉个身子酸麻不已。 “这入戏也太深了!”心中暗骂自己,得赶紧爬起来,这行为可是课堂上的大逆不道啊。 空有一番雄心,手脚却不太听自己使唤。虽说总算爬上了板凳,脑袋已没有足够支撑,只能倒在课桌上喘气。 教室里猛然间炸了锅,高大川座位本在后面,学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只听到一声巨响,扭头时就看到他耷拉着脑袋,灰头灰脸地趴到桌上,那一身的狼狈像,真是表演得传神到家,惟妙惟肖。 距离大川位子最近的同学也有二米开外,又有老师在前面讲课,是没有谁把他胖揍一顿的可能。 现在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这又是高大川同学一个最新版的创意十足的恶作剧。 语文课老师方怡可,早把脸涨成了紫猪肝状,这可是挑衅,地地道道的挑衅!是对师道尊严,赤裸裸的无视,是对学校制度,硬生生的毁灭啊! 士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一个箭步,方怡可老师站在了高大川面前。 “狗杂种,给我站起来!”杂种,这种称呼,本是方老师的口头禅,习以为常了。 可一旦加上个“狗”字,就说明到了发作的临界点,这是火山喷发的前兆。 班里的同学都知道这点,此时最好就是乖乖地温顺如羔羊,让她的骄横和傲慢有个落脚点,虚荣心得到满足,兴许可以换取最大的手下留情,就是皇恩浩荡了。 可此时的高大川却不为所动,仍旧耷拉着脑袋,对方怡可老师的暴怒,直接的无视。 其实良心话,高大川绝没有挑战权威的雄心,只是大脑已痛的没了思维,甚至都不敢确定,自己的呼吸是不是回光返照的光景。 事情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我虽待你为狗屎,你却视我如无物!方怡可抬起脚,狠狠地踹了过去。 接下来的场景实在惨痛,简直无法描述。方怡可腾空而起,飞越了三排座位,砸在第四排课桌上。纵使位子上的学生身手敏捷,也差点被挂掉,还好只是差点,受点轻伤而已。 丝毫没有飞行术的方老师,可就没有这么幸运。 遥想当年的飞人乔丹,罚球线起跳,也就是这么远的距离,可人家都是立着跳,横着跳应是没人尝试过。 伟大的壮举,在方怡可身上体验。 说后果,肋骨断裂,四根。深度昏迷,三天。心肺复苏,二次。捡回小命,一条。可怜如此,怎一个惨字了得! 本就案底在身,只算是监外执行,又闯下如此大祸,高大川的学习生涯,隐约看到了尽头。 恢复了流浪之身的高大川,彻底的无家可归了。 晏阳的家,他已没脸再去,事情给搞的如此火爆,虽不是本身所愿,但谁又能容的下他半句的解释呢? 回家,也没这个胆量,没有反射之光的保护,自己会分分钟被董胖子们灭掉。 已是深秋,各种野果足够饱腹,这让过惯了单身生活的高大川,没有衣食之忧。 只是天气已经转凉,深夜的寒风,让他苦不堪言。幸好半山腰上,有一座山民们修建的山神庙,暂时成了他的栖身之所。 一连三天,他都是白天满山转悠,野山楂,大毛栗,轻而易举,收获颇丰。到了晚上,就回到山神庙,反正也没人看守,只要有足够的胆量,还算一个不错的住所。 第16章 夜惊山神庙 山神庙总共两间,一间是正殿,请人塑了一个泥胎,也不知道所敬的山神,姓甚名谁。另一小间算是给修行者预留的住室,可惜这荒山野岭的,过个路人都很稀罕,更别提会有香火客了,因此它的功能基本作废。这下反倒便宜了高大川,不劳而获,坐享其成。 好在也有少数附近的山民,进山办事情时,难免有赶不上时辰的时候,就在这里预留了一些必需品。什么食盐、蜡烛、水缸、锅碗之类的,这次用过,下次进山一定补上,常言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半夜时分,一阵突然的肚痛,疼得高大川一身的冷汗。坏了,白天嘴馋,一棵红透了的灯笼果树,让他几近洗劫一空。现在好了,现时报应啊。 捂着肚子,跑到一个避风的大石头下面,体会着一泻千里的畅快,还好来的及解开裤子,真是万幸了。 拉了个搜肠刮肚,闹了个气短声长,高大川两腿酸弱,满眼金光,折回了小庙。 刚要躺下,猛听得庙外狂风呼呼作响。因为见识过洞冥草的奇迹,所谓的无神论,早已全然崩溃,这更让他心中发抖,这要来个凶神恶鬼的,还不要了小命? 一阵飞沙走石过后,两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山神庙前。瘦高的身躯,缩进一袭黑衣之后,颇显阴森。 “二哥,前面有个小庙,我们先在此休自息一下,如何?” “嗯,也好,反正时辰还早,这大罪受的……” “吱呀”一声,推门进去。前面之人,扬手一指,山神泥像前面原有两盏烛台,顿时发出幽幽的光芒。 难道,这蜡烛也有遥控? 正殿和侧房之间的墙壁,也就是常被人们叫做“夹山”的隔断处,为了行走顺畅,原来开了一个小门,年久无人使用,被放了一些柴草在上面。这倒方便了高大川,把眼凑上去,倒把正殿里的光景,瞧个一清二楚。 闪烁的灯光,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好长。靠神台的那个面黄肌瘦、形容枯槁,肥大的衣袖间,一双骷髅手指时隐时现。远端的那个,也是瘦高个子,麻秆一样的下身,支起一颗硕大的脑壳,极不相称的比例,让人心惊肉跳。 “二哥,你感觉今天这活,好不好做?”大脑壳问道。 “老弟,这个问题还用问?”被称做二哥的骷髅手,未语先笑,那笑声桀桀不绝,叫人发颤。 “那大哥为什么还要接手这趟买卖?” “我不清楚,好像不是因为钱的问题。” “不为钱?还有能让咱兄弟动心的东西?”大脑壳不信服地摇动着纤细的脖梗,真让人担心,一个大意,脑壳会被拧了下来。 “大哥说过,此事不要多问,只怕里面会有更大的干系。那个穆语蓝,可不是寻常人物。” “二哥请讲。” “穆语蓝家族势力雄厚,东海木青寨的名号,听说过?” “嗯,听说过。”大脑壳不住地点头回答,弹簧一样的脖颈,前后摆动,叫人提心吊胆。 “木青寨的当家老大,穆季同,乾坤琴响,六界同哀!穆老大膝下三子一女,这个穆语蓝就是他最小的女儿。”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没错,就是他。” “二哥!”听得出大脑壳声音里有些发颤,想来这个木青寨,决不好惹,“万一寻仇过来,你我后果难料啊!” “这我知道,按说大哥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好像……此事与焦木剑有关。” “焦木剑?唉!……”大脑壳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什么青木寨、焦木剑,高大川如坠雾里,一句也不曾懂得。不过有一个名字,倒是让他十分的担心。穆语蓝?据他所知,方圆十里,就没有听说过一个姓穆的,除了晏阳的妈妈,那天说过,让自己叫她穆妈妈。而晏阳家的一切,又是那样的神秘,此中难免没有牵连。 心突突直跳,万一是呢?怎么办?视而不见,大川做不到,有什么办法去通知他们?看情形,只要被发现,是必死无疑。 正是一筹莫展之际,远远一阵鹰笛声响,隐隐传来。屋内两人闻声连忙跃起,齐道:“大哥来了。”话音未落,身影已如鬼魅,消失于夜色之中。 不等二人走远,高大川悄悄摸出屋去,撒腿狂奔起来。必须赶去报信,万一如自己所料,晏阳危险,并且,后果会很严重。 道路非常熟实,很多地方可抄近路,速度快了不少。真是可怜了高大川,一路跌撞,也不知身体伤了几处,衣服条条缕缕,迎风而舞。 怎奈山路太远,等到大川跑回村子,天已发亮。晏阳的家,平静如常,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平复。 紧敲了几下门,没有回应,不可能这么早就去上学?再说那个穆妈妈也该在家才对,不祥之感重又浓烈起来。 高大川快速跑到后院,上次随晏阳来过,知道那儿有一条小路,翻墙就可进入。到了后院,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穆妈妈的花花草草,顶着清晨的雾气,在风中摇曳。 顺着小径,慢慢地走进前院,大川一路小心翼翼。虽然他也明白,就凭他的能力,根本没有对抗的可能,只有本能地注意着每一个细节。 院子里没有人,正屋里也没有人,晏阳的小屋里,只有孤零零的鸟笼。 果真出事了!终究晚来一步,高大川懊悔地捶着自己的脑袋。 小屋里非常安静,几乎与上次来时一样的原封不动。只是晏阳爸爸那张潇洒照,从柜子上拿下,被反扣在书桌上。 高大川拿起来,晏阳爸爸的照片已变得严竣,眼角好像还有泪水的样子,忙帮他用手擦去。看来他一定是看到所有的悲惨的一幕,却爱莫能助,故此流泪,奇怪,擦过的痕迹上,有一行淡淡的小字:终南山飞鹤岭。 本来这是晏阳爸爸工作的地方,照了照片送给儿子纪念的。此时出现,是要暗示什么?高大川把照片擦拭干净,重新摆回书柜。 心中隐隐有了个主意。 第17章 售卖玉石鸟 能不能找些线索出来?高大川决定再细细地搜索一番。 院里空无一人,不但没有活物。高大川留心看了下,连前院的花草,也和后院大不相同,有风吹过,叶不动,花不抖,雕塑一般。拿手一握,如同腊制,本来温情的小院,变得死寂样的沉静。 他心里害怕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好端端的一家人,就这样没了影踪!活生生的一个院,没了生机。 大川脑海里浮现出昨晚的两个僵尸样的黑衣人,想是已遭毒手,只可惜自己凡身肉体,不能早一步通知晏阳一家。 后悔至极,泪流满面,而又不知能做些什么,哪怕是些微小的帮助。 失魂落魄的高大川,茫然的寻找着,希望一些奇迹的出现。很明显,这儿的一切,都已没了生命,更不会留下些许的线索。那么后院呢?那里好像依然如常,没有毁坏的痕迹,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高大川重新拐进后院,仔细搜寻,一寸也不放过,没有,还是什么都没有。对方俨然作案高手,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伤心地坐在大石盘上,回忆晏阳一家给自己带来的美好的时光,现如今,不复存在!仰天长叹一声,泪水再次刺痛双眼。“喔?”高大川猛然惊呼,刚刚眼睛里,泪水不同平常,怎么冷的叫人揪心? 急忙用手擦干双眼,再抬头细察。枝叶苍劲的大槐树,浓密茂盛,枝叶稠可蔽日,大大的树冠掩映下,一只麻雀大小的物体,不时闪烁一丝光亮。最奇特的是,每次光亮闪烁,都给人带来一丝寒意,透人心脾的寒意。 必须要探个明白,说不定,晏阳一家消失的线索,就在此处。 高大川迅速爬上大树,树枝之上,栖着一只鸟,不过不是活鸟,更像是墨玉雕成的石鸟。他认了出来,正是那只精通古今中外,鱼鸟虫畜等等各类奇言异语的迦楼罗,昵称大灰的小东西。 前几天还让高大川惊诧不已的神鸟,如今反成了没有生命的玩物,想起来就叫人害怕,不知道晏阳母子,是否也会有如此遭遇? 小心地滑到树下,真怕不小心把这只石鸟碰个粉碎。但除了鸟眼里偶有寒光闪过,就再也发现不了别的异样,高大川再次陷入困境。 不能坐而待毙,短暂的思考之后,大川下定了决心。 终南山,飞鹤岭。 这是所有一切仅有的线索,就是那张被人摘下来,反扣在桌子上的奇怪的照片的主人,晏阳的老爸。找到他,是现在最有可能拯救晏阳的希望了。 筹集路费,成了当下最让人头疼的大事。没有任何资金来源,又没有可变卖的值钱的财产,加上终南山路途遥远,就这些,还是他临时从地图上看的。 实际上,他连自家那个不算太大,也并不遥远的县城,都没有去过。 更不可能如那腾云驾雾的神仙,打个饱嗝的工夫就千里之外了。要靠一双脚丫子走过去,那是开玩笑,得猴年马月啊,即使到了那,恐怕晏阳早成木乃伊了。 现在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变成玉石的大灰了。这种石化的东西,栩栩如生的程度,超过当世任何一个能工巧匠的精心之作,应是独一无二的绝品了。 也并非高大川能狠心卖他,这也是晏阳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是十分珍贵独特之物,可除此之外,无法可想! 连续走了三十多里跑,才赶到了宋县,这是从小到大,自己去过的最大的城市了,也只有这儿,才有通往外地的公共汽车。 可到哪儿去卖这只玉石小鸟?他犯了难。 毫无目的,在县城大街上游荡着。步行三个多小时,早把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折磨得疲惫不堪,加上从昨晚到现在,滴水未进,粒米未食,已是挪不动半点的脚步了。 芙蓉湖大酒店,一行闪金大字,横挂在一幢装饰豪华的高大建筑之上。这就是宋县最最高档,最最繁华的所在。 它的前身是政府招待所,现在改了名字,换了门庭,承包给了一个建筑商。经营内容更加丰富,迅速成为宋县各界名流聚集所在,对于玉石小鸟,只怕没有比这儿更好的出售之地了。 寻了个大门口东边台阶下的空地,高大川就地一蹲,垃圾筒里捡了张旧报纸,铺在地上,又把变成石头的大灰,摆在上面。此刻,他的心是痛苦的,这是晏阳留给自己仅有的一点念想啊,没办法,迫不得已! 刚摆上摊,很快引来一批人的围观。好奇心重,是这个小县城人们的共性,一个很小的孩子,一块做工精良,看起来质地更是上好的玉石,怎不令人想象丰富。 围拢来,瞪大眼,细细观察的人们,个个是惊奇万分。这哪像工艺品,雕得太精湛了,吹口仙气,它都能振翅飞翔! 看热闹的多,真问价少,这种情形太奇特了,以至于有人开始怀疑高大川的身份。坑蒙拐骗?盗窃销赃?赝品假货? 也许是人们疑心太重,大川的生意,久久不能开张。 但人群却是越围越厚,看热闹是大家的共性。大街上就是死条狗,那场面不一定会输给刺杀总统时的喧哗。 偶尔也有人问问价,然后给出个嘲讽般的微笑,来显示自己的城府之深。但绝不会来买,都喜欢做观众,不希望扮演员,成为别人评头论足的对象。 不过也有好人,一个衣服同样邋遢的流浪汉,贴心地递给他半拉吃剩的烧饼。加上另一位和蔼的老婆婆的一瓶水,算是给高大川延续了生命。不然的话,生意未成身先死,买卖还在已饿晕,那是赔大发了。 “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来看一看,瞧一瞧啦,祖传宝贝,稀世珍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高大川的吆喝,可是原汁原味,电视上学的。 还真别说,虽说学习不咋地,但除了学习,其它方面,还真是不遑多让,有样学样。 估计他的好多技能,还没有开发出来,哼!谁知道呢? 第18章 霸道局长 估计是高大川的吆喝起了作用,推销员的高光时刻终于来了。 第一个买家闪亮登场。 这是一个横肉满脸,酒糟鼻,斗鸡眼的奇怪组合,走起路来还有点东倒西歪的胖警官。凭着那身制服的威慑力,他很快挤进人群中央。 “娘的!小孩,你那东西多少钱?”饱嗝里酒气冲天,周围的人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一千块” “你妈,破东西还要一千块,不识数啊!二百块,便宜你了。” 高大川摇摇头,如果不是急用,给一万也不卖啊。话说回来,就这些钱都不知道能不能到达目的地,又没出过远门,病急乱投医,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说小孩,差不多卖了,你知道这是谁吗?咱们的王局长。也是可怜你才买你东西的,别不知好歹呐。”旁边一个干瘦的老头说道。 老头边说边观察着这个王局的反应,一副谄媚的表情,惹得周边人纷纷侧目。 王局长笑笑点点头,表示很受用,然后加强语气,很大方道:“好,今天我就做回菩萨,给你五百。” 摔出五张大红钞票,王局长顺手去拿玉石小鸟,生怕它飞走似的,雕工太他妈传神了,看那全身一根根细羽,看那脚爪上一圈圈的鳞纹。 “不卖!”高大川一把夺回小鸟,“五百块不卖,一千,少一分也不行。”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去寻找晏阳爸爸的费用所在。 “草,小兔崽子!反了你了。”王局长狠狠一脚踹在高大川脸上。 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敢不给我面子,真是欠收拾! “这小子太不识抬举,五百都是多给的,要是给你加个销赃的罪名,看你还要不要钱!”王局长一边想,一边暗恨自己太过仁慈,这要一开始就给他搞个说法,这东西还不是名正言顺地到手,还用得着弄成这样骑虎难下的尴尬场面! 这是我做善人的代价啊,王局心中长叹。 高大川伸手摸摸踹得掉皮的脸,牙咬的紧紧的,攥紧小鸟的手,一点也不松开。从小到大,受过的委屈多之又多,又何必在乎这一回呢? 大川的倔强,让王局长的酒糟鼻,充血发红。 在宋县,除了县府里那几人,还真没有一个平民百姓敢如此大胆。一个小孩子,给你了脸,还不要脸了! 就在王局又要重拳相加的关头,一个清柔的声音,飘然而至,“一千块,我买啦!” 大伙抬头,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青年,站在面前。看年纪,应该就是附近中学的学生。 刚才场面太激烈,也根本不会有人去注意一个学生,让人不解的是,学生不去上学,跑这儿买什么东西啊? 王局长大怒,瞟了他一眼。如此稚嫩,根本无须放在心上,“去去去,滚一边去,捣什么乱?” “一样东西,为什么我不能买?” “你买?你拿什么买?哪来的钱?偷还是抢?”王局长有些生气,语气逐渐加重。何时受过这等挑衅,反了天啦! 中学生啪地抽出一叠钞票,足有二三千元的样子,放在报纸上,“嘻嘻,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强买强卖,我就是有钱,怎么啦?” “你!”几句话把王局长噎得大气不出,尤其那句强买强卖,明里暗里的,捎带着讥讽,不过这么多人面前,倒也不便太过不要脸皮,毕竟一局之长,注意身份才对。 不就是比钱吗,有的是,你一个学生,还能翻了天去,一边想,一边说道:“好!你有钱是,等着!” 几步跑到自己的警车前,拉开车门,拎出一个箱子出来。心中还暗暗发恨,暗到:“先败了那小东西,出多少钱有啥关系?回头连人加钱统带到局里去,还不照样一分不少的归我?” “啪!”一沓红钞,扔在地上,“这是一万,够了。”围观的人轰然大笑,这下有戏看了,中学生不知好歹啊,在宋县,敢和警察局长叫板? 又是淡淡一笑,中学生在书包里一摸,魔术似的,二沓崭新的红钞,扔在地上。 疯了,真是疯了!围观的人议论声渐高。 “好!好!”王局长一边叫好,又拿出三沓来,“四万,还加吗?” 小伙继续微笑,模样十分地妩媚。 看热闹的人群中,开始有人重新选边了。 特别是女性群体,被这笑容感染,变得脸庞娇红,身体发酥。假若这学生再笑一阵,她们都要弱智样的流哈喇子了。 书包里再掏,惊的旁人大呼小叫:“十万,整整十万!”排成一排,巍然壮观,小城里的人,有多少个一生都没见到过这么多钱,今天可是开了眼啦! “啊!”王局伸进皮箱的手,开始发抖。撞鬼啦,猛地一下,他把箱子整个倒在地上。 空的?空的!竟然成了空箱。这不可能,昨天捞人,打点给的好处,记得清清楚楚,放里面十五万,还是刚从银行取的,怎么只剩四万? 再看对方,十一万元,红灿灿的,摆在面前,是有点不对劲,十一加四,谁都会算,正好十五万啊! 王局拿起一沓面前的红钞,又抓起对面的一沓,比对起来。同样崭新的红钞,而且两沓还是连号。 连号?这意味着,是同一批钱。原来对方和自己比拼的钱,都是自己的。可自己的钱,怎么就跑到他的书包里呢? “擦”王局长恶狠狠地从腰间解下手铐,抓住中学生的一只胳膊,手法娴熟,铐了起来。又一个回头,同样把另半个手铐,卡进高大川的手腕。 “你们,一定是案犯,我要带回去审查。” 围着的人群一哄而散,虽说看热闹不怕事大,但万一溅身血,就不好笑了。 王局把两个孩子塞进后座,又收拾好地上的钞票。临了倒没忘记把玉石小鸟放进口袋,这玩意,一看就是宝贝。 小汽车又快又稳,对于最高级交通工具只有三蹦子水准的高大川来说,感觉里惊喜的成分是大于恐惧的。甚至有那么点儿兴奋。 兴奋劲头没有维持太长时间,他就感到苗头不太对,小汽车快速驶出了县城。不是说带警察局吗?怎么跑到城外来了? 杀人灭口?一想到影视剧里的场景,高大川就脖子发麻,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对付这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撞死?枪击?暴打?任何一种方法,都会让他不寒而栗!那血肉模糊的惨状,老吓人了。 小车很快停在了一所院子门前,高大川学问不高,这几个字还是认识的:宋县安康病院。 瞬间明白王局的意图,下油锅的玩意,狠毒啊! 这个王局长棋高一着,把他们两个关进精神病院,那就天衣无缝。神不知,鬼不觉,即保证玉石小鸟到手,手法又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高大川在心底里把这个王局长的祖宗十八代问候数遍,又千刀万剐了n回。 “到家啦,下车!”王局长颇为自己的高瞻远瞩和俏皮和蔼感到自豪。 没人回答,急回头一看,见鬼,人呢?两个孩子踪影全无!蹊跷了!什么时候下了车,路上没停,他们根本就没有趁机逃走的机会。 第19章 初识金了知 王局长不甘心地钻进后座查看一番,最后把座椅都翻过来,还是没有。 今天真是撞鬼了,一系列的事,都无法解释。算了,还是快点回去,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只怕是太岁当头。事情太怪,说不定还会搞出什么名堂来。 王局长拼命地捶着方向盘,草!怎么回事,汽车无法发动。事情远比想象的要严重。 汗水顺着酒糟鼻子,流淌下来,混合着鼻涕,依附在上嘴唇,紧张之下,全都吸进嘴里,滋滋作响。 大脑失去了转速,宣布宕机,感觉不到混合液体的存。,当然,更是想不起擦一把。 猛然间,他惊恐地看到,车的前面,站着两个人。 卖玉石小鸟的孩子,加上和自己抬价的中学生。明明铐在一起的,怎么就开了?更可怕的是,中学生手里拿着的,正是他一心想据为己有的玉石小鸟。 王局长哆嗦着,拔出了手枪,是鬼是神,我倒要看看。 “双手抱头,全部趴下!不然,开枪了!快点!”王局长喊声撕心裂肺。 两个孩子没有动,更可气的是那个中学生,居然笑靥如花。 “呯!”王局长已经没了理智,眼前的一切,早就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扣动扳机,是他脑海里仅有的一种反应。 中学生没有慌张,猛地抬起右臂,随手一抄,兰花枝的造型。食指和中指之间,赫然夹着一个东西,子弹!刚刚射出的子弹。 一个旋转,右手上扬,嫣然一笑,把刚刚射出的子弹,送还了枪镗。 回眸一笑百媚生,那姿势美极了,王局长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忽又看见原路返回的子弹,似又张着血盆大嘴。一会是貌美如花,一会是凶神恶煞,快速地交替变换,看的他两眼发直,呆了几呆,就手舞足蹈,嘿嘿大笑起来。 他疯了! 中学生敲了敲院门,拉起高大川,迅速躲开了。 两名工作人员走了出来,就看见一个人,全身乱颤,呵呵直笑。 又不知从哪搞来的一身警服,肥肥胖胖地套在身上。最可怕地是手里竟然有把手枪,指指点点的。一定是袭击了警察,抢了服装和枪支,想到这,吓得他们拔腿就跑。 这神经病,要是朝自己开一枪…… 嗯,主要是不要负什么责任。 不一会,四个壮汉,小心地从院里出来,带头的两个,人手一把麻醉枪。 凑近前来,二话不说,呯叭乱放。 可怜的王大局长,死猪一样,被几个人抬进去,精神病院又多了一个叫无名氏的病人。 看恶人已遭报应,高大川感激地望着救命恩人,“多谢你了!” “拿什么谢?”中学生调皮地反问。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有,但我真的很感谢你!”高大川老实地回答。 “这个,”中学生举举手里的玉石小鸟,“送给我!” “这个……”大川心里很矛盾,这东西还真不能送他,可除此之外,还真没有别的东西能拿得出手。 看他这样的紧张,中学生笑了起来:“哈哈,当真啦?开玩笑的,还给你,好了。” 高大川更显紧张,人家是救命恩人。何况他刚才的表现,足以让自己相信,这又是一个会法术的高人,水平只怕比晏阳高出不知多少。要是他强取的话,是能够手到擒来的。 中学生把玉石小鸟硬塞进大川手里,“真的开玩笑的,这东西对你一定很重要,只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卖掉它?” 应是遇到贵人了,高大川没有隐瞒,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一点不漏地说了出来。正是自己六神无主的时候,说出来,说不定还能给自己出些主意,或者他这种超能者,或许能帮上忙呢。 “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来帮你!”爽快的声音让高大川安心不少。 “你是谁?不是本地人?”高大川问道。 “呵呵,忘告诉你了,我姓金,金了知。” “金了知?”高大川噗哧一声笑起来,这名字真怪,因为他想起了金蝉,方言“知了猴”。 “《东游记》中说:‘见经中字迹,忽然汗下,了知前生’。不知道吗?”金了知表现地有些生气的样子。 高大川赶紧道歉不迭,人家知识渊博,哪像自己的肤浅,竟要笑话人,这脸可丢大了。 金了知倒还大方,“小弟弟,别这样啊,你怎么这样实性啊,一句玩笑都开不得!”看大川神情好转,又接着说道:“你不是要去终南山吗?我陪你去!” 连忙点头,有这样一个帮手,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大哥,”没想到叫的如此的顺口,“我们怎么去啊,一分钱都没有,本想卖掉这个东西当路费,没想到还出了这么多事故。” 大川的一声“大哥”,让金了知心花怒放,有这么一个听话的弟弟是他一直的心愿,今天得以如愿以偿。 “交给我好了。小事一桩。”话音一落,金了知一声长长的口哨。远处一辆乳白色的小汽车飞驰而至。 乖乖,法拉利超跑!原来在学校里听同学吹过,知道那个两个蹄子站立的骏马,就是法拉利的车标,老贵了。 更奇怪的是,这法拉利车里竟然没有司机,谁开的呢? “呵呵……”金知了最喜欢看高大川的窘态,“这是我的坐骑,怎么样?与时俱进呢。不过,它可不是普通的的汽车,汽车只是它现在的外型,凭我喜欢,可是能变做不同种类型呢。” “滴滴……”奔驰车鸣着喇叭表示认同,然后就地旋转一圈,一下子站立起来。咔嚓咔嚓一阵,一辆带挎斗的挖掘机立在面前,那晃悠悠的大铲子,还在大川头上晃了几晃。吓得高大川紧抓着金了知的胳膊,这样才能感觉安全了些。 “好了,别闹!小米粒,我们出发!”一声令下,挖掘机现回原型,金了知驾驶,高大川坐上副驾,别提多舒服了。原来这坐驾的名字叫米粒,咋听着像个女孩子家养的金毛犬。 米粒脚力真好,又平又稳,高大川观察后才发现,它不是在跑,准确的词是它是在飞。四个轮子与地面之间,始终有那么一段距离,根本就不会有颠簸。 一路上自是欢声笑语。 过惯了单身生活,身边突然多了这么一个体贴有加,细致入微的朋友,真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第20章 引丐入室 天色将晚,二人已至豫州境界。号称天下之中的豫州,历来繁华,物美人丰。只可惜如今已衰落得不成样子了。 殷丘市,历史厚重,相传为古商朝都城之一,自然景观中满是厚重和沉积。 进入市区首先要越过一座高架桥,陇海路穿城而过,这儿就成了人流汹涌之地。米粒对热闹很感兴趣,摇头晃脑,左观右看,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桥墩处,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圆圈中心,隐约有哭声传来。招呼米粒停下,两个人下了车,一看究竟。 “哭一天了,真可怜啊!妈妈都哭死过几回了。”围观的人议论着。 “是啊,昨天还好好的,咋就没了呢?” “听说是从蜀州来这打工的,为了挣钱养家,孩子没了,活着啥劲啊!” “是啊,昨晚暴死的,房东嫌不吉利,把人给赶出来了,这可咋办?” 听着议论,金了知抬抬眼,把周围的环境巡视一遍,就挤进了人群。 一床破棉被上,躺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娃,四肢僵硬,脸色蜡黄,正额头上一块淤紫,特别显眼。 了知拿起孩子的手,认真地端详了二三分钟,叹了口气,劝道:“孩子已经去了,别伤心啦,先找个地方安顿下。”说完递过去几张钞票,转身挤出人群。 “你刚才在看什么?了知哥。”虽说情绪一样的低落,高大川还是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凭金了知的能力,应能探出个底细,那可是让他五体投地的英雄。 “没什么?我们就近找个地方,也该休息一下了。” 濒临火车站,酒店确是非常之多,在米粒的导航下,他们停在一座相当高档的酒店前面。 下了车,金了知对着米粒念了两句口诀,一个透明的大泡沫,轻轻地罩在米粒身上,这就是它的卧室了。 最怪的是,也不清楚金了知嘴里念叨句什么咒语,眼前的米粒刹那间变成透明,最终消失在视野中。 两人走到了酒店前台,登记住宿,安排房间。看得出金了知是轻车熟路,或是提前做足了功课,因为连身份证,都预先准备了。 这个金大哥还真是钱多发烧。一晚上单人一千多块,而且要了两间,看的大川直咂舌,官二代或者富二代?看谈吐不像,看花钱如流水的随意,又有过之而无不及。 挑了个淡雅的小单间,服务员递上菜单。金了知看都没看,直接把上面最贵的要了满满一大桌子,别说是两个人,十个俩人也吃不完啊。 一道道大菜流水般传来,陆续上桌。金了知并不开吃,大多只是看那么一眼,顶多拿筷子挑上一点,浅尝辄止。根本就不像是来吃饭,倒像是来检测酒店大厨的水准。 这可好了高大川,饕餮盛宴啊!这俩字会念,不会写,管他呢,嘿嘿,可劲造! 任凭高大川饥肠辘辘、食大如牛,没多大工夫,也是肚大如鼓,无法下咽。满桌子的大菜已然十余八九。 “大川弟弟,这些扔了可惜。你去外面看看,有没有行乞的人,有的话,叫他们过来吃。”还真是个大善心的人。 高大川跑到酒店外面,呵呵,这地方缺什么就是不缺乞讨人。远远的四五十米远的地方,就聚集着六七个人,一听有好菜吃,乱糟糟地一拥而至。 值勤保安想拦也没敢拦,今天酒店来了个一掷千金的主,而这几个乞丐,正是阔少爷的跟班给领来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远远的跟定,只要他们不闹乱子就好。 众丐们哪见过这样场面,垂涎欲滴,直接一拥而上,风卷残云,,打扫战场。 一夜无话,第二天起床,金了知却病了。高大川敲了好一阵子门,他才开门,病泱泱真个叫人心疼,满脸的憔悴,“这两天走不成了,你去吃饭,我再睡会。” 高大川一头雾水,昨晚好好的,今天怎么就这样子了?但也不好多问,只得一个人出去,点了两份早餐,吃一份,带回一份给了知。 其实他也知道,了知无精打采的样子,这份早餐注定是摆设。 耽误行程不说,了知的病还真让他揪心。眼看着自己最给力的领袖,一病不起,他更是没了主心骨。 直到傍晚,了知的精神才有点起色。他拿过一个赭红色的玉佩,递给大川,轻声道:“川弟弟,你去米粒的车厢里去拿两瓶酒过来。带着这个,要不米粒会把你当贼的。”说完这话,了知的脸上有了丝红润的笑容。 高大川拿回了酒,普通的玻璃瓶,也没标签品名,产地日期。听说过,这叫“内供酒”。 金了知又吩咐道:“好啦,我们去吃饭啦,真有点饿了。” 看他有了吃饭的胃口,大川心里挺高兴,这病是轻了。 和昨天一样,又是一大桌子的美味,又是几个口福不浅的乞丐。 不同的是,乞丐人数比昨天多了三四个,并且今天是饭饱之后,又加上了酒足。 大川也是纳闷它的神奇,这瓶酒说不出的醇香,咋还老是倒不完,看来此酒本应天上有,因何流落到人间啊! 一连三天,金了知都在循环着这场怪病,早重晚轻,周而复始。大川的担心逐日加重,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该咋办啊? 像是猜透了他的心事,第四天傍晚,金了知好像换了个人一样,反而精神百倍起来。 他从贴身衣袋里,拿出一件浅红色的运动衫,一样的三无产品,但一眼看出,定非凡品。 “川弟,这件衣服送你了,穿上试试。” 贴身携带,足见其珍贵,高大川不好意思接受这样贵重的礼物。何况这东西穿在自己身上,也显的不伦不类的,咋感觉像女孩子的东西,淡淡的浅红色,泛出太多的春光。 见大川推辞,金了知改换了命令的口气,“你必须穿上,你才能帮我做事呢?” 帮了知做事情,大川没有理由再推辞,他脱掉外套,体恤太小,只能贴身穿了。还别说,宝贝就是宝贝,这东西能大能小,恰好稳当当地附在他的肌肤之上,非常的舒服。 “真不错!”子知看大川听话地穿好衣服,高兴地说道:“今天晚饭后,一定还会有乞丐来,你要尽可能让他们喝酒,越醉越好。” “另外,你再去拿两瓶“天堂醉”过来,此酒不比平常,不怕他们不醉!放心,它不伤你。” “等他们醉酒之后,你仔细观察所有的人。看是不是有一个脸庞消瘦,黄白相间头发,最重要的是,看他的屁股那,会不会鼓囊囊的,与别人不同。如果有这样特征的人,就要加倍小心,跟随他去,找到他落脚的地方。注意,千万不要被发现了。” “为防万一,你穿上的这件衣服叫玄纁甲,既可百毒不侵,又是利刃不入的铠甲。辛苦你去,是因为在确定他的巢穴之前,我是不能露面的,一旦被他发现,前功尽弃了。” “这是一个什么怪物?”高大川有一种大战前的兴奋。 “现在还不清楚,但从吸食小儿精气的手段来看,应是有了一定法力。” “和你比怎样?”高大川关心的是胜负关系,别到时给演砸了。 “如果识不破我的显形散,应该在我之下。”说着,晃了晃手中的小瓶,把一点粉沫状的东西,倒进那个总也倒不完的酒瓶之中。 眼神中除了坚韧,还有些游离。是福是祸?高大川一咬牙,顾不得了! 第21章 喋血鸿门宴 这次酒宴,大川喝的十分尽兴,大呼小喝,推杯换盏。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以前几乎没尝到过酒的滋味,现在才知道,真乃天上琼浆,人间玉露。 几个回合下来,众乞丐们脸露醉酡之色,身显扭捏之形,有几个东倒西歪,连跌带撞地爬出去了。 高大川酒鬼一样的吆五喝六,其实不停地用眼睛打量着剩下的人群。众人皆醉我独醒,这酒有灵性,专对他免疫。 包间内,加上金了知在内还有七人,按原来的算计,余下的五人之中,必有一个是今晚的目标。 脸庞消瘦,黄白头发,这两个标准,似乎不能做为甄选的条件,剩下的这几个,都具备这个特征。 看来只剩下最后一个条件,就是屁股上面是不是有鼓囊囊的东西。大川猜想应是尾巴之类的,他看过小说,妖怪化成人形后,醉酒后才会露出尾巴。 剩下的五人,酒量极大,手不离筷,酒不离口,淡笑自如。高大川有些等不及,装作酒醉失足,撞向他认为最大嫌疑的一个,借机顶了一下那人的臀部。 草,平平的,没有一点点毛绒绒的感觉。 “哈哈……”没想到,那老丐一脚把高大川踢个跟头,大笑一声,站起身来,“哼哼!小东西,就你,还想害我,雕虫小计。” 其余四人纷纷大笑,俱各站起。 金了知暗暗叫苦,捕鹰不成,被叼了眼睛,反中了圈套!看来对手比想象的高出不少。不但识破自己的诡计,还预请了帮手,自己逃命应该可以,可现在把个高大川连累进来,焉能弃他不顾。 事已至此,拼命一搏了。 双手一抖,左扇右剑,竟是两种不同的兵器,看来功力也算非同小可。 五人不敢轻敌,首尾衔接,把金了知围在中间。他们也都知道,那个高大川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角色,等同于没有。 金了知道真英雄,身随神动,扇扬剑刺,分击二人。若论单打独斗,众丐也都明白,定不是金了知的对手,这也是他们摆成个车轮阵法的原因。 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恶虎不架群狼,何况以一敌五。饶是如此,金了知却也毫无怯意,团身而上,好一番恶斗。 这一个,青纱扇急点,杀人峰光耀万丈,那一面,缚龙棍横扫,纳命声层高千叠。游龙剑,剑剑不离咽喉处,恶虎刀,刀刀直刺心窝中。 金了知本被围核心,四面受敌,常理讲处于被动之中,但他剑扇联合,确实精妙。 五丐人多势众,反倒占不了一点便宜过去,有几次堪堪被金了知击中。他们心里清楚,如果不能迅速拿下,一旦之中有人受伤,阵式一乱,那是自取灭亡。 为首老丐突地猛击两刀,一个缩身,大喝一声,“五毒噬心”。 四人闻声急退,整齐划一,想来平时没少在上面下功夫。 三下二上,相叠而立,同时顿喝,手中五件兵器,齐齐飞出,上下左右中,五个方位,在法术催动之下,齐袭而来。不仅是五件兵器,更可怕的是兵器周身,毒气弥漫,隐隐雷鸣。 金了知心中暗暗叫苦,知道今天凶多吉少,更苦的是还连累了高大川,这个打心底里喜欢的小友。 眼下已容不得他多想,干脆两眼一闭,把心一横,整个人直飞出去。剑扇同时离手,攻取上面二人。自身竟也横作一根棍子,扫向底盘三人。 残云蔽日!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众乞丐齐声呐喊,声音惊恐无比! 此时金了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纵使一命西去,只要能搏杀对手,一算为民除害,二能救大川一命。 电光火石之间,双方攻势戛然而止。 五丐已伤其四,确是招招致命。金了知也是可怜,虽是躲过三劫,难免身背两伤,一刀左肩,一刀右肋,血肉横飞,深可见骨。 最可怕的是一颗流星珠,右胸直入,见不得深浅了。想这凶狠邪毒的兵器,深入体内,再搅动了五脏六腑,必定是凶险无比,性命不保。 一声伤心的嗥叫,仅余一个老丐,手中一柄紫竹棍,一步步,紧逼过来。眼看四名兄弟惨遭毒手,丢了性命,怎不让他双眼充血,恨不能把对手生吞活剥,以泄心头之恨。 眼前这个人,前世无冤,今朝无仇,却硬要充大头,多管闲事,害死自己兄弟。 所谓正邪不相立,只是不懂,究竟何方为正,何方为邪?弱肉强食,天道如此,人命是命,鱼鸟虫兽就不是命了? 老丐的紫竹棍高高举起,一边咒骂,一边逼近,指了金了知痛骂:“小贼,老夫与你何冤何仇,为何要设局害我?连累我兄弟白白丢了性命?” 金了知惨然一笑,答道:“呵呵,无耻妖邪,戕害人子,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你!” “荼毒生灵,害人儿女,杀尔,本就不需要……理……由?”了知强打精神,继续驳道。 “哈哈……”老丐一阵狂笑,“天地间,本就是弱肉强食,我荼毒生灵,我害人儿女?不错,我是吸了那些孩童的灵气,可我也是不得已而为。生命轮回,强者为王,你们一个个正人君子,道貌岸然,可他们人族,不是更加残忍?活吸猴脑,血食熊掌,难道不是吗?更何况,杀鸡宰羊,以为享乐。难道你们没想过,不同样的荼毒生灵?同样的害人儿女吗?” “人食牛羊,餐五谷,乃天道循环,不如此,岂不大千世界,一朝而亡,此是生存之必要。可你等吸食人子,难道也是为了生存吗?古来修行,吸天地之灵气,纳日月之精华,诚心恒志,无有不成。何必要戕害生命呢?”金了知用了最后一口气,表明态度。 “好!好!好一份凛然之言。”老丐大笑,道:“自古道不同,不为谋,我也不与你讲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今天你是死期到了!拿命过来,与我兄弟报仇!” 紫竹棍再次高擎,同时向着空中大喝一声:“兄弟们,老哥为你们报仇了!”声到棍到,挟着风声,直取金了知面门。 生命将逝之际,金了知反而出奇的平静,命运既然如此安排,抗争又有何用?生如何,死亦如何? “哎呀!”耳听一声惨叫,却是高大川的声音。 千钧一发关头,已被所有人淡忘的高大川,竟于老丐要棍杀金了知的刹那,猱身扑上,硬生生地代他受了这一棍。要知道,他可是身无一点法力之人,挡住如此一击,岂有命在? 哎哟两声之后,高大川反从金了知身上爬了起来。 毫发无伤? 老乞丐目瞪口呆了,这不可能啊?以我之修为,面对一个如此孱弱的人族,一个泥巴虫子,居然是如此搞笑的结局。 而就在老丐为自己的失手大惑不解之时,高大川又做出了更让他大惊失色的举动。 一张檀木椅被他当成了武器,直接扔了过来。好在他修为颇高,尚能在惊愕之即,挥棍阻挡,“哗啦”一声,木椅破碎,几成粉状,木屑的灰尘,弥漫了整个房间。 第22章 力杀黄鼠怪 老丐须眉偾张,紫竹棍急摆,直向高大川头顶罩去。刚才那一击不成,早让他心气尽失,数百年的功力,竟不能伤掉一个十几岁的娃娃,这让他以后,还有何面目去成名在三界,行走于江湖? 老丐的不解,大川心里明镜似的,自己嘛本领没有,只靠了金了知的那件什么玄纁甲,只算是投机取巧。不过,躲过了初一,哪还有十五? 敌人依然不依不饶,招式连绵而出。看这架势,是要自己小命才肯罢休。虽说有这宝甲,再挨上两棍,问题不大,可纵使不伤性命,打在身上也是钻心的疼,到时候打不死却给疼死,想也不是什么好事。 想归想,束手待毙是不能够的,高大川没办法的办法,就是满屋乱窜,狗急了就得上墙,人急了不得上天! 边跑边嚎,得空再扔把椅子过去,老乞丐更是气得嗷嗷乱叫。 为什么呢?自己的法术施展不出来,就连手中紫竹棍,也纯纯的物理攻击了。还不如拿根钢管来得厉害。 纵然是这样,形势仍然呈现一边倒的态势。几个回合下来,高大川虽仗着玄纁甲的庇护,没有丢了小命。可满屋的桌椅,全成了粉沫,不仅失去了进攻的武器,现在连个躲藏的地方也没了。 本来在老乞丐的连番攻击之下,高大川早已是七魂升天,三魄入地。多亏他逃跑的技术一流,加上玄纁甲的护持,才勉强保了小命。 老乞丐的战术也很明确,拖也能拖死你。屋里本没有多大地方,又没了桌椅的阻碍,一个追一个跑,那跑的又没有还手之力,应是胜败立判了! 眨眼之间,高大川身上又中两棍,痛彻骨髓啊!他边用手按着被击中的部位,以减轻点痛楚,边躲避着老丐的攻击。 “咦?”什么东西,口袋里一个硬硬的小球,伸手掏出,才想起前些天在学校院墙旁边捡到的。那颗一半黑一半白的小玻璃球,本想用它在同学面前炫耀一番,没想到接连发生了太多的事,却把这东西给忘个一干二净。 反正手边再也没有武器可用,高大川毫不犹豫,抡圆了膀子,把玻璃球狠狠地砸了过去。 突然的红光闪烁,一股真气瞬间裹住了乞丐。 什么宝贝?其光之强,过于烈日,其力之深,比之九渊。暗暗有风雷之声,隐隐有日月之明。 大骇之下,身形急退,把手中紫竹棍望空一挡,力图化些力度下来。 “噗” “砰” 两声之后,大川再看,老丐已是消失不见,地上倒是多了一条黄鼠狼,额头之中,正嵌着那颗小球。 黄鼠狼毛色黄白,恰好合上了金了知所讲,“头发黄白的老丐”,看来就是他了。 老乞丐已经显了原型。这几百年的修行,没想到啊没想到,竟会如此结局,被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法力的人族一击毙命,真是点背到姥姥家了。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马上投降!” “双手抱头,从屋门出来,不然,就地击毙!” 随之而来的,是闪烁的警灯,刺耳的警笛,还有两枪示威的射击声。 刚刚沉浸在胜利之中的高大川,又回到了现实。酒店的人报了警,警包围了酒店,负隅顽抗只会让自己变成筛子,看来是插翅难逃了。 高大川从那只花白毛黄鼠狼的额头上,抠下一半黑一半白的玻璃球,绝对是个宝贝,值了! 跑过去探了探金了知的呼吸,还好,只是暂时的昏迷,有得救。事情到了这样地步,只有出去投降,才能换取一条活路了。 高大川艰难地抱起金了知,拖着受伤的双腿,一步步走出小屋。 金了知虽是昏迷,但面庞依然那样圆润。怀中抱着的,凝脂点漆,香温玉软,高大川恍惚间,有如梦境。只身只应天上有,何苦多难到人间。好哥哥,真愿以我性命,换你周全! 等不得他再去煽情,“砰砰”两声枪响,算是警告。 屋外灯光闪烁,人声嘈杂,也不知道多少个警察们,两手端枪,伏在车后,一律用枪口指向屋门。 只要高大川他们有一丝反抗的迹象,马上就会格杀无论,这是看得清的结局。 从小就没见过这阵式的高大川,算是开了回眼界。真是难得的荣幸!以往电视上,只有boss级的黑道老大,快意恩仇,杀人如麻后,才可能接受如此隆重的仪式。 一阵强光,从空直射过来,刺得所有人睁不开眼。高在川心中嘀咕,乖乖,这是戳了多大的窟窿?搞得直升机出动,来对付自己。 围捕的警察,也是特别的疑惑。想来小小的一个宋县,哪来的这样个超级武器?平时开辆警车,拉个闪灯,就是无尽的威风了,今天怎么连直升飞机都光临了! “滴滴!”飞机连按了两声喇叭。真是搞笑了!忍住强光,眯起眼睛,所有人都抬起头,搞什么搞?难道直升机上,装了两个汽车喇叭? “哐当!”直升机一下跌落在小屋前,压瘪了一辆还在闪光的警车。围观的人群,轰的一下散开,这要跑慢一点,还不得赔条小命进去。 高大川方才看清,哪来什么直升机,却原是金了知的坐骑,超级变态法拉利!伟大的米粒先生,闪亮登场! 雪中送炭有没有! 米粒刚一着地,车门刷地打开。 一弯腰,高大川钻进了后座,又顺手把昏迷之中的金了知,连拉带扯地拽了进来。 “乒乒乓乓”枪声大作,吓傻了的警察们,胡乱放枪,给自己壮胆。 跟着一声呼啸,法拉利于枪林弹雨中,拔地而起,直冲云霄。一道白光闪过,再也没了踪影。 还没回过神的警察们,盲目地吆喝着,一个劲地对空放枪,以显示他们在强敌面前的英勇无畏。可也实在可怜,竟没有看清对手长什么个样子,就这样一败涂地了。 警局的劫难日啊!丢了局长,跑了嫌犯,还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飞到高空,感觉非常的平稳和惬意。从没坐过飞机的高大川,不知道真实飞翔的感觉,但今天的奇遇,已让他一生难忘。 法拉利越飞越高,脚下的宋城,呈现出完全另外的一种境象。平日车水马龙的喧嚣和亮彩霓虹的光华,此刻化成了一片又一片的闪烁。如同平日夏夜里,和伙伴们仰望和憧憬过的一道天河。 这一切表明,他们飞的确实够高! 对美景的欣赏和兴奋,只持续了短短的一刻,高大川重新回到了现实,身边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金大哥。 必须救他性命,这可是拖延不得的大事。 第23章 救命的山洞 “得找个地方,给他治伤才行。”高大川自言自语,此时的他,油然而生一种男子汉的顶天立地感。 虽然,他也仅仅十四岁。 此时的米粒,却忽然颠簸起来,在空中盘旋着,高度不停的下降。高大川马上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在刚才的乱枪中,米粒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伤害? 看了看前面的仪表,尽是红光闪烁,这是危险的信号。趔趄地摇晃着,米粒朝西南方向,飘落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灯光尽息,米粒再没了反应,高大川把金了知拖下大奔,一时束手无策。面对这些充满灵异的事件,自己根本就没有一点概念,更别说搞清楚来龙去脉的可能了。 蓦然间,米粒化成一缕绿光,冲入云霄,很快没了踪迹。 借着米粒的绿光闪烁,高大川才看清,半山腰之中,黑黝黝的,一个洞口,这该是米粒发现的落脚之地了,在提醒自己? 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他明白,自己凡人一个,对于有灵性的米粒来说,自己就是误入现代社会的太古猿人。 山势非常陡峭,根本就没有可供通行的道路,但为了金了知,爬也得爬上去。累死还是摔死,不是他能选择,得看造化了。 这是一段异常艰险之旅,黑黢黢的大山,刀削斧砍般的拔地而起。暗夜中,更是充满了骇人的清静和阴冷。 这一切,对于原来的高大川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之举。但此时心中一股气在,金了知不能死!加上近来奇异之事太多,他好像也已脱胎换骨,今非昔比。 换句话说,可能的和不可能的,都是可能的。 眼前最大的困难,是不省人事的金了知。高大川脱下上衣,拧成的一股绳带,把金了知缚在背上,又把绳带从背后绕到胸前,再打个死结。 高大川上下左右晃了几晃,还好,捆绑非常结实。确保不至在爬山过程中,出现脱落的可能。 一步一步,开始了这不知结果的攀登。峰峦如削,雄伟险要,陡峭的岩石,很难寻找合适的落脚之地。高大川手脚并用,极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慢慢地前行。 雄浑苍凉的夜空,一团山雾弥漫升腾,忽浓忽淡,或暗或明。山寂人静,景致空灵,无边的夜,无尽的山,无止的痛,不住地缠裹住高大川略显羸弱的身体,一种悲壮而欢欣的激情,让他不停的颤抖。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也不知划了多少伤痕,高大川总算爬到了一块凸出的岩石之上。 仰头望去,洞口近在眼前,不过七八米的样子,可就这短短的七八米远,成了今晚最难跨越的距离,这是一段悬崖!一段几近垂直的悬崖! 绝望,无奈,悲哀。 一起涌上心头,但没有眼泪,片刻之间,高大川长大了许多。 他耐心地搜寻着,用手摸索每一块突起和缝隙,感觉着可能的攀爬路线。一阵狂喜袭来,在一条宽大的石缝之中,他触摸到了一根手腕粗细的老藤。 这种历经了很多岁月的山藤,是出奇的结实,也往往是人们攀岩登高不可缺少的帮手。有了它的加盟,今天的冒险大业,就已成功了大半。 高大川赶紧坐下来,调整好呼吸,恢复一下体力。接下来,他将要面对的,是一个自己从未有过的冒险之举,一个疏忽,就可能丢掉两个人的性命。 两手的肌肉已经完全的僵硬,身心的疲惫,早已透支了所有能量。终于,高大川一只手,抓住了崖壁的边缘,他成功了。 扑啦啦的一片嘈杂声,在他头顶响起,暗夜里,一群不知什么的鸟儿,被从山洞里惊醒。它们不是在惊吓中逃走,反而齐齐地聚在四周,伺机猛啄高大川的脑袋和手掌。 钻心的疼痛,但高大川一点也不敢放手,若一失手,必成千古恨啊!如果这样与世长辞,太不值得。 顶着恶鸟们的凌空轰炸,总算爬进了洞口。 解开背上的绳索,大川有了把武器,可以抵挡鸟儿们的进攻了。 徒然,这无谓的挣扎。攻击对手实在太多,防不胜防。后来,他机智地解了绳索,丢了后背给恶鸟,玄纁甲在,啥鸟也不行! 双手抱定金了知,拼了命地爬进山洞,任凭这群恶鸟在自己的脑袋、后背和屁股上,输出了上万吨的能量。 吨……这个单位不对,叫啥焦耳朵还是…… 高大川内心深处的充满了革命的乐观主义风骨。 洞口黝黑森凉,不见五指,也不知石壁情况,是光滑还是乱石丛生。只得腾出一只手来,试探着前进,摸着石头进洞,此话真的没错。 说来也怪,当他完全进入山洞后,原来跟随的攻击戛然而止,只剩下杂乱而无奈的鸣叫。 恶鸟黑压压地聚在洞口处的平台上,却没有一只,敢越雷池一步! 逃过一劫! 高大川松了口气,把金了知放在地上,这标准的玩命之旅,早不是刺激感所能表达的了。 大口的喘着粗气,两眼却也不再听使唤,透支的精力,让他像抽了筋的龙太子,四肢无力,瘫痪在地。最终,脑袋附在金了知身上,沉沉睡去。 阳光非常地温暖,照在身上,舒服极了,洞口的咶噪声,不知何时没了踪迹。 高大川眯着眼睛,打量着四周。 这是一个很是狭窄的岩洞,刚好容一个人进去,还需要屈膝弯腰,佝偻前行。岩壁上光洁平滑,看得出丰水期水流冲刷过的痕迹。洞口外是一个小平台,三四米长,这就是昨晚自己享受千叼万啄的地方。 不过这里所有的一切,早已恢复了平静,若不是亲历,自己也不会相信,昨夜的高潮是何等的壮观。 高大川小心地探出头去,洞口四周,密密地布满碗口大的小孔,“看来这就是那些恶鸟栖息的巢穴了。”一边自语,一边心有余悸地缩回脑袋,昨晚的痛楚还在针刺着他的神经。 把思绪集中下来,他开始考虑下一步的打算。 坐以待毙是肯定不行的,必须有所行动。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老师的教导萦绕在耳。 金了知仍是昏迷不醒,探了探呼吸,感觉更加微弱。左臂和肋部的伤口处,鲜血已把衣服渗透,不用再有其它伤害,就凭这无止的流血,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接下来的问题还有很多,水、食物以及治疗药物,这是他不能逃避的需求。像这种悬在半空的岩洞,恐怕是很难找到这些东西的,他开始后悔,昨晚的一时冲动,背负金了知爬上这么一个绝境。 “一定会有什么东西,只是我还没有发现。”高大川暗自给自己打气,“作为那么有灵气的米粒,既然指引到了这里,绝非偶然。” “想想就高兴!”高大川变得信心满满,“与其临渊羡鱼,孰若退而结网!”大声地背诵了一句课堂上为数不多的记得住的名言,就开始笑对人生了。 小心地把金了知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独自向岩洞深处走去。 我倒要看看,这神秘之洞,有何玄机! 第24章 滴音石 洞口朝向正东,对着初升的太阳,很早就得了阳光的滋润,洞里面也显得非常亮堂。事不宜迟,机会难得,高大川决心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完成这次探险。 越向里深入,岩洞越发的平坦,并没有想象中的危机四伏,洞穴也更加开阔。甚至,听到了流水声。 高大川加快了脚步,随着探索的深入,光线逐渐变暗,有些模糊不清。 正当他犹豫是否还要继续前行的时候,幽深的岩洞深处,隐约又泛起一点儿亮色。亮光增加了他的好奇心,龙潭虎穴,今天也要闯个究竟。 天坑!当高大川完全置身于光明之中时,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他感受到了一份大大的惊喜,这洞竟连通着一个硕大的天坑。 天坑这东西,在南方的山川中,很是常见,但要放到北方,却是少之又少。 这个天坑很大,不知边缘,整体上呈倒漏斗状,极目之下,遥远的天穹处,一束光带,直冲云霄。 天坑里植物茂盛,一片花红柳绿的景像,潺潺的溪水,在花草藤树间盘旋往复,夹杂阵阵的鸟鸣,让人疑惑到了仙境。 溪水,游鱼,野果,一切比想象的要好上百倍,起码能做到衣食无忧了。 “桃花源记”,高大川此时能想得出最贴切的比喻了。 先安顿下来,再想法给金大哥治病,这是高大川此时的想法。 至于怎么样治病,暂时还没到考虑的时间。原路返回,把金了知抱进洞来,再做打算。想到这,高大川精神焕发,开始执行自己的计划。 再次回到洞口,高大川傻了眼,刚才好好躺在那的金了知,没了踪影! 这一惊可是让他灵魂出窍,短短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被人掠走,还是成为了毒虫猛兽的腹中大餐? 一想到这假设的毒牙巨颚之下,血肉模糊的惨状,他头皮就开始发麻,下一顿餐桌上,是不是躺倒就是自己? 四处找寻,一无所获,冒险钻出岩洞,平台上更是啥也没有。本就巴掌大的地方,是不可能藏匿任何东西的,更不用说那么大个人了。 返回洞内,高大川开始一点一点儿搜索,一寸一寸地探寻。凸出来的石块,凹进去的缝隙,一点不敢放过。 先是失望,后是绝望,他不停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悔恨当时昏了头,怎会把一个昏迷不醒的金大哥,一个人丢下? 可哪儿去寻这后悔药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长时间压在心中的悲愤,再也压抑不住,高大川放声大哭起来。哭声回荡在幽深的岩洞里,分不清的悲惨凄凉,说不出的惊恐忧愁。 余音袅袅,却散的好快,没有叠加共鸣产生。感觉就如一股汪汪的流水,被一种不声不响的力量,吸进了大洞深处。 什么东西,能够吞噬声音?高大川不再哭泣,改成了有节奏的呼喊。 一声大吼之后,马上屏住呼吸,静听刚刚发出的声音,如何流水般吸进山洞。 几次之后,基本搞清了它们消失的方向。 自己自信地判断出来,就在离洞口一米远的地方,正对洞口,有一块微微突起的小石块。 任凭自己如何调换角度,改变强度,最终都会流向此处,继而消失。到底是渗透或是吸附?搞不清楚,结果都一样,一干二净。 而本该反复震荡的回声,哪里去了? 反复实验之后,高大川坚信了自己的判断,那块白色石头不但能吸收声音,而且对不同声音都会产生不同的反应。 每次听到哭声时,它就会自动外张,增大,像是在生长的样子;反之,如果听到的是笑声,则又会内缩,变小。 这是在嘲笑自己的命运凄凉吗?爱由恨来,悲从心生。太多的挫折,让幼小的高大川,无法自已。 索性就哭,哭个天昏地暗!为无助,为孤单,为晏阳,为金了知,更是为自己。 无尽的哭声中,惊人的一幕出现了,突起的小石块,越长越大,慢慢下垂。最后,恰如一扇屏风般,封住了整个岩洞。 石屏四周泛白,中间暗红,上面脉络清晰,栩栩如生地雕刻着一尊石像。 “欢迎来到落水洞!”一个声音传来,着实把高大川吓了一跳。 什么鬼?周边空无一人,这声音,竟然是从石屏中发出的。 “你是谁?”魂飞魄散地高大川,用仅有的力气,挤出几个字来。 来都来了,勇敢面对,他暗暗给自己打气。 镇定,必须非常的镇定! “哈哈,我是这儿的……囚……囚……不对!我是主人,滴音洞主人。呀呀!三十年啦,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活人啊!” 高大川摇摇头,表示不明白石像的意思。石像都能说话,本就够骇人听闻的,怎么又是囚又是主的? 不过也有收获,知道此洞名曰:滴音洞。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又多了件闻所未闻的怪事。 “你是人是鬼?怎么成这个样子?” “想听吗?哈哈,好小子,有胆量。想听的话,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高大川警惕性挺高。 “我的诅咒未满,所以我还无法现身,只有依靠你的帮助。你来的这个山洞,叫滴音洞。你看到这块奇石,叫滴音石。它只有听到哭的声音,才会长大。一段时间后,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石像微微皱了皱眉头,“当滴音石缩成一个泪滴大小时,我的四体躯骸,也会压缩成泪滴大小,那真是痛苦无比的惩罚呢。” 说到伤心处,石像扭了几扭,像在回忆被压缩的痛苦。 “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只有哭声,才能让你伸展身体,不至压缩成泪滴大小”高大川想了想,继续问道:“要是我想让你变小,只需要大笑几声,你就……” “嗯,对,对,说的很对。所以我爱听人哭,最怕人笑!” “真好笑,”高大川心里想:“有谁会没事跑这儿来对着你哭,看来对你的惩罚的确不轻。”但他表面上仍然表现的非常的平静,说道:“这样,你得对我客气点,我笑点很低的。常言道,笑一笑,十年少,我还想多活几年。” 高大川又为自己的幽默感到自豪,忍不住开怀大笑。 “啊!”石像一声惨叫,“别,千万别笑了,你真下得去手哇!” 高大川得意洋洋,向来都是他求人,今日轮到人求我,快哉! 牵牛靠缰绳,一绳在手,不怕他不乖乖地听话。 为了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先给他点甜头尝尝。高大川又扯着嗓子干嚎了几声。 真奇怪啊,明明哭过,滴音石却没有反应。 “真哭才行!”石像急忙提醒。 “先问你第一个问题,回答好了,我才能真哭!我的同伴,就是刚才躺在这儿的人,给弄哪去了?” “你是说刚才那个白衣姑娘?你去洞里面的时候,被人带走了。” “白衣姑娘?你确信?”这下确让高大川吃惊不小,明明是英俊的帅哥,怎么就成了姑娘呢? “这个我敢打保票的,确是姑娘,带走她的人,我也不知道是谁。哎呀,帮我一下……痛死我了……”石像在石屏中扭曲。 因为对他的话相当怀疑,有忽悠人的嫌疑。高大川嘿嘿冷笑,以示惩罚。 已被缩至了极限,挤压的痛苦,使得石像剧烈地抖动。那种绝望而又无助的呻吟,已变得细若游丝。 这种无能为力的灼痛感,又何尝不是自己的一面镜子? 高大川从中看到了自己的过往,那种种命运强加给的折磨,那种种回天无力的绝望。 不自觉地,潸然泪下,掩面抽泣。 石像总算是逃过一劫,又恢复了生机。 唉,也该着石像命苦,突然的感情投入,又叫人感到好笑。 见此情形,石像杀猪样地嚎叫起来:“求求你,可别这样,一会大一会小的,不如给我来个痛快!” 高大川急忙捂住了嘴,哭笑不得呀!看来这以后的日子,真有他哭的时候了! 第25章 石化的林一冲 高大川最放心不下的,还是金了知,尤其是石像明确地说是位姑娘。他的内心深处又添了一份怅然若失的感觉。 相识虽是短暂,但回忆起来,反倒更多的是种甜蜜。 如果石像所言不虚,那就更有意义了,毕竟长这么大,还没有过任一位异性,和他有这么多牵连。 “你去洞口,左边,那姑娘走时,自己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不过,临走时,好像在石块下,给你留了点东西。”石像现在是怕了大川的冷笑,这番话说的是既诚恳又急促。 高大川感到些许的讨好,很是受用。更叫他感兴趣的,是那句姑娘可能留了东西。 来到洞口,仔细搜寻,果然在洞口的左沿,发现一块硬石,巴掌大小。 拿掉石块,一个墨绿色的小东西,映入眼帘。仔细端详,看清楚了这件礼物,是一只用上等玉石雕成的小玩意。 一只蝉,栩栩如生,振翅欲飞。 蝉这种昆虫,在北方常见,也是他和小伙伴们的最爱,春夏之季,满山遍野的,幼虫还能一饱口福。 这只玉雕的蝉儿,更是精美绝伦。 尤其是那两对翅膀,闪闪透明,脉络清晰可见,尽可以假乱真。六只细长的小腿,两两交织在一起,方才明白过来,这是一只发卡。是要装饰在发间,用来固定秀发所用。 精雕细琢,颇具匠心。只是它的确是女孩子家的首饰,这礼物真正有些意义。 “这是什么?”高大川拿起玉蝉,举到石像跟前,明知故问起来。 “这……,”石像嘴里倒吸着凉气,但看到高大川似笑非笑的神情,倒也不敢撒谎。 思考片刻,慢悠悠地念出四句诗来:“金蕊饮清露,蝉鸣出疏桐。宫深声不远,涌雪向西风。这四句,可曾听过?” “草!”高大川心中暗骂,“不知道我成绩差劲吗,还在这咬文嚼字的,这不寒碜人吗?得吓唬吓唬他!” 嘴角下撇,开始往脸上拥挤笑容。 这下又把石像吓个半死,拼命叫唤,才算止住大川的酷刑。 “我说的可全是真的,没有半点儿虚诳呀!你别笑,让我完完本本地给你讲解一下,保证没有半句虚言,怎么样?”语气里满是讨好的感觉,他点点头,示意石像讲下去。 “这四句诗,说得是西昆仑山上的一处地方,人称涌雪宫,金露玉蝉,就是他的圣物!” “五方之间,中土为大。”看高大川迷惑不解的样子,石像解释道。 今天他是出奇的耐心,一怕这小子再次折磨自己,二是好像从中闻到了解放自己的希望。“上有天神之界,下有地鬼之域。但他们和众生界比起来,数量不及亿万之一二。” “众生之界?” “嗯,是啊,你我都是众生之界中的一员啊!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可以把之中详细,全告诉你,怎么样?” “什么事,你说来我听!”高大川好奇心大发,让他没想到的是,总算体验了一把被求的滋味。 “这个……说也简单,你得帮我去取一样东西,能答应我吗?”看大川频频点头,石像放下心来。 “天神之界,中土之界,地鬼之界。此三界基本隔绝,少为往来。而且多是讹诈之说,但是你我可以容身的中土之界,也不是那么的风平浪静啊!” “南妖北怪,东仙西灵,听说过?……想我林一冲,有生之年,多有见识呢。”石像抬手伸腰,打个哈欠。 依然是全身僵硬,试了几次,被迫放下,没有自由之身,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这更坚定了他要逃离这鬼地方的决心。 “你说清楚点,我不懂妖啊仙啊什么的,老师说过,这是迷信,根本不能相信的。”嘴上如此说,但这话连他自己也不信。 这不过是小小的激将法,希望这个叫林一冲,能说出更多一点的秘密。 这些东西,太神奇了!电视剧都没有这么精彩。 “芸芸众生中,你们凡人是最没本领的。哦,其实,你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我们通常叫你们……”林一冲硬生生地把半句话咽了下去,呛得他大咳了两声。 “什么名字?”高大川更加好奇。 “泥巴虫!” “什么意思?”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怎么说呢,咳……咳……这是一种不好的说法,就像你们之看蛆……呃……之看蚜虫,数量极多,除之不尽,留着无用的意思。加上你们整天和土地交道,贱如尘埃。就有了这个名字。” 高大川撇撇嘴,这名字真不怎么样,不过还挺形象的。 做人做到这个份上,真是失败。 “除去天神地鬼,与我们几无联系之外,中土大众,五支分崩。” “人族虽劣,却居在中!其它四支,分别为仙、妖、灵、怪!大都是常年修炼,得天地之精华,吞日月之灵气,法力自然高出一筹。” “只是可惜天不容强类,地不成悍族。为达到平衡制约之效,能够得神成魔者,为数不多,总体实力反处下风,似有惨淡之像。” 林一冲眯起了眼睛,像是怀了无尽的悲愤,继续说道:“中土人族,繁衍生息,蔚然大观。虽说个个愚笨,造化甚低,且生性私利,贪妄乖辟,不可言状。” “却是赶不尽,杀不绝,反有愈战愈勇之势。再加上千百年中,就会偶有几个奇人出世,一日发迹,不自量力。整日里把降妖除怪,诛仙斩灵为己任,闹得血雨腥风,死伤枕藉,生灵不安于世。” “时长日久,倒是这些泥巴虫们独霸了中土大地,你们的首领得以自称天子,面南背北,统辖天下。” “原本自命不凡的四支,不得不各居一隅,求得暂时的安稳。按你们的方位,南多火有妖居,北含水有怪生,东木盛多成仙,西含金而藏灵。” “南妖北怪,东仙西灵。”高大川总结道。 林一冲没有反对,高大川暗自高兴,只得狠命地憋住,不敢笑出来。 而是说道:“你是说我们人类,才住在世界的中心啦!”高大川本想说世界的老大,可想想自己的平庸,就没敢往脸上贴金。 “什么叫你们人类?我们都是人类,只不过族群不同。仙妖人灵怪均为人类。哼!说真的,你们这些泥巴虫,还真是最没本领的。” “是啊,都快给你们赶尽杀绝啦!”高大川反唇相讥,反正这个林一冲,现在还石疙瘩一个,根本就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 “对了,”高大川又一个问题浮现出来,“你怎么回事,算是哪类人?” “咳!”林一冲叹了口气,怔怔的满脸通红起来。真是好玩极了,这石人也懂得害羞?再者说这石头做的东西,也会脸红? “我是赤云洞的人,本居极东之地。”这句话大川明白,极东之地,东方是仙的地盘。看来这老头还是个仙人呢,还是恭敬点好。 “好!我明白了。现在,说说你的要求?我答应帮你做一件事,不会食言的。”高大川没有忘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古训。 第26章 铁鳍鱼 “你要救我出来!”林一冲转向了正题。 “救你?”高大川无奈地摊了下手,“怎么救你啊,你都成雕像了,我又是你口中的泥巴虫,没有法术。” “要你救我,自然有办法。现在我的魂魄和仙体,都被诅咒镶嵌进了这块滴音石中,你只要想办法,把我和这块石头分开,余下的事,就简单多了。” “分开?”高大川仔细地打量着这块被叫做滴音石的东西。 确实如此,林一冲呈现一种浮雕的形态,从头到脚,都被“长”在了石块之上。 要是手头有个凿子斧头之类的,保证不出一个钟头,就能把这尊神奇的浮雕,从背后的巨石中给抠出来。 “这洞里有没有凿子斧头?等会我把你刨出来。” “你是救我,还是害我!”林一冲恼怒地大喊大叫起来,“凿子斧头?哼哼……就凭你们这些泥巴虫们的破铁烂铜,还想做成这种事?” “那怎么办?” “现在,你到洞的尽头。哦,这个你应该去过了,到天坑里面去。你找两样东西过来,就可以救我下来。” “找什么?” “铁鳍鱼!要先找到这个才行。小子,听清了,你要先去飞天瀑。注意,这条瀑布和平常的不一样,他是从地下暗泉中涌出,从地面一飞冲天。所以,它是从下向上倒流的。” “你找到这个水往高处流的瀑布后,瀑布之上有一个水潭,名叫双龙潭,潭中有鱼,唤做铁鳍鱼,铁鳍鱼不仅背鳍硬过钢铁,鱼肉更是人间难得的美味。” “鱼肉留给你吃啦,只要把鱼鳍留下,别吃了就行。”林一冲恨恨地说道:“当然,鱼鳍你也吃不下,那可是世间第一坚硬之物,怕你无福消受。” 总算明白了,这是要用鱼鳍当做凿子,把雕像和石壁分开。 很难想象,手里拿个薄如纸板的鱼鳍,怎么刻划掉这坚硬异常的巨石?不是逗我玩! 行不行,总得试试!主意打定,高大川开口道:“好,我去设法逮鱼,你先在这等着。还有,做好准备,我要把你缩回去,挡我光线。” 说完这些,高大川憋口大气,准备用笑声把这个林一冲给整回去。 “哈!”笑口刚开,高大川就被一连串变了腔调的骂声吓停了。 只见林一冲,怒火冲天,恼羞不已,“停,停下!着什么急,别折磨我了,造孽啊!” 这火发的,让高大川只剩下委屈了,我也是急着救你啊,怎么啦?看来这变形术,一定不会好受,林一冲有点享受不起。 只好止住笑,让林一冲感觉舒服了很多。 “以后别慌慌张张的,听完再做!” “还有什么遗……哦,什么安排?”被他一骂,高大川差点没说成还有什么遗言,只是怕这老头万一气成分崩离析式的爆炸物,再连带个塌方之类的,倒连累了自己。 “也不想想,假使你有了铁鳍鱼的鳍,你还能直接把我给翘下来啊。万一失手,我还不得身首异处,尸身无存啊!” 想想也是,这薄薄的石片,就算给凿下来,谁能保证不会碎成一堆石屑。难不成还能用万能胶给粘起来?想到这,大川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头疼啊,你有病啊!以后,能不能别笑了!”林一冲咆哮着。 高大川这个不上道的玩意,笑个鬼啊,早晚得死在他嘴上。 自己的笑可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呀!高大川顿悟,还不算晚,以后注意。不管救不救得下林一冲,那要另说,只是真不能再傻笑,容易遭人误会。 “你这样把我给橇下来,等于杀了我,一旦破碎,以后再也复活无门了。所以,你还要找到另一样东西。” “什么?”看来这事有点儿麻烦。 “龙血树!” 高大川知道不用再发问了,这些东西是自己怎么也整不明白的,闭嘴敛神,洗耳恭听,才是正道。 “龙血树有起死回生之功效,自古有‘还魂圣药’美名。因此树树汁鲜艳如血,故名龙血。天坑之中只有一棵,你须找到它。只可取些树汁过来,千万不可伤其根基,这可是世间罕见之物。” 再次回到天坑之中,没有一点儿头绪。先找什么?铁鳍鱼还是龙血树?这两样他从没听说过,更不用说模样了。 四下望去,树木茂盛,花草丛生,林间小溪,交错纵横。 思考片刻,高大川决定了自己探访路线。以滴音洞洞口为中心,向前直插到对面山崖,把这天坑分成两半。然后在此线中心垂直再划一条直线,二分变成四份,以此类推下去,四变八,八成十六。 分成十六个区域后,就可以一个区域接一个区域的寻找了,既无遗漏,又免重复。这一切,还真得感谢他那双能察之毫厘的眼睛,轻轻松松,测绘工作就搞得明明白白。 分完之后,高大川开始了独自的探查之行,他先选定洞口左边的一块,做为,然后顺时针方向,依次进行。 在这人迹罕至的森林之中,没有任何路径可循,大川折了一根手腕粗细的硬槐木,做为探路工具兼防身武器。 有一点倒是挺让人欣慰,就是解决了肚皮问题,满眼的都是野果,酸的,甜的,种类繁多,数不胜数。 天色很快的暗了下来,高大川一无所获。 划好的十六块区域,连一块都没完成,就累的几乎死去,这要找到什么时候? 滴音石前,林一冲再次露面,看到高大川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今天战果不佳。 “别泄气!” “你要的东西,太难找了!”语气里满满的委屈。 “知道,这个很难,可是……也只能靠你了。” “我也想帮你,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有完成!”高大川特意把“重要”两个字,强调出来。 “嗯,什么事?说出来看看。若你救我出去,我必帮你完成。” 这话倒是不假,这林一冲的本领远在自己之上,说不定还真能帮得上忙,只是前提是先把他救下来才可。 既来之,则安之,帮人就是帮己。想到这些,高大川终于平静下来,就把和晏阳失踪之事,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还把仅有一点线索,那只早就变成玉石的迦楼罗,也就是被叫做小灰的乌翅鸟,拿了出来,给林一冲观看。 端详了两眼,林一冲坚定地说道:““傀儡石掌!”停了一停,林一冲说道:“看来如今的中土大地,风雨欲来啊!” 第27章 寻找双龙潭 “这有多大危险?”高大川关心的,是晏阳的安危。 “中了“傀儡石掌”,半年之内,性命无忧。如果到时还不能找到解救之法,恐怕就回天无力了!” “可是,现在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母子被劫到何处,劫人者又是哪个啊!” “傀儡石掌,是魔族的一支,桐山三鬼里桐老大的成名绝技。中招者血脉全无,周身坚硬如石,止有心脉处尚有余温,使性命暂时延续。如果时间一长,当心中那点余温也灯干油尽时,就再没指望了。” 高大川想起山神庙里,偷听他们的谈话,倒是和此说符合。林一冲此话可信! 要救他们母子之命,时间还有,只是不知要用什么灵丹,何种妙药,才解得这掌法的毒性。 还有一点,让人头疼的是,两个人被桐山三鬼,带到了何处?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高大川突然想起,那天两鬼的对话里,有这么一句,就随口说了出来,以观察林一冲的反应。 “怎么?你这句从哪里听来?”林一冲话语里全是惊讶。 “桐山二鬼谈话时,偷听到的,他们说那个晏阳的妈妈,和这大有关系。对了,晏阳的妈妈姓穆,名字我不知道。” “姓穆?”林一冲停了一会,说道:“看来你得快点救我出来了,几十年间,中土大地上,不知已有多少变化,更不知今后,还会有多少的滔天巨浪呢?” 看高大川疑惑,林一冲又解释道:“如果所猜不错的话,她应该是穆坤的千金——穆悦辰。你刚才说的,‘乾坤大’,有两个意思,一指穆乾、穆坤兄弟两人,另外他们还有一个扬名宇内的神功,阴阳乾坤掌。就是凭着这点,木青社才在中土有了一席之地!” “有如此强劲的靠山,那桐山三鬼,怎么还敢如此大胆?”高大川的疑问反而更多。 “单凭三鬼,定然不敢,只因这背后,还有更强的势力。难道,水墨崖的人,也出江湖了?”半是回答,半是自问,林一冲恨不得现在就脱了自由身,到外面一探究竟。 “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乾坤有三界,人类在五方?” 高大川点点头,又摇了两下。是听林一冲说过此类的话,不过当时脑袋里一盆浆糊,只记住了一点,人族是泥巴虫,最差劲的一个族群。 好像是君子看小人的不屑和小人看君子的无赖,大概就是人族和其他四族的区别! 林一冲继续他的演讲:“虽说人类五方之间,仙灵人怪妖,多有冲突,互为制约。但在某些时候,他们还是要团结一心,共抗外敌的。” “外敌?哪个?”高大川脑袋里的浆糊变得粘稠,思维有点儿跟不上了。 “魔族!”林一冲回道:“三界中神界最强,相对于人和魔来说,不在同一档次。因此,也很少参与进来。” 哇呀呀……这哪儿能理出头绪?中土是什么?按高大川的知识储备,解释的天花板只能为七大洲四大洋。 可如果这样的话,神族生活在哪?魔族又栖息在何方? 是不是在人类感觉不到的地方,可能还有生存空间。只是他们存在的方式,不是视听这类简单的神经活动所能触及得到的。 晏阳的洞冥草!高大川好像突然间开悟。 他们无时无刻都会存在,只是需要借助某种特殊的媒介,我们才能发现。 例如,我们的梦境,或者冥想…… 林一冲没理会呆头呆脑的高大川,继续说道:“但人界和魔界就是难以共处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发一次战争。” “两者之间互有胜负,我的印象里人类被灭了至少五次。最近一次,人界本有胜算,奈何魔君竟然参悟了冰封九界的至阴之术。” “功法覆盖之处,雪履冰封,盛夏冷过严冬。唉整个中土全成一块冰坨,万物生灵毁于一冰啊!” “我知道,冰河期,恐龙灭绝的那次。”高大川总算能插上嘴了。 别人知识都有盲点,他可全是盲区,终于逮到一个匹配的,岂能放过? 林一冲微微一愣,这小子答的还像那么回事,恐龙都知道?莫不是人族中又出了长生者? 或者,本就是他的妄语。 又或者,眼前之人并不普通? 聚天终归陷入尴尬境地,高大川也不再发问。 虽说自己已是不能置身事外,但里面的盘根错节,也不是一时所能理清的,不如养些精力,明天快点寻找铁鳍鱼才是正事。 想到这些,就急忙闭了眼睛,静心休息去了,留下林一冲一个人绞尽脑汁,独自思考。 天刚微明,高大川就急忙忙地来到天坑之内。 时间就是生命,他浪费的每一点时间,就是浪费林一冲的生命,还有晏阳,金了知…… 要尽快捉到铁鳍鱼,找到龙血树,这是目前唯一能做且必须要做的事。 他的信念坚定无比,已如教徒般疯狂。 飞天瀑!还真没听说过,常识告诉他,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可这飞天瀑却是山底流向山顶。要水往高处流,这怎么可能? 高大川顺着较缓的一边石壁,爬了上去。 站在高处,可以一窥天坑的全貌,或许就能发现一些线索。 天坑太大了,虽说爬到了很高的地方,一眼望去,仍看不到对面。眼前的只有一片绿的海洋,叫不上名字的奇花异草,遍布其中。 天坑的中心处,深不可测,云遮雾罩,根本看不明白。坑的中心位置,会是什么模样的呢?高大川不住地心里琢磨。 既然往上探不出究竟,不如去下面看个明白。先找到源头再说,顺藤摸瓜, 溯本清源。 越往下走,树木越发的繁杂。粗细不等,颜色各异的藤蔓,纵横垂悬,牵连垂挂,于大树间来回缠绕,结成了一张四通八达的通道。 这对高大川非常有利,他可以猿猴一样荡来飘去,省了爬悬崖的辛苦。肉眼可见地加快了下行的速度。 更多时候,他都是直接在两树间,飞鸟横渡,姿态潇洒飘逸,美不胜收。 总算下到了坑底,天坑底部,非常的平整。最小处直径不过十多米长,大部分地方都被一汪清水占据,原来是一个小小的湖泊。 湖水清澈,游鱼众多,岸边的树上,栖着一些不知什么鸟儿,时常俯冲到水面,捉条鱼吃,敏捷的技巧,让人赞叹。 湖水的中央,一道喷泉,喷涌而上,直冲天穹。高大川仰脸打量,烟汽氤氲弥漫,竟不能计算出泉水喷射的高度。可惜他的那双眼睛,英雄竟无用武之处。 喷涌而上的泉水,在飞出不知多高以后,又重新落回湖面,沥沥淅淅,星星点点。湖面被打成一圈圈的涟漪,起伏荡漾,交叉叠加,向岸边移去。 高大川趴在湖边,先捧了口水,解解渴。这水喝下去,真是说不出的舒服,甘甜清凉,沁人心脾。 湖中鱼儿倒也不少,成群结队,往来翕忽。 他伏在岸边,瞅了好久,高大川也没看见有一条鱼符合铁鳍鱼的特征。再者说,飞天瀑水中,才有这种怪鱼,这个地方,又怎么可能呢。 “飞天瀑之水,水往高处流。”高大川不停念叨着,思索着所有可能的所在。水倒流,这是一个多么不可思议,却又多么与众不同的线索呢,水怎样才能倒流呢? 周围山高势陡,构成了天坑独特的陀螺状结构,山间暗河四下联通,最后都汇于此地,在这种强大的压力之下,才形成了异常强力的喷泉。难道说,这股喷泉,和天瀑之间,能有什么联系? 喷泉,高大川让自己静下心来,仔细地察看着龙吸水一样壮观的泉眼,粗粗的一道水流,冲天而起,带来隆隆的低沉之音。 一段时间的计算之后,高大川肯定了自己的发现,这泉水喷出的水量,和回落到湖面的水量,存在着很大的差距。这少出来的水,哪儿去了? 这次他没再冒失,而是再三计算,确认,验证。 确认了自己的正确,迎来了希望的曙光,沿着这向上喷射的泉水找过去,定会有所发现! 折腾了半天,高大川沿着峭壁,重新爬了回去。 意不意外?惊不惊奇?天坑的悬崖峭壁之上,竟还蕴藏着如此的秘密所在。 激荡上冲的泉水,在这儿到达了上升的极限,开始掉头下落。落点处恰有一块突出的巨岩。泉水冲击浸磨,天长日久,竟在巨岩之上,形成一处深潭。 深潭凌空的部位,岩势稍凹,溢满的潭水,又顺着这条凹沟,流淌下去,形成一条向下的落瀑。两条水流,一上一下,双龙戏珠,鬼斧神工,令人叹为观止。 双龙潭!高大川激动地大声呼叫,惊得林中的鸟儿四散飞去。两只正在觅食的金丝猴,不满地发出两声吼叫,遁入密林深处。 第28章 捕捉铁鳍鱼 双龙潭到了,铁鳍鱼还会远吗? 高大川趴在潭边一块较高的石块上,认真的搜寻。潭水清澈见底,一览无余。 有水就有鱼,这是天生的规律。虽说他很纳闷,这么高的石崖上,鱼儿是如何飞来。 眼前的事实是,这儿的鱼儿成群,数不胜数。合理点的解释,这些鱼儿是随着那股上行的泉水,跳过了“龙门”! 岸边潭水清且浅,只容得一些寸许的小鱼,嬉戏穿梭。对于今天的目标——铁鳍鱼来说,双龙潭中心的深蓝处,才有可能。 要想一睹此鱼真面目,呆在岸上,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下水去找,对高大川来说,又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不说这尚未谋面的对手,有多大的杀伤力,他心中着实没底。 但就是望一眼幽蓝色的潭水深处,就让他不寒而栗。 生水不下,险路不行,这是前人自保而归纳出的教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也是前人闯荡而总结出的经验。 矛盾吗?不矛盾!出发点不一样,落脚点当然天壤之别。 自古华山一条路,高大川没有别的选择。 是火海,他得跳,是刀山,他得爬! 小小年纪,承载了太多的重任。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重新背诵一遍,瞬间豪情满胸! “我是天选之子!”高大川决定冒险而行,龙潭虎穴,也要抽它一条筋,扒它一张皮! 闯! 从树上折一根顺手的树枝,当做武器。 潭水出奇的凉,初入水中,就寒颤连连。 高大川咬牙坚持着,一步步向深处走去。 潭水渐深,很快就没过了膝盖,水潭的中心处,一块硕大的石头,矗立在水中,成为一块礁石。 一些捕鱼的鸟儿,钉在上面,眼睛死盯潭水,又突如其来地飞起,利爪划过水面,一条鳞光闪闪的鱼儿,徒劳地在爪间挣扎。 用棍子探着深浅,高大川向这块礁石摸索走去,如果登上它,就可以俯视整个深水处,或许可以发现铁鳍鱼的踪影。 黑影一闪!还没看清怎么回事,礁石上的群鸟忽地腾空而起。而一只没那么幸运的蓝羽鸟,已经开膛破肚,飘荡在水中央了。 随着大鸟尸体的上下晃动,眨眼工夫,鸟肉被啃的一干二净,只剩一堆天蓝色的羽毛,顺水飘流。 事情发生的太快,高大川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一道水纹,朝着自己直射过来。 来不及多想,他举起手中的棍子,用尽全身力气,向着这道水纹,狠命插去。 一击之下,水纹猛地一顿,瞬间变得风平浪静,波澜不惊。 越是这样,越是心中没底,这是什么怪物?刚才攻击蓝羽鸟的一击之快,目标之准,惊骇人心。 如果偷袭的目标是自己,那开肠破肚悲剧就不是那只蓝羽鸟了。 敌在暗,我在明,这可是危险的很。 高大川决定先回岸边,再做打算。他小心翼翼,两眼紧盯水面,一步步倒退而回。 “哗啦”声响处,一道黑光破水而出,直击过来。 本能让他把棍子抡了过去。跃出水面的黑光,只有拳头大小,其势迅猛,不偏不倚,正撞在高大川手中的棍子上。 虎口一震,整条右臂酸麻异常,几乎没了感觉。 根本来不及看清它的真面目,已是倏地潜回水中,没了足迹。 再看手中的棍子,齐刷刷地断了半截,断口处仿佛被极锋利的刀具切过一般,光滑平直。 高大川冷气倒吸,这电光火石的一击,唬得他三魂丢两个,七魄掉三双。 没等他原神复位,第二轮攻击接踵而至。 这次是直对着他上身而来,看来是真想给他来个开膛破肚了。 手里的半截棍子,抵挡了一下,黑光过后,定睛再看,只余下半尺来长的木把手了。 三十六计,跑为上!高大川一扭头,撒腿就跑。 在水中,人比鱼毕竟差了太多,刚出去两步,铁鳍鱼发起了第三次攻击。 说时迟,那时快,士气尽失的高大川,疯狂逃窜的速度要远远落后于铁鳍鱼攻击的凌利。“呯”的一声,铁鳍鱼利如薄刃的背鳍,结结实实划在他的后背之上。 从上至下,裂成两半。 还有命在?高大川摸摸脑袋、脊背。还好,一点没少,只是衣服被裁剪成整整齐齐的两半,挂在身上。 玄纁甲,还穿在身上,又救了自己一命。 其实这一撞,也把铁鳍鱼撞了个头晕脑涨。 对手是什么怪物,想这看家本领的如刀铁鳍,可是砍铁无声,削玉如泥,今天怎么连个小孩子的脊背都不能划穿? 一阵水声噼啪,高大川窜回岸上,大呼幸运! 这就是铁鳍鱼了,初次交手,就让他尝到了厉害。就这锋利的背鳍,若是对准自己的小腿来那么一下,世间又多了一个金鸡独立的英雄。 一面自嘲,一面原路返回。既然找到了铁鳍鱼的巢穴,就不怕它能跑掉。 一切还得从长计议,一昧蛮干,得不偿失。 唤出了林一冲,高大川余怒未消,这家伙,差点让自己一命呜呼,着实可气。 “有没有好的捉鱼方法?”他现在心里明白,这种神奇的鱼类,一定不会轻易就能到手的,背鳍如铁,一个不小心,让它给自己来这么一下,还有命在? “用钓钩,还是鱼网?”高大川问道,这时候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幅“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的美景来。 铁鳍鱼性格凶猛,杀伤力之强,是他无法想象的。下水徒手捉鱼,是真的再不敢了,那就只有钓和网了。 “咳咳!”林一冲又干咳了两下,清清嗓子,说道:“此鱼天生灵性,识钓钩,知网笼,寻常手段,怕是捉它不得。” 高大川心中真想开骂,这不是害我吗?这么厉害的鱼,不用网笼,不使钓钩,还真让我下水去摸啊! “铁鳍鱼虽说性猛无比,却有一个致命弱点,一旦离水,就会弱不禁风,束手就擒了。” “林一冲!”高大川再也无法忍受,这老头当我弱智啊!鱼儿离不开水,地球人都知道的事,还用你说?“快点说正经的,这些常识你就不用普及了。” “我说的正经啊,这是捕这种鱼的关键!”林一冲也加重了语气,还真没几个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话。 想想还是算啦。如今被困在这石像之中,真正力不从心呐。否则,哼!小泥巴虫羔子,三拳两脚,哭爹喊娘,就是你的下场。没奈何眼下是有求于人,只得暂时忍耐。 “小兄弟,”换个称呼,轻松下气氛,“你只要让鱼上岸来,就可大功告成了!” 看高大川愠怒欲发的表情,急接着说道:“这种鱼还有个特点,就是贪食无度!你只要抓住这点,诱它上岸,还不手到擒来?” “嗯,”这下心里明白了,看来贪欲不是人类所独有,所有生灵都是难免。 同时另外一个问题浮了出来,“这是鱼,又没腿,怎么上岸?” “谁说鱼不能上岸?多啦,总鳍鱼,肺鱼,弹涂鱼,哪个不能上岸? 这个铁鳍鱼,在水中以鳍为桨,岸上拿鳍做腿,一样行走。只是威力大减,所以很难诱它上岸,这就看你的本领啦!” 好么,这下把难题踢给了高大川。不过也顾不得计较这些,能抓不能抓,都得去抓,丝毫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第29章 猎捕失败 引鱼上岸?高大川大睁着两眼,无法睡去。铁鳍鱼是有灵性的,眼下都不敢确定谁的智商更高一筹。用什么引它上岸? 这东西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啊! 突然灵光闪现,感觉有了点眉目。只等明天一试究竟,安心睡去,养精蓄锐,以利再战。 天刚朦朦亮,高大川就爬上了双龙潭。 今天他要和铁鳍鱼一决高下。 按林一冲的指点,只有引鱼上岸,才有抓获的可能,这叫以己之长,攻彼之短。 在潭边宽阔处,堆集了许多的小石块,他是不指望用这些石块去砸鱼。连个鱼影子都没看清过,更不要想用石块这种原始的武器去发动攻击了。 这些石块的作用,用来攻击大礁石上的水鸟们。 他的想法是,如果能驱赶走所有的水鸟,那么铁鳍鱼就没了食物的来源。 饥饿会让它发疯,发疯就会失去理智,失去理智,就会忘记危险。 人在脆弱的时候,大脑就会发蒙,何况是一条鱼呢! 然后,只要在岸边丢两只水鸟野鸭之类的,不怕它不上钩。只要铁鳍鱼离开了水面,哼哼!那还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英勇神武,如赫拉克勒斯附体。高大川大吼一声,发泄心中的郁闷,成功不远了! 在上来之前,高大川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一兜子野果,算是自己的饭食。又掏了几个鸟窝,收获不小,七八个鸟蛋,四五个雏鸟,一块带了上来,做为诱饵。 躲在一块大点的岩石后面,开始“守株待鱼”。 只要看到礁石上有水鸟落下,就一个石子飞过去,鸟儿们马上惊慌失措,以前哪见过这种阵式。 除了偶尔被黑鱼袭击以外,就没见过一个天敌的它们,今天算是伤透了脑筋。刚刚落下,就被不知哪儿飞来的石子击中,恐慌地飞上树梢,半天回不过神来。 看日头,早过了正午时分,阳光开始躲进峭壁之后,没了直射,天坑里的光线暗了很多。 潭水深处,不时冒出大大的水花,大川知道,这贪食成性的铁鳍鱼,已到了忍耐的极限,它正在发疯的游动,寻找着食物。 机会到了,高大川把几只雏鸟,从潭边间隔着摆放开来,最后的一只,就放在藏身的岩石旁边。 摆好之后,又磕开几只鸟蛋,倒在潭水里。 陷阱,为贪婪之人准备,此时的铁鳍鱼,成了高大川的目标。 是贪婪,更是本能,饥饿驱使铁鳍鱼忘掉危险,试探着上岸。 吸食了两颗鸟蛋后,再也忍不住肉香的诱惑,开始慢慢在岸边爬行。 何况今天的食物又是如此鲜嫩,平时都是些嚼不动的大鸟老肉。哪像今天,这些可想不可得的雏鸟们,送上门来。 借着这个机会,高大川总算一饱眼福,得以一睹铁鳍鱼的真面目。 此鱼通体黝黑,二尺来长。猛见之下,像极了电视中看到过的水虎鱼。头大尾细,背鳍竖立。 上得岸来,竟把两排腹鳍,当做了双腿,交替前进。 每见到一只雏鸟,大嘴张开,拳头大小,露出满嘴的白牙,齐刷刷的,让人恐怖。 嘴巴闭合时,一只雏鸟囫囵吞下。 看看已近身边,高大川抓起一块大石,狠狠砸过去。 “嗵”的一声,准头丝毫不差,正中铁鳍鱼脊背。 意外的是,石头反弹过来,铁鳍鱼毫发无损。这一击反激起了它的怒气,尾部拍打地面,啪啪作响。嘴里发出咝咝的叫声,似乎在叫嚣对手。 手中仅存的三个石块,一个不留,全扔了过去。 简直是隔靴挠痒,铁鳍鱼不但没有任何损伤,尾巴一甩,反把两颗石头弹向高大川,亏得反应快,险些就闹个头破血流。 几个回合下来,铁鳍鱼自感离水太久,与它不利,一转身,快速逃向水潭。眼看希望化成泡影,高大川一个虎扑,直接趴到铁鳍鱼身上,把它压在身下。 此鱼背鳍之锋利,高大川是心有准备的,敢如此勇猛,只因自己玄纁甲在身,有恃无恐。 这一下把个铁鳍鱼死死压住,撑不住多长时间,一定让它束手就擒,大功告成。 高大川四肢着地,像一张大网,压住不放。 正在为自己的足智多谋而高兴,胸前突遭大力一击,整个人横飞起来,在空中翻了几翻,直坠下去。 这双龙潭可是在百丈高的峭壁之上,此地表演自由落体,需要多大的勇气! 换句话说,高大川等于站在了一百层的高楼之巅,纵身跃下,还是不带降落伞的那种。横飞直下,想不成肉泥都难。 高大川重返人间的时候,已是第二天的中午。 半截身子还泡在水里,脑袋露出水面,枕在岸边石块之上。一只不大的金丝猴,正不停地用前爪,往他脸上泼着潭水。 身上没有不疼的地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没有死?他挣扎着爬出水面,又仰面躺下,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死里逃生啊! 自己总该不是肉体凡胎了,梦境还是轮回? 这儿正是坑底那个有喷泉的深潭,是陡崖上的树木、藤蔓,是潭边密密生长的山竹、野草,再算上深深的潭水。大家伙齐心合力,救了他一命。 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我是天选之子吗?天意如此啊! 幸免一难。 而刚才往自己脸上泼水的小猴子,则可能是自己另一个救命恩人。潭水中的他,如果没人给拉出水面,也早已溺水而死了。 大川咧嘴笑笑,朝小猴子招招手,算是打谢一下救命之恩。没料到猴子倒不怕他,反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两个野果儿。 接过来,一阵狼吞虎咽之后,身上才有些力气。活动下四肢,还好,没有骨折的迹象,万幸了! 这铁鳍鱼,不是一般的难对付,力气之大,更是让他想都不敢想。百多斤的体重,竟会被落叶样的甩出去,看来要完成林一冲的任务,希望渺茫至极。 小猴子又拿来一根小木棍,高大川试着站起来。还行,拄着拐杖,尚能站起。 现在他要尽快回山洞里,一晚未归,林一冲不知会急成什么样子。 用哭声把林一冲叫出来。 这是不是装哭,是真哭,哭得泣不成声。这九死一生,命悬一线,还真不是他这么大的年龄,所能承受了的。 看到高大川一脸的泪珠,全身碎成布条的衣服,加上一夜未归。 林一冲很清楚,一定是遭了大难了。没有办法,自己遭禁锢失去功力,这是唯一可能救出自己的那个人。 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下次再想遇到来人,天知道要猴年马月? 他赶紧劝道:“孩子啊!不哭啦,给我说说,遇到什么不顺?看你这情况,一定很危险啦!嗨嗨,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高大川点点头,眼泪汪汪的地看着他,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呆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讲述这一天一夜的遭遇,其实他所能讲述的,只有半天的经历,其余时间,都是空白了。 听完大川的遭遇,林一冲也揪心自责起来。是自己无意间的一个错误,差点儿就葬送了孩子的一条性命。 虽说是鱼儿离开水会威力大减,但没考虑周全的是,高大川只是一个泥巴虫。不是常时自己见惯的魔兄仙弟们,神通广大,法力无边,抓鱼如探囊取物。 对高大川来说,抓住铁鳍鱼,不比找老龙王借根金箍棒容易。 一霎间,林一冲有了一个想法,想要捉住铁鳍鱼,只凭现在的高大川,根本没有可能。 而如果他也能神通广大,这个难题,不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吗? 对呀,传他一些本领,万事大吉! 忽又想起些什么?不妥,不妥!他想起了一句誓言。 第30章 拾了个大哥 滴音石红一阵,白一阵的反复转换。 高大川明白,林一冲一定是在做选择题,犹豫不决才会这样,他已经是掌握了这个规律。 “又碰到啥难题了?”情急之下还是忍不住问道。 “唉!”林一冲叹口气,“你这本领,不够用啊,啥年月才能捉到铁鳍鱼?一个不小心,再把你小命搭上,前功尽弃了!” 学的倒是实情,这点高大川和他不谋而合。 他比林一冲还明白,结果只能是第二个,也就是不小心的那个。 到了那个时候,一个去了地府,一个继续困在滴音石中。就算能有轮回,再次相遇的概率,只怕比中彩票还低。 “看来是你想到办法了?”见滴音石不再转红,高大川知道他是下定了决心。 急切想知道有什么高招! “你要学习真本领,才能对付铁鳍鱼。” “咋个学法?和谁去学?” “你真的想学?” “千真万确!”这是高大川的心里话。 一段时间以来,他所看到的,听到的,经历到的,种种遭遇,让他明白一个真理,落后就要挨打! “枪杆子里出政权”,“真理在大炮的射程之内”等等类似的道理,他听过不少,但他从来都不相信。 武力就是暴力,正义才是公平。这是老师教过的。 正义只会迟到,不会缺席。这是法治校长的名言。 可事实呢?挺叫人难为情的。最简单的例子,在五阳中学,武力就是规矩,正义属于强者,强者才谈公平。 不然,对董超一伙的审判,要迟到到什么时候,三十年?五十年?还是有生之年?要不要把审判的结果,给刻到自己的墓志铭上! 这些天见识了太多太过神奇之事,早让他心慕不已。 今天能听到林一冲这句话,可算是说进了心坎,千载难逢! 高大川开始在心目描绘学成之后,也能如同传说的中的侠士一样,扬善除恶,替天行道。 何等的爽快!定了!他必须学些真本领。 “你做我师傅!”高大川说着,就要跪下。 这是他从小说中学到的套路,也只会这一招。可两个膝盖像是生了锈一般,弯不下去。 林一冲叹口气,“我一不能收你为徒,二不能传你法术。我当年发过誓言,此生不收徒,传业,毕生所学,只归尘土。” “虽然我不能传你,但只要能多多留心,必有所成。所谓用心之下,处处皆学问。” 高大川还想坚持,听到林一冲说得坚决,知他誓言既出,必不肯改变的,也就不再说话,只恨自己没这造化,刚起来的雄心,烂泥般从墙上滑落下来。 想到林一冲之所以这样,必定有他不能外说的理由。又何必非得问个明白呢,自己的目的,就是能学一些超人的本领。 天不遂人愿,只能别寻其它路径了! 失落的高大川正准备走开,好安静一下,却被林一冲叫住:“大川,我还有一个忙,想请你来做,如何?” 失落归失落,心底终究没有隔阂,高大川点头答应,在他心里,早把林一冲当成了师傅,毕竟从他口中知道了好多的知识。 见他答应,滴音石转而泛红,“我想,你可不可以叫我一声大哥?” 老天,这是什么要求,还要郑重其事地要求帮忙?不过想想,是有些唐突,年龄和地位,悬殊之大,这兄弟认得,确实少有。 “大哥!”高大川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又亲热地招呼,“以后大哥但有吩咐,小弟一定照办!” “好兄弟!”林一冲叫一声,却滴下泪来,顺着石屏,缓缓流下。 大川赶紧上紧,拿手心擦掉泪水,又伸两手抱了一下石屏,以表兄弟之情。 咦,真是疑惑,温热温热的,石屏有了生命一般。 “好!现在我身体尚不能自由,许多事还需小弟代劳。以后就烦你住在我身边,方便随时召唤。” 高大川郑重地点点头,眼神里亲情满满。 天色渐暗,洞口变得模糊起来,是到了休息时间。 “《归一心经》有云:修仙之法,在乎聚神入兰庭,兰庭乃玄关主窍。此窍在心之下,肾之上,正中虚空之处……” 迷糊中,听得有人喃喃自语,似乎在诵什么经文。 语速缓慢,但字字清晰,历历可辨。 高大川叫了两声,林一冲没有回应,只顾自个儿背诵,着了迷一样。 半个时辰左右,诵经声停止,像是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高大川把昨晚的事情讲述一遍。 林一冲匆忙否认,告诉大川,要么是幻听,要么就是自己在梦境,全不记得。 第二天依然如此,只顾得自言自语,对外界全无反应。 高大川好像明白些什么,不再絮语。反是屏心静气,全神贯注,一字一句地跟着默诵着,生怕一个恍惚,遗漏了什么,成为遗憾。 无奈功法口诀太长,饶是聚精凝神,没一会儿,也是一头雾水了。 但林一冲的梦境也结束得恰到好处,每当高大川呼吸急促,大脑发蒙之时,诵经声即停。 一连几日,日日如此,高大川习以为常,并不多言。只把心全用在上面,慢慢揣摩,细细思辨。 先是心猿意马,逐渐到心清气闲,再后来感觉身轻如烟,步步莲花。 此时躺地休息,那尖锐的碎石,已与他毫无伤害,如同飘离了地面一般。 有事做的日子,过得飞快,十二天的时间,一闪即过。 高大川心无杂念,学得辛苦。 说来也怪,每天只是跟着读读《东华心经》,不但耳清目明,就连他身上的擦伤,也奇迹般地痊愈了。 高大川总算明白,林大哥的用心良苦。此是一举两得,既没有违背誓言,又暗下里教了自己法术。 他的梦,做得高明! 但无论他如何克制,一件事始终压在心头,不能有忘。 于是,高大川恭敬地站在一旁,轻轻地说道:“大哥,我有两事,始终压在心里,不说出来难受啊。” “什么事,说说看。” “晏阳安全吗?还有就是,救走金了知的,究竟是谁?他怎么知道我们躲在这里?” “有情有义的好兄弟啊!”林一冲赞道,想了一想,又肯定地说:“不过,你大可放心,那晏阳母子,所中法术是傀儡石掌,这是一种禁锢之术。可见对手并非要她母子性命,应是劫为人质了。虽不能知其目的,性命倒是无妨,可以慢慢图来。” “至于那个金了知,也不必过虑,虽没能看到,但凭我感知,救人者和她必是一路之人,你们俩啊,有缘自有相逢时!” 大川默然,这种解释虽不能让他释怀,但凭自己的本事,又能帮得上什么呢?唯有尽快学些本领,兴许能帮上些忙。 想到这里,他转身离开,去努力研习所学之术。 第31章 寒冰指 高大川略显失望的表情,被林一冲看在眼里,在他就要离开的时候,又被叫住:“师弟,稍等。” 高大川赶忙回转身,惊讶地望向林一冲。 虽说曾开玩笑地说,要叫他大哥,但大川心底里始终没敢有这种奢念。林一冲可一直是以对师父的尊敬对他。 也不知是何意思?只得不知所措地愣在那儿。 “万古寒冰,意指神杀,雪瀑之光,冷彻月华。这四句话该当何讲?” 想起了课堂上,被老师叫回答问题时的无地自容。还好摆烂之后,已无尴尬。 但今天不同,林一冲绝非无心之问,而自己更无有心之答。 “师弟,当年师父教我寒冰指时,颇为匆忙,许多问题似是而非。疑惑这么多年了,咱们今天探讨一下,可算为我解疑答惑。如此,此功法就可安固精进了。” 此时总算彻底搞明白了这个问题,林一冲如此绕弯子,又是认下师兄弟,又是探讨寒冰指,无非是借此,把法术传给自己。 想明白这个问题,他眼圈有些泛红,暗下决心,拼了命也要捉到铁鳍鱼。 完成任务的前提是,学好寒冰指,磨刀不误砍柴功的道理他是很清楚的。 “可惜我学业不精,指法尚浅,如此术练成,冰环所指之物,瞬间似临极寒之气,近而失去活动能力,到了一定境界,随心所指,皆成千年寒冰。” 两人继续研讨,其实就是林一冲自个说功法,谈感受,聊心得。 高大川就是一个合格的好学生,认真听,仔细记,玩命背。 区区数言之后,真感觉四肢冰冷,寒意难挡。 咒语简单,练习起来就繁复杂乱得多了。 举首,投足,吸纳,用气,眼光,心神。其中的一点一滴,细枝末节,高大川力求每一步都能全神贯注,精雕细刻。 他第一次做事认真,力求完美。 双龙潭旁,一个弱小的身影,翻来覆去,折腾着一个招式。 对他来说,没有基础,想要学成此术,难度不可想象。 虽说林一冲数次告诫不可强求,但强烈的救人愿望,烧灼着他的心。 这三个人,他都想救,偏偏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更别提什么降龙伏虎了! 越是心急,胸中之火越盛,“寒冰指”本就静心无欲才显威力,这下让他搞成了南辕北辙,越发没有了效果。 刚开始时,偶尔有寒气掠过,似有冰冻之势。到后来,任凭他用尽全力,也不见一丝儿冰的影子了。 高大川仰天大吼,一拳打在石头上,鲜血淋漓。他对此无视,也没有痛感,也不知伤心。 他只想问一问老天!“为什么我不是天纵奇才!为什么我就要一事无成!” 正在万念俱灰时候,头顶树上,一阵吱吱声传来。抬头看看,树枝上荡着一只毛猴,咧着大嘴,像是在嘲笑这个无用的废物。 “去!”高大川不耐烦地吼了声,连一只猴子都敢如此轻视我,不是让人羞愧难当吗? 树枝上荡来荡去的金丝猴,不但没有逃走,反而一跃而下。这才看清,正是那天救了自己一命的小家伙。 高大川转怒为喜,招呼小猴子道:“别生我气啊,不是对你发火,是对我自己,我真的……笨……死了!” 像是听懂了他的道歉,小猴子慢慢地偎依上来。 大川见了亲人般,坐在它身边,伸手给它挠起痒来。这些天来,一个人的孤独,此时竟然消散了许多。 时间过去了三四个小时,高大川总算恢复了一些活力。 有些饿了,旁边树上恰好有棵手指粗细的藤蔓,悬在树枝之间。 藤上结了两颗野果,果子不大,山楂色一样的鲜艳,看起来像个小葫芦,他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野味。 高大川也顾不得野果是否安全,一把揪下,扔进嘴里,小猴子看见,急得吱吱乱叫。 它是担心高大川的安全?果不其然,野果进了肚,他才知道事情不是想象的简单,防不胜防,怕是吃到的是一颗毒果实? 腹内一股剧烈的疼痛,散向周身各处,直达四肢末端。 这种痛是他此生中从没有感受过的,血脉偾张,骨酥筋软。 巨大的疼痛,早已不是痛不欲生所能表达,高大川感觉一股蓬勃的热浪,在躯体间窜动。 如果此时给他一点儿火星,他将还你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炬! 看见高大川欲疯欲魔的架势,小猴子着急的上窜下跳,抓耳挠腮,惊恐异常。 内心的炽热,更加疯狂,烈焰炙烤着五脏,铁水浸润着四肢。 想当年,不可一世的美猴王,被关进太上老君的八卦炉,也不过如此,何况他高大川只是一介凡夫俗子。 浑身的炽热很快转化为绝命的口渴,仿佛几百年滴水未下的荒漠。 干渴已让他的皮肤出现了裂缝,深可见骨,血液喷涌。 已经无法呼吸,大张的嘴巴,呼出的全是滚烫的蒸汽。 他,被自己从里至外,蒸熟了。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跳进双龙潭。“吱啦”的声响,高大川像一支烧红的烙铁,猛然间浸入极寒的冰水之中。 淬火。 淬砺当阳铁,说的是干莫宝剑,一雌一雄,天下无双。 可叹这个高大川,凡身肉体,锻不得什么干将、莫邪,只反将烧焦的糊肉,又用冷水焯了一下,不知道是否美味可餐! 一阵升腾的烟雾,包围了他,弥漫开来。明净的湖面上,雾霭沉沉,已平静的没有一点儿波纹,一个刚还鲜活的生命,寂静无声。 小猴子静静地趟下水去,呲牙咧嘴地用尽所有的气力,才把僵死的高大川拽到了岸上,可惜那紧闭的双眼,已没有一丝生机。 犹如一根滚烫的铁杠在研磨躯干和四肢,似乎要将这一切磨碎,磨成极细的沫,直到痛苦得不再能感觉到痛。眼前逐渐黑暗,高大川在一个漆黑漆黑的长洞里飞翔,很长很长,似乎没有尽头。 眼前点点亮光,前方出现了一丝光线犹如星光。慢慢的,又变成了太阳。这光芒并不让他感到炫目耀眼,他感到无与伦比的欢乐。 第32章 无根罗汉果 高大川睁开了眼,他还活着。 刚刚的惨痛,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是经历了一场梦,梦醒之后,一身轻松。 看看太阳,已过正午,这一梦做了多长时间? 现在想起来,刚才吃的小野果,是什么怪物,竟把自己折磨成生不如死? 看到高大川清醒过来,小猴子也放松下来,忘乎所以地向他撩起水来。 抖着溅湿的衣裳,故做怒目横眉状,一下跳起身来,伸手抓向猴子。 这家伙,今天得给它个教训。不给留点教训,吃点苦头,不长记性的。指不定以后,还会拿出什么防不胜防的奇葩东西,再来残害他一次。 猴子一惊,尖叫着躲闪,继续用水反击。 高大川改变策略,把身形稳住,不再急于出手,而是凝神屏气,等待时机。 须趁它大意,突然出手,才能一击成功,把这害人的小东西拿下。 还就不信了,堂堂的一个大活人,还斗不过一个小毛猴。 又是几点水被甩过来,时机正好。距离,力度,方向,恰如其分,是时候出手了。 刷地一下,左手挥开射来的水滴,右手一个探出,转身下抓。 小猴子太机灵了,就差那么一点点,高大川后悔地直摇头。 看来再准备下次出击了,咦?他感觉有点儿不对,不仅这一抓是身手异常的敏捷,而且刚刚挥手拨开的水滴,怎么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急俯身看时,两眼立时泪如泉涌。 “我成功了!”他仰天大喊! 冰火两重天的痛苦,成就了他难以说逾越的一道障碍。寒冰指,似在无意间成为现实。面对四散飞溅的水滴,潇洒地挥手击去,不错,一道寒光闪处,滴水成冰! 而成就这神奇一指的,就是刚才自己误食下的两颗果子。想不到它们会拥有脱骨换胎的神效,才让这一切成为可能。 高大川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来的那么突然,甚至有些怀疑是在梦境之中。 他要找个东西,检验一下成果。 于是,来到双龙潭外围的一处很小的低洼点。巴掌大小,是潭水飞溅出来形成的,正好拿来试手。 运功在拳,食指急弹,猛然击出。 高大川傻眼了。 潭水平静如常,没有丝毫变化。刚刚的成功难道是错觉? 如是方法,又连着试了两本次,结果没什么变化。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高大川从云端又跌进了深渊。 悲从心来,苦恼不已。这种梦想中成功,实际上失败,反差巨大,最叫人受不了。 绝望的他情绪崩溃,悲愤中无法自拔,狠狠一掌,拍在一棵树干上。 “咔嚓”声响处,手腕粗的树干,应声而倒,且如玻璃状,碎了一地。 怎么?高大川彻底无语了。 这寒冰指,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静心想想,似乎有所领悟。能够发挥出它的威力时,都是在自己很难控制自己情绪,或处于一种大悲大喜之时,才能灵验。 看来还是自己控制心智的能力不足,这也只有慢慢磨炼,直到能自我控制时才算大功告成。 总算摸清了事情的原委,就有了希望。 接下来的事,水到渠成。高大川用了三天,反复演习,大有长进。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击成功,高大川抱着块大冰坨,回到了山洞。 大冰坨的中心,是被冰冻得几近僵死的铁鳍鱼。 唤醒林一冲,高大川述说了整个喜讯。 “鲜红的小葫芦?”林一冲喃喃自语,“难道说,这小子真有这样的福份?无根罗汉果?无根罗汉果吗?多少人求之终生而不得。” 停了片刻,又追问道:“食过此果,你真的灼热欲焚?” 高大川认真的点点头,“跳进水里之后,又感到冷彻骨髓。接下来,我就昏死过去,有什么不妥吗?” 这无根罗汉果定有不凡之处,要不然不会让林一冲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的。 “你知道吗?”颤抖的声音,可知林一冲激动之实,“无根罗汉的果实,千年一遇,世间少有啊。” “无根罗汉?”这真让人惊叹,树木怎么会没有树根呢? “是啊,无根罗汉,一树两雌雄,千年果方成。 你算是大奇遇了,真想不到你会有如此的造化。” “有这么神奇吗?”高大川仍然半信半疑。 说它功效与众不同,这个相信,刚才就亲自试了一把,但能提到千年不遇的地步,他还真有些不敢相信。 林一冲没有回答,发生的一切,有些超出他的把握,眼前这个孩子,还能有多少奇遇?当然,现在最为紧要的是,他能不能延续这种好运气,如愿找到龙血树呢? “大川,还记得你接下来的任务吗?” “知道,寻找龙血树的树汁。” “还不快去!”不知为什么,语气中满是焦虑。 气氛有点尴尬,谈话也无法继续,高大川只得不开心地退出滴音洞,去完成他没有完成的任务。 能捉到铁鳍鱼,已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事,再到哪儿去寻找龙血树呢? 天坑里树木繁盛,郁郁葱葱,一眼望不见边的浓绿,让人就像掉进了一片绿色的海洋,而要在这片汹涌的大海中,准确找到那尾叫龙血树的金针,难度可想而知! 树干,树枝,树叶所有条件,一概不知。眼前仅有的条件是,流淌着血红的树汁,总不能一棵挨一棵地砍树。 天坑如此之大,他高大川就算有长命百岁,只怕有生之年,也是无法排查完毕。 让他稍能感到安慰的是,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现在多了一个好伙伴,那只多次救自己于危难之间的金丝猴。 “孙小圣!”这是刚刚给起的名字。 高大川的知识储备里,猴界的英雄,也就一个齐天大圣孙悟空,将就着借来一用,不过辈份给降了一级。 小猴子吱吱地叫着,前后左右,蹦个不停,看来它对这个名字也很受用,毕竟能和大人物攀亲带故了。 “龙血树,怎么找?”对猴弹琴!只当没问。 孙小圣不再理会他的喋喋不休,只顾跨溪越水,钻藤绕树,走个不停。 沾了点仙气的高大川,确实大有长进,紧随着小圣,一路颠簸,没被甩下。 沿着天坑的边缘,蜿蜒向上,钻了半天,才到达一株巨大的古树前。高大川正在纳闷,一阵喧闹传来,几十只金丝猴从树上跃下,沸腾起来。 原来,孙小圣是把他带到了猴窝所在了。 在众猴的簇拥之下,高大川被请到了一块凸出的岩石之上。 他高兴地看着这一切,这是要君临天下的节奏吗?很快,一件件贡品呈了上来,全是些叫不出名字的野果子,有了上次的教训,他还真不敢下口。 猴子的世界,等级森严,按道理是不可能这样对待一个陌生的成员。 高大川对此虽有些不解,还是很快平静下来。孙小圣把自己领到此处,定有它的意图,是什么呢?总不会真的是让他来做猴王,如果能再有个水帘洞,岂不是真成了齐天大圣? 正茫然无解间,猴群突然安静下来,几只幼小的猴子们,默无声息地躲在妈妈的怀里,大气也不敢出。 它们在等待着一场灾难。 而这种灾难,已不是第一次强加在它们身上了。 第33章 恶战巨喙鸟 一只庞大的巨喙鸟在树顶盘旋,气氛凝重,充满杀气,死亡的味道弥漫开来,笼罩着整个巨树。 猴子们匍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巨喙鸟继续盘旋着,翅膀足有四米多长,巨大的影子掠过地面,夺人魂魄。 死寂的安静,令恐惧不断被放大。一只单独躲在树根底下的幼猴,再也承受不住这种骇人的感觉,惊叫着跳起来,奔向不远处的猴妈妈。 它被吓破了胆。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它的行动带来了杀身之祸。 巨喙鸟一个俯冲,利爪搭住小猴子的背部,瞬间划出一段曲线,向上翻飞,重新立在了树枝之上。 小猴子拼命挣扎,让巨喙鸟更加愤怒,利钩似的尖嘴,重重的一下,叼在它圆圆的脑袋上。淋漓的鲜血,顺着树干落下,小猴子绝望地嚎叫,渐渐微弱。 这一切发生的如此之快,没来的及思考,战斗已经完成了一个回合。 现在他才想明白,孙小圣送果子给自己,又带他来这儿,是把他看成了救世主,让他来拯救猴群的命运。 可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他想要复仇!为小猴子复仇! 面对这个空中霸主,复仇谈何容易!首要条件是,自个不能飞翔啊! 幸好巨喙鸟所在的树枝不算太高,打量一下,还在射程之内。 高大川迅速捡起一个石块,扬手扔了过去。本来瞄准技术就好,近些天来,又经历了这么多的奇遇,他这一出手,今非昔比。 石块带着呼声,直击而上。 巨喙鸟惊骇中急忙展翅,险险地躲开这出乎意料之击,虽没有击个正中,仍是被打掉了好几根羽毛。 这是它从来没遇到过的事情,猴群竟然敢于反抗! 暴怒的巨喙鸟,展开双翼,腾空而起,才发现刚刚大逆不道的对手,是一个浑身没毛的猴子。 直冲了十多丈高,巨喙鸟一个反转,居高临下,垂直俯冲!高大川一个跳跃,向旁闪过,这冲击带着风势,吹得地面飞沙走石。 力量之恐怖,无以言表。可以想象得到,这一击如在身上,拍成肉泥,必定是大概率事件。 堪堪躲过第一轮攻击,还没有松口气,巨喙鸟空中急停旋转,就横着扫过来。长翅夹风,罩住七八米的范围。 想要抽身而退,早就来不及了,这怪物速度太快。翅膀裹挟的狂风,都差点把他吹飞离地。 高大川一个下蹲,算是让巨喙鸟的利爪,落了个空,避免了脑袋上的几个血窟窿。 落空的利爪,撞在岩石上,石屑横飞,一片狼藉。 还没能够直起腰来,巨喙鸟的第三波攻势汹涌而至。 这次它改变了进攻的方式,不再飞起在空中,而是用两条健壮的长腿,在地上猛蹬,整个身子推土机一样碾压过来。 泰山压顶!横扫千军! 巨喙鸟两腿立起,高近两米,双翼展开,横宽十余米,加上强劲的冲力,高大川是扎翅难逃,危在旦夕。 死亡前的人们,总会拼命挣扎,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这就叫本能。 逃走是没有可能了,眼下所能做的,只有拼命一击,许能拼个鱼死网破,运气好的话,绝处逢生也未可知。 阿弥托佛!就当我烧了高香。 “轰!”的一声闷响,寒冰指,意随心生,随手击出。 巨喙鸟以一种无法理解的姿势飞了出去,车轮一样,快速转动,滚得没了影踪。 高大川也好不到哪去,额头被大鸟锋利的羽翅划过,血流满面,模糊了双眼。 更为可怕的是,巨大的反力,让他像断了线的风筝,直飞起来。 他想努力停下,可双腿根本不听使唤,一个趔趄,左右翻滚,上下碰撞,直下到天坑底部去了。 艰难睁开两眼,眼前景象还有点儿恍惚,无数个猴头在眼前晃动。 摔的太惨了,小命差点没给搞掉,不过结局值得高兴,寒冰指确实厉害,不但保命,还杀了巨喙鸟,救了猴群。 命是捡到回来了,伤痛却无法减免。额头和脸庞的血,滴滴答答,流个不停,这让高大川感觉到阵阵的虚弱和眩晕。 四周围满了猴子,抓耳挠腮,看得出它们的心急。万物皆有灵! 是他,为猴群除掉了笼罩在头顶的死神,可惜这个英雄,不得不面对另一个死神的威胁。 站在树梢放哨的猴子,突然尖叫起来,叫声中满是兴奋。 这种情绪迅速传染给所有的猴子,开始又蹦又跳。大川无法起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仅从猴群的欢呼声里,预感到这是一件让他们高兴的事。 不大一会,孙小圣和另外两只年长的老猴,气喘吁吁地大跑而来。 孙小圣的爪子里,还握着几根一米多长的嫩树枝,这一定是猴子们的疗伤药了。虽然不清楚这些野药的功效,毕竟聊胜于无,死马当活马医。 握紧了拳头,闭紧了双眼,高大川做好了忍受巨痛的准备。就刚才深可见骨的爪伤,皮开肉绽的划伤,再加上一群没有丝毫外科手术经验的野猴子,这场疼痛,用膝盖都能预测明白! 老猴把树枝贴近高大川的伤口,揭开了树皮,很缓慢地,逐渐撕开。树皮内富含的汁液,聚成小滴,慢慢滑落。 一滴、两滴…… 没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只有一丝清凉,太神奇了! 凡是树汁滴过的地方,就不再有点滴的疼痛感,灵丹妙药啊! 高大川成了英雄,对这个猴群来说,他就是神,那个能拯救世界无所不能的神。 他甚至在想象,这群猴子的进化史中,会不会有一段神话传说。讲述了一个远古大神,斗恶魔,救苍生,创新世,得永生。 他们敬神的牌位上,赫然写着:高大川 第34章 复活林一冲 昏迷中的高大川,突然睁大双眼,一把夺过给自己疗伤的树枝。 哈哈!鲜红的汁液!难道就是——龙血树? 龙血树,就是它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仅当了回英雄,还得到了份惊喜。 高大川晃动着树枝,大喊大叫,唬得猴群一阵慌乱,这位,给摔成精神分裂了? 顾不得伤情,全忘了疼痛,兴奋地拉住孙小圣,咿咿呀呀地比划一阵。 好在这只猴子智商在线,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在猴群的簇拥之下,高大川来到了他们的神树之前。 大树高耸入云,枝叶繁茂,仔细端详,可以清楚看出它的树冠层次分明,分成三段。 树尖处,虬枝盘曲,如巨龙昂首,仰望天空。 中部枝条交错杂陈,宛如朵朵祥云,轻盈飘逸。 最下段,则是苍劲有力的短枝,挽手搭肩生长,彼此勾连,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绿色屏障。 这么高的树,对高大川来说,确实是难于上青天。 可对孙小圣来说,就易如反掌了。 没多大功夫,它嘴里叼着一大束树枝,回到地面。 这是啥时候烧的高香啊,如此轻而易举地找到了龙血树?高大川双手合十,向大树拜了三拜,表示感谢! 挥手告别孙小圣,他耽误不起,必须马上返回,救出林一冲。 接下来,他还有很多的事需要去做,晏阳、了知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救你们出来。 群猴如忠实的臣民,在路边匍匐,恭送高大川离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孙小圣才鬼魅一笑,伸手向众猴一挥。 一阵风过,它们全消失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来过的痕迹。 一群夜鸦,扇动翅膀,从林中飞起。如卷起一堆乌云,遮蔽了阳光。 高大川大功告成,手捧着一束龙血树的树枝,唤出了林一冲。 “铁鳍鱼,龙血树!两样全了,现在,可以救你下来了。” “嗯,完成的不错!”林一冲倒很平淡,“听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不能有半点差错!” “你说!” “龙血树的汁液,有去腐生肌,起死回生的功效。你要用它仔细擦试铁鳍鱼的鱼鳍,不能有遗漏之处,切记!” 高大川不住地点头,一遍遍温习着注意事项,这可是个大手术,马虎不得。 “擦拭之后,可以开始,但有几点,必须精细,不能有丝毫的差池。” “第一,鱼鳍锋利无比,削铁如泥,所以开始后,一定小心细微处,只需在连接处切割,切不可偏了锋刃,伤我肌肤!” “第二,在我和石壁之间,有一条黑色的岩线,只能沿此线切割,把我和石壁分开,出不得差错。” “第三,分开之后,你要把我平放,再用龙血树汁不停涂抹我全身,直到身体温热柔软,恢复正常为止。小兄弟,一切拜托啦!救命之恩,愚兄没齿不忘!” 反复交待,高大川自然满口答应小心谨慎。他这人从来憨厚,林一冲不如此恳切,也定不会粗心大意,坏人事情的。 手术开始了,铁鳍鱼的鱼鳍真非凡物,轻轻一点,岩石就倏然分开,感觉是在切面团一般。 越是这样,越是全神贯注,如同一个艺术家,他在做一件最精致的艺术品。 石屑沙沙落下,石像的轮廓,渐渐清晰。 这是一个瘦小羸弱的老头,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 大半分离之后,进行的更加小心,高大川又临时找来几根木棍,支了个木架,固定好石像。 真怕一个不留神,再把林一冲弄成个碎片什么的,那可就白忙活了。 半天的工夫,林一冲和石壁之间,一条细细的缝隙,上下贯通了。这可真是一项杰作! 高大川暗暗为自己打气。尽管已累得几乎晕倒,却不敢休息片刻,龙血树的枝条,准备充足。下一步,就该把这坚硬的石像,变成大活人了,想想就叫人兴奋! 林一冲冰凉而坚硬,他还只是一尊石像,能不能如他所说,用这树汁就可以复活,还只是种假设。 高大川拿起棵树枝,把汁液慢慢滴到林一冲手上,又轻轻用手按摩几下。奇迹!真是奇迹,汁液涂抹之处,竟变得软软的,几下摩擦之后,竟是有了温度。 信心大增的高大川,加快了速度,他在创造一个新的生命。这该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啊! 要是以后有机会能在同伴面前吹嘘一番,那艺术效果的轰动,不会比米开朗基罗之类的水平差。 沉浸在幻想之中,感觉不到劳累。 天色开始变暗的时候,林一冲的躯体,和滴音石之间,再没有牵连。 终于,林一冲再次获得了生命,只是异常的虚弱,六十年的禁锢,他失去了太多。 他需要东山再起,以恢复往日的辉煌,内心深处,他还是强大如常! 兴奋和澎湃,只存于内里。表面上,他还是那样的平静,话语反更加慈祥,“多谢你啦,兄弟,你完成了一件多了不起的大事!” “没啥。”高大川不好意思的傻笑着,现在的他,还像在梦里,世间能有几个人,能有他这样的奇遇? 停了停,又问道:“接下来,还要我做什么?” “没事啦,你去休息一下。”林一冲对眼前这个少年,很是满意,看来是上天注定,送给自己的好帮手。 “没什么大事!”林一冲自语了一句,又大声道:“我口渴了,麻烦你给我弄点水喝。” 高大川应了一声,拿起竹筒,快步走向天坑。找点水来,是今天最简单的事情了。 高大川刚刚走远,洞口处一阵凉风袭过,林一冲一头栽倒,昏死过去。 滴音石中,一缕紫雾,缓缓而出,盘绕升腾。紫色烟雾越来越浓,依稀显出一个人形,这个人只顶着一颗硕大的脑袋,四肢躯干,模糊不可详见,好似尚未长成。 大脑袋颤颤巍巍,歪歪斜斜地动起来,飘到洞口。一声低吼,从浓雾中传出,低沉的吼声,远远的传去,震动山林,宛如一阵闷雷。 洞口处,一群群的夜鸦,汇聚而来,整齐划一的队伍,训练有素。 六十年啦!又是一个轮回! 这些忠心的弟子,依然守护着自己。有如此忠诚的子弟,何愁霸业不兴,乾坤不统! “我的孩子们,出发,行动!飞到每一个角落,去告诉我所有的子臣。传递出一个伟大的消息,魔界的不死之神——修罗王!我!回来啦!” 一声令下,夜鸦们扇动翅膀,向着四面八方,飞散开来,消失于漆黑的夜色之中。 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大脑壳忍不住的心潮澎湃。六十年,苦等了六十年,囚禁了六十年。终有我重见天日之时,复仇的时刻来啦! 五界盟!等着瞧,逐我魔族,杀我族人,囚我子民,此仇此恨,岂有不报之理! “哈哈……”大脑壳大笑两声,一股红雾,从口中喷出。他太过激动,加之身体虚弱之极,以至刚能聚烟成形,这下差点魂魄飞散。 一只猿猴闪出,捧着一个皮袋,将张开的袋口罩在大脑壳上,防他飘散。 “通梦猿,你这主意不错,借那小子之手,还了我魂魄。但我还不能成形,无力对抗五界盟的追杀。在我功力尚未恢复之前,必须隐秘处世。” “主人,我已找到一处神殿,安放您在那儿也可。” “不必,五界盟知道我还魂,必定全力搜寻,没有地方是安全的。反而,这个林一冲体内,倒是一个不错的藏身之所。” 通梦猿大喜,主人的睿智,岂是他所能及?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确实可行。 再拜之后,把身体晃了两下,也化做一阵黑烟去了。 只有林一冲昏死的尸体,横陈在地,还好,是个全尸,没有破碎。 第35章 真假终南山 修罗王借助高大川之手,重获新生,但实力恢复之前,还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的他,不要说普通人,就是一阵大风,一阵急雨,甚至是一束阳光,都有丢命的危险。 更不用说中土大地上,五界盟的高手了。可以想象他们到处搜捕自己的情形。 六十年都忍了,何必在乎一时! 修罗王收起仇恨,一股青烟,慢慢缩回林一冲体内。 他将以共生体的形式存在,直到法术恢复。 也就是说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他仍将以伴生人的状态,苟延残喘。 忍在当下,功在千秋! 寄居于林一冲体内的修罗王,此时是心潮澎湃。 虽说暂时不能恢复昔日的辉煌,毕竟已经再次重生。 有朝一日,以自己的功力,可以完全控制林一冲的时候,就是霸业再起之日。 不过眼前,仍然需要忍耐求全,尤其对于高大川,修罗王对他的感觉,有种说不出的矛盾。 从根本说,他是林一冲的救命恩人,当然也算他修罗王的恩人,但做为魔界的首领,他决不可生出慈悲之心。 留下他更是危险,万一知晓了自己的行踪,羽翼未丰之时,再遭五界盟的追杀。 虽说自己是不死之身,可复兴魔界的大业,又不知要推后多少年月。 最好的办法,要他为我所用! 但那是何其难也,虽说寻找龙血树是故意做的局,但从他的反应来看,想从本质上改变他,基本上是没有可能的。 那唯一的道路就是,杀了他,趁他还很普通,容易下手。 如果有那么一天,高大川真有了强大的法术,养虎为患,后悔晚矣。 修罗王最终下定了决心,这个高大川,看似浑浑噩噩,真实搞不清他的根基。 表面上没有任何特质,再普通不过,但其所做之事,实在令人不解。 本来就没指望他能救出自己,只是死马当活马医的侥幸心理,找寻铁鳍鱼和龙血树,这本是不可能的任务,谁能料到,让他歪打正着地完成了。 最要命的是,他还服食了无根罗汉果。不要说人族是千载难逢,就算仙魔中的高手,得此一颗,也当修行千年,算是莫大的造化了。 难道说,他天赋异禀,只是我还没有发现吗?如果这样,再不为我所用,将是一个大大的劲敌。 主意已定,必须杀了他。 修罗王启动心中的黑山梦境,把自己的思想注入其中,马上让自己进入休眠状态。 高大川马上回来,不能被他发现。 自己的命令,会暂存在黑山梦境之中。当通梦猿,也就是他的传令使者,收到之后,再传达下去,自会有人执行。 接收的方式也是精心设计好的,只需在每天午时和子时,闭目默念一遍“寻梦决”,就可接到这条消息, 没多久,水淋淋的高大川,小心地捧着一节竹桶,快步而来。 救活了林一冲,让他心情愉快。 林一冲也在这个时候,恰如其分的清醒过来。 一口气喝完竹桶之水,林一冲说道:“大川,我有一事,想同你商议,不知行不行?” “啥事?”高大川一脸的开心。 “这些时间,你对我印象如何?” “很好啊!你教我许多东西,以前我想都想不到啊!” “呵呵,那就好,再说你也救了我一命,正该感谢。不过,我还有一个想法,看你年纪虽小,待人却是忠心,所以,我意与你结为兄弟,不知你可愿意?” “什么?”高大川立时惊愕,本以为林一冲叫他兄弟,只是临时变通。 就是通过这种方法,把寒冰指传给他,好用来对付铁鳍鱼。 他从没奢望与林一冲做兄弟啊,这真大出他意料,可惜两人身份太过悬殊,倒是不好答应。 “怎么?有什么不愿意的?”林一冲好像有些生气,这小子他是真心喜欢,又不能收徒,只能出此下策! “真有点不识抬举,天下不知有多少俊杰才子,还巴不得呢。” “不是,我……”高大川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是怕毫无根基,又是个泥巴虫,只会丢您的脸面。” 其实大川心里还真有些不愿意,这老头一会红脸一会白脸的,让人害怕。 “混账话!没你我命都丢了,还怕丢脸?好啦,不必再说!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即是如此,高大川也不再推辞,两人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算是正式完成了结拜仪式。反正这老头神出鬼没的,不定能从他那学些什么本领呢。 终南山下,深谷幽幽,千峰叠翠,仙境如画,游人如织。此时正是一年中旅游的旺季,天南海北的人们,慕名而来。 旅游的大巴,停在山脚下的一个旅馆旁。 高大川刚要跟着往里走,被林一冲一把拽住,“怎么?你还要住一夜?” “天也晚了,不是明天再进山吗?” “笨蛋,你还真当是游山玩水来了!跟我走。”林一冲命令道。 没办法,高大川只得跟随,摸黑山去。 他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好好的山路不走,尽去些路面崎岖,到处是深沟大壑的地方。 多亏这个林一冲道清路熟,看似前路不通,只要他三拐两转,一条小道,又赫然眼前了。 两人在一处陡壁上停住,四下张望,深不可知的悬崖,高亦不测。 在深夜里,这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更加让人恐怖,这让高大川嘴里不停地抱怨。 林一冲也不理会他,急眼了就踹上一脚,瞬间听话很多。 总算停止了攀爬,来到两棵高大的松树前,站定说道:“大川,你知道这两棵,是什么树吗?” 这是两棵粗壮的松树,浓密的枝叶,让它在暗夜中更显得苍劲挺拔。“ 知道,这是两棵长寿松,‘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你该听说过,里面的南山,就是终南山,不老松,就是它俩了。” 惊得高大川围着两棵树不停的转,如果林一冲说的是真话,那他今天也跟着见了仙气了。 “好了,好了,别转了!”林一冲止住高大川,继续说道:“一会你跟紧我,我们要从这两棵不老松中间,穿过去,才能到达终南山。” “什么?难道现在不是在终南山吗?你是说另有一个终南山不成?”高大川更加迷惑。 “是啊,你现在所看到的,只是一个表象的终南山。我们要去的,是像你这样的泥巴虫辈们,穷其一生,也难以到达的地方。” 可千万不能走失,这荒山野岭的,想想都害怕。高大川听话地跟在林一冲身后,偷偷地用手抓好他的衣服,唯恐把自己丢下。 时至子夜,林一冲站到两棵树中间,默念几声。高大川感到眼前一阵火光闪烁,再定睛时,已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不知道应如何描述眼前的景色,反正是与平日所见大为不同。 整个眼帘之中,都是苍翠欲滴的浓绿,飘渺拂动的雾气,像淡雅丝束,一缕缕地缠在腰间,这才是人间仙境啊! 呵呵,不对呀,按林一冲的说法,人,可是好多种类的,而自己所接触到的,只是被他们称为‘泥巴虫’的最低级的一种。 两人继续前行,很快,山路被两根大石柱挡住,石柱中间仅能容一个人通过。 “这是山门,进去后,我们才算真正进了终南山啊。!”林一冲惊喜自语,如同一个久别的游子,不停地抚摸着石柱上的纹理,唏嘘不已。 第36章 闯山 一进山门,就被两个身背长剑的道人拦住,“对不住,道兄,请出示路牌。” 路牌?高大川一脸迷惑,这进个山还要路牌? 再看看四周,虽说景色不错,但绝不是游人如织的风景区,难道这仙境之内,也要弄成个景点,售票发财不成? “敢问两位?因为何事,需出路牌了?”林一冲历事颇多,不像高大川那样的浮浅。 他一眼就看出,这里面定有名堂,单是那两个守门之人,神态自若,举止雍容,非是寻常人等。 定是有十分重要之事发生,才会盘查仔细,戒备森严。 何况自己离开年份太久,估计这里多数之人,都不会识得他的容貌。另外,他也确实不想过早暴露了身份,所以他就以一个外来者的身份,进行询问。 一个红脸长须的道人,看了看林一冲,见他形容枯槁,精神萎靡,穿一身破衣,趿一双破鞋。 这身打扮,多是云游讨要之人,遂有些不在意,只是碍于修为,不耐烦地答道:“道兄仙游世界,难道不知终南山吗?“ “呵呵,久慕大名,怎敢不知?天下修道,终南为冠。在下可是羡慕的很呢!” “嘿嘿!”红脸道人冷笑道:“既然阁下知道,怎不到别处讨要?” 讨要?林一冲有些怒气,这不知深浅的东西,竟把自己当成了叫花子了。 唉!罢了,谁叫自己困在滴音洞中,整整六十年,他们不知自己的名号,不识自己面目,情有可原,还是暂为忍耐为上。 “敢问二位,我们为何就进不得呢?” “进不得就是进不得,没有路牌,谁也进不得!”另一个脸色微黑,身材魁伟的道士显然没有红脸道士的耐心,直接一掌把林一冲推了出去。 出家人心里还算仁慈,虽说语气烦恼,下手也是做个样子。只想把这两个一老一弱之人打发走了完事,所以出手很是轻飘。 这一念之仁,竟是保了自己一命! 手掌尚未挨到林一冲的肩膀,整个人早已斜着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摔个嘴啃泥,半天也没能站起。 只一下,红脸道士,成了绿脸道士。 这还了得,就算是恩师那一顶一的高手,也不至于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就把苏师兄摔得如此狼狈!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眼前这两位了。来者不善,敢这样独闯诛魔宫的人,怕不是等闲之辈。 思绪快闪的同时,长剑早已出手,寒光刺眼,杀气暴现。一招“孤峰一线”,道士守住自己的门户,先求自保。 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这剑只有壮胆的功效,要打架,就凭刚才没看清眉目的回合,对方拿下自己,就根本用不着出手。 林一冲大笑一声,“怎么?用得着亮兵器不成,看看你那胆量!” 高大川也忘了危险,咯咯地笑起来。红脸道士的两腿,已经不能自禁地筛起糠来,刚才的狂躁神情,早就没了踪影。 “大川弟弟,这个交给你了,试试你的身手”林一冲往大川身上一拍,身不由己,高大川一个踉跄,直栽过去。 红脸道士大惊,这少年更是了得,竟然空手对白刃,直攻过来。 他也不相信,眼前这个小孩会是没有一点功底。他更愿相信,这是一位顶尖高手,小小年纪,就能看出这招“孤峰一线”的漏洞。 人跌倒时都会有一种自救的动作,那就是伸手向前,力图支撑地面,以防摔伤太重。 高大川两手前探,本是自保之式,在红脸道土眼中,这前伸两手,恰好封住了自己左右移动的方向,加上对手身形太快,剑式已经用老,再想抽剑,早就不及了。 还没完全明白怎么回事,双肩一阵剧痛,抬不起来。 只一式,高大川就让对手的双肩脱臼,束手就擒。 当然,能如此轻松一招制敌,也是高大川的想象力都达不到的高度,他还在刚才的眩晕中不知所措。 这个林一冲太怪了,无缘无故地推自己一把,这是往死路上逼啊,要是对方剑峰稍偏,还不得一命呜呼。 “阁下……好……身手……”道士满脸泪珠,两颊扭曲,强忍着剧痛,开口问道:“不知……两位,所……为何事,闯我……山门,也……让……我……死个……明白!”最后一句,一字一顿,想来疼痛难忍之甚。 林一冲只是冷笑,走上前去,轻轻一点,又飘然站定。 红脸道士长舒一口气,他明白,这是对方饶过自己的表示,现在只能用深不可测来形容对手了。 这一点,就能让他双手复位,疼痛全无,自己这点本领,恐怕提鞋也难够得上资格了。 虽说是这样,红脸依旧双手握剑,死撑不退。 “有眼无珠的东西!报上名来!”林一冲一声顿喝。 “左凌峰,”红脸道士指了指还躺在地上的黑道士“这是我的师兄,曲凌海。”。 林一冲走过去,照着曲凌海踢了一脚。 咕噜噜打了三四个滚,黑道士竟能爬了起来,看来这高手就是高手,举手投足之间,你都不知道他是伤你,还是医你。 “一无玄尘,凌波苦渡。哼!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林一冲长叹一声。 自从被师兄囚于滴音洞,一晃六十有年。原承望这许多年的发展,正天教会根深叶茂,硕果累累。即使达不到俊杰子弟满天下,也不至沦落到如此的不成气候。 林一冲的感叹不是没有道理,当年跟随师兄丁一古东结西联,南闯北荡,组建五方盟。 天下共举,歼灭为害中土的魔头修罗王,那时的正天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同天一呼!没想到几代弟子下来,成了如此光景。 正在林一冲嗟叹不已,山门内一阵凌乱之声,齐刷刷地涌出十多人来。 为首一人,五十上下,头顶一条八宝紫阳巾,身穿藏青八卦衣,脚踏步云鞋,神态略显急促,看来是得到信息匆匆赶来的。 “师父,”左凌峰和曲凌海急忙迎上去,施礼请示。 “让你谭师叔看看,伤了没有,退后。”那个被叫做师父的老道,见爱徒受伤,脸上多显不快。 只怪自己教授无方,弟子学艺不精,却也无话可说。 “两位,贫道刘冠尘,有礼了!”说罢,双手抱拳一揖,态度恭谨。 抬手不打笑脸人,面对刘冠尘的谦逊,倒也不好发作,何况自己辈份甚高,不好一般见识。 “罢了,敢问一声,你们所为何事,偏要推三阻四的,不肯让我们进去呢?” “哦,原来如此,不是小徒不肯放行,实是近日我教有些重要之事。非受邀之人不便参与,还请仙士见谅!” “什么要事?不要啰嗦,说出来听听罢。” “本教萃英堂开坛收徒盛典日近,半年前就已发下海书,知告各名山大川,洞府宫院。中土五界之中,皆有晓谕,恭送路引腰牌。” 第37章 初识萃英堂 林一冲暗暗点头,这才明白被拦真相,刚才的出手倒叫人有些不好意,都是些徒子徒孙们的事,反而不好意思表明身份了。 “既是如此,那我们也进去,一瞻盛况,不知可否?” 林一冲突然动了一个念头,他要把高大川送进萃英堂去。 说实话,那些成仙修道的基础知识,他是实在不愿耗费精力。况且这个高大川悟性低下,反应迟钝,除了诚实得像块木头,还让人放心之外,简直一无是处了。 主意打定,就换上一副笑脸,对 道:“这位道长,你看下我这老弟弟怎么样?符合不符合萃英堂的标准?” 这意思很明白,就刚才那一招空手夺白刃,把你多年成名的弟子,轻松拿下,要是不够标准,那你这萃英堂关门算了。 “这个……”刘冠尘真有点儿为难了,收与不收都不好做,何况他也没有资格做主。 于是又深施一礼,道:“老神仙,令弟法术确实高人一筹,入萃英堂,实在对他有些亏欠。加上贫道权限所在,不敢答应,不如待我禀告师尊他们,再做定夺,你看如何?” “好,快去快回!要等的不耐烦了,我可要不请自到了!”话音未落,林一冲左手微扬,对着前面一指。 高大川只觉四周空气一振,“呯”的声响处,一块十几米高的巨石,随风飘散,早成石粉了。 唬得一众的小道,舌头也缩不回去了。 知道遇到了强敌,刘冠尘更不敢怠慢,匆忙回山禀报。 片刻工夫,黑压压地几十个人簇拥而来。估计这个刘冠尘回去,不定怎样添油加醋地夸大敌手的强度,也算为自己找个台阶。 走在最前的是一个瘦脸高身,四肢修长的老道,走起路来,看不出身形的晃动。 高大川想起了磁悬浮,其实这是功力高深的标准造型,头顶聚五彩,脚下生风云。是仅次于腾云驾雾的高配了。 紧随其后,一个高大魁梧的道长,身材微胖,面色凝重,似乎说不完的心事,解不完的忧愁。 “谁人这么大胆,敢到终南山来撒野!”闷雷般的喊声,嗡嗡作响,震人耳膜。随着响声看去,一个大肉球滚滚而来,高大川禁不住笑起来,这人的长宽比例可是严重失调啊,三尺高,四尺宽。 大肉球滚到前面,正要张口大骂,又一下子愣住了,他看到了高大川,嘴里结结巴巴起来。 “你,你不是……那个……,你叫什么名字了?哈哈,大哥,这不是那个谁吗?就是那天,救我们命的那个,哈哈,你怎么来了?” 高大川一脸的糊涂,这矮胖子说的什么?他认识我?救他们命?呵呵,气糊涂了。 带头之人,正是那天晚上,在五阳中学广场之中,力搏网罗者的为首老道——杜玄空。 作为伏魔宫玄字辈的老大,他当然不会忘记那次历险,还有眼前的救命恩人。 不过,眼前的紧张形势,不容他不小心行事。 这小孩子,本就让人琢磨不透了。 他是身怀绝技,藏而不露,还是本来平淡无奇,只是靠运气救了自己? 能够一击而败网罗者,真的不是寻常人所能做到了,但为什么那天他会被二师弟一招毙命呢? 要不是自己随身带着锁魂匣,救了他一命,哪还会有他的存在? 而今天,他又会主动找上门来,太奇怪了,这个年纪,应该在学校里读书才对。 况且同来的老者,虽说形象邋遢,破衣烂鞋,内里人一看就知道,道行深不可测。 隐隐中一股杀气,周身弥漫。 “贫道玄空,多多拜上!”先礼后兵,不亢不卑,眼前这个高大川,只有当做不认识了,反正他已被抹去那天的记忆,不会想起当晚的事情来的。 “玄空?好孙子哟,还不快快见过你师叔祖!”林一冲打定主意要送高大川进萃英堂,就不再隐瞒身份,直接当起师爷来。 “跑这儿撒野!”玄清脾气火爆,哪容得下有人侮辱大师兄。 他顾不得再追问高大川的事,声到人到,“离手擒龙”,抓向林一冲头顶。 他这一招很有讲究,个头虽矮,但出手位置颇高,直接从林一冲脑袋正上方袭来。 心随意动本是道家修炼的根本,这变化厉害之处正是这个名字中,离手擒龙,什么意思?攻出去的这一只手,不是从身上出去的,他的双手还长在身上,而凭意念,是另外幻化而成的“三只手”,凌空击下,真算得上是出奇不意了。 招式厉害,速度更快,周围的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这一双铁手,已完完全全地落在林一冲头顶,变抓为拿,裹住他的脑袋。 “嘿!”地一声,玄清想把林一冲整个儿提起,扔给徒儿们捆了。 “三只手”升了一丈多高,愣没把林一冲提起来。 众人骇然,擒龙手抓住的长发,竟随着它的升高,迅速生长。 而脑袋以下,纹丝不动。 一攻不成,玄清急忙收招,再换杀手。没料到连收了几次,这擒龙手只是定在空中,被那一缕长发,牢牢缚住,竟是收不回来了。 这下让玄清真有些发急,这擒龙手所用的第三只手,本由自己催动意念而成,是和自己心意合一的。 如果不能收回,就等于让自己的意念,被他人所握,等同于整个性命,交由他人保管。 越是着急,越是难以收手,几次挣扎,反让他的意念颠簸混乱,无法自禁了。 眼见师弟受困,二哥玄明急忙跳出。双手齐扬,一把钢钉,精光暴闪,带着寒气,射向林一冲。 杜玄明的意图也很明显,你不是用伸缩自如的头发困住老三的擒龙手吗?此时的擒龙手高高在上,正好与长发搅在一起,让你脱身不得。 而自己发出的九九透骨钉,速度快,力量足,面积大,就像笼头罩下一张大网,逼你撤身逃命,正好救下三弟。 另外……,这九九透骨钉的厉害,绝不是如此简单啊! 果然,看见银光闪烁,林一冲不敢托大,况且对手是自己的徒孙辈,伤了也不好看,只得收回头发,往旁边一跃闪开。 这下正中玄明下怀,看玄清擒龙手已经收回,不再有所顾忌。两手胸前,掌心相对,划了一个弧形。 射出的九九透骨钉,突然返回,上下左右,密密麻麻,把个林一冲裹在中间。最为神奇的是,这些钢钉并不是直线飞行,却像长了翅膀的毒蜂,往来飘忽,旋转前进。 躲不开,防不住,关键这东西无人机一样,有制导功能! 林一冲转眼要成筛子,高大川岂能袖手旁观? 第38章 紫云令 电光火石之间,杜玄明大叫一声,向后倒去,快的连在场的人,都没看清端倪。 倒地的玄明身上脸上,十几支透骨钉,闪着寒光,几乎没入骨髓。 这个过程,高大川倒是瞧的十分清楚,因为他本就准备补身而上,替林一冲接过这一招。 倒不是他有多强,而是身上有这玄纁甲,屡试不爽的牢固。 得多亏了他异于常人的双眼,这个过程,他看的清清楚楚,如同电视剧中慢动作一般。 玄明射出的透骨钉,即将穿过林一冲身体之时,鬼魅一般,突改了方向。 在旋转绕过林一冲的身体后,原路返回,射向玄明。这些透骨钉像是中了魔法,速度极快,加上玄明根本没有防备,九枚暗器,一粒不少,全部嵌入了主人的身体。 林一冲负手而立,只是冷笑,现在这事搞的,骑虎难下。恐怕此时承认自己的身份,也不一定会有人相信,也罢,让这些不知深浅的东西,受点教训,省得日后再吃大亏。 杜玄明一倒,周遭的人可倒了大霉。原来这九九透骨钉的精妙之处在于,它是由主人的意念所控,既能各自为战,又能团结协作。 主人功力越高,控制力越强,杀伤力越大,且能自主跟踪攻击,如果不识内中奥秘,任你闪躲腾挪,恐也难逃噩运。 可怜这玄明,惹到了林一冲,姑且算是自作自受。 在他倒地以后,就出现了无法控制的场面。随身携带的透骨钉还有几十枚,没了主人的控制,全都飞到空中。 更惨的是他们开始胡乱攻击,那些道行低浅的小道们,大多惨遭毒手。 现场一片狼藉,混乱不堪。 玄空怒吼一声,身形急退,躲过二枚透骨钉。 急伸手从道袍里抽出一个黑色布袋,扬手一晃。 说来也怪,本是乱飞的透骨钉,如同听到了召唤,齐齐地飞了进去。 玄空合上袋子,虽说消除了眼前的困难,但胜负已判,自己再出手也是枉然。 抬手向空中射出一枚青色的小球,小球飞出十几丈高,“嘣”地炸开,青色烟雾弥漫扩散,化做一只青鸟,直冲云霄。 林一冲当然知道,这是正天教的呼救信号,青云令一出,在警示着危险严重,看来今天这帮徒子徒孙们,要和自己准备了一个大大的欢迎仪式了。 很快,求救信号得到了回应,后山上同样腾起一朵紫云来,红云变化而成的是一尾紫凰。 玄空的脸色一下僵硬下来,他明白,不仅这儿受到了攻击,看这信号,还有更强的敌人,从后山发动了偷袭。 因为紫凰的尾巴,指向了后山。 后山刚刚腾起的呼救云,是最高级别的紫色,紫色代表极度危险,也是全教动员的号令。 此令一出,就是生死共赴的级别。 可是眼下,自己这边也已是败局已定,没有回天之力,别说去后山帮忙了。 难道今天是我正天教劫难之日吗?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去!”林一冲心中着急,对玄空骂道:“紫凰一出,天正劫难,舍生取义,教存我存!这紫云令,你师傅没教你吗?” 听到这儿,玄空大吃一惊。 青云令、红云令、紫云令。三令号天下。 此三令乃正天教门人间联系的手段,祖师创教以来,代代相传。 青云令为危险预警,同门有难,就近支援,是全体门人所有;红云令为危难求救,是各护法分堂所有;紫云令只有长老级别以上才有资格拥有,不到正天教遇到毁灭性的劫难,必须要全体教众舍命护教,是不能使用的。难道说,正天教今日必有大难,在劫难逃吗? 看玄空目光呆滞,仿佛吓傻一般。林一冲再也忍耐不住,“啪啪”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嘴巴,“混蛋!跟我走!” 左手抓住玄空,右手拎了高大川,双足一点,腾空而起。 腾云驾雾,嗬嗬,这只在小说中出现的场景,今天被高大川有幸尝试了一把。 双脚腾空,两耳风生,这要是能录个像啥的,拿回去给同学们瞧瞧,还不得迷倒一片。 可惜这种感觉太短暂了,脚下一顿,高大川稳稳地落在一棵葱郁的大树上。 “待在这,千万不要下去,太危险!”林一冲附耳叮嘱道。 “知道。”高大川趴在一个大大的树杈间,一动不动。 看这阵式,他知道,除非他活腻了,才会下去找死。就刚才见闻,是个人都能蚂蚁一样捏死他,何况此处的战况比刚才的要惨烈百倍。 战斗还在继续,两方互有伤亡。 林一冲和杜玄空从空中落下的时候,局势已渐明朗,对方有备而来,仓促间迎敌的正天教弟子,伤亡惨重。 萃英堂前面,是一块长宽均有百丈的一块场地,平整空旷,平时就是众子弟修炼切磋的场所。 没料到,今日竟成了他们罹难之地,到处的断臂残肢,血髓四溅。 看到众子弟的惨状,林一冲怒发冲冠,没想到短短几十年间,堂堂正天教,会沦落到如此任人宰割的地步! 目扫了一下当前战场的形势,正天教弟子众多,但很多倒地不起,是死是活,暂不可知。 正天教的敌人,是一色青衣,大概三十来个,虽少而精悍,出招凌厉,下手狠辣。 战场的正中,四个青衣人,把三个老道围在中间,连出杀手。仨老道被困中间,抱成一团,拼死抵抗,虽无惧色,已是勉为支撑了。 林一冲面色微动,这不应该啊,岐山青衣会怎么在这儿出现?只是眼下情势危急,也容不得多想,救人要紧! 眨眼之间,林一冲落入阵中,双手高举过顶,两道红光崩出,轰然作响。 隐隐雷声,随光起伏,时大时小。 正在围攻的四人,胜券在握之即,不防冲出这么一个人来,蓬头乱发,滥衣麻鞋,活活一个叫花子模样。 更没想到却是,来人强大的很,掌心雷声,把四个人震得心跳急促,两眼迷离。 隆隆声音,绵绵不绝,听起来越发的低沉,却在尾音中突兀而起一丝细音,高亢尖厉。 如同一枚小小的银针,刺破坚韧的帛布,这种断帛裂空的嘶鸣,似乎把天空裂成了两半。 高大川顿感五脏六腑,不停翻滚舒张,极其难受。 说实话,这种尖锐的声波并不美妙动听。看看在场的人,忍不住血脉偾张,心潮汹涌,功力稍弱者开始大口咯血。 心中急念起《东华心经》,这是林师兄交代过的,效果奇佳,就当是安神补脑液当饭吃了。 青衣人见急攻之下,即将功成,没料到半路间又冒出这么一个强劲的对手。只得齐齐后跃,暂且放过几个老道,合力对付这突来的危险。 林一冲暗自发力,掌心雷的声音更加低沉,尾音却加倍的高亢。沉闷的低音,慢慢淡出了听力范围,消失不见。 青衣人大骇,能感觉的到,空气如沸水一样翻腾。每一轮气波荡开,让周遭的山岩,迸裂破碎,轰然下落。 力道之强,山崩地裂,骇人听闻。 能站着不躺下的,没有几个人了。 第39章 正天教的衰败 四个青衣人,倚背抱团,外向而立。各拿手中兵器,缓缓挥动,显得异常的吃力。 扑面而来的声浪,被武器击挡,破碎开来,减缓了力度,让他们还能勉为支撑。可怕的是,那高亢的尾音,细针般点刺过来,防不胜防。 转眼之间,四人中已有一个被尾音击中,面目狰狞,双眼暴起,眼角边,渗出滴滴血水。这种无形的攻击武器,摧残的是他们的意志! 最后一击!林一冲双手合收,平推出去,这是掌心雷最厉害的一招,“天雷滚”。 林一冲不想再耽搁下去,不知道自己无用的徒子徒孙们,伤亡情况如何,他得速战速决。 对于自己的胜利,他是很有把握的,这致命一招,用上了十成功力,毕强敌于一役! 不绝的声浪,铺天盖地,平推过来。青衣人彻底绝望,没想到大事未成,还落个全军覆灭的命运。 “林师兄威武啊!”可惜大川的兴奋来得太早,再次击出的雷声,正撞在一片旋风之上,发出“噗噗”之音,泥牛入海般,没了踪迹。 林一冲霎时愣住,“何方高人?” 生死对决,焉能来得半点分神! 青衣人面前的压力全无,千载难逢的良机,岂能错过! 为首之人甩出一枚黑色小球,轰然声响处,浓雾散开,四周一片烟雾的海洋,天地间突然暗了下来。 林一冲不敢大意,急收了掌心雷,屏住呼吸,奋力一纵,跃上半空。他也怕这浓雾之中,再隐藏着什么杀器,或者雾中有剧毒之类的,那可就防不胜防了。 浓雾渐渐散去,山风重新洗净了晴空。习武场上伤兵败将,一片狼藉,不时有伤痛难忍者,发出凄惨的求救声。 借着浓雾,青衣人已全部撤去,连个尸体也没留下。 看来这次偷袭,对手是抱着赶尽杀绝的心态来的,他们还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暴露在别人面前。 只是没想到,半路来了个林一冲,打破了他们的计划,并差点丢掉性命。 林一冲更是大惑不解,刚才那四个为首的青衣人,虽然遮住了面部,但这装束太过熟悉了。 当年五界盟与魔头大对决的时候,这个歧山青衣会就是帮凶之一,现如今,又死灰复燃了? 还有一点,今日眼见胜利在握,是哪个,祭出的杀招?对手又是用了什么高妙的法术,竟然让自己全力发出的攻击,消失的没了踪影? 当今世上,除了师兄、魔头、灵王和阴阳生之外,抵得过这一击的,还另有其人? 如果说刚才那四个青衣人,破解了自己的掌心雷,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歧山青衣会,只是魔头手下的小喽啰,难道他们精进如此? 可话又说回来,凭青衣会的能力,又怎么敢突袭终南山,那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关键是,这鸡蛋可不似当年的鸡蛋,此役来看,坚硬的很。如果自己没参战的话,终南山这块巨石,已被碰的四分五裂了。 这一场好战,让高大川大饱了眼福,藏身处离战场较远,让他有机会领教掌心雷的壮观,而不必体会掌心雷的危险。 这场景,远超好莱坞大片的刺激和变幻无端,让他过足了瘾。现在最想弄明白的就是,在林一冲击出最后一掌的时候,从他后背上飘出的烟雾,怎么能像一个人的形状? 小学时,学过一篇童话,《渔夫和魔鬼的故事》。 那时他还怀疑课文的真实性,烟雾怎么能变成魔鬼?今天眼见为实了!这是什么法术,太耸人听闻了! 高大川滑到树下,跑向林一冲。 正天殿前,林一冲负手而立。 三个老道跪在地上,其实用匍匐在地,更加恰当,刚才的恶战,叫他们浑身松软的没有一丝气力。 林一冲怒气未消,所料不差,眼前的三个,就是大师兄的三个爱徒,正天教的二代弟子,大弟子无痕,二弟子无迹,老三无印。 一无玄尘,凌波苦渡!唉,怎么就一代不如一代呢? 当年师兄丁一古建宗立派,开山纳徒,广选才俊,可说是精雕细选,千锤百炼,最后选中了这三个。 没想到啊!如今三人竟然沦落了如此地步,让师兄在天之灵,情何以堪! “几十年来,为何你等功法颓废至此?难道就忘记师父的教导,忘记正天教的兴教大业了吗?”压不住的怒火,几近将林一冲灼烧。 “天乾山一战,虽说全歼了魔头一脉,可惜杀敌一千,自损六十。师兄羽化仙去,尚不知转世灵童何在?唉!我算是罪有应得,被囚滴音洞,天意如此,非我不从。可是你们呢……”“你们本应励精图治,不避险难,勤学晨钟早,贪功暮鼓迟。方能光大我教。没想到啊,你们……你……你等三个畜生!学来学去,却学成了这等无用,还有何面目,立于众人之前!” “师叔!”三个人跪在地上,只是应声,不敢辩驳!作为五界翘楚的正天教,当初是何等意气风发,可现如今呢,尽毁在他们三个无能之辈手上了。 “师叔祖,”玄空急忙跪倒,对林一冲说道:“师叔祖息怒!正天教重担,三位师傅,各都尽心尽力,不敢有一日懈怠。只是,想不到十年前,教中出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 “十年前,初春时节,山下来了一位孱弱的游方道士。据他说是道观为强人所占,无处安身,看他态度恳切,孤独可怜,三位师父留他下来。” “师父们一心向善,不但为他寻药治病,还准许他在此安身。原望月后,待他病愈身健,再让他别处找个长久之计。” “哦,这也不错呀,悬壶济世,救人危难,本是我道的根本。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五个月后,看他病体痊愈,师父告知不能长期留他在此的苦衷。没想到,他却在一个风雪之夜,不辞而别。” “不辞而别?是不是痊愈之后,他又云游去了?不对,你说过,出了一件怪事,难道是教内什么重要的宝物,失窃了!”说到这儿,林一冲暗暗心惊,有备而来,定是来者不善。 “倒没有失窃,只是他离开的那个晚上,风雪交加,闻所未闻。” “何等的大风大雪啊,让你们感到如此的惊奇?”林一冲也在纳闷,这些人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风霜雪雨,天道轮回,有什么奇怪的,真是不成气候。 “师叔祖,奇的是时节啊,他离开的那天,恰逢中元节。 这天师父带领弟子们祭祀、净墓。 就在净墓仪式开始的时候,狂风大作,后来,竟飘起鹅毛大雪来。” 林一冲闻言吃惊不小。 又是中元节,又是大风雪,历史在轮回吗? 第40章 开堂仪式 天色大亮,萃英堂前广场之中,矗立起一座三丈有余的高台。 台上人神情肃穆,台下则有些杂乱,到处人声鼎沸。今日大典,除各山各路当值人员外,正天教全体门人,齐聚在此。 大台东面,是正天教弟子门人所在。 入门较早的弟子,都分在了各种照应,聚在这的,要么是有些地位,不用劳动的前辈要人,碍于身份,大多闭目修神。 另外一些,是此次大会的主角,也就是萃英堂新收弟子,此刻心里除了紧张和激动,倒是不敢高声。 大台西面,就是另外一种情形了。 这儿特意搭起了一个大大的凉棚,棚下是许多受邀而来的宾朋,黑压压地坐了一片。 三山五岳清修客,五湖四海通灵人,今日齐聚,机会难得,免不了要通天彻地,谈古论今,相互说些仰慕之语。 更加有人得了青年才俊的徒弟,要趁着机会,炫耀一番。 萃英堂开堂仪式,确是正天教创教以来,最大的一次盛会。 也是五方盟合诛大魔头修罗王之后,各路人马,再次的齐聚。变数最大的是,原来的主角们,年岁已高,多不再理事,也就没有亲临。而原本鞍前马后的小字辈,如今许多成了门派的柱梁,意气风发地率众而来。 高台正中,并排放着三张朱红大椅,无痕居中,无迹、无印分居左右。这老哥仨,态度祥慈,容光焕发。 自打后山的冰柳消亡之后,再没有以前心脉凝滞,沉疴不清的感觉,功力也感觉恢复了很多。 高台之下,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各有一人站立。 南方玄空,东方玄明,西方玄清,北方本是“玄”字辈中最小的玄静,可惜前时间失踪,无有音讯。虽经苦苦找寻,至今无果。只得由她最得意的弟子——李牧尘,暂行代理。 林一冲辈份虽高,今天却没有坐上台去。他还不想过早暴露身份,找到灵童的重任,非同小可,如果在明处,容易被敌手利用。 他现在的身份,是高大川的俗家师傅,化名林二水。对外说,他是专门送徒弟高大川,拜师萃英堂的。 忽然云磬一响,鸣音辽远,入耳真切,偌大场地,刹那间寂静无声。 台上三人一同起身,走前几步,近至台边,齐齐地一个长辑。算是拜谢了来此参加盛典的各方能人异士,故友高朋。 众人还礼毕,无痕又一拱手,朗声道:“各位亲友挚朋,今日逢我正天教萃英堂,开堂之日。能得列位不辞劳苦,亲临指教,实是鄙教无上的荣耀。无痕率正天教弟子,在此谢过了!” 声音不高,但每个到场的人,仿佛听到就在耳边说话,铿锵有力,清晰无比。 无痕此举,绝非卖弄本领,实是前些时日,受冰柳树的影响,功力衰退,以至流言四起,不屑之辈多有环顾。 正好趁此机会,让那些有觊觎之心的狂徒,看清形势,知难而退。 倒不是正天教怕事,常常应付这许多的琐事,确实影响教中事务的开展,何况还有暗中进行的,灵童转世的寻找工作,这才是教中至重。 所以这几句话,他是以“天地同音”的功力送出,算是个警告,以前正天教衰弱的传言,纯属子虚乌有…… 来者少有凡辈,无痕这一张口,都能听得出些端倪。 同为五方盟一员,大家当然明白,更要给面子,全场雷动,齐声喝彩。 谢礼已过,无印走到前面,来主持今天的仪式。 “众位萃英堂弟子听令!”无印做为丁一古最小的徒弟,在兄弟三人中,其实成就最大。 正天教的各种功法符咒,内外丹鼎,他都纯熟于心,已臻佳境。因此,这管辖萃英堂的大任,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用现代人族的标准,他就是萃英堂这所大学的校长兼书记。 “诸位弟子,凡入我萃英堂者,当记五字:智、信、仁、勇、严。智慧通达为上,礼信天下为本,仁惠泽物为纲。此三者,实我正天教立教之根,万不可失。所谓无智不达,无信难立,无仁而非胜!勇能行,严能成。无勇之人,虽肘腋之疾而不行,无严之师,纵蚍蜉之敌而难成!……” 无印一席话,座下之人,个个颔首。难怪正天教一出,天下一等,看人家这番说辞,不服不行!就这五个字说出来,就不知把自家的门派,给抛去多远。 “弟子谨遵师命,天行常道,日月永正!”整齐划一,几百个声音同时炸响,直感觉地颤山摇。 来客中几个跟随的小孩,没开了眼界,反把小脸惊的煞白。 “哈哈哈哈!”无印道袍一抖,大笑两声,“好,好啊!天行常道,日月永正!这八个字,正是我正天教的由来,也是我正天教的宗旨。凡我弟子,当铭记在心,一世谨守,叛离此纲要者,视同叛教,绝不宽恕。” 声音高亢,在山间回声振响。当这回声渐渐弱下去的时候,又一幕惊奇现在眼前,无印将一股真气凝于指尖,向着对面的峭壁,隔空弹指。 “天行常道,日月永正。”八个如椽大字,苍劲古朴,工整地嵌在石壁之中。 这一手,比刚才无痕的“天地同音”,更为霸道,石壁尚且如此,要是点在自己身上,任你是仙身灵体,只怕也要散作云烟了。 当然,这些过份的炫耀,也引起了一些人的反感。或是碍于情面,或是掂量了几下自己的斤量之后,倒没人愿意发作。 仪式进行的相当顺利,新入门人按部就班,依规而行。只是人数实在太多,程序进行到差不多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观礼的人群,多露疲乏之态。 人们都盼望着这些赶快结束,也好快去填填肚皮,避避日头。 空中飘来一片乌云,恰好遮住了毒辣辣的阳光。人们的心情稍感一丝清凉,这夏末季节里,难得的畅快。 乌云越来越低,还有暗暗传来的嘶嘶风声。 人们好奇地抬起头,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忽然一个惊恐怖的声音叫道:“快看,乌云里藏的什么?一群大鸟?!” 大鸟?什么样的大鸟啊! 定睛看时,这鸟群可实在是太大了,翅膀的阴影,覆盖了整个正天宫。 鸟群在正天宫上面盘旋着,挥动着硕大的翅膀,卷起满地的飞沙走石,冲击着在场的人群。 “食人……鹰!”不知是谁,用发抖的声音叫喊着。这一嗓子,天崩地裂般炸开,对所有人来说,这就是一道索命的召令。 话音刚落,食人鹰的第一轮进攻开始了。 它们的进攻是从一个拔高的动作开始,转身俯冲而下,就像凶残的大雕,锁定了一个孱弱的雀儿。 第41章 入门第一关 瞬间,广场成了屠宰场。被剖腹破肠的,被身首异处的,被撕成肉酱的,被踩成馅饼的,比比皆是,满眼血腥。 如此的惨烈,让那些见多识广的高人能士们,个个措手不及,初出茅庐的小辈们,更是吓破了胆子,只恨大地无缝可入了。 食人鹰枭叫起伏,在头顶盘来绕去,准备发动第二次进攻。 危机关头,无痕冷静的声音,在广场响起,“各位尊友,速速带领门人,退入萃英殿避难!凡我正天教弟子,全力向前,击杀恶鸟。不得后退一步。违令者,逐出师门,永不宽恕!” 此令一出,大多称赞,这才是天下第一大教应有风范! 迫于大鸟太过凶暴,来客中较弱的一部分宾朋,听令退入萃英殿暂避。也有一些功力高深者,留在了外面,准备和正天教联手,迎击第二轮进攻。 这个命令,可苦了萃英堂新入堂的弟子,这拜师式还没结束,除听了一番大论外,还没有学到一点高深之术,就赶上这么一摊子恶仗,真是倒霉到顶了。 在他们还没有想明白进退之理,甚至没搞清抵抗手段时候,食人鸟的第二波攻击开始了。 这群食人鹰,又名巨爪鸟,不但凶残,而且精明。它们把目标,直接对准了萃英堂新收弟子。 估计它们也发现,这就是送上门的小鲜肉,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哇”的一声,一个弟子,失声大哭。这哭声迅速传染,悲声四起,有些更是吓得瘫倒在地,屎尿全出。 刚才的命令,再也无法控制发自内心强大的恐惧,发一声喊,四散逃开。 转眼间,四五百人的庞大阵营,就跑掉了大半。余下的小童,在一个手提龙泉宝剑,一身白衣的少年身后,勉强地与恐怖斗争着。 可以看出这种惊慌,仍在左右着他们的神经,但好歹留了下来。 生与死,一念间。 食人鹰的第二轮攻击,全部投向了萃英堂弟子。铁喙钢爪,遇着伤,挨着亡。 他们手中的宝剑,在这些魔鬼般凶恶的强敌面前,简直就像黄口小儿手中的玩具。纵然有机会砍到食人鹰身上,也无济与事。 这是一场屠杀,血淋淋的屠杀! 几百人的队伍,逃了一批,伤了一批,剩下的一批,在广场中央,茫然地挥动手中的武器。 没有目标,没有配合,只是本能,让他们坚持着,机械地舞动手臂。 又有几个倒下了,众人绝望至极。鸟群们重又飞回云端,准备着第三次攻击。 “无痕道长,快下命令,让弟子们躲进去。”一个皓首银须的老者,大声喊到。 “是啊,不要无谓的牺牲了。既然还无法取胜,保住性命要紧!” “还不快走,再晚怕是没有机会了!” “留得青山在!”…… 一片的怒吼声,是啊,恐惧一旦弥漫,是谁也挡不住的。 高台上,无痕、无迹、无印三兄弟,目无表情,只是不停地拿眼光,扫射着还留在场上的弟子们。 广场中,除了十几个仍在抵抗的弟子,其余已是非奔即藏,已经溃不成军了。 没有太多时间思考,第三轮攻击,接踵而至。 萃英堂弟子,难免全军覆灭的命运。 食人鹰向着仅余的十几人发动最后一击。 突然,一个人影冲入地面。 林一冲看得清楚,竟是高大川,按理说他不是萃英堂成员,没必要跟着送命,却是叫人大大不解。 结果可想而知,食人鹰利爪一钩,早把他提到半空。 又是一个标准的自由落体,高大川不醒人事。 半空里怒吼一声,在场的人没来得及看清怎么回事,他们中的一人,已纵到空中。 长袖一甩,袖口处,霞光万道,原来遮住日头的乌云,被这光芒一耀,顿时消失。 一阵砰砰之声,食人鹰凭空消失了,阳光下,它们露出了原型,一堆奇陋无比的碎石,雨点儿一样,砸落下来。 众人大惑不解,等他们回过神,再寻找这突然飞来的高人时,刚才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也好,算是给自己上了一课,回去后,再也不敢吹嘘自家多么的神通广大了,给人提鞋的资格,怕也没有。 说来也怪,自从刚才的大神,一招赶走恶鹰,驱散了蔽日的乌云之后,场上的变化,实出大多人的意料。 阳光之下,本来血流不止的伤口,神奇的愈合,完好如初。就连一些筋骨折断的人,也不可思议地恢复了原状,瞬间就行动自由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幸运,萃英堂弟子中,仍有七八名弟子,仍旧血流不止,疼痛难捱。 无痕等人急忙走过来,掏出治伤的丹药,给他们敷上。又把断骨的重伤者,抬到静房之中,慢慢医治。 玄空率领众人,里外照应,安排妥当。 无痕不敢久停,急急地赶至正天殿内。 果不其然,林一冲正在殿内等候,早已是焦急异常。 “师叔!”无痕关上门,急匆匆叫道:“这里面出了什么差错?怎会有人受伤呢?” “我也纳闷啊!”林一冲长叹一声,“开始时还很正常,但第二轮攻击,我就发现了许多异样。” “我也是,当年师父曾交待,这种考验,只是一种假像。事毕之后,一切会恢复原样,不会有半点伤害,可是……?” “正是如此呢,所以我才冒着被发现的可能,遽然出手,灭了这魅影神鹰。要不然,真不知还有多少弟子,要遭此毒手呢!” “师叔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林一冲点头,“我曾听师兄讲过,魅影神鹰的攻击,是血出而不腥,骨断而无声。如此设计,是为了保证被考验人的安全,可我明明嗅到了血腥的味道,听到了骨断的声音。” “尤其是高大川竟被从半空中摔下,我就知道一定是出了差错,所以,不得不出手相抗,终止了这第一场考试。” 无痕也不再说话,这突来的变故,让他没了头绪。 “入门考试,还有几关?”林一冲问道。 “还有三关,这是勇关,剩下的仁、智、信,会在以后慢慢考察,今天这个勇,是要入门先考的。” “嗯,也对,刚才队伍里倒有一个人才不错,就是拿龙泉剑的那个,勇字可嘉。” “师叔观察的仔细啊,我也有这种感觉。那个孩子名叫皇甫启天,是半年前寻到的。” “你们一共寻到了多少灵童?” “由于迹象过于模糊,我们也怕万一把师父真身转世的灵童遗漏,不得不采取宁多十人,不失一个的笨法子。” “凡是经过考察,有初步灵异的,都纳了过来,总共有几百人之多。平时又排除了一些,剩下的就这二百来个了,今天一场考验,又去了大半了。” “唉,看来我们只有这样,沙里淘金了。虽说慢些,也不敢操之过急,免得铸下大错。”停了一停,林一冲一拍额头,惊叫道:“差点忘了一件要事,正天教中,有没一个姓晏的弟子?” “晏……?”无痕愣了愣神,“新来的我不清楚,正天教二三代弟子中,也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物?莫非,在第四代弟子中?‘凌’字辈的人,我确也不太完全清楚。” “不会的,按年龄来说,总有四十出头。” “那会不会是火居道士呢?” “火居道士?有这个可能,他正是修道不离家的,何况他的家中,尚有妻儿呢。” 无痕点点头,接道:“因为最来事态严峻,有很多居家修炼的火居道士,也暂时到这终南山来,共负起这护教大任。” “师叔刚才说到‘玄’字辈,倒让我想起来了,此辈人共七位,‘空明清静安平宁’,其中玄空、玄明、玄清都在教中,玄静一年前失踪,至今没有音讯。” “另外的三人,玄安、玄平和玄宁,都是火居士。” “这三人现在何方?” “现在一炁园中,担负守卫职责。”无痕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好像那个玄宁,居家的名字,就是晏炫柯。“ “这就不难理解了。”林一冲面色沉重,把先前从高大川处所听之事,细细说出,最后告诫道:“看来,我们的对手,已经先下手为强了。对付玄宁家人,必定是另有所图啊!” 第42章 纸鸢卦 林一冲来到耳房之中,看着还在昏迷不醒的高大川,心急如焚。 正天教教中事务繁忙不说,总算还有无痕等人打理,具体的事,烦不上他来操心。可眼前的人,实在棘手,谁人能救得了他的性命呢? 好好的一场盛会,被突来的变故,搞成了七零八散。 宾客中也有几位弟子负了伤,尽管无痕兄弟一再挽留,也没有几个愿意待下去的。纷纷告扰,一天之内,尽皆离去。 第一场考验,死战不退的,只剩七十二位,还包括十几个负伤的。其余众人,发给川资,或结伴,或随行,都遣返回家了。 这七十二个小童,被分成四组,分属玄空、玄明、玄清和玄静。玄静这组,当然由她的大弟子——李牧尘暂代,四人各领一队,从基础开始,勤学苦炼,一时不敢稍缀。 三天之后,安排妥当,萃英堂算是暂时开班,至于后续的考试,还需等待恰当的时机。 第四天才顾得上处理其他事务。 天刚蒙亮,林一冲就被请到会客厅中。无痕迎上来,后面跟着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人。国字脸,宽额悬鼻,浓眉大眼,初见面就让人感到精力充沛,活力四射。 还没坐稳,中年人已经跪地请安:“愚徒玄宁,拜见师叔祖。” 林一冲赶紧将他扶起来,“玄宁,不必多礼,听你师父交待,你能别妻离子,来终南山效力,令人感动。只是今天有一事,需同你当面验证一下。” 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石小鸟来,这本是带在高大川身上,因他近日期昏迷不醒,怕有什么闪失,就暂时留在了身边。 玄宁很是惊讶,把小鸟拿在手,来回辨认,好一会才点头道:“师叔祖,应该没错,是小儿平常的玩物。这是一只迦楼罗,五年前,好的姑姑送给他的礼物。只是不知,怎么会到您的手上?” 其实玄宁最想问的是,为什么这只迦楼罗,变成了玉石鸟儿,难不成家中妻儿,有了什么意外? 林一冲叹口气,“看来是我们疏于防范,被敌手钻了空子了。”事情经过,如此这般……听完林一冲的介绍,玄宁两眼发直,面色苍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玄宁接着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师叔祖,师父,家中遭此不幸,请允我现在下山,前去营救妻儿。” “我们正有此意,只怕对手早有防备,以你一人之力,难以成功。这样,你和玄平、玄安一同前往,也好有个帮手。”无痕早就有了打算,这晏阳母子是非救不可啊! “多谢师父!弟子马上和师兄前往。”玄宁是一刻也等不得了。 “嗯,你们三人一定小心,一炁园的工作,我另派人去,你不必担心。” 送走了玄宁,林一冲的心放下了一半,总算完成了高大川的一个心愿了,剩下来就是怎样让他从沉睡不醒的状态中,重新活过来。 “师叔,目前看来,凭我等的医术,真的救不了高大川呀。”无痕看懂了师叔的心事,眼前最挂牵的,莫过于还躺在病床上的那位“小师叔”了。 “我也这样想,只是不知,谁有其他高明的医术?即便是赴汤蹈火,我也要试上一试。”每当想起高大川挽救过自己两次性命,林一冲的内心就针扎火烤样的刺痛,有恩不报,良心难安! 最主要的还是,他总是感觉二人之间,有莫名亲近感,交友交心,就是这种感觉。 “师叔,这些天来,但凡能有点滴时间,我都在七宝台中,遍翻古籍。以图寻找医治高师叔的秘方,未见对症。不过,倒意外发现一个方法,不知可否一试。” “什么办法?快点说来。” “飞天纸鸢落地风,不着一言定长空。谁知无极阴阳配,最是无心同道中”无痕摇头晃脑,吟诗一首。 看林一冲疑惑,无痕复补充道:“师叔,这首诗非我所作,是‘卜课’卦中,讲述以天地五行入卦,教人明查阴阳,暗识天理的一爻。 其中第一句,就暗含着一种十分重要的卜卦之法,这就是纸鸢卦。反正别无它法,师叔何不一试呢?” 林一冲暗暗点头,看来师兄把正天教放心交与无痕,真是选对了人。这些年来,他一定是呕心沥血,勤学不辍啊。这纸鸢卦,自己也只是听过,没料到无痕竟是随口而出,似乎每日里温习一般。 要说这无痕,确实是丁一古用了多年的心血。 在他们兄弟三个中,无印天赋最高,但无痕却是最被器重。 正天教有一个严苛的教规,传衣钵者,唯有大师兄可胜任,其它师弟师妹,只有无条件辅佐师兄,共理教务。 且下一代收徒工作,也只有大师兄可以收得,其余众人,只可以师叔身份,佐理教导。名份上,还都是大师兄的徒弟,自己只能当当师叔的料。 但有一点特殊性,就是这个大师兄,并非以年龄做为标准。 修为到了,你即使三岁顽童,一样当的师兄。 丁一古制定这样苛刻古怪的教规,自有他的想法。 耳闻目睹了太多师兄弟之间,因衣钵相争,图势力为敌。他这种让弟子一家独大的方法,不无道理。 林一冲不敢收高大川为徒,与此无关,不然,高大川至少要叫林一冲一声师叔才对。 “这纸鸢卦,听说过,具体做法,我却不详,你马上准备。”林一冲下了命令,死马当活马医,总比这等死强些。 “可是,师叔,这……”无痕还想辩驳,他为自己一时疏忽,说出这纸鸢卦来,感到后悔。 林一冲的心里,也不平静,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条危险之路,根本未知。只是总有一个念头,鼓励着他,要他不能放弃所有可能挽救大川生命的机会。 看师叔心意已决,无痕只得领令,下去准备。 三日之后,无痕着人来请,林一冲早已收拾停当。 除了那双标志性的五彩百纳鞋外,他早就沐浴更衣,里外一新,他要用最虔诚的心,来挽救高大川的性命。 卜卦的地点,被安排在太乙峰顶,这儿已紧急筑起一座问天台,台高三丈有三,松柱柏梁,兰结桂饰,簇拥成一个仙境来。 微步轻迈,上得台来,无痕急忙迎住,开口道:“师叔,您确定要一试吗?” 林一冲点点头,算是回答。他也明白,这纸鸢卦,看似平常,实则凶险异常。 无痕点点头,细致地检查着准备的物品。八卦镜,桃木剑,谷雨水,无影索,飞天鸢,断魂符…… 所需项目,样样齐备,显是花了很大的心思。 第43章 智退腥风 太乙峰顶,通天台的残骸,全部撤去,又细细地清扫一遍。在正中间,安放一座石几,石几上面,摆有一只七宝如意座,如意座上,一架三足两耳云纹铜鼎,端放其中。 三人恭敬跪下,三叩九拜之后,由无痕焚起七圣香,置于鼎中。 青烟缈缈,环绕盘旋,三人盘膝打坐,静心祝祷。 说起这七圣香,大有一番来历。 七圣者,指的是道教门中,七个创教的元神,首要就是道教老祖鸿钧大圣人,其余六位是他的六位高徒,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接引道人、准提仙师、女娲娘娘。 因此说,道家弟子叩拜这七位圣人,所用之香,绝非寻常。 首先是制香的原料,就非常讲究,分别有:天竺玉沉香、南海紫血檀、北岭寒针松、波斯乳香木、藏南雪丁、两蜀木藤,岭南山茴。 这七种植物,皆是天生异香,分应了我们常说的沉香、檀香、松香、乳香、丁香、木香、藿香这七种香味。 为示敬重,正天教每年都有专职门人,分赴各地,精心采撷,然后杂糅泡制。 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于骄阳下炙干,不可见雨露,不可经风霜,不可凡火烧烤,更不可不见阳光的阴干。 只是风霜雨露,水火虫鸟倒也好防,这四十九个大晴天,难得的很。因此,常是几年才得一次机会,制成这弥足珍贵之神品。 如是条件不够,勉强制得成,也非精品,只能于平常时节使用。效用当然差了很多。 香成之后,珍贵异常,需有重大节日,宏伟仪式之时,才会请出几枝来,焚香膜拜。 但凡燃起七圣香时,祈求之人,必能获得道家祖灵的帮助。 三人的任务,就是在三天三夜之内,保证七圣香长燃不灭。 若不然,香灭则人亡。 好在这种香做工极为精细,用料极为讲究,没有特别不利的情况,它是不会熄灭的。 除非,所求之事,必定失败。 看着青烟袅袅上升,无痕心情更加沉重。无迹和无印也深知,这七圣香守护,不会如此轻松。 只求老祖显灵,救下师叔的性命。 果然,大家刚刚坐好,无痕开口道:“师弟,从现在开始,三十六个时辰之内,七圣香,须得经受三次考验。只有确保此香不灭,才能保全师叔性命,可千万大意不得。” 顿了顿,又平淡如水,加了一句:“魂灭火不灭,人亡香不亡。” 语气虽轻,却是无牵无挂的表达,看来是必以死护香的准备。 “哦,师兄可知道,会有什么考验?我们也有个准备。”无迹问道。 “前十二个时辰之中,当刮一场腥风,吹灭圣香;中十二时辰,会下一场血雨,浇灭圣香;最后的十二个时辰中,我们要防备的,是一只嗜火鸟,要当心它叼走香火。” “嗜火鸟?”无迹和无印颇感惊讶。 这前两个,倒还听说过。腥风,是修炼未成,半途而废,失去元神的树木花草的怨魂,聚集成风。血雨,则是已经修炼,但因作恶多端,而遭天遣雷劈的山精水怪们,阴灵不散,堆积成雨。 对付这些个怨魂阴灵,他们还有些办法,正天教成立,就是为了降妖除怪,保一方平安。可这嗜火鸟,到底何方神圣,他们真是闻所未闻。 “嗜火鸟,是地焰山中,生出的一种怪鸟,体型庞大,利爪如钩,展翼逾丈。此怪物不恋五谷,不贪鸟兽,唯以各处香火为食。凡人间香火,俱是仙家谷粮,贪些也无可厚非,只是这怪物性素贪得无厌,吸食不足,就要攫取人的魂魄了。” 听完这番话,两个师弟心情更加沉重。这七圣香关系重大,不知道,拼了仨人的老命,能否保住香火不灭。 时间就在这种沉闷中慢慢消逝。 夜幕降临,弯月东升,静谧的山涧,透出一种可怕的味道。 腥风呢?没有一点儿迹象,可越是这种平静,越让人不安。 天色放亮,一夜无事,三个人额手相庆,这揪心的一夜,竟会如此平安无事。确实大大出乎所料,腥风呢?没有影子,该不是怕了我们? 峰顶上,有一棵苍松,繁密挺拔,罩了很大片的地方。无印看天已大亮,紧张的情绪,松懈了不少,他走到松树下,活动下筋骨。 “啪”,一颗露珠,正好砸在额头,凉意让他打个冷战,忍不住原地跳了几次,活动筋骨取暖。 这一跳不当紧,震得松树上的露珠,下冰雹一样,落了一身。 无印大呼晦气,本想暖和一下,反搞得更加冰冷,真让人气愤!刚一愣神,忽然发觉事情不对,这轻松跺脚,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难道……是,起风了! 眨眼间,呼啸的狂风,夹杂着作呕的腥臭,扑面而来。满山的松柏桦栎,枝折叶飞,伴着漫天的黄沙,遮天蔽日,落木横扫,巨石裹挟。 仿佛末世降临了一般。 无痕和无迹,急把手中道袍扬起,化成两扇屏障,迎着来风,护住七圣香两翼。风头呼啸,凄厉的吼声,划过铜鼎,好险,逃过一劫。 没来得及松口气,腥风空中摆尾,掉过头来,对着两袖道袍交接处,反身冲来。 这腥风已是有灵气之物,寻得见破绽,这个地方,正是无印把守之处,可他已经失了位置,正好利用。 无印大骇!刚刚自己擅离守位,去到松树底下,舒了下盘骨。 不料正成了敌手攻击的软肋! 风头在前,无印在后,眼看是救不及了,“呼”地一声,风头直冲进去。 “缩地成尺,一步千里!”伴随着一声怒呵,腥风正正地撞在一堵石墙之上,一声哀鸣,逃得没了影踪。 “呵呵,师弟的缩地术,可是炉火纯青了啊!”无迹禁不住大叫起来。 刚刚还脸色煞白的他,在一眨后,见师弟用了缩地术,迅速抢回了失位。不但阻住腥风的袭击,还出其不意,给它以重创,一招致敌,怎不让他高兴! “嗯,三弟的修为是越来越高了!”无痕也笑着插言,“二弟只见老三的功力大进,没注意到他还更会用计智了。” “哈哈,什么计智?师兄说来听听。”三人中,无迹反应最慢,很多事还得别人解释,反成就了他的勤学好问的功夫。 “我看啊,刚刚擅离位置,并非是耍滑偷懒,而是引蛇出洞!老三,是也不是?”无痕问道。 无印点点头,这无迹也回过神来,又大大地把这个师弟猛夸了一番。 “好了,二位师弟,我们幸运过了一关,可也不要太过欢庆。”无痕打断两人,继续说道:“接下来的血雨更难对付,我们可要养精蓄锐,出不得半点差池。” 道袍一挥,四五样新鲜果蔬,摆在面前。 这些大仙高人,个个是袖里藏乾坤,不要说变出这几样小菜,就是山珍海味,还不是随手拈来。只因现在正是礼仙拜神之际,吃些素食,方才显得恭敬。 三人斋毕,长袍再挥,把碗碟收了,就又各守原位,运功去了。 第44章 力退血雨 太阳再次滑下山顶,三人的神经开始绷紧,黑暗中出击,是最让对手难以防备的。 七圣香的烟花,在暗夜中闪动,如三颗红宝石,熠熠生辉。 空中升起一把玲珑伞来,覆在七圣香上面,这是无痕预先做的防备。 这血雨不比平常降雨,总是狂风挟卷乌云,闪电伴着雷鸣,虽说声势浩大,毕竟让人先有个准备。 血雨是一种有灵性的怪物,它的攻击,常是那种防不胜防的偷袭,这也更加叫人心悸。 仰望夜空,已是三星西坠,早过了子夜时分,正是人们最为困乏的时候。 血雨还没有出现,不知能否逃过一劫? 一阵山风吹来,裹上一层乌云,越积越多,慢慢笼住整个终南山。 突然,一道利剑似的闪电划破天空,接着就是一阵可怕的雷声,震撼着大地。暴雨,以一种飞泄的方式,罩住整个山峰。 怪了,从没听说过。血雨会以这样一种明目张胆的方式,发动进攻。三人不敢怠慢,既要防备天上直泻的暴雨,又要警戒横空肆虐的狂风,忙了个手忙脚乱。 虽说陷入到糟糕的境况,三人心中仍然疑惑,这雨,和平时的雨水,没感觉有什么两样。 七圣香上面,有玲珑伞遮住,雨点噼噼啪啪,砸在上面,迸散的水滴,晶莹剔透。 无痕疑惑地伸出手来,接了两滴,放在鼻下嗅了嗅。 奇怪!这味道根本就不是血雨,这只是一场很平常的降雨。只是下在了特殊时间,白白让他们紧张一回。 不大一会,乌云移过了山顶,满天繁星,依旧悬在天空。三人苦笑一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抖干身上湿衣,重又坐下。 雨水太急,脚下的石头,存起了一洼又一洼的积水,湿湿滑滑。 “噗”地一下,一股水柱从石缝中射出来,这种突发的小“喷泉”,在山区很是常见。尤其是在暴雨过后,在压力的作用下,低洼处的山涧中,到处是一道道的水流喷射。 “噗”,“噗”“噗”…… 又是连续的几声,一个个小喷泉在脚下的石缝中涌出,水柱也越来越高。 “不好!”无痕大叫一声,飞身贴近七圣香,袖袍一拂,拦下一股直射向圣香的水柱。 三人大吃一惊,马上醒悟过来。 真是大意!刚才怎么没有想到,这雨后喷泉,是要出现在地势低洼之处,被高处水压所成。 在这孤峰之上,地势又高,哪来的压力?还用问,这定是血雨制造假象,背后偷袭的手段。 差点就着了道,无痕把两只袖袍舞成一片光芒,挡下了几股血雨的攻击。很快,无迹、无印身形急闪,赶到圣鼎之前,加入战斗。 血雨的攻击,越来越密,四面八方,猬刺样的密集。 玲珑伞挡得住上方的攻击,却对下面的威胁无能为力,作用大减。 三个人,六片袍袖,越来越感到吃力。 这样耗下去,有一点闪失,七圣香不保。 越来越多的血水,从岩石中涌上来。看来这次血雨,精心准备了攻击路线,恰好抓住了玲珑伞的软肋,防不胜防。 危险关头,无迹猛甩两下,逼走射来的两股血雨。 一眨眼的空隙,他双手在额前交叉划过,掌心向下,四指内拢,食指前伸,口里大喝一声,劈空向脚下一指。 只一指,脚下的岩石,都成了钢板一块,原来肆虐横行的血雨,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好!好一招,指地成钢!”无痕夸奖道。 困在钢铁之中的血雨,尽管左冲右突,终究不能脱身,被无印拿五凤鎏金缶收了。 “待明日,把这孽障,放至锁妖洞中,不能让它再行害人了。”无印拿灵符,把五凤鎏金缶封了,放入怀中。 两场战斗的胜利,让他们对明日的决战,宽心不少。 “但愿师叔无虞,我们胜算多否?”无迹还是不放心,开口问道。 “是啊,师兄,这纸鸢卦,到底如何?”无印也接道。 “唉!”无痕长吁一声,像是叹气,又似后悔,轻轻说道:“纸鸢卦,虽名为卦,前不算风水运术,后不测先后天命。它能做的,就是演习魂魄行迹,演卦之人,书写两人八字与上,就把他们的性命绑定一起,其实冒了很大风险。” 这卦名两人倒是听过,内中具体详情,从来不知,见师兄细述详情,那叫听得一个专心致志。 “人有三魂七魄,这高师叔,就是那日,受极强外力所击。天、地两魂匿失,止留人魂还在,虽说得以保命,奈何全无知觉思想,如睡尸一般。就是七魄,也只剩下天、命两魄,要是不能把它们寻找回来,重归肉体,只怕这小师叔,此生只能如此了。”这无痕,把前日师叔那听到的重复了一遍。 “即然纸鸢卦能演习魂魄行迹,也就可以寻影觅踪,找它们回来。只是演卦之人,也须天地二魂出窍,去冥冥碧空中,引领所寻魂魄,一同返回。在这个过程之中,是常常有别处恶魂煞鬼之类的,半路劫夺,就难免一场恶斗。” 听到这此,无迹两个也倒吸凉气,连师叔都难降服的恶鬼,有多厉害?要不然,就不会用到七圣香辅助战斗了。 如此看来,最后一关的嗜火鸟,更不知有多少手段,还是小心为妙啊! “怎样对付嗜火鸟?”无迹没有一点头绪,紧张地问道。 “你看这个!”无痕左手高高举起,是一只金光灿灿的鸟笼,“此笼名为八宝如意紫金笼,能大能小,能高能低,等到嗜火鸟到来,我自有办法。” 想不到的自信,看来是有备无患了。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啊,眼前的气氛轻松了许多,但愿老天有眼,这次能让林师叔和高师叔两个,平安归来。 第45章 兵败嗜火鸟 时间飞转,日光明灭之间,已是第三天中午,眼看三十六个时辰已满,还是不见师叔影踪。 大鼎里的七圣香,看看就要燃完,要是师叔不能在它最后一缕青烟飘散之前返回,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他们仨个能控制的了。 听天由命,基本上意味着死亡。 一声鸟鸣,如长剑破空,动人心旌。 三人沉重的心情反是一扫而光,该来的终归要来,早来早解脱,何况八宝如意紫金笼在手,怕它不成。 嗜火鸟居高临下,直冲过来,抬头看时,直接傻眼。睛空中仿佛罩了块黑布,遮天蔽日,幽晦昏暗。同一时刻,无迹的青霜剑,无印的辟邪刀,闪着白光,直冲上去,他们要为师兄创造下手的机会。 可怪鸟根本没把这二人的刀剑当做回事,姿势不变,凌空迎击。 “铮”,一声声响过,无印手中辟邪刀与利爪撞在一起,与砍在钢板上无异,差点被撞飞出。 无迹的境况,也不见好,虽是避开铁爪,把宝剑直刺到腹部。这儿最是柔软,容易得手。 可惜被那大鸟翅膀一挥,一股激风,把宝剑连同无迹,吹落山崖。纵是无迹尚能御空而行,也是摇摇摆摆地飞出十几丈去。 观战的无痕,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把紫金笼祭在头顶。再看这八宝如意紫金笼,一上半空,精光四射,最奇的是,它瞬间长大,不知百千倍。 嗜火鸟不像世间凡胎,只懂得用些蛮力,看这紫金笼飞出,就知道事情不妙。这是专门为它所备,岂有束手就擒之理。 看看紫金笼从上面罩下,不敢硬扛。只得双翅一收,体形猛缩,只有一个雀儿大小,从笼栅中间,一穿而过。 错误一旦形成,就没有了悔过的机会,这宝贝的强大之处,正在如意两字。嗜火鸟的算盘,直接葬送了自己,它一脑袋撞在笼栅之上,差点背过气去。 咄咄怪事!一眨眼的工夫,紫金笼变成了拳头大小,那纤细的笼缝,不要说整只鸟了,只怕连尖细的鸟喙,也穿不过去。 嗜火鸟双翅一展,身形再度长大,想是要用些力气,试图破笼而出,还没等羽翅接触到笼栅,紫金笼迅速长大,恰恰与怪鸟相当。任凭怪鸟如何挣扎,碰撞,也未能伤这笼子一点。 看着这两个宝贝忽大忽小,在那斗法,倒把三人引的哈哈大笑。这笨鸟,不晓得正天教的厉害,敢来终南山逞威,这回识相了。 无痕看了看圣香,已是几乎燃尽,这意味着三十六个时辰将至,只要再坚持一会,师叔就能平安归来了。 嗜火鸟不再忽大忽小地,试图摆脱笼子的桎梏,却是一个念头,直往大里变去。开始只有牛犊大小,即而大如房屋,几分钟后,俨然一座大殿,横在眼前。 三人马上明白了嗜火鸟的套路,你紫金笼不是能大能小吗,好,那就大出个样子来!要知道,这太乙峰顶,也就那么点地方,要是全被紫金笼给占了,你把焚香的大鼎放哪儿去?还不得乖乖地挤下悬崖。 既然识破了对方的意图,岂能让它得逞,三人齐喊一声,竟托着这小山包大小的鸟笼,飞向了半空。 猛烈的撞击,让嗜火鸟惨声鸣叫,连身上的羽毛,也掉下了数十根来。 白色的羽毛,荡荡悠悠,落在峰顶之上。 “坏了!”无痕大叫! “啊!”其它两个口气里全是惊恐,合力把笼子扔下悬崖,返身峰顶。事情只是电光一闪之间,待三人返回之后,一切都结束了。 掉落的羽毛,变成三只小嗜火鸟,把三点香火,全部叼走。奇耻大辱!人竟被鸟给耍了。 没了七圣香,师叔命运如何?高大川的魂魄何在? 三人正在游疑之间,“哐”的一声响,林一冲回来了。不过听这声音,就知道结果怎样,他是直摔下来,亏还是仙道之体,也狼狈的不成样子。 急忙忙把师叔扶起来,已是牙关紧闭,面如金纸。无痕慌了神,拿了一颗救心丹,让师叔服下。好半天,林一冲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眼。 “师叔,您没事?”三人转悲为喜。 “哎呀,没事,痛死我了。”林一冲定了定神,继续说道:“七圣香怎么灭了?眼看就要成功,功亏一篑哇!” “弟子无能,没能保护好七圣香,让您老人家受苦了。”无痕赶紧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一遍。 “嗯呀,这也怨不得你们。我不也是被他们给打的狼狈不堪吗?由此看来,我们的对手,现在是强大的很了。以后不但要多加小心,还得加紧训练,尽快找到师兄的转世灵童,不然,决战之日,怕是没有我们的胜算了。”林一冲说着,又从怀内掏出一个小瓶子。 “这次我还是有收获的,看!”林一冲把瓶子举了举,三人不解。 “这是火灵魂,等找到师兄转世灵童,把这给了他,能增加不少功力呢。快点,快拿谷雨水来,这小东西一定闷坏了。” 无印忙把谷雨水捧来,林一冲小心地把瓷瓶往水中一倾,倒两滴进去,水中马上显出淡淡的红色。这谷雨水惯能滋魂养魄,是仙家蓄养精魂的必备之物,平日把这些精魂养在这里,使之如鱼在水一般,待到用时,只需将此水服下即可。 折腾了三天,喜忧参半,只是最根本的问题,仍没有解决。难道就这样让高大川躺一辈子?他可是自己的两次救命恩人,知恩不报,为人所不耻。 忽然一道童来报:“师祖,大厅有人来访,掌教师尊让来请您过去。” 随着道童,林一中带到会客厅中。 果然,客厅中有几个人相谈甚欢。见林一冲进来,无痕急忙站起,拱身一礼,“师叔,您看谁来了。” 定睛一看,西首上坐着一位老者,须发皆白,一身青袍,气度轩逸。 看林一冲进来,老者也连忙站起,开口道:“林老弟,别来无恙呀!这么多年,想坏我了。”一开口,黄钟大吕,浑厚回响。 一听声音,林一冲马上忆起来者,梅林山庄楚世浊,当年曾陪师兄拜访过他。这时间一晃,也成老迈之辈了。 “你是楚三哥?”林一冲仍是将信将疑,半问半答。 “是我,林老弟,看来你是罪罚期满了啊!我也是刚听无痕告诉我的,开始还不相信呢。真好,真好!还是当年的神采!”楚世浊抓住林一冲,说个不停。 “两位师叔,快请坐下,慢慢再聊!”无痕把二人让至座位上,就到下首找地方坐下。道童另换了新茶来,两位老者谦让一番,也分宾主坐了。 “楚楚,过来,见过你师祖。”楚世浊抬抬手,招呼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过来。这小孩眉清目秀,五官精致,气韵端庄,很讨人喜欢。 那个叫楚楚的姑娘,走上前来,就要行叩拜大礼,被林一冲拦住,“呵呵,自家孩儿,哪来这么多礼节,快坐下喝茶。” 楚楚应了一声,拘谨地站在楚世浊后面,不再言语。 “林老弟,我这次来,本是一事相求,没想到遇到你了,正好你给拿个主意也好。”楚世浊说道。 “客气了,师兄但请吩咐。” “你看刚刚这个楚楚,投到你的门下,麻烦你给教导一二,意下可好?” “哦?”林一冲愣了一下,“楚兄,此话怎讲,想你梅林山庄,也非等闲之地,为何不亲自教授与她,反送到我这小小的正天宫呐?” 第46章 五行换魂术 林一冲这话不是没有道理,当初五方会盟之时,这梅林山庄就是一支很重要的力量。 这个楚世浊,人称梅林圣手,诊医问病,乃是天下一绝,却为何要舍近求远,来到这终南山呢? “呵呵,老弟过谦了,照理说,我之拙术,虽不入大流,却也够这丫头学上几年。只是人各有志,现在她已经对我这寻医看病的把戏,没了兴趣。反要学些扶弱惩强的本领来,所以说我就想到了正天教,这才是天下瞻首之地啊。” “好,好啊,就凭师兄这句看得起我正天教的话,这孩子我留下啦!”林一冲爽快之人,一口应下。 楚世浊道谢不已,林一冲摆摆手,拉住他的手说道:“楚楚让无痕去安排,楚兄还请放心。不如,我们俩个外面走走,如何?” 不说无痕忙着分派楚楚的安排事宜,这边楚世浊早被林一冲拉到了高大川养病的房间。正是他束手无策之际,这送上门的神医,焉能放过。 病床上,高大川酣睡如故,面色红润,气息调和,好似没事一般。 “招过魂了?”楚世浊问道。 “嗯,试过了,纸鸢卦没有成功,还差点把命搭上。附在他魂魄身边的卫灵,实在太强,本来用七圣香助战,也没成功。”林一冲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老弟,你不觉得奇怪吗?”楚世浊反问。 “什么奇怪?招魂的事,你也知道,失败也是常有啊。” “不是失败的事,我是奇怪这高大川的来历。按你的意思,他只是一个泥巴虫级别的凡人,误打误撞救了你一命,可我不这么认为。” “此话怎讲?” “你被困了多少年?六十年!虽说仙体不老,六十年弹指一挥间,可为何那么多年,就没有别人,误闯到滴音洞去,而这一劫开始,他就去了?再者,你提到这高大川魂魄出窍之时,恰遇天雷击中冰柳,我就在想,这是一种巧合,还是一种天命?” “啊!”林一冲听完,大为吃惊,六十年一劫,天道如此,这是谁也免不了的。难怪上次两仪钟同时发出两种声音,看来道魔之间的再次决斗,是躲也躲不开的了。 “师兄所言极是,只是这高大川是魔是道?难不成他与这场劫难有关?”林一冲急切地望着楚世浊。 楚世浊沉默了一下,接口道:“这个,我也说不准,只是从迹象上看,他一定和这次劫难脱不了关系。” “看来这个高大川,咱是非救不可啦。”林一冲望望楚世浊,像是询问,又像是自语。 师兄在世时,两人关系极好。名为师兄,但林一冲时刻当他做亦师亦父亦兄的三位一体模式。 二人心有灵犀,所以他的在天之灵,才让高大川找到了山洞? 或者…… 此时的楚世浊,已陷入冥思之中,这事说着容易,做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魂魄不全,要用什么法子解决?还真是个难题。 时间在这种静默中,慢慢流逝。 不知几个时辰之后,楚世浊总算睁开双眼,看林一冲背负双手,立在窗边。 窗子外,夜色昏黑,知是已至深夜,屋顶正中,一颗硕大的夜光珠,把光亮洒遍小屋。 “楚兄。”林一冲叫道。 “呵呵,什么时辰了?”声音里满是倦顿。 这几个时辰里,楚世浊早已神游八极,思虑着解救高大川的办法。如今终于有了些许结果,其劳心费神之巨,难免会有一点儿睡眼腥松。 “嗯,已是丑时了。楚兄想到什么解救的法子了吗?”林一冲答完这句话,远远处,果然听得几声鸡鸣之声。 “办法倒是想起一个,也是很有难度的。” “请讲!” “五行换魂!” “五行换魂?”林一冲一脸迷茫。 “在这几个时辰里,我把毕生所学之术,斟酌忖量,总无全法。直到后来,突然间想起,早年跟随师傅的时候,他老人家曾说过,‘魂魄不归,五行换之’,所以就想到了这一手段,只是虽经耳闻,未能亲历此术经过,把握不是太大。” “愿听其详。”听到这,连林一冲也是一头雾水,他要知道的更多,才能判断其法的可行度。 “所谓五行换魂,就是用五种特殊灵物,代替不归的魂魄。先古之时,曾有高仙用此法度有缘之人,终成道体。此五种特殊之物,分别是:南海无焰之火,北极无源之水,东岛无根之木,西疆无形之金,中天无尘之土。” “天生万物,无奇不有。但万法归宗,九九归一,终离不天‘阴阳五行’四个字。”楚世浊娓娓道来,“所以说,如果我们可以凑齐以上五样异品,就可有妙手回春之功,起死回生之妙。” “五行灵物聚起后,再启换魂仪式,置上述灵物于其中,则可完成五行换魂,如同再生一般了。” “楚兄此话有理,只是这五样神物,实是少见,原听其详!” “木无根,要其虚空,水无源,要其灵洁,火无焰,要其纯一,金无锋,要其内敛,土无尘,要其本生。此五者,乃命之本症,因此说此法不仅可救人活命,更能叫人早脱凡体,得道飞升。” “若能成功,这个小师弟反会因祸得福,早结仙踪。” 听完楚世浊的讲述,林一冲心情更加急切,如能做成此事,不但救了大川性命,也算报得了他的一些恩情了,想到这儿,就匆忙问道:“只是不知这五样东西,哪儿去寻?” “无根木就是穿破石上寄生的铁丝柏,产自东海三岛,又名九死还魂草;无源水,要取北极山灵云峰峰顶的千年古冰;无焰火,实是南海夜光鱼的眼睛;无锋之金,精采西川朱砂石,间以向阳雄黄,当风铅硝,入八卦炉中反复炼烧而成。最后一味,无尘之土,其实最难,需入中天池水下,千仞之深处,可采得九眼沙。” 没等楚世浊头头是道地把话说完,林一冲就已无奈地大摇其头。 登天难,还是集齐这五味灵药更难? 确实如此,这几味救命的仙药,就算是灵验如言,可要搞起这些,非是易事。况且假使能搞的齐,这高大川到那时还能不能活着,都不好说。 思索一下,只得说道:“楚兄啊,你说的这些,奇妙虽是不假,可眼前到哪儿去搞?” “这个……确实在短时间内,难以集全,但要救下高师弟之命,还真得这些方可。何况这些还能让他脱去凡衣,早得仙体,实是难得的好事,不做可惜了。” “有没有让他先活过来的法子?楚兄的五行换魂之术,已给我们争取了时间,定然会全力去执行的。”这次林一冲倒是说了心里话。 眼前最迫切的,不只是救得高大川性命,还有更加重要之事,就是尽快寻出师兄的转世灵童出来,方可保证这次道魔之间的对决,不会失败。 第47章 借魂木 恍惚间,林一冲突感脑袋一怅,原来是想起一件事来。 萃英堂开坛仪式的那次考验,那个无畏的紫衣少年,怎么样了?勇敢难得,不知道以后的考验如何,谁又是那个,让整个正天教苦苦寻找的灵童? 这两天忙晕了头,反把这全教最重之事,抛到了脑后,念头至此,后悔得林一种拿巴掌猛拍了一下脑袋。 高大川就是对自己再有恩情,也不能因此而忘记正天教兴教的大业。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那就先做最重要的事。 舍大川而顾灵童! “师兄,您在天之灵,帮帮正天教!”林一冲两眼泪光,仰天长叹,透着无限的凄凉。 “唉呀,林老弟,不用着急,这孩子的性命,我们另寻办法,定有它路可走的。”楚世浊见林一冲懊恼的样子,以为他在为高大川担心,忙着劝慰。 林一冲摇摇头,没有回答,关于灵童的事,他暂时还不想让外人知道。 猛然,楚世浊拍掌大笑,“哈哈,真是老糊涂了,怎么给忘了,还有那么一个简单的法子呢?” “什么?” “既然不能换魂,那我们只能借魂。可用过借魂木吗?” “知道,可是楚兄,这借魂木怕也不灵。上次飞天鸢,就是招魂之术,可惜,路上被强行劫持了。用借魂木,就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出来?” “嘿嘿,这个不怕,咱来个借木成魂,定可成功。”楚世浊倒是胸有成竹。 “借木成魂?” “嗯,”楚世浊肯定地说道:“人命各依树,树有灵就可寄魂。其春生三月命在孤桑,夏生三月命应枣李,秋生三月命为梓梗,冬生三月命如槐柏。由此可知,人之命魂,当归于这七种命树之中,救命可以轻松了很多。” 见他心动,楚世浊又道:“这七种借魂木,都是常见之物,量也难不到我们。只要得到这七种树木之一年新枝,再用阴阳水和着黄冥土,做成假人形状,其余就可水到渠成了。” “不过”楚世浊又道:“此法虽能复他性命,但也只是暂借,一不能飞升成仙,二不能还其本命。时间只有一年,叶落之时,若仍不能定魂,则是他命丧之日。” 林一冲不解地望向楚世浊,意思明确,这不是让高大川只能活一年光景?那倒还不如不救,现如今还能活得更长一些。 “一年时间,我们尽力的话,应能完成五行换魂。不然,单凭他所余的一魂两魄,过不了三个月的。” 死马当活马医!林一冲点头表示同意。 三天之后,子夜时分,通天台上,两个人影背手而立。 蒲间千年雨,松门午夜风。 果然寒风阵阵,一天之中,极阴时候,正是各种魂灵精魄,最为活跃之时。 二人安排停当,七个用阴阳水和着黄冥土的假人,按八卦方位排好。 休门植桑、伤门排梓、杜门插李、景门栽枣、死门树柏、惊门立槐、开门留梗。 只余一个生门,给高大川真身。 一道道白幡,阴森森地飘荡着。 楚世浊皂衣高冠,散发持剑,中立四顾。 还好,没太长时间,果有一阵幽幽的凉气掠过。 这种安静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让人瞠目的现象出现在眼前。 分列于七个方位的七具泥胎,缓缓移动,舒展手脚。像是一种神奇的力量,向他们体内注入了灵气。 七个“高大川”悄无声息地走着,在八卦环的中心,停住,彼此双手平伸,形成一个圆圈。 站在正中的楚世浊,单手擎剑向天,高呼道号,符咒连发。 周围的七人,随着宝剑的晃动,飞速旋转起来。 开始还看得清七个“高大川”此来彼往,转个不停。伴着道号渐次紧密,旋转的速度,随之加快。后来,只见白光闪动,难分先后。 “定!”一声暴喝,利如闪电,旋转的白光,忽地停滞,变为一个微微发亮的圆环,绕于剑峰之上。 楚世浊右手轻抖,光环飘摇,落入左手掌心。如捧着一件无价之宝,徐行鹤步,来到高大川面前。 “诸魂归位,天罪消愆,各遵法旨,不得拖延。着!”圆环飞落,恰恰嵌入天庭,倏尔无影。 “哎哟!”一声,高大川睁大眼睛,四下漆黑一色,天上寒星几点。 这是哪儿?摸摸额头,动动四肢,再大口呼吸几下,新新鲜鲜,凉凉爽爽。 那刺骨的寒冷?耀眼的闪电?震耳的炸雷?焚身的灼热?纷乱的嘈杂?无边的寂静? 这段时间,我经历了什么?是醒?是梦?是死?是生?是天堂歇息?还是地狱游荡? 高大川满心迷惑,黑黢黢的,两个人影在眼前晃动。 拼了命地睁大双眼,想看清眼前的一切,光线太暗了,只瞧得个轮廓。 “哈哈……,老弟,终于……醒了!”好熟悉的声音,在哪儿听过?高大川拼命搜寻着记忆。 “醒啦,大川!”声音再次传来,一团光亮,从头顶散开,四下亮如白昼。 是林一冲,自己在滴音洞中救过的那位。对了,那棵被叫做冰柳的怪物,自己就是被它吸住,失去了意识。 如今看来,一切都过去了。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四肢无力,林一冲急忙止住他,“身体太虚,先不要动,我们回去再说。” 言罢道袍一卷,大川凭空而起,浮在空中,像睡在一张舒服的床上。浮在林、杨二人之前,慢慢飘去。 大病初愈的高大川,并没有想象中的萎靡不振,需要很长时间的恢复期。相反的是,日出东门之后,就开始变得活蹦乱跳,这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林一冲没顾得上好好休息一下,就把无痕召来。他要把这个重要的秘密,告诉他最信任的师侄,因为这关乎正天教的传承大事。 “明天开始,我和你们杨师叔,就要离开此地了。我走之后,你们兄弟,一定要勤勉谨慎,不得懈怠。” 无痕大为惊异,这林师叔刚来不久,怎么又要走了?急开口问道:“敢问师叔,为了何事,您要匆匆离去?我和众弟子,正要叨您教诲,光大正天教呢?” “嗯,我明白你们的心意,只是这次我是非去不可。” “有何要事?让您这么着急去办啊?” “我需去寻那‘莲花冠’来。” “莲花冠?师叔,又是什么作用?” “这个,我也不便明说,到时自知。只需记得,‘寻得莲花冠冕在,不枉九天聚真灵’。因此,眼下急要之务,就是要拿回这莲花冠了。” 交待完毕,师徒二人,匆匆别过。 终南山美景如画,朝思暮想,留恋其中。然非闲云野鹤,哪有这么多闲情,遂出手招来一片祥云,速速离去。 莲花冠在,天正中兴!他林一冲之命,六十年前就不再属于自己。 目送了师叔远走,无痕回至教中,召来众人,吩咐道:“玄空你等,眼下最为紧切之事,就是调教好萃英堂众弟子,责任重大,不容有失啊!” “弟子谨遵师命!”玄空深鞠一躬,答应下来。 忽然又想起了高大川和楚楚来,“还有一事,你看高大川和楚楚,两人都很不错。也归到你的名下,虽不算萃英堂弟子,总不能不尽力施教,毕竟对我们正天教有恩的。” 无痕的这些话,意思明白,这两个小孩子,身份太怪,楚楚和你玄空辈份相当,不便与你师徒相称。 而那个高大川更不好说,论起来竟是我无痕的师叔辈份了。 这样只得上个插班生,算不上萃英堂弟子,也免得说起来太过拗口。 玄空心里明白,也不好多讲什么,只是应下,带领二人回去。 第48章 第一堂遁术课 萃英堂,就建在了大殿左手,是一个单独的院落。 青砖灰瓦,古朴简洁,院子四周全是排排的高大房间,只是现在还不清楚它们的用途。院子正中间,则是一块非常平整的场地,应是平常练功之所在。 高大川的学徒生涯,算是有了一个开头。 萃英堂的学习方式,也是与时俱进了。无痕勇敢地淘汰了一脉相承的塾馆制教学方式,那种办法局限性太大,萃英堂这么多弟子,是没有办法面面俱到的。 萃英堂被分成了四个分堂,青龙堂、白虎堂、朱雀堂、玄武堂。 每堂一人负责,玄字辈的四人,空、明、清、静,每人一堂,只是玄静失踪,暂由李牧尘代理。 这四个分堂,即由各堂主分别管理,因人而教。又常常把一些大家必须学习的基础要领的讲习,放到了一块,省时省力,效果出乎意料,也得到了师辈们的首肯。 作为插班生,高大川和那个叫楚楚的小姑娘,被放在了最后一班,也就是李牧尘带领的玄武堂内。 对于这些,高大川并不在意,本来自己就一窍不通。何况别人都是些精英子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争哪门子的好胜心! 加之向来以成绩倒数第一而自嗨,习惯了,不怕再多这一回! 楚楚就不同了,本身就很孤傲的她,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论基础,从小就耳濡目染,门里出身的她,水平早超出这些同门们一大截。 却被分到一个能力最弱的老师手下学习,其实叫老师并不正确,论辈份叫自己师叔才对。 虎落平川了,直把小脸气得通红。 只是碍于初来乍到,又属于借读类型的弟子,不便发作。只能暗地里生气,思量着机会,炫耀一下,让他们不要小瞧了自己。 走进院门,场地显得非常空阔。 这个时间,他们都在萃英殿内听讲,萃英殿,是萃英堂的主建筑,雄伟阔大,虽不是雕梁画柱,也称得上富丽堂皇。 中间是正殿,两边各有十来间偏房,想是平日里师傅们单独指导所用。 大殿正中,一个匾额,“萃英殿”三个魏碑大字,飘逸潇洒。 两边有幅对联:扫荡妖魔,清平世间三千界;阐扬正天,福泽生灵万法尊。正好表达了这正天教的宗旨,潜移默化之意,一目了然。 二人身份太过特殊,这次入殿,是由玄空亲自带来,以示尊敬。 此时弟子们正在殿内听课,黑压压的几十个人,齐整地坐在下边。 正前方由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授课,这种形式,对高大川来说,再熟悉不过,感觉仿佛又回到五阳中学一样。 见堂主进来,授课老者连忙站起,恭敬一礼。无痕还礼,说道:“严飞,这两个孩子,今日起,当同我萃英堂门人一般,在此授学,还请多加管束,有劳了!” 严飞连称不敢,玄空说完,即时离去。大川和楚楚,赶紧小心走到最后排,寻个座位坐下,开始了正式的第一课。 高大川驾临最后一排,多么熟悉的感觉,稍有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一个同桌。 一个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千金大小姐,而且,是个学霸! 这点,颇不遂他心意。因为学渣总会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精神胜利法。 严道长宣布上课,众弟子齐声问好。 “众位弟子,与人打斗,最重要的是什么?”开头就是一个让人心动的提问,这些弟子,大不过十四五,小也有十一二,正是调皮捣蛋,顽性大发的时候,听到这个问题,能不炸锅? “最重要的是勇敢,威武不屈!”说也奇怪,一个弟子刚站起来回答,严道长身后的白壁墙上,马上飘出一串蓝色的字迹:白虎堂,柳成荫答案,‘最重要的是勇敢,威武不屈!’这下把个高大川惊得大张着嘴,这是什么法术,现场直播啊! 还是同声语音转换,妥妥的高科技啊! “不知道了?”楚楚拍拍高大川,“我听说过,这叫变声显影,据说还能转换不同种类的语言呢?本是为不同界类之间交流准备的,没想到给用到这儿啦。” 高大川佩服地点点头,这可比五阳中学的教学设备强太多了,看来未知的世界,是无比的强大。 “最重要的是法术,术高者取胜!”这次是朱雀堂的赵新回答,搏得了朱雀堂这边的一片喝彩,白壁墙上一如从前般地显示着答案。 “要以智取胜,攻敌之短。” “要以奇取胜,攻其不备!” …… 弟子们怀着起哄的心情,罗列着答案。 严道长一挥手,止住了喧哗,“很好!很佩服你们的聪明。但当我们面对敌人时,关键的不是怎样打败敌人,而是怎样不被敌人打败啊!” 啥意思?饶口令啊。 “防御!哦,防御,防御,再防御……”严道长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声音高亢振荡,像是唱诗班的颂歌。 见所有人不再出声,都直勾勾地拿眼盯着他,等候答案。 严飞很为自己高超的引领而自豪。清清嗓子,“三十六计,跑为上,说的就是防御。我呢,就是要告诉你们,逃跑的技术!” 有人失声而笑。 “哈哈!”严道长更加得意,“我要教授的就是,防御术中的‘遁’术。” “这老头是教我们逃跑的,不用学,我不当逃兵。”青龙班,赵大龙,(小声嘀咕)。一行淡蓝色的行书,从白壁墙上飘过,引得所有学生一阵轰笑。 “就是,我也不喜欢逃跑!”严道长回答道。 这句话,点燃了青龙班的热情,好多同学鼓起掌来,为赵大龙的勇敢鼓掌。 不过也有几个同学,眼睛瞪的好大,神情慌张地死盯着道长身后的白壁墙。 刚才的字迹已慢慢淡化消失,可在白壁墙里,极深的地方,一个小东西蠕动着,向近处爬过来。 眨巴了下眼,小东西就近在眼前了,一条十多米长,黑背豹纹的巨蟒,大嘴血盆,恐怖阴森,高高昂起的脑袋,恰好与道长的脑袋平齐。 这正是蟒蛇进攻的前奏,而此时的严飞,还在回味着刚才赵大龙同学的勇敢,对身后的危险,一无所知。 “啊!”一个齐眉刘海的女学生,失声尖叫。伴着叫声,蟒蛇已从白壁墙中伸出巨口,朝着严飞直扑过去。 血腥的一幕,就在眼前。 严道长左手扶桌,想要站起,一切都太晚了,足有半米见方的蟒嘴,已把他的脑袋裹进口中。 一声沉闷的嘶叫,巨蟒狠狠吞咽,咔嚓声响,坚硬的讲桌,被巨蟒咬成粉碎。人呢?遽然间消失不见了! 更为紧张的,却是赵大龙。不知怎么原因,严道长正满面春风得意处,微闭双眼,坐在他旁边的位子上。 巨蟒拿尾巴把破烂的桌子,扫出去好几米远,整个身子立了起来,在屋子里寻找着他的踪迹。 一击失手,让它更加狂怒,岂能如此折了威风?面对躲到了教室后面的严道长,再次猛扑过去。 严飞仍旧一手按桌,双目微闭,视若未见。 巨蟒直击而下,奇怪,道长又是一个晃动,人已到了座位的前排。只把一个赵大龙,扔在了原处,可怜地鼻涕眼泪都分不清了。 “呵呵,收了!”道长总算出声制止。 巨蟒不见了!碎乱的桌椅恢复了原貌,难道仅仅是幻觉?刚才的恐怖还留在每一个人脸上,包括赵大龙,那满脸的狼藉。 “这就是木遁!它可以瞬间,让你在两个木质的东西之间移动。当然,有时候,它也能救你一命,除非,你足够的勇敢!还特别喜欢死亡!”说完,用眼光扫射了一遍刚才为勇敢喝彩的学童。 啥也别说了,满教室的学徒们,不再有一人,对这门功课的重要,表示一丁点的怀疑,眼见为实啊! 剩下的课堂,出奇的有序,按照严道长苛刻到极致的要求,学生们一遍又一遍地挥手弹指,画符念咒。 严飞要求很严,高大川学得特渣。 严师出高徒,还得看时辰。今天就是有严师,没高徒。 第49章 高深的透视术 一上午过去了,这么多学生,除了两手比划地肉酸筋软,没有一个能遁出去半点。 “回去,多加练习!功到自然成!”说完这句,严飞平空不见。 也不知道,他又遁去了哪儿,是用手扶的桌子而遁?还是脚踩的大地而遁? 吃过午饭,学童们都涌进了图书室,比如楚楚;当然,也有些直接进到休息室,比如大川。 玄空对自己紧跟时代步伐的一套,很是自豪,整个萃英堂的规划布局,是他从一所凡人大学里学来的。 不得不说,在仙灵之界,像他这样能虚心向泥巴虫们学习,是不受欢迎的。 在他们的语境之中,泥巴虫,只是愚昧和无知的代名词。 三代首席弟子的身份,让他在正天教中,颇有一定的影响力。 加之他的主要工作,就是培养新一代弟子,与其它事务牵连甚少,也就没有太多人,去关心他的这种标新立异了。 成群结队,本就是学童这个年龄段的天性,所以无论到哪儿,宿舍,休息室,图书室,甚至是教室内,成群的,都是些情趣相投,习性相近的小团体。 这些大大小小的团体中,高大川是被排除在外的。 主要是几乎所有人都看的出来,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好像没有一点儿仙根。 甚至有人断言,他就是一个凡人间的泥巴虫,阴差阳错地,让他混进了萃英堂,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永远开除学籍。 孤独的高大川,最爱去的地方,原本是休息室。几天之后,他就改了主意,转移到图书室了。 这个地方可以不必一个人呆坐着发傻,本来在五阳中学,他根本就是视读书为梦魇。那儿有他的天地,有他的乐趣,更重要的是那儿有他的玩伴。 可现在,他唯一能做而不被人嘲笑的事,就是假装在读书,尽管连囫囵吞枣的水平也算不上。 这儿的书籍,与原来他读过的书的最大不同之处,是内容上的迥然有异,这简直是一定的。 比如历史书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唐宗宋祖之类的玩意,有的只是仙灵精怪,这创教,那立派。 讲述最多的,就是正邪不两立的故事,虽说最终也是正义战胜邪恶,可总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而且除了道与魔,这两派世代水火不容之外,其它的一些灵怪之类,就多是些左右逢源的角色了。 更令他惊奇的,是一次他在阅读一本叫《炼丹术流程与技巧》的读物时,对里面的一个叫冰龙筋的东西,一无所知。 就随手用笔在上面打了一个问号,奇迹出现了,问号下面,忽然间多出一大片字迹出来。字迹的内容,当然是这冰龙筋的来历,获取,药性等等之类。 掌握了这一大技巧,真算是发现了一条通天大道,许多问题,迎刃而解。 其实,他常来此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楚楚每天都来这儿。 对他来说,不因楚楚来而来。但坐在楚楚旁边,就算好几米的距离,也能感到一种舒适,没有理由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不止他一人。 楚楚周边的人口密集度,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就如浦东之于上海。 课堂上的内容,永远是那样的新奇和无奈。 每次的讲授,都是他闻所未闻的东西。但也正如“遁术”一样,他也根本就没有学会,哪怕一丁点儿的实际本领。 久而久之,授课的道长们,对高大川,也当作是若有若无了。碍于无痕这个掌教师尊的脸面,总算没人要求,开除他的学籍。 道长中,还有一个例外,就是那个横竖比例失调,跑和滚没有多大区别的玄清。 玄清是朱雀堂的堂主,按理与他高大川关系不大,可这个玄清有事没事的,常来找他。 语气还极是热切,就像几辈子的世交一样,偶尔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地感谢他高大川,弄得他一脸的迷茫。 昏暗的时光,总算有了一次转机,妙玉道长,一个负责教授卦卜课的老道姑,满脸褶皱,脾气古怪,说话尖刻。 这是一个让所有学生,谈名色变的狠角色。 这节课的内容,是隔物视物。说浅显点,就是隔着一个东西,能看到另外一个藏在它后面的东西。 这技能,没有个几年的修炼,根本就谈不上皮毛。隔着东西,除了隔层玻璃之外,谁有那么大能耐,能看到它后面的东西呢? “废物,都是废物!”妙玉道长不停咒骂着,高大川心里泛出一丝快感,因为只有此刻,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废物不分高低,而不是通常那样,废物是他的专有名词。 他又想起,前些年看过的电视《红楼梦》。 虽说除了一大堆的漂亮姐姐,整天地吟诗作赋,无所事事却衣食无忧,让他大大的流了一把口水之外,情节和人物基本上是牛头不对马嘴。 但妙玉她是知道的,漂亮多情的尼姑,和宝哥也是若有若无的怀着春。可人家漂亮啊,对人苛刻点,反增加了审美高度。 眼前的这个妙玉,只让他们浑身发抖。 此妙玉非彼妙玉也! 对于不能按规定完成她的动作的学生,最拿手的惩罚,就是一把精铁做成的大戒尺。 戒尺平常就戴在她的小拇指上,奇怪的是,戴手上是圆环,摘下来是直尺,妙玉道长能随心所欲地改变它的形状,并以此为乐。 这柄磨得发亮的戒尺,在她情绪失控时,尤其可怕。每一次敲击,都能准确地发出一串电火花,从而把那个让她不快的人,变成里焦外嫰的烤乳猪。 因为这个缘故,上她的课,学生就像在刑讯场里逃命。 “嗖”的一下,妙玉从手中甩出四张纸牌,四张牌像刚放出笼子的猎狗,得意地在空中舒展着筋骨,到处乱窜。 直到她吆喝地不耐烦了,把手中的戒尺摔出一阵阵火花,它们才不得不乖乖地停在了空中,听从着命令。 “你们看清了,这四张牌上的数字。”妙玉拿起一个激光灯,在四张牌上指点着。 激光灯这种类型的道具,对学童们来说,很是新奇,想象不到它的原理,只是认为妙玉的法术。 不过瞒不住高大川,他在这萃英堂中发现了好多泥巴虫的玩意。说明好东西都是相通的,只不过不太清楚是否有专利一说。 这种自豪感,潜意识里,增强了不少他的自信。 妙玉道长稳住了扑克牌,道:“这张是——红桃a,这是——梅花a,方片——a,最后一张,黑桃a。”像是害怕学生们记不住它们,她一连念了三遍。 激光灯的强光直把四张牌晃得花了眼睛,最后在黑桃a七姑八姨的咒骂中,才不得不停止了唠叨,转入正题。 “我们要做的就是,草……”妙怒吼一声,“你们,转过脸去,快!”又是一阵戒尺的啪啪声,四张牌才不得不转过身去,面对白壁墙,没法再和学生们眉来眼去的搞笑了。 “那么,当我移动了它们的位置后,你们怎么办呢?你还知道谁是红桃a吗?”妙玉大声问道。 所有人都摇摇头,眼光又不会转弯,从背面确实看不出来,一模一样的背面图案,简直难为人…… 四张牌推推搡搡地开始互换位置,细心的同学,开始还勉强记录一下它们的位置,随着时间的加长,很快就没有丁点儿印象了。 “透视术!也就是隔物视物的本领,是许多法术的基础。如果你们连这都不能掌握,你们就会成为废物!” “这是今天第十六句‘废物’了。” “不,我记得是十八句。” 两个青龙班的学生小声议论着,很不幸,他们的声音马上转化成文字,在白壁墙上飘过。“废物”两个字,还是以大一号的黑体字形式,加以强调。 “不可教也,不可教啊!”妙玉一边伤心地感叹,一边抓起了戒尺,对准二人一点。“哇”声响过,两个人的耳朵突然增长了两倍,还鲜艳欲滴,估计是被人偷偷地扭成了这个样子。 “这是警告!下次,哼……瞧你们下次……”悲天悯人的口气。 杀鸡儆猴,这招让课堂纪律好了很多。但问题仍没有得以解决,学生们根本就不会这透视术,除偶尔猜中几次外,大多数人又不知遭遇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第50章 学渣的逆袭 “我能试试吗?”竟是有人往枪口上撞,这人就是高大川。 这不,白壁墙上,明明白白地写着:玄武班,高大川,插班生。 有几个笑起来,这个高大川是这界萃英堂中最愚笨的一个,连一点法术也没有。 甚至有人探出了他的底细,是靠与某个正天教高层人员进来的“关系户”,好像在此之前,根本就是一枚“泥巴虫”小子。 楚楚急得直拉他的衣服,想阻止他充这个英雄。妙玉的任性和野蛮,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别人都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可这高大川偏往上撞,真是傻到了极致。 高大川没有理睬别人的同情或是嘲笑,而是坚定地答道:“从左起,第一张桃花a,第二张方片a,然后是黑桃a,最后一张红桃a” 话音刚落,四张牌翻着跟头转过身来,嘻嘻,它们忍不住淘笑起来。 本节课,这是第一次有人正确说出它们的名字,是全部说对! 妙玉有些迟疑,她不能相信这是真的,本来对这些学生,想一节课就能掌握透视术,她是没有一点儿想法和准备的。 按惯例,即使最聪明的学生,没有三个月以上的练习,是不可能完成最基本的透视功能的。可现在,这个靠关系进来的学生,怎么可以说的如此之准? 作弊的可能性极大!对,不是极大,而是无穷大。 “转过身去!都转过去,快点,位置转换……我要再试一次,说不定,都被你给蒙对了……这是不可能的……,快!”妙玉愤怒地用戒尺敲打着桌面,把四张纸牌旋成了一片光影。 这下子不要说记牌了,因为你根本就不可能看得清,它们是四张左右跳动的纸牌,还是一片泛着白光的影子了。 四张累得满头大汗的纸牌刚刚停下脚步,高大川就喊起来,“左起第一张——红桃a,第二张——梅花a,剩下是方片和黑桃。” 四张牌耷拉着脑袋转过身来,红桃a一个趔趄,d,转晕了…… “ 嗷~~!”学生们大叫起来。 屋顶都被迫向上跳了两下,好让一在片声音窜出去,害怕这些声音要全都圈在屋里面,真会把这萃英殿,给搞成个残废。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一定是搞了鬼了……”妙玉不停地喃喃自语,又把戒尺拼命在讲桌上砸动。 电光四起,传递着妙玉的怒火!吓得四张纸牌,上窜下跳,满屋飞奔。 等它们刚刚在台前站稳,还没来得及揩下一头的汗水。 高大川沉稳而雷人的声音已经响起,“从左到右,梅花、红桃、黑桃和方片。” 妙玉更怒,不停地挥动手中的戒尺,强迫着四张纸牌上下翻飞,一刻也无法停下脚步。 这种神经质样的疯狂,最终让四张纸牌失去了耐心和活下去的勇气。 太折磨了!于是,一起聚在了妙玉头顶,青烟冉冉。用这种自杀的方式,表达对她的野蛮行径的反抗。 所有的学生都惊呆了,随后就是一阵指责和控诉之声,众怒难犯! “噼噼叭叭……”到处是电闪雷鸣,妙玉用这种手段,才算是勉强压制住失控的学生们。 她只是不想承认,原来看错了这个高大川,多年引以为傲的透视术,今天居然如此的不堪,被人像背诵九九乘法口诀般,轻描淡写地掌握。 不啊!就是背那九九乘法表,也得背上两三天才行,这只用了不足一个上午啊! “下课……!”她命令道,在这儿,已无法再待下去。她要回去静静心脉,免得它们因羞怒而暴炸! 学生们欢呼了,不仅是玄武班学员,因为这个妙玉道长,已被被大家视为公敌。多少天来的压抑,在这一刻得到释放,推崇和赞美,簇拥着高大川,涌出萃英堂。 但也有例外,当学生们齐齐冲到广场,去欢庆胜利时,他却阴沉着脸,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这个学生十五六岁模样,眉头微蹙,双眼含神,皮肤颇显细腻。看来生活定为富足,没受过太大的坎坷。身上的衣服,虽不华贵,却也亮丽,搭配得体,落落大方。 明显地,他是受到不小刺激,原因就是高大川的意外成功,给他一种落败的感觉,看着几乎所有人那近乎崇拜的神情,这份冷落,是从来没有过的。 “龙哥,怎么不开心?”旁边一个红衣女孩关心地问道。 “高大川……哼……走着瞧!早晚叫你知道,我邵玉龙,是何许人!和我比……你,还不配!”这个被称为龙哥的人,咬牙切齿,一副要生啖仇人的架式。 “哎呀,我当是什么事呢?”红衣女孩娇笑道:“和那种人,值当吗?和我们的玉龙哥比,这萃英堂,呵呵,估计这世上……就没有,超得过你的!” 邵玉龙对这句话很感受用,紧蹙的双眉稍显舒展,他站起来,抬手拂了拂本没有灰尘的光鲜外衣,忽然转笑,“走,咱出去玩,不管那个下贱东西。” 柳妹又是一笑,声音极是柔媚,“对吗,龙哥这世传的功夫,就凭他,一条不入流的泥巴虫罢了……嗨呀……龙哥,松开手嘛,要是让人见了,不怕罚你?” “哈哈……”,邵玉龙依言松手,却发现被抓的更紧。 另一个呆闲呆脑的大个子,看自己的老大转怒为喜,又带着女伴离去。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只得远远地盯着俩人的背影讪笑,梦想着自己也有牵手的一天。 “猛子,过来……”呆大个突听到老大在叫自己,赶忙飞跑过去。 “老大……” “去,叫瘸腿道士给买瓶好酒,一只烧鸡,一只酥皮鹅,想喝酒了……哈哈,你小子也该馋坏了。”说完,从衣兜里掏出一大块银贝壳,塞给关猛,大笑离去。 他明白,只要有这东西在,这个关猛,是肯卖命的。 大猛心中窃喜不已,这又有零花钱了!终南山分内外,但这内外并不是绝对隔开的,人们通过那两棵不老苍松,才能在这两重世界里通行。 为了防备被外人知晓,尤其怕被凡人世界里的泥巴虫们知道,那这内山之中就永无安宁之日了。 第51章 透视术的秘密 只是碍于许多东西,本产于外山,总须有人往返周转,调配使用。正天教中,恰好有一位瘸蹆的年长道士,平时也没太多事务,正好做了这采购的差事。 这道人贪杯恋食,时间长了,就被一些家境富足的公子小姐们,给收买得服服帖帖,常常借机捎带些违禁之物,幸好还算处处小心,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 这邵玉龙,就是那瘸道长,最大的主顾之一。 喧闹的一天,终于结束了,吃过晚饭,高大川又钻进图书馆,这是他打发时光的最佳方法。 旁边多了一个人——楚楚。 原本来图书室,楚楚也仅在视线之内。 今天,因为高大川炸裂表演,主动坐到了他的旁边。 楚楚虽说和大川同为插班生,但两人平日里话语并不多。心底里,她也是瞧不起这个高大川的,一个连基本法术都不会的人,怎么还好意思,留在这儿呢? 但今天她确实走眼了,一想起妙玉那七窍生烟,五脏俱焚的狼狈,她就在心里乐。这高大川,是为了所有萃英堂弟子,大大地出了一口恶气。 “嗨,你说说,你是怎么这么快,就学会透视术的?这可是高深的法术啊?”楚楚双眼紧盯着高大川,像是要从中读出些什么。 “我……,咳,没……啥,还是别说了。”高大川支支吾吾。 “吆!还保密啊?不说拉倒,不值理……”看看是生了气了。 “真的不是啊,我不会……那个什么透视术。”高大川咬牙说出了这几个字。 考虑到这句话可能会引起更大的误会,又指了下图书馆中两个书架。 书架中间是一条方便人进出拿书的甬道,“你去量一下,这两个书架之间的宽度,是不是145米?” “什么?”楚楚将信将疑,这小子是猜还是蒙?她匆匆过去,一伸手,多出一把小铜卷尺来,“唰”的一声,铜卷尺自动弹出,游走在两个书架之间,“145米”铜卷尺喊出了答案。 楚楚更加怀疑,这是不是高大川预先安排的把戏?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墨绿的丝带,这是她的私人物品,可以保证他没法提前准备。 “这个,多长?”距离足足超过五米的地方,她扯开了丝带,给高大川看。 “1237米。”只看了一眼,高大川就说出了长度,精度保留至千分位,这自信,啧,仿佛在叙述一条测量过的自家东西一样。 这次还没等楚楚发出命令,铜卷尺已经完成了测定。 “1257米!”它大声宣布。 巨大的声音,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楚楚赶紧把小铜卷尺塞进口袋,尽管它还在拼命辨解。 “我说的正确的,你没权力这样……我要……”至于这盏小铜卷尺要做什么,是控告还是反抗,都没人知道了,楚楚不仅关了它的禁闭,还在上面加了个隔音的咒语。 “你怎么知道这些长度?”当所有人把这当成一场恶作剧,而不再对此怀有兴趣后,楚楚才敢压低声音,狠狠地表情,说明高大川在这个问题上,绝对没有可能做任何隐瞒。 “我的眼睛,天生的这种功能,我可以看到所有的细微的差别。长度,颜色,甚至他们的心情……哦……是的,我说的是心情,你注意过没有,所有东西,都有心情。” 高大川紧盯着楚楚的双眼,眼睛里可以读得出她的惊讶和怀疑。 他夸张地笑了笑,说道:“一开始,我也不愿相信,以为是个错觉,但很多次证明,这是真的,比如这张桌子。” 他用手指指面前平时用来堆放书籍的和文品的阅览桌,“如果你有意,或者是无意拍打它,咒骂它,或者暴力伤害它,就比如……比如你用火烧它。你就会发现,桌面上的纹路,会起到细微的变化,你只要用心去观察,去感知,去交流……” 楚楚在这一番话下,陷入了沉思,只是呆滞地,打量着这张阅览桌。 过了一会,高大川推推她。真怕这小姑娘,会钻不出自己的一席话,再变成个自闭症之类的。 那对她来说,就是一场灾难,对自己何尝不一样是灾难?他现在的心情,是不愿她有一丁点的伤害。 见楚楚回过神来,大川又解释道:“上课的时候,我就是利用这种特异的能力,去阅读四张纸牌背面的花纹。其实我看的出来,它们是绝没有一张是相同的,只是差别太小,你们没有发现。” “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高大川莫名其妙地想用这句话解释,可总感觉牛头不对马嘴。 楚楚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要表达肯定还是否定。 课堂上透视术的疑惑,是已经解开了,可她又陷入一个更大的疑惑——桌子,到底有没有表情? 书架上,一本厚厚的大书,突然间飞起来,在空中滑过一段距离,结结实实地砸在高大川头顶之上。 厚书反弹一下,又重重地落在阅览桌上,把出神的楚楚吓得蹦出去两米。 高大川几乎要晕了过去,这突然袭击,本就要命,况且,他是一个没有多少底子的笨人,连躲的可能性也没有。 “垃圾东西,有胆量站出来!”楚楚一个姑娘,都爆了粗口,可见她的愤怒,已到了狂暴的级别。 书馆内没人回答,全部拿目光,扫向门口。偶尔有几个,还在向这两个受害者眨眨眼睛,以示同情和提醒。 高大川两手抱头,狼狈地趴下,迷离的目光中,看见三个人影,立在门口。 楚楚只是受到些惊吓,没有受伤,看得也很清楚。 眼前这三个人,她当然知道,平日里就听很多学生谈起来他们。 为首的邵玉龙,是个官宦子弟,用泥巴虫们流行的称呼,这是一个“官二代”。 真不知道,玄空师傅们,物色了什么个标准,偏就认定他有仙道的根基,用尽办法给要了过来。 这第二个,姓杨名柳,真生了个水润杨花,烟笼柳质。 平日里嗲声嗲气不说,娇媚颐气,随心所欲。 但她善于伪装,在师父们面前,标准一个秀外惠中的闺阁之秀,一眼不见,这个杨柳,就免不住婀娜地展示自己的妖艳。 最后一个高大硕壮,膀大腰圆,此人名叫关猛,据他自己讲,是关圣爷的后人。 但更多学生研究后发现,其实他更多的是张翼德的基因。脾气暴躁,不守规矩,酗酒闹事…… 也有人说关猛有道理,因为关老爷已经成仙,他的后人定有仙的基因,而不会是高大川这样的纯种泥巴虫。 三人刚刚暗地里酒足饭饱,来这儿醒酒,发现高大川和楚楚两个,眉飞色舞地黏在一起,心中大为不快。 第52章 图书室冲突 酒和醋,本是同根生,只是发酵的火候不同,把握不好,极容易串味。 邵玉龙喝了不少酒,又看到高大川和楚楚谈笑风生,胃里泛酸。 白天的不快,顿时涌上心头。气头上的邵玉龙隔空运物,硬是把一大本厚厚的古籍当成了武器,砸在了大川头上。 他料定了高大川不敢反抗,也没有能力反抗。 但他们没有料定,这个楚楚不是那么容易摆平,没人知道她的来龙去脉。更没人知道,她有个叫楚世浊的爷爷,小小年纪的她,已是楚家庄少庄主。 天生就没受过委屈,怎能咽下这口气!手中正好有条丝带,被她当成了武器。 墨绿色的发带,飞在空中,迎风见长,瞬时一米长成了一丈。丝带蜿蜒盘旋,上下翻滚,竟似一条正在吞吃的大蛇,冲向门口的三人。 邵玉龙一个撤步,酒意全醒,这架式,是要命的招数啊。罩头而来的杀气,说明了这条丝带,不会只是轻盈的饰物,给它碰上,最轻也得落个筋断骨折。 “叮”的一声,一把青光耀眼,寒气逼人的宝剑,斩在丝带之上。 生命攸关时刻,没有人开得起玩笑,这一出手,定然全力以赴。 这把青峰剑,莫说是斩断一条丝带,就是一要铁索,也用不了多少力气。 这尽力一击,难有失手的道理,此招击出,心中已是胜券在握了。 笑意还未从脸上消失,邵玉龙就感觉到了失败的预兆。 他这一剑斩下,没听到金风破空,剑峰裂帛那美妙的声响,反是泥牛入海,青光消散,再想撤剑,竟是不能了。 柔弱的丝带中部,恰好缠住宝剑,首尾两端,一左一右,夹击邵玉龙。 宝剑被缠,是攻不能进,退不能走,左右两边,也被封住。这邵玉龙,早不是狼狈二字所能尽述了。 一击一挡之后,杨柳也亮出了兵器。 此刻她也明白,就眼前这情形,她的玉龙哥撑不了多久。 这楚楚的丝带,至柔之物,正好是以柔克钢,青峰剑若斩不断它,那只能败北。 情急之下,她一把扯下关猛身上的长大风衣,左右摆动,风衣立刻昂首挺立,摇头吐信。 接着把指尖遥点,口中施了个点火咒。“呼”一下,风衣爆裂燃烧,成一根火剑。 杨柳挥动这把“火剑”,直扑上去。 烈火熊熊,马上就要裹住楚楚的丝带,吓得楚楚双手狂挥,把丝带收回手中。 心中暗骂这个杨柳,出手准狠,这差点儿就毁了自己的宝贝。 见出手占优,杨柳更加没有忌惮,她认准了这楚楚功法纵是厉害,但自己的武器,正是它的克星,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把火剑挥成一个圆圈,杨柳如离弦之箭,直射向楚楚。 这种得理不让人的打法,并没有卵用。楚楚右手撤回丝带的同时,左手起势,一个虚空摄。 杨柳的火剑像被牵住了鼻子,左圆右滑,不听使唤。 楚楚又一加力,火剑吃痛不住,扭过头去,直逼杨柳面门。 这下把杨柳吓得狼狈不堪,急切自保,手头也没其它合适武器,只得绕着书架躲闪。 一个跑,一个追,杨柳手中的火剑,被风一吹,火花四散。 看热闹的人群,从来不怕事大,有人在起哄。 “烧她,烧她……。” “烧到衣服了,差一点,快……快呀!” “烧到书了!” 突然的一声怒吼,让在场的人,陡然清醒,这是哪啊?这是图书馆,图书馆是什么?图书馆是放书的地方。 不但有许多经典子集,更有很多的珍品孤本,这万一出个意外,后果谁能预料? 开始有人劝架。 但两个疯狂的人,谁能劝得住! 特别是两个疯狂的女人!就没人敢劝。 幸好空中闪过一片白光,完整罩住两人。白光闪过,火光全灭,大家才看清,一个白衣少年,负手而立。 他轻轻浅笑,嘴角微翘,勾起一个美丽的弧度,让人觉得仿佛有阳光,不停闪耀其上。黑色的长发垂在洁白的外套上,显得更加光滑柔亮,衬得那一双漆黑的眸子,于暗夜中,熠熠生辉。 “两位住手,都是同门姊妹,何必要为一点小事,不顾体统呢?”声音温顺纯净,磁性十足,但声声入耳,美酒般醇香扑鼻,显然内力深厚,造诣颇高。 所有喧闹,在这一刻停止。 太帅了!这是所有人共识。观神情风流倜傥,看英姿玉树临风,疑是天人曾降世,直夸潘郎又再生! 在夸张的“哇哦”声中,少年轻盈一笑,“两位妹子,天生丽质,何必为了一点小事,做出如此粗劣之举?这伤了同门情谊不说,如若一个失手,再把这‘文渊阁’付之一炬,岂不是大煞了风景?” 嘿嘿,这图书馆原来有名字啊!文渊阁,知识渊博的很。 又引来几声的惊叫,主要是女高音为主。 “皇甫启天!”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众人这才想起,当日萃英堂开坛收徒大会上,率领新收弟子,拼死对抗食人鹰的领头人,正是此人。 他也是被几位师尊视做下一代帅首的最佳人选,只是前些日子,因伤养病,才淡出了大家的视线。 “师傅们来了!”不知谁低声叫道。眨眼间,大家伙如退潮的浪花,纷纷收了喧闹,躲回自己应在的位置,做出用功的模样来。 玄空兄弟三个,齐齐的赶来,定是有人通风报信,怕大家出什么乱子,他们才这样急忙忙地过来。 拿眼扫了扫,就知道此处一定出现过一些变故,当事者是谁?玄空不说一句,只是拿眼睛不停地扫过众人,他在等那个肇事者主动承认。 图书馆静得落针闻声,但没有一人敢站出来。眼下,他们都在思忖,会受到什么样惩罚,检讨,禁闭?还是除籍? “是谁做的,站出来,要是查出来,后果要加倍了!”最后还是玄清性子急躁,忍不住先出声恐吓起来。 “是我,师傅!” “弟子不肖,有辱师傅教导!” 众人都愣起来,站出来承认错误的,第一个是那个被书砸头的高大川,虽说因他而起,可实实地说,他只是一个受害者。 而第二个,更出众人意料,皇甫启天!打架的没吱声,劝架的倒主动担责,这境界,啧啧! 第53章 致命的饮料 高大川担责,皇甫启天认错。这一下倒把玄空三个惊个呆傻,这处罚怎么下?一个是辈高位低的高大川,师叔祖的面子不能不留。 另一个,更不好办,按内参中的意思,这个皇甫启天,如果和转世灵童有关联,其位置,比他们兄弟性命还重。 这可是关乎正天教兴衰的大事,他们是不敢做得了这个主的。 “你们两个,随我去见掌教师尊!”此地不是处理事情的地方,还是先暂时转移下目标为好。 玄空想不出既能树威严,又不失分寸的办法,决定带俩人去见师父,再做决定。 两个人跟着师傅向外走去,杨柳关切地扯了下皇甫启天的衣袖,表示对他的感谢,当然主要还是担心。 杨柳春风笑,哪管桃枝俏。 玉龙哥灰头土面,脸上无光,看在眼里,碍于玄空在场,未敢发作。 此时的她,心思萌芽,止不住有一种特殊的感觉在里面。 有此想法的根源在于,这个皇甫,为什么会这么勇敢地替自己承担责任呢?总不会无事献殷勤! 没料到皇甫天启没有理她,倒是走过楚楚身边时,对她浅浅一笑,像是表达安慰。 这一下,把杨柳更气的柳眉倒竖,只是如邵玉龙一样,暂时不敢发作。 但对楚楚的怒火,更加炽热,似乎又加了些仇恨在里面。 打架性质虽是恶劣,念在还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对二人自然从轻发落。 每人写了一份检讨,在各自学堂的宣传栏内张贴了七天,以示惩戒。 这次事故,倒是为两个人做了次广告。 综合大家的评价就是,有担当,讲义气,成为大家争相学习的楷模,弄得人人皆知。 那个皇甫启天对这些早就习惯,从小的出类拔萃,被人膜拜那是心安理得。 可这对高大川来说,就是非同小可了。从小到大,哪天能被人等眼相看,就得心怀感动,激动不已。 何况这次弄得跟大英雄似的,可是大大的受用不起。 最气急败坏的,莫过于邵玉龙和那个杨柳了。 邵玉龙恨的是高大川,抢了风头不说,还差点给人整个当众出丑。 杨柳的恨,要复杂的多,皇甫启天,多少人心目中的王子,可他对自己,没有丝毫理睬的意思。反而是对楚楚,关心有加! 一想到这些,她的心里就像有把烈火在烧灼,痛苦极了。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出出这口恶气。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样想想,他俩还真算得上门当户对。 萃英堂的食堂,坐在院落的西边,足可以容纳上百名学生同时用餐。每日课后,这里是整个正天教人气最高的地方。 最角落的一张桌子上,邵玉龙简单用了些饭菜,就在位子上出起神来。 在这儿吃饭,正餐是满足不了他的胃口的。老爸有的是钱,他又是家里的独子,所以带的钱,足够他挥霍。 零食在很多时候,就成了他的主食。 现在,他手里就拿着一个健之宝牌的奶茶瓶子。这在一般人眼里,算是奢侈品了,可对他来说,根本不算回事。如果高兴,他能请得起所有人,喝这种饮料,并且绝不会有破产的担心。 现在的心思,完全不在这瓶美妙酸甜的饮料上,他在等待时机。终于,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吃完了属于自己档次的饭菜,从面前经过。 “哎,李同。”邵玉龙叫住了他。 “什么?”李同小心地应了声,停在原地,没敢走近。 他心里明白,两人中间,隔着的是多么大的沟壑,对方是高富帅,更是个官二代。 自己呢,爹娘都是老实巴交的种地农民,能到这儿来,全是玄清师傅的一番言语,说他骨骼奇清,定有非常造化。 不知真假的他,就这样被带了过来,反正爹娘也不懂什么是造化,只盼着他能有口饭吃,以后能有个着落,也就放心了。 这种条件,平时就只能吃到学堂里提供的基本饮食了,像邵玉龙这样的额外消费,是他从来没想过的。也正是这个原因,自卑的压抑,也让他平常对别人,都是敬而远之。 邵玉龙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和他做个交易。“呵呵,我说李同啊,来,先喝点饮料。”打开一听健之宝,通红通红的易拉罐瓶子,的确诱人。 “我不喝。”李同小声答道。 “嘘!”邵玉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硬把饮料塞进李同手里,“别怕,以后跟着我,我们就是兄弟了不是?” 李同没敢反抗,接过健之宝,用舌头舔了一下,算是表达诚意,接受了他的邀请。 他也知道,对邵玉龙这样的人,他没有资格保留自己的主见,否则后果会很严重。 “好弟弟,听话就好!”邵玉龙拍拍李同的肩膀,又递给他两瓶,朝高大川的桌位努了下嘴,“你拿这两瓶,卖也好,送也好,反正给他们就行,记住!不许说是我的。” 李同不敢违抗,乖乖地拿着两瓶饮料走了过去。 刚吃过饭,高大川正和楚楚闲聊着。也算是他的福气,因为楚楚这个白富美,自己的生活水准,大大跨进了一步。 见一个小个子同学,站在他们面前,很感疑惑,“什么事?”大川问道。 “给你的饮料,让我送过来的。”李同面无表情地答道。 “谁送的?”楚楚很是奇怪,这儿还不太熟悉,会有谁送他们东西? 李同回头看了看,邵玉龙早就没了踪影,想起刚才他的吩咐,知道漏了嘴,急忙打了个瞎话,“是一个学姐,让我送来的,说是以后有事请你们帮忙。” “哈哈,学姐?高大川,不会是哪个,对你上心了……”楚楚笑了起来。 今天的酸辣汤,醋放的有点儿多,喝着蛰口。 “别瞎说,要叫道长知道,我就别想待这了!”高大川边说边接过了健之宝。原来在五阳中学,就见过别人喝这种东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美味。 至于饮料的来历,他也没有什么怀疑。 虽说是两个世界,也不可能分得清。无论是食品,还是器具,都是互通有无,已到了见怪不怪的地步。 “好啦,谢谢你,我们收下了。”高大川不再询问,人家不想说,何必强求呢?再说,也真想品尝一下,馋虫早就跃跃欲试了。 第54章 结巴粉的威力 高大川迫不及待地,拉开罐子的拉勾。一股甜甜的味道,随着喷出的气体,迅速占据他的鼻腔。 缓缓地啜了一小口,舌头在口中旋转,让奶茶在嘴里反复冲刷着味蕾。 最后喉头一紧一吸,液体猛然震荡了一下,就顺着喉头徐徐流下。 舒坦、酣畅,全身的毛孔伸展开来,真是美味。 第二口就没有那么讲究,咕咚咕咚一阵,高大川一饮而尽。 楚楚只是笑着,看他那副一辈子没吃东西的馋样,把另一瓶也递了过去。 “好……好……好喝……,不……不……,不……能再喝……喝了!”高大川摆手,可能是喝的太急了,说话也结结巴巴,引得楚楚一阵大笑。 食堂里的人,大多走了,高大川还沉浸在刚才的美味之中。这东西有种沙沙的甜味,甜的他舌头,老是去舔牙齿,回味不够。 “走,馋鬼一个!”楚楚咯咯地笑着,拉着他向公共休息室走去。 这里宽敞明亮,是学生们神侃胡吹,打发时间的最佳之地,每次饭后,总是被挤得满满当当。 刚进门,就看见青龙堂的人,围在一起,大呼小叫。看见他俩过来,几个人停止了吵闹,其中一个,还笑嘻嘻地走过来,和高大川说话。 “哎呀,这不是高大学长!您的事迹,我如雷贯耳,佩服,佩服!” “没……没没没……没,什么……我……”高大川还没有从刚才的沉迷中缓过神来,真是醉了,这舌头甜的直打弯,搞得他说话也不利索了。 楚楚拉了他一把,真没出息,喝瓶饮料,就垂涎三尺,这要给你个龙肝凤胆,还不得吃个死去活来啊! “呀,高学长,怎么说话这样啊,我给你看看,什么毛病?”两个青龙堂的学生走过来,故意去撑高大川的嘴巴。 “你……你……你……怎么……么……么,”高大咬着牙,屏住气,又吐出来两个字,“这……这……这样。” 一群人,哄堂大笑! “我……我……我……佩服……服……服你!”一个学生模仿得惟妙惟肖。 楚楚意识到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了,念头中突然闪出一个想法,那瓶饮料,有问题! “别怕,他喝的饮料中,被人加了结巴粉。”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是皇甫启天,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个人后面。 “结巴粉?”楚楚第一次听说。 “一种恶作剧的东西,小儿科。能让你的舌头卷曲,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皇甫微微一笑,安慰道:“不过不用担心,他只要保证48小时内不说话,就会自然痊愈。” “嗯,如果中间不幸说了话,那就重新计算,够48小时才行。”皇甫补充道。 他故意把“48小时”说得非常响亮,想必对这个时间相当满意。 “48小时!”楚楚大笑起来,这下有高大川受的了,谁能保证做这么长的哑巴?想了想,就随手掏出一个小本,还有一支圆珠笔,按到高大川手里,“记住,从现在起,你就是一个哑巴,有什么事,写下来!” “问小男孩,谁做的?”高大川歪歪斜斜地写道,如果能开口,他相信自己会破口大骂。 写字本不是强项,也只得能省就省,打掉的牙先吞肚子里。 “好,我去找他,你好好呆着,最好,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去看。不然,再一激动,开口说话,那你就没有痊愈的机会了。”楚楚嘻笑着离开,去找那个叫李同的小男孩。 皇甫启动紧紧地跟在后面,看周围没有别的人,才叫住楚楚,“算了,别找了,我知道那个小孩,挺可怜的,就算找到他,又能怎么样呢?他一定是被迫的。” “你认为,是谁在背后指使?”楚楚停住脚步,她只是想找出幕后人,对于李同,也知道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皇甫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安慰,“算啦,以后当心点就是,再说这也不是多大的伤害,就当一个玩笑罢。” 楚楚也没有心思再去生气,反而感觉挺好玩的,就让高大川哑巴两天,再说有皇甫在身边轻言轻语的劝说,心里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挺受用的。 两人轻松起来,说说笑笑,在广场上散起步来。 昏暗的树影下,一双妩媚的眼睛,此时瞪成了铜铃,黑黝黝的,盛满了怒火。 高大川的四十八小时嘴巴禁闭,真到三天后,才算真正结束。因为中间忍不住别的挑逗,发过一次火,磕巴了半天,说出一个“你”字,就前功尽弃了。 捋直了舌头说话,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原来根本没在意过舌头可以说话的能力,现在对他看来,是一条健康的舌头,老天赐给他的多么幸福的一份大礼。 失去才知道珍惜,此言不假。 这节课是一节劳技课,他又想起了五阳中学,那时候每到这类课程时,就会被安排到校园里除草。 每人一片,总是累的人筋疲力尽,如果再遇上个大热的天,那真是受尽了洋罪。从心底来讲,他对这类课程,充满了厌烦。 让人欣慰的是,这次劳技课不在萃英堂,他们要到一炁园去。 对这群孩子们来说,多少算是对劳累的一些补偿,甚至,是一件很令人兴奋的事。 “好啦,孩子们,拿好你们的剪刀,跟我出发。再强调一遍,一炁园不是公园,不是让你们玩耍嬉闹的地方,那个每一处,都充满了危险。” 椭圆体的玄清,清清嗓子,继续说着他的要求,“如果你们不想缺胳膊少腿的话,最好乖乖地听话。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主张负责,任性的话,将会看到你们不想看到的景象。” 尽管玄清的要求,声色俱厉,真正听得进去的,少之又少。 终于能到外面透口气了,还有谁听得进他的唠叨?乱哄哄的,一群人出发了。 一炁园的位置,就在西边隔了两个山头的一个深谷内。沿着谷口,用石块给砌成了一道高墙,把山谷分隔出一个封闭的空间。 没有正天教的允许,外人是很难进入到它的里面的。因为这里面,处处充满了危险,各种类型的陷阱和机关,让你防不胜防。 第55章 修剪龙桂树 “龙桂,看到了,多么珍贵的丹血龙桂!好的,孩子们,你们的任务,就是修剪龙桂树枝。”玄清把大家带到一片茂密的小树林边,“注意!不要往前走,这儿,就到这儿,停下……你,停下!听我说。” 好不容易,玄清才把好奇心大发的学生们,规规矩矩地挡在几米开外的地方。 “好了,都停下来,这是件很危险的工作,一定要按要求去做!” “危险的工作?玄清师傅,你还怕我们不会使用它吗?”有人举起手中的锯子。 “是啊,我三岁的时候,就把家里的石榴树修剪得整整齐齐。” “哈哈,你是齐根修的,是不是屁股被打开了花?”学生们吵吵嚷嚷,还带着起哄。 “你真的以为,这是很简单的事?”玄清有些窝火,最看不惯这些不听话的学生,“让他们吃些苦头也好”,他心中暗道。 “好,如果你们认为,有这个能力,那么,谁来给我们示范一下。给这棵丹血龙桂,修一下枝条?”玄清指了指最边上的一棵还很矮小龙桂,向大家问道。 “我来!”听到声音,楚楚嘴角撇过一丝讥笑,这下有好戏看了。这个邵玉龙,正好收拾他一下,上次结巴粉的事,就怀疑他是主谋。 “哎呀,是邵大侠啊,凭你的本领,还不是手到擒来,毛毛雨啦!”楚楚学着时下流行的腔调,用上了激将法,要是这邵玉龙顺坡下驴不去做,好戏收场,就可惜了。 “哼!”邵玉龙扫了这楚楚一眼,血开始上涌,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公子的厉害! “铮”,青锋剑闪着寒光,他不会像别的学生,拿把破锯,那形象太寒酸。 仔细比量了一下树枝的粗细,他确信,一剑下去,就可以轻松截断它。就这棵小树,分钟就可拿下。 一个空翻,邵玉龙正落在龙桂树前,宝剑高举,看准了一棵较细的枝条,平斩下去。 他这次出手算是谨慎的,这东西平时也没见过,不知道硬度如何,能种在一炁园中,想来也不会平凡。因此他先选了一条细小的枝条,试试轻重。 唰的一声,如同划过一层空气,青峰剑没有任何阻挡,小树枝应声而断,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笑声刚刚响起,许多人张大嘴巴,合不拢了。眼前的邵玉龙,被一根树枝卷住,高高举在了空中。 慌乱中,他挥剑去砍抓住自己的树枝,宝剑没来得及举起来,双手就被另外两条枝条缠住,动弹不得。 紧跟着,双脚也不再挣扎,它们也被牢牢地,固定在两条树枝上。 好奇怪的造型,他被写成了一个“大”字。 枝叶舞动,龙桂树发出低低的怒吼声。 的确,是龙桂树发出的怒吼。在场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也看的一清二楚。 邵玉龙在空中无助的扭动着,嘶喊着,最后只剩下哭泣声。这种情况下,换成个胆小鬼,准保早就晕死过去。 “嗖”,没等玄清赶上去施救,狂怒的丹血龙桂,像掷一个铅球,把邵玉龙抛进了树林。 落点的龙桂不甘示弱,不等他落下,又甩了出去。 这个空中接力,做的恰到好处。 在空中颠簸了五六分钟,直到被抛至树林外面,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大家匆忙围来,这下倒好,十几米外,邵玉龙面色金黄,早就昏死过去。 “坏了,这小子,又得休息十几天了,”玄清摸摸这个可怜人的胸腔,“断了三根,得先送他去看病了。你们,记住,呆在这,谁也不要去招惹它们,除非你们……想找……死!” 玄清掏出一柄玉如意,围着大家画了一个圆圈。 叮嘱道:“记住,此园处处危险,以你们的能力,难以自保。只要待在里面不出来,就没问题,记住,等我回来!” 话还没说完,邵玉龙已被玄清用一件道袍裹住,飞出去好远。等场上的人听清楚那个加感叹号的“来”字,早就没了玄清的影子。 在场的学生暗自庆幸,出风头的不是自己。一个个紧嘴巴,怕不小心说句错话,再被当成球踢。 这事情太突然了,树!还会打人?而且是很有智慧地,抓住人的手脚,一击致胜?难道,它们长了脑子不成? 过了一段时间,大家心情逐渐平复之后。有人才敢小声交谈,没人敢大声说话,怕声音再次激怒这些龙桂树,把人摔出个好歹来。 “楚楚,怕不怕?”又是那个声音,不用问,一定是皇甫启天。自从上次事件之后,他好像特别地对她有好感,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在身后,贴身保镖一般。 楚楚点点头,刚才的一幕还在眼前,这丹血龙桂树,确实可怕。如果让自己修剪树枝,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没事的,只要我们给龙桂树,施个催眠术,就没有危险了。 工作的时候,动作要轻,伤口要小,最后不要忘记,细心的包扎,这是必须的,不然留下伤疤,这棵树,就算毁了。”皇甫细心地讲解着,这是他昨晚熬了半宿,才查到的资料。 “对树,怎么施催眠术?”楚楚很是疑惑,它会睡觉吗?看来是可能的,连打人都会,睡觉还不是小事一桩。 “其实是让它麻醉,就像我们做手术一样。不然,会遭到它激烈反抗,就像刚才一样。”高大川咧嘴笑了笑,接过话茬。 邵玉龙的狼狈,历历在目,也知道楚楚对这家伙没什么好感。 当然,这样依靠家庭的笨蛋,更不会入他皇甫启天的法眼。 “哟,天启哥哥,你知道的真多啊,啥时间也教教我!”杨柳一路摇摆,款步走来,倒不愧杨柳多姿,风情万种的说辞。 皇甫厌恶地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对这个杨柳,他压根就没有多少好的印象。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便翻脸,也常常是忍无可忍的。 闹了个小尴尬,杨柳并不在意,依然笑容可掬地挤过来,把手搭在了楚楚背上,嘻笑着说:“看看,这粉嫩好妹子,连我都忍不住亲一口呢?用的什么化妆品,介绍一下。” 楚楚皱皱眉头,皇甫急忙把杨柳的手拿开,低声说道:“能不能尊重点,别搞的大家都不高兴!”口气很是威严,像是在下命令,不容人反驳。 杨柳“哼”了一声,撇着嘴走了。让人不解的是,花容变色的她,嘴角向上挑了两下,失落的表情下,掩饰着一种得意。 这种细小的变化,没有逃过高大川的眼睛,这是他唯一的特长。 第56章 勇斗龙桂树 高大川紧盯着杨柳离去,他不知道她要耍什么把戏,只是隐隐地感到,这个人一定在搞什么鬼。 杨柳一直退到最偏远的角落里,大多数人都集中在玄清所划的保护圈的中心部位,敢于站到圈子边缘的,是几个负责维持秩序的学生干部。 只不过眼下这些学生领袖,还都是各班班主任临时任命的,三个月后,他们才会进行第一次的学生干部选举。 这个杨柳,为什么要躲得那么远呢?是为刚才的羞辱而愤怒,还是别有隐情。 杨柳静静地站着,几分钟后,两只眼睛闭了起来,双手交叉放在额头,慢慢仰面朝天,口中喃喃自语。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楚楚突然大叫一声,猛地跳出圈子,不停地朝最近的一棵龙桂树跑去。 变化太快,连跟在她身边的皇甫启天,没来得及出手阻拦,她人已在了几米之外。 楚楚一边大笑,一边挥动手中一把条锯——这是玄清发给她的劳动工具,飞身上树,对准中间最挺直的主干,划了下去。 条锯过处,木屑纷飞!都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人群中集体发出一声惊呼,完了!邵玉龙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整棵龙桂,发出炸雷样的啸声,所有的枝条,发了疯一样,拼命地抽打着。 刚才邵玉龙只是对着一棵小枝条,最多算个小手指,而楚楚这是直接对了它的树干下锯。龙桂负痛难忍,怒吼响遍整个一炁园。 可恶的侵入者,必死。 龙桂树林,只有一个声音。 楚楚身上,衣服支离破碎,道道血痕,清晰可见。孱弱的羔羊,于虎口中挣扎,只是徒劳而已。 一阵哭声响起,这种恐惧迅速传染,很多人瘫坐在地。 电光一闪间,一个身影掠地而起,撞向这棵龙桂树。 半空一人,白衣飘飘,手中一把龙泉剑,舞成一束光影,罩住楚楚。剑花闪处,落叶缤纷,枝桠乱飞。 萃英堂绝顶高手——皇甫启天。 另一个笨拙的身形,也跳出圈子,向树下狂奔,不过大家从步态就可看出,此人根本没有什么底蕴。 这家伙,肯定疯了!不过,单就这视生死如无物的勇气,就叫人佩服。 他就是萃英堂的另类英雄——高大川。 精神很佳,能力太差。 高大川法术太次,皇甫都飞上了树梢,他才出圈两米。 好不容易窜至树下,还好,树不算太高。高大川一把就抓住了楚楚的手腕,拼尽全力,想把她从树上扯下来。 皇甫启天的剑术高明,前接后挡,暂时保住了楚楚的安全。 高大川的出击,完全是一种莽撞的不理智行为,在龙桂树的攻击下,他根本无法自保。 刚刚抓住楚楚的手腕,一条树枝抽来,利剑般破空声起,狠狠地抽在大川的背部。 人群又是一阵惊叫,这一下,还不得要了他的小命? 根据刚才邵公子的经验,树枝的抽打,杀伤力与剑刺同档。 高大川感到脊背一阵酸麻,好像并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玄纁甲!金了知的玄纁甲,还穿在身上,这让他大为宽心,躲过了一劫。 借着刚才一击的力道,他两脚用力一蹬,顺势飞了出去。 “咣当”,高大川重重地砸在地上,姿势不算优美,尤其是脸部着地的动作,让他付出了满脸开花的代价。 黑发共大地一色,鼻血与眼泪同流。 多年的落叶,在树下堆积,腐烂,被大川这样一撞,层层翻转过来,奇臭无比。 虽说这种味道,让人呕吐,此时却成了最佳的缓冲带,保全了他的脖子,没被折断。 随后落下的楚楚,危险系数更是降低了不少。角度恰好,位置正对,高大川承担了安全气垫的作用。 双重的保护,让她的下落,几乎没受多大冲击。 只是更苦了高大川,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又被重重地拍在腐叶之中。 纵是这样,当高大川抖落趴在身上的楚楚后,才发现她早就昏死过去,身上更是衣不遮体,挂着的,是一绺绺的碎布条。 他赶忙移开目光,非礼勿视啊!没办法,只得脱下上衣,盖住她的狼狈。 龙桂树中,皇甫启天的剑花,仍然上下飞舞,护住身体。 这把龙泉剑异常锋利,削铁如泥并不过份,也是仗着这份锋利,龙桂树枝的攻击,总是点到为止。 剑光闪处,树枝儿决不强碰,而是迅速荡开,而其它的树枝,则趁机挥出,从不同方位,发起攻击。 这不是一棵树,简直就是一位绝世高手。攻击方位,无处不在,任凭皇甫高接低抗,左冲右突,硬是逃不出半分。 时间稍长,剑光渐暗,剑气渐淡,行云流水的身形,也开始滞怠,几次都差点被树枝击中。 一个“困”字,让皇甫启天,束手无策。所有人更加面面相觑,论功力,再没有一个人能高得过他了,出去只能是送死。 最后悔的,莫过于一直躲在角落里的杨柳,刚才一时的冲动,对楚楚使了坏,原只想教训她一下,出口恶气。没料到事情的发展,全部不在意料之中。 现在皇甫启天生死攸关,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从那天第一眼见到他后,邵玉龙的地位就变得一落千丈。 二者之间,可谓是“云泥之别,不啻天渊”,虽说她也知道,自己并没有在皇甫的关注之列,感情这种东西,谁能说的清呢。 而此刻,正是由于自己的错误,让皇甫启天陷入绝境,纵然他是为楚楚而战,毕竟自己心中难忍,一时间,竟生出一种万念俱灰的念头来。 “催眠术!”她想起了刚才皇甫启天曾对楚楚说过的话,这是对付龙桂树最好的办法。 可是,这种办法等同于无,像他们这种阶段的弟子,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掌握这种高深的法术的。 “催眠术!谁能用催眠术!”声嘶力竭的叫喊,没换回来一声回音。不要说使用,在场人中,有些听都没听说过,还有对付树木的催眠术。 “罢了!”杨柳不再奢求奇迹,一咬牙,她取出了自己的武器——碧玉箫。道法之中,兵器的优劣,不全在利钝与否,加之本身对刀剑之类的天生烦感,这支玉箫,就成了她的首选之物。 第57章 两败俱伤的结局 碧玉箫划出一片绿光,护住身体,杨柳随着跃上龙桂树。她的念头只有一个,即使是死,也要与皇甫同行。 皇甫启天见状大惊,事情已不能挽回,何必又要多一个陪罪的呢,想出声制止,已是不及,只得把剑光裹住来人,并肩而战。 眼前的形势,因为杨柳的加入,有了许多好转。 龙桂树颇有灵性,不与二位的兵器正面碰撞,而是伺机而动,偷袭为主,这种战法,原本稳处不败之地。 而眼下,杨柳与皇甫背对而立,每人负责一面,一时间压力大减。 皇甫启天的龙泉剑,也得以发动攻击,趁机斩下一二条树枝来。 十来招后,优劣反转,龙桂树的枝条逐渐稀少,攻击能力大为降低。 人群中总算发出一阵欢呼,为即将到来的胜利,为皇甫救人的勇敢,也为杨柳的奋不顾身,力挽败局。 在大家为眼前形势越发放心的时候,意外总在不经意间降临。 龙桂树叶,开始簌簌下落,落叶不是飘向地面,而是以一种迅疾的方式,弹射而出,它们的目标,正是被困在树冠之中的两个人。 形势再次急转直下,对付龙桂树枝的攻击,还能勉为支持。这落叶如矢,飞花似箭的场面,就不是他们能轻松应付的了。 眨眼间,传来声声惨叫,两个人身上,各中了几支落叶箭,虽不致丧命,运功抵挡已无可能。 能把落叶和飞花当成武器,这龙桂树的智商,100开外!皇甫和杨柳,只怕在劫难逃。 用不了几分钟,两人就会被射成一对“刺猬”,命断魂丧。这是所有人都看清了的结局,包括那位灰头黑脸,还在满嘴吐泥的高大川。 众目睽睽之下,高大川艰难站起,赤手空拳,走向龙桂树。 这小子要做什么?刚才的侥幸,让他失去了理智?还是那狠命的一摔,叫他变成了弱智? 飞蛾纵非有情物,也学殉情扑火时,可是不对啊,树上的两人,倒像有情的一对。 难不成,你还能救他们于水火?只怕是有心无力,壮志成空。 在大家纷纷暗自思量,表现出此题无解的疑惑时,高大川已挪步前行,一瘸一拐地行至龙桂之下。 果不其然,当他刚刚走到树下,四五枚落叶,已是逐电追风,迎面对来。 又一只“刺猬”即将诞生! 惊呼未止,身影已动。 高大川右手食指,趁机抢出,竟是不躲不避,孤注一掷! 噗噗声中,落叶箭,嵌在他的胸腹之处,叶柄颤颤,立而不入。玄纁甲,对这种攻击,可以说是视若无物。 食指落处,正抵树干,前探之势略顿,又顺势停住。 危急关头,他再次使出寒冰指,威力十足,一击致命! 杀气腾腾的丹血龙桂,变成一挂冰堆玉砌的雕塑,晶莹剔透。 树上两人,危险全无,扑通坠下,已经拼尽了最后一丝气力,稍微放松,旋即昏迷,不省人事。 场上欢呼声大作,高大川的一击成功,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只当是急切中一次拼命,至于后果,也是他不知道的。 在大脑还没有完全清醒之前,他还保持着刚才的造型,右脚踏地,左脚后曲,全身前俯,右手食指,水平前举。 标准的右前内刃燕式平衡,这花滑高手,潇洒到让人不忍直视。 高大川摆好了pose,只等众人拍照留念。 停留了几分钟,众人才感觉,这个高大川的造型耍帅,不是故意而为之。 慌忙围拢过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的手脚放平,整个人,几近僵尸般,没法活动。 这下倒好,旋刻之间,伤了三个,废了一个,真不敢想象,玄清师傅回来,会是怎么样一个表情! 七手八脚,众人临时转行医护,为三个人简单包扎,避免失血过多。 对高大川,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有几个女学生,轻轻地帮他推揉按摩,缓解一下僵硬的躯体。 救星终于来了,玄清师傅瞪着两只牛眼,来来回回,把那棵被“修剪”,不对,恰当地说,是被“修理”得没剩下几棵枝条的、无比珍贵的、又被冰冻成一幅雕塑的丹血龙桂,打量了几遍。 无语啊!这些雄孩子,到底何方神圣,敢——如此大胆,能——如此胆大?不过,内心里,他还是挺高兴的,凭他们几个,能捡回命来,实属侥幸。 “这件事调查后再说,现在,把他们抬回去,疗伤!今天课程,到此结束!”玄清发布完命令,沉着脸,率领学生,离开一炁园。 一个小时后,一炁园中,四五个人,围在龙桂树前,左瞧右看。带头的,正是正天教掌教——无痕。 听了玄清的汇报,无痕大为惊讶,一边埋怨玄清做事太欠思考,导致差点酿成大祸。 更让他不解的是,是谁有那么大的能力,能冰冻掉一棵丹血龙桂呢?这份功力,连他这个掌教,也是不敢保证做到的。 因此,放掉一切事务,正天教的高层们,齐聚一炁园,细细研究,此处发生的事故。 树枝折断了不少,看伤口,是为利刃所伤,刚才的情况,玄清已是报告明白,这些该是出自皇甫启天的龙泉剑。 这把剑大家都知道,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宝贝,萃英堂开坛大会上,率领众弟子,勇敢对抗食人鹰的,就是他。 当时,他手中拿的,也正是这把龙泉剑,给大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玄冰指!”无痕一声惊呼,引来众人的注视,大家顺着无痕所指,仔细看去。 不错,树干上,有一个指甲大的白点,沿着白点中心,四道细纹,发丝般粗细,蜿蜒延伸,细纹逐渐遍布整株树木。 全场人死一样的寂静。 “玄冰指”意味着什么?有些人是不知道,比如玄字辈及以下的。有些知道的,也不愿多说,比如无痕兄弟,还有几个,是不在现场的正天教的元老级的人物,许多年了,人们就根本没见过他们一面。 第58章 玄冰指的疑惑 魔头手下,护法四天王,威名赫赫。其中一人,排名第三,人称“天山雪鹰”的沈于涧,其成名绝技,正是此招——玄冰指。 这些事情,年代久远,也随着魔头的销声匿迹,再无人提及。 眼下让人不解的是,高大川怎能使出此招?以他的资质,即使沈于涧亲手相授,也是不可能有此造诣?难道平日里,这个高大川在故意隐瞒自己? 而且,高大川还是林师叔的兄弟,又该如何解释? 谭智,一个圆头大耳,乍看就像弥勒佛再生的小老头,是萃英堂的诊疗师。 据他酒后狂言,包治百病,手到病除,这点倒叫人怀疑,他是不是江湖卖野药的祖师爷。 为了显示自己不是浪得虚名,谭道长还真给他们露了一手,高大川他们四个,本就都是些皮外伤,涂上些药膏,就真得一点儿疼痛也没了。 “放心,一个时辰,保证你们一点儿伤疤也没有,”谭智又趁机幽默了一把,他瞅着两个小女孩笑道:“可别让我失手啊,不然我们的两个大美女,都变成丑八怪,那可是多么让人伤心啊!” 邵玉龙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伤了三根肋骨,恢复还需要一些时间,逞能的代价啊! 议事厅内,气氛显得有些严肃。 “师傅,事情的确就是这样,我们带回第三批萃英堂弟子的时候,遭遇了网罗者的伏击,正是这个高大川,救了我们一命!”玄空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这就怪了,听你们所说,这个高大川确无什么过人之处,反倒是和那些萃英堂子弟比较,毫无根基。只是……只是为什么,几次三番,这些不可思议之事,都会发生在他的身上呢?”无痕喃喃自语,脸色沉重。 “灵童之事,是否有些眉目?” “没有,”玄空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这些弟子中,倒是有一次出类拔萃的,只是还无法确认。” “看来,只有等林师叔找到莲花冠之后,才可确认灵童了。在此期间,你要处处小心,再不能发生今天之事,以防万一啊!” 众人沉默,不敢说话。 他们心里面都有着同一个疑惑。这个高大川怎么学会的玄冰指? 因为这两种指法,渊源颇深,似是而非却又大相径庭。 混沌初开,本只有神界,宇宙一统。 斗转星移,时光穿梭,大地之上,万物萌生。 生灵多了,就得分出个三六九类;物品杂了,需要定出个上中下等。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观相近,利益相输之下,他们自会找寻自己最佳的归属。 于是乎,神界各位,一分为三。 德高欲寡者,不思名利,依旧逍遥,做他的神仙。 其他神灵则如芸芸众生一样,分成了人和魔两界。 三界初分之时,还能彼此宽让,和谐共处。 相对来说,人魔两界算是平分秋色,难分伯仲。 渐渐的,此消彼长,不可能总是归于均衡。 这样天长日久之下,就难免出现利益冲突,心生罅隙,以至于水火不容,不共戴天。 到现在竟成了你死我活的境地。 谁对谁错,各执一词。双方均认为自己代表的才是正义的代表,才是永恒的化身。 人魔对立,看待事物的标准也是对立。 一种奇特的现象出现了。就是原本同一个物体,在两界之间,因意念相左,最后演变成了两种不同的分枝。 而且,还会有相互排斥,相互湮没。 如阴阳、如磁极、如电荷。 如寒冰指和玄冰指。 寒冰指是正天教的瑰宝,而玄冰指刚是魔教的杀招。 二者本是同源同根,但理解不同。 魔教内气多阴,需借九阳火之气,是为玄冰指。 正天内气多阳,需借九阴水之能,是为寒冰指。 因此,寒冰指击水成冰,内有三脉相延。 玄冰指击木成石,却显四条脉络延伸。 三数为阳,四数为阴,实是天地之气数使然。 高大川抓捕铁鳍鱼时,脉分三路,林一冲看得清清楚楚,寒冰指不错。 而今天在一炁园中,却是四道细纹,蜿蜒延伸。 如何解释?何人能解释? 网罗者,滴音洞,冰柳,龙桂树…… 最关键的,是这最后一次,以他小小的年纪,如何学得玄冰指呢?无痕百思不解。 修罗王的棋子?修罗王的棋子! 无痕为自己的假设,心神不宁,大汗淋漓。 太可怕了。 什么叫真正的药到病除,高大川是彻底地服气。 一个时辰之后,身上的血痂自然脱落,新生出的皮肤白皙粉嫩,婴儿般红润。 “一定要和谭师傅搞好关系,能把这药方搞到手,等我回到五阳,就开个皮肤整容的药店,保证狂赚啊!”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的就是高大川这种人。 虽说是心里嘀咕,谭智像是察觉了他的小心思。 盯着高大川问道:“神奇?要不要学?三天之后上课,要用心哟!” 三天之后的上午,果然是一堂药理课。 这次的课堂不再像往常一样在正天殿周边的偏房里,而是改到一座山洞之中。 洞口进去看得出,主洞宽敞,就如一条幽深的巷子。往里走,每隔几米,洞壁上就开有一个侧洞。 高大川一边跟着队伍向里走,一边仔细观察着这些侧洞。 每个洞口都有一个标牌,牌子图文并茂,不仅有洞内物品的名称,还和他们的画像。 这些名字相当奇怪,甚至难以理解。像什么火山金钱蓟、东海蛇头鸥、华山翼狼等等。 不过也有非常不可思议的,比如一个洞口写着:深海油煎鼠,就特别让他烧脑。不知道这是一道粤菜,还是一种老鼠。 高大川傻笑,为自己的无知。 楚楚拍了他一把,低声道:“不要笑,当心遭报复!” 听到此话,他的心里如春风拂过。自从一炁园英雄救美之后,明显感觉到楚楚的热情。 “没事,他们都在洞里面,跑不出来。再说,我还真想尝尝油煎老鼠肉的滋味,这些天净吃素了!”调侃的语气,透着讨好的味道。 “别闹!”高大川头顶不知被谁丢了一团垃圾,软腻腻的。谁的恶作剧?真差劲! 他急伸手把头顶的垃圾扯下。却猛地一惊,手指钻心的疼。 吃痛不住,手指猛甩两下,垃圾飞了出去。 刚一着地,突然又窜起,直奔面门而来。 楚楚眼快,弹出一串火球,恰好击中那个东西。 一股浓浓的皮毛烧焦的味道,充满整个山洞。 定睛再看时,那团垃圾样的东西,跳进了一个侧洞的标牌之中。 标牌之上,一只烧焦毛的老鼠,胡须还在微微颤动。 经此一吓,队伍里再没人敢胡言乱语了。 原来这些标牌中的神奇生物,都是活的。谁要不小心捅了杀人蜂,不得全员报销。 第59章 生骨咒 所有人提心吊胆,终于来到一处相当宽大的石厅之中。 这是一间陈列室,里面摆满了瓶瓶罐罐,每个容器中都充满了液体,液体中游着一具生物尸体。 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动物或植物的标本。 眼光实在是没地方放了,因为被发现在看他,就会突然冲你大笑,甚至飞吻。 谭智道长安排大家坐好,清清嗓子,开始上课。 “孩子们,今天这堂奇异生物课,主要是让你们知道,在我们的身边,是生活着非常之多的你想象不到的小东西。” “比如这个”,他一抬手,一个小瓶子飞到手中,里面是一条蛇。 “如果我要治疗软骨症,要如何操作?”边说边拿眼睛逡巡四周,以吸收观众崇拜的眼神。 没人回答,因为没人知道这个逻辑。用蛇治疗软骨症,以毒攻毒吗?他们所知道的生物里,还有比蛇更软骨的吗? 面对一阵哄笑,道长反而露出得意的表情,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大家看清了!”他举起左手,口中默念一句咒语,哄笑变成了惊呼。 谭智的左手仿佛被人抽了骨头,面条一样垂在手臂末端。 学童们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风一吹,非把他这左手给吹掉不可。 “看这边!”谭道长右手一指石壁上的药厨,“看你们的了,谁先配好治我手的药,谁就是优胜者。” “药方在这……”稍微拉长了声音,一字一唱地念出方子:“青筋蛇一条,紫山雀羽毛三根,铁屑山菊花六钱,明豆荚一副。生骨咒三遍。” “现在开始,你们四个分堂比赛!” 大多人都是一头雾水。一来这些材料根本就不认识,尤其是生骨咒是什么东东? 但还是有三个人影飞了出来,直扑药厨。 高大川抬眼看看,放心下来,因为三人中有一个他认识,楚楚! 楚世浊,用药高手。楚楚,门里出身,还有不胜之理? 另两个虽不识名,不知底细,估计难过楚家这关。 真是开了眼,藏龙卧虎说来都不为过,眨眼工夫,三人均已找出药物,念完咒语,就差把它涂到谭道长的左手之上了。 “慢”谭智喝止了他们,自己吹口仙气在手,又晃了几下。 得,复原如初。 “你们三个,对自己配的药有信心吗?”谭智问道,声音听起来有点儿不怀好意。 “那你们试试,希望能对自己负责!”言罢道袍一摆。 再看楚楚他们,已经全都耷拉着左臂,面条一样在风中摇摆。 大家有些傻眼,除楚楚外,另外两人几乎哭出声来。 刚才争胜,没有十足把握就下场比试,没想到师傅来了这么一招。 自作自受啊! 果不出所料,自己配的方子,根本就没有效果。 一个人的手臂涂药之后缩成了铅笔粗细,五根手指看起来如新发的肉芽,极不悦目。 另一人也好不哪去,手臂麻花一样拧着,而且上面钻出来好多的枝条。春天里刚发新枝的柳树桩一样。 楚楚的左臂,完好如初。 谭智赞许地对她笑笑,又转向大家,说道:“切记啊,用药治病,万不可似是而非,要细心,一定要细心。看!” 他从药厨中拿出两种羽毛,无论颜色还是大小,几乎没有差别。 “看清楚,这个,是紫山雀,另一个,是紫水雀的。知道区别吗?” “绒羽的数量不一样,这就叫区别!” “记住,紫山雀的绒羽是9根,而紫水雀的绒羽则是7根。细节决定成败!” “我们的楚楚同学,需要一个什么奖励呢?”谭智欣赏地盯着楚楚,一副有求必应的姿态。 楚楚有些受宠若惊,“师兄,能不能等我想好再要?现在还没主意呢?” 谭智点头答应,这同级别的师妹,也只能这样。 又转向另两个失败者,“你们,记住了今天的教训,不可再有差错,后悔不及的。” 念在他们上进的态度,老师还是给了学生一个改进的机会,拿正确的药膏涂抹,手到病除,皆大欢喜。 余下的课堂内容,轻松许多。 大家在道长的带领下,逐一认识各种生物的品名、特征、产地、药性、禁忌…… 不用讲,同学们学得认真仔细,教训是深刻的,没人希望这种事有朝一日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应是一节相当完美的课堂,观摩课比赛的话,一定要拿金奖。 结果在下课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也算作小插曲。 皇甫启天的水杯里不知何时飞进一个蚊子,并被他不小心吞入肚中。没过多久,腹内隐隐作痛,导致他干呕了半天,也没啥效果。 这个季节,本就是蚊蝇乱飞的季节,也就没人在意,很常见的事。 但一连三天,他的症状不减反增,可急坏了同学,赶忙报告了玄空。 几个人会诊之后,发现竟是一只溶肌三尾蚊。 这非常出乎大家的意料,这类蚊子进入人体后,很快会被杀死。但蚊子的尸体恰好就是它繁衍的场所。 七天后幼蚊孵化,有吸针排出汁液,化肌溶脂,以寄主的血肉汁为食,且数量巨多。 正常人被它侵入,身体渐日的消瘦,体衰神颓,不得康健。 若是修心飞仙之人,肯定会前功尽弃,一无所成。 结论就是,这是一起有计划、有目的,甚至有组织的破坏活动。 目标针对的乃是如今萃英堂第一翘楚,最可能的领军人物——皇甫启天。 目的险恶,其心可诛,其人必除。 会是谁呢?难道说正天教内,出现了内奸? 向来家贼难防,相当危险的信号! 玄空急报了无痕,两人商议半天,目标隐约一致可见。 会是他吗? 一动这个念头,马上惊出一身冷汗。这种东西可不是随意下结论的。 他不仅关系着一个人的生死,更可能影响着整个正天教的生死。 如果是错杀或是因此打草惊蛇,就更加不妥。 还是等林师叔回来,再做定夺。 二人主意已定,便不再作声,表面上只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只在暗地,密切关注,防备不虞之事发生。 第60章 寒冰指和玄冰指 总算传来一个好消息,林一冲回来了,而且是带着莲花佩回来的。 有了莲花佩,然后由慧根的人,带着它前往三清洞,才能开启洞门,请出莲花冠。 说起这莲花冠,倒是很有来历,这本是创教宗师丁一古所佩之物,也是甄别教主转世灵童的重要法宝。 灵童戴它,轻若无物,且能百邪不侵。 如果是其它等人,佩戴此冠,虽也能百邪不侵,但因先天真气不足,非常损耗身体原气,天长日久,定将走火入魔,大多生命堪忧。 但因其具备的强大力量,免不了心怀不轨之徒,冒死争抢。 教主仙逝之前,将他藏到了龙虎山三清洞,由善言和善行两位道友看护。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拿它来验证,谁是真正的正天教传人。 众人请出莲花佩。 只觉一阵仙风袭来,满天氤氲之气。 莲分九瓣,飘飘然有凌云之意;茎透清香,粼粼乎似瑶池碧波。 仔细打量,九叶莲花瓣,青如温玉,连环牵绕,围起一个基座,正中间高举着一朵未放的莲苞,鹅黄带粉,盈盈欲滴。 确是让人惊叹,此物非凡! “这宝贝如何使用?”众人一片置疑。 “凡我萃英堂弟子,能将此佩,平安送至龙虎山三清洞,才能获得佩戴莲花冠的资格。 只是路途遥远,危机暗伏。” “非是真命灵童,到不得此山,不是仙师转世,进不得此洞。即使侥幸获得,一路艰险不说,断肢残命之事,也是常有。成功与否,只看你们有没有这个造化了。” 一席话,说得众人暗暗吃惊,这种淘汰规则,必然凶险。 不然,这么多弟子,怎能分出高下?既然是淘汰,死伤之事,是没有谁敢打包票的。 天机洞内,只有林一冲和无痕两个。 面色凝重,气氛相当的压抑。 “师叔,可是您传授给高大川的玄冰指?” “没有啊,我传给他的是寒冰指,怎么会是玄冰指呢?再说,我也是仅仅懂得寒冰指的心法,魔教的玄冰指,太过阴毒,正天教本就没有它的心法秘籍,又怎能传授与他?” 俩人沉默,不敢说话。 他们心里面都有着同一个疑惑。这个高大川怎么学会的玄冰指? 因为这两种指法,渊源颇深,似是而非却又大相径庭。 混沌初开,本只有神界,宇宙一统。 斗转星移,时光穿梭,大地之上,万物萌生。 生灵多了,就得分出个三六九类;物品杂了,需要定出个上中下等。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观相近,利益相输之下,他们自会找寻自己最佳的归属。 于是乎,神界各位,一分为三。 德高欲寡者,不思名利,依旧逍遥,做他的神仙。 其他神灵则如芸芸众生一样,分成了人和魔两界。 三界初分之时,还能彼此宽让,和谐共处。 相对来说,人魔两界算是平分秋色,难分伯仲。 渐渐的,此消彼长,不可能总是归于均衡。 这样天长日久之下,就难免出现利益冲突,心生罅隙,以至于水火不容,不共戴天。 到现在竟成了你死我活的境地。 谁对谁错,各执一词。双方均认为自己代表的才是正义的代表,才是永恒的化身。 人魔对立,看待事物的标准也是对立。 一种奇特的现象出现了。就是原本同一个物体,在两界之间,因意念相左,最后演变成了两种不同的分枝。 而且,还会有相互排斥,相互湮没。 如阴阳、如磁极、如电荷。 如寒冰指和玄冰指。 寒冰指是正天教的瑰宝,而玄冰指刚是魔教的杀招。 二者本是同源同根,但理解不同。 魔教内气多阴,需借九阳火之气,是为玄冰指。 正天内气多阳,需借九阴水之能,是为寒冰指。 因此,寒冰指击水成冰,内有三脉相延。 玄冰指击木成石,却显四条脉络延伸。 三数为阳,四数为阴,实是天地之气数使然。 高大川抓捕铁鳍鱼时,脉分三路,林一冲看得清清楚楚,寒冰指不错。 而那天在一炁园中,却是四道细纹,蜿蜒延伸。 如何解释?作何解释? 二人沉默了很长时间,他们在考虑每一个细节。最终也没搞清楚,这个高大川如何以一个泥巴虫的人族身份,先是救下玄空师徒,后又复活林一冲,冰杀丹血龙桂。 最后,无痕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就在昨天,皇甫启天的水里,混进了一只溶肌三尾蚊。” 停顿一下,又补充道:“当时,高大川也在场。” 这句话意思非常明了,高大川很是可疑。只是碍于你林一冲的原因,大家不便挑明。 虽说辈份上是师叔,毕竟现在正天教掌门还是无痕。 因此林一冲很明白无痕这句话的潜台词:为了正天教大局,你林师叔该表个态了。 “三天之后,萃英堂弟子,就要前往龙虎山了。高大川留下来罢,正好在此修练,也好有个监视,省得造成大麻烦。” 林一冲心中,是怎么也不会相信,高大川会有什么阴谋。 但现实太多的证据都对他非常不利。 所以他想借这个时间,一是去寻找五行换魂术的物品,同时也能观察一下高大川。 终南山防守严密,寻常人根本就不可能离开此山,等于上个保险,暂时软禁他在这儿。 反复思量之后,,林一冲做出决定,按兵不动加引蛇出洞。 “以后,我们更要加倍小心,拼了我性命,也要弄清事情真相。不能再出差错了!”林一冲最终以一句于事无补的废话,结束了二人的商议。 眼下的情形,也只能边走边看了。 萃英殿,所有四分堂弟子,安静如一根根石桩,依次排列。 正天教掌教及四代弟子在内,悉数到场,且气氛严肃,这可是很不常有的事。 “把你们召集过来,是有要事宣布,希望你们牢记在心,尽力而为,不得敷衍!”玄空开个头,毕竟他是这萃英堂的直接领导。 “弟子谨遵号令,万死不辞!”异口同声的回答,是平常都演练好的,这情况下,即使你一百个不愿意,你那微弱之声,也传不到哪去。 “好!”无痕满意说道:“我们的任务,就是要挑选出萃英堂首席弟子,方有资格佩戴此冠!” 话音刚落,玄空早把莲花佩高高举起,顿时光芒四射,四壁生辉! 第61章 争胜莲花佩 高举莲花佩的玄空,安排下一步的任务。 “萃英堂四代弟子,共计72人,你们中间,将有一人成为出类拔萃者,成为本堂首席弟子。这不仅是莫大的荣誉,更是下代掌教之尊的人选。因此,你们每个人,都要经历严峻的考验,历险排难,提携互助,将此佩安全送至龙虎山三清洞,即为胜者。” 无痕的语气平和,内含严厉,众弟子更是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另有一点且记,护送过程中,须凭自身之力前往,若有投机取巧者,取消资格;不顾大局者,逐出师门;心怀不轨者,剪除慧根;残害同门者,反噬自身;灭师欺祖者,散魂无赦。” 五条要求一出,人人自危,怕自己不幸犯错,会酿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这是一次考验,必须亲力而为,要是使用法术到龙虎山,只怕不消半日即可,也就失去了考验的意义。 所以,无论道行高低,都需要用两条腿去丈量这段距离。 玄空把莲花佩向空中一掷,霞光万道,耀的人睁不开眼。等众人看得清了,莲花佩已消失不见,众弟子更感诧异。 无痕轻轻一笑,说道:“你们不必有疑,刚才这莲花佩,已化成九瓣一蕊,遁入你们中间的十个人身体里去了。只有你们同心协力,到得龙虎山,这九瓣莲花,才能护得一茎花蕊吐芳,只有到那时,才算是大功告成。三清洞内,能戴得住莲花冠的,当然就是本堂的首席弟子了。” 至此,众人方才明白,原来这莲花冠,须得十人齐聚龙虎山,才能显形。这样就使得他们只能同心协力,共赴龙虎山,加上他们也不知道,这十人到底是哪几个,避免了同门之间,出现自相残杀的可能。 其实,莲花佩化成清气,已遁入他们其中一人体内。只是大家眼下根本就不知道是谁罢了。 而其他八人,体内的清气只是表象,一能掩人耳目,隐藏重点,二还能锻炼他们团结共进的能力,免得品行不佳者,再出现内讧,相互残杀的现象。 “好了,大家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日出,就是你们出发之时,彼此珍重,切记切记!”玄空又安排了几句,众人回去,手忙脚乱,准备行装。 此次行动,一定危险重重,但没办法,这种事只能亲历,无法代劳。 所以说其他人纵使有想法,也不能出山。 萃英堂的72弟子中,不包括高大川和楚楚,他们只是挂牌的借读生。 这件事楚楚听到信息,就牢骚满腹起来。 一向的争强好胜,惯好出人头地的她,本想来这儿学些出人的本领,显示一下自己超人的机智。 没料到,事到临头,却成了被高高挂起的编外人员。 在所有同学聚集正天殿开会的时候,楚楚就拉着高大川,趴在窗边偷听。 虽是也知晓了任务的细节,但苦于编外的身份,只能是望佩兴叹,无可奈何。 其实按原来的计划,他们两个是可以跟随大部队,一同出发去龙虎山的。 只是因为十多天前的一炁园事件,让无痕他们对高大川存有戒心,怕有节外生枝之事,才否决了他们。 这件事注定是要瞒着众人的,因此受高大川的连累,楚楚也被排除在外了。 看着众人踌躇满志的神气,楚楚伤心欲绝,一个人跑到院子旁边的小花坛里,垂起泪来。 对于这件事,高大川是心中窃喜的,他明白自己的斤两,那个首席弟子什么的,在他脑子里是一无概念的。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何乐而不为之? 特别是萃英堂里学习了这几个月,别的人都是法术精进,一日千里,可到他这,仍旧原地踏步,一点长劲没有。 若不是机缘巧合,他跟着出了几次风头,众多学员里,会有几人识他? 他非常明白,别人都是师傅们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自己是没有一点儿慧根,也永不可能超越别人。 哦,对了,在这儿,用他们的语言,高大川被叫做“泥巴虫”更合适,至于褒义还是贬义,也没心情在乎。 语文基础再差,他也懂得“泥巴”和“虫”的含义。 虽没有同病相怜的感觉,看到楚楚伤心的样子,高大川还是触发了些同感。 几个月下来,他对这个小姑娘,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可爱中带着点任性,聪慧里透着些耿直,娇而不妖,秀而不艳。 最重要的是,她对自己,不自觉地流露出的关切,是他有生以来,从没体验过的感觉。 在他的字典里,从不知关爱为何物,所以他会把这条看作人生第一大优点,万分珍惜。 见她伤心,高大川也同样跟着伤起心来。 他轻轻地走过去,坐在楚楚旁边,递过去一把怪味豆。 在五阳中学,好多学生都把这东西当成至宝,在这儿虽不像那时那么容易买到,不过学生们中间,这些还是比较好搞到手的,他们都有秘密进货渠道。 “尝尝,吃几颗就不难过了。”高大川不会劝人,也没劝过人。 楚楚没有回应,她在思考一个计划,首席弟子的称号,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要紧的。 只是受不了别人那种趾高气扬的神情,她必须在他们面前,显示出她的聪明和智慧。 “我们偷偷跑去,怎么样?”楚楚一开口,就给了高大川一个惊吓, “你敢不敢?” “偷跑?可我们怎么才能走出这终南山呢?没有口令,从内山至外山的门户,我们是过不去的。”高大川曾跟着林一冲,被那两棵不老松,给传送进来,但他不知道需要什么样的咒语,才能打开这道门。 “这个,我来想办法,只要你肯和我一起出去,就可以了,敢不敢?”楚楚又问了一遍。 “呵呵,只要你敢去,我有什么不敢的,有什么可怕的,我求之不得呢!”高大川倒算有种天地不怕的勇敢。 何况这种来自女孩子的激将法,他是没有多少免疫力的,也是他这个年龄的最爱。 “那好,等这些人出发之后,我们就趁师傅们都去送行的时机,偷偷溜出去,不许反悔!” 高大川点点头,郑重地答应下来。 楚楚脸上出现了喜色,和高大川商议起潜逃的方法,来来回回说了好几遍,他才听明白,楚楚出逃的方法,需要一个关键的物品——飞天翼。 “哪儿去搞到飞天翼呢?”高大川的信心大打折扣。 “藏宝阁里就有,遁术课上,严道长提到过的。他还说只要我们能顺利完成基础法术,每个人都能得到一件飞天翼,这是飞行术的基本装备,所以我想,数量一定很多!” “有这个印象,只是我们都还没有完成基础法术的学习,师傅们是不可能把飞天翼给我们的。”高大川仍然对这个方案,表示怀疑。 第62章 盗取飞天翼 楚楚既然想到使用飞天翼的主意,那她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 “道长不给,又不能去抢,所以……我们就只有一个方法。”楚楚不大不小地卖起了关子。 “什么办法?”心急火燎,几乎像一只猴子样抓耳挠腮的高大川,使劲抓住楚楚的肩膀,摇晃起来,像这种如此刺激的活动,正合了他的心意。 “把它偷出来!”回答斩钉截铁,看来蓄谋已久了。 高大川大笑起来,和他估计的一样,楚楚的方法有点天方夜谭的味道。在这戒备森严的藏宝阁中,不要说偷东西,就是进去一趟,都是不可能的。 面对嘲笑,楚楚小脸涨的通红,看来不露出点手段,还真让他给小瞧了。 “快看,那边发光的,是什么东西?”楚楚突然指着远方,对大川叫道。 “什么?”高大川顺着手势看去,那儿整整齐齐地,立着三棵高大的黑槐树,枝叶繁稠,远远地看着,黑压压的,浓密茂盛。 但无论他眼睛瞪得多大,就是没有发现有什么光芒。才意识到,又被楚楚给耍了,这是常有的事,谁叫自己经常性地呆头呆脑呢。 “又骗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逮楚楚,这是他被欺侮后,惯用的复仇方法,虽然大多时候是两手空空。 没办法,谁叫自己不但大脑不及她灵活,而且身手也一样笨得可以呢。不过做做样子,抓不抓得到是其次,这种彼此亲昵的交往,也是一种快乐。 可是这次,他完全惊呆了,伸出去的两手,僵在空中。楚楚呢?刚才明明就在身边,怎么回头的工夫,人就不见了? 更加紧张起来,灿烂的日头,悬在天空。他狠狠地掐了大腿一把,确信不在梦中,那么楚楚呢? 大川焦急地叫着她的名字,希望她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在他回头的时候,躲藏起来了。 很快他就明白,这只是一种妄想,眼前的小花坛,根本就藏不住一个人,甚至,连一只兔子也不可能,花草都太小呢。 石凳下面,空空如也,用手探了探,什么也没有。 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一阵咯咯轻笑,楚楚神奇地重新出现在面前, “怎么回事?”高大川很是惊异。 “隐身草!”楚楚举着个东西,让大川观看。 这是一种看上去极其平常的小草,叶子跟韭菜叶差不多,细长翠绿,四五条披散的叶子中间。一株挺拔的细茎上端,是淡黄色开放的花朵,平平淡淡,平凡无奇。 “隐身草?”高大川夺了过来,小时候就听别人讲过这隐身草的故事。 不过他知道那个贪得无厌的老财主的故事中的隐身草是假的,所以最后被人给抓了个现形。 可这个就不一样了,因为刚刚自己真的瞧不见楚楚的半点影子。 “是真的吗?还是逗人玩的把戏?”他表达了一下疑惑。 “当然,不过还需要念过咒语才行。” 看来楚楚说的不假,大川手里拿着隐身草,但他确信自己并没有消失。 脚底下,还有自己的影子在晃动,能隐身的话,影子这东西就该看不见才对。 这下他算明白了,楚楚的意思,就是靠这株隐身草,去藏宝阁里,偷飞天翼出来。 “这东西真的不会被发现?”大川又想起了洞冥草,他是亲眼见识过,点燃那东西,就可以看见那许多隐形的东西。 “一般没问题,不是法术特别高,或是遇到天生克治之物,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这东西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隐身时间常受限制,不会太长。” 高大川不解地看着,听楚楚继续解释。“一旦这朵黄花凋谢,隐身效果就会消失。所以隐身时间不会太长,也就是几个小时。要是不幸遇到特殊情况,就更不好说了,比如,拿它在火旁炙烤,就会马上显形。” “几个小时,那也足够了?”偷件衣服,用不了多长时间,高大川都能想象,飞天翼,穿在身上的神气。 “嗯,足够,关键是,你要想办法去打开藏宝阁的库门。这样,在你进去的时候,我就可以暗地里进去,拿到斗篷,再和你一块出来。” “我去找林一冲,这儿只有他可能让我进去,可得想一个正当的理由才行。” “理由早给你想好了,就说你想读一本书,说你追求上进,他会很高兴的。我打听过了,藏宝阁里面,工具库和藏书室离的很近,只要能进去,剩下的事,就由我来完成。” 高大川点头,这丫头鬼点子多,自己还是不要操心了,一切听她的。 林一冲很高兴,这小子竟然要读书?这是他不可想象的。 听玄空他们讲过,高大川学到的东西,基本等同于无,竟是全无长进。看来这次要变天了,主动要求借书看。 “想看什么书?”林一冲高兴地问道。 “《道德真经》、《南华真经》、《通玄真经》、《龙门心法》,还……还有……想不起来了,先看这几本,完了再换。”高大川回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你,你小子没病?”林一冲眉头紧皱,这几本书,可都是道家经典,你确信,你能看的懂? 其实高大川更是云里雾里的瞎说,这些书,在几个小时前,他连名字也没听说过。 还是楚楚临时让他背下了书名,为作弊时使用,原指望到时候他没有全部忘记,能说出其中一二本的名字,也能凑合一时之需。没想到这次他上了心,硬是把这些拗口的这经那经,背个滚瓜烂熟,倒把林一冲给懵了一把。 既然答应了,也不好反悔,只得安排玄清,也就是横竖一样圆的那位,他是这藏宝阁的看守。 两个人,一起去里面取书。 藏宝阁叫藏宝洞更合适,一直走到它的门前,大川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当两个人停步于一座石崖之前时,他才明白,这座建筑,正建在这万丈崖壁之上。 第63章 探访藏宝阁 玄清口中念叨些什么,虽听不懂,猜想也是“芝麻开门”的同类作品。 几声之后,一扇石门无中生有,呈现在面前,缓缓开启,这要不在现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相信,还有这等奇事。 进门的时候,高大川故意装作崴了一下脚,停顿一下,又用手来回揉了一阵脚脖子。算是为楚楚预留了足够通行时间,还真怕有个万一,这大石门再把这个小姑娘给挤坏,那罪过可就大了。 直到前面的玄清有些不耐烦,要过来查看他的伤势,才装作与病痛做斗争的样子,一瘸一拐地追上前去。 进了藏宝阁,里面是另一个天地了,整座大山,像是被他们给掏空的情形。 主道曲曲折折,深不可知。主道两侧,罗列着许多分洞口,每个洞口上面,都刻着几个大字。 高大川好奇地一字一顿地朗读:金器大全,丝帛锦绣,鱼虫标本,奇木怪石……。 琳琅满目,五花八门,汗牛充栋,不可计数。 数量越多,走的越慢,都能为楚楚争取更多的时间。 慢腾腾地捱了很长时间,他们终于在一个分洞口前停下来。 “经典文库”洞口四个大字,表明到达了目的地。 向两边瞟了几眼,不错,右边洞口上,“法术器具”四个大字,真真切切,那是楚楚的目的地了。 走进山洞,里面极其宽大,不可胜数的图书典籍,整齐地码放在排排的书架上。 洞顶上密密麻麻地镶嵌着许多珠子,大大小小,错落有致,发出的光芒,让这山洞亮如白昼。 “到啦,大川,你自己挑选一下,你需要看的书目。”玄清指指不远处的休息桌椅,“我在那儿等你,完了叫我。” 高大川答应着,开始在书架间穿来绕去。看书只是一个借口,他要在这消耗掉足够的时间,才能保证让楚楚圆满得手。 《道家名人录》、《成仙之路——王真人的成长史》、《远古的呼唤——鸿均老祖传奇》,这几排都是些文史类的,大川没多大兴趣。再说读书本就不是他的本意,就匆忙折到另一排书架间。 《不死神药配方及流程》、《仙丹是怎样炼成的》,呵呵,他从心底里对这些嗤之以鼻。 这些骗人的把戏,怎么还有收藏?他又想起在五阳镇时,有个神汉,号称刘天官,一把仙丹,就把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给治得没了气息,并因此蹲了大狱的故事。 再越过几个书架,这儿书目倒是常见,《文王预测术》、《武侯八卦的秘密》、《从日常物品中,洞晓你的今生》。 哈哈!这些书,平时路边小摊上,满满当当的一大堆,没想到在这儿被当成了宝贝,被正儿八经地存放起来。 做样子也要做得像才好,他拿起一本《文王预测术》,翻了两页,才明白什么叫挂羊头卖狗肉。 虽看不太懂,但和路边小摊上的内容,根本就没牵连。 很是激发了他的兴趣,决定以后有时间,一定来这儿,学些本领,出去后也是门营生。 直转了半天,才在一个很深的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兴趣。 书架的牌子,写明了这里是工具书,这也是楚楚交给他的一个任务——寻找飞天翼的使用说明书。 《驱鬼咒语标准教程》、《抱朴子修身宝典》……草!高大川骂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找的书,究竟在哪儿啊? 左耳忽地一阵巨痛,有人揪住了他的耳朵,“笨蛋!还没找到?”听的出来,是隐形的楚楚。 看不见她呆在哪儿,大川只得对着空气问道:“你到手了?” “嗯,拿到了,你得快些找了,好像隐身草开始凋谢了,一旦枯萎,可就露馅啦!”楚楚的语气里充满了焦急,脱水时间太长,隐身草的水分损失的很快。 高大川满头大汗,在书架间扫射着,他要抓紧时间! 失望,还是失望!根本就没有什么飞天翼使用说明书,是不是楚楚记错了,还是玄清粗心大意,把它放到别处了? 又是十多分钟过去,已然没有任何收获。 “坏了!”楚楚狠狠地敲了一下大川的脑袋,“你看,我的脚边,开始有影子出现了,我得马上出去,回头再想办法!” 低头一看,果然,地上有一小片暗影出现。还好,影子很淡,不仔细观察,看不出异常来。 高大川随手拿了两本书,去找玄清。看他拿了两本书,笑着问道:“怎么,大川,你找好了!” “嗯,嗯,找好了,咱出去,快闷死了!”没时间闲聊,快出去!大川心中暗想。 “我看看,什么书都是……怎么?你看这两本?”玄清大是意外。 心中很是诧异,愣了愣,还是问到:“大川?你确信,这……是你要的书?” 高大川心中狐疑,急忙看了看书名,自己也忍不住傻笑起来。一本书名是《英文符咒的撰写初探》,另一本更可笑,《双修术应用指南》。 闹了个大红鸡冠脸,急忙一把扔掉两本书,向外就走。 一个意思是自己太不小心,随手就拿出这样的书来,另外也想借机出去,免得一会楚楚显了原形,那可比这要难看的多了。 看大川气冲冲向外走,玄清也不好再去取笑,仓促从书架上取下两本,也跟了出去。 一刻也不敢停留的高大川,一口气跑到大门旁,两眼发呆,死盯着石块堆成的小路——影子越来越暗,仔细看就逃不过两个人的眼睛了。 玄清才打开石门,大川一个侧身,让过暗影,堵在了大门正中。 阳光下,匆匆出门的楚楚,脚上的双飞凤高筒道靴,就现出了庐山真面目。 吓得大川一个踉跄,复又一头栽进洞内,直直地顶在玄清身上。 原来以为这小孩是羞愧难当,急着出门,没想到他会受到这么大的刺激,竟会一头倒下。 唬得玄清一阵惊慌,把个大川平放地上,把脉验气,不可开交。 第64章 首飞成功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门外传来一阵歌声,楚楚哼着小曲,款款走来。临近石洞,吓得声音颤抖,“谁?谁在里面啊?” 大川的病,说好就好,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伸伸手脚,说道:“哎呀,刚才不知怎么了,头晕目眩的,现在好啦!咱们走。” 出了门,他还不忘给询问的楚楚打个招呼,“是我们,楚楚,这大晌午的,你干啥去?” 楚楚心中发笑,装得挺像嘛!是个可造之材,有潜质。 玄清把书塞到大川手中,叮嘱一句,“用心读,勤为径,苦做舟的道理,不可忘记!” “放心好啦,一定,一定……读书!”声音传播速度太慢,玄清听见时,高大川人已窜至二丈之外,追赶楚楚去了。 看他们走远,玄清意味深长地叹口气,那模糊的影子,逃不过他的双眼。 不过,他一直欣赏高大川,很有些对无痕师父排斥他有些不满。 这就是他今天视而不见且陪着演戏的原因。 从五阳中学初见高大川,我就莫名地喜欢这个不造作的小子。 并坚信他的为人。 离开藏宝阁,两人不敢怠慢,前腿随后脚,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山顶上。 这儿偏远,人迹罕至,很适合他们研究,飞天翼的使用方法。 没有使用说明,飞天翼对二人来说,就像披了一件毫无用途的小风衣,华而不实,没有一点儿作用。 楚楚又蹦又跳,还试着从一块大岩石上跳下,这飞天翼都没有任何反应,倒险些把自己的双腿给摔成骨折。 垂头丧气,愁眉苦脸,无精打采! 除了长吁短叹,他们再无半点方法。 “都怨你,真是个笨蛋,连本书都找不到,现在怎么办?”楚楚埋怨个不停。 “书啊……书,我怎么就这么笨啊!”高大川的懊恼,比楚楚更重,转了半天,就没发现一本有用的书来。 “哈哈……哈!”大川忽然间大笑起来,还忍不住原地翻个跟头。 楚楚疑惑地瞧着他,事没办成,还有脸笑? “你来看看,这是什么?”大川指着玄清随手扔给自己的两本书。 一本大部头,《大道成仙基础修炼》。而另一本,书名处赫然印着《飞行术入门指南》。 “这不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高大川油腔滑调,得意洋洋。 虽说这本不是想象中的飞天翼使用说明书,但《飞行术入门指南》,保证有大用! 缘份啊,高大川心中暗自庆幸,这个玄清真是他的福星,随手就送了份大礼! 《大道成仙基础修炼》也有用的很啊,正好弥补自己孱弱的道学基础。 弥……托佛!哟,不对,该是……无量天尊啊! 楚楚赶紧跳过来,从他手里夺过书来翻看。 不错,这正是一本有关飞行术的入门级读物,也正好适合两个人的水平。只不过里面有没有飞天翼的相关内容,这才是目前最为当紧的。 首先是飞行术起源,第二章的内容,是飞行术的发展,然后是飞行术流派……“等等,这儿是不是?”大川指着一个目录问道。 “飞行术器具及使用指南。”楚楚大声地读出来,这应该就是他们所要寻找的东西了。如愿以偿! 急翻到这部分,把内容一字不落地读下来,两个人悲喜交加。 喜的是终于找到了一些有关飞天翼的相关内容,还有基本的操作方法。 悲的是,这些讲解简单笼统,由于并非专着,这篇介绍也是蜻蜓点水,点到为止。 更为要命的是,使用方法一节,是拿普及型的飞天翼,作为讲解对象。 而普及型斗篷,是一种非常落后,各项功能尚不完善的老掉牙的飞行器。恐怕除了博物馆以外,再也找不到它的存在了。 “怎么办?”高大川问。 “怎么办!”楚楚要哭出来了,努力了这么多,到头还是一场空! “也是好事,总比什么也没有强”高大川抖了抖身上的斗篷,用手把尾部的花纹,举起来仔细看了看。 “我们的斗篷不错,共绣了七只小燕子,按书上的说法,这是……什么?噢,它的名字应叫——云燕七型飞天翼。” “真是一件好斗篷!我来试试,也许能成功呢!”高大川把相关的内容,接连看了好几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飞到天上,控制不住的话,拿屁股想都能得出结果来。 还好,启动程序是一样的,两手前伸,开合三次,念飞行咒。 两边打开,就会减速,向前合起,就是加速前进档了。两只脚的分合,则是负责左右的方向,脑袋的俯仰,调整上升下降的高度…… 高大川决定试一试,也许成功,也许……不成功!他暗暗地给自己打气。 两脚用力,双手平伸,口中默念咒语“羽翼丰满,游地巡天。起!” “嗖”…… 飞起来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激动,充斥着他的身体。风,在耳边呼呼作响,两颊上凉嗖嗖的,不知道是紧张的汗水,还是迎风落下的泪滴。 大川试着慢慢地睁开眼睛,哈哈!已在树梢之上。 他保持住这种姿势,继续升高,再看脚下,早远离了地面,足足有三十多米。 不能再继续了,第一次飞,还是安全点好,他告诫自己。缓缓地调整下脚的位置,把额头向下压,按照书上的指导,试着改变飞行的方向。 还真不错,他不再上升,而在兜了一个大大的圈子后,把飞行的方向,改成了下降。 又穿过几块浮云,离地面也越发近了,他甚至都能看清,山顶上的那几棵粗大的松树。 提心吊胆的楚楚,此刻一定会在那棵松树下,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说不定,她现在正在哭鼻子! 高大川又试着调整了几次方向,做了做加速和减速,呵呵,高兴极了。这飞天翼,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它像一个听话的小马驹,在主人的指挥下,有板有眼地做着各种动作。 第65章 飞行术的奥秘 “我得回去了!”高大川对自己说道:“嗯,感觉很好。” 嘿嘿,他突然脑袋断了电似地想到一个主意,要不要吓她一下,让她以后不要小瞧我!” 一个俯冲,他把脑袋指向楚楚的位置。 速度的快感刺激着高大川的神经,难道,这就是成仙的感觉?兴奋的他,闪电般冲向下冲去,想想她被吓傻的场景,保证百分百的刺激。 得意必然忘形,兴奋过度的高大川,忽略了一个事实,云燕七型,书上没有介绍如何急刹。 嚓!忍不住自骂了一句,使用指南中,可是没有提及紧急制动的内容!也就是说,他高大川正以每小时数百公里的速度,冲向地面,而且不会有一点儿刹车的可能。 物理教师曾讲过,当小鸟撞上飞机,威力不亚于一颗炮弹,那么现在的高大川,就是一颗射向地面的高速炮弹。 有种选择,叫自作自受,有一种结果,叫做自杀! 刹那间的眩晕后,马上清醒地知道,救命要紧。 两只脚拼命向左摆动,脑袋后仰,几乎要把脖子给扯断,终于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在瞬间完成了空中花样大回转,滑行动作中,真正的高难极品。 他把自己,再次拉升起来,延伸了生命的长度。 续命不易,好好把握! 整体感觉还好,应该没有受伤。但这种刺激,他绝对没有可能再来第二次了,要命的尝试! 慢慢地张开双臂,让速度一点一点的下降。盘旋着,在小山顶的上空,看见了楚楚,下面就要开始着陆练习,微微抬头,让身体从平行转向直立。 嗯,就这样,他暗暗地给自己打气。 别怕,减速……再减速……滑行……直立……曲膝……迈步…… 巨大的惯性,让他的双腿显得如此的无力,跟跑了几步,仍是一个前趴,五体投地,对着楚楚行了一个大礼。 只要活着,就是胜利,伟大的胜利!揉揉剧痛的膝盖和两肘,没有筋断骨折,皮开肉绽,算是万幸了! 摇摇晃晃站稳身子,楚楚迅速跑来,扶他到一块石板上坐下。 “你很厉害耶!”她的口气里满是崇拜,“没想到,第一次,你敢飞那么高,还那么快。刚才你做的那个三百六十度大回环,据说,只有飞龄十年以上,才敢做,要是拉起时间差一点儿,你就没命了……” 楚楚伸出小指,用末节的指尖,表示着时间之短,活脱脱一个可爱至极的小迷妹。 三百六十度大回环?嘿嘿,这玩命的游戏,该有个专有的名字。比如托马斯全旋之类的,就是高氏大回环。 激动和后怕的双重打击,差点让他以泪洗面。 楚楚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有了高大川这个榜样,下面就开始她的表演了。 一向好胜的她,岂能输给这么一个土包子? 其实她内心非常喜欢这么一个伙伴,虽说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就是,高大川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泥巴虫。 但她从不愿这样称呼他,而是用了另一个相当中性的词——土包子。 虽说这个词也有些贬义在里面,也要看是从谁嘴里说出来。 比如他俩之间,这个词语多少有那么点亲近甚至暧昧的味道。 和土包子并肩携手,共同学习和游戏,让生活变得轻松。 高大川的耐心指导加上楚楚的聪明绝顶,短时间内就让男单飞行变成了混双表演。 不得不佩服楚楚精深的领悟能力。 起式,加速,滑行,这书本上讲授的程序,被她移花接木般合并到一起,并进行了一定的革新。 试过几次之后,他们的起降几乎变成了垂直模式。 高大川打过的红警游戏中,有一类黑鹰战机。 他在想,现在的自己是不是可以和它相媲美!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古人诚不我欺也! 虽说上上下下,往复旋回了好多次。 二人竟没有一丝儿疲倦,反倒是越练越投入,越学越兴奋。 而他们的飞行技术,一天千里,神速进步。 暮色渐浓,已近晚饭时间,两个人还在投入地飞上飞下。 大川的技术更是娴熟,有一次,还差点把一只红尾雉鸡,收入囊中。 “别练了,回头让道长发现,明天就走不成了!”楚楚在空中追上大川,现在他们在平行飞行,恰像平日里散步一样,很是轻松。 “好的,我们最后飞一次,去后山看看,熟悉一下路径。”楚楚发布了命令。 高大川当然唯马首是瞻,随她而去。 这也是为以后飞出终南山,提前做做准备,毕竟出发的日子,马上要到了! 技术娴熟,两人就采取低空飞行,并且是贴着岩壁行进。 加上夜色,很难有人能发现他们,安全很多。 速度很快,眨眼的工夫,已到了后山的山谷之中。 这儿本就很少有人到来,又是天黑时分,安静的很。 楚楚有点儿疲惫,加之黝黑的夜色,很难辨的清的树木和岩石,危险开始加大。 “回去准备一下,小心不要让人发现。”她提醒高大川,该返航了。 奇怪,高大川竟没听见似的,伸手拉她,迅速隐入一丛浓密的白桦树冠之中。 轻轻停稳在树枝中间,示意她禁声静默。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黑暗里,仿佛感觉几十米外的一块岩石,微微移动。 她竭力睁大眼睛,想再看清楚些。一切都是徒劳,眼前只有一片模糊,她的视力已到了极限。 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她知道他的眼睛猫头鹰类型的,大晚上也能视物如白昼。 高大川欲言又止,因为,岩石下边,有两个人,正在密谈。 虽是身着黑袍,但他有一双鹰的眼睛。 而其中一人的身形,恰似萃英堂的一个同门。 但他不敢,也不想把这个疑惑告诉楚楚,怕引起误会。 几分钟后,黑影彻底隐没于夜色之中,如碳粉掉进墨汁中一般,看不到一丝痕迹。 “可能是眼花了,也可能是飞行时间太长,产生幻觉了。”高大川解释着楚楚的问题,“还是赶快回去,失踪这么长时间,会引人怀疑的。” 二人这才树冠中飞起,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指向萃英堂。 想到不久以后,他们就要开始一段旅行,这会让人满心期待。 所以,在这之前,不能节外生枝,千万不可出一点儿差错。 提前降落,收好斗篷,装出偶然间路遇的模样,说说笑笑,向食堂走去。 第66章 食堂冲突 食堂门口,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这是一天里面,学童们的快乐巅峰期。 “楚楚!”皇甫启天站在门口,显然是在等她。 “怎么啦?”多半天的折腾,让楚楚表情,兴奋与疲惫同在。这反让皇甫有些惊慌失措,搞不清楚她是什么意思。 看到有高大川同来,皇甫启天有些厌烦,真希望他能从这里消失。 但高大川只是盯着他看,嘴角挂着一丝神秘的微笑。 弄得他心里更烦。又不便发火,毕竟是当着楚楚的面,不能失了身份。 “怕你不高兴,你知道的,我也去求了玄空道长了……”皇甫的话语吞吐,中心思想倒很明确,是怕楚楚在意这次护送莲花佩,前往龙虎山的事。 他清楚地记得,当楚楚听到没有自己名字时,眼睛里的光芒,都能把大殿点燃。 这又一整天没见着她,是不是想不开,躲到什么地方哭鼻子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早不想啦,哈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楚楚出奇地爽朗,“不让去就不去罢,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皇甫极力地想看清楚楚的脸色,以确定她不是在赌气说话。 “哎呀,这是咋啦?没去成,伤心死啦?”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 没等他们回话,那个声音连珠滚来,“哼!不是本堂弟子,借读生……还神气啥?咯咯,皇甫哥哥,这次去龙虎山,一定特别有趣!只是,我没经过风险,你可要照顾我哟!”照顾两个字,显然是加了感叹号的。 “杨柳,胡说什么!”皇甫启天喝住她,“都是同门,什么借读不借读的,说不定楚楚她们,师傅还有别的安排呢!” “别的安排?哥哥,你说的什么?统共剩下两个人,都是没有慧根,成不了大器的,你倒护着她?哼!”杨柳越发骄纵,她知道,这种公共场合,没谁敢拿她怎么着。 楚楚脸色发绿,这杨柳是故意找茬来了,还能怕她? 话不多说,右手一抖,一条墨绿色丝带,被她从腰间抽出。 烟波绫。 “贱嘴,就该打!”楚楚单手急抖,一道绿光,正冲杨柳面门而去。 皇甫启天大惊,这是要出大事啊!来不及思考,只得出手。左掌前推,一股劲风射出,正好撞向楚楚击出的绿光。 清脆之声炸响,如同惊雷。吓得正在进食的弟子们,满脸惶恐,齐声尖叫。 眼见皇甫出手,竟是帮杨柳解了此招,楚楚的面色,也成了墨绿。 见她怒目圆睁,喉头抽动,显是动了真气。 也不言语,这次她手中烟波绫,在空中一个回头,前赴后继的波浪般滚过,竟是奔向皇甫启天。 一腔怨气,全部撒给了皇甫启天。 看这架式,皇甫苦笑了一声,这怨气不太好解! 苦笑之时,两眼紧闭,不用说还手了,连躲闪的意思也是全无。 原地站立,纹丝不动,他要用身体硬接下楚楚一击,只为能消她此时的怨气。 当然也有艺高人胆大的意思。 烟波绫击出,楚楚已生后悔,原以为皇甫功力高强,能够化解此招,没料到竟会是这样一种结局。 半路的攻击,被她硬是扯向一边,烟波绫的尾端,还是轻扫了一下皇甫的脖颈,黄豆大小的血粒,滴滴点点,洒在地上。 “你……”楚楚无语带羞,转身离去。 杨柳更是惊呆了一下,匆忙拿出手帕,给他擦拭血迹,恼恨中带着许多喜悦。 皇甫凄然一笑,摆手止住杨柳,从随身的储物袋中,挑出一个黄瓶子来,这东西虽小,其实是个百宝囊,放得下许多的物品。 拧开盖子,在手指上轻磕两下,倒出点儿粉沫样的东西,涂于伤口之上,流血立时止住。 一场不愉快,在玄空到来之后,消散得没有一丝儿痕迹。 玄空是来宣布一个重要决定的!这被挑选出的七十二名弟子,将在三天后,正式开始他们的危险和勇敢的挑战之旅。 为行动便于指挥,四个小组各指派了一名组长。 青龙组长皇甫启天。 白虎组长崔光明。 朱雀组长赵远山。 玄武组长黑默。 这四人中,高大川就认识一个皇甫。他也懒得去打听,反正自个又不入流,以后相处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单单一个皇甫的表现,就可以断定,其他三人,也是非同小可,各有绝技在身。 第二天,阳光还没来得及覆盖整个萃英堂,高大川就被楚楚叫到了后山。 昨天的事,她已没有精力再去计较。如果不能在三天之内,真正熟练掌握飞天翼的飞行技巧,特别是制动系统的操作,飞行将会是一场灾难。 起飞、上升、下降、滑翔,这些基本动作的学习,已经掌握。 他们现在所做的,就是熟能生巧。 对被证明的极度渴望,二人进步很快。 这天练习快结束的时候,高大川甚至表演了一下空中急停加原地翻转的特技。除了姿势不算优美和差点撞上一块巨大的岩石外,就可以称得上成功了。 连续三天,两个人紧紧抓住每一寸光阴,练习着飞行术,动作更加的娴熟。 缺憾还是有的,那就是,紧急制动时常常过于紧张,油门与刹车有些模糊。 好在这点影响不大,一是空中飞的人很少,不太可能撞车。二来单体技能,命运总掌握在自己手中,基本不会连累无辜。 第四天凌晨,就是护送莲花佩的队伍出发的日子,看来也只能是冒险行动了,两个人互相打气,决不退缩! 能在三天内达到这种水平,即便出些意外,也足以告慰自己的亡灵了。 没有月色,没有星光,浓浓的大雾,锁住了一切光明。 这个时间点也是精心挑选的,不然一大批不明飞行物,突然出现在泥巴虫们的天空里,又会引起一阵恐慌和自嗨的高潮。 虽说他们制造的飞机导弹之类的,低档的像个玩具。 蚊子多了也咬人,起码能起到恶心人的作用,还是避开点好。 前车之鉴啊,再不能被人族贴上ufo的标签了,偶尔地再出个狂人,对着飞行器扔核弹。 杀不死人,吓死人。你想想,正飞得高兴呢,冷不丁头顶一个大炮仗,惊不惊喜! 队伍出发了,场面相当低调和严肃,整个队伍不似平常那样乱糟糟的,大家一言不发,鱼贯前行。 萃英堂的高层倒是一个没少,全加入了送行的队伍。 这一去,路上有多少危险和困难,大家都不得而知。虽说这些孩子,平常有过太多淘气,骄蛮,懒散等一大堆的毛病,而当他们面对考验,所表现出来的勇气,很是叫人感动。 最重要的是,这次出发,很大程度上,关系着正天教的未来。 关系着正天教能否有人,担当得起,阻止修罗王的魔界力量,死灰复燃的企图。 这种考验,从找到他们的那天起,就已注定。 不老松树,静静地伫立,这是终南山从内山到外山的必经之路,也是唯一之路。 跨过传送门,他们将进入另一个世界,这个曾经熟悉的地方。 现在,他们会以另外一个身份,开始一段旅程。 为了不引起泥巴虫们过多的猜忌,队伍被分成了四个小组。每组十来人不等,大致按四个分堂为准。 一个队伍十来人左右,为的是让他们看起来,更像是一些游学的学生,不太招摇。 第67章 逃离终南山 两个偷渡客,尾随在队伍后面,不是在地上,而是在空中。 楚楚的办法挺多,点了个幻形咒,两朵云彩,听话地浮在他们脚下。 “我们跟着皇甫的队伍!”楚楚悄悄地耳语。 高大川点点头,跟哪支队伍,对他来说很是无所谓。 他只是不愿看楚楚一个人去冒这个险,才答应和她一起去的。所以一切的行动,都以她的意见为准。 楚楚想跟皇甫,心情是复杂的。 主要是前两天她与杨柳之间的冲突,让她很不爽,又不是吃亏的人。 至于皇甫天启,我可以瞧不上,但不许你捡漏洞。 两人尽量平缓地飘在高空,今天高人太多,一个不小心,这次偷渡就会失败。 运气还算好,山间突然间大雾弥漫。 这浓稠的雾气,恰似一块很棒的幕布,遮住了两人的身形。 双保险啊!真乃天助我也! 只是视线也是大大的受阻,迫使他们不敢飞的太高,以免失去跟踪的目标。 每小队都被塞进各自的缆车箱子中,小箱子都很透明,里面的人也瞧的一清二楚。 在缆车的顶端,幽幽的闪着红光,顺着一条直通天际的主缆,接二连三地爬升着。 “跟上!”听着楚楚的口令,高大川不敢再有一点儿分心,这飞天翼,还不十分驯服,遇到气流,经常会打趔趄,叫人心惊肉跳的。 不知过了几个钟头,反正两个人感觉手脚麻木,脖颈生硬,所有需要用关节来控制飞行的地方,全是酸痛不已。 “我要死了!”高大川嚷起来,也不知这飞天翼,有没有自动驾驶的能力,要是自己晕过去,是能滑翔落地,还是自由落体? “闭嘴!”楚楚依旧精力十足,紧紧盯着一长串的小红灯,不停调整着飞行的高度和速度。 “到了!”她不耐烦地教训着,“这点苦都不能吃啊,真高看你了!” 果然,远远的那串小红灯不再上升,事实上再飞上去,他们就会撞上一堵黑压压的石壁。 石壁上一处光亮的大洞,洞口两株茂盛的大松树。 那就是进出内外山的关口了。 “喝了它。”楚楚的话语,依旧没有感情。 “什么?”大川接过瓶子,里面只有几滴液体,绿稠的汁液,看起来叫人倒胃。 “复方隐身口服液,偷我爷配方,调制成功的。”楚楚笑了笑,又补充道:“是用隐身草的汁液提炼的,独特口味,效果又好。哼,算你运气,白送你!” “试过吗?效果怎么样?”其实他想问的是,味道怎么样? 天知道这个楚楚的心血来潮,会生产出怎么样的产品来。辣口味是他最爱,酸的甜的倒是可以,万一再做成了臭豆腐型的,可就难受了。 到了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成排的缆车,开始依次挤进洞口,踏进另一个世界。 想要跟随而过,硬闯是不可能的,有人在洞口把守,这也是楚楚准备这隐身口服液的原因了。 高大川撇撇嘴,做出一个极端痛苦的模样。这是他多年总结的一个心得,先把事情想成最最痛苦。那么做起来,往往没有预料的痛苦,超出心理预期的部分,就可当成一种享受。 一口闷掉瓶中所有口服液,砸砸嘴,还别说,柠檬味,酸中带甜。 别说是一小口,就是一大瓶,大川也敢保证,一口气喝下。 “没骗你!”楚楚一副鄙夷的表情,把自己的一份也张口吞下。 效果真的不错,此时的楚楚,越来越淡,很快消失不见。 高大川急忙抬抬胳膊,咦,真的不见了。神奇啊!要是有了这宝贝,回头去五阳中学,教训一下那个董胖子,还不是小菜一碟…… “快点!跟上了吗?”楚楚在催他,不过声音已在几米以外。 大川这才想起,他们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事项,现在是彼此都看不到对方的时候,除了语言,还有什么联络方式?要想通过那个有人值守的洞口,是不能发出一丁点儿声音的。 一边答应,一边赶忙冲向洞口,别跟丢了才好。 飞近一个缆车,里面的人,能看的一清二楚,呵呵,这一车都是白虎班的学员,平时没少跟着那个邵玉龙,作威作福的。 高大川朝他们挑衅地挥挥拳头,要不是隔着一层玻璃,相信这拳足可以把他打个满脸飞花。 缆车晃了两下,引起里面的人一点儿骚动,好在本来飞行就是颠簸不平,也没有人在意。 倒是那个显摆自己隐身能力的高大川,这下吃了苦头,拳头疼的要命,又不敢叫唤一声。只得咬牙忍住,趁势抓紧缆车边沿,随车一起冲向洞口。 眼前瞬间一片漆黑,低沉的隆隆声,绵延不绝。 这种声音像是激荡着一种极强的内力,冲击着大川的身体。他的神智更加浑浊,意识也越来越弱,只有本能地抓住缆车边沿,随着它的冲力前飞。 不知道楚楚怎么样了,也许她根本就没法抵得住这种冲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太可怕了! 没来得及把可能的情况思考清楚,眼前突然一片白光,整个人也被猛地甩了出去,失去知觉。 高大川再次能意识到自己存在的时候,是被一颗冰凉冰凉的水滴唤醒的。 水滴恰好砸在他的额头,一个激灵,让他重返人世,或者说是重新回到了他原来就生活着的世界。 虽说眼神还有些模糊,这虫鸣,这夜风,这树木,这星星,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 身上有些冷,凭着地上厚厚的落叶分析,现在的季节,已近初冬了。 挣扎着让自己站起来,在这样的冷夜,要是着了凉,再患上个感冒什么的,也不是闹着玩的。 毕竟现在身在何处?何去何从,都不得而知,要命的是,那个叫楚楚的小丫头,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上? 应该要幸运得多,她的能力也是自己所不敢企及的,高大川这样自我安慰着,向着不远处的一条小道走去。 第68章 沈家庄 到哪儿去落脚?用什么方式和楚楚取得联系?这一个又一个问题,叫他头皮发麻,本就不善筹划,现在更显得不知所从了。 千算万算,还是漏算,从终南山溜出来,溜成了孤家寡人! 刚刚是身上冷,走起路来,明显暖和了不少。 可另一个问题,很迫切地摆在了眼前,肚子开始提意见了。 多长时间没吃饭了?十个小时?不对,出发的时间是凌晨,到现在,拿不准,高大川四下里眺望,准备寻个参照物。 没有月亮,星空他就根本看不明白,不辨方向,不知时间,如野鬼般游荡在黑暗中。 只是这寒冷的感觉,估摸着得有半夜了。这样算下来,那就是有近二十个小时,没有吃一点东西了。 得找点食物,填填肚皮了。高大川也明白眼下最急迫的事情,就是吃饭,他不是铁人,饭确定是刚需。 到哪儿找吃的呢?刚鼓起的勇气,又泄下气来。 这荒山野岭的不说,就这个时间点,鬼影都找不到一个,更别说食物了。 小路曲曲折折,没有尽头,现在也只能沿着它走下去了。 他心里明白,走夜路时,一定不要离开道路。毕竟这儿还是安全的,去到别的地方,不知道会有多少陷阱,埋伏在路边,能轻易要掉他性命的那种。 运气不错!艰难地摸索了两个多小时后,一片灯光,在不远处闪烁。 这是一个山中的小村庄,虽是黑夜里瞧不太清,就那规模来估计,顶多不过几十户人家。山里的村庄大抵如此,条件所限,很难有多大的发展。 这就足够了,总能讨些吃的,幸运的话,或许能找到一个落脚的破屋,浑身都散了架呢。 高大川加快了脚步,让人想起疲惫而归家心切的游子,每前进一步,希望就近了一层。 走到近处,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灯火通明的地方,黑压压的,挤满了人! 此处位于村头处,是一块十分平坦的小广场。 生活在农村的高大川,很是明白这种类型的地方。这种广场的本职工作,是晾晒谷物的地方,农闲的时候,也会发挥它的另一层功能,就是类似于城市中的活动中心,成为人们集会或休闲的场所。 但是,这个时间,既不可能有人晾晒粮食,也不可能有人在此休闲娱乐。这可是又冷又黑的夜半时分! 摸近些,看得更加清楚,人们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广场的一头,是一架香案和一排的供桌,案上青烟缭绕,桌上供品更是琳琅满目。 场上气氛极是静穆,所有人齐齐地跪着,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跪拜的人,既有龙钟的老人,也有青壮男女,却没有一个孩子在里面,也难怪,这个点,他们都会在家里睡觉。 所有人的表情,都蒙着一层诡异和恐惧! 管它呢,高大川眼下最想做的事,就是搞两口饭吃。 他悄悄摸到人群的后面,是为了不太引起太多人注意,只要能找人要点吃的,他们所做之事,与他来说毫无关系。。 “喂!这位大哥,能给找点吃的吗?实在太饿了!”一个角落里,正好有一个三十左右的中年人,高大川就把他当成了施主,开口请求。 中年人愣了愣,抬头向四周观察了一眼,脸上恐怖之情,让面部有些扭曲。他一下匍匐在地,磕头如捣蒜。 “大神啊!我……啊,啊!啊……您老人家,就、就……饶过我!啊!啊……我……的,已经敬给您……老人家一个了,就……就给我们留个……香火……!” “不是,你怎么啦?我只是要些吃的,真的太饿了!说的什么呀,我听不懂。”高大川如坠迷雾,摸不着头脑。 他的这句话,可能只有自己听的明白。 场中之人,已是木偶一般,纷纷掉转屁股,向着他的方向,磕头不止,中间还夹杂着数不清的恳求和祈祷之声。 不管这么多了,还是先整些吃的,饥肠辘辘的他,也没法搞得清这些人究竟中了什么邪,一个个语无伦次。 高大川不再理会这群人,而是径直走向不远处小树下,这儿堆放着一些纸箱,有些里面,还存放着一些剩余的供品。 香蕉、苹果,嘿嘿!居然一整只烧鸡……不过想了想,他没敢嘴馋,这要被这些人拿住,还不得打个半死。 拿出一个苹果,两根香蕉,先填填肚子。 并且,也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毕竟心里还是比较有底气的,有飞天翼,估计这些人也不可能拿得住他。 一边吃,一边瞧着这些人的反应。奇怪!不仅没有人阻拦他这种强盗般的偷食者,这些人却仍旧保持刚才的行为,对着他刚刚说话的方向,顶礼膜拜,叩头不止。 视他为无物? 就着灯光,我看向自己的影子。 没有,无物则无影。 这些人之所以磕头不止,是因为他不见人,只闻声。 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是也! 这就对了,高大川忍不住暗自偷笑,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了一件让他得意的事实。复方隐身口服液的效力,还没有完全消失啊! 难怪,刚才自己开口说话,这些人怎么会有那样奇特的举动! 如此想来,他们是把自己当成什么神灵之类。看他们高香大供的情形,应该是正在为一件很重要的事在祷告。 而自己无意间的闯入,并且是这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闯入,不由他们不把他高大川,视若神明。 哈哈,正好,借这个机会,当回神仙,也不用再去求他们的施舍。甩开腮帮子,大吃一顿! 不再犹豫,高大川撕下一只鸡腿,真香!抹着满嘴的油渍,又转到前面的供品处,捡喜欢的食物,塞了几样到嘴中,噎得直打嗝。 想找口水喝,没有,白酒倒是摆了满满几大碗,可惜不是自己所擅长的,抿了一小口,就呛地直咳嗽。 咳嗽声又让跪拜的人们,重新调转了屁股,对着咳嗽声响的方向,磕起头来。 不大会工夫,高大川吃了个肚子滚圆,美味太多了! 饱餐之后,他又回到小树之下,惬意地半倚半躺,这么长时间的挣扎,早就困乏得不行,也好顺势休息一下。 人们仍在朝着供桌的方向,磕头不止,反正也没人看得见自己,正是养精蓄锐,恢复体力的大好机会。 大川不再理会那些磕头者,闭上眼睛,不大会儿,竟然进入了梦乡。 第69章 恶战黑衣怪 好冷啊!打个寒战,高大川感觉季节又来到了严冬。睁开眼,眼前的人们还在跪拜,不过已变得寂静无声,场中人浑身颤抖。 站起身望了望前面,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原来整齐摆放的供品,被撒了个满地,像是被人给掀了桌子。 “嘎嘎……”一阵笑声传过来,声音尖薄,让人想起恶作剧的学生,拿小刀划玻璃的声音。 高大川难受得差点呕吐,这种不安和恐惧,也一样笼罩了他的全身。 “你们这群混账东西,怎敢不按规矩供奉!还想找人对付我……嘎……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暴怒的声音,隔空传来,夜色下看不太清,只可见一个黑影,高高大大,立在众人前面。 “神仙大王,不是我们不能按时供奉,真是小村的婴孩们,再也不能敬献给大王了。”说话的是一个干瘦的小老头,满头的白发,在暗淡的灯光下摆动,很是可怜。 小老头喘了几口气,又说道:“大王啊,当初您曾应过小人,本村每一家户,需留一人以传烟火,可……唉!可如今,我们再无一户人家,还能有一个婴儿了。何况我等,都是寻常庄户人家,哪里会有您说的那个祭童呢?就是杀了所有村人,也不能替大王完成供奉啊!” “没有了!哼哼!是没有了吗?我看……是你们,都藏起来了!”那个声音还在咆哮。 “小人哪敢欺骗大王,实在是村中再没有能供奉之人了,所以……我们才……才准备了这些供品,请求大王饶过我们!” 直到这儿,高大川才从他们的对话中,稍微搞清了一点儿眉目。有鬼怪在向村民们索要上供之物,而这个供品,竟然是村民们的婴孩。这点,也太骇人了! 不会是自己摔坏了脑子?还真的有这种事情,好像这种情节,只有在异怪小说中才有的啊?高大川习惯性地捶了下脑袋,疼!不是梦境。 “好……好啊!老东西,你保证!你说的是实情!” “大王,小人以性命担保,说得句句实情,求大王饶过我们……” “要是有半句假话,你要怎样?嘎嘎……”笑声再起,大川感觉身上更加寒冷。 “如有虚假,任凭大王处罚好了!” “这话真好,哈哈……给我带上来!”黑衣人一声令下。 两个小童,噗嗵一响,被扔在地上,看来这黑衣人早有准备,证据都给准备好了。见此景况,小老头仰头向天,长叹一声,“老天爷,我沈家做了什么孽啊!要遭此惩罚?如何要这样!” “废话少说!要想活命,要么交出祭童,要么,每天一个婴孩,否则……嘎嘎……” 小老头不再说话,知道已是毫无用处,最后干脆把眼一闭,以求速死。 这个沈老头,还真叫人佩服,高大川打记事起,就有一种想法在心里,尤其爱看那些替天行道,行侠仗义的英雄故事。 而他最恨的,就是那种恃强凌弱之人,因为他的成长史,也正是一部受尽欺侮的血泪史啊! 眼前的景象,让他这种正义感,腾地从心底升起。 只是这黑衣人什么来路,他不太清楚,不过从形势来看,自己决不是他的对手,要不然这多么村人,怎会被这寥寥的几个人,吓的不成样子? 他们能看得到自己吗?如果这群妖怪,也像村民们一样看不见自己,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他就可以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想到这,高大川慢慢向前走了几步,顺便观察一下黑衣人此时的反应。 好在他还有个飞天翼,不行的话就飞,但不管怎样,这样的事,他不能袖手旁观,尥蹶子走人,不是本人的风格! 都快走到人群的前头了,黑衣人仍是对他没有一点儿反应,这真是个好消息。 只要小心别发出声音来,场上的人就不会发现他的存在了。 被踏烂的供桌和供品,乱七八糟地扔得满地都是。高大川小心地高抬腿,轻落脚,避免发出一点儿声响,慢慢地绕到了黑衣人的后面。 从地上捡起一条桌腿,粗细合适,非常顺手。 也是奇怪,这桌腿一到他手上,立刻凭空消失,再也瞧不见了。 黑衣人的愤怒逐渐升级,狂嗥声让脚下的土地,都在颤动。 “听着,今天要是交不出祭童,我会先杀你这条老狗,再灭掉你这个狗族!” 话音未落,黑衣人伸手抓去,两名最近的村民惨叫一声,脑袋上多了五个爪洞,尸体也紧跟着飞起七八米高,又重重地摔落在地,扭曲挣扎几下,不再动弹。 出手之狠,之快,之毒,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狞笑着,下个目标,就是他们的族长,那个跪在最前面的小老头。 “老东西,你……说还是不说?”右手手掌罩住了他的整个面庞,看来他要是敢吐半个不字,定会同刚才的两人,落得一样的下场。 “畜生!孽障!”沈老头性命攸关,反倒没了惧怕,反正一死,何妨置之度外! “找死!”黑衣人已是气急败坏,变掌为抓,直朝老头顶门而去。事情到了再也无法拖延的境地,高大川憋足了劲,朝着黑衣人的脑袋,狠命一下。 棍棒划空之声,让黑衣人霎间一愣,来不及多想,急忙挥手自救,算是放弃了对沈老头的攻击。 “咔嚓”碎断的桌腿,散落一地。 黑衣人猛然心惊,一时无措。 看来这沈家庄是请了高手了,难怪他们敢于不遵号令,拒绝交出那名祭坛童子。 不过这帮手也确实厉害,刚才的攻击,竟然是无影无踪,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黑衣人不敢多想,不知道这神秘人下次会从哪儿冒出,只得纵身退后了十几米,同时向着攻击发出的位置,发出一记炸攻击,火花带闪电,伴着隆隆的雷声。 攻击着地之处,溅起一丛火花,八仙桌大小的一块土地,被烧成了焦黑。 他禁不住暗自庆幸,多亏刚刚自己多了个心眼,一击之后,马上飞到了半空,这要是被它击中,可真是灰飞烟灭了。 黑衣人击出一掌,没看到任何动静,心中着急,这沈家庄请来什么高手?竟会让他失手? 加上敌暗我明,防不胜防! 高大川身在半空,居高临下,把地上的情况看个一清二楚。 第70章 巧除黑衣怪 黑衣人提着千万个小心,打量着周围,双手随着身体的转动而变换着攻势,只要眼前有一点异样,就会发起致命攻击。 高大川不再盲目攻下,虽说黑衣人不能看见,却听得到风声。要是直接攻下,再被他听到声响,可就全盘皆输。 明显看得出,他现在全神戒备,很难像刚才那样,偷袭得手。 还有一个问题摆在面前,他现在是赤手空拳。 刚才的木棒,已被击碎。木棒尚且如此,要他徒手格斗,岂不自讨苦吃? 正心焦间,忽然想到身上还带着一把不算武器的武器。 就是那半截烧焦的木棍。 这是林师兄赠给自己的礼物,据说被天雷击中过,好像还与自己有些渊源,也不知道真假。 反正是友情赠送,不要白不要,所以就带在了身上。 最主要的是他十分喜欢棍上镶嵌着的那颗黑白玻璃球。 拿在手里,相当的拉风。 这玻璃球可以个宝贝,击杀黄鼠怪,大功臣啊! 高大川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慢慢飘下,只要不发出声音,他现在就是非常的安全。 焦木棍握在手中,瞄准黑衣怪的脑门。 黑衣怪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对手已在天上,窥视着他,算计着他,甚至想要杀死他。 一点一点,离对手的头顶,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高大川决定出手,这个范围,应是最佳的攻击位置了,太近难以发力,太远容易逃脱。 不多不少,恰恰正好! 牙关紧咬,狠命把半截木棍,向下捅去。 所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乃是自古以弱胜强的基本条件。 高大川今晚做到了这一点,这自上而下的攻击,本就是防不胜防,何况还是一个看不见一点影子的攻击者。 木棍变成了树桩,根植在黑衣人的脑门之上,乌黑而粘稠的液体,缓缓流出,是血液吗?或者是这怪物的脑浆?根本就看不出来。 高大川被一阵无比的腥臭,熏得翻肠倒肚,狂呕不止。有生以来,还没见过有哪一样东西,能如此的让人恶心。 干呕两口,他赶紧跳到了一边。这妖孽身上的东西,说不定有什么邪毒剧恶,别把自己给报废了才好。 黑衣人的惨叫声,是隔了几分钟后,才从脑袋上破开的大洞中传了出来。 他的口鼻眼耳,被头上流出的黑色汁液,填了个坑满壕平,并迅速凝结成一个硬块,烧焦后的木炭一样,闪着阴森森的黑光。 场中之人,瞬间炸锅,全都惊惶万状,做鸟兽散,眨眼没了踪影。 黑衣人带来的两个跟班,更是惊骇如丧魂失魄的尸鬼,化成一股黑烟,消失在暗夜中。 逃得太急,都能听得到,黑烟中传来噼噼啪啪的暴裂声,高大川想起原先过年时放过的“霹雳弹”,也是这样,一路炸响着,消失在眼际之外。 从喧闹到寂静,只是短短的几分钟,场院中已是空无一人,几盏电灯泡,阴沉沉的,在支起的竹竿上荡来荡去,随风摇曳。 地上除了躺倒的黑衣怪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活物。嗯,标准说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曾经的活物了。 大川嘴角咧了一下,像是对自己的成功,表示了祝贺。 可惜没有人能看得到他这个表情,不然会有人认为,他这个动作,表达的是一种凄惨。 场上的情形让他感到后怕,虽说近些天来遇到的各种奇异之事太多,让他已经具备了面对血腥和怪异场面的能力,而亲手完成如此残暴级别的攻击,仍会叫他心惊胆战。 “有人吗?怪物死了,不用怕……”这句话,听得出颤抖的尾音。 没人回答,所有人都逃得无影无踪。 “来人啊,都出来……出来看下啊!怪物死了,被我杀死了,你们安全了!” “放心,再没有怪物会夺去你们的孩子了,为什么还要躲起来啊?” 高大川飞在空中,围着沈家庄盘旋着。 边飞边喊话,一个人太孤寂了,多希望能有个大胆的人出来,把这件事说说清楚。 阳光东升,霞光万道,清晨还是那样叫人着迷。 高大川斜倚在小树下,昏然入睡。 这一天一夜,太能折腾人了,飞行、隐身、偷渡、战斗、除妖、寻人。 天亮之时,终是再也无法忍受不断袭来的疲倦,酣畅淋漓地睡去。 “神仙!恩人!” 声音缥缈,仿佛千里之外,声音真切,却是近在眼前。 不错,是昨晚那个白发老者,正跪在面前,一声声地呼唤。 其余的人,也像昨晚一样,齐刷刷地跪在地上。 高大川扑楞一下爬起来,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跪过。 可今天一下子这么多人跪在面前,那可是要折寿的啊!从小他就听村里的老人们讲过,老辈人跪晚辈人,晚辈人会折阳寿,损阴德,与命运可是大大的不利。 看这架式,把他们都拉起来也不大可能,情急之下,高大川也一下子跪在地上。 具说,这样就不会被老辈人的跪给妨碍了,真与不真,先做再说。 跪下之后,才看清楚,阳光下,他的身体恢复了平常的模样。看来楚楚的隐身液,效力已经过去,他不用再隐身说话,以至被他们当成神仙了。 高大川一跪,带头老者更是鸡啄米一样,连连磕头,口中叨叨不绝。 意思无外乎就是,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您是哪方的神仙,我们要给神仙立庙塑金身,世代敬香膜拜之类。 可这样跪着也不是办法,眼前的人,是真的把他高大川当成救苦救难的活神仙了,想起昨晚的事,还真有点神仙的味道。 从地上爬起来,高大川主动找了一把椅子坐下。这些人愿意跪就让他们跪着,反正是他们自愿的。这样想着,心里暂时也坦然了许多。 “都给我起来!”高大川突然地一声怒吼。 所有的人,同时愣住了,不知道这位大神为什么发怒。反正听话没错,就一个个顺从地站起来,静静地站在下面。 “听我的命令,现在我要吃饭,你们,所有的人,通通给我去准备好吃的饭菜。你!”高大川指指站在最前的那个老头,“留下来,听我吩咐!” 还别说,这招真挺管用,一声令下,其它人纷纷扰扰,都散到村里去,虔诚地去制作他们认为最为恭敬和美味的食材去了。 第71章 祭童是什么 见其它人渐渐散去,大川才把那个老者,让到一个椅子上坐下。 开始他还不肯落座,在高大川严厉的要求下,才忸怩地半坐在前面。 看他两手交握,在腹前揉搓的动作,可以相信,他宁愿重回地上跪着回话,也不大愿意跟眼前的神仙,平等地对话。 “昨天那个妖怪,怎么个来历?那些祭童,又是个怎么回事?”说话的语气,大川自己都感觉到好笑。 没办法,不这样把自己当成他们的大救星,用这种居高临下的口气来问话,怕是得不到他想知道的结果。 “回神仙,这件事说来也是蹊跷。小人村名叫沈家庄,我们族人世代在此生活,这商洛山乃是鸡鸣四省之地,山高林深,很少有外人出入。只是一年前,族人不幸遭遇到一件极悲之事,就是黑风岭上,来了一位妖怪。” “这妖怪像是有专门的任务,说是我们村里的小孩子中间,有一个是什么祭童,这个我们也不懂。反正交不出,他就拿村里的小孩要挟,前前后后,被掠走一大半。请人降妖,请的人倒被这妖怪给吃掉,逃跑,都给抓了回来,生不如死啊!” 老者停了一下,指指还躺在地上的黑衣妖怪,“就是这个,幸好被您将他打死,不然,我们可是要遭受灭族之灾了。” “这么说,我打死那个妖怪,真成了你们的救命之人啦!”高大川满心欢喜,降妖除怪,正是他一生的夙愿。 正说话间,村民已经欢欢喜喜,陆陆续续地回转来。人人手里都端着些饭菜来,虽说不上是名菜佳肴,也一个个的香气四溢,扑人口鼻。 咦,不但有好菜,还有好酒,尝尝!那个爽啊,几辈子没享过的福啊,不一会已是酒足饭饱,睡意朦胧。 老者见状,急将手一摆,几个人抬出一张软床,被褥全新,躺上去,那叫一个舒服! “喂,醒醒……醒醒!”又是啪啪两声,脸上火辣辣的。 酒劲上冲,高大川的火气一下子涨了起来,谁这么大胆?竟敢敢打神仙!还想反了不成? 气呼呼地吼道:“本仙要睡觉,再有打扰者,拉出去罚跪!” “我叫你罚跪!大白天的做美梦……叫你尝尝……凉拌猪耳的味道,好不好吃!”耳朵好痛!感觉被人提着耳朵,拎了起来,这还了得! 高大川两目猛睁,就要发怒!不对,刚刚还围在周围的那些沈家庄的仆人们,怎么一个个全不见了?只有一个横眉冷目的楚楚,两手叉腰,站在面前。 “耳朵……哎吆,我的耳朵……放手啊……要掉下来了……”高大川杀猪一样嚎叫起来。 “不做梦啦?再说胡话,有你好看!”楚楚威胁道。 “不敢啦……真不敢啦,你快放手!”他讨饶不止,这小妮子下手真狠,感觉耳朵已是被从脑袋上撕下来半个。 楚楚松了手,高大川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耳朵,拿眼瞪着眼前这个发威的大小姐,那表情,还真有点叫人害怕。 完了,怕是以后再没有挺胸抬头的机会了。 “下手这么狠,哪像个姑娘家?再说,哪地方得罪你了?”声音虽小,也是一种反抗。 “说什么!还想吃顿凉拌菜吗?”楚楚做势抓向他的另一只耳朵。 唉!真没办法,如今世道,流行女汉子啊。心里感叹,双腿也没闲着,一下子蹦到了旁边,逃过一劫! 楚楚没再追赶,刚才还担心着这个同为逃犯的学兄,真怕他一下子摔死过去,可就没法交待了。 现在平安无事,也算是万幸。 “叫了你大半天,才醒过来,刚才真以为你摔死了!”楚楚一改刚才凶狠的表情,对大川说道。 “怎么?刚才我一直在这儿睡大觉?”大川也感到诧异,除怪成仙,只是一个梦境?可怎么又是那样的真实?好像刚刚发生一样? “是啊,不过不是睡大觉,是死过去,死猪一样的死,知道吗?”看来刚才她承受了不少的担心,才会表现的如此的着急。 “有多长时间了?从你发现我死过去算起。” “多半天了,找到你时,太阳都老高了。你的飞行术太差,发现时,你已经被摔得昏死过去,抢救了这大半天,才见你有了反应,就在刚才,吓死我了……”楚楚的语气,抱怨的成分很少,大多是些担心,这让大川心生了很多感动。 “祭童,听说过吗?”又想起梦境,情节虽是有些模糊,但‘祭童’这两个字,反倒是异常的清晰。 “祭童?”楚楚一惊,“你在哪儿听说的?怎会有人提起这件事?” “好像是在刚刚的梦中,以前也没听人说过,你见识广,该听说过?” “听过!也只有一次,在我小的时候,听爷爷说的。他说的时候,瞒着我的,我不小心才听到,这应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爷爷说这件事时,口气很严肃,他很少这样……”楚楚的思绪又回到了很早时候,她在玩耍时,偷听过爷爷和另外两个人的对话。 那时小,并没有感觉这会有多少秘密。 可今天,当“祭童”两个字,再次从高大川嘴里说出的时候,她怎么感觉到一丝凉意,像一把极为锋利的薄刃,冷不防地划过脸庞。 恐惧,从记忆里升起,看到楚楚突然间脸色大变,高大川也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赶紧走到楚楚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嘻嘻,没事,不用怕,只是做了一个梦,何况……嗯,我想起来了,在梦里我就把那个妖怪给杀死了。不怕啦……真的……,就是有这怪物,你一百个放心,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 高大川说的很是激昂和勇敢,其实他的心里,砰砰直跳,梦中除妖不算本事,要是真遇上那个黑衣怪,还不得把自己给撕成八瓣? 兴许是大川信誓旦旦的保证,让楚楚的紧张平复下来,她不再发抖。 毕竟这件事,过去好几年啦,或许,那也只是像大川一样,自己做过的一个梦罢了。 第72章 百川如家大酒店 两人暂时把祭童的话题撂到一边,高大川这才想起询问:“你怎么找到我的?我是怎么睡在这儿的?你说好长时间啊?” “还说呢,飞过洞口后,就找不到你人了。一定是你再过洞口时,没有跟紧缆车,结果被甩丢了。”楚楚忘了刚才的恐惧,又忍不住要去揪他的耳朵,“知不知道,为了找你,皇甫他们也跟丢了,还差点饿到现在。” 说罢,楚楚从身后的背包中掏出几根金锣火腿肠,还有一瓶娃哈哈矿泉水,递了过来。 高大川感动得眼泪哗哗地,这两样他的挚爱啊!真是老天有眼,给了楚楚这样的女孩子在身边,否则,还不定要饿到什么时候呢,这荒山野岭的,到哪儿讨饭去? 饱餐一顿后,身上也有了一些力气,开始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得尽快找到皇甫他们,才能跟着去到龙虎山。才一天时间,是不可能走得太远的。”楚楚分析道。 “也不一定,能坐上汽车的话,这一天就跑大半路了。”高大川的经历和楚楚大不相同,他在想,这个傻傻的小姑娘,大概认为直到现在,人们最高级的交通工具,还只是一匹神武的骏马。 “还坐车?笨蛋,他们连骑马也不行。这护送九莲佩,要的就是这个过程,心诚则灵。 所以,他们必须步行前往,无论中间遇到什么困难,都得自己克服。 要是主动求助别人,就等于宣告任务失败,ga over!知道吗?” “over?”大川一愣,才马上想起玩游戏时,每次通关失败,屏幕上那个大大的,鲜血淋淋的,ga over!这小妮子,感情连这个都懂,也是与时俱进啊! “我们可不可以飞到天上去追他们?飞天翼,我俩有!”居高临下,一目了然,高大川的主意感觉不错。 “猪脑子啊!晚上飞,黑乎乎的,什么也不看不见,又危险。要是放到白天,估计你是活滋润够了,俩活人在天上飞,那还不得空中交通管制啊。唉,现在这些泥巴虫的世界,好多东西我们也是退避三舍的。听说有位师兄,就是被他们的‘飞机’,给撞成了残废,所以在白天的时候,严禁飞行!” 高大川急忙点头,避免楚楚再次敲打他的猪头,用以强调此话的重要性。 大槐镇,方圆百里之内,名气最响,若出终南山,此处为必经之地。 高大川和楚楚两人,正是得知了此处的重要性之后,才决定把这儿当成寻访皇甫启天的重要一站。 走进镇子,好生失望,这个大槐镇没有想象中的宏大,只是非常普通的一个小集市。 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把整个镇子,给溜达了一圈儿。 一百多户人家,三四家旅店,其中二家还兼营着超市,规模不算太大,物品还算齐全。 根据需要,二人随意买了些牙刷牙膏之类的生活用具,这些都是楚楚的主意,对高大川来说,原本就没有这个爱好,现在也只得委曲求全一次,听从了安排。 反正她有的是钱,看出手的阔绰,完完全全的一个富二代的配置。 一切完毕之后,他们走进了最大的一家,百川如家,酒店名字不错,大山中的家,很温暖的。 “老板,点菜!”刚进门,楚楚就叫起来,全没有小女孩应有的矜持羞涩模样。 随着叫声,服务员紧跑过来,真是个美人,这是高大川的第一印象。 就那身点紫青花瓷小旗袍,配上个婀娜细腰,就给了他只有天上有的感觉。 服务员走近,看到两个未成年的小孩子,一本正经地坐在桌前,神情显得特别的惊愕。这个表情,没能逃过楚楚的眼睛,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怕付不了她饭钱? 楚楚一把抢过菜谱,打开到第一页,“招牌菜!”楚楚大声念道:“葫芦鸡、旺锅鸭、粉蒸牛肉、水盆捞羊、干锅牛蹄、脱骨乌鸡、炒烩麻食、千层油酥饼……嗯,菜还真不少!” “呵呵,”大川笑道,“你来学习报菜名呢。” “上面这些,凡是我读到的,每样一份!” “啪!”菜谱甩在了桌上,楚楚连眼都没抬一下,更不说去瞧那个服务员,很像一个见过世面的大款。 服务员也没作声,拾起菜谱,快速进了后厨。她也是见过世面的。 “点这么多,你确信,吃得下?”从小过惯了苦日子,连小饭店都很少光顾,更别说这样成桌的大鱼大肉。 其实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楚楚到底带了多少钱,这万一还不了饭钱,再让人给扣做人质,可不好办了。 “怕什么?怕没钱?”楚楚把手一抬,扔个东西在桌子上。银行卡?嘿呀,这东西,她怎么也会用? 在这些日子里,看那些老道师父们,好像仍是活在解放前的老古董时代,可这个楚楚…… “以前,我跟着爷爷到这个世界游玩过几次,泥巴虫们的规矩,基本上都知道,可别再大惊小怪的了。”一副见过世面的语气,教训着高大川,“还有,千万不要让他们瞧不起你,那样他们就会打你的坏主意,甚至欺侮你!” “是啊,你这样招摇,倒是不敢明里欺侮你,只怕暗地里绑你票啊!”高大川气呼呼地回道。 “有你在,还怕吗?”楚楚怕他生气,半玩笑半戏谑地回答。大川也不好再说什么,人家有钱,想花就花,还让自己白吃,还有哪里的不是? 不大一会,满满一桌子的菜肴,绵绵如春江之水,络绎不绝,搬上桌来。 “吃!”楚楚命令道,“可劲吃,剩下可惜了!” “呜……一定……一……定!”高大川咽不尽口中的美肴,支吾地回答,人生能有几回饱,此时不饱更待何时! 管它呢,先吃了再说,也顾不了太多形象,手嘴并用,一阵胡吃海塞。 酒店中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已到饭时,又是本镇最大的酒店,繁华可以理解。 但令人难以理解的是,来的客人,大多选到别处落座,两人旁边的位子上,竟是空空如也,没得一个食客停留。 并且,他们都像是很有急事的样子,匆匆吃上两口,就离桌而去。 最让人不解的是,他们还真不是有什么急事去办,离开酒店后,都去了街对面的一排法桐树下,交头结耳,指指点点。 第73章 幼儿哪去了 楚楚大为不解,怎么像是被人当成了怪物,遭人围观呢? 她本就不太吃东西,叫这么多菜,很是让人费解。 难道是自己的出手大方,惊到了这些食客,所以才会出现刚才的一幕。 “猪头!”楚楚扯下一只鸡腿,塞到高大川手里,“光知道吃,你就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唔,”高大川急忙把脑袋从桌子上探出来,他知道反应慢的后果,如果不想品尝凉拌猪耳的滋味,现在就得马上回答问题。 哪怕驴头不对马嘴也比不回答要好很多,何况有些问题,楚楚并没指望从他这儿得到什么有用的答案,这只是一种习惯动作罢了。 “很奇怪哟,你看这些人!”指指了街对面法桐树下指手划脚的那些,又不由自主地扯了下大川的耳朵,“是不是很奇怪地看着我们?” 高大川抬头看了一下,回答道:“当然啦,你看,他们那么多大人,就舍得点那么点儿的菜肴。我们俩小孩,反是满满的一大桌子,一定会让他们心里不平衡。当心,一会抢你钱啊!” “笨蛋!你就知道钱!难道你就没发现,这个镇上,最缺少什么东西?” “缺什么东西?”高大川也有些莫名其妙,这种含有智力因素的问题,不是他的长项, “缺什么呀?”他念叨着,这个小镇看起来,再普通不过,建筑、集市、家畜、花草……,该有的应有尽有,男女老少,看起来详和平静,没什么区别,那还缺什么呢? 等等,不对!高大川总算灵光一闪,他明白了楚楚的用意。 这个镇上的人,是有些奇怪,有男、有女,有老、但没有少……就是这儿了,人们常说的男女老少中,少了一个成分。 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两个走遍了小镇,愣是没有遇到一个十五六岁以下的孩子。 甚至,印象里,二十岁以下的青年人,也从没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所以说,他们来到这个酒店,本身就是一种奇迹。这个镇子,能有他们这样一对稀缺资源,当是今日最大的新闻了。 “我们两个,怕是这儿仅有的未成年人啦!”高大川搞明白奇怪的原因后,反倒是更不明白起来,他在想一个问题,这儿的小孩子,哪儿去了?难不成他们生下来,就是这么大? 他又想起了那个梦境。 楚楚一边拿眼睛扫射着人群,一边回答着大川的疑问,“也就是说,这个镇子绝不寻常,要么,是他们把小孩子,全都藏起来,要么,是他们根本就没有过孩子!” “呵呵,”高大川禁不住取笑道:“你个笨头,没有孩子,他们怎么长大?都是孙悟空啊?一定是被他们给藏了起来。” 可问题又来了,他们为什么会把小孩子给藏起来呢?就是个小猫小狗的,也不可能整天藏着,总得给他们放风的时间。 何况这些人观察他们的目光,不像是惊叹于他俩的奢华和高调。 倒是他们,用的是一种好奇的眼光,在观察和分析着他们两个。 高大川想起第一次去动物园,同龄的孩子,是怎样研究那些狮子老虎、猴子鳄鱼的。畏怯,忌惮,恐惧,好奇,谨慎,诧异! 在这些人眼中,他能读得出这些感觉。 “老板!”楚楚举了下手,向着柜台叫道。一个年轻妖艳的服务生,马上跑过来,娇滴滴的声音,让人感到很不爽,“美女,您有什么吩咐?” 楚楚皱皱眉头,不过这声美女还是蛮受用的,遂掏出一张红票,放到服务生面前,“给你的。” 服务生的表情更加谄媚,出手如此大方,难得一见。必须好好把握这次机会,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好处呢。 果然,更大的好处马上来到了面前,楚楚又从小包里拽出一沓钞票来,有好几十张,数也没数,放在了桌子上。 看看女包上那两个叫人眼馋的字母,再看看放到桌子上的钞票,得抵得上自己几个月工资了。可惜现在还不是自己的,眼前这个美女主顾,会开出什么条件? “你只要告诉我,那些人为什么会这样盯着我们,这些都是你的了,怎么样?”楚楚又把钞票往前推了推。 “哎呀,我当是什么难事呢,原来是问这个啊。那不简单,你看你俩,一个美女,一个帅哥,高大帅绝配白富美,那还不把你俩当神仙样的看个不够?” 高大川觉得好笑,就是夸人也没有这样不开眼,就他这形象,还高大帅? 这种幽默的自知,让他抑制不住大笑起来。这个楚楚,有钱烧的,就弄出这么个没有一点价值的答案来。 楚楚脸一沉,哼了声表示了不满,又往桌子扔了些红钞,“这些,能买到答案吗?” “吆……”服务生颤抖了声音,“你看,这位小美女,谁不喜欢钱啊?我刚才告诉你的,说了实话,你还不信?” 听到这里,楚楚笑靥如花,一手扶住服务生的肩膀,一手握着她的手腕,慢慢地站起来。 服务员抬手想甩开离去,动了两次,暗叫不好,看似柔弱的小姑娘,竟于轻轻的一招之间,把自己控制得无法动弹。 楚楚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严厉,“想清楚了,再不说实话,当心你这条胳膊!”言罢手上又是一紧。 服务员汗珠直滚,妈呀大叫,只一下,高大川马上意识到,这下楚楚是捅了大篓子啦!随着叫声,六七个壮汉从后厅直冲过来,还没人空手,刀棍齐举,气势汹汹。 大厅里的食客本就不多,不知谁又哇的一声大叫,乱轰轰的人群,如海水退潮,眨眼跑了个精光。 楚楚冷冷一笑,看这些人身手,不过寻常武夫,靠蛮力吃饭,倒也不太在意。 右手放开服务生,当空一晃,烟波绫已在手中。 身形急闪,提溜一转,早到了几个飞扑而来的壮汉中间。众人只觉眼前绿色抹过,乒乒乓乓,一阵炸响,飞落而下的人肉大捶,把几张厚实的八仙桌,砸个粉碎。 哎哟声四起,也不知有几人断了手脚,折了肋骨。 楚楚手中,深翠色的烟波绫,还在微微颤动,高大川的满嘴肉沫,已喷出了大半,其余全含在口中,不能下咽。 第74章 多手怪的战斗 这小怩子真狠,这哪天要是不小心得罪她,这躺在地上的,会不会是自己啊? 娇艳的服务生,神色大变。 明白今天遇事不妙,也顾不得一步三摇地走猫步,兔子样的窜到桌子底下。 抖如筛糠,语不成词,早没了刚才的伶牙俐齿。 楚楚抬腿把桌子踢飞,重新把服务生拎在手里,塞进椅子中。 轻轻一笑,婉如莺鸣,“好姐姐,不怕啊!我怎会舍得打你啊,只要你能回答我的问题,钱!还是你的。要是回答不出……那,我就不高兴了,我不高兴,就……没了……” 服务生两眼发直,最后一句“没了”,啥意思,用膝盖骨都能想明白,害怕之余,更不能说话,只得一个劲地点头。 “我问你,此处为什么有奇怪的年龄?别想瞒我,看得仔细,这儿所有人,小不低二十,大不过五旬,是何原因?” “这……这……这个,”服务生吞吞吐吐,“不知道啊,我也刚来……不久……”眼光很是迷离。 “呵!不说是?那就由不得你了!”楚楚大怒,抬手一掌扫过。服务生的粉嫩两腮,瞬间变成了调色板,红白紫蓝黑,五彩加缤纷。 服务生嘴里只剩下呜咽,不能回答。 楚楚待要再用强力,又怕一下把人打死,无冤无仇的,何必要多这份冤孽! 正犹豫间,猛听得背后一阵风声袭到,急把身体避过,腥臭之气,还是把她熏得差点呕吐。 仔细看时,打了个冷战,这是个什么东西? 奇大的头颅,深深陷在一袭绿披风之中,五官模糊,猛看之下,很难让人分得清楚。 纤细的手臂,像两只长长的触角,包裹在松大的衣袖中间,手臂端头,竟是没有手掌,直接杂乱地,生长出七八根手指状的东西,柔柔的,像插着的几根火腿,指梗上没有哪怕一节关节! 腥臭之气,该是从哪几根火腿中间发出的,那里边可以模糊地看出一张微张的小口,一枝突出的信子,发出咝咝的声音。 一股凉凉的雾气,笼罩住整个空间,楚楚心中一阵抽搐,说不出的压抑,让她口干舌燥,呼吸困难。 容不得她有太多时间思考,绿衣怪物伸出两手,又一次冲击过来。 窒息!这是她的第一感觉。 麻木!接踵而至。 好在头脑还算清醒,求生的本能,让她凭空飞了起来。飞天翼在身,真是方便。万幸!躲过了毒气的包围,让她大脑恢复了正常。 没有半点犹豫,烟波绫旋成一团绿光,自上而下,直击过去。 这宝贝看似柔若无骨,施展开来,快如闪电,利似钢枪,两丈之内,全被杀气笼住。 绿衣怪微发愣,也太小看了这个小孩子了。 他压根就没想到,小小年纪,已经能凌空飞行!而且这条丝带,也非普通器物,隐隐能感得到,杀气弥漫。 怪物探出两手,去抓楚楚的烟波绫,唰唰声中,掌与绫缠在了一起。 烟波绫如同长了眼睛,左绕右转,把这两只触角样的手臂,麻利地捆个结实。 此招正合楚楚心意,她这武器,最厉害的就是缠,只要被它给缠住,再想逃脱,可是难上加难了。 左手急收,烟波绫连同捆绑的怪物,被整个的吊到了空中。 这战斗,出奇地顺利。不经打啊!就这样被活捉了!高大川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这小丫头,不简单。 高兴的念头,还没来得及转化成表情,就被另外一种惊愕给生吞了下去。 绿衣怪物的背上,又有两只手,生长出来,和原来的一模一样,纤细的臂膊,直通的手指,吐着毒气的小舌头! 升在空中的楚楚,收紧烟波绫的同时,恰好把这个怪物,拉到了身边。当她看清了刚刚生长的两只手时,早被怪物的三、四只手,圈在中心。 她拼命击出一掌,指望怪物能够撤回攻击的另两只手,用以自保。 让她绝望的一幕出现了,第五、六两只手臂,从胸前伸出,正好迎向她攻击出的那只手。 而那对遭受攻击的双手,仿佛只是个诱饵,绿衣怪根本不在乎它的死活。 只是电光一闪,高大川就明白了事情的危急,这家伙可以根据需要,生出无数只手来,各司其职,互不干扰。 杀了一只手,自有后来者。 这哪是一对一的战斗?这是以一敌二、敌三、敌四……,天知道有多少只手,还藏在那绿袍深处? 想这些已然没用,救人要紧,好在楚楚近在眼前,他没有一点迟疑,纵身飞起,右手急点。 “寒冰指!”他唯一的大招,总能在紧急关头使出。 绿衣怪击向楚楚的两只手臂,瞬间成了冰棍,又“哗啦”声中,跌落到地上,碎成了冰块。 而这种寒意,也径直传遍怪物全身。 只听惨叫一声,手臂全部收起。地上滴满了绿盈盈的粘稠的东西,像是从那两只断臂上流出的血液,只是颜色不太对。 又一声嘶叫,怪物整个长高了几尺,最叫人骇怕的,是全身上下数不清的触手,齐刷刷地生长出来。 分不清有多少条臂膊,多少个手指加上发出嘶嘶声的数不清的小舌头,昏天黑地,四面八方,挤压过来。 两人犹如一叶挣扎于狂风怒涛之中的小舟,纵是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试图躲过来自各个方向的攻击,结果几近徒然。 “多好的娃娃,可惜了!”一个虚弱无比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来。 说话之人,五短身材,须发蓬散,杂乱如草,浑身上下也没有一处收拾利落的地方。 手里捧着一大碗烩面,很馋的样子,面对如此险恶的局面,竟没舍得放下大海碗,抬头看一下场上的热闹。 “救命!”面对危险,楚楚也顾不得矜持,扯着嗓子嚎起来。 “唉!算你们命好,谁叫我老人家慈悲为怀呢!”停了停,大概是动了恻隐之心,老头感叹一声,将手急抖,满碗的肉丝烩面,猛然间飞散开来。 让人好生奇怪,飞散而出的,原本是软绵无力的面条,离碗之后,迎风而长,竟是一绺绺金黄色的绳索,四面自动散开。 绳索像是长了眼睛,每根对应一只手臂,不多不少,恰恰正好。 包粽子一样,左旋右转,捆了个严严实实。 突来的变故,着实叫两个小孩目瞪口呆,这是啥节奏,转危为安了? 第75章 祭童修老三世人 “小屁孩,还不快跑!”叫花子老头一声吆喝!语气充满了舐犊之情。 对!跑啊,楚楚一拉高大川,向门口飞去,应付这种场景,大川是笨到不可饶恕,遇事慢半拍。 已是太迟了,虽然那个有无数只手臂的怪物,被面条绳索困得结实。 只一眨眼间,天花板上,墙壁上,甚至是地板上,也不知有多少只手掌,向他们扑来。 最让人恼恨的是,门口处,赫然一张大嘴,长长的舌头,在中间晃动着,发出嘶嘶声,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畜生!还想拦我!”叫花子老头一声怒吼,口中喷出一团火球。 火球剧烈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又轰的炸开,烤得这满屋子的手臂,吱吱作响,怕是熟了不少。 怪物吃痛,猛然收缩,千载难逢的机会,小老头双手一抓,挟住两人。 高大川头皮只感到凉气刺骨,也不知现在是跑是飞,只是闭了眼睛,把命运全交给这个叫花子! 待他勉强睁开眼睛时,已稳稳躺在一处光滑的岩石之上,小命还在,真是万幸! 旁边另一块大石之上,叫花子老头,正与楚楚交谈甚欢,看来她早就醒了。 惭愧的自己,把昏迷当成了常态,动不动都要晕过去一大阵子,挺叫人难为情的。 看大川翻身,两个人凑了过来。 楚楚小妮子还没心没肺地揪住他的耳朵,“睡醒了啊!真是笨蛋,这么一点小事,昏迷了四五个小时,看你还有啥用?” 高大川晃晃脑袋,解放了耳朵,要不是救你,会落得个如此背气? 心中虽有不满,也不敢大力发作,打又不过,说也说不赢,标准版的天敌呀!还是忍耐一些为好。 “来,大川哥,先起来谢过老人家的救命之恩!”这次楚楚换了个口气,主要是换了个称呼,大川哥?这是哪世修来的福份啊! 不管咋说,救命之恩,还是要感恩不尽的。 从石头上跳下来,高大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下头去。 “不要,不要!”老头急忙阻拦,语气之急,大是出乎他的意料。 这救命之恩,应当大报,怎么受别人一个头,就把他急成这样? 楚楚却趁机紧紧搂住这个叫花老头,不让他躲避和动弹。当然,凭刚才他露的那一手,这小姑娘别说困住他,只怕连身边也近不了的。 偏偏出奇的很,叫花子只是左右挣扎,却没有用功力脱身的意思。想是怕太用力,会伤了楚楚,只有气呼呼地嘴上抗议,而没有强硬摆脱。 三个响头磕下,高大川站起来,说道:“老人家,你救了我们,却为何不让我们感谢呢?” “哼!着了你们的道了!”老头依然怒意未消,却没有发作。 片刻,老头叹口气道:“事已至此,索性明白告诉你们,刚才受了你三个响头,三个月之内,你要是有什么危难之事,我老人家只有随叫随到啦!” “随叫随到?什么意思啊?”高大川摸不着头脑。 楚楚在一旁得意的笑起来,看来这里边的缘由,她是一清二楚的。 要不然,她怎么会死命按住这叫花子老头,催高大川给他磕头啊! “这件事就到这儿啦!”楚楚反过来打着圆场,“对了,谭老伯,你还没告诉我,这个地方,为何总不见一个小孩子。难道说,这儿的人,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 这个问题,也是高大川一直的疑惑,见楚楚开问,慌忙凑过去,仔细倾听。 “三世人,没听说过吗?”那个姓谭的叫花子老头慢悠悠地开口,两人神经一振,这三世人怎么理解?生怕漏掉一个字,尤其是高大川,大气也不敢喘,小脸憋得通红。 “这个小镇,我也是今天刚刚找到,原来只是耳闻,很少有人知道它的踪迹。在灵界有一句谚语:‘除死回生三味药,祭童修老三世人。’这三世人,就是其中之一啊。” “祭童!”高大川大叫起来。 这是本能的一叫,根本就没经过大脑,太熟悉了,虽是昨晚的梦里,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可它已深深地印在了记忆深处,条件反射一样地脱口而出。 楚楚则是小脸煞白,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充满了杀气。 自从小时候听爷爷谈话时接触以来,总感觉他们之间有种纠缠不清的联系。 谭老头不满地看了大川一眼,平地里叫这么一嗓子,想吓死人啊! 直等了好几分钟,看两人情绪有些平复,才接着说道:“听我说,不准再插嘴,要不我就一点儿也不说了。” 两人点头,不管心里有何种想法,总得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再说。 “这三味药加起来,就是九转还魂丹的主药,哪怕你死了一百年,只要尸体不腐,服下这九转还魂丹,保证你十二个时辰里面,活蹦乱跳,神清气爽。这三味药中,祭童为引,修老为辅,三世人才是主药。” “老伯,您说清楚点,这修老啊,祭童还有三世人什么的,什么意思?不懂。” “简单点说,祭童就是不过十五岁的小童,女童可配成雌药,能活男命。” “男童呢?是不是配雄药,救女命?”高大川举一反三,不自觉地问道。 “嘿嘿,这小娃娃聪明,我看看你,合不合格?”说完,就伸手来捉大川的脖颈,吓得他哇哇大叫,谁叫自己多嘴,活该! “哼,你就是想当,别人还不稀罕你呢。”谭老头摇头晃脑地说道,“祭童的生辰非常讲究,必须是特殊时刻才可!就是必须要与被救之人出生时辰相同!差不得一点,否则不但救不了性命,恐怕连最后一点命气,也会消散。” “除了时辰一致,祭童还需有慧根,是三味药里最难得的。因此,当某人力量足够大时,就会遍访和自己匹配的祭童,以备不时之需。” “而修老也不多见,须寿过百年,且命逝的时辰,也需得不见阳光才行。注意,”老头强调道:“修老的死亡,必须是人老烛灭,灯干油尽才行,也就是说必须是天时已到,自然辞世,外力所为,不过徒害性命,一无所用啊!” 听起来真是古怪,高大川心里暗暗想道,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同生时,同忌辰,还得是自然而成,普天之下,只怕难寻一例啊! 第76章 饲养三世人 这祭童也好,修老也罢,总算是天机巧合,虽是渺茫,也有可能,只是这三世人怎么解释? 人的一生,无论长短,总得算是一生,怎么这儿被叫做三世人呢,难不成他们生下来,就是这么大?真是叫人不解万分! 大川心中着急,可不敢开口发问,指不定这老头子,又会把什么东西引到自己身上,再拿他来举例子,多添了霉气,还是静等的好。 谭九没有再卖关子,继续解释到:“这三世人更是奇特,‘初世为参再世人,三世化做不腐身’。这个族群说出来,只怕你们也难理解,所谓一生有三世,世世不同身。第一世时,其形如丹参之辈,藏于荒山异岭之内,沐浴阳光,浸润雨露,渐成人形。” “人形皆备之后,需得一圆月之夜,才能逃脱泥土所困,历经蜕变之痛,化做人形。此时看上去,与我们别无二致。饮食谈吐,皆如人类,他人根本不能知晓他们的来历。当他们尝尽五谷杂粮,食够鸟鱼禽兽之后,就开始坐化禁食,进入此生的第三个阶段——不朽身。” 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没想到世间还有这等奇事?高大川和楚楚两个,这下是真的被这谭老头给镇了个五体投地。甚至怀疑,这老头不是给他们在讲童话故事! “草木身,二十年,皮囊身,三十年,加上不朽身的七十年,能完成这一百二十年的劫难,三世人才算一生完备。其不朽身中所含天地精华,再配合祭童做引,修老为辅,当然能起死回生了。” “要是没有祭童做引子,这九转还魂丹,还有效果吗?”楚楚突然问道,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自从听大川说出这两个字之后,总有一种冰冷的感觉,让她难以释怀。 “必须齐备,否则功效难以达成,即使强行使用,也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情况,基本上是没有人拿这做实验的,一旦失手,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对了,刚才那个长着六只爪子的怪物,是什么东西?差点把命给搭上!”回过神来的楚楚,心有余悸。 “不是六只,是八脚猪笼怪,虚根无数,也就是专门负责牧养三世人的家伙。 脾气古怪,是药王仇天下的喽啰,这种怪物智力平平,但是练就的心狠手辣,对待手下的三世人,若有半点忤逆,一定折磨不堪的。 也正为这样,虽说三世人中人数众多,却少有敢于逃匿者。” “这么珍贵的药品,难道不怕有人抢夺吗?”把人说成药品,大川还真有点不自然。好在楚楚从小跟着爷爷,见识过了形形色色的被当成药物的东西,对这些却也可以接受。 “倒不太怕,主要是他们居无定所,往往一个地方,住不了太长时间,就会迁徙别处,如同牧羊人赶场一样。并且凡到一个地方,所有生灵,尽被屠杀,不留痕迹。加上药王声名暴虐毒辣,不到万不得已,是没有人愿意去触这个霉头的。” “那要是有了这三件宝贝,是不是就可以长生不老了?”高大川的问题,确实有意思。 他最爱看的电视剧,就是《西游记》,里面的唐僧之所以宝贝,被多人惦记,不就因为吃他肉能长生不老吗? “道理上是这样,三世人可以饲养,但药引却是非常的稀缺,因为生辰原因,可以说每个祭童,都是专属的。所以祭童寻找起来很不容易,不巧的话,穷尽一生,往往寻不到一个,这要看个人造化了。” 高大川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因为在五阳镇的时候,听人闲扯过,说小孩子失踪,是被捉去救贵人命了。 当时还以为,这只是唬不听话小孩的,现在看来,未必如此,无风不起浪啊。 “有人来了!”谭老头一声低呼,随手拎起两人,跃上旁边一棵枝叶葱郁的大树。 这一下把两个小友也吓个够呛,这么快,猪笼怪就追来了? 小心翼翼地扒开树叶,向远处眺望,几个小黑点,正在向着这个方向移动。 看来这个谭九真不简单,这么远的距离,就能发现敌情,天生的敏锐啊。 三人不再说话,等着黑点逐渐变大,看形状,类似常人,不像猪笼怪,那东西要靠肚皮在地上扭来扭去的移动,叫人看着别扭。 人群更近了些,渐可辨出轮廓来,这一下不当紧,惊得楚楚捂住嘴巴,差点儿叫出声来。 来的不是别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杨柳,紧跟在后面的两个,也是萃英堂的弟子,接触太少,都叫不出名字。 三个人被一条绳子系在了一起,前拉后扯,步履蹒跚,看架式,像是受了控制,行动不便。 他们后面,还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牵着绳头,另一个手中拿根藤条,气呼呼地催赶着。 “是杨柳,被人抓住了!”楚楚轻声说道,惊讶中带几分快乐,毕竟做了那么多天的仇敌,感觉解恨。 “是啊,那两个家伙是谁,为什么抓人?”大川更是不解。 “怕是拿去配制饲料!”谭老头轻描淡写地说道。 “饲料?”高大川低声惊叫,他想起刚才说的猪笼怪,他们正是三世人的饲养者。 猛然间,他有了一种作呕的想法,自己在酒店里狂饮暴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也有如同眼前的这些“饲料”呢? 谭老头像是看穿了大川的心事,轻轻说道:“放心,他们捉一回高营养的高等饲料不容易,不会轻易叫你吃的,你只配吃些鸡鸭鱼肉之类的杂食。” 高大川放下心来,暗暗庆幸,多亏自己不够档次,要不然,满嘴嚼着流油的人肉馅饼,想想都叫人反胃! “能救他们吗?”大川盯着谭九,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还好,看到的是点头,看来有戏,不过,随后的一句话,叫他有些不解。 “救是能救,但现在不行,我要看看,他们会被押到什么地方,也好趁机摸些底细。” 第77章 三世人的饲料 一行人更加近了,很快就到了他们隐身的树下。 负责押解的两个人,高个的面皮发黄,活像死了几年的吊死鬼一般,不时伸出大舌头,舔着嘴唇。 另一个身形较矮,黑紫面庞,招风耳,凸鱼眼,鼻子下面,缀着几根花白的胡须。 一看两人就不是什么正经角色,多年不见天日的神情,阴郁邪气,令人发怵。 “歇会!”矮个凸鱼眼睛的那个,像是累极,躺在地上。 “不行,快走,现在耽误不得。”黄脸皮说着,拿眼狠狠地瞪了杨柳他们一下,看来押解这些人,让他也吃了不少苦头,“这些烂杂碎,要是跑掉一个,还不得把我们俩给炖了?” “哎吆,哥哥,我这全身都散了!就一小会啊,一……小会。”话没说完,凸鱼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黄脸皮没有办法,只得命令被押的人,全部蹲在眼前。 生怕有什么闪失,又把系绳的牢固程度,检查一遍,又干脆把绳头也系在自己手上,这才放心。 救?还是不救?高大川心里打鼓,从从他们身上凌乱和撕裂的痕迹来看,被捉时一定是经历了一番打斗。 以杨柳的功力,都会被擒,那他高大川就更不可能出现奇迹了。所以说要想救下这些人,只能希望谭九出手,他会出手相助吗? 不能见死不救,高大川缓缓伸出右手,准备出击。 他现在很有自信,寒冰指一击之下,定能撂倒其中的一个。至于另一个,就看谭九的啦,相信他的能力定在自己之上。 绷紧全身的力气,右手食指正对了凸鱼眼的脑袋,他要一击致敌。 一种奇怪的酸软感,瞬间遍布了全身,除了大脑还有思考能力以外,大川感觉其它身体部位,都脱离了控制。 谭九不知何时,移到了他的身后,一只手正搭在自己左肩之上。只是这轻轻一按,就叫他全身瘫痪,连嘴巴都难以张开,更不要说出击了。 另一个树杈上,楚楚和他的情形,没多大差别。看来这个谭九爷和他之间,水平的差距,说是天壤之别,也不为过。 最可怕的是,这轻松制服他们的过程,是在没有惊动近在咫尺的敌人的情况下完成的,这鬼魅一样的飘忽,是一种什么样的能力?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凸鱼眼像是恢复了精神,伸着懒腰站起来,招呼那个吊死鬼兄长,“好啦,哥哥,咱们走,天黑之前交了差事!” 吊死鬼点头答应,把手中的鞭子摇响,一顿乱抽,吆喝着出发。 骂骂咧咧中,一行人渐渐走远,谭九爷这才松开手。 身上的压力全无,活动下手脚,没啥妨碍,高大川不敢显出生气的表情,忍气吞声地问道:“九爷,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出手救人啊?” “嘿嘿,你不想知道地更多一些吗?”谭九一副鄙视的神态,“也许,我们可以趁此机会,摸到三世人的饲养基地里去,我可是寻了好长时间,一直没得机会!” 这才恍然大悟,谭九的思路确实比他们高出一筹。 “跟上!注意,别让人发现了!”谭九纵下树来,轻盈如落叶坠地。高大川羡慕地直咂巴嘴,这有时间,真得拜上个师傅,好好学学。 前面的队伍速度不快,搞得三个尾随者急不可耐,但也不敢靠的太近,只得远远的一步三停,缓缓行进。 暮色昏暗,终于来到一处院落之外,院门正上,一个大大的匾额,三个大字,龙飞凤舞,辨认下来,像是“沉水堂”三个字,好怪! 凸鱼眼上前敲敲门,片刻,大门开启,两人走了出来。 凸鱼眼和他们交谈几句,相距太远,也没听得清内容,看来他们之间,早有约定,只是例行手续。 很快,出来的两人押着皇甫三人进了门去,完成任务的吊死鬼和凸鱼眼,也高高兴兴地返回,想是这一趟没有白来,赏赐颇丰! 待一切归于平静,谭九摆摆手,飞向空中,大川和楚楚不敢怠慢,跟着跃起,好在还有飞天翼在身,上这高墙,不算难事。 院子又大又黑,看不甚清,偶有的几片灯光,零散地缀在几处,反倒加重了黑暗的感觉。谭九在前,二人随后,在夜空中飞动,如蜻蜓掠水,悄无声息。 怎么才一会儿工夫,杨柳他们,加上那两个押送人,都没了踪影呢?整个绕院子查看一遍,仍是一无所获。 “走,回去!”谭九低声说道。 “怎么?不救人了?”高大川不解。 “我们上当了,这个院子,是个假象!”谭九懊恼地说道:“你没注意,那几处灯火,也是没有半个活人在里面,” “可我们明明看见那三个人,被押进门来,怎会有错?”大川还要辩解,谭九不再理他,空中一个转身,向外飞去。楚楚一扯大川的衣服,“还不跟上,要找死啊!” 三人重又回到院落大门处,就是从这儿,他们亲眼看着同门三人,被人送进去的,难道有假? 谭九示意两人退后,手中不知怎么就多出一把打神鞭来,踏碎步,轻落脚,像是行走在泥塘里面,小心翼翼,生怕一个踩空,落个没顶之灾。 几次折腾之后,总算捱到了门口,看他这样小心,大川和楚楚也跟着手心出汗。看来眼前这座建筑,定然不会简单,说不了哪儿,就藏着什么秘密。 谭九挥手,二人跟进,楚楚烟波绫在手,有些防备,大川两手空空,只得顺手摸出那没扔掉的半截焦木棍,危险时候,多少有个武器。 大门紧闭,两个硕大的门环,吊在那儿,如同两只滚圆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们。邪气真重,大川能感受到楚楚在发抖,其实自己也好不了多少,手指甲都快掐进了砖头里去。 谭九伸出树枝,去敲击大门。嗯?空若无物!打神鞭没进去半截,大门竟如空气一样,没有任何阻挡。 “咱们看到的那个院子,都是假像,多亏我们没有落地,差点中了机关。”谭九有点儿后怕地说。 “那这儿就是入口了?”楚楚指指大门。 “嗯,是入口,不过……”谭九看了一眼她,“这里面可是吉凶难卜,最好,你们先在外面等着,我先进去看看。” 第78章 沉水堂之迷 高大川和楚楚正是求之不得,正中下怀。二人是使劲的点头,把这份光荣任务,让给谭九去完成。 十多米远的地方,一块巨大的的岩石,黑黝黝地立在那儿。正好一个藏身之地,两人心照不宣,跳到了巨石后面。 谭九这一去,不定会惹出什么东西来,还是保住小命要紧。 谭九没再言语,右手高擎,口中默念咒语,咕噜两声后,一片淡淡的光晕,罩住头顶。 这才抬腿迈步,向黑漆不知深浅的大门走去,说来奇怪,大门有如一道柔顺异常的丝绸,接触外物的地方,自动凹了进去,只把这陷进来的东西,裹得严实。 慢慢地,整个人都隐入黑暗之中,不像是踏进一扇门,而是全部溶了进去。 时间过得真慢,仿佛停止了一般。大川和楚楚躲在巨石后面,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静得瘆人,竟没有点滴声音,能从里面传出来。盘算着可能的结果,两人没有一点了办法。 “怎么办?”高大川耳语。 楚楚没有回答,深嵌进大川胳膊的指甲,表明她更是没有主意。 这高大川也是,要在往日,楚楚稍微碰他一下,就叫得跟要命一样,今天都到了这个份上,却是没了感觉,也多亏了这份疼痛,让他能保持清醒。 沉默中,二人又捱过了不知多少时间,仍旧没有任何消息出来。 进去,基本是白费,想想谭九那法术,都没了音信,这搁他俩身上,瞎子也看得明白。 不进,好像也不是办法,不光是谭九,还有萃英堂的几个弟子。 虽说楚楚巴不得那个杨柳倒尽霉头,正好解气,可这生死攸关的事,不是凭意气就下得了决断的。 “凡同门弟子有难,任何人不得旁观,否则,永革出籍,绝不宽恕!”耳边响起玄清宣读过的《萃英堂弟子守则》第三条。 那些天他们天天都得背,什么热爱正天教,热爱萃英堂,什么专心听讲,勤于思考等等之类的。 高大川对这些没有一点儿兴趣,感觉完全是五阳中学里学生守则的翻版,了无新意。 只有这一句,道出了他在中学最想听到的一个心声,要是早有这一条,他也不用受那么多的窝囊和欺凌了。 也正是在这危险关头,脑海里突然崩出这么一条弟子规来,坚定了他闯一闯的决心。 看了楚楚一眼,黑暗中,她的眼睛亮晶晶,水汪汪,炯炯有神。 真是难以思议,在这黑得连颗星星都找不到的时候,她的双目如此的反常? “你等着,我进去!”大川开口道。 “我怕!” “呵呵,”很简单,不用说也知道,“我也一样,但总不能就这样等下去。” “那等天明再说,太黑了!”楚楚声音还在颤抖。 “天明后,一切都来不及了,到那时,那几位还不都被做成饲料?谭九不是说了吗?捉他们几个,是做饲料用的。” 人肉灌肠?高大川想着皇甫可能的结局,倒没有另两个同门来的悲伤。 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理。 “我还是怕,谭九都没音信,凭我们俩个,会有好结果吗?” 这句话确实起了作用,高大川开始清醒起来,这叫前途难料啊!或者更准确的一个词,叫做自寻死路,唉,不做死不会死啊! “no zuo no die!”高大川来了句时髦用语。 听得楚楚一楞一愣的,以为他在念什么高深的咒语,就没敢接话。 就在二人纠结是否进入之时,高大川突然猛地按住楚楚的脑袋,“有人!”他耳语道。 刚刚缩回阴影里,就见三个黑影,飞奔而来,看来是道清路熟,身形没有停顿,径直钻进大门之中。 “怎么?这……身形……好熟悉!”楚楚颤声道。 “没看清,哪个?”大川的敏感度实在太差,何况这暗夜之中,也只能看个轮廓,更不要说去分辨是哪个了。 但楚楚就不一样,虽然是在黑夜,这样的一闪而过,她也敢十分肯定地做出判断,“是皇甫,没错,是皇甫启天!这拨人中,就有皇甫启天!” 楚楚的反复强调,叫大川也产生了一些肯定,确是不错,这一提醒,刚才那个人影,还真像他! 不过对于楚楚这种情况下,都能肯定黑影就是皇甫启天,高大川是很不快的。 没啥理由,就是反感。 接下来的事变得有些复杂起来,进与不进的争执,已不像刚才那样清晰,现在就连楚楚也倾向于进去一探究竟了。 事情太出乎意料,加上连皇甫也牵连进去,看来不出手是不行了。 好奇心加上正义感,最终战胜了对未知的恐惧,高大川英雄一般,勇敢地站起来。楚楚紧随其后,英雄二人组,隆重出击! 自豪感能维持的时间,真是太短了! 两个人刚刚滑进肥皂泡一样的大门,就整个溶入一种黑暗,一种不知光明为何物的黑暗。 楚楚哆嗦着,念动咒语,二人眼前飞过几只萤火虫来。 它们是如此的弱小,发出的光,基本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反倒给他们平增了许多惊悚的味道。 但这也是目前唯一可用的手段,点个火把?或是释放个夜明咒?那是不可能的,藏还藏不及,哪敢再去宣告存在感! 眼前是一条小道,两边巨石嶙峋,石头上边,怪异地长满了枝桠交错的灌木丛。 指挥着萤火虫飞近这些杂树,也看不太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种类,印象里,还真不多见。 再往前走,道路反倒越来越宽,两边的怪石和奇树,逐渐稀疏。 再后来,眼前只剩下一片平坦,萤火虫的微光一闪,似乎可以看到,前面是一片湖水,波光跳动,把萤光拉扯成弱弱的长条。 怎么办?两人都没了主意,总不能这样下水!有多深?有没有怪兽?是平常之水,还是销骨蚀肉的毒液?这根本就没有人可以回答。 “往两边走走,看能不能绕过去!”高大川总算硬气了一回,开始用命令的语气说话,而这,恰好是楚楚所希望的,今天,她算是见识了,什么叫胆怯! 沿着右边湖岸,继续前行,萤火虫也开始变得力不从心,发出的光芒越发微弱,大约十多分钟后,就彻底没了半点光亮。 第79章 盲视术 楚楚没奈何地收回这些没了作用的虫子,抱歉地一笑,“不好意思,我的功力有限,召唤的萤火虫子,只能维持这么长时间。” 失去了仅有的一点光源,他们完完全全地陷入了绝境,伸手不见五指不说,遍布周身的黑暗中,没谁知道会出现哪些骇人听闻的东西。 好在耳朵还有点儿作用,来自湖水的哗哗声,是他们现在能感受到的唯一的外界信息。 “要是能听到周围的东西,多好!”大川感叹到,这的确是他此时最真的想法,目不能视的时候,耳朵还是可以用的,真希望有这么一种咒语,单凭耳朵就能给周围环境,绘制一幅三维地图出来。 “还没人族来得先进!”高大川猛地发出一句感慨。他见过红外线望远镜,“那家伙黑夜里就能看东西”。 “还真有呢!”楚楚突然惊叫道,这下把个高大川真给吓得不轻,这环境下来这么一嗓子,也真是要了命! “什么真是!你不怕招来妖怪啊!”大川训斥道。 “我说的是真的,小时候,爷爷叫我背过好多的书,其中就有盲视这一章。”楚楚说的挺认真。 “盲视?”这是猫啊狗啊的本领,咱就别掺和啦,高大川对这种东西,很不以为然。 “没开玩笑啊!”受到误解,让她很是生气,“在没有光线的时候,有许多看见东西的本领呢,盲视术就分几类,听视、暗视、肤视、心视!哼!就你那点见识。” 高大川黑暗中能想象到她那种嘲笑的表情,嘿嘿,应该是能看到那种不屑。 此时他的脑海里,清晰地呈现出楚楚撇嘴、皱眉、眯眼的鄙视三部曲来。 这不是看到的,这是他想到的。没通过眼睛而呈现在眼前的景象,和看到的一模一样!这就是盲视吗?他开始怀疑原来的知识。 “说说看,什么听视心视的,我不明白。”高大川开始改变态度,在这种绝境之下,兴许楚楚的方法,可以一试,死马当活马医! “这是一套很特别的功法,只有具备特殊能力的人,才可能学会。”楚楚不再计较他的态度,现在也不是在乎这些的时候,等事情了结了再说,君子报仇,不在一时! “口诀我都记着,只是我没这个灵性,只学了最简单的一种。这里面听视最低,就是听声识位,量声辨形;盲视的人,眼睛能产生一种功力,在无光之下,也能视物如昼;第三个阶段,是肤视,掌握这种功法之人,全身都能感受事物,脑后长了眼睛,大概就是这种了;当然,最高境界就是心视了,无需借助什么外物,只要用心感知,上视云端大鹏鸟,下视地间小蚁虫,前视能现已逝昨日,后视可见未至天明。” “能厉害啊!”高大川被楚楚这一席话惊呆了,上了这么年学,所有的语文老师,只怕也没有她的这一番说词,来得文气十足。 最主要是让他想起了什么姜子牙、刘伯温之流,所谓前算八百载,后晓五百年,不过如此。 “书上说的,”楚楚被赞叹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解释,“我小时候的主要工作,就是背书,从开始说话,爷爷就这样教我!” “这些都是真的?你有学过吗?”虽很震惊,还是对这些有点儿怀疑,毕竟没有光线的情况,不用眼睛也能看见东西,听着就是让人奇怪。 “千真万确!只是大多人根本就没有这种灵气,发挥不了作用。”听完这句话,高大川的兴致立马降了下来。 本以为这楚楚说的头头是道,一定会些东西,就算是简单一些,多少也能应眼下之急,现在听这口气,像是没用。 “你都学不会,看来我更不可能了。”无可奈何地语气,他明白像他这样的泥巴虫,连基本的法术都难以弄懂,更不要谈什么灵气之类的了。 “你也可以学啊!”楚楚倒是胸有成竹,听高大川讲过自己的特异功能,不是说眼睛很贼很准很神吗?百米之外,不差毫厘! 既然有这种特异功能,那么一脉相承,触类旁通也未可知。说不定在看东西方面,会有些灵气呢。 于是接道:“你想想,能在百米之外,分得清几毫米的差距,说明你的眼睛,绝对有不同寻常之处,不试试,怎么知道,它有没有夜视的灵性呢?” 好像也有道理,奇迹总是发生在意料之外。 “好,试试再说!”高大川这回算是燃起了一点点信心。 背了一段口诀,的确是隐晦难懂,大川只能强行默记,幸好不算太长,才让他没有放弃。 最难办的就是手上要配合一些动作了,完全黑暗的境况下,楚楚只得手把手地给他示范方位和手形,可算平添了许多难度。 她的手很热,微微有些沁汗。高大川几次愣神,把学习拖慢了好大一会。 真得感谢高大川还有一个不算太笨的大脑,几番努力之后,总算是把盲视的口诀和动作暂时记住,。 只是要达到纯熟的地步,不知还要多少次的训练才能完成,眼前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高大川紧闭双眼,其实就现在的黑暗,睁眼也没有什么用处,倒不如闭上眼睛,更能聚神平心。 三指蜷曲,二指平直,平置于眼眉之间,这是楚楚刚刚交待的动作,做起来不太费劲。只是口诀难了些,刚教完,还能记清,趁热打铁,高大川缓缓吟诵一遍。 那腔调,要放在平时,吓不死人也得恶心死人! 似乎白光一闪,又归于了黑暗,不灵? “什么情况?”楚楚急切地问道。 “没用。”大川知道,自己真的很笨。 “真的没用吗?”楚楚有些着急,“你的动作!口诀!语速!都一定正确?”话没说完,就又拉起他的手来,摸索着把动作重新演练了一遍。 手心温热且有汗出,这次楚楚虽是焦急了些,也不免分神。 好在两人都在努力淡化这种感觉,此时此刻,事业为重! 第80章 牵魂柳 “再试一次!”听到命令,高大川急忙闭眼抬肘,二指置于眉下半寸,接着叽哩咕噜的口诀,从嘴巴里流淌而出,比前次流畅了不少。 奇迹就是用来创造的,这次的奇迹就是,不再仅仅的一道白光。模糊间,他看到,也许是感觉到,楚楚齐眉的发型,在眼前飘荡。 “我看到了!”大川兴奋地大叫起来,马上意识到他们所处的危险,又赶紧压低叫声,用手拍了拍楚楚,就在刚才一闪之间,他看清了她的位置,正好验证了一下真假。 意想不到的成功,大大激发了两个人的热情。 楚楚本来就已有一定听视的能力,这时也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视力大增。 只是这种技能有个缺陷,没有声音的时候,就会重新变回盲人。 现在也正好用这个能力,来测试一下高大川,究竟达到了何种程度。 “右前方,三十度,你能看到什么?” “一棵树。” “对,什么样的树,多高?” “塔状树形,树冠共二层,树高165米,主干树围45米,树叶条形,上密下疏……”大川发挥着自己的特长,做着精确测量的报告单。 这些成果,是他盲视训练的第六次,所达到的水准! 很好!随着技能的纯熟,凡是楚楚利用听视所能“看”到的地方,大川都能准确无误地“看”在眼里。 并且,盲视的持续时间和技能熟练度,成正比关系,从原来的一闪而逝,到现在的可以观察将近十分钟,他只用了十几次训练,这要在平时,他一定会把自己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啊,伟大的高大川!你不是一个愚笨的人!你,一定会成功!”站在梦想的高度,大川在心底里,对自己呐喊! 是啊,压抑了这么多年,他的所有故事,背景总是那个弱不禁风,任人斯凌的小笨孩形象。 可今天,他,这个通常被人看不起,被人踏在脚下的高大川,居然掌握了这么高深的法术! 盲视!虽不是视力之王,也不是他这种泥巴虫所能轻易学会的,那么,是不是以后的他,就可以重新认识自己呢? 此时的楚楚,激动之情不亚于大川。本来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没想到,不光医活了死马,救活的,还是一匹千里马啊! 可以放下心来,欣赏湖边的美景了! 高大川巡视着四周,他们正站在一湾湖水的边上,水质清澈,湖面微波荡漾,偶尔还有小鱼样的动物,嬉戏在水面。 真让人大惑不解,这漆黑的地方,难道还会有活物? 活物是肯定的了,在离开湖岸十几米的地方,是一排排的树木。有的高大挺拔,有的盘虬卧龙,所有的红色的枝条和蓝色的茎叶,都是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三观尽毁啊!生物课上,那个肥胖如猪的老师,强调了千万遍的,光合作用呢?绿色开花呢?被子植物还是裸子植物?难死他! 很快,不良情绪发泄完毕,他没有忘记,这次来的目的。要真是单纯为了欣赏美景,打死也不愿到这个鬼地方来! “牵魂柳!”楚楚像是自言自语。 “什么?牵……什么……柳?”没听不太清楚,但感觉上,这个名字怪怪的,叫人心寒。 “听声音极像,你近了看下,正右边的那棵,叶子是不是像柳树?”听到楚楚这着急的催促,高大川向右移动几步,凝神查看。 不错,正右边一棵异常阔大之树,枝叶低垂,摇曳多姿。 细看下树叶,细挑纤长,微风一拂之下,缥渺如绿烟流动,和日常里所见柳树,大体相仿,真是没有多大区别。 “不错,是柳树叶子,可你刚才说,叫牵啥柳,什么意思?听了叫人不舒服!” “牵魂柳!”楚楚郑重地重复道:“去给自己找件武器,这机会难得的很呢。” 烟波凌一抖,变成一把小刀,交给高大川。说啥是啥,反正自己也搞不明白,瞅了瞅,柳树脖上面,正中立着一根胳膊粗细的直杆,光滑顺溜,看着就很合手。 就选这根,树不高,凭他定能轻易攀爬而上,再用楚楚的小刀,三下五除二,就能完成这个任务了。 无远虑者,必有近忧!轻心的高大川,很快明白了文化的博大精深。这牵魂柳,哪是这么容易就可以对付的。 树冠外沿的二条细枝,居高临下,横卷过来,套马索一样,缠住了他的身体,又高高吊起,甩在地上。 这一去一来,时间极短,大川手中的小刀,都没来得及发挥作用,一个回合就结束了。 楚楚眉头一紧,“这柳树成精了,狗八年,鸡六载,百年老树知好歹。看来,它的年纪何止百年?能主动攻击,千年修练方可!” “我打不过它,差点摔成残废……”大川骂道。 “那是你的运气好。”楚楚反而面露喜色,“这千年以上的牵魂柳,你到哪儿寻得着?还不是你撞了大运?” “撞大运?”大川叫道,要是楚楚也能看清楚,定会被他气急败坏的表情吓住,差点就伤筋动骨了。 “想降服它,倒也好办!”楚楚沉思一下,“这牵魂柳从来都是一根两树,共生共长,高大粗壮的那枝是雄树,娇小纤弱的则是雌树,只要你能降服雌树,就大功告成了!” 倒还有点儿意思,牵魂柳,听这名字就充满恩爱,那就先去降服雌树。只不过,这样有点儿胜之不武,欺软怕硬的感觉。 管它呢,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时间一长,视线就有点儿模糊,高大川静了静神,重新诵读了一遍口诀。 熟能生巧,这次他看到的东西,比刚才又清晰了许多,几乎与平日里不差分毫了。 开始绕着牵魂柳兜圈子,寻找那棵矮小的雌性牵魂柳,真不太难,就在雄树距离十米的地方,一棵不过半米的柳树,枝桠鹅黄,脉脉含情。 当然,也得承认,假如开始并不知道。它有这么一个销魂的名字——牵魂柳,一根两树、伴生伴长等等前提条件的话,高大川是决计看不出,这小小的柳树,会有脉脉含情的幸福,洋溢在脸上。 而大地的下面,两者共用一个根系。 第81章 八宝如意柳木棍 这可是暗无天日,凶险异常的鬼都不知道的地方,它们能会有心思,在这儿卿卿我我地生长? 据此判断,这是一种假象,这种预判,在大川心里的表现是如此的强烈。 拍了拍手,给楚楚指明方位。这次他也不敢贸然出手了,刚吃过亏,聪明人是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还是等楚楚给指点出路,这小姑娘不是一般的睿智! 循声过来,楚楚胜券在握的语气,“数一下,此树共发几处枝杈?” “一、二、三……总共十五枝。”这问题容易办到。 “好!这十五枝中,是不是匀为成对生长,唯有中间……” “对!就是中间的那枝,形单影只的,只有它自己,怎么,要把它干掉?”大川晃了晃手中的小刀,刚刚摔的那下,还没报仇呢。 “找死啊!”楚楚抬手按住他的胳膊,“这是它的命门,守护的紧,除非你不要命的,去碰它。就它的树叶,都能把你射成筛子。” 大川无语,这也不可,那也不行,麻烦透顶! 楚楚要回烟波绫,重新变回来,“用这个,到湖边沾些水来,别怪我没提醒,小心点好,要是成了水中什么怪物的食物,可别怨我没说。” “嗯,”大川答应着,小心翼翼地走到湖边,甩出烟波绫。烟波样的轻盈,没入水中,轻轻抽回,湖水滴滴答答,浸透浸足。 一手高高提着,回到雌柳树边,“把水洒在树叶上,动作轻柔,待看到树叶全部卷曲合拢之后,告诉我。”命令不容置疑。 大川照做,果然,在享受到雨露滋润之后,牵魂柳出现了变化。树叶慢慢内翻,缩成小桶,继续上卷,一层接着一层,不大工夫,所有的树叶都蜷曲起来,像极了弓身睡觉的婴孩。就连满树的枝条,也如醉了酒般,骨酥筋软,慢荡轻拂,很是惬意。 “它睡着了!”把最后一滴湖水拧干之后,他向楚楚汇报着结果。 “很好,现在你把烟波绫,轻轻绕在第七枝之上,要把它完全绕住,重点是枝干交接的地方。” 大川想起了蛇打七寸的古训,想来这树木,也有命门所在啊!也没精力弄个明白,依教照行就是。 “行啦!”高大川如释重负。 “真乖!”楚楚不忘缓和一下气氛,“去收获你的成果,那棵牵魂柳就是你的了,现在随心所欲地去收获,最称心的武器!” 这些做法太玄乎了,大川不敢托大,只得走一步一停,观察着雄株牵魂柳的反应。刚才的遭遇,刻骨铭心,要是再来一下,只怕今天,他就要在此捐躯了。 神奇,本来张牙舞爪的牵魂柳,沉入深深的睡梦之中,即使抓住它的枝条,都没有半点反应。 一不作二不休,高大川爬上树冠,找到了原来就看中的那根树枝。糟糕,刚才那把小刀楚楚收回去了,怎么把它折下来,成了难题。 小时候爬树,折过树枝,那种手法对付这棵怪树,不知行不行。使出全身力气,纹丝不动,看来这种办法,起不了任何作用。 寒冰指,对了!可以一试。高大川暗自运功,准备出手,到现在,他还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这个技能,每次都是到了万不得已的紧要关头,在一种不自觉的情况下,它才能突然爆发。 也是在每一次的使用中,他在不停的琢磨,如何才能把这种技能变成一种主动的手段,这万一到了真正需要时,发挥不出来,那还不要了人命。 这次,他把神思全部集中在右手食指之上,收神敛气,默念咒语,咒毕,冲着树枝与树干的连接处,急点过去。 指影闪过,树枝根部位置,寒气弥漫。大川两手抓紧树枝,两臂用力——嗨!脆脆的声音响过,胳膊粗细的柳枝,应声而断! 从树上笑呵呵地跳下来,一阵忙活,须枝杂叶,尽皆除去,现在他的手里,多了一件武器! 且不论这件武器,会有多少他还不知道的特殊之处,但就粗细长短轻重,非常合手。如同特意为他打造的一般,着实让人称奇! 拿在手里,舞动有声,急到紧密处,隐隐风雷暗浮,着实是一件宝贝! “好啦!我们走,”楚楚提醒道,“有你用得着它的时候,先救人要紧!”从牵魂柳上取下烟波绫,迅速跳出这怪树的攻击范围。 此时的雄性牵魂柳,狂怒地挥动树枝,妄图摧毁其所能够得着的所有东西。可惜一无所获,刚刚两个野蛮拆解它肢体的家伙,早已逃得没了影踪。 这是让人激动的冒险!这是高大川的结论,因为意外的收获,他变得亢奋和自信。走在前面,把手中一条八宝如意柳木棍,舞成个漫天飘雪,不错,八宝如意柳木棍,这是他刚刚起的名字,在他的知识储备里,这算是个够霸气的名字了。 沿着湖岸,继续前行,总也没有个尽头,这湖有多大?谁也不知道,谭九、皇甫还有邵玉龙、杨柳他们,连个影子也没见着,是死是活? 正茫然间,大川轻嘘一声,停下脚步。楚楚不解,拽了下他的衣角,低语道:“看见什么?说一下。” 这才想起,她的盲视术才刚刚一级,只到了听声辨形的水平,对于没有声音的物体,她就是个瞎子。 高大川油然生出一种骄傲的感觉出来,总算比她强了一次! “游乐场?我们到了游乐场!”声音中更多的是不解。按照大川的提示,楚楚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景象,确实有个巨大而又五花八门的游乐场,矗立在前面。 加上大川的旁白,眼前游乐场的概貌,基本清晰。 湖岸上,一架体形庞大的水车,不停地旋转,不见抽水,倒像是在清洗,哗哗的水声,随着物体的提升,变成了滴滴答答的乱响,清脆如珠玉落盘。 冲洗后的物体,被一块白色的布帛状的东西,细密地缠裹起来。反反复复,也不知道绕了多少层,直到最后,被做成了一个个的蚕茧形状。 第82章 邹暗白 高大川突然压抑地低叫道:“是人!”。 从这些蚕茧的长度,他做出了判断。下一道工序,也就不难理解了,那是一架高大的摩天轮,不过所有的座舱,都被换成了丝网做成的兜兜,刚好放得下一个人形蚕茧,在这黑暗无光的地方,应该是先冲洗再阴干的作用了。 “你说的有理,原来谭九说过,他们被捉来,就是用来配制人体饲料的,看起来,前面应该是饲料加工厂!” 高大川轻轻拍拍楚楚的肩膀,表示同意她的判断。马上,他又想到一个紧迫和可笑的问题,那个皇甫,还有邵玉龙几个,现在走到了第几关?清洗?阴干?成形?还是……已消化成了便便? “对方有多少人?” “不太多,十多个!”大川大概数了一下,那些人忙个不停,按照工序,有条不紊地工作着。 “你去查看一下,看皇甫他们还在不在?”楚楚递过一个小瓶,见过,苦瓜味的复方隐身口服液,唉!有时间真得给她提提建议,看能不能改改配方,搞点儿柠檬味,苹果味之类的,省得每次都这么恶心! 皱眉归皱眉,还是挺乖地接过隐身液,一饮而尽!这东西虽说难喝,毕竟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不用权衡,都知道哪轻哪重。 大摇大摆,从藏身的地方站起,隐身了咱怕谁,等会保证把他们干个落花流水。 算盘打得太如意,一准会出漏子。还没走出去三步,高大川就感到了后悔,一只强力的胳膊,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凌空给提了起来。 想呼救,怎么也张不开口,嘴巴也不知给什么东西堵个严实,四肢腾空,呼吸无力,几乎近于昏厥。 一个低低的声音,在耳边轻语:“别乱动!我是谭九。” 停止了挣扎,嘴巴才被放开,大川憋得泪珠儿直流,恨恨地问道:“抓我干嘛?” “回头再说,乖乖待着,不准动!”谭九厉声叮嘱。摸摸被勒得生疼的脖子,大川没敢反驳,只是不知怎么通知还在藏身的楚楚,半盲的她,应该不知事情发生了变化。 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眼前状况,再不出手,只怕皇甫他们,都要被这帮人洗净晾干,做成贮粮了。 场面很平静,十多个人还在不停地劳作,一个又一个的“饲料包”,被挂上摩天轮,再颤颤巍巍地转到高空,有几个还能看得到挣扎,这饲料一定是保鲜做得特好。 一阵笑声传来,远远的,几个人走了过来,看步伐和神态,一定不是那十几个低层次的劳工之流。 “邹叔叔,劳你费心,回头禀告父亲,一定重赏啦!”声音娓娓,似曾相识。 “哈哈,公子费心了!此乃属下份内之事,岂劳夸奖。只怕暗白事有疏忽,恐误了本教重托,那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一个很粗糙的声音,加进一些温顺的元素,听来很不舒服。 “嗯,邹叔叔谦逊了!都是为了本教复兴大业,不敢推辞劳苦!听家父说,教主已经脱身困厄,只待我等配齐九转还魂丹,中兴重臣,非常之功,皆在你的身上了。” “哈哈……”群人一阵大笑,看来很是受用。 “今日所说之事,还望叔叔成全,小侄也是为了教务大业,不得不出此计策啊!”对于这个声音,不光是高大川,就连藏在另一处的楚楚,也是大惑不解,虽是只闻其声,如见其人! 拼了命的睁大眼睛,一无所用,大川这才想起,现在本就不是用眼光在看,他还是在盲视状态之下。遂屏气凝神,闭目静观,模糊的景象果然清晰了许多。 一丝不安,缓缓聚集!侃侃而谈的公子,身形好熟!纵是远远地望着,也让人疑窦丛生,他像极了一个人,皇甫启天!不敢百分百保证,百分之八十还是有的。 难道这里面,还有许多蹊跷不成? “好啦,邹叔叔,今天小侄不再叨扰。只怕来此太长时间,引人怀疑,我要快些回去了,那几个人,我先带走。” 邹暗白双手高举,微微弯腰,做了个古怪的敬礼,“公子请便,容后再叙,人都放在那儿,你带回就是,请!” 百分之八十准确的皇甫,也是双手高举,微微弯腰,做着同样古怪的敬礼。 然后朝背后的两人一挥手,三人向前,各自从地上抓起一个东西来,负在背上,沿着湖岸,快步离去。 步履轻快,行动迅速,很快消失不见。 “有人!追!”猛然间炸了锅。刚才还远远地立在岸边的几个人,在空中直飞过来,带头的正是那个粗糙嗓音的邹暗白。 速度之快,如鬼如魅! 高大川惊叫出声,这些人追赶的,正是刚才藏身在附近的楚楚。这小姑娘,傻头傻脑的,沿着湖岸奔跑,黑暗中,舞动着烟波绫,在前面探路,看不清东西的她,一路磕磕绊绊,几次差点跌进湖中。 还等什么?再晚可真要后悔莫及!高大川和谭九,不约而同,如离弦之箭,追赶过去。 跑在最前的楚楚,一个踉跄,栽倒在地,赶去的几人,围拢过来,就要出手。 机会难得,高大川趁着他们注意力都在地上的女孩子身上,把手中的八宝如意柳木棍,狠狠地戳了过去。 惨叫声,点到而止。 柳木棍刺穿这个人身体,轻而易举,大川的感觉,是拿一根极锋利的钢针,刺穿了一个鼓胀的气球。顺着柳木棍进入的地方,这个人的身体轰然炸裂,快的连惨叫声都没有完全发出,就变成一阵轻烟,飘向湖心。 好畅快!柳木棍横移,又一个身影成为它的目标。 同样是半声惨叫,一缕轻烟,眨眼间,高大川连伤两人,这功力真实让谭九惊呆,看来自己有些走眼,这小子深藏不露哇! 领头的邹暗白,一声怒吼,顾不得理睬地上的小女孩,直接一掌拍向正在施虐的高大川,他不明白,今天是人见到了鬼,还是鬼见到了人! 这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孩,怎么出手连伤自己两名手下,并且是利用散魂术杀死的两个人,太叫他惊骇。 第83章 二棍合一 邹暗白一出手,就没敢有一分留情,掌挂风声,声挟阴气,紧紧罩住了高大川。 正杀得兴起的大川,骤然迫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有了刚才的胜利垫底,增强了他不少的信心,头都没抬,柳木棍出手,迎击上去。 邹暗白更是吃惊,想来自己的这双阴阳冰火掌,也算是大有名头,有多少高手,也闻风丧胆。 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孩子,竟轻视如此,头都不抬,就敢迎击。 这小子一根木棍也确实厉害,邹暗白左手火龙还没近身,感觉到一股冷气直逼过来,大有一试高下的胆气。 刚刚两次出手,胜利来得太容易,大川心中大喜,乌合之众而已,也就没把这邹暗白的一双肉掌放在心上。 看对方两掌攻来,见招拆招,左手柳木棍上挑,迎住对方掌势,右手暗暗发力,一招寒冰指,点了过去。 邹暗白不敢托大,毕竟这小子刚才挥手之间,就散了两名手下元神,也不知晓深浅。看对方迎过来的棍子,不敢硬接,只得随手一带,让棍势走偏。 右手这掌冰龙,可没留半点儿仁慈在里面。左掌虚晃,右掌实攻,一声脆响,与高大川的寒冰指,结结实实,来个对决。 两人似接非接,各自翻身后跃,退去数米。 有些不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乳口小儿,刚刚过的第一招,自己根本就没有便宜可占!虽不知对方招式和功力,可那股寒气,与自己的冰龙掌,不相上下。何况,两人年龄的差距和功力的相抵,岂不是五十年白费。 只能说明一点,对方此招,应远高于自己,只欠火候。如要放在几年之后,只怕自己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不敢犹豫,痛下杀手!邹暗白双掌急摆,一前一后,口中念念有词:“冬寒抱冰冰千仞,夏热握火火当空!”掌心向前,大吼一声,两掌缓缓推出。 眼下可苦了高大川! 初战得手,心生大意,没料到现报来的这么突然。 尤其是自己的右手,和对手一击过后,直有一股凉气,顺着手臂,直达五脏六腑。 那颗火热的心啊,现在是拔凉拔凉地。 虽说不上明白,也琢磨个大概,对手的法术远在已之上,拼下去,死路一条。 最要命的是,他清楚,寒冰指,他只会这一招!一旦对手知道了这个弱点,杀他还不易如反掌! 没完全回过神来,又是两股气流,左右分至。一股气色淡红,一股气色微蓝,听那家伙的唠叨,就明白这两股气是怎么个事情,蓝气是冰千仞,红气是火当空。 念头一闪之间,高大川明白,逃不了啦! 双击啊!不讲武德,自己手中一个柳木棍怎么抵挡? 情急之下,高大川鬼使神差地摸索出另一件武器。就是天天戴在身上的焦木棍,上次冰柳历险唯一的遗物。 没想到啊!焦木棍刚刚在手,就感两臂发麻,双手灼烧。 不知什么力量,狠狠地把两件武器缠在了一起。 任凭他用力也没再分带,而是在一片丝丝声中,完美衔接。 双手武器又变成了单手! 大敌当前,顾不得多想,只得双手握住八宝如意柳木棍,把身体绷成一根直线,两脚往地上狠命一蹬,整个人弹射出去。 他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准确点说,这是自投罗网的打法。 不过也有他的道理,反正是以一对二,不知防哪个是好,不如拼一下。 看刚才的交手,这个人好像对自己手中的柳木棍,颇为忌惮,如此一来,兴许还有一点活路。 果然,他又一次胜算,邹暗白虽有把握,这下把对方小子,打出原形。 可对于他使出的这一招,真还不敢太过强势,暂时还没搞清对手拿的是何方神器,就刚才散掉两个手下魂魄来看,还是不要硬碰的好,这万一有个好歹,上哪去后悔啊! 以命搏命,初见成效,邹暗白不得不收了招式,纵身避开。 高大川可没有这个能耐,他不可能随心所欲,发招收招。 他的招数,统统是不带制动系统的大卡车,只能靠摩擦和撞击,才能停下。 刚刚这下,唰声飞过,十多米远的地方,俯冲在地上,直线滑行,最后撞在一株树上,才算停下。这种自杀式攻击,不劳对方动手,先自昏迷了好几秒。 轮到谭九出场了。 在观赏了高大川的最不讲理的打法的间隙,顺手先解决了那几个手下,对他来说,这些人只够他活动活动筋骨。 而对于使用冰火掌的这位老大,好像也没有太放在心上,稳操胜券的他,轻轻把躺在地上的楚楚,移到一边,清理好了战场。 今天算是栽到了底了,邹暗白出道以来,哪受过如此的折辱?先是被小孩子逼的躲避,如被这矮老头轻描淡写的羞辱,那姿态,竟是没把他当成存在! 常言说的好,强龙不压地头蛇,我邹暗白再不及,难道认输了不成?想到此,把心一横,他要全力一搏。 谭九见状,哈哈大笑,“不自量力的东西,你也配得上,与我动手吗?” 邹暗白再不答话,右手一招冰消瓦解,左手一招飞火燎原,齐齐攻出。 在邹暗白的成名绝技三十二路冰火掌中,这两招算是扛鼎之作了。前招冰消瓦解,掌风过处,一切皆会烟消云散,荡然无存;而假若你能躲过前招,跟着的就是飞火燎原,恰如一盆搂头盖脸而来的一大片烈火,让你无形可遁,无路可逃。 皱皱眉头,谭九爷心中好不高兴,这厮练得何种功夫,出手歹毒,留他在世,终是祸害众生。 不如除了这妖孽! 招出一团清光,罩住自己,虬龙枝一摆——也就是高大川眼中的那根枯木枝,一阵鸣配之声。虬龙枝上,竟站着一只滴绿流翠的小鸟出来,大小如拳状,喙长尾尖,颈长体圆,清新灵动。 这,也能当武器? 倏忽之间,一热一冷,两股掌风,早把谭九封个严实。半边奇寒,半边剧热,虽有清光护身,也不免浑身颤抖。正当此时,耳听得一声怒喝,“虬龙神雀,毙敌无形!咄!” 咄的一声刚刚发出,雀鸟腾空而起,与两股气流之间,闪转腾挪,逆势而行,冲向邹暗白的面门。 情急之下,强行收掌,护住面部。堪堪被这鸟儿叼到眼睛,邹暗白心中大凛,对方没用出手,单凭一只雀鸟儿,自己就一败涂地,估计凶多吉少了。 越是胆怯,雀鸟越是紧逼,绕着他的脑袋,上下翻飞,快如一团绿光,渐渐看不出哪是鸟身,哪是鸟影了。 邹暗白手脚忙乱,只得把三十二式冰火掌,狠命使出,纵是不能伤到这只怪鸟,还勉强护住身体。 只是不知,如此下去,他还能撑得住多久?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五分钟之后,招式明显迟缓,有些力不从心。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左脸颊和右耳垂,被叼得鲜血淋漓。 再挨几下,邹暗白非破相不可,谭九的咄咄声摧的更急,他的脸上又有两处挂彩 第84章 虬龙雀的重生 高大川早就乐得大咧着嘴,看着这人鸟大战。寻思回头也弄它一只养上,打仗的时候,多轻松,简直是坐享其成啊! 如今这小雀儿胜券在握,那人早没有还手之力了,大川也是信心爆棚,把柳木棍儿握在手中,只等一有机会,就出手帮谭九的鸟儿一小下,快点结束战局,再说,那边地上的楚楚,还不知怎么样。 琢磨几下,柳木棍悄悄出手,对准的是邹暗白的脚踝骨,反正他现在是顾头不顾腚的主,一只小小的雀儿,让他应接不暇,这偷袭之招,百分百成功! 成功的喜悦,走的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让高大川没来得及反应,额头上狠狠的挨了一下,鲜血顿时蒙住了眼睛! 雀鸟放开邹暗白,啄向高大川!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验证了他根本就没有那么机敏,连缩脖子的动作都没有完成,额头上已是模糊一片。 稍纵即逝,焉能错过!邹暗白怪笑一声,两掌错开,左掌离火隔岸,扫向虬龙雀,右掌金鲤卧冰,直切高大川的手臂。 事情的转折,直叫谭九叫苦不已,胜负只在一念间,马上到手的胜利,被这变故搞得霎间反转。变化快到人根本来不及思考,手上的虬龙枝,化成一束光雾,飞了出去,隔在大川和邹暗白之间。 总算救了这小子一命! 可怜的虬龙雀,被隔岸火烤了个半熟,飘起了肉香。 湖水响过,岸上宁静如初。千载难逢的机会,邹暗白跃进水中,遁水无形。 谭九忿忿地踹了一脚,看高大川仍然大眼圆睁,恶狠狠地骂道:“成事不足的家伙,谁叫你逞能……哎哟……我的小宝贝呢?” 心疼地从地上捧起半生不熟的虬龙雀,更加难过,又给大川补了一脚,“你这混蛋东西,你害了它啦,宝贝……宝贝儿,还活着?我的丫丫雀哟! “怎么怨我?我是帮它,恩将仇报!”大川也有些忿忿不平,拿手抺了下额头,霍霍地疼,这臭鸟,死了活该,自己人还下嘴这么狠! 谭九又忽地从高大川手中,把柳木棍夺过去,仔仔细细观察着,喃喃自语:“怪不得呢?你哪儿弄到的?奇怪,你怎会有这玩意儿?” 大川向远处躺地上的楚楚努努嘴,“你去问她,我也不明白……对了……好像是什么牵魂柳,对了,还有一半,是冰柳。” 跟柳树杠上劲了!说完此话的高大川不忘心中自嘲。 两个这才想起,地上还有一位伤员,赶紧放下争执,去瞧仍旧人事不醒的楚楚。 谭九探了探呼吸,搭了搭脉搏,松口气道:“没事,暂时昏过去了,休息会就好了,唉呀!我可怜的丫丫雀,伤心呢……都是你,差点被你害死啦!” 大川放下心来,听这语气,谭九的那个丫丫雀,死不了的,他不是说了吗,差点害死了,也就是还没害死。 本想开开玩笑,问问谭九,这丫丫雀烤肉,到底啥味道?念起皮肉之苦,不敢造次,只得在心里面,把这雀肉烧烤,品尝了好几遍。 “走,这儿不能久待,不定还能出什么东西。”谭九说完,指指地上的楚楚,“这任务是你的了,两个伤员,咱们一人一个。” 妈呀!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啊,你这么大,手里的伤员,是一只雀鸟。我呢?一个跟自己体重差不多的活人?高大川恨归恨,还真舍不得楚楚,还是自己操劳些好。 何况,他真心对这项工作,不以为苦…… “重新返回人间!”这句感叹,这种感觉对高大川来说恰如其分。 东方已是微白,几个人折磨了一夜,有得有失,也没时间计较,还是先救人要紧。 在谭九的安排下,三个找到了一处向阳的山坡,“放心好啦,这丫头只是暂时昏迷,在里面吸收的阴气过重,加上逃跑时的惊吓,待会阳光出来,暖和暖和就没事了。唉,只是……只是我的小雀儿,不知得几天才能恢复气!”边说边把那只半焦的鸟儿,捧起来查看,很伤心的样子。 大川没说话,既不同情也不安慰,这老头子也就这样,疯疯叨叨的。他关心的是刚才那些“饲料”们,还能不能救出来? 另外,刚才救出邵玉龙和杨柳他们的,是不是皇甫他们?虽看不很清楚,凭感觉一定错不多少啊!而如果是皇甫,那问题更难解释,看他们的关系,一定非同寻常,那这个皇甫,就不简单了。 万一…… 高大川打个冷战,是山风吹的,还是心里的感觉…… 阳光照在身上,暖和了很多,让他高兴的是,楚楚总算睁开双眼,看看四周,她勉强坐起来,见高大川正偎在身边,轻声问到:“你救了我?” 高大川指了指还在一旁专心呵护的虬龙雀的谭九,“嗯,是他救了你,救了我俩,可惜……他的宝贝,被烧成半死啦,正伤心呢。” “哦,还有救吗?过去看看。”楚楚挣扎着想站起来,大川止住了她,招呼道:“谭九爷,把你宝贝拿过来,让楚楚试试,她兴许有办法呢。” 听到这,谭九两步跳过来,“楚楚姑娘,快!快给看看,有没有办法?” 想起小时候,自己的玩具摔坏,也是这样急切地跑到爷爷身边去,恳求他给修复。楚楚忍不住笑起来,虽是带动浑身的伤痛,还是挺开心地接过那只全身碧绿的雀儿来。 反复地观察了它的伤势,又是嫣然一笑,“九爷,放心,保证它立时复原,没伤筋动骨呢,都是皮外灼伤,放心……放心好啦!” 短短的两句话,激动地谭九热泪盈眶,心肝宝贝地乱叫,害得楚楚把没用的安慰话,又说了一大通。 把随身的百宝囊拿出来,哗啦一阵摸索,找出一个蓝色的小瓶子来。里面倒出两点液体,滴在手心,两手手心相对,正反方向,徐徐转动。 约摸五六分钟,楚楚手心之中,有淡淡的蓝色雾气飘出,极缓慢的,旋转着。 把两只手慢慢分开,距离大到仅能容得下雀儿,忙对谭九道:“九爷,快,把你的宝贝,放在我两手之间,让它悬浮而去,千万不可有杂物在里面。” 谭九点头,念动咒语,果然,小雀儿不展翅膀,一样脱离了他的手心。不是飞,而是浮了起来,好像一股力量,从下面托举它,又轻轻飘动,移进了楚楚两手之间。 待雀儿完全进到手掌之中,楚楚双掌不再转动,而是合十收拢,口中有词,喃喃不绝。随着手掌的合拢,原本旋转的,淡蓝的雾气,被一种无形的外力,压进了雀儿的身体。最后,双掌完成全拢,放在胸前。 “飞,千病皆愈,万疴同康,天佑精灵,虽死同生!”念完最后一句,把两手高高举起,望空一扬。 第85章 易容术 虬龙雀扑闪着翅膀,腾空而起,欢快的鸣叫,表明它的状态,完好如初。 当它再次飞回谭九手中时,他早就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搞得两袖满身,浆洗衣服一般。 气氛大为好转,两人连竖拇指,这丫头,还真有一套。 楚楚把脸一扬,骄傲起来,林家庄的传人,就这等小事,毛毛雨啦! 高大川看她骄傲,心中暗思:“等有时间,一定告诉她,刚才是怎样死狗一样,把她从洞里拖出来。” 虽是佩服,却不可如此认输,这要叫她尾巴翘上天,以后怎还有他的好日子? 皆大欢喜的幸福,总是非常的短暂,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们继续去做。 眼前的,就是怎么解决这个“饲料贮藏加工厂”!这么一个祸害众生的邪恶之地,没有理由再留存下去。 “烧了它!”一想起里面的邹暗白之类,在大火中挣扎逃命,大川就感觉着解气,所以先出了这么个主意。 “怎么烧?先不说范围如此之大,单就点火的材料,去哪儿弄去?过不过脑子?” “况且,还有那么多‘饲料’,保不准还有活的,那你可造孽了!”一顿抢白,出自楚楚嘴里,不足为怪,人家就是想的全面,大川也只有翻白眼的份。 “呵呵,不急!”谭九赶紧劝架,“这东西,不必太担心,回头再收拾不迟,只要我们把消息散布出去,不愁没人来平了它。”停了下,又补充道:“最主要的是,凭我们三个,根本完不成这任务,需要大批帮手才行!” “有了!”大川突然兴奋地大叫起来,“我们去找帮手,楚楚……你记得吗?去找皇甫……他们人多,正好做帮手!” 一箭双雕!好主意,楚楚当然心领神会,叫皇甫他们来灭掉这个贼窝,这是用“即……又……”来造句的好机会啊! 两人的默契,搞得谭九不大高兴,他看不懂这两个娃娃,眉来眼去、半言半语的什么意思,好像他是局外人似的。 “九爷,不激动啊!”对着吹胡子瞪眼的谭九,楚楚自有一套,“那个皇甫,是我们的一个同门师兄,他还有许多同伴,正好来此地办事,通知他,就有许多帮手!” 这话只说了一半,要是告诉他,皇甫正是晚上被邹暗白恭敬地称为“公子”的最大怀疑对象,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 不过谭九对这个倒不特别用心,楚楚的师兄弟,他见识过。那天被人给逮起来,押送到这儿的,不就是他们的同门吗? 看来本事也是平平,只怕当不成帮手,反成了累赘。因此,只是淡淡地答道:“也行,找到他们再说,兴许有点儿用!” 统一了意见,马上行动,去找帮手。 出发前,谭九又从高大川手中拿过柳木棍,再三端详,喃喃自语:“五柳先生杖?” 大川闻言心中暗笑,五柳先生,柳宗元啊?这哪跟哪呀,世外桃源背迷糊了? 大槐镇,这是他们第二次驻足此地。第一次来,差点着了人家的道儿,亏得谭九关键时刻,出手相助,才免了他们一次噩运,第二次来,天知道呢? 总归是吃一堑要长一智,这回他们不再冒失地闯入。 易容术!没想到还真有这技能。 在谭九的生花妙笔之下,一个才比子建、貌欺潘安的偶像级形象,跃然纸上。 哇塞!楚楚大叫,这是人还是神?眸含深邃之波,眉透俊朗之秀;齿点珠玉唇带笑,鼻若悬胆肌如雪! 没想到啊没想到,谭九这看似枯朽老迈,竟是深藏的一位丹青圣手! “九爷,你画笔这么好,造出这么个出神入化的人来,有什么用呢?这画上的人,真让人喜欢得不得了呢?”看来楚楚对此,是一见钟情的感觉。 “哈哈,要是,我叫他活了过来,你……还喜不喜欢他呢?”谭九打趣,很有些为老不尊的羁放,但总比那些迂腐冥顽之人,感觉上要舒服许多,很叫人放得开。 “行啊,您老人家有本事,变个活的我看看!”楚楚从小就未受过多少女德教育,没把自己搞成个杀马特,算是她的造化了。 对谭九的玩笑,当然是很不屑的。 “别不信!走着瞧!”谭九明显智商受到低估,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 招手叫高大川过来,“小子,想不想自己长成这个模样?唉,你这基因,就少了俊俏这一项啊!” 这得要多强大的心理素质啊!面对谭九悲天悯人地直晃脑袋,大川倒是嗤嗤一笑,“当然好啦,只要九爷有这份心思,我怕什么?革命斗士,从我开始!来,随便‘易’,放心‘整’!” “革命?什么意思?”这个小泥巴虫子,蹦这么个新词,还真得学学。 “就是……不害怕……易容的意思,您就大胆地易!”大川懒得解释,再说他也真说不清楚这些东西,平常口号惯了,就没谁要过解释。 “嗯,好,那我就先‘革’了你的命,让这小丫头看看,我谭九的能耐!” 嗐,怎么现学现用到这儿了,高大川叹口气,不再说话,说多了,还不定解释出什么来,干脆闭眼屏气,静心等着谭九“革命”。 谭九向着画像一指一勾,像是有绳子牵动,刚刚的那幅美男子画像,飞了起来。 在空中荡了几下,作画的纸张,变成软绵绵的,看过去,就是泛着光泽的皮肤无二。 原来平平的画像,活物样地生长起来,五官鲜明,凸凹有致。 “现在,我就让他与你,融为一体!”谭九拿起大川的右手,“不许睁眼,不许呼吸,皱眉喷嚏之类需全部停掉,不然毁容就怨我不得了。” 指尖一疼,大川感到有几点血流了出来,痛归痛,可是不敢叫出半声,怕脸上多出几道皱纹。 谭九采了他的指尖之血,轻轻滴在刚才做成的面具之上,鲜血迅速与面具融入一体。“圣洁之变,本魂为精,天命之血,视若同生!” 感觉一凉,面具贴在脸上,用手摸去,和原来的面皮,没有一点儿区别,易容了?高大川睁开眼睛,看着楚楚,他想从她的眼神里,读出这次整容整出来的效果。 楚楚嘴巴滚圆,大眼如灯,整个人都呆住了。眼前这个人,确定是高大川?一伸手,揪住他的脸颊,可劲一拉,验证真假。 第86章 易外的易容术 “疼!”大川两手护脸,试图躲避,忽地想起谭九的叮嘱,表情又不敢太多夸张,怕留个后遗症就大亏了。 “不要怕,大声叫,现在它已和你的脸合二为一了,不能毁容啦!”谭九颇为得意自己的手艺,手臂抱在胸前,欣赏着。 “下面轮到你了,还不去求求九爷,给你画个更漂亮的?”赶紧转移视线。 一句话提醒了小姑娘,爱美之心啊,央求道:“九爷,九爷,快给我画张,我要最美的!” “最美的?嗨,你这要求高了,画哪个呢?”谭九捶头思考。 “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高大川摇头晃脑,“谭老啊,您不妨让这几个人,集为一身,保证叫楚楚心满意足,心花怒放,心悦诚服,心……心……心惊胆战!”用心字开头,本想卖弄文采,没料到“心”了半天,第四个带心的好词,咋也想不起来,不得已整个了让她咬牙切齿的词语出来,大大的不妥。 要不是怕多起皱纹,相信能让大川为自己的话,悔恨后半生,好在前面两句还是个人话,楚楚挥挥拳头,警告处分而已。 谭九想了一想,铺纸泼墨,一气呵成。真别说,此人只应天上有,为何今宵在人间?画上的美人,确有拜月貂蝉之娇,赏花玉环之羞。沉鱼西子,迎水遮面;落雁昭君,弄弦掩愁。 楚楚暴发出一阵大大的笑声,天遂人愿啊! 接下来的程序,与刚才无二,小姑娘闭眼浅笑,止住了呼吸,等待易容成功的伟大时刻。 谭九不慌不忙,把画像抖动,变成面具,再取银针,刺破楚楚手指,滴几鲜血,在面具上面。 像刚才一样,鲜血很快融进面具,没剩下一点痕迹。 把面具举起来,贴到脸上,只等咒语念完,功德圆满! “圣洁之变,本魂为精,天命之血,视……视……阿……阿……切!”最后的几个字,被一声巨大的喷嚏,搞得七零八散。 要命啊!谭九手中的面具,被吹得飞上了半空!大惊之下,急跳起去追。 旋风,该死的旋风,恰好地加入进来,急得谭九怒气填胸,无耐风速好快,窜了半天,才把面具抓住。 地上的楚楚等了个心急如焚,又不敢动弹,怕有个后遗症出来。还好,总算听到了谭九落下的声音,看来他是抓了面具回来。 谭九站定,瞅瞅楚楚,再看看手中的面具,一脸茫然,最后狠狠心,把最后一句念完,“视……若……同……生!”面具忽地一下,从他手中飞出,正贴在楚楚脸上,融合成一体。 楚楚睁开眼,摸摸脸,真成了自己的皮肤!再看看眼前的两位,切,就这一小会,看把那个谭九累的,瘫倒在地,双手捂脸,神似昏厥。 英俊的高大川呢,怎么也半蹲半坐,不敢抬头? 不对啊!一定有什么不对头!楚楚从二人的造型里,嗅出了异样,他们这是不忍直视的表情呀,不忍直视什么?一定不会是自己这集四大美人于一身的美貌,吓到了他们?不对,是惊到了他们,那也太脆弱了! 管他呢,先美美再说,楚楚甩甩长发,从百宝囊中拿出小镜子,先来个自我陶醉! “不要!”大川一下蹦起老高,从她手里把镜子抢了过去,“不能照,现在照了,你会后悔发疯的!” “什么?我后悔什么?又发的什么疯啊?”楚楚大为不解。 “反正,你听我的,刚刚九爷告诉我说,易容后不能照镜子,镜面、水面都不行,带光的全不行!反正……反正就是……每个易容的人,都不能看到自己的容貌,只许别人看,自己……一眼也不行,不然,后悔一生啊!”语无伦次的表达,加上夸张的动作,真让人怀疑,易了容的高大川,连脑子也换了,变得有点儿歇斯底里,不可理喻。 “是么?”楚楚转向谭九,看他还算清醒。 “是,啊……不……没事,按他说的做,就……就对啦啦!”这老的也不怎么样,一对神经。 其实谭九心里暗暗夸奖大川,这小子,脑瓜挺活的呀! “你歇会,我去找点吃的,刚易了容,一定很累,就不要动了。”谭九说完,一阵旋风样地窜了出去。 “也是,你歇着,我去帮他找吃……东西。”楚楚模糊地听到东西两个字,因为大川也兔子一样,追赶谭九而去。 不解地摇摇头,楚楚闭目养神,管他呢,这么主动找食物,也是难得,今天就坐享其成! 僻静处,两个人气喘吁吁,手足无措,“怎么办?咋会出现这种情况?”大川问道,他最明白事情的严重程度,这要出命案啊! “没办法,谁知道事情出这漏子啊。这种易容术,滴血融合之后,时间要快,你算算,每耽搁一秒钟,面具就要老化一整年。”谭九脸色都变了。 “什么?”大川想死的心都有,反正现在不死,呆会也一样,“一秒一年,您老追了得有一分半钟,天哪,总算知道,九十多的杨玉环,面部是如何的狰狞啦!” “九十多的杨玉环,还有一百多的王昭君呢,另两个估计也不年轻,至少得有八十好几了,你想想,四个这么大岁数的老妖精,凑在一起,得凑出个什么样的脸面?你呀……”大川继续数落,反正现在谭九是低头不语,任凭发落。 “对了,那你刚才怎么不停止易容术,还用她本来的面貌,不就行了,干嘛非得给她易了容啊?”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的关键,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还要去做,成心啊? “停不了啦,这东西只要血液融进之后,就没有回头箭了,那个面具,是要追着合体的,而且,时间越久,衰老的越很,再等会?就成千年古尸了!”一脸的无奈。 “我不敢回去了!” “我也不敢!” “这面具,要带一辈子吗?” “倒不用,十天之后,易容术自然消失。” “十天?我怕瞒不过十天啊!” “嘿嘿,大川啊,这个问题交给你办,一定瞒得过去,看好你哟……另……另外,只要你完成这个任务,给你个大奖!” “啥奖?”高大川对这个挺有兴趣,反正只要谭九出手,就不会拿三瓜两枣的玩意糊弄人。 第87章 江南唐门 谭九咬咬牙,跺跺脚,发了狠地说道:“只要你保证十天之内,楚楚发现不了这个秘密,我教你一套看家的本事。你不是有根棍子吗?” 大川点头,他的那根柳木棍,用着确实很顺手,“嗯哪,有根柳木棍,还在楚楚那放着,没带过来。” “柳木棍?谁起的名字?糟蹋神器!它的名字应该是——混元八卦擎天五行棍,决不是你那什么垃圾名字。没出息!” 高大川哈哈一笑,这老头也真是,就算宝贝,也不是你的,叫什么名字,还要你的同意?不过,这两个名字一比,确实高下立判,“哎呀,九爷的名字起得好,没听说过呢!” “算你造化!拣了个宝贝,怎么样?我有一套五绝棍法,要不要学?”谭九很心疼地说道。 “成交!”大川很高兴,问题很棘手,并非无解,说不定赚了呢。 一位孤独的老人,神情落寞,午时的阳光,施舍了足够的温暖,让她看起来,晚景还不太凄凉。 楚楚老人家孤独地坐在阳光下,她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度,“搞什么东西,半天回不来,哼!” 她,马上要失去耐心,焦急和无奈,从话语中听得出来。 高大川鼓足勇气,踏出一步,从一块岩石后现身,“饿了?”他讨好地问。 没等老人说话,马上把一大块鸡腿,塞进嘴里,“先吃饭,饱了再说!要加强营养。”像哄着一个孩子,唉,这些老人,有时候,就像孩子一样,得哄着。 “搞什么?”老人家在大川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子,这家伙,哼,还有那个死老头,都神经了啊?说话阴阳怪气的。 “不是……楚楚……刚……找到的好东西,先吃点嘛。”大川依然低声下气,反正也习惯了。 谭九仍然躲在石头后面,观看大川的表演。 他也无法接受,几个小时前,还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老妪。 沧桑风霜,纹路如壑,要是她能看见自己的容貌,会比杀了她还来得恐怖。 “你看,我还给带来了什么?”大川两手举着许多东西,在面前晃动着。 楚楚抬头,一顶镶花蕾丝遮阳帽,帽圈上几朵娟花,亮粉淡雅,含苞欲放。 大川小心地帮她戴在头上,呵!奇了,娟花瞬间绽放,一脉花香,浓郁扑鼻。 一副大大的太阳镜,架上了鼻梁,镜面好大,遮住了半边脸。不过镜框很舒服,轻若无物。 “戴上它,就不伤眼睛啦!”大川的声音特别温柔,“还能自动调节光线,保证你戴一次就摘不下来!” 这句还真是实话,眼睛早被谭九施了手脚,十天之内,任何人也休想,把它从楚楚脸上拿下来。 而且,它还有个好处,施了咒的人,也就是谭九,可以随时控制佩戴者,所看到的事物和清晰度。 比如,楚楚看到一只猫,要是谭九不认为这是一只猫,那么楚楚看到的,可能就是一只狗,或者是一条龙。 至于是什么比较好,就要取决于谭九的爱好、心情和决定了。 最后,套在楚楚脸上的,是一件浅蓝色抽丝面纱,编织得特别精细,透过它,也只能看到个模糊的影子。 以至它后面,隐藏着的是美人,还是老妪,是肤白还是土貌,谁都难以看得清楚。 “雾里看花套装!”大川在心底默念,一定采取一切手段,阻止楚楚知道真相,这关系到不只一条性命啊! “好看吗?”楚楚想知道效果,那么美的容貌,却要藏得这么深,多少有些不情愿。 “给,看看!”大川递过去一张宣传画,“你的装扮,和这上面的一样,不,比她还要漂亮!”大川重复了一句。 没办法,又不能照镜子,只有当他说的是真话了,看看宣传页上的漂亮美女,一定p过的!楚楚恨恨的想。 危机暂告结束,谭九钻出来,朝着大川直竖拇指,这小子,脑瓜好使! “去大槐镇,我们要隐瞒身份。”楚楚点点头,上次落了案底,她晓得利害。 “所以说,我们的称呼得改一改,”大川继续着他的表演,“我叫唐文,是位公子哥,你就扮做……嗯,辈高点,你就是我的姑母,江南唐门——你是最高领导人了。” “不好!”楚楚有些儿抵触,就刚才那一大把行头,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现在又被抬成老人辈去了。 “哎唷,我说姑母大人,话说出来了,收不回来的,你……就从了!”大川又是作揖又是打拱。 “可我声音不对呀,一下子就听得出来。” “这个问题不用担心。”谭九发话了,拿出一个小瓶儿,对着楚楚一喷,只闻着一股辣椒水味道,呛得嗓子很不舒坦。 咳了一阵,搞得她泪珠儿直流,大川帮着擦去,这招让得她很生气,冲着唐九嚷嚷,“做什么呀?呛死人了!”不对,楚楚怔住了。 这是谁在说话?刚刚的声音,如此的苍老,是自己发出的? “这是真的吗?”她反问自己。这是真的!她在心里回答,听得真真切切,一个标准的百岁老奶奶的声音,在重复着,“这是真的吗?……” “啊……”怒吼! “别激动!”大川慌忙圆场,“你想,就你那美貌,出去都成回头率,啥事也不用干了。所以说,我们才做了点手脚,先用面纱呀、眼镜啊的,让你的美藏成来。然后,再通过变声喷雾剂,改变你的声音。有备无患,万无一失!” 一番解释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楚楚发现今天成了少数派,也不再勉强争论,意见达成一致,出发!目标:大槐镇。 前两天的变故,让大槐镇改变了不少,街上行人更加稀少。以至于谭九驾驶的小汽车,可以在街道上横冲直闯,而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 谭九现在的身份,是保镖兼司机,他的主人地位显赫,江南唐家掌门人——唐蔓,也就是那个和楚楚有着共同心理年龄,没有共同生理年龄的,早熟的、天真的、年幼的老太太。 为了相配身份,谭九还要特地变出这么一个小汽车来。 不过大川不明白的是,这倒腾出的小汽车,到底是什么牌子? 四个小圆圈,算奥迪,可每个圆圈中,又各加了一个三叉星标,四环加奔驰,强强联合,还是不伦不类啊! “奔四”!这名字可以注册商标了。 幸亏这商洛山深处,与外界接触甚少,除了偶乐的几辆手扶拖拉机外,这些人本就很少见过小汽车,对车标更是无所研究了。 第88章 五绝棍法 唐文,江南唐门少当家,这是陪姑妈到此,考察房产及旅游项目开发。 故事却也合情合理,反正也没有人知道,江南有没有这样一个唐门股份有限公司。 这年头,敢涉足这类项目的,非黑即贵。有钱人,总要表现出一些异样才行。 “奔四”稳稳地停在酒店门面,百川如家,招牌依旧高悬,没多少异样。 谭九下车,打开车门,搀出颤颤巍巍的唐蔓老太太,走进酒店。 这车防盗,因为它根本就没有钥匙,发动机是谭九用手指头点开的。 要不是为了伪装的更像,方向盘也是可以没有的,汽车的移动,全靠了他的眼睛,该快该慢,是左是右,只要他一个眼神,就可以了。 比特什么拉的无人自动驾驶要先进的多,赶明儿也开个公司,就叫拉什么特,这是高大川一路走来,诞生的伟大梦想。 故地重游,三个人可没有看出一点儿曾经的痕迹。前台、后厨、服务员——这个在谭九眼里,就是店小二的升级版,全部焕然一新。 幸亏没了那个妖艳的服务生,就她那花痴的眼睛,看见高大川这等相貌,眼珠子还不得蹦出来。 “点菜!”楚楚吩咐道,很有派头。 谭九答应一声,赶去忙活,心里那个恨啊!这小子的馊主意,竟也信了,这不,堂堂的九爷,变成了小九子啦。 大川打量着室内摆设,想从中找出些异样来,看来是失望了。 目光不够敏锐,什么也没发现。 不大一会,菜肴摆上桌来,谭九细心地拿出一双筷子,这小老头,出门在外还要自带碗筷,有洁癖? 谭九用筷子,在每个盘子里搅动一下,显得全神贯注。 “紫水晶筷子,可验证各类剧毒!”楚楚教训起这个啥事不懂的“大侄子”。 大川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验毒,江湖险恶,看来不假。 更加不敢动筷了,索性把每一个盘子里的菜,尤其是带肉的、带丝的,全都看上几遍。他要确信,这些肉中间,有没有“人体饲料”在里面。 直到谭九收起自带的筷子,点点头:“夫人,公子,请!”啧啧,这称呼,真别扭! 三人慢慢地品尝着美食,很是悠闲自在,他们在守株待兔,兔子不来,那得靠耐心。 不过不用担心,此镇是出山必经之路,皇甫他们带着几个伤员,是不可能这么早就能出山的。 有谭九的安排,凡事都很省心,酒足饭饱之后,选了三个上等房间,安顿下来。 楚楚心里很不痛快,这次易容之后,老是感觉神困体乏的,就连想东西,也是半天没反应,莫不是扮老人扮成了老年痴呆? “正常反应!”大川拍胸脯地向她保证,“你看,我也一样,有时候,我都想不起自己叫什么了……看……又忘了,我叫唐文?还是唐武?” 楚楚这才嗤嗤地笑起来,“大侄子,你叫唐文,你就可劲地逗,也不枉我疼你一场!” 听到笑声,大川差点背过气去,这少女的调皮配上年迈的嗓音,效果赶上世界名曲——《黑色星期天》啦,杀人于无形! 还是快点离开,恰好楚楚也感觉劳乏地睁不开眼睛,他才趁机逃出去,平复下恐惧。 还没进房间,就被谭九叫住,“小子,表现不错!要不然真拿那丫头没办法!” “多谢夸奖,不过,你应该称我为‘公子’,唐公子,记不住吗?”大川也学着开起玩笑来,打心底里,他开始喜欢这个小老头了。 “走,咱找个地方,我教你一招五绝棍法,情况险恶,说不定明天和人打起来,再要了你小命!” 这事当然高兴,二人简单收拾一下,悄悄掩了门。 看四下无人,直接飞到空中,没一会工夫,落在山顶之上。 山顶上很是平坦,是个练功的好地方。 忙忙地清理掉些许乱石、杂草和矮树,加上谭九的阵阵掌风,把地面清扫得平平整整,干干净净。 一个国际标准化练功场,呈现在眼前! “五绝棍法,威力巨大,何谓五绝,天、地、人、魔、仙!有道是:绝天一击天神怒,绝地棍法地鬼寒,杀人只需绝人技,伏妖但凭绝魔篇,仙家纵出三界外,绝仙从来最诛仙。阴阳五行八卦阵,五绝纵横乱坤乾!” 几句半唱半言的口诀说完,高大川早早地受宠若惊,不知所措。 这五绝棍法是个什么东东? 这绝天、绝地、绝人、绝魔加绝仙的五绝棍,听着好吓人。 千万别再加一条奇葩规定,“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妥,灭绝师太,非我莫属耶! 名字好吓人!就是不知疗效如何,别最后成了深海鱼油,广告好听,却不中用! 又反过来一想,管它呢,不收学费,误人子弟又如何?何况他这样的资质,不知被多少人误过啦,再误一次又如何? 谭九察幽洞微,大川的想法逃不过他的眼睛,微微洒笑,“借你棍子一用!” 大川递过柳木棍——学名乃混元八卦擎天五行棍是也,这名字太拗口,平时就讨厌这些官方名称,门纲目,科属种,满满一大堆,哪有小名来的痛快,亲昵又随口。 谭九接过柳木棍,也不答话,亮了个造型,念动口诀,猛地一声大喝,木棍击出。 脚下不稳,一个踉跄,高大川蹲倒在地。地震了?当然不是,感觉山头晃了几晃,那是谭九劈出的棍法,在地上切出一道深沟,峭壁陡立,深不见底。 编外篇,大槐镇镇志记载,公元2024年5月18日,里氏70级地震,无人员伤亡报告。 他是被吓瘫在地上。 “绝处逢生!”谭九把棍子交回大川手里,“绝天棍法里的一招,不是大力丸唬人?” 连连点头,这真不唬人,赶上好莱坞特效了,真实不可信,夸张又上瘾。 “五绝棍法,共分五招,每招五式,五五二十五式棍法,可是让多少人羡慕呢!” “是很厉害,就你那个‘绝处逢生’,够吓人的,打到人身上,那还能有命?”大川心有余悸,“还有个小问题,为什么要我学它?” “棍子,因为你有那根棍子,功法再强,也要有它的载体才行,如果没有这根混元八卦擎天五行棍,学了这套棍法,也是摆设……好……你好运气,得到了它。” “就这根柳木棍?呵呵,我送你好了。”高大川显得很是慷慨,他也怕自己,耽误了这擎天棍的一世英名。 毕竟,他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泥巴虫,在人类这种生物类属里,最低配的型号。 “唉,说来惭愧啊,老朽我,也是找了大半辈子了,但这东西可求不可得,命本天定呐!”说完这句话,谭九的眼里闪出一丝泪光。“有灵性的……是你的,不求自到,不是你的……求也不到!”叹口气,擦擦眼睛,又恢复了平静。 这话说的,真文艺!高大川心里笃定,这个谭九,一定没少看爱情连续剧,如此恰当的台词,张口就来。 第89章 唐家老妇人 气氛有点沉闷,命运弄人,谭九的话怎么听着,都有点为人作嫁衣裳的感慨。 是啊,是你的,不求自到,不是你的,求也不到。 说着简单,几人心明?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既然天降大任,还有什么好说的?大川一咬牙,“那就试试,要是真不行,我们另想办法!” 谭九点头,“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需得反复琢磨,才能参透其中奥秘。今日开始,我们从最简单的一招开始。” “哪一招?” “韦编三绝,这是地绝棍法第一式。也是五绝棍法中的基础。上天,下地,中人,左魔,右仙,学习要一步一步来。孔子读《易》,韦编三绝,这也正是习此棍法,需凭勤奋,需吃大苦之意。” 基础功夫,表面简单,实则深奥,往往是以拙带巧,以易显难! 看谭九不经意一样,拿棍子一提、一带、一点,眼前的一块巨石,随声崩裂。可大川无论如何发力,终是鲜有效果。 看看三更已过,星空左旋,谭九止住了还在拼命比划的高大川。 “好了,此功非是一朝一夕之事,旦凡有了空闲,多加习练,会有成功的时候。时辰太晚,还是先去休息,明天还有许多的事要做呢。” 二人返至酒店,不敢声张,各自悄悄回房休息,也是劳累过甚,大川脑袋没挨到枕上,已是鼾声大作。 半夜无话,天刚显亮,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惊扰了大川的美梦。 是楚楚,这丫头如今是年高觉少,后半夜就没多大困意,好不容易熬到东方发白,早早起床,来叫大川。 心里那个气!这才几点,叫魂似地吵,当你周扒皮啊!置气归置气,这姑奶奶可是得罪不起,这十天以内,赔不是讨笑脸,犹恐不及,更不要说戳她个马蜂窝了。 眼睛半睁半闭,打开门,楚楚已是吵嚷声起,“高大川,你给我爬出来……快点!” “爬……出来了,什么事?这么早……啊……”一个大大的哈欠。 “怎么回事?你说呢,昨晚太累,倒下睡了。半夜醒后,眼睛怎么都拿不下来,说!动了什么手脚?”怒不可遏,怒不可遏啊!也可理解,有几个愿意戴着这些东西睡觉的?整天罩在脸上,刑具一样。 “拿不……下来?咳,我当啥事,这个……我早知道。不过,这可是为你好,是保护你美丽的面容的。你看我,没有防护,早毁容啦!”大川凑过面去,左腮上果有一道长长的口子,都结了疤。昨晚练功时,不小心划的,恰好当个验证! 还真是,楚楚的气消了一点,“就算你说的对,可睡觉时总得要拿下来,太不舒服啦!” “十天……只十天,我保证,到时就给你取下来,这十天,是危险期,细皮嫰肉的,小心为上……哈……小心为上啊,别像我一样,成了丑八怪。” 稳住了焦躁的楚楚,真长舒一口气,正好谭九走过来,三人才谈谈笑笑,去吃早餐。 早饭也很丰盛,自助餐,包子油条,鸡蛋稀饭,还有各式小菜。楚楚第一次有这种吃法,高兴得很,端来满满两大盘,昨天没吃好,今天补补。 摘下面纱,眼镜就算了,反正不影响吃饭。不过这种怪异的装束,还是引来了一些人的好奇,免不了有人,暗地里指指点点的。 看啥?楚楚暗想,古代的美人,配个时尚的太阳镜,就让你们惊叹了?她甚而想到,要是给杨玉环和貂蝉她们几个,穿上旗袍,会是怎样的惊悍?比基尼呢?她不敢再想下去了,毕竟只是个小姑娘,羞也不羞? 谭九和大川是真正的紧张,虽是瞒住了绿藻,但也太招人眼了,光鲜的装束配上惨不忍睹的老脸,是怎样的一个绝配呀! 赶快往嘴里扒拉馍饭,及早离开这是非之地。 大厅里忽地静了下来,人们纷纷把目光,从楚楚身上转开,也不是怕倒胃口,而是有了更加新鲜的元素加入。 酒店门口,络绎而至,走进了几个人来,个个青年才俊,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为首那个,英俊潇洒,俊朗飘逸。后面紧跟着的,是一位女子,衣着华贵,风情可人,尤是那双眼睛,秋水含波,顾盼生姿,能不引得这帮食客,追色逐秀,垂涎不已。 “兔子来啦!”大川心中暗道,这守株待兔之法,却也灵验,皇甫启天一行,送上门来。又细细地打量下顾玉龙和杨柳,除去脸上略显疲惫之外,不像是负伤的样子, 楚楚神色也是大震,昏花的双眼透过深暗的太阳镜,更是模糊一片。急拿手拍拍谭九,谭九会意,念声咒语,楚楚视力猛然间提高了一大截,物极必反,这次清晰度太高了,连皇甫的汗毛眼,都历历可数。 小姑娘气极败坏,对谭九不宜太过,只得把气撒在大川身上,谁叫他哄着自己,带上这么个破眼镜,看东西有影响不说,还是管戴不管摘。 越想越气,手上的劲禁不住大了很多,大川“哎哟!”一声惨叫,兔子样的又蹦又跳,报应啊!刚刚还沉醉于守株待“兔”的成功,转眼来自个苦逼地成了兔子。 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聚集过来,正捂着胳膊转圈的大川,成为焦点。常言说的好,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这话不假,当杨柳一双凤眼,从大川脸上扫过之后,才明白,美的销魂,是什么感觉。 原来老以为,皇甫启天,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了,两相一比,这个转大圈的公子,除了动作有些滑稽可笑,那份气息,渐欲迷人眼了。 明眸善睐,最惯是勾魂摄魄;朱唇轻启,未曾道国色天香。终今生无怨,怨只怨,气宇轩昂无情汉;恐来世又怕,怕只怕,玉树临风薄幸郎!能伴你,直教生死相许。得识君,当呼有幸三生! 这一看不当紧,直把那杨柳唬了个三魂离地,六神出窍,急巴巴地跑过去,娇媚吐气,低声说道:“哥哥有何不适?说来无妨!” 看是杨柳过来,也把大川吓个不轻,以为哪儿穿了帮。当听到她称呼自己为哥哥时,才把心放下,没有穿帮,这是她本性使然,从另一个侧面,反衬出易容术的成功。 于是,潇洒地挥挥手,打个招呼,“嗨……” 第90章 碧玉箫 杨柳搭讪成功,笑得花枝乱颤,“敢问哥哥贵姓?” “叫我唐文,杭州人。” “唐……唐文?家在……杭州?唐……氏……股份?”一连串的问号,加上磕磕巴巴的话语,让大川吃惊不小,谭九绝非虚构,自己是一个真实背景的假人。 大川点头承认,人家把祖坟给扒出来了,抵赖也毫无意义,只怕她再刨根问底,露了马脚。谭九见状,忙站起说话,现在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得替大川打圆场。 “这位姑娘,听口气,你认识我们唐公子?”明知故问,以探虚实。 “呵呵,不认识,大名可是听说过,江南唐家,声震宇内,哪个不知!”杨柳看得出这位老头子的戒备心,又转向高大川:“唐公子好俊秀啊,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说到受宠若惊,应该是大川才对,眼前这位,在萃英堂时,哪里有正眼瞧过自己一次?当下,忍不住沾沾自喜起来,“呵呵,小妹妹,芳名啊?” “芳名?我叫你芳名!凑不死你!”楚楚怒火上冲,心中大怒,可现在又不是发作的地方,于是边心中暗骂,边在桌子下就是一脚,踢得个高大川抱着伤腿又转了几圈。 这唐公子,莫不是羊癫疯?怎么老是这样,转来转去的?搞得杨柳也是一头雾水。 “哪来的野丫头?敢挑拨我们家唐文?再不滚,小心你的狗命!”楚楚这话,半真半假,在她心里,真有把杨柳打成半死的冲动。 这话确实不中听,杨柳的火气蓦然上升,心中狂叫:“老家伙,这么刻薄?不是看在唐文这块小鲜肉上,我会理你?低等级的泥巴虫子,找死!给你点教训!长长记性!” 杨柳也不答话,翩然入坐,怀中掏出碧玉箫来,幽幽咽咽,吹了起来。 笛声脆,箫音寒。 开始时,并没有多少人在意,这姑娘定是受了刻薄,心中不快,借箫泄忿。加上地处荒僻,本没有几个识得宫、商、角、徵、羽的,听音乐,也就是附庸风雅,装装样子。 没料到,她这首曲子吹起来,先是虚无飘渺,若即若离。渐渐地,箫声里透露出悲伤凄惋来,仿佛一对离人生别,握手一叹,其声戚戚。人即去,星月稀,高楼独邀,此间情最伤!这曲《离人伤》,直吹得众人,心神俱疲,如临其境。 但觉寒月笼沙,夜半露凉,食客中几个年纪大的,禁不住把身上的衣服,紧了几紧。箫声太美,谁也不愿离去,箫声太冷,体弱之人,已是全身颤栗,叩齿不止。 楚楚正对着杨柳,自然最能聆听箫中滋味。顾盼之间,不觉似到了一处茫茫荒野之中,孤影吊零,老步蹒跚。空中飞雪如蝶,地上厚可没膝,天寒地冻,无可避让,蹒蹒跚跚,怎么也走不出这漫天的苍茫。 寒风透骨,躯骸硬僵,楚楚的手脚,渐次麻木,魂灵苦楚难耐,欲要离她而去。天地不应的绝境中,她拼命挣扎,想要留住身体中,唯有的一点儿温度。 有些困顿,昏昏欲睡,忽然,一个熟悉的敲击声,让大脑清醒过来,不能放弃,不能睡去!拼了命地舞动手脚,让血液流动,敲击声更加清晰,那样的熟悉,这是曾经的感觉。祭童!是的,当她被人称作祭童时,就是这样一个敲击声,把她从死亡的记忆中,拯救出来,爷爷!是你吗?难道,是生命结束后的幻境? 箫声停止,风雪散尽,楚楚勉强睁开眼睛。都还在,大川、皇甫、邵玉龙……。奇怪,他们也一样,刚刚从梦中醒来,强睁开眼,活动着手脚。 是不是,都做了同样的梦? 杨柳则呆坐在对面,长箫还在嘴边,只是不再吹奏,连眼睛也直直的,恐是给人做了手脚,成了泥人。 大门口,立着两个人,一位青袍白须,精神矍铄,另一位个头稍矮,穿一件灰色长袍。楚楚大喜,这两位不是别人,青袍老者,正是她的祖父——梅林山庄楚世浊。灰袍的那位,乃是正天教林一冲,这老哥俩,来的恰是时候,救了大伙一命。 青袍老者右手中擎一把天蓬尺,左手则端着块镇坛木,刚才的敲击声,正是从这两件法器中发出的。“幸亏来的及时,不然,又要妄送这许多性命!”长叹一声。 “是啊,”林一冲拿眼扫了扫厅内,心有余悸,“这里面还有萃英堂的弟子呢,咦?不对!那个吹箫之人,怎么是我萃英堂的人啊?” 一个大步,跨进大厅,把洞玉箫拿在手中,细细观看,没有发现异常。“奇怪啊,听这箫声,法术高强,已臻上乘。不可能是这娃娃所为,可为何,这洞玉箫偏偏在她手中呢?” “救人要紧,先帮他们苏醒过来,询问详情便知。”楚世浊说道。 一冲点头,忙在大厅中间,腾出一张干净的桌子,楚世浊怀中掏出一个香盒,放到桌子正中。简单布置之后,重新拿起天蓬尺和镇坛木,缓缓敲击,每击一下,楚楚都感觉心中一振,击打的速度,不紧不慢,刚刚恰合了她心跳的频率。 香盒上,袅袅的烟雾,盘旋缭绕,缓缓飘动,布满了整个大厅。深吸一口香气,心旷神怡! 这才明白,天蓬尺的敲击声,与心跳同步,击打声逐渐提速,心跳也随之加快,头脑也渐渐明晰起来。 原来在家时,就看过爷爷的一些“禁书”,都是泥巴虫们的医书。今天对照,豁然开朗!这种救人方法,不正是他们的高压氧仓和心肺复苏吗? 此所谓异曲同工之妙! 好费了一阵子劲,两个人总算是收了工,厅内的人,都恢复了活力。像刚从一场大梦里醒来,不知所措地四下张望着,一些不相干的人,似乎明白了些啥,也顾不得剩下的美酒佳肴,哆嗦嗦地起身,快速离去。 皇甫一行,急来拜见。 楚楚和大川最是纠结,相认,对方根本就不认得自己,不认,这可是少有的亲近之人了。尤其是楚楚,从小跟着爷爷长大,如此一见,怎不能把心中的牵挂,要倾诉几分呢! 幸亏谭九理智,摆手制止两人,低声道:“忍耐一下,现在不只是见不见的问题,想想,这几个人的表现,太过意外?不想搞清皇甫一伙人,与邹暗白的关系吗?” 第91章 是误会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差点误了大事,看来,不仅是皇甫,就连这杨柳,也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两位师祖,多谢救了我等性命,只是不知道所为何事?劳师祖亲来”皇甫启天首先说道。 “恰好路过,远远听到这箫声,充斥萧杀之音,因此过来。”顿了顿,又转向杨柳,“这箫,是你吹的吗?” 很明显,这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杨柳点头,这没有可抵赖的,不过,片剂,她又摇摇头,搞得众人莫名其妙。 “师祖,箫音伤人之术,入教之前,确实学过一些。不过……不过只知皮毛,演奏时仅能叫人心烦意乱罢了,根本就达不到这伤人的程度。何况入了萃英堂后,就没有一日,还想起过此时,更不要说演习渐进了。” “那今日为何,又出此事故呢?”一冲接问道。 杨柳不好意思低下头,还是说明了原由,“就是因为那几个人,”她抬手向对面指了下,“发生点不愉快,一时心胸狭窄,做了错事,还望师祖原谅。” 林一冲和楚世浊这才转移了视线,打量起杨柳所指的几个人来。对面三人,衣着装扮来看,不似乡野村夫,一个青年才俊,一个雍容华贵,还有一个沉稳精悍,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组合?冲突的原因,像是不难理解,这杨柳,终南山上就有耳闻,只是不便说多,怕坏了正天教的名声。 于是,二人整整衣服,走过去,报拳一礼,“三位请了,刚才小徒多有冒犯,在下林一冲、楚世浊,给三位赔礼啦!”态度甚是恭谨。 大川和楚楚这下吓的不轻,这是大逆啊!就急想站起施礼,试了几次,没有成功,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谭九看得明白,桌子下面施了个“定身咒”,定了二人,省得胡说!然后飘然起身,隔桌还礼,“哈哈,二位客气了,高徒不错啊!” 林一冲脸上很不自然,只是陪笑不止,毕竟自己的弟子做下这事。楚世浊倒是有些不快,感觉刺耳,回道:“唉,娃儿们愚昧无知,多有得罪,还请不要计较,放他们一马!” 这话够硬,连愚昧无知的徒孙,都差点叫你们着道,还不识抬举吗?这话里的意思,谭九听得明白,晒晒一笑,不是斗嘴的时候,接下来事还很多。 “两位道兄,在下唐九,跟随夫人和公子,路过此地。只因公子年幼无知,与贵徒有些罅隙,小孩子的事,我等也不便插手……”谭九回答不温不火,其实他说的是实情,刚才杨柳的箫声虽是厉害,对他来说,根本没大影响,之所以没有出手制止,是想探查一下他们的虚实,听口气反被人小觑,心中自是生气。 话到这儿,本也说的过去,小孩子们的事,何必插手呢?不过这种自负的口气,惹得楚世浊很不高兴,他的性格,向来孤傲,明明是救了这些人的性命,不领情不说,口气反多不屑,心中禁不住怒气上窜。 “呵呵,唐兄,得罪!得罪!老朽在这儿,给您赔礼了!”话音甫落,端起一杯茶水,双手奉上。 谭九很是淡然,出于礼节,忙伸手接过。 指尖刚一接触茶杯,心中大叫不好,为何?这哪里只一杯普通的茶水?而是一杯沸腾的铁汁!奇热无比,只怕捧在手里,霎那间,双掌就成了红烧猪蹄! 谭九一皱眉头,怒上心来,不教训他一下,只怕不知还有高低之分了。遂不曾放手,反运功向前一送,口中应道:“师兄多虑,礼当敬你才是!” 话到力到,这杯极热的铁汁茶水,反向楚浊世移来。感觉不妙,急忙全力抵抗,无奈对手功力太强,眼睁着看这杯茶水,慢慢滑向面门。 这个变化,实在把他吓得不清,怪刚才心生邪念,本想教训对手一下,没料到对手功法,远在他之上。到如今,不但没能旗开得胜,倒成个骑虎难下之势,大是羞亏。 对于楚世浊的出手,林一冲也是一楞,没想到这么个岁数,他还是如此的任性。估计他也不是伤人,只是斗气,就没放在心上,不料事情发展远在意料之外,这楚世浊偷鸡不成蚀把米,就要栽到对方手下。 袖手旁观是不可能的,传出去被人笑话,连累着正天教名声受挫,那这个丑,可是大啦!不敢多想,那杯铁汁茶水,已到楚世浊面门之上,再一用力,只怕要洗个铁水澡了。 林一冲情急之下,顺手操起桌上一碗红烧肉,这碗肉做得实是工夫到家,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色泽红润,酱香四溢!看着就馋涎欲滴。 “来来来!老兄,我也敬你一敬,莫失了小弟的面子。”一抬手,肉碗平推,滑将过去!这一招围魏救赵,却是高明,那边二人已是僵持不下,这个唐九如要自保,非得撤去茶杯上的功力,来挡这一下。只要他能松手,救下楚世浊,他林一冲自然借势收功,没必要搞成个两败俱伤。 凡事最怕一厢情愿,林一冲这着如意算盘打得不错,没想到却真正惹恼了谭九。很明显这是要以多打少,英雄难敌四手?那是假英雄!恶虎不架群狼?那是纸老虎!想我谭九,岂是胆小怕事之辈? 把茶杯交在左手,抵住楚世浊,另把分出的右手,一把握住红烧肉的碗边,暗自发力相拒。 右手接触碗边,心中猛地一缩,这一碗与刚才那杯茶,又是不同。那杯茶,是炽热如铁汁沸腾,这一碗,苦冷似千年寒冰!这是摆明了,要他顾此失彼,防热和御冷不能兼得,无论取舍,败局立判! 谭九冷笑,雕虫小技! 把双肘微曲,两臂抱成一个圆形,按理说与人功力相抗,直臂更易将敌拒之门外,这谭九却为何要曲臂成圆呢? 导引术!法术里一种高深的技能,谭九给了它一个易懂的名字——移花接木。 第92章 黑魔标记 直白一点讲,别人打架,都是御敌于国门之外,这个好理解,让敌手的攻击,深入己方体内,那可是非死即伤。这移花接木可是大不一样,它是反其道而行之,将敌手攻击引入体内,再由别处引出。再厉害的法术,也只在自己这儿做了个过客,却不会有任何的伤害。 运动导引术,谭九左臂热气回收,右手寒气内敛,两股真气在体内汇集,缠头不已。 真是艺高人大胆,这招移花接木,大多只引一股真力入内,然后导出体外,用不堪的话说,就是前门迎新,后门送客,是不敢同时留两股力量在体内,万一本身不能控制,可就万般皆休。 谭九却是把两股力量,引入体内,由它们阴阳湮灭,自相消低,很是高明了许多。 再说林一冲,本以为可以轻松结束这场争斗,化干戈为玉帛,面子上过得去就行。谁承想,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了他的掌控,不但救不了楚世浊,连自己脱身,也是难上加难了。 发出的功力,源源不断,进入敌手体内,可没有半点效果,真如是泥牛入海,杳无消息。再看楚世浊,一脸凝重,显出很是吃力,一定也是遇到了和他同样的问题,两个人现在是欲进不成,欲罢不能! 死循环!攻方两个,自相残杀,谁先退后,势必为对手功力所伤。守方谭九,看似轻松,实则不然,如果控制力度,稍有差池,就这两股真气恶斗,难保不会伤及无辜,再万一连累个肝儿肺儿的,那就哭去。 这三个一上手,厅内其余人,都把目光聚在了一起,外行人还以为三人互相谦让,太过陈腐,免不了指指点点,小声议论。其它人可就不一样了,皇甫一行,加上大川和楚楚,当然懂得此中轻重。 生死攸关! 皇甫他们倒还好说些,只是关心林一冲的安危,这边俩人可就难过得多了。一来争斗双方,无论谁胜谁负,要万一有个闪失,都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第二点就是,如今的两人,都被谭九施了定身咒语,一动不动,只能眼睁睁地做个局外之人。 就在此时,有人悄悄站了出来。谁?邵玉龙!本来在入教之前,他就学过一些法术。其父贵为一方大员,自是结交很多奇人异士,虽多是些泥巴虫中的人物,也是有些造诣的,因此,懂得如何分析眼前的形势。 这是一个平衡,一个极其微妙的平衡,就像两头力大无比的公牛顶架,要想把它们从中分开,那是极其困难又极其危险的一件事。但要帮助一方获胜,就容易的多,只要多加一个外力,很小的外力,都可能把这种平衡打破。而他邵玉龙,就是那个不可缺少的外力! 青峰剑剑光一闪,邵玉龙腾空,“仙人指路”击向谭九身体。 本来这招“仙人指路”招式平平,没有多少奥妙之处,可用在这里,就威力大增了。越朴实的招式,力度越强,不似那些以巧取胜的招数,华丽繁复,攻击偏弱。 场上的形势,三人都自顾不暇,没精力再去提防额外的攻击。可以说,现在他们,就是三个靶子,几近任人宰割的活靶子。 一击即中!青锋剑带着风声,直接刺向谭九肋部。一声惨叫,令全厅人毛骨悚然的惨叫,搏斗的三人,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发出惨叫的,却是偷袭的邵玉龙。 他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甩了出去,瘫在门边。随同飞出的青峰剑,不偏不斜,恰恰穿过小腿,重重地钉在门板之上,剑尾的璎珞,还在抖动。 半悬半挂,邵玉龙就这样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昏死过去。 罪有应得!这是大川的想法,这小子太坏了,竟要采取如此卑鄙的手段。不过他是怎样飞出去的,还真不太看得明白。 “嘻嘻……嘿嘿……嘻嘻……!”一阵极其潮湿地笑声响起。阴气十足,幽暝晦涩。这声音仿佛从地底下传出,从未见过阳光的温暖,“小老弟啊,何必自讨苦吃,就这三人的功力,是你这等手段,近得了身的?怕是连我这‘无常手’,也是不敢正视啊!” 桀笑声中,一个黑袍裹身的人站起来,精瘦如柴,一身的骨头,只怕脱去这身黑袍,真找不出几两肉来。来人的整个脸,都隐进了一顶黝黑的连衣帽中,看不甚分明,唯独一双大眼,如夜捕的狼狐之类,闪着精光,透着寒气。 邹暗白!高大川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这人的一对冰火掌,还是记忆犹新,前两天就差点丧命在他手里!他来这儿,也不难理解,只能说谭九的判断准确,这大槐镇和沉水堂,定有联系! 邹暗白边走边说:“小朋友,算你有眼福,今天我来教你一下,怎样出手!”现在,所有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更显得得意洋洋,“看到没有,贸然出击,是会吃亏的,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黑袍飘起,烈烈如风鼓动,邹暗白双手过顶,微微弯腰,行着奇异的礼节。口中咒语古怪难懂,两手也慢慢平放下来,指向两边墙壁,指尖上,一道淡淡的烟气飘出。烟雾纠结缠绕,忽浓忽淡,不大会,一颗脑袋若隐若现,在烟雾中游荡。 “黑魔标记!”邹暗白在召唤, 听到这个名字,无不色变。 用它来杀人,那是一种恐怖的传说。修罗王时代,无论对手或是叛逆,只要见到冥王使者,死神印记或是黑魔标记三者中的一个,基本上宣布,他的忌日来临。 冥王使者为修罗王专用,很少有人见过,主要是见过的人都死了,因此说不上形状来。 死神印记是暗黑特科的记号,用于铲除叛徒或内奸,标记是一只六腿蜘蛛,据说它的另两条腿被砍掉,代表着为了魔王利益,不惜自断手足。 最后一种就是这黑魔标记了,是修罗王手下,长老或是护法等高级人员的标配。这是一个骷髅头骨,由烟气汇聚而成,能杀人于无形,灭尸于无迹,对正天教为首的敌对教会人员来说,这个标记的出现,意味着死亡判决。 第93章 相遇 今天,它出现了,死神,窥视着屋内的一切! 谭九心中大骇,要在平时,对付一个黑魔标记,倒还不太费事。可今天,正被人抓了个空子,也是一时任性斗气,和这两位纠缠一起,没想到要铸成大错。这邹暗白只要对付了他们三个人,只怕这一屋子的萃英堂弟子,无有幸免了! 邹暗白狞狰而得意,驱动骷髅头,逼向谭九等人。这黑魔标记乃是烟气化成,聚集在三人周围的强力反射,只能对付猛力的攻击,就像刚才把邵玉龙弹出去一样。可惜对于这无形无物的黑魔标记来说,等同于无。 大限将至? “休得猖狂!看剑!”声音浑厚,轰然响起。大川稍露喜色,总算有人出手相助,正是皇甫启天,在这危机关头,突然跃起,一把龙泉剑,分心便刺。 邹暗白闻声一愣,头也不回,左掌甩出。“叮”声响起,龙泉剑在天花板上颤音不绝,皇甫呢?早没了影子,估计被暗白这一掌,打出了门外,是死是活,也没人看见。 “还有不要命的吗?” 没人回答,看得出,死亡的恐惧,无人能免! 桀笑再起,邹暗白催动黑魔骷髅头,再次压向保持姿势的静坐三人组。 谭九绝望了,能出手相助之人皆无,眼下也只能拼着身负重伤的危险,抽身对付黑魔标记。 运气在身,只等骷髅头靠近,就要舍命一搏! 呆若木鸡的高大川,激张到了极点,虽不能完全洞晓场上的形势,只从谭九他们的一脸的凝重,就知道事情大大的不妙。拿眼光瞄了眼旁边的楚楚,小姑娘脸色煞白,汗珠粒粒,如炸豆般,溅落在地上。 祖孙之情在前,楚楚焉能亲眼目睹,急火攻心,噗通,整个人摔倒在地,昏死过去。 大川心底泛起腥热,极度的紧张,让他浑身颤栗,忽觉喉头抖动,一口鲜血,喷射而出。拿手掌抺了下嘴唇,红艳之色,灿若桃花,他苦笑了一下,这是送命的征兆? 陡然间,他清醒过来,身上的定身咒呢,消失了?眼下不是管它的时候,两脚踏地,站了起来,天知道,事情的变化! 身随意到,柳木棍飞闪,一式“韦编三绝”,顺式击出。这变化太快,厅内之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形势大变。 本已稳操胜券的邹暗白,头、胸、腹各挨了重重的一棍,力道之雄厚,伤害之剧烈,要去了他大半个性命,来不及多想,往地下一缩,霍地没了踪影,看来遁术也是了得。 没了主人控制,骷髅头活力尽失,跌落在地,成了一堆白色粉尘。 安全了! 事情远没有结束,这老哥仨,总不能静坐一辈子?可以看出,他们早该知道,弄巧成拙的滋味,为了一时意气,差一点就要赔上性命。 但是,眼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再像邵玉龙那样,半吊在门板上,做个风干腊肉? 什么叫得意忘形?高大川就是。也活该这小子从来命大,每到了危机关头,总会冲动压倒一切,做出不要命的举动,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这次当然也没例外。 后退两步,卯足劲,还是这招“韦编三绝”——主要是他也只会这招,本次的目标,是那杯热茶和那碗红烧肉,要帮他们脱了扣才行,不然得耗到什么时候? 这一下,还在拼命静坐的三个人,可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这孩子不要命啦,竟用这种方法来卸去三人的功力? 也许,会像风筝一样,撞飞出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非死即伤!而且死与伤的比例,不会低于九比一。 攻击迅猛,柳木棍急如闪电,力破千钧,“啪啪”两声,半杯热茶和一碗冷肉,化成了碎片,四下飞散,腾起了一片烟雾。 两道强大的力道,从谭九身体之中,猛然抽出。借此机会,三人同时后翻,跳了出去,一场不知何终了的比拼,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戛然而止。 飞溅的碎片,纷纷扬扬,下了一阵刀子雨,不够幸运的人,难保不挨上几把瓷片刀,疼得哭爹喊娘地嚎叫。 爆炸中心的高大川,不忍直视,前胸后背,贴满了碎片,四肢之上,也是星星点点,鲜血渗透如梅花怒放。 在他落地的瞬间,谭九一个滑步,单手托住,眼含泪水,把他平放在一张桌子上。这孩子,还有没有活命? 林一冲和楚世浊也围拢过来,对这三个老者来说,剩下的全是羞愧,都这么大年纪,还争强斗胜,让一个孩子来承担后果,颜面何存! 出乎所有人意料,高大川睁开了眼睛,像是刚刚睡了一觉,惺忪的两眼瞪着他们,嘴角似笑非笑。楚世浊一把抓过大川的手腕,搭上脉搏。 不可思议,这孩子承受了这样大的打击,竟能没有内伤?再者,虽是满身的碎片,除了四肢上有鲜血透出,其它地方,没有半点出血的痕迹。 这么小年纪,已成了不坏之身? 厅内之人,伤者众多,不过都是皮外之伤,在杏林圣手眼里,不值一提,须臾之间,医治完毕。邵玉龙另当别论,这小子内外兼伤,得休养一些时间了。 皇甫被邹暗白一掌,给拍出了门外,反救了一命,只是摔了一跤,有杨柳安慰照顾,自然无碍。 楚楚被解了咒语,眼巴巴地盯着楚世浊,欲言又止。她现在这身打扮,这副面容,最可恨的,还有这封嗓音,说破大天,爷爷也不会认出是他的孙女。最后还是放弃了表明身份,只是巴巴地掉眼泪,其它人也没多想,只当她刚才惊吓过度,心神不宁的表现。 谭九丢下一张纸,“二位道兄,今日误会,一笔带过!黑魔标记再现,是贵教大敌,自当小心。这是一幅地图,标有刚才那个魔头的一个据点,可依图前往剿杀。保重!” “保重!”林一冲施了一礼,算是赔罪,今天这事,弄得有点儿大发! 第94章 奇才 坐上四环奔驰车,三人很快离开大槐镇,刚刚驶离镇子,谭九就问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定身咒,你是如何破解的?” “破解?没有啊?”大川当然不知道,咒语的破解方法。 “难道,有人替你解咒?”谭九不解。 “没有,”这个可以确信,当时根本没有发现外人近身,“对了,我是从腹中喷出一口鲜血之后,才发觉自己可以活动的。”大川认为这个意外,有必要告诉谭九。 “吐血?对啊,这就对了!”尖锐的刹车声,心脏差点给撞出来,谭九跳下车,说道:“下来,快下车,让我看看……你!” 莫名其妙!高大川钻下车,呆呆地瞅着谭九,又发什么神经呢,一个大活人,有什么好看的? 楚楚跑到一边,呕吐不止,这一走一停的,晕车了…… 谭九两手抓住大川的两手,口中自语。也不知念的什么咒,高大川慢慢感到一股浮力从两条腿上冲过,像一只风筝,飘了起来。 双手被抓,无法移动,只把两腿带动身体,缓缓上浮,很快,头下脚上,两人叠起了罗汉。 血液全部涌到了头部,涨得麻木,又停了一会,大川感觉双眼充血,两腮浮肿。这拿大顶的工夫,又没练过,不是要人命啊! 呕吐个干净利索的楚楚,返了回来,对两人这种组合,很感兴趣。前后左右地盯着大川打量,猪肝色的小脸,与“唐公子”的身份,实在不配! 这种折磨,在谭九功力催动下,越发痛苦,他在用功力,强迫大川的血脉倒流。渐渐地,大川的意识陷入了模糊。 “开!”谭九一声暴喝,把高大川猛甩出去,这力道,吓得楚楚小脸一绿,捂上了眼睛。这是要人命啊!别说现在的大川,已被折磨成半死的状态,就是平时活蹦乱跳时节,就这么一下,也得基本交待啊! 黑影闪过,如出膛的炮弹,砸向地面,这得多大仇,往死里整!楚楚的血液立时凝固,上当的感觉,真是错看了他。随着大川“嗵”地一声落地,烟波绫旋成一道绿光,射向谭九,力量悬殊,纵不能替大川报仇,也不能放过这个恶人! 功力差别,无异于天壤悬隔,楚楚这斗气一击,怎出得了他的手心。谭九呵呵一笑,伸左手,握住烟波绫,右手很是随意,搭在她的肩上,拼了命,挣扎不动半分。 “丫头,发什么疯!你的大川哥,好着呢?”伴随的,是开怀大笑。 急抬头,怪了,高大川稳稳地站在前面,双手背负,洒脱如玉树临风! “他没事?” “保证没事,少一根头发,我给你偿命。”喜悦的声音,不是装出来的。 楚楚愣了愣,有些害羞,很为自己的失礼难过。冲动,是魔鬼啊!但刚刚为何,谭九要那么做,谁都可以看得出,那一摔,没留一点情面。 “嗜血残阳!没想到……还有人能使出这招——嗜血残阳!”面对高大川,谭九激动地大喊大叫! “什么嗜血残阳?”大川是一头雾水。 “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一种法术,能在最危机的时刻,爆发出最强劲的力道。你能自行解开定身咒语,就让我怀疑,刚才试了一下,在你生命受到难以阻挡的威胁时,潜能自然激发,所以,你没有被摔死,而是站住了,不是吗?”一大阵解释,大川完全没有反应,是不是又在拿他开心? 楚楚兴奋极了,围着他兜了两圈,完全忘记不能和爷爷相认的遗憾。 “我没看错,你是一个天才!天才啊……”谭九眼睛湿湿的,“跟着我,我要把全身的功法,全部传授给你,天才……,难得啊!”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按我说的做,你!一定能成为,绝世高手!” 谭九的激情四溢,并没有带给大川多少热情,老人常言: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现在他心里很明白,就他这双小脚,最好不要指望,穿一大号皮鞋,弄不好,再搞得满脚的水泡,可没人替他受这个罪。 问题的核心是,他并不想成为绝世高手,虽说并不太理解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但就出人头地的理想,他打小就没有过。 对于这份淡漠,谭九很是诧异,大川这小子,是不是被突来的喜悦,惊吓过度了?难道是自己判断错误,他并不具备这个天资? 正僵持中,空中传来一阵鸣叫,这鸟声并不动听,反有些嘈杂刺耳,像极了平日里讨人嫌的乌鸦。谭九精神一凛,急对空一声长啸,鸟声随之应和,二个就这样一来一往,渐渐的近了。 大鸟飞落在地,高近一米,浑身洁白如雪,凤冠长喙,赤颊金足。看上去体态秀美典雅,行动端庄大方,十分美丽动人,真可惜那叫声,叫人好印象全失。 谭九伸手,从鸟儿颈下,取出一个布囊,阅读片刻,脸色大变。 大川两人不知所以,关切询问。 “多时漂泊在外,不想帮中出了些棘手之事,需我回去处置。唉,只怕不能陪二位小友一程了!”谭九表情略显落寞,但那份焦急,显然被他隐藏起来。 “什么事,我们可否帮得上忙?”这些天的接触,印象很好,说到分手,很是不忍。 “只是帮内之事……我去处理即可,再说,外人插手,反而不妥,不用担心。只是你们两个,还不太让我放得下心,毕竟功力还差强人意,难以自保!”谭九的话,很让人感动,大川点头,这外面世界的险恶,非他所能预料。 “愿意同我回去吗?”停一停,谭九问道。 楚楚摇摇头,“不行啊,我们必须到龙虎山去,莲花冠的事,很是重要呢!” “也有道理,这样,五绝棍法,不能亲自传授与你,我把图谱留下,你当用心操练,不可有违!”谭九说完,令高大川伸出左手,手掌平摊,举在空中。 准备完毕,谭九伸右手食指,放于自己额头正中,念动咒语。一盏茶的工夫,他的右手前伸,离开额头。手中心一团白光,软软淡淡,像一绺绺银丝,用食指扯了起来,是些晶莹剔透的光线,来回飘荡。 第95章 鸟蛋 很是小心翼翼,把白光放到大川的手掌中间,颤巍巍的。全部放好之后,谭九收回食指,开始诵读一些咒语,咒语连连声中,白光徐徐转动,色泽越发暗淡,最后,全部融进了大川的手掌中间,再也看不出,还有什么异样。 “好啦,”谭九大气长舒,继续说道:“我把这棍法要领,习练方法,及各式破解,全交给了你。我再传你几句咒语,待你需要时,只要念动咒语,这本密籍,就会在你左掌显现出来,很是方便,也很安全。免得被不屑小辈得到,拿此做恶,到时候追悔莫及,又有何用?” 咒语不长,大川用心地记下,又复述了两遍,这把钥匙可不能丢掉。 对大川交待完毕,谭九转身面向楚楚,“法术功夫,我就不传你了,毕竟你有一个功法高深的爷爷,他的功夫你能得其一二,就是世间的高手了。不过,我可以送你一件小礼物,一个小宠物,不知你喜不喜欢?” 一听说是宠物,楚楚笑逐颜开,这是她喜欢的,遂连连点头。 “好!”谭九变戏法一样,在那只大鸟翅下一摸,哇!一颗通体朱红的鸟蛋,拿在手中,大小与家养鹅蛋相仿。 谭九把鸟蛋交到楚楚手中,认真地说道:“此鸟名为云鹮,乃世间仙灵之一,善知人意,能卜吉凶。今天交付于你,自当珍惜!” “九爷放心啦,”楚楚小心地捧在手中,上下左右的端详着,如何孵化,这个问题得问一问,会不会要像孵小鸡一样,要照顾它二十一个日夜?那可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 “怎样孵出小鸟呢?” “这个倒也不难,只需七种草木枝叶,桃核、芦花、,龙柏枝、青莲、艾叶、玉兰花。然后要准备足够的桐枝,这东西好找,满地都是。物品齐备之后,寻一旷达干燥之地,以桐枝成堆,天火做引,待火旺之后,依次加入上面六种重生灵物。置此云鹮蛋在火堆旁,不可热,亦不可冷,一旦有失,前功尽弃!” “找这些东西,倒也不难,都是平日常见之物,可有两点不太明白。一是天火,什么意思?哪儿可寻?另外,不可热,不可冷,真是不好把握?” 谭九轻松一笑,答道:“所谓天火,只是火引子,不简单吗?”指指天,楚楚抬头,一轮滚圆的太阳,悬在那儿,直晃人眼,马上明白过来,用阳光燃火,这个简单。 “至于不热不冷,并非特别严格,人手置于蛋上,无炙痛感为不热,无凉滑感为不冷。总之,略高于体肤之温即可。” 一切交待完毕,到了该分手的时刻,大川到有了种酸楚的感觉,楚楚更是控制不住,泪流满面。 谭九没法,只得又哄劝了半天,告诉她,只要把小云鹮孵化出来,三个月后,就可独自飞行。到那时,就可以让它把消息,传递过去,这鸟儿,灵气着呢,没有它送不到的信件。 楚楚也懂得送君千里的道理,为了不让谭九过于牵挂,马上破涕为笑。 那辆四环奔驰,本要留给大川和楚楚,考虑到他们年龄太小,怕驾驭不了,反为不好,最后决定还是开了回去。 谭九上了车,云鹮前面引路,四环大奔一阵呼啸,冲天而起,最终消失在云雾之中。 送走谭九,伤感的情绪很快平复,他们还有更重要之事要做。当然,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寻找那七种重生灵物,说是灵物,都不敢叫人相信,再平常不过。甚至大多在田间地头,都能寻出一大堆来。 旷达干燥之地,这个在山里面,比比皆是,只要寻那么一个平整点的小山包,都符合这个条件。接下来,就是寻找桃核,芦花之类了,这些体力活,自然不用吩咐,大川驾起飞天翼,四处寻找,没等到天黑,就已齐备。 桐枝需求量大,一时运不来许多,好在大川带来的好消息是,山下不远处,就有一片桐木林,他可以随用随收,保障供应。 引天火的工作,也交给了大川去做,遍飞周围市镇,去买放大镜。没想到,真不太好买,扑了好几个空之后,他灵机一动,拿了几个老花镜回来,这东西,说到底,还是放大镜。 天色渐晚,楚楚百宝囊中,拿出一棵小小的三叶草来,在地上埋好。又对着它念了几句咒语,奇迹很快出现,三叶草吹了气一样,快速生长,眨眼的工夫,早有一人多高。叶片很是肥大,肉嘟嘟地垂下来。 大川这才发现,这棵巨无霸的三叶草,就像一顶帐篷,真是太周到了! 简单吃些东西,楚楚先去休息,后半夜,她要替换大川值岗。怕有人偷鸟蛋,所以哨兵一定是不能少的。 这丫头,真是贴心,知道下半夜容易困,把前半夜让给了大川,把他感动地,非要替她值一夜不可! 现在只剩下他自己了,总得找些事情来做,忽然想起五绝棍来,这谭九交待过,需要多加练习才行,不如就趁现在,把它好好琢磨一下。 平伸左手,念了显影咒,一本十六开本的小书,出现在掌心里。小书嵌在肉掌之中,只能看个封面,上书四个大字“五绝棍法”。大川拿右手摸了摸,触到的仍是皮肤,看来这东西,只是一个影像,该怎样翻页呢? 即是在我身上,必和我意念相通才对,试试看,口中念道:“第三页。”嗯哪,封面起了变化,是一页图文并茂的文章,题目写着,“地绝棍第二式:广陵散绝”。 这名字太不吉利,心中赶紧默念,“第一页”,手掌中心密密麻麻一片字,最上头两个字:总纲。以下内容多多,总是介绍一些心法要领,大川读道:五绝棍法,天法为尊,地法成根,习之精者,可令魔仙丧胆,人妖不全。固此,行正义,避邪奸,方能以为正统。习之成者,起闪行龙,势雷收电,皆因心存苍生…… 这些话对高大川来说,是有点儿半生不熟,揣摩久了,渐能悟出里面浅显的道理,归根结底一句话——做人要正,这点他很是放心,本质在那,怕啥? 第96章 孵化 就这样,一句一品,慢慢悠悠,不觉已是深夜。正好学得兴起,也就没叫楚楚换班,好在篝火旁也算暖和。废寝忘食!想起原来老师多少次的教导,都没放在心上,要早有这样的决心,那五阳中学的光荣榜上,怎会没有高大川的名字? 玉兔西坠,赤乌东升,楚楚伸着懒腰,从树叶下钻出来。咦,这个高大川怎么还坐在那儿?才想起昨夜的轮值,这个傻瓜,也不叫下自己,就在那儿守了一夜! 见楚楚醒来,大川慌忙站起:“睡得好?现在时间还早,要不再睡会,我去找些吃的,有精神了,我们在孵鸟儿。” 楚楚更是过意不去,坚持去寻了饭来,二人饱餐一顿。太阳也已升得很高,大川拿出老花镜,把一些松软的细枝碎叶,细细地铺在石块上,对好焦点。 本就明亮的光线,被老花镜一聚,成了个刺眼的白点。很快,白点处的树叶儿,慢慢由黄变黑,渐尔冒出白白的烟雾。烟雾越来越浓,微风吹过,小小的火苗,腾地窜起。 “着火了!”大川长舒口气,刚刚燃火真是太紧张了,他都忘掉了呼吸,总算努力没有白费!就着火头,楚楚把折好的细枝儿,一根根地排在上面。 火势终于彻底旺盛起来,粗大的桐树枝,被排成火架。手忙脚乱地又把桃核芦花之类的,放在上面,混成的香气,散发出来。没想到,这此平凡之物的组合,会有如此醉人的效果! 地上精心地铺上一块棉布,楚楚把鸟蛋放在上面,用手背反复测试着火焰炙烤的温度,据此调整好鸟蛋摆放的位置。 一切完毕,她盘膝而坐,守望着眼前的宝贝。 点火仪式开始后,大川才真正开始忙碌,就添柴和运柴两项,就忙个焦头烂额。亏得有个飞天翼,来来回回地,减轻了很多劳动强度。 “几天了?”楚楚问道。从坐下来,她几乎没离开过半步,白天如此,晚上也如此,凭大川如何劝导和央求,都不愿去三叶草下,眯上那么一小会。 到了第三天,就像大病了一场,七十个小时没有合眼,连说话都变得迟钝起来,“几天啦?”她反复询问着大川。 大川摆好最后一捆梧桐枝,又把剩下的龙柏、青莲等等东西,全部撒在上面。周围的空气,再次被浓郁的香气塞满。 停下手来,才去回答她的问题,“第三天啦,再过一个小时,你的小云鹮,就会叫妈妈啦!” 从后半夜开始,楚楚就疲惫地进入了半昏迷状态,但仍不愿回去休息,只是时不时地问上一句“几天了?”或是说“再添些树枝,温度不够呢!” 大川只要答应着,她就会重新陷入半醒的状态。直到听见这一句“就要叫你妈妈啦!”就一下子完全清醒过来。 “这么说,马上就要七十二个小时了?”楚楚双眼盯着鸟蛋,急急地问,完全不像一个连续三天三夜没有合眼的样子。 “是啊,从点火开始,得有七十一个小时还多。”大川仰头看看太阳,和点火时的位置,几乎一样。也就是说,成败与否,只在最后这一小段时间里面啦! 小小地云鹮蛋,静静地待在火堆旁,像是没多大变化。两人有些疑惑了,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失望和焦虑的情绪开始蔓延,两人变得惊慌失措,趴在地上,死死盯住蛋壳。没有什么变化,圆圆的,白白的鸟蛋,静静地躺着,没有丝毫的变化。看太阳的位置,像是偏过了开始的位置,时间已过,还是没有动静,失败的挫折感,压得两人,喘不过气来。 “希望不大了!”高大川懊恼地说,三天来的辛苦,凑在一起,压向他的胸脯,像被人抽了大筋,瘫在地上。 楚楚更是小脸煞白,眼泪汪汪,抬头看看天,低头瞅瞅蛋,反复中,不停地唠叨,“大川哥哥,起来……再看看,是不是,时间不到?起来啊……再加点柴,兴许……温度……不够呢?” 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悲伤,俯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这哭声,是一种纯粹的,没有任何装饰的哭,大川的心揪了起来,不知道何安慰这伤心的丫头。 心痛和疲惫,把持着楚楚,紧绷的神经,终至崩溃,她停止了哭声,两眼紧闭,昏昏睡去。 大川静静地望着她,梦中,还在偶尔的抽泣。在这个时候,他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有一种保护她的冲动,她是那样的弱小,像一个婴孩,暂时苍老的脸上,泪痕犹在。 不知如何安慰她,大川拿起鸟蛋,对着阳光照了照,没什么异样。原来谭九说的清楚,三天三夜,就可孵化成功,眼瞅着早过了时间,是哪儿出了差错啊? 火堆的材料?桐树枝,没错;龙柏,也没错;桃核……,这一样样,完全按照要求去做,为什么就失败了呢? 大川的懊恼,聚集起来,压在心中。最后,止不住的眼泪,滴滴答答,顺着两腮,肆意流淌,毕竟还是个孩子! 他的哭,没发出一点声音,怕再惊醒刚刚哭睡过去的楚楚。委屈让眼泪越来越多,手中捧着的鸟蛋,被完全浸湿,要是能哭个小鸟出来,他情愿再哭个三天三夜…… “嗒!” 手中微微一震。 “嗒嗒!”又是连续两声传来,这次震动更加明显,大川肯定这不是错觉。 白白的蛋壳上,出现了一个黑点,又是接连几下震动,黑点逐渐扩大,一个纤细红嫩的的小树芽,从黑洞处钻出来。 “楚楚!楚楚……快看,快点……看看这是什么?楚楚!”声音急促,“是小鸟,你的小鸟……孵出来啦!哈哈……快看,是小鸟啊……” 楚楚扑腾一下坐了起来,什么?大脑刚有一点清醒的意识,急切地观察着大川的手掌。该死的眼镜,她狠狠地想要把墨镜摘下来,没有成功,可她没有恼怒,现在的一颗心,全在了大川手中的那颗鸟蛋! 第97章 茶馆 小鸟儿早探出了大半个脑袋,红红的额头,长长的嘴巴,和谭九的那只大云鹮,简直一模一样。 小云鹮探着脑袋,用长长的尖嘴,贪婪地吮吸着蛋壳上的泪珠。接下来,又是咔嚓一阵响动,蛋壳完全破裂,湿露露的小家伙,摇摇晃晃地,站在大川手上,还不停地用长喙,吸食着泪水。 楚楚这下是完全兴奋起来,她接过小鸟,捧在手心,轻轻地吹着,加快羽毛的干燥速度。“嘟嘟……以后她就叫……嘟嘟了!”没两分钟,楚楚就起好了名字。嘟嘟?这名字,一听就是长不大的小丫头给叫的。 嘟嘟的诞生,让大川和楚楚的团队,重新进行了定义,在这个队伍中,嘟嘟永远都是第一位的。大川最惨,因为他要负责嘟嘟的饮食保障,那就要不停地飞在空中,从其它燕雀口中,去抢夺嘟嘟最喜欢的食物。 悉心的照料,嘟嘟的成长非常迅速,第二天的下半晌,它就能扑闪着翅膀,在地上走来走去。 两人的心情,也因这意想不到的转折,变得非常的愉快。“咱们是不是去寻一下皇甫他们了?”没想到,楚楚主动提起了这个问题,她所关心地,主要是爷爷,沉水堂的清剿,也不知道顺不顺利。 就地取材,楚楚折了大把的细树条,编成一个鸟笼,嘟嘟还小,先要给它一个舒适的家,从这儿到龙虎山,还不知道有多少的艰险,但愿它的童年,没有灰色的记忆。 还有一个小问题,就是楚楚的容貌,以这样一位老妪的形象,跋山涉水地奔波,不合常理。虽有飞天翼,却不敢飞,当日在终南山就有告诫,前往龙虎山,须亲力而为,才能成功,因此说,用这斗篷,做些其它事还可,行路可是不敢替代。 那就走!开始还好些,如同游山玩水,自有快乐在里面。但不到两个小时,楚楚的腿变得沉重起来,加上几天休息不好,再也迈不步子了。 在一个岔道口,楚楚呼天抢地,大放悲声,再也不肯前进一步。 没办法,只得找个阴凉处,休整一下。 路边有个小茶馆,按标准划分,只能算是小茶摊。几株大树下面,用帆布扯了个篷子,几张小桌,胡乱地排放着十来条矮凳。茶客们也是有坐有站,成群,大多是赶山路,口渴人乏,算是个歇脚的地方。 “哎呀,两位同志,喝茶?”茶馆老板打着招呼,扯过两条凳子,让二人坐下。 这老板五十多岁,粗衣褴褛,挽着裤腿,脖子上吊块长毛巾。脸上的皱纹,与年龄有些不相称,大川早就见怪,常年山中讨生活的人,更容易显老。 “老伯,来两碗茶,多少钱?”大川尽量学着平常人的口气,“唐公子”那套,好像已没有伪装下去的必要。 “五毛,两碗一块。”说着麻利地在水桶中冲洗了两只大海碗,摆在桌上,又问道:“小哥嫌不嫌这茶孬,屋里有成瓶的冰茶,还有果汁,二块三块的都有。” 大川对这种茶水,并不介意,平日里喝惯了的。倒是楚楚有些皱眉,这条件,能卫生得了?还有这口味,干树叶子一样。 “老板,我要冰茶,可乐也行,别过期啦!”绿藻要求并不高。 呵呵,还挺时髦的,老板看了她一眼,说道:“嗯,这个放心,要不,二位亲自去看看。”说完,领着进了小屋。 小屋不大,一张小床,一张饭桌就占去了大半,难得的是,这屋里竟然还有一台冰箱,正对着门,特别显眼,大川估计,这是这个小店最奢侈的装备了,老板用它来装点门面。 灯光很昏暗,看起来亮度不超三十瓦的小灯泡,孤零零地悬在小屋中央。打开冰箱,里面稀稀拉拉,存放着十多瓶饮料。 凑着灯光望去,四瓶矿泉水、四瓶冰红茶、四瓶绿茶,整齐地排放着。最下层的格子里,是一些可乐瓶子,看标签,估计是不了正式厂家的产品,没办法,这荒村野店的,能有销量都是个奇迹,看那每样四瓶,怕是等同于进货时数量。 楚楚有些泄气,但还是拿了一瓶红茶和一瓶绿茶,聊胜于无! “等等!”楚楚突然叫起来,把店主和大川吓了一跳,又咋啦?这老太婆!没有预兆的大喊大叫,容易给吓掉魂的。 “这是什么?”她指着冰箱最上层格子里的一个纸袋,惊讶而夸张地表情,像发现了宝贝。 冰箱最上面格子里,存放着一条白色的纸袋,从轮廓上,很明显地可以看出,里面是几只瓶子。 “客人存放的,不能卖!”老板赶紧解释。 “这地方还有人提前存饮料?”叫人大惑不解,哪来的高级领导,用得着提前派人打前站? “什么宝贝东西,我看看!”楚楚说完去拿纸袋,老板慌忙阻拦,被楚楚一扒拉,全身酥麻,只得摆手。 打开袋子,露出五只瓶子来,三高两低,装饰精美,做工考究,定不会是刚才那些茶呀水啊的,所能相比的。 “老板,你这就不地道啦,有好东西,为什么不卖?怕不给你钱?”楚楚的声音本不动听,再加上些火气,真能叫人掉魂。 “不是,真不是……我说,您老别生气,今天一早,有客人存在这儿的,还给了我一百块钱保存费,真的……你看。”老板哆哆嗦嗦,拿出一张红票子,来证明清白。 听到称呼楚楚为“您老”,大川差点没笑喷出来,急过来掩饰,“都不气啊,您老就别闹了!这不是老板的东西,倒不敢卖!” 小孩子们之间开玩笑,有时也称“您老”的,大川这一插言,没再引起楚楚的怀疑,只是仍然对那几个瓶子里的东西,兴趣十足,一副不愿放手的样子。 大川伸手拿过一瓶来,“我先看看,是什么东西,说不定是三无产品,给了你,还不敢喝呢,要生病的。” 第98章 再见金蝉 生产日期,无!质量合格证,无!无生产厂家,无!反复端详几遍,的确是三无产品,瓶子根本就没有任何标签。 再仔细检查,更叫人不解了,瓶子竟然没有瓶盖?只是做成了瓶的形状,好像这个东西,天生就长成这个模样,在里面,清澈的液体,也不是后来灌注进去,而是天然所成! 不解让大川更是仔细,总算找到了它的标记,在瓶的底部,有些凹凸不平。倒过来观看,才清楚,这就是它的商标了,栩栩如生,是一只金蝉! 金蝉?大川一愣,忽地想起,很久以前,自己不是有个礼物,也是一只金蝉?有什么关系吗?除了比例不同,两者之间,还真是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好在金了知送他的金蝉,还带在身上,一加比较,就清楚了。摸索了半天,找出金蝉来,这东西他放得很安全,要是被楚楚发现,早办完转让手续了。 现在发现也是不晚,好奇的楚楚一把抢过来,左右打量着,“咦,你怎么有这东西?” 没多说话,大川一把夺过,走了出去,小丫头不明就里,追了过来,“怎么回事?说说,你的那只,怎么来的?” “喝茶!”高大川大声训斥,只有这种口气,才可能让她安静下来,得尽量不引起别人注意才好。 这几瓶饮料,背后一定有故事。老板不是说,今天早上才有客人寄存这儿,那一定会有人来取,能找到取东西的人,就清楚了。 饮料没喝成,楚楚赌气把两海碗大叶子茶,灌进肚中。渴是解了,她的肠胃却要承受巨大的折磨。 这荒天野地的地方,卫生间是不可能的,简陋的茅坑倒有一个,离房子有一百多米,一堵矮墙围着。 大川对此见怪不怪,示意楚楚过去解决问题。自己则放心地坐在桌子前品茶,就她那一副百岁老妪的形象,劫色的可能性为零。 腿脚不便,道路低洼不平,虽不情愿也没有其它办法的楚楚,皱眉呲牙,痛苦万分,到矮墙后面去。 还好,这破环境,忍忍也就过去,身上轻松,心情也大为改善。 慢慢地折回茶馆,沿途顺便欣赏一下山中的美景。按节气已是冬初,各样的叶儿,还没有落的太多,大片大片的金黄,点缀着几树褐红,偶有生命力较强的几点墨青色,很美的画面,让人陶醉。 最叫她兴奋的是,她在几棵树上,发现了一些野果子。叫不上名字,看起来却是垂涎欲滴的那种,红红的,大如鸡蛋,小如蚕茧,味道怎么样呢? 忽地童心大起,这易了容以来,真是难得这样的好心情,每日都昏昏沉沉的,都忘了自己,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了。 楚楚决定,摘些果子来吃,能想象到它的美味。低处和近处的果子,早被人摘个干净,剩下的全是树梢枝尖的地方,没有猿猴的轻灵,还真够不到这些。 认真地四下张望,确保没有人影出现,飞天翼一摆,她飞上了树梢。鸟儿一般,隐进了树冠之中,当着泥巴虫的面,她也是不敢轻易使用这项技术的,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摘下一颗,扔进嘴里,又酸又甜,沁人心脾,美味啊!闭上眼睛,好好地把这种感觉,享受了一番。 没用多长时间,搞满了一大包,这下路上的零食问题,就解决了。可以预见两人争食果子的开心,不行!不能让高大川如此轻易地跟着享福,得让他付出点代价。 什么代价呢?楚楚猛又想起他那只金蝉,刚刚还不让看,待会你就求着我!想到这,她的脸上荡漾出阵阵的幸福。 茶馆旁,静悄悄的,刚才的人群,蒸发了? “顺风茶馆”的招牌,还在柳树枝下摆荡,嘟嘟的小笼,被丢在了树根下。楚楚急走过去,嘟嘟还在,大川呢?其它人呢? 屋内,也是空无一人,茶老板在内,全都凭空而逝。拉开冰箱,其它饮料还在,只是少了,最上头的那几只特殊的瓶子。看来,拿走它的人,把这些茶客们,也一并带走,是福是祸,谁能知道? 这下楚楚傻了眼,也就短短的半个小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一阵马达的轰鸣传来,楚楚纵身到屋后,快速隐在一堆柴草垛的后面,看看是谁,在控制着这一切。 跑在前面的,是辆全身通红的大功率摩托车,从发动机的怒吼中,就能听得出,狂放不羁的味道。跟在后面的,是一辆小跑车,全身乳白,做工讲究,只怕这车的主人,也是个眼光甚高之人。 车辆停下,楚楚才看清来人相貌,摩托车上,端坐的,是位十多岁的少年。只怕年龄,比大川大不了多少,消瘦挺拔,很有精神。 小伙子潇洒地跨下摩托,摘掉头盔,俊俏的面庞,高鼻大眼,仔细看,和当地人真有些区别。 跑车上下来了两个人,用俊男俏女来说,一点也不为过。看起来,两人年龄都不太大,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就这作派和举止,想来他们的老爸们,非官即富。 “哈哈,蝉妹妹,来看看我们雪岳,飚车的技术,没人能比得上了哇!”从汽车上下来的俊男,开口说道,口气多是巴结。 摩托车小伙,没有答理这份讨好,而是走近那女子,问道:“姐姐,这不是顺风茶馆吗?怎么没有人在?” 那女子也困惑地打量着四周,对身边之人说道:“麻烦师兄,处处寻下,怎么会没人呢?来时家父交待了,此处是易老伯的联络点,不会出什么问理?” 听到这话,两个男子,一同走进屋内,好阵子复又出来,也是满脸的不解。“没有,全查过了,易伯不在。只是奇怪,屋内炉上,还烧水未开,看样子,离开不会太久。”那个叫做雪岳的少年,急急地说道。 “注意防备,一定是刚刚,发生了意外之事!”女子说完,手中早多了把扇子。其它两个不敢耽搁,纷纷亮出兵器,雪岳是两把齐肘长的短戟。另一位男子兵器更是奇特,是一个乌黑的大铁环,环上缀着许多的铃铛,一抖起来,泠泠作响,透着一股寒意。 三人相背而立,围成环状,眼光四面搜寻,希望能找出异样之处。 第99章 傀儡石掌 一股山风卷过,吹得鸟笼左摇右摆,把个楚楚心惊得不轻,这要是掉落下来,真怕把嘟嘟给摔出个好歹来。风过叶飞,簌簌下落,叫人瞠目的是,这些树叶,没有掉在地上,而是在空中旋转,呜呜作响。 山风总算停了下来,落叶四下散开,倏地一下,闪出三个人影来。 中间一个,矮个,阔脸,横肉乱颤,拎着把断背鬼头刀。两边之人,对比鲜明,左边一个,麻杆身材,却顶着一颗大脑袋,极不成比例。右边那位,面黄肌瘦、形容枯槁,肥大的袖子中,探出对骷髅爪子。 这两位的武器,也是大刀,大脑袋拿了把柳叶披风刀,刀柄细长,剐皮剔肉,很是顺手。右边骷髅手中,抓得是对锯齿钩镰刀,碎骨吸髓,也是方便。 就这三人的形象,加上手中的兵器,就可看出绝非良善之辈。周围的空气,霎时冰冻,场中之人,寒意逼上心头。 “嘎啦啦……”鬼哭狼嚎,尤是未及,“雪灵雪姑娘?哈哈……失礼了!嗯,确是不错,令弟雪岳大公子,一表人材啊!还有一位?嘎嘎,让我猜猜……玲珑山少主……拓跋挹熙,是也不是?” 几句说完,三人大惊,他们的底细,对手早就清楚,明暗悬殊,危安立判! 雪灵冷笑一声,朗声问道:“三位大名,可否赠教?” “哈哈!不敢,我们兄弟,人称桐山三鬼,虽是有些微名,和涌雪宫比起来,那可是滴水沧海,不值一提。在下北门无常,这两位是我的兄弟,二弟西门勾魂,三弟东门夺命。”介绍完毕,又是一阵的狂笑,似乎三人对自己的名讳,很是得意。 柴垛后的楚楚,心中很是一振,这三个的名头,她可是听说过的,桐山三鬼,手段邪辣,杀人如麻。有趣的是,三人本是一家兄弟,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三个人却有着不同的姓氏。哼!北门、西门、东门,要再有一个南门,岂不凑成一副麻将牌! 更加心惊的,应该是场地中间的雪灵,桐山三鬼,法术高明,恶名远扬,今天怎会遇到他们,难道,易伯的失踪,跟他们有关? “易伯呢?人在哪儿?”雪灵问道,可以肯定,这三人脱不了干系。 “嗯,看来名不虚传,雪主代有传人,聪明的很呢。”说罢一摆手,又是一阵狂风旋过,在他们的身后,齐刷刷地,立着十多个人。 卖茶老汉,赫然在列,还有高大川,也在里面,眼前的景象,惊得楚楚捂紧了嘴巴。这些人,全成了雕塑,保持着冰石化前的姿态。 “傀儡石掌!”这叫声来自拓跋挹熙,桐山三鬼的手段,绝非浪得虚名,但这一招,能将十数人统统石化,早超出了单体攻击的范畴。 “不错,正是傀儡石掌!哈哈,不知三位,想否试上一试?”为首的北门无常甚是得意,把身边一个石人猛然一推,石人平飞出去,“啪”地一声,落在地上,成了碎片。 “这下场,可是大大的不妙啊!”西门勾魂摇着大脑袋,口气阴森,叫人胆寒。 “你想怎样?”雪灵厉声责问,右手在后背上,抽出涌雪剑,左扇右剑,蓄势而动。 “嘿嘿,三位不要紧张,我等没有恶意,只要交个朋友。”北门无常仍是似笑非笑,“直说了,我们能不能,做个交易?” 雪灵默然,和这种人作交易,还能落出个什么好来?但现在易伯在他们手上,还不到鱼死网破的时候。先看看,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再做定夺。 见她无语,知道定是心中有所顾忌,桐山三鬼很是为自己的安排而得意,北门无常堆出几点脸容,说道:“事情简单,只要你们,帮我劫杀几个人,你们的易伯,还有这些人,就可全部交还,保证不伤一根毫毛,你看怎样?” “截杀?什么人?为何你们,不亲自动手?”雪灵反问?看这三鬼的功力,只怕在她们之上,为何还要绕这么个圈子?直接动手多简便,况且这三位的名声,也不在乎再多上几条性命。 “有一帮正天教弟子,前往龙虎山,须经此地。不管是死是活,只管截住即可。” “那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要我们去做此事?那正天教,可不是那么好惹地!”雪灵这话也有道理,挑上正天教,只怕没多少人愿意。 “不要多问,答应还是不答应?”东门夺命生气地大喊大叫。老大见状,急忙止住老三,说道:“哈哈,你们此行,难道不是,为截杀正天教而来?” 雪灵心中暗惊,真不能小看了这些人,确是有备而来,如此隐密之事,他们是怎样知道的呢? 此时的小楚楚,脸色煞白,全身汗流,这是怎么啦?这两路人马,冲着一个目的,这萃英堂弟子,都还学艺不精,要是撞进来,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我们目标相同,那不如放了易伯,我们合作共事,如何?”雪灵告诫自己,不可莽撞,救人要紧,况且万一伤了易伯,损失将无法挽回。 “痛快!记着,别耍花样,不然,可就不大好看了!”北门无常对掌控眼前的形势,信心很足,也不怕他们能跑得出手心去。 低声念了一句咒语,刚刚的十几个石头人,一下子活了过来。这些茶客哪见过这种阵仗,有几个刚一能动,撒腿就骂。可惜没逃出去几步,被西门勾魂的柳叶刀,隔空一点,全都倒在地上,没了气息,后背上一条血痕,贯通躯体。 杀人于无声!其它人再没谁敢动,哆哆嗦嗦,站立不稳,更别说跑了。 “都给我坐回原处,要是有谁露了马脚,嘿嘿!”柳叶披风刀又是一晃,吓得大伙缩紧脖子,乱哄哄地各去找自己的座位。 “好了,人也还给你了,剩下的,就看你们的了!”停了一下,又接道:“最好,你们寻下四周,别有什么人,藏在暗里,坏了你的大事!”说完,桐山三鬼一个扭身,全都不见,只是谁都没有注意,老柳树上,又多了三片新叶。 最后两句话,真把楚楚吓个够呛,看来这三只老鬼,是早知自己藏身之处,只是故意不说,用意如何? 第100章 雪灵 “易伯!”雪灵三人,过来见礼。 “小姐,公子,唉,不中用了,还挂你们,跟着受累啊!”那个被叫做易伯的茶老板,施了个礼,对雪灵他们表达着愧疚。 三人宽慰着他,这三鬼确实厉害,着了他的道儿,也是没有防备,何必在意。况且只要这次的能完成任务,截住正天教的莲花冠,回头再来报仇不晚! “对了,易伯伯,我们的饮料呢?真渴了呢!”雪灵忽然说道。 “有……有……灵儿小姐,你们的饮料,都留着呢,你们歇着,我去拿!”茶老板的一番话,连大川都觉得好笑,这都啥情况了,还想着喝! 易老头很快返回,手里多了三瓶饮料。就是刚才放在冰箱最上头的那种,造型精致,没有瓶盖的那种。 大川正要猜测,他们该怎么打开瓶子,喝到饮料,要是拿石块砖头什么的,把瓶子敲碎,也太煞风景了。只见雪灵纤指一点,一根吸管自动从瓶中冒了出来,像是充满了压力,里面的液体顺着吸管,汩汩流出,淌在一个同样精致的小碗之中。 其它两人,如法炮制,也品尝起来。 刚把碗放到嘴边,雪灵一皱眉头,又仔细地拿鼻子,闻了两下。像是挺恶心的样子,放下碗,对易伯说道:“易伯伯,这瓶馊了,你闻闻!” 易伯拿过碗来,放在鼻下,也是皱了皱眉,“蝉儿小姐,确实坏了,别喝了,要喝坏身体的,我给你换瓶!”说完,他把碗里的饮料,全都倒在柳树根上。这么珍贵的东西,怪可惜的,正好浇浇树。 重新换过一瓶,这次应该没事,看雪灵喝得那叫一个香! 远在几米之外的高大川,也忍不住连做了几个深呼吸,闻闻味道。这是些什么人?最疑惑的,莫过于他了。 刚刚那桐山大鬼的工夫,确实厉害,都没来得及反应,被搞成了一块石头,江湖险恶,防不胜防啊!好在经一事,长一智,这傀儡石掌也非是天下无解的招数,刚刚大川就于被石化之时,尽力试了试那招“嗜血残阳”。 虽说谭九的话,难免有些故弄玄虚,什么鱼游鼎沸之时,他是一丁点儿也没明白。但有一点他是相信的,就是狗急了要跳墙,兔子急了也咬人,他高大川临死了,定会放个臭屁,打不死你熏死你。所以每次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总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支持着他。 此招高深,一时自难融通,好再有过两三次经验做参考。试着运气冲关,只是不能成功,自然心中发急,几次反复,就会五内欲焚,腥热之气上涌。怪了,到了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小指,可以轻微扭动,再发力,无名指也可扭动。 总算明白了此招的关键,见血才行! 弄明白这些,当然欣喜,算是大大长了胆子,要不早就吓死过去。更让他着急的,是刚刚的两帮人,看似敌对,却又纠合,他们要联手,对付共同的敌人——正天教。 本次龙虎山之行,注定坎坷。 已是正午时分,阳光渐强,暴晒之下,树叶有些枯萎,蔫蔫地缩在一起,悬在树上,光线透过树叶,撒满了大片的光斑。 在场的人,被阳光一晒,都有些困乏,饿啦!该吃午饭了,可除了茶水,哪能寻些吃的东西?易伯的小屋中,只有几块干馒头,这时候绝对是美味,僧多粥少,除了雪灵三个,其它人只能看着流口水了。 正当大家心中忿恨,而又敢怒不敢言的时候,易伯突一摆手,众人赶忙停住。“怕是正天教的人到了,大家准备!” 大家伙听到此话,更是紧张,虽说刚刚还有人盼着他们快些到来,也好及早做完这群众演员,得以脱身。当他们真的来的,才意识到另一个问题,这万一打起来,就这些还有活命? 有一个人,还是比较惬意的,大包的野果,充饥止渴。楚楚蹲在地上,吃喝不愁,只是苦了两条腿,又酸又麻,又不敢大动作。 几个黑点从远处飘来,近了才看清,一行八人,两老打头,其它都是小孩,还有一个瘸子,一步一拐,特别显眼。 大川当然认得,两位老者,正是林一冲和楚世浊,后面跟随的,是皇甫启天他们,最解恨的,就是那个小瘸子,邵玉龙个大坏蛋,最好一辈子这样。 待会怎么面对他们呢?装作不认识?不可能,就杨柳那个丫头,就瞒不过去。要是主动打招呼,雪灵这几个,看来不会好惹,搞不好给当成正天教的同伙,那么首先遭殃的,就会是高大川了。 被当成正天教的同伙?想到这句,大川心里苦笑一下,本来就是正天教的一员,怎么说是当成同伙呢?这东西复杂,想着头疼,还是不想的好啊! 更头疼的事,还是发生了! “唐公子!”杨柳娇媚的声音,适时响起。幸亏有林一冲在,她还不敢冲过来,行个拥抱礼,只是远远地打着招呼,把现场颜值也挺高的另两位帅哥,直接无视掉。 没办法,藏是不行了,大川只得举举手,算是回礼。右手刚过头顶,肋下一麻,心中暗叫不好,为何受伤的总是我啊! 易伯提着一壶茶,站在了身边,来的太快,长长的壶嘴,正撞在大川右肋之上。这种麻痛的感觉,立时传遍全身,挥动之手,也跟着失去了知觉,僵在了半空。 又着了道儿! 不过还好,易伯不让他太出洋相,拿手轻轻一拉,让他右手垂下,接着一按,大川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雪岳趁机过来,坐在他的左边,恰好遮住几个人的视线。 “几位辛苦了!”易伯麻利地摆好茶碗,续上水,继续搭讪道:“两位老哥,精神好啊!走这山路,不像累乏的样子咧!” 林一冲点点头,没有说话,端起碗,咕咚下去大半。楚世浊接过话头,“麻烦放一壶水在这,你老哥去忙,我们自己添就可以了。” 易伯答应一声,放下水壶,回去小屋,另换把水壶,继续烧水,静静思考对付这些人的办法。看来情况有变,正天教的人,提高了戒备。 第101章 茶水的秘密 原来得到的信息,只是萃英堂的弟子,要护送莲花冠去龙虎山,可这队伍里,怎就突然多了两个老手。据刚才暗察,这两个人功力不弱,只怕还在己方之上,没有帮手,胜算不大,真后悔倒掉的那瓶饮料! 更可怕的一点,原来的茶客中,倒有一个唐公子和他们熟识?莫非也是正天教的人?有备而来?想想又不像,这小子功力平平,被自己轻轻一下,就封了筋脉,应该是个常人。 想了又想,一筹莫展,无计可施。 “老板,再上壶水!”不用问,准是正天教的人要水,别的茶客,这时候恨不得钻个地缝,哪有心思续水? 不再犹豫,易伯从桌上拿起一包粉沫面儿,抖入壶中,不放心地把铁壶晃了几晃,才答应一声,拎着茶壶出去。 果是正天教的几个人,肯定是口干舌燥得厉害,一大壶茶水,早见了底儿了。 易伯急冲冲跑去,挨个把水续好,又把剩下的半壶茶水留下,提回空壶继续烧水。人虽在屋内,耳朵却是竖得老高,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准喝!”一声怒吼,几乎把好几个茶客,吓得丢了魂去。好不容易冷得凉些,正要捧碗痛饮的皇甫兄弟几个,被师祖一嗓子,差点没把大碗甩出,只是瞪眼望着一冲老爷子,不明就里。 “老哥,能否借步说话?”没等易伯表示同意,林一冲和楚世浊已是双双立在了门旁。被人识破,易伯反更坦然,把二人让进屋内。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雪灵更是着急,不知究竟出了何事。看易伯淡定,像是胸有成竹,另有安排,只是把外面这几个正天教弟子的举动,看得越加小心。 小屋内,林一冲拱手,“老哥,刚才茶水,并非平常茶水啊?” “既已知道,不用多问?看你们辛苦,水费照旧,不加你们一分钱就是!”听这回答,易伯反像是给了他们许多便宜一样。 “呵呵,老哥心意,感激了,茶钱无妨,我们照付,只是请另换一壶可好?”楚世浊也明白事情的原委,接口说道。 “呵呵,两位老哥赏赐啦!我再换壶水去!”易伯说完,径直出屋,把刚才那只水壶拎回屋内。 林一冲返回,见皇甫他们还在发愣,低声解释道:“刚刚泡给你们的,叫福寿茶。是有舒身解乏的功效。不过且记,那只是泥巴们的方法,对我们来说,这东西百害无一利,一旦着迷,修行尽失!万万不可沾染!” 众人这才明白,不是茶中有毒,而是含有不宜的东西,别人又不知他们的身份,只能算是误会了。 屋内的易伯眯着炉火,思考对策,刚刚那招好险,亏着多算了一步,先拿罂粟粉儿试了试,就被他们轻易察觉。好歹跟随泥巴虫们生活久了,知道他们常拿这东西食用,以为美味,才侥幸没有引起怀疑,已属万幸,可是,接下来,要用个什么法子好呢? 不长时间,几个人茶水也用得差不多了,林一冲把几个弟子叫到身边,吩咐道:“从这个地方,我们就该分手啦。沉水堂一战,也让我看到了正天教的希望,虽是逃了邹暗白,毕竟端了一个巢穴。尤其是启天,你的表现很好,希望后面的路,要和众位师兄弟,同心协力,顺利低达龙虎山。” “师祖放心!”皇甫启天施了一礼,问道:“不知二位师祖,去往何事?怎么不再看护我等一程呢?” “我们此来,不为保护你等去往龙虎山,此事只有你们凭自己的实力,才能大功告成。何况,你楚师祖更有要紧事呢?” “什么事?也许我们能帮上点儿忙?” “唉!”楚世浊叹口气道:“只因前些天,也就是萃英堂弟子出发前往龙虎山的时候,楚楚那丫头,对了,还有那个高大川,也没了踪影。估计是偷偷跑出来啦,只是平时太过溺爱,养成了自作主张的坏毛病啊!” 几人的谈话,声音很大,好似没有什么顾忌,连十多米远藏身的楚楚,都能模糊明白对话的内容。此时此刻,她差点儿就从柴垛后面跳出来,向爷爷说明原委。狠狠心又放弃了这个打算,一来自己的相貌,证明起来有些麻烦。主要是,她也想看看,雪灵这些人,还有刚才消失的桐山三鬼们,能闹出些什么把戏? 除了那些被迫留下来,充当群众演员的茶客以外,其它人,对刚才这几句对话,都是听得相当的仔细,当然,想法会是大相径庭。 林一冲不再多说,像是突然有了急事,也没再多加交待,就和楚世浊匆匆离去。皇甫他们送走师祖,才算松了口气。尤其是杨柳,像出笼的小鸟,这俩老家伙在身边,是大大地限制了他们的人身自由,现在,正好落个没有拘束! 又想起了唐公子,刚才只打个招呼,还没有拉拉心里话,总算有了机会。也不再喝茶,兴冲冲地绕过几张桌子,凑到了大川面前。 “嘻嘻,唐公子,分手这几天,过得可好,想起过我吗?”很熟络的样子。 杨柳的到来,倒给了高大川一个机会,刚刚被卖茶的老头那么撞了一下子,这半天都没能动弹了,不知能不能趁这个机会,逃脱禁锢。 见唐公子没有回答自己,还只顾自个儿,低着头,看着茶,多少让杨柳大小姐有些生气。架子好大!就算你是帅哥,我也是个美女!不该有这么大的心理优越感? 想着生气,禁不住伸出手来,去拉唐文唐公子。 坐在一边的雪岳,看看就要露陷,情急中把手中的短戟一横,挡在了杨柳面前。也合该事情不协,正是心旌摇曳的时候,冷不妨旁边伸出这么个东西来,随手一挡,冰凉之意顺手传来,抬手一看,手掌划伤,血滴不止。 事件绝对出乎雪岳意料,他没料到楚楚出手竟会不避利器,稍一愣神,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这一脚踹个正中,雪岳座下的条凳,咔嚓声中,跌得稀烂,这位公子哥更是狼狈,整个儿飞出去四五米远。 茶馆一下炸锅,所有的无关茶客,顾不得逃跑可能的后果,鸟兽四散。 第102章 又是桐山三鬼 事情到了这一步,大家也就不用装模作样,再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纷纷亮出兵器,一场混战,拉开序幕。 从数量上,正天教一方,还是占些优势,邵玉龙腿伤未愈,就算半个,也基本上二打一了。 这一场打斗,观赏性太差,开场锣刚响,得胜鼓又起。仅一个回合,胜负已分! 只瞧见雪灵的一把扇子,空中一摆,白光闪过。正天教的几个人,双手捂脸,倒在地上乱滚。 这白光还真邪性,正天教的人,全部中招,被放倒在地。而雪灵这边,行动如常,就一个雪岳,没几下工夫,把地上之人,困个结实。 易伯走出屋外,哈哈大笑:“大小姐的法术,与日俱进啊!这招空灵扇,功力不浅啊!” “空灵扇?”躲在柴垛后面的楚楚,心中大愕。戴着的墨镜救了她,刚才的白光,在她看来,还不算刺眼。加上距离较远,情况还好,不过从场面上看,自己的几个同门,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叫声里真正听得出痛苦来。 大川呢,还是那样僵硬地坐着,这小子,是死是活?前些天谭九赞不绝口的“嗜血残阳”呢?不是吹得神乎其神的,今天怎么叫人整成了泥胎?越想这些,楚楚心里越发紧张,她知道自己的水平,比那个杨柳强不了多少,就更不是其它人的对手了。 全擒正天教的人马,雪灵也显得颇为得意,“哼,别说是这几个笨蛋,正天教再来几个高手,只怕也难逃这般下场!” “好!好啊!雪姑娘真是绝世高手,在下佩服!哈哈……”随着一阵狂笑,树上飘下三片树叶来,又是一阵旋风,树叶变成了三个大活人,桐山三鬼立在面前。 看到这些,四人脸上的高兴劲瞬间逝去,还好易伯走过来,一拱手,“多谢各位夸奖,雪姑娘的功力,和您相比,不值一提啊!” “明白就好!”北门无常阴阴一笑,他心里非常清楚,空灵扇看似厉害,一招全扫了正天教弟子,那是个表象,只能拿来对付些平平之人。 有恃无恐,语气当然强硬,“这几个垃圾之辈,就交给我们兄弟啦!”说完,示意两位兄弟拿人。 “慢!”雪灵跨前一步,挡住勾魂和夺命两个,“据说,正天教这次护送莲花冠的弟子,还有几批,不如,恳请三位,把这几个让与我们,回去交差。你们继续在此伏击,相信定会有所收获的。” “哈哈,当然,我们要的不只是这几位,余下正天教弟子,我们照单全收!”北门无常很是得意。 气氛有些紧张,这几个胃口好大,旁边的拓跋挹熙早就窝不住火,厉声道:“怎么,三位真的硬要吞下这份大单?” “吞了?又会怎样?”北门无常冲他斜视一下,满是鄙夷。 “那要看这乌金环,肯也不肯!”铃声颤动,拓跋挹熙把乌金环晃动,铃声杂乱尖利。又一声大喝,再看那些小铃铛,呜呜作响,从金环上崩射而出,击向北门无常。 乌金环再晃,又一批小铃铛,带着呼啸声,飞向桐山三兄弟的另两位。三鬼再才看清,原来那乌金环上的小铃铛,是一拨接一拨地发射,无论出击多少,原来的铃铛还在。 发动攻击的,只是它的一个影像,这家伙,源源不断,火力十足! 三鬼各自挥动手中兵器,击挡铃铛,一阵砰砰啪啪,铃铛纷纷掉落。刚一着地,就忽地不见,钻进土中,而在不远的地方,它们又从地下钻出来,击向桐山三鬼。 这一下,大出三人意料,东门夺命,躲闪不及,左腿上狠狠中了一颗,差点栽倒在地。越来越多的铃铛,接连不断,从各个方向,袭击着三人,拓跋嘴角显出一丝笑意,胜利在握了! 但是这个笑容,很快凝固下来,成了一尊雕像,弥勒佛一般的可爱,他成了一尊石头。和他作伴的,还有雪岳,他正看的带劲,突然间手舞足蹈的形象,就被定格下来。 傀儡石掌,威力巨大!雪灵和易伯晓得此招的厉害,预先防备,强强跃开,避免了全军覆没。 虽是没有全歼对手,但看他们如此狼狈逃开,北门无常还是开怀大笑,“易老头,雪姑娘,别跑啦!你不怕,我推倒……他们?”说着,他用手慢慢地摇了摇,拓跋和雪岳的石像。 这下把雪灵吓个半死,这要摔在地上,还不得粉身碎骨!只得拉了易伯的手,又跳回三鬼的面前。 北门无常又是狂笑,得意忘形,这就叫玩弄敌人于股掌之间,岂不痛快! “技不如人,全盘皆输啊。”易伯仰天长叹! “时辰到了?”雪灵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嗯,时辰到了!”易伯回答也是一样,没人听懂他的意思。 两个人出了什么症状,被刚才的一招傀儡石掌,吓成了神经病?刚才的对话,是预感自己的死期已到? “嘎嘎……,只要你们还肯与我合作,倒是可以考虑,饶你们一条性命的。”北门趾高气扬,胜利者,往往都是这种神态。 “嘿嘿,要是我们不愿意呢?”雪灵语气反而轻松起来。 “不愿意?哼!只怕这句话,你没机会说第二次了!”无常挥掌,似乎失去了耐心。要速速拿下对手,夜长梦多啊!有一丝不祥,笼上心头。 后悔已晚!举起的右掌,软弱无力,无法运力。再看左右,勾魂和夺命两只鬼,左摇右摆,早就瘫在了地上。 “你们……”北门无常心中大骇,“我……怎么?中了暗算?” “呵呵,你以为不喝我的茶水,就不会中毒?”易伯轻轻一笑,又转向雪灵,“还是我们灵儿姑娘聪明,提醒了我啊!” 无常暗自发恨,一招不慎!这才想起,那小丫头曾把一瓶馊味的饮料,倒在树根之上。而那个时候,他们兄弟三人变成的树叶,正“长”在树上,那么这些汁液,就是通过大柳树,神不知鬼不觉,到了他们体内,防不胜防啊! 千盘算,万小心,最后还是栽在一个小丫头手上! 第103章 被俘 易伯在屋内,寻出三个大网,把桐山三鬼手脚捆了,再套进去,最后扎紧袋口,“放心,他们跑不了,缚龙索编织的网子,跑得出去的,没有几个!” “雪岳他们怎么办?我不会解咒。”桐山三鬼是逮着了,可已方的两人,还在傀儡石掌控制之下,这让雪灵束手无策。 “我不信他不说出咒语来!”易伯倒还很有信心,“来,灵儿姑娘,先把他弄醒。” 易伯拿出一个小瓶,里面是些深绿色液体,“帮下,灌些解药。”雪蝉帮忙撬开北门无常大嘴,一口恶臭,熏得两人差点背过气去。憋着气,总算把一点药液,滴进他的口中。 几分钟后,北门无常大咳一声,睁开眼睛,手脚被捆,不能动弹,忍不住破口大骂:“卑鄙之徒,竟敢暗算大爷,有朝一日,定将你们抽筋扒皮,挫骨扬灰!婊子东西,放我出来!” 雪灵心高,哪能听得如此咒骂,抬起左脚,对准无常的大胖脸,就是一下。 疼得他嗷嗷直叫,来回翻滚。这姑娘下手真狠!看着北门无常杀猪般嚎叫,一下滚出去十几米去,高大川有点同情他的遭遇,但愿不会这样折磨自己。 “哈哈……”易伯莫名地笑起来,难道为雪蝉的狠手而喝彩?也不是什么好鸟!“无常!你以为能逃得了吗?回来!”易伯怒喝。 看看出了控制范围,北门无常念个缩身咒,身体一下缩成拳头大小,从网眼中钻出。大脑袋是钻出来了,结果成了悲剧,网眼突然缩小,紧紧卡住脖子,如同一只被网兜罩住的大乌龟,进也不能,退也不行。 易伯手指一勾,大网飞了回来,雪蝉趁势把那颗大肥脑袋,给按了回去。得了,网中之鳖,你就老实呆着! 接下来的咒骂升级,惩罚加倍,两人铆上了劲,只是谁也不能入愿。北门无常套在网中,逃不出来,雪岳和拓跋身上的傀儡石掌,也没法解除,这个无常鬼确实强悍,不管如何折磨,只是骂,解咒的事,一律免谈。 僵持下去总不是办法,易伯止住了有些疯狂的雪灵,“灵姑娘,别打了,这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回涌雪宫去,另行主意。” 雪灵点头,打个呼哨,纯白小轿车应声驶来,下面的工作,就是准备装车了。两个石头人,三个死鬼,还有正天教六位弟子,外加不知何门派的唐公子,一辆小车,根本装不下。 好在易伯主意多,把雪岳来时骑的摩托车,变成一个小货仓,挂在轿车后面,宽敞极了,就是再多几个人,也一样拉的完。 小心地托着两个石人,置于后座,唐公子吗?嘿!直接扔进后备箱。接下来,是他们的战利品,正天教的弟子们,一共六个,打包货物一样,拿一条大绳捆了,塞进货仓里面。三个老鬼,如法炮制,用捆粽子的手法,用缚龙索捆个结实,也扔了进去。 收拾停当,易伯和雪灵坐进驾驶室,汽车自动打火,缓缓启动。 “灵儿姑娘,我有一事不明,这次洞主派你们下山,捉拿正天教弟子,为了何事?” “修罗王回来了!”雪灵的回答极其简单,却不亚于一颗炸雷,把易伯吓得愣住好几分钟。 “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回过神来的易伯将信将疑。 “据说有人见到了黑鸦兵,它们正在四处传递消息,召集魔王原来的部下,东山再起!” “黑鸦兵!”大魔头修罗王的贴身护卫,魔头兵败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它们的踪迹,如果真是它们传递了什么信息,十分可信。想到这里,易伯凉气倒吸,他明白,这就意味着,一场无法避免的劫难,就要发生,而且,不会有谁,能置身于事外。 选边而站!这是不属于两大集团的中间派,最难以定夺的事情。 “抓了正天教弟子,看来宫主,已经有了打算?”易伯试探道。 “不清楚,我也问过父亲,他好像有难言之隐,也就没有多问,执行他的命令罢了,多少能替他分担一些。” “唉!”易伯叹口气道:“担心的也是不错,稍有不慎,连累我涌雪宫不能安生啊!” 汽车平稳前行,应该用飞行更加贴切,纵使在后备箱里,高大川也没有感到丝毫的颠簸。看来事情太乱,不知不觉中,他早就陷入一肌巨大的漩涡之中,逃跑!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种打算,就算能摆脱易伯的禁锢,怎么从后备箱中出去?正副驾驶座上,可是两个高手,拿下他,分分钟的事。 楚楚,这小丫头呢?事情发展太过紧张,直到现在才想起她来,去趟厕所,正好逃过一劫。接下来呢?她会不会想办法通知正天教,去救助这些落难的萃英堂弟子? 高大川悲哀地闭上眼睛,努力克制不去想这些事情,听天由命!随着山势的起伏,轿车也在上下波动,摇篮一样的享受,让他很快进入梦乡。 再次睁开眼,高大川不知身在何处了。 手脚虽是有些麻木,不过好歹可以活动,伸手摸了摸,身上盖着被子。这是哪?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搜寻着记忆里的碎片。 这么说,他,还有皇甫、杨柳几个,对了,包括桐山三鬼在内,只怕已到敌手的巢穴,还算优待俘虏,没把他给扔进大牢里去。 大川费了好大劲,从床上爬起来。小屋不大,看起来非常的整洁,窗明几净,素雅清新,靠窗几枝青竹,叶影婆娑,映窗如画。 “唐公子醒了?”一个少女的声音,传入耳中。循着声音,高大川才看见不远的地方,有几个人,背着光,脸部瞧不太清,凭着声音和轮廓,依稀判断是女孩家。 “这是哪儿?是你们救了我?”大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出点底气,先要搞清对面是敌是友。 “醒了就好,我正有话问你,点翠,先给唐公子,泡杯热茶来,用最好的参须。”一个侍女应声而去,大川想坐起,努力了一下,还是仍躺在床上,全身软绵,没有一丁点儿力气,看来长时间的禁锢之术,耗掉了他太多的精力。 第104章 雪蝉 点翠很是灵巧,片刻之间,就把茶水捧到,另两个侍女过来,扶他坐起。由点翠拿小勺,喂了几口热茶下去。 参须茶果然神效,一杯下去,就感到五脏舒坦,似有一股热气游荡,精神大振,原来的一股萎靡之气,一扫而尽。 “多谢姑娘!”想起现在的身份,高大川不得不学起了高雅,这万一被她们识破,再反过来对他,可就很是不妙啦! “不必客气,唐公子,我有一事,想请教于你。”说完,那姑娘手中拿出一个小小的东西,正对着窗外的亮光,晶莹剔透,甚是精致。 是玉蝉,金了知送他的那只。 可现在,他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这东西一定是从自己身上搜出来的,而且他还了隐约感觉,这只玉蝉,和那个雪灵,以及易伯一伙之间定有一些瓜葛。顺风茶馆的特殊饮料上,他就发现了这么一个标记,二者之间如此的相像,绝不是巧合两字,所能解释。 承认是自己的,只怕难以说清它的来历,搞不好再把自己当成小偷之类的下三滥,给人剁掉两只手去,真就大为不妙了。 不承认,人赃俱在,百口难辩。大脑里突然闪出一丝灵光,大川随口接道:“呵呵,你问这只玉蝉吗?算我买的!” “买的?在哪?什么样人卖给你的?”姑娘的语气越发着慌,急急的问道。 “三个月前,我在终南山下,遇到一个乞丐,重病在身,形将就死,却无钱医病。当时就动了善心,给了他一大笔救命钱,换来了这么一只玉蝉,姑娘要是喜欢,送你便是。”想着唐公子的身份去说话,真是难为死了高大川,还好平时爱看些武侠小说,学着上面的胡诌一通,还挺像回事。 “什么?重病在身?现在怎么样了?好了没有?还有,那个乞丐多大,长什么模样?”这要是审犯人,真是没有一点儿技巧,你也一样一样地来啊,一连串机关枪似的问话,叫人怎么回答! 这也正好印证了高大川的感觉,眼前的这位姑娘,应该和这只玉蝉之间,有着许多重要的关系。 突然间,一个念头浮在他的心头,金了知金大哥,和这姑娘之间,是什么关系?莫非,金大哥的玉蝉,本就是她的信物?那样可就大为不妙了,因为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确认金大哥的死活。 看大川只是发怔,不发一语,姑娘更加着急,但也不好发怒,毕竟这唐公子刚刚苏醒,身体虚弱,万一问急了再倒过去,岂不是更让人着急。 停了停,高大川才开口道:“姑娘放心,那个卖我玉蝉的乞丐,嘿,那个帅哥,有了钱,定会医好身体的。说不定,他现在也正在别处,寻找这只玉蝉呢?那也是一时病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对了,请问姑娘,你怎么认识这只玉蝉啊?” 姑娘默然无语,没有回答大川的问题,略停一停,低声道:“唐公子多休息!”说完,姗姗离去。 “你家姑娘……和这个玉蝉?”不放心的,反倒成了高大川,内中有些蹊跷。 点翠把参须茶续满,又帮他调整下靠枕,叹口气,“唉,这玉蝉是我家小姐随身之物,前些时候,无意间丢失,不知道怎会在公子身上发现。”拿眼盯了大川一下,又道:“公子还多亏了这只玉蝉呢,要不得和他们一样,关到牢里去呢。” “这是什么地方?姐姐能不能告诉我?” “是在涌雪宫的客房,大小姐带你们回来。搜身时,发现了这只玉蝉,正是二小姐之物,为了弄清原因,才特意留你在这儿。要是回头有人问你,要说和这宝贝有关系,才能免过牢狱之苦!”点翠不放心地叮嘱道。 “二小姐?你们大小姐是雪灵?”这个雪灵思路敏捷,做事严谨,不知道她的妹妹,又会是怎样的古灵精怪。 “是啊,二小姐叫雪蝉,最是心慈了。” “那些正天教的弟子,捉他们干嘛?莫非,贵宫和他们有仇?” 点翠摇摇头,这问题不是她能回答,“有事叫她们就行,不要想那些与你无关的事啦!”指了指另外站着的两个小女孩,她也转身离去。 养尊处优的生活,没有想象中的惬意。或卧或走,范围总是被限制在这个小院之中,这里的陈设,早超出大川所能臆想到的富贵生活方式。亭台阁榭,花草鸟鱼,清雅而不粗俗,加之也真正享受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高干待遇,按理说是应该乐不思蜀才对。 他的感觉却是——度日如年!第二天了,那个二小姐再也没有露面,脸上的皮肤感觉有些松弛,这是易容术即将到期的提示。无法想象,“唐公子”忽然变了容貌,他们会如何处置? 需要担心的事,实在太多,皇甫他们,就这样见死不救?虽然莲花冠、灵童呀这些东西,和他高大川没多大关系,毕竟同窗一场,再说见了林一冲,可是不好说话呢。 还有桐山三鬼,很早以前,五阳中学外的山神庙中,是不是一个梦呢? 正在发呆之时,一阵悉索的脚步声传来,雪蝉和点翠两个,进到院子中来。 高大川赶紧闪身,缩到一大块假山石后面,他要看看这主仆俩,又要做些什么事情。刚刚藏好,点翠轻快的身影就率先进了小院。 “小姐,听我说,你安排的事儿,我已经办了。” “怎么样?问明白原因了吗?”被称作小姐的人,正是涌雪宫的二小姐——雪蝉。 “没有,尤管家他们不肯说,其余几个不知道,看来,这次行动,保密很严格呢?”小心地跨过一条小渠,又极贴心地回手握住雪蝉的手,扶她跨过渠水。 “我们平时多留些心,真怕这样下去,涌雪宫难免卷入一场浩劫之中。”雪蝉声音黯然,焦急之情,显露于外。 “哎呀,蝉儿姑娘,何必多出那么多烦恼呢?倒不如我们去看看,咱们的再生岩,又长大了没有,这阵子忙,都没照看过它呢?”两人说着话,朝着高大川藏身的假山走来。 第105章 涌雪宫 什么?纵使经历了很多的神奇,这下也算把高大川唬个不轻。再生岩?还要看它长高了没有?大川急把目光全放在身前一个突起的岩尖处,禁不住暗中称奇,看这尖尖细细的岩石,竟然像是新生的嫩笋。一层层地展开来,越往中心,岩石越发显得细嫩,真如刚生出的小芽一样。 脚步声渐近,大川急把身子紧缩起来,在一处山石的凹处,蜷起身子,强迫自己的身体,成为团状,刺猬一般,俯在地上。 好在她们两个,只是在假山的另侧,仔细观察着它的状况,不时评论着它的长势、光照、水源,甚至还提到了它喜爱的食物,一种产自南海的珠砂沫。 “要是涌雪宫能风平浪静,躲过此次劫难,我一定会到南海,再采些珠砂沫来。眼看用不了多长时间,它就没有东西可食了,那样,又会转入休眠,真不知要多长时间,才能醒来。”雪蝉语气中极是疼爱和焦急。 “好姑娘,不用担心!”点翠在旁劝慰着:“我想宫主这次,也并非真的要与正天教为敌,怕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在里面!” “此话怎讲?抓了正天教弟子,还不算为敌?”雪蝉反问,这点翠的意思,好像给了她一些宽慰。 “你想,如果宫主铁了心地倒向魔头一方,前两日就该把这些正天教弟子,押往bb山了,为何为滞延至此?” 此话听来,也有道理,雪蝉思忖片刻,悠悠地叹了口气,“我那玉蝉儿,失而复得,不知是喜是忧。” “小姐,心爱之物,失而复得,算是大大的好事了,叹得什么息啊?想来公子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点翠说完,伴着雪蝉,一同进屋去了。 想来这主仆两个,来这里定是寻找自己,高大川躲藏也不是,出来也不是。正在犹豫,忽感到后背一凉,假山上滴下一滴水来。这水很是奇怪,不但是冰凉彻骨,落在身上,整个人仿佛触电一般,微微颤动。 大川窝着身子,慢慢转过身去,大瞪了双眼,上下前后打量了一番。才看清这个小洞的顶端,恰有一个突起,四周的水痕,汇集在那儿,积聚多了之后,就变成水滴,落向地面。地面有个凹槽,成了盛水的工具,镜面儿大小,反映着洞外的光线,甚是明亮。 心中大奇,赶忙凑过去,俯身探望。这一看,竟是吓了大川一大跳,这哪里是什么积水?分明是一幅精美的画卷! 镜面中,亭台楼榭,檐路廊桥,曲曲折折,蜿蜒缠绕。布局更是疏密有致,错落有致俨然出自大师之手,画面清晰如临其境,恍如进入大观园中一般。 原来以为,这图画必是倒映出什么地方的景致,或是如同海市蜃楼的道理,远处的风景,随着光线几经反折,映出这如仙境般的画像。但很快,高大川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这镜面中的画册,在时时变换,就像上演着的一场电影。 奇怪!高大川想起了在五阳中学的时候,有一次犯错,被政教主任叫去办公室,那里面有一套监控设备。他就亲眼看到,在监视器的屏幕上,学生们的一举一动,都尽收于眼底。今天这东西,看起来很像,自己住的这个小院子,正好在画面的中心,这院门,这小屋,这假山,丝毫不差! 把手指往那间小屋上一点,水面泛起一片涟漪,水波又很快平静下来。看清了,镜面中,显现的,正是小屋里的陈设。那桌,那椅,那床,还有窗边,几朵盛开的梅花,梅花边上,伫立着的,正是清香似梅,容颜如雪的二小姐。 这是一幅活地图啊!大川惊喜异常。怎么能看的更远些呢?他思考着…… 再次用手指去点击镜中的画面,他发现,每点一个地方,那儿就会被放大,甚至可以大到看得清每个物品的细微之处。而每当有一滴水,从岩顶上落下来,画面就会被恢复成原状,也就是刚开始,所看到的画面。 大川有了一个念头,这再生岩的不断长高,是否影响着它的观测范围?如果这个想法成立,那么,雪二小姐饲养的这座假山,或许隐藏着许多的秘密。也有可能,这些秘密,也并非是她,甚至包括涌雪宫的所有人,都不能知晓的内幕。 这后果太可怕了,可以假设地说,如今涌雪宫的一举一动,均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要不要把这个发现,告诉雪蝉?答案是肯定的,她人很不错,听说话,应该并不愿与正天教为敌。对!是该把这个秘密告诉她,以免她们受到伤害。 想到这些,大川爬起身来,准备钻出洞穴。太性急了些,感觉一麻,暗叫不好,好好地脑袋,起了个大包。 疼得他双手抱住脑袋,倒吸凉气!不睁气的眼泪,噗嗒一下,滴落水中。 眼泪滴在水面,却没有消融在水里,倒似油滴一样,浮在上面,慢慢漂动。直到这滴眼泪,转到画面的左上角,才像寻到了归宿,一下子被吸了进去,杳无踪迹。 这是什么地方?好奇心再起,高大川凑过去,仔细观看。眼泪消融处,正是一处院落,用手指一点,这院子立刻放大数倍,里面的构造,也基本可以瞧个清楚。 可以肯定,这是一处重地,好多的守卫,四周环顾。院落的墙壁厚重高大,不像其它地方,多以小巧秀美为主,院落的四角上,还各有一个塔楼,里面有人影晃动,必是了望查看所用。 把画面再放大些看,院中一排小屋,也是厚门粗柱,戒备森严。 此地怪异,用得上重兵把守,里面定藏着重要的秘密!挑选了靠左边的一间房子,大川对它再次放大。 总算看清了屋内的摆放,陈设简陋,只有一床一桌,一人长发遮脸,双手抱膝,默默地蹲在床沿,面无表情,寂寥落寞。 什么人?如何被囚此处?看衣着,岁至中年,纤细柔滑的手指,表明了这是一个妇人,看不上脸庞,单从皮肤之细腻,猜得出这是一位貌美之人。 等岩顶再次滴下一滴水来,画面恢复了原貌,大川把视线集中到了第二间房屋。点开放大,禁不住心中暗自庆幸,这正是自己的目标。 第106章 出逃 屋内陈设依旧简单,不过换成了一张大通铺。屋内四人,或坐或立,仔细辨认,看得清楚,皇甫启天负手立在窗前,似在静静思考。床上躺着一个,就是那个受尽伤残的邵玉龙,也不知道,现在他的那条被剑钉过的大腿,康复多少? 其它的两个人,也是正天教弟子,大川约莫记得,微胖的那个叫董先,瘦弱的叫廖志。虽是同门,平时接触甚少,要不是这次护送莲花冠,恰好路上遇到几次,只怕会把他们当成路人了。 还少两个人,这组里的两名女弟子,一是杨柳,另一个还真不知道名字。高大川在这方面很是蠢笨,尤其对女孩子,心中多是敬畏。 这个答案很快解开,当他把视线转移到第三个房间里时,屋内正好坐着两个女孩,其中就有杨柳。 看待遇,他们几个并没有受到多少折磨,除了失去自由之外,衣食该是无忧的了。 好奇心下,高大川把剩下的几间房屋,挨个看了个遍。也有关人的,也有空闲的,不过没有一个人,是他认识的。 大川想起了桐山三鬼,照理说,这三人与他并无多大关系。但现在,他却非要找到他们不可,晏阳的失踪,与这三人,不无关系! 这次寻找可是费了大劲,整排房子的每个房间,每个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看的认认真真,搜得仔仔细细,始终没有踪影。难道,这桐山三鬼,已被涌雪宫的人,释放了不成,这也有可能,能够共同对付正天教,算是同一阵营之人了。 “点翠,你到各处寻寻,要找到唐公子。”雪蝉的声音传来,“咱这里机关太多,怕他乱跑,要是不小心触了机关,只怕后果难料……” 两人说着,脚步声已渐渐远离了院子,去往别处。高大川从洞里转出来,明亮的阳光,晃了下眼睛,看看将到正午,送饭的人,就快过来。也只得暂时许弃那面神奇的小水汪,等到午饭过后,别的人都去了,再继续寻找才好! 好在这处小院僻静,平日很少人来,机会还是有的。 不出所料,用罢午饭,仆人们撤走餐具,院中就只有他高大川一个人了。这样,他又可以钻进那个小洞,继续探查这涌雪宫的底细了。 看了眼画面,他就确信,这洼水面所能观测到的范围,真的发生了变化。边缘区域比上午时扩大了一些,不过这种变化太过细微,如果不是他高大川火眼金睛,还真瞧不出这屑小的差别。 高度决定视野,态度改变人生!想起了五阳中学大门两侧的名言。原来还不太理解其中的含义,现在有了一个最好的注释,再生岩的生长高度,决定了这片水汪,所能展现出的画面范围。 脸上的皮肤更加的松驰,这是在警告他,易容术的期限已到,说不定明天早上起来,他就会从“唐公子”变回高大川。那就会引起一些不小的震撼,说不定涌雪宫的人,将会改变对他的看法,甚而将他做为妖孽,给关进大牢。 事不宜迟,必须行动!他暗暗下了决心。利用这千载难逢的机遇,把这涌雪宫的地图研究仔细,看能不能找出些破绽,救出皇甫几个,算是尽尽同门情谊。 涌雪宫面积不算太小,里里外外,十几处院落,每个院落之间,都有廊道相联,把它们构成一个整体。自己所处的地方,其实是位于中间地带的一个花园,房屋也只有三间,要不是偶然发现的再生岩的秘密,只怕这地方,只是平常闲暇时的一个去处。 顺着廊道,很容易就能走到前后左右的各个院落,这很正常。但对于高大川来说,恰好难度更大,做为一个陌生人,随处溜达,是主人的禁忌,所以,他需要潜行才可。要是不走廊道,则意味着犯险,机关重重,他想起了雪蝉半是无意,半是有心的话来。 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虽说借助这座再生岩,他能把涌雪宫内所有路径,还有建筑及位置,摸得一清二楚,但这不是自家后院,想去哪就能去哪。 易容,不会!隐身,不能!剩下的就只有绝望了。 暮色渐暗,高大川仍旧一筹莫展!水面上的图像,也逐渐模糊起来,几处房屋亮起了灯火,水中对应之处,也同样亮光闪闪,构成一幅璀璨的夜景画面。 晚饭是按时送到,照例丰盛,大川也没有多少胃口,例行公事般扒了两口,就又跑到再生岩洞中,继续思考对策。 再看水中画面,已变成了星星闪闪,表明大多数房间,已是灯火辉煌。嗯?大川一阵惊奇,竟有一些亮点,在缓缓移动,什么东西?不会是提灯夜行之人,因为他们的轨迹不是廊道,而是在延伸在各处的沟渠之中。 为了确信这种判断,大川返回屋中,找了个小铁盒子,里面燃起半支蜡烛,放入院内的小溪之中。铁盒顺着流水,漂出院子。 马上回到再生岩中,细心观察,果然,有一点微弱的光亮,从他所在的院子中漂了出去。大川把目光紧放在那点亮光之上,看它随波逐流,越荡越远。 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通过水路,能不能到达囚监皇甫的地方呢?沿着波光粼粼的水路,反复查看数遍,他终于验证了自己的想法,这里的水渠,也一样的往复勾连,像贯穿宫中的廊道一样,四通八达。 从任一个地方出发,可以到达任一个地方!他好像有点儿明白过来,那闪着的亮光,就是漂浮在水上的,运送东西的小舟。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低声吟诵道。 高大川不再怀疑,自己也有学好语文的能力,这简简单单的一件小事,都能让他联想到如此美丽娟秀的诗词来。如果有一天,他再回到五阳中学读书,可以预见,一定会让那个戴着眼睛看人的语文老师,刮目相看。 把自己藏在小舟之下,偷渡过去! 第107章 冰封雪涌宫 高大川为自己的机智而喝彩时,还没有完全的得意忘形,他钻出石洞,寻到了院内的小溪边。水的深度、流速、流向,包括温度,都是他应考虑的对象,这万一在半道上搁浅,或者水温太低,把自己冻个半死,不要说救人,只怕是自身难保。 怕啥有啥,当他刚刚把手伸进溪水之中,就倏地收了回来。这时节,才到深秋,可这涌雪宫的溪水,却是出奇地凉。 泅渡的方案,被他立时否定,这等于自废武功,不用太长时间,只要十分钟之后,他就会全身僵硬,只怕连上岸,也是不可能的了。 失望,对他的打击很大,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儿自信,眨眼间被冲刷干净,重新变回那个受人冷落,一事无成的高大川来。 闷闷不乐地折回小屋,束手无策!明显感觉到脸上的皮肤,加快了脱离的速度,大川轻轻一扯。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被慢慢扯下,拿在手里,轻若无物,呵呵苦笑两声,把它收了起来。从现在开始,他又成了真实的,或者说是完整的高大川了,那个玉树临风的“唐公子”已是结束使命,告一段落。 算不算穷途末路?明天一早,被人发现一个从没见过的人,呆在这涌雪宫中,会被怎样处理?盘算着可能的审问,或是一些莫名其妙的酷刑,在等着他,心中难免生出许多恐惧。 再生岩下,高大川死盯着这一汪神奇的积水。水面中,原本灿若繁星的光亮,渐次消失,夜深人静,除值班守卫之外,大多进入了梦乡。 再生岩和涌雪宫,二者到底什么关系?是涌雪宫宫主有意为之,还是再生岩的主人,暗渡陈仓,神不知鬼不觉地搞了这么个东西,借此控制涌雪宫?外人使诈的话,为何雪蝉小姐对此喜爱有加,而从来没人发现这个秘密所在呢? 凭什么自己第一次见到这汪积水,就发现如此神秘的功能,误打误撞还是天赐良机? 大川数着滴水,匀速的,按着脉搏计算,滴水的间隔差多不是一分钟,虽不敢肯定,也不会相差太多。 忽地,又一个问题浮上心头,水汪不大,那这不停滴下的水,肯定储存不了多少,那么多出的水,哪儿去了? 难道,是水洼下有缝隙?还是,别有出路? 要查个究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水舀干净,查看一下它的底细!想到这儿,高大川脸上涌出一丝兴奋,总算有个办法去试了,胜过坐以待毙。 好在水也不多,不用另寻别的工具,直接用手就可以很快捧个干净。撸了撸袖子,双手插进水汪,捧起一些水来。 这积水好奇妙,不是顺着指缝,而是直接透过手掌,回落到水汪之中!结果是,像是捧起了一团空气,不对,连空气也不会这样,竟会穿越手掌而没有感觉?可见寻常的容器,是不可能盛得住这东西的。 虽是没能把这水捧了出来,但大川这一下,还是在水汪中激起了圈圈的波纹。脚下打滑,一屁股蹲在地上,搁得他尾骨钻心疼痛。两手撑着地,想站起来,怎么个情况?大地在微微颤动,似乎远处的动静还要大些,可以听得到树枝摇曳断裂之声,梁柱倾覆的响动。更远处,隐隐的,是飞沙走石的狂吼。 地震了!只是一片刻,整个涌雪宫,风云突变,所有人惊醒过后,都在大声呼喊,灯火又起,人声嘈杂。 大地还在颤抖,有更多的树木,更多的建筑,加入倾倒的行列。 大川的头皮一麻,立马明白了事情的根源!这洼积水,和涌雪宫之间,神魂一体!要是这水面再继续波动,用不了多少时候,只怕要把所有能站立的东西,全都夷为平地。 后果不堪设想,要有多少人,因他的这次举动,伤肢殒命! 急火攻心!高大川右手食指,猛然一点,快如闪电,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这样做的目的。 出手一招,正是“寒冰指”!这东西对他来说,就像害过的疟疾得过的疮,时不时地,毫无征兆地灵光那么一下子。 这次属于灵光的那下,一汪清水,一下子结成了冰块,水面的波纹也瞬间静止。大地平静了,再听不到房倒屋塌的恐怖和枝折树摇的震撼,甚而,连人们揪心的呼救声,也杳无讯迹。 整个涌雪宫,成了一个冰封的世界! 这是童话吗?大川自问,平日里读的书太少了,还没听过那个故事中,有过这样的场景。慢慢行走在这个静止的世界,惊悚存在于他每一个细胞里。 奔跑的人们,半倾的房屋,跳动的灯火,甚至,连一些呼叫声,也在此刻,被定格在这幅,静止的画面之中。 凭借刚才的印象,大川穿廊越柱,直奔皇甫启天的被困之地。他不清楚,自己的寒冰指到底能有多大的威力。如果一段时间之后,再生岩下的那汪奇水开始融化,那么涌雪宫就会开始恢复活力。 到那时,就凭他的低微功力,不要说救出同门,只怕连他自己,也不敢保证能有多大几率,存活下来。 一阵狂奔,来到戒备森严的小院内,卫兵仍在,都成了雕像。好奇心重,他抬手拍拍了身边的守卫,“嗨,哥们,对不住了!” 触摸之处,一片冰凉,这些侍卫们,都成了冰人。 不敢久留,大川用柳木棍,击断门锁,往里一看,这几个哥们还好,个个形态各异,有躺有趴,有坐有站。心中苦笑,虽是能救得出他们,可这么多的人,怎么弄出去呢? 把屋内的器物,来回查看几遍,最后决定用木床板来做运输工具。现在沟渠里的水都结了冰,只要把这些人放到木板之上,木板再放冰上,就可以轻松拉着他们离开。 主意一定,大川迅速做出行动,抽了两板木床板,放到院外的小河之中这里是河流的主道,冰面还算开阔。木板前后连接,如同一具加长的扒犁,想到这,他禁不住呸了一声,这是扒犁,那自己不成了雪橇犬? 第108章 东岳判鬼 在这种自娱自乐之中,大川忘记了疲劳,很快把这几只笨重似猪的家伙,搬上了扒犁。毕竟猪的名声,比狗还差了些,想到这,他又生出一种自恋的情绪来。 接下来,又遇到一个小小的难题,自古男女授受不亲,何况那个杨柳和同伴正值妙龄,怎么把二人拖到木板之上,成了当前棘手的问题。犹豫再三,大川还是咬牙抱起杨柳,送去外边,说来也怪,面对如此娇媚的女子,他竟没有丁点儿激动,不知杨柳知道,会不会恨从心生! 收拾停当,大川不敢怠慢,用柳木棍一点木板,尚末发力,跐溜声中,木板似无阻挡,顺冰滑行,如离弦之箭。 不知不觉中,他的功力之精进,以达如此程度,只是紧张关头,以为冰面平滑,没有发觉罢了。反正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了多少顾虑,索性展开飞天翼,直接低空飞行,推着木板前进。 正行走间,忽觉木板一坠,接着传来水流之声,已到了冰封的边界。回头望去,远远的,似乎有一片乌黑的暗影,在极目之外,那就是涌雪宫了,这一口气,不知逃出了多远。 把这些死猪们,一个个拖上岸,好不容易救了出来,真怕再放河里淹个半死,可真就功亏一篑了。当把最后一个师兄,扔在地上之后,大川就发现一个问题,这些人很快就会醒来。离开那个冰封之地,温度上升很快,手摸过去,早不是原来的冰冷,而是有些温热了。 “好自为之!”大川对着地上的人堆,低低地说道。此刻,还不是他现身的时机,这次救出他们,本就没有居功的意思,“如果想知道恩人是谁,请叫我雷锋!”如浪子般自嘲一声,调转方向,重回涌雪宫。 没了这些人的羁绊,大川速度很快,难道他要自投罗网,投案自首?非也,其实他还有另外一个打算,就是设法找到桐山三鬼,并救他们出来! 这种念头,源于顺风茶馆,刚听到这三人的名字,就让他想起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晏阳,他可是至今都无音讯。 虽说终南山上,林一冲已派出玄宁兄弟三人,去解救晏阳母子。这个玄宁,就是晏阳的生父,原名晏炫柯,虽是救子心切,只怕凶多吉少,仅这北门无常的傀儡石掌,就够他喝上一壶了,何况他的背后,不知还有多硬的靠山? 所以,这是一个百年不遇的好机会,反正桐山三鬼也不认识他高大川,何不趁此机会,来个瞒天过海,先救他们逃出涌雪宫。再利用这点,兴许可以找到晏阳母子,到时再伺机而动,或许能一举成功呢。 高大川的算盘确实不错,找到桐山三鬼的囚禁之处,成了计划成败的关键。大海捞针,是他所知道的形容寻找事物难度的最高境界,眼下这情形,不知是否和那有得一拼。 再生岩下,对这个问题,他已是很认真的去寻找了,但没有收获。人间蒸发了不成?涌雪宫的分布图,早被他研究得透透彻彻,除了关押皇甫启天他们的这处小院子,其它地方,或是住卧之地,或是膳藏之所,是不可能把这三个浑身透着危险的家伙,随便放到那个地方的。 他们的关押之地,还应在这所小院之中。但是,高大川已足足寻找了三遍之多,包括院子中每一个角落,每一处墙壁,他都用柳木棍细细地敲打,听听是不是有中空之音,以查找可能存在的暗室,最后,他还是一无所获。 东方开始微露鱼白,旭日将升。这对他来说,只能是噩耗,现在已经可以看到,枝头的细叶,在晨风吹拂之下,微微颤动。 “寒冰指”的威力很大,但它有个致命的缺陷,可融融化!在这点上,比起桐山三鬼的“傀儡石掌”来,威力就差了许多。 该来的总归会来,也许一小时,也许十分钟,涌雪宫不知会在什么时候,突然从冰封中醒来。如果在他们恢复清醒之前,还不能逃离这个地方,那结局可想而知。 难道要放弃这个计划?他心里不肯,想想晏阳母子二个,对待自己的温暖,大川心里猛然一酸,活这么大,那是少有的一段暖心的记忆。 无论如何,也要救出他们,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大川一边思考,一边探寻着每一个蛛丝马迹。 光洁的墙壁,真的连个蛛丝也没有!这是那个中年妇人的囚室,虽是已被冰封,但这夫人看起来,依然端静淡雅,像是沉睡于梦中,心中无嗔,素容甜美。 这间屋子收拾极为简单,一床一桌而已,陈设简朴而不失洁净。到处打量,四角空空如也,并不能藏得什么东西,山墙之上,悬着一幅画作,画风粗陋,不似出自什么名家之手。 大川心中一震,这幅画有点莫名其妙!按说这囚禁之所,是不该有这陶情之作,逸致之文。即便是有,也应是教化为主,哪里见过这幅画作? 中间一帧,是一幅人物,画面正中,坐着位庸倦的老者,双目微闭,却有一道慑人的光芒,从眼缝中迸出来。老者四周,左右各列数人,形神各异,手中各持兵器,种类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其中一个浓眉虬髦,威严勇猛,手执一柄超长的大锤,这个人大川倒是见过,就在五阳中学后山上,有一座庙,里面供奉的神仙里就有这一位,据说他的本事是专门捉鬼的,以此推断,这个中间的老头,那就是负责审鬼的了。 其实这个判断,标准正确,在画面的下半部分,黑压压的全是跪倒在地的大片的人。或是说大片的鬼更为准确,一个个的奇形怪状,面目狞铮者、阴惨险煞者、哀伥枯瘦者、貌恬丰腴者,林林总总,形状迥异。 高大川看出了一身冷汗,两边各有一联,左手边上联写着:天网恢恢有罪一魂何避,右边下联:阴刑赫赫无情实地难逃。正中间四个字:东岳判鬼。 第109章 文茵 高大川才算稍微放下心来,有东岳大帝老爷在上面镇着,估计这些鬼蜮之徒,闹不出什么花样来。老人不是说嘛,东岳老爷是专门管理恶鬼的大官,怕它何来?不过,还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如此雍雅的一个夫人房里,怎会放这么一幅显得不伦不类的图画呢? 提着胆子,再把这幅画重新打量,惊恐的目光,猛地被一处画面扎了眼睛。总体来看,这幅画显是旧作,画面颜色似有年岁。但就在左下角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大川发现了不同之处,这个地方,色彩不像别处,透着一种沧桑。 很明显,这个角落的人物,是新近补上去的!凑近了些,几乎把眼睛挨到了画面,不错,是与其它不尽相同。 为什么呢?带着疑问,大川死死盯住那个角落。新添上去的三个新鬼,匍匐在地,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即便如此,他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是他们,不错!这新增上去的三只小鬼,只是桐山三鬼!” 五短身材,粗脖阔脸的北门无常;细长脖子,撑着大脑袋的西门勾魂;最边上一个,正是有着两只瘆人的骷髅爪子的东门夺命!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句话也对也不对,就在这偶然之间,算是找到了这三个恶鬼。不过,这看起来,顶多称得上是他们的遗像,然并卵啊! 屋内一闪,顿时亮堂起来,阳光终于跳出云海,钻进涌雪宫。这意味着,再不走,他高大川,将再次被困于此,并且可以肯定的是,知道真相的人们,不会像上次那样,把他当作贵宾对待。 跑!可以听见屋外的树叶,发出了沙沙声,最先接触到阳光的它们,开始消融,那么接下来呢…… 什么也顾不得了,高大川一下蹦上桌子,刚刚好,能够揭下画幅。手忙脚乱,把这幅东岳判鬼卷成一轴,塞进衣内。 临出门,犹疑了一下,又转身从床上扯下床单,把那个美妇人裹了,负在背上,窜到屋外。 这是他突然间的一个主意,这个妇人被困在这里,必有蹊跷!说不定与这幅画作有关,管它呢,先带出去再说。 涌雪宫歪斜的建筑,大多恢复了平整,穿院而出的小溪,水流潺潺,结束了!寒冰指施加到它的威力,基本消失殆尽,逃! 飞天翼展开,像一只大鸟,从空中划过。背上的人真沉,好几次,他都差点被不平稳的气流,给掀翻下来,好在灵活性强,几个拉升,总能爬升上去。 这一阵,不知道飞出去多远,逃命的节奏,是不会感到疲惫的,直到背上,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背上之人,苏醒过来了。 找了块平整的岩石,作为降落地。解开包裹,平放在地,那妇人已是鼻翼翕动,有了呼吸,只是双眼尚未睁开,又似于大梦初醒,还处在回味的阶段。 大川后退了两步,那么这美妇人是什么脾性呢?万一把自己当成个不屑之人,再动起手来,就自己这三脚猫的工夫,前境不妙啊。 “吁” 妇人吐气如兰,慢慢睁开双眼,美目巧笑,顾盼神飞,这非常自然地嘴角一抿,反叫高大川心中一阵鹿跳,急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妇人撑一手在地,轻轻坐了起来,另一手抚着额头,像是睡意未消。稍一愣神,才发现所处环境有异,刷地跃起,亮了个战斗的姿势。 高大川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瞧着她。在凶猛的动物面前,保持安静,不要去激怒它,是保全自己的最高明的办法,反正《动物世界》里,都是这么说地。 这招奏效,妇人很快安静下来,面对一个满脸稚气的孩子,她的戒备之心,很快消失。重新坐下来,拿手拢了下头发,轻笑道:“小兄弟,来!坐下。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前音娓娓,余音袅袅,甚是动听。 高大川非常听话,走近了,坐下来。一种非常特别的感觉,长这么大,他从没有过这种感受。本来接触过的女性就不多,杨柳太过媚娆,对他也基本就是无视的神态。楚楚倒是贴心的友情,可惜她常常太过强势和骄纵,有很多时候,搞得他像老鼠见猫一般。 什么感觉,才是这如水的温柔? “高大川……我叫高大川。”这是一种扭曲的声音,每次一紧张,他就会嗓音失控。那是第一天去学校报到,他就是这种语气,引得其它人好一阵耻笑。 “呵呵……”一阵轻笑,缓解了这种不安,妇人爱护地示意他坐下,“小弟不怕,我是文茵。” “茵……姐……姐……”大川不知道这种说法对是不对,因为在他的感觉里,叫茵姨,或者叫做茵姑姑,才更为合适。年龄上看,对方总有三十有余,叫姐姐多少有些唐突,不过,据他掌握的秘密,叫姐姐更会让她开心,毕竟少有人愿意自己太老。 果然,这叫法引得文茵一阵大笑,这个鬼头,倒很会哄人高兴呀!可惜很少有人能理智到,轻易地拒绝这样的恭维。 气氛开始融掉刚才的生硬,两人不知不觉间拉近了距离。 一番交谈,双方基本上明白了各自的来路。这个文茵,只能算得上半个涌雪宫的人,虽是她不愿详谈因由,可以感觉得出,她对涌雪宫,是爱恨交加的。 “桐山三鬼,怎么跑到这幅画里面呢?”大川问出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嗯,你是说这幅《东岳判鬼》图吗?”其实她也知道这是无须问的,仍就自问自答道:“这幅画,已被施了法术,凡是涌雪宫认为难以办禁之人,都会被画进这幅画图之中,纵是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是进得去,出不得啦!” 这才明白,这哪是一幅普通的画作,却原来是一座森严的监牢所在!亏有人能想得出,这么个法子出来,一时间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 “照茵姐姐的说法,这些人是永也逃不出这牢笼了?”大川的失落感是明显的,刚才打算利用三鬼救出晏阳的计谋,似乎要前功尽弃了。 “嘻嘻!”文茵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欢乐,这茵姐姐叫得亲热,被困涌雪宫十多年,从没有过这种温情,“不是啦,可以关进去,就可以放出来。不过你要小心了,凡是够得上资格进去了,都不是良善之辈,只怕放虎归山,其害大矣!” 第110章 艾草之香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高大川不再隐瞒,就把自己原先的打算,全盘托出。这下反而引起了文茵更大的好感,这小子,够义气,为救朋友,甘冒险恶,于是暗下决心,真要认真地帮他一把。 “三鬼是可以放他们出来,只是……只怕我不能现身在你身边了,他们见过我,这样会于事无补。” “你要离开?”大川声音里的惆怅是显而易见的。 “呵呵,我不是要离开,我是要隐身,不然你想,三鬼醒过来,看见我站在你旁边,还不得生吃了你,就别指望让他们去救你的晏阳了!” 想想也有道理,这三鬼本就是文茵给弄进里面的,这要是再见到他,还不得拼命,就算打她不过,也不可能再来相信他高大川,那么设计好的救出晏阳的计划,就成了泡影。 “你去哪儿?” “我回画里去。”文茵刷地打开《东岳判鬼》图,指着画中的一处屏风,说道:“看见这副屏风了吗?上面有副美人图,但现在是空的,待会我就去那里面,清静清静啦……” 大川不明白文茵这话的意思,他无法想象,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会钻这么小的一幅画里面,还有,如果要她出来,该怎么做? 文茵看着高大川不解的神情,浅浅一笑,“这个不用担心,我进得去就出得来,只是暂时不方便露面罢了。还有一点切记,此画不是平常之物,不怕水火,万物难灭,但它只怕一种东西,你可要时时小心了。” “怕什么?” “艾草之香!” “这个记下了,只是……”高大川心里有些儿害怕,这要是桐山三鬼复活后,他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只不过凭着一些胆气,撞下运气。 “放心好啦,我只是借这个地方,暂时休息一下。你只需时刻把此画带在身边,危险时候,抖在空中,自会发现它的灵光之处。” 大川点头,这么灵气的东西,要弄懂其中的道理,只怕他也没有这份聪颖。他真正要记住的是,危险来临,拿它出来,就如同护身符一般,至于灵不灵验,天知道! 文茵单掌平摊,像托住什么贵重宝贝,口中念念有词。果不其然,《东岳判鬼》缓缓打开,浮在空中。又念数语,桐山三鬼像三只彩绘的小卡片,从画卷中飞了出来。卡片在空中颤颤悠悠,上下翻飞,总算是落在地上。 高大川眼睛也不眨一下,紧盯着这三个小玩意,这是要表演“大变活人”啊!卡片停在地面,悄无声息。正瞅得两眼发直,卡片忽地腾起一股白烟,弥漫了大片的地面。 猛受惊吓,大川嗷地一声,后窜两步。怪了,地上直挺挺地躺了仨人,正在三鬼,只是仍在昏迷之中,尚未苏醒。 “好了,剩下的事,就看你的造化了,姐姐我……要去休息啦!对啦,谢谢你,助我逃出涌雪宫,要不然,不定还要被困那儿多少年头呢!”文茵把这没头没脑的话儿说完,浅浅一笑,把身子一拧,旋到空中。 抬眼再看,空中没了人影,只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再低头看那《东岳判鬼》,画面已有了不少变化。左下角的三只鬼,成了空白,东岳大帝身后的屏风上,果真多了一幅仕女图,虽是侧着脸,也可以一眼看出,正是文茵呆在上面。 对着画卷,拜了两拜,大川小心地把画收起,还真怕一个大意,再扭住画中等人的腰肢。这可是责任重大啊!天知道画上之人,有几个还会活过来?要是因他给弄成个残疾,那可是一辈子也无法补偿的罪孽。 时间不长,桐山三鬼有了动静,恍如做了个大梦,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茫然地四下观望着。 直等三人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何时,身处在这荒郊野外?明明是不小心,着了雪灵那丫头的暗算,被押到了涌雪宫中,却为何偏又置身于此呢? 三人正不解,忽听一声招呼,“三位前辈,请了!” 急抬头,循着声音看去,却原来是十几米开外的一座大石之上,蹲坐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孩子。此时的高大川,易容术早过了期限,原本罩在他身上的那副假皮,早就脱落,从一个富贵十足,玉树临风的唐公子,又变回了那个稚气未脱,呆头呆脑的高大川。 北门无常一个迟疑,迅速明白过来,还用问啊,眼前这位,不定是哪位尊神,定是他救了自己兄弟三个,急跑过去拜谢。 大川还礼,此时要保持好神秘感,才能设法和这三位搞好关系,实现自己的计划。从巨石上跳下,双手抱拳,还了一礼,口中说道:“呵呵,三位英雄,不必客气!其实也非在下之力,只是碰巧我师傅救了你们出来,我不过随着落了个你们的谢意,惭愧着呢!” 高大川这两句话,是为自己留了后路,这是他坐在这巨石之上,想出的主意。一是凭自己之力,绝非能从涌雪宫中,完成这项壮举。这要一时托大,再以后被三人瞧出破绽,可就是自投罗网了。二者,在杜撰出一个师傅之后,无形中告诉三鬼,不要见我好欺侮,我身后可有大大的靠山呢,要是打我的主意,后面可有师傅撑着腰呢。 “哦!”北门轻叹一声,接着说道:“不知尊师现在何处,小哥不妨请了出来,也好让我等当面答谢救命之恩呐!” “师傅身有要事,先行一步了。再说了,我也不知他在何处,平时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只待需要他时,对着天空大喊三声,他就会准时出现,你说奇也不奇?” 神秘就是控制力!高大川的这番随口乱喷,还真把三个人唬个不轻,只得整衣肃容,望空空拜了三拜,朗声道:“桐山弟子,北门无常,西门勾魂,东门夺命,在此谢过老神仙救命之恩!容我等日后有了机会,再行报谢!” 第111章 飞霞岛 等三人作着罗圈揖,四下里拜谢完毕,大川才笑着说道:“三位师兄,不必客气,等见了师傅,我会转达各位心意,今天这拜谢之礼,就到这儿。”话锋一转,大川把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还有一事,不敢相瞒,听刚才三位说话,可是桐山三杰吗?” “嗨……呀!”平日时杀人如儿戏的北门无常,听到这句话,反倒忸怩起来,长这么大,何曾听谁称呼过自己为“三杰?”于是一拱手,“兄弟,客气了,在下三位,正是人称桐山三鬼的,至于三杰,抬举我等了,再说,我们从不喜欢那样称呼,就叫三鬼行了。” 高大川微微点头,算是承认这种说法,“三位哥哥,小弟正有一件极要紧的事,想给你们说呢。” “兄弟不必客气,有话就说,用得着的地方,我三兄弟绝不含糊。刀山火海,也敢闯上一闯的。” “我倒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听师傅交待,说是桐山派与正天教像是结了不小的梁子?”二者之间,到底有何关系,高大川是一点儿也不可能知晓的。但看三人想尽办法地,要去捉拿这萃英堂弟子一事,这中间有矛盾,不定有多大呢?他的聪明之处,正是察颜观色,联想丰富,这下用个正着。 北门无常凉气倒吸,这眼前这个娃娃,看年纪不大,怎么说出话来,竟是如此思路清晰?真不可小觑。他没有回答大川的问题,而是反问到:“不知尊师是何门何派,何方神圣?如果下次有幸遇到恩人,我等正好当面道谢呢!” “师傅是东海飞霞岛岛主,平日里常是云游四海,居无定所的。” “飞霞岛?”北门略一思忖,这名字听着如此陌生,竟是听也没有听说过,难怪人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见这桐山三鬼,语气里有些怀疑,高大川决定火上再浇上点油,“不瞒三位,此时只怕派宝地,免不了正处在垂危关头,正天教数名高手,亦或上了你们桐山,正要兴风作浪呢!” 这句话确实让三鬼心中暗惊,就在不久之前,就有正天教的三位弟子,到过桐山派的总舵。幸好他们功力只是平常,被三鬼轻易捉住,关进囚笼。保不成先前的三位正天教弟子,只是马前卒?还有更加厉害的高手,潜在了后面? 凭心来说,桐山三鬼对正天教可是忌惮异常。想当初他们如日中天之时,赫赫不可一世的修罗王,不也栽在他们手里?更不要说自己的师傅——桐山老怪,绝龙岭一役,落得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至今仍是他们桐山派的心中大恨! 难不成正天教开始斩草除根了?表面上派出萃英堂弟子,作为诱饵,把这些对手一个个调虎离山,却在暗地里尽遣高手,去剿除他们的巢穴了?北门无常越想越怕,正天教这招厉害啊!师父去后,自己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差错,负了身上这份担责,如今看来,此次伏击萃英堂弟子,可是大大的失策啊! 越是紧张,思维越是混乱,如此机密之事,为何眼前这个小孩能够了知晓?这应该算是一个破绽,可惜他不得不去相信这个孩子了,已有先兆,不容他不信! 也活该高大川诡计成功,他这一说,歪打正着地,把晏阳的老爸,也就是那个看守一炁园的玄宁师傅,前往桐山老巢营救晏阳母子的事,运用到了这儿,增加了事件的真实性。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那个在晏阳眼里无所不能的老爸晏炫柯,现在也正和晏阳一样,在桐山的牢狱中,数着指头,盼着救兵。好歹算是,全家团圆了! 见三鬼心中犹疑,大川决定欲擒故纵,“三位师兄,小弟只能说到这里,师父交待,还有它事,恕不奉陪了!”边说边站起身来,返身就走,似怕被这三人再行拦住,脱不了身一样。 直走了十多步,三鬼却是如未所见一般,没有半句话语,更不要说是挽留了。难道,自己的表演出了差错,早被他们看了个透彻?要是这样,莫说是救得晏阳,只怕自身难保! 初试心机,就这样失败地一塌糊涂,还是太嫩。大川暗自责备,还好,没把自个也折在这里,看来还得另寻办法了。 为防节外生枝,他加快脚步,此时是越远越好!一阵奔跑,奔出了三四里地,回头见无人尾随,总算舒了口气,恰好路边一棵大树,恰好倚着休息一下。 大川屁股还没沾地,脑袋上挨了一下,“呯”!吓得他一个侧翻,滚了两滚,方才止住惊吓。 定住了心神,这才看清,原来是一颗又红又大的苹果。靠!他心中暗骂,真是个笨蛋,这小小的一个苹果,就吓成这样,哪来的出息?不说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最起码也得如牛顿一般,细细研究研究那什么万什么引力,才不负了这如此馈赠。 自嘲间,大川走过去,拾起苹果来。白中带红,红里透香,光洁欲滴,这哪像苹果,简直是蟠桃园中掉落的仙物。蟠桃,嘿嘿,不对,这凡间哪有如此仙气? “呀……哎!”忽然间尖叫一声,把果子远远的抛开。世间不会有蟠桃,这有道理,但更有道理的是,杨树决不会结出苹果来。眼前这种挺拔笔直,如假包换的大叶青杨,自个可是从小没少和它们打过交道,属于烧成灰也能认得出来的物类,真不知啥时候该结苹果了! 苹果划着优美的弧线,飞了出去,这一掷力道好强,十几米开外,一声惨叫,一团烟雾中,摇晃出一个形象,麻杆身材,顶着颗脸盆大小的脑袋,正是桐山派的老三——东门夺命。 “怎么?”大川心中一惊,东门竟是提前等在这儿!看来今天是高估了自己,这桐山三鬼,不是那么轻易能对付了的。 逃,眼前这位,也不是什么善茬,想到这,背后抽出柳木棍,一招韦编三绝,对着东门劈头盖脸,抡了过去。 第112章 只会三招 面对眼前这年弱的小儿,东门没放在心上,右手中锯齿钩镰刀往上一迎,架住木棍,左手趁势伸出,一根指头粗细的绳索,螺旋飞出,缠向大川腰部。 两件兵器相交,这东门不忍一下把这孩子拍成肉饼,手中力气只用了二成,好歹对手有过救命之恩,再不及也不能下了死手。 其实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都没有过半,就倏然停止。一种无法言表的压力,从钩镰刀传来,沿着右臂,走遍全身。感觉脚下两足发沉,好像走在沼泽中一样。 可脚下明明是坚硬无比的巨石。 多年的造诣在此时转化为保命的迫切,东门双膝突弯,钩镰刀斜刺在地上,借此卸掉多数的力道。整个身子也随着左倾,被余力生生弹射出去,躲过一劫! 回头再战,东门不敢再有丝毫轻敌,眼前这个孩子,非是看上去的羸弱,从刚才那招,应该是强势极了,不要说胜他,只怕能自保就谢天谢地了。好在两个哥哥就在附近,片刻就能来助,也就打起精神,暂为应付。 高大川也对眼前的战局,大大地吃惊,这条弯弯曲曲的柳木棍,没想到竟会有这样大的威力。看刚才东门狼狈接过的那一招,他甚至确信,不出三招,就能置对手于死地。 唯一的问题是,他只会三招,所以说致胜的把握不大!眼前的危险,容不得他多想,东门的锯齿钩镰刀,带着风声,呼啸而至。 风声劲烈,裹着腥臭,这招中间,不知藏了什么法术在里面,大川只觉一阵眩晕袭来。急定神屏息,把手中柳木棍舞开,正是地绝棍中第二式——广陵散绝。这次没敢再留半点儿情面,他也知道,就凭自个那点本领,很快就会露了马脚,所以只把看家的本事,都在这一招中使了出来,但求脱身。 东门绝不敢轻视眼前这小子,刚才一招就差点吃了大亏,第二招他是使了全力,力求挽回些局面。可惜,他错了,在高大川的棍子狠狠地敲来时,这才发现,这棍法精妙到无解,前后左右,竟是没有地方可避峰芒。 棍法笼罩面积之大,力道之强,叫他无望以至心死。纵横江湖许多年,临了临了,栽在了一个孩子手里,于心何甘! 眼看得手,大川心中暗自得意,没想到这五绝棍法如此的了得,只两招就把一个成名多年的人物,逼得一败涂地。打铁趁热,放火随风,借着东门夺命狼狈保命的机会,地绝棍第三式——“智弃圣绝”使了出来。 这招棍法看似蠢笨,棍形呆滞,势似无心,击若无物。但棍风之下的东门可不这么认为,那就是一堵墙,一堵叫人无法穿越之墙,又像一眼深洞,可以吞噬一切,吸食所有的黑洞,终结之洞! 吾命休矣! 长叹中的东门夺命,盲目地舞动锯齿钩镰刀,下意识地抵挡着根本不可能抵得住的攻击。“莫伤了老三!”一声怒吼,空中炸开,北门无常的惨叫,瘆人极了。大川浑身一阵发颤,冰冷的感觉霎间传遍全身,手脚失去灵活,渐次僵硬。 桐老大的成名绝技——傀儡石掌!足以让鬼神魔仙,各路神灵闻风丧胆的绝技,救了东门一命,捉了大川一枚。 一击成功,北门无常放声大笑,“哈哈,小小毛孩子,也敢在我桐山派身上撒野,活得不耐烦了吗?” 袭击突然,也怪大川太过沉迷于自己却将到手的胜利,等他救命的招数——嗜血残阳,使将出来的时候,四肢和躯壳,已被石化僵硬。幸运的是,五脏六腑之间,还微存着一份温热,意识清醒,思维正常,实是不幸中的万幸! 高大川双眼紧闭,怕被三人发现自己还有意识,只是把听力发挥到了极致,周围任何一点细微的声音变化,也难逃得过他的双耳。 “大哥,这小子什么来头?小小年纪,出手却是如此的厉害啊!”东门夺命语音里还带着回颤,娘的,刚刚差点栽在他的手里。真是枉费了还在天地间行走了多年!英名扫地啊! “不知道,只是好生奇怪,凭他小小年纪,不该有如此造化。”看了眼老三,北门无常继续面无表情地说道:“更让人奇怪的是,看不出他有多高的法术在身上,难道我走了眼?” 见状,西门勾魂插话道:“还有奇的,刚才不是他说,是他师父救了我们一命?”停了一停,西门拿眼扫了大哥一眼,见他点头,接道:“他的师父,是真是假,我们尚未可知,但他这话却是有些道理,即使他不是我等救命之人,也一定与此大有渊源才对。” “嗯,老二说话有道理,罢了,先留着他。不如先回桐山看看,别让正天教真有什么阴谋才成。”北门无常心中有些犹豫,这高大川的一席话,不可全信,也不可全不信啊,假使真有什么诡计在里面,他桐山派的老巢,岂不危矣? 江南的季节,却是和秦岭大大的不同,虽如个石雕一般,高大川还是能够感觉得到迎面而来的温暖。到处的鸟语花香,很是让他大开一回眼界,此话倒是不太确切,至始至终,他的眼睛都是闭着的。好几次想睁眼欣赏一下外面的美景,真怕再被桐山三鬼给看出了破绽,只怕连命都是难保,更不要说施救晏阳了。 三鬼的行速也是够快,约莫半天功夫,大川刚能感觉到眼前逐渐变暗,就听得东门夺命寻尖细的嗓音,在耳边窜响,“两位哥哥,桐山是不是真有危险?怎么不见守山的小童呢?” “也是奇怪,还是小心为好!”北门无常压低声音,提示两位,还好天色渐暗,正好趁着夜色,悄悄地进山。 虽是山路,对于桐山三鬼来说,没啥难度,在这生活了几十年,不说哪块石头,哪株树木,都能了然于心,跨沟过湾,翻山越涧,是难他不住的,要不是怕有意外发生,三窜两蹦之间,他们早就飞到山上去了。 第113章 北门无常 夜色掩护之下,高大川悄悄睁开眼睛。此时他心中很是放松,刚刚试了试,手指脚指都能活动,其它部位怎么样,只是还没有把握,不敢轻举妄动。当然,也乐得轻松,被东门夺命负在背上,少了很多颠簸,感觉很是舒服。 上山的道路,很容易判断,走的不是正门。沿途一片荒凉破败,遍地荆棘,满目蒿莱,偶尔惊起几只夜鸦,叫人更生寒意。 正行走间,高大川感觉失去了平衡,被狠狠地甩了出去,猛然间来不及细想,两手撑地,才算没有摔得太过悲惨。醒过神后,活动活动四肢,一切如常,这才放下心来,看来他的救命本领——“嗜血残阳”,还真不是说来就来。真得等到危机得不能再危机,甚至至于再下去就会丢掉小命的时候,它才会不请自来,发挥出它的威力。 伏在一块大石后面,观察这转瞬间发生的变故。夜色好浓,影绰中只瞧得见几个黑影,立在十几米远的地方,北门无常的声音,阴森而怪唳,“何方神圣,要阻我兄弟去路,报个名号罢!” “哈哈,就你等野魂恶鬼,也配知道我的名字?”声音高亢,充满了不屑。 “放肆!只怕你是活腻了!”东门夺命那容得了对手如此的轻蔑,暴怒起来,尖细的尾音,在黑暗中划空而过,叫人心血上涌。 “阁下,”北门无常还算平静,越是急难时刻,越要显出带头大哥的沉稳,“莫非是正天教中的大侠?不知来到这小小的桐山,有何见教?” “哈哈哈哈……”一阵狂笑,“算你见识,正是本爷,今天就是来取你等狗命,平了你这鬼窟……” “好,好!好啊……只怕你有这心,没有这等本领,先过了我们三兄弟,再喷大话,也是不迟啊!”三鬼心里明白,对手是正天教的人,这就没啥可说的了,本来就势同水火,对手又处心积虑,施个调虎离山计,支开他们兄弟三个。看来,这回要把他们这桐山派的名头上,勾上销籍的一笔了。 正天教高手如云,再不知今天来了多少,最坏的可能,桐山总坛怕是已经沦陷,这数百名桐山弟子……。越想越怕,北门无常仿佛听到师父斥责之声,桐山大业一日损毁,他桐老大,还有何面目,立于世间? 再不答话,断背鬼头刀,挟着冷风,直劈对手。大哥拼命,剩下两人岂肯袖手,西门拎起柳叶披风,东门高举锯齿钩镰,三把刀上下翻滚,左右穿插,杀了出去。 对手以一敌三,反是没有任何逃避之举,耳边听得冷笑之声。刀到,人走;人回,刀飞。只一眨眼间,高大川没能看出任何端倪,一阵钢刀破空的锐利之声,贴着头皮飞,正钉在身后一大块岩石之上。 这把刀正是北门无常的那把断背鬼头大刀,平常看,此刀宽近尺,柄长逾丈。没想到,几乎全部没进巨石之内,力度之大,骇人听闻! 对手哈哈大笑,得意至极! 合三人之力,尚落得如此下场,怎不令人心寒!双方更不答话,破风刀攻上,钩镰刀击下,虽说拼命,却是小心,免得再次人走刀飞,可就一败涂地了。其实三人的这种战法,倒是桐山派的一个绝招,天下人称“三鬼拍门”。 此招关键点就在那个“拍”字之上,知情的人都明白,桐山老大有一绝招——傀儡石掌。已不知有多少高手,栽在此技之下,所以说,但凡闻知他的名号的,无不忌惮几分,都要留个神在里面,免得中了道儿。 若是再有其它二鬼,两面夹攻,多数人难免分心,见招拆招之时,哪还顾得上预留几分精力,去提防这一招呢。所以说,只要三人使出这“三鬼拍门”来,眼前对手们,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凶多吉少。 巨石后的高大川,忍不住有些眉飞色舞,平时哪见得过这等场面。夜色虽暗,难不住他有双好眼,一攻一防,一进一退,端是精彩无比。忍不住把自己想象成眼前这位神秘人,手中握着柳木棍,动作灵敏快捷,身形闪转腾挪,招招威猛,势势夺命。 闪念之间,双方十余招已过,三鬼劣势立判。好在对手猫戏老鼠一般,双袖挥舞,不似搏命,反如戏耍。 杀机暗藏!桐山三鬼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越是危险重重,越是他们得手的良机。不知有多少高手,就是倒在这看似胜利近在眼前之时。时机已到,西门勾魂乌云盖顶,从上至下,夺他命门。东门夺命则使出一招古树盘根,钩镰刀划过地面,攻其根基。 此招用意,大川也猜得八九不离,出大招的必是北门无常。你想他憋了半天,没敢用的大杀器,就是为了给对手制造麻痹,攻其不备。 道理简单,但在那拼命之时,谁又能既顾东又顾西呢?对手两手迎住披风,双脚踢过钩镰。 杀机此时出现,北门夺命一声冷笑——傀儡石掌!居中横击而出。 “好!”高大川心中暗暗叫绝,这配合,只能用天衣无缝来形容。平日里在萃英堂里多是些理论知识,什么五行八卦,三才九宫,学得那叫一个糊涂。今日得此机会加以验证,才真正明白其中奥秘,任你多强的对手,能不败在这暗合“三才”之运理的奇招之下呢?上攻为天击,能闭其耳目,下战为地绝,能动其根基,中间之攻是为人罚,乃断其命门。 高大川两眼瞪圆,思量着此者可能的应付方式,无解!以他的眼光,这是无解的一招,除非奇迹发生。奇迹就这样在眼前发生了,神秘人处变不惊,双掌双腿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抵住来自上下的攻击,腹部猛缩,弯成弓形。 随着傀儡石掌将将挨进身体,神秘人的腰部竟然飞速旋转起来,速度迅猛,活像一架加大速度的螺旋桨,扇起阵阵强风。奇怪,此人身体被一分为三,上下两段攻击保持不变,中间部分从中分离而出,看上去仅余细细的一条细线。 细线无比锐利,划破北门的掌风,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 第114章 神秘人 傀儡石掌,一击成空,北门无常心中暗叫不好,他们兄弟闯荡多年,这“三鬼拍门”鲜有失手,尤其他这掌法,多年苦修,毙敌无数,想不到载在这里。急撤力收掌,护住门户,再图出手的时机。 时机往往稍纵即逝,神秘人又岂会再次给他机会?刚刚还是分路击挡,现在忽地一缩,全身团成一个圆球,圆球速度极快,绕着三人不停旋转。 游而不击!这是最让桐山三鬼难以提防之处,你不会知道,对手会在什么时候,从什么方向,以何种方式,发出致命一击。 神秘人高速旋转的身形,猛然停了下来,一阵眩目的光彩,升在半空,如射出的礼花,四下飘散。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桐山三鬼如痴似呆,好像受到极大的控制。 容不得多想,高大川出手了!柳木棍带起一片风声,直直击向神秘人。这一出手,场上形势大变,本来胜券在握的敌手,突感一股无形压力迎面而至,而且出奇的是,这股压力相当的霸道,直不知是何方高人埋伏在侧! 神秘人身形一顿,高大川的柳木棍就到了头顶,对付三鬼本是绰绰有余,没想到中间横插上这么一竿子,急收手撤身,已是不及。轰然一声巨响,战团中的五人恰似爆炸中的烟花,四下飞溅,落了一地。 神秘人怒吼一声,声音低沉,如同狼嗥,显是受了很重的内伤。桐山三鬼情况不明,按照烟花四散的姿势,随意地丢在地上,或仰或趴,估计没太大可能站起身来。 高大川最后出手,却被弹得最高,从大树枝头落下时,大脑还算清醒,下意识地做个落地的动作,两手张开,右手柳木棍却是依然高举,做出进攻的动作。 就这一不自觉的动作,却是产生了无比强大的威力,因为作为唯一还站着的人,说明了他就是胜利者。 对面突然腾起一片黄色烟雾,定睛看时,神秘人没了影踪。遁术!大川暗暗感叹,学好一门逃跑的技术,该会有多么的重要。 又想起了萃英堂,负责教授他们遁术的严道长,一声长叹:“等你们逃命时,才会知道,不学无术,将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摇摇晃晃地走到三鬼前面,还好,气息尚存。该翻转的翻转,该调整的调整,把三个半死之人,拖好摆正。好在身上还带有一些道长们配制的救命丹药,拿出一颗,也不管恶心不恶心,用唾液融了,慢慢抹进他们嘴中。 将近过了一个小时,北门无常总算吐出一口浊气,清醒过来。“正天教的畜生呢?我与你誓不两立……哎……呛……师父啊,我愧对桐山派上下,是我害了你们啊……师父……我没脸去见您老人家了!”老泪磅礴,北门哭得很是伤心。 “我说大哥,干嘛伤心?”见不得人哭,大川急忙劝慰,“也不定你们的桐山派,没有多大事情呢,再说,刚才那个人,你认识吗?你敢肯定,他就是正天教的人?” 现在心中最为疑惑的,就是高大川了,他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认定,刚才那人,绝不是正天教的人,最起码不会是生活在终南山的正天教教中之人。 这也是他出手相助的原因,他想知道,是谁要冒充正天教,下此毒手!他们,用意何在呢? 三鬼总算慢慢清醒过来,仍是满眼惊恐,怕是刚才艳丽的烟花,在他们眼中,早就幻成了魔鬼模样,不然,怎会让他们的精神受到如此大的打击。 看看身边的高大川,三人明白,又是这个小孩子,又一次救了三人的性命。北门无常想挣扎着爬起来,大川抬抬手,阻止了他,就现在这景况,还是静静地躺在地上为好。 “有什么打算,说就行了,身体太软,就别强撑了!”高大川刹那间感觉像一个大人,在照看三个幼小的婴孩,这种口气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北门无常眨眨眼,示意大川靠近了听他说话,真是连说话的力气都得积攒一阵才行的地步,想来真是可怜非常。 “小兄弟,谢你啦!”脸色憋得通红,大喘了一分多钟,无常继续说道:“先不管我们,请……你,请你……到山上看看,看桐山派……还有几个人……活着!”说完这句,无常两眼一闭,晕死过去。 事情棘手到了这个地步,又到了求天不应,求地不灵的光景。没办法,还是靠自己,现在他担心的不仅是桐山派的安危,更怕的是,晏阳一家人也会受到牵连,万一再有个什么不测,那岂不是后悔不及了。 高大川四下里察看一番,正好,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山洞,里面倒也干净,正好暂时做了桐山三鬼的安身之地。既然要一人去探查桐山总舵,总得有些思想准备,他心中明白,今天出现的神秘人,定不会是正天教的人,最起码来说,不会是他所认识的终南山的人。 那么,这个神秘人会是谁?难道,正天教中还另有其人,或者有人移花接木之计,故意栽赃给正天教? 找了些枯枝乱草,掩住洞口,又试着施了些咒语,让这些枝草看起很蓬勃的样子。现在看起来大概不像是人为故意的布置。安排好三鬼,高大川动身启行,奔向桐山主峰——千桐岭。 后山山势异常险峻,也没有多少正路可循,情急之下,高大川顾不得太多,亮出飞天翼,直接飞了上去。 飞在高处,桐山大势,一目了然。四周方圆,夜幕下瞧不太清楚,只见黑黝黝的没有边际,但群山环抱之势,还是十分明显。千桐峰,以鹤立鸡群的姿态,孤单地立在那儿,孤峰四面,都是些深不可测的深谷大壑。 不敢太高,大川尽量将飞行高度压低,很多时候,他都是贴着树梢儿飞行。有几次,甚至差点儿被树枝挂到,即使这样,他也不敢飞得太高,此行如探龙潭虎穴无二,一点差错,都有可能让他丢掉性命。 第115章 桐山派 桐山,位于江浙之上,两湖之间,一条桐江,源于正峰,蜿蜒东流,一泻千里,造福两岸百姓无数。千桐岭,乃桐山主峰,峰高路险,虎踞龙盘,因峰顶有一片绝佳的平地,生有紫花桐树,不可知数,当地人称之为千桐岭。 千桐岭上,因道路艰险,原本少有人烟,只有一座孤零的药王庙,也是烟火凋零。百年以前,此山来了一位异人,在此修炼,终成了正果,不仅修成法术了得,闲余时也在山下遍施符剂,普度众生。渐渐以来,皈依归顺,顶礼膜拜者,绵延不绵,为示诚心,始有信徒在这庙宇之旁,构建屋舍,以期随日闻其教诲,日久之后,竟成了一番气候来。 至此,始创桐山派,倒也名声风传江汉之滨,成了当地数得上一二的大帮派了。到了第二代传人,姓乔名震,原是一个性格孤僻之人,人称桐山老怪,因做事怪僻,多为其它门派不容。忿怒之下,索性入了修罗王的团队,成为魔王冲锋陷阵的一支重要力量,他手下的三个徒弟,更是行事无常,多为正义人士不齿,被称为桐山三鬼,也就不足为奇了。 三十年前的大对决,以正天教为首的正义派,虽是惨胜,但终竟把魔头修罗王消灭掉。魔派党羽,也是损失殆尽,大多销声匿迹,躲到一些无人的角落里,苦练复仇的技艺去了。唯一的例外,就是这桐山派,有了桐山三鬼的法术,想要剿除他,还真不是易事,再者两败俱伤之时,也没有人再愿意去拼个鱼死网破,自讨苦吃。 不可否认的是,桐山派虽是存活了下来,但也成为各正义门派的眼中钉,肉中刺。只要有机会,也是欲除之而后快,这也就是桐山三鬼,久久不敢轻心的原因。 这些历史,桐山三鬼清楚,所以当桐山总部遭到袭击之后,他们第一反应,就是受到了正天教的攻击。但高大川不知道,也没有人把这些告诉给他,好在他此时也不会把桐山三鬼当成朋友,正天教的敌人,当然就是敌人! 他是在帮助自己,他要救出自己最好的伙伴——晏阳。 孤军奋战,这是他要面对的困难,感谢童年生活,让他习惯了一个人的战斗。独闯千桐岭,谁知道吉凶如何呢? 夜幕下的千桐岭,唯余苍茫一片,高大的紫花桐,此时已是繁华落尽。地上铺满厚厚的桐叶,走在上面,绵软湿滑,无树的地方,更是枯藤断草,荒凉异常。高大川打了个冷战,感觉空气中弥漫着无尽的杀气。 紫桐宫呢?把整个峰顶走了个遍,没看到只瓦片砖的影子,更不要说东门口中描述的那个巍峨华丽的紫桐宫了。 上山之前,奄奄一息的东门夺命,拼着老命,向他详细描述了紫桐宫的构造,包括许多暗室的功能和位置。这些暗室,是遇到危险时的避难所,外人很难轻易发现的,现在可好,不要说暗室,整整的一座宫殿,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对了,去找那两棵比目紫桐,此乃紫桐宫的镇宫之树,常年立于宫门之外。据东门所讲,这两棵树很是奇特,生来形影不离,如那比目鱼儿一般。 高大川听后很是哂笑,这树木生来如在一起,那就一辈子守在一起,除非人为原因,给它移植了别处去,哪还有什么形影不离之说?想来也是像那什么比翼鸟之类,是后人多加敷衍,生出的一些故事。 束手无策之际,才想起了东门夺命郑重的叮嘱,“比目紫桐在,紫桐宫存;比目紫桐失,紫桐宫亡!”要是还能找到这两棵比目紫桐,事情就大有希望了! 想到这里,高大川不敢犹豫,顺着一个方向,挨树查探,寻找起那两棵神奇无比的比目紫桐来。按照东门的说法,此树为一根两树,所以会一枯俱枯,一荣皆荣。还有更为神奇的是,它们并不是呆在一个地方,一世两望,相守不离的。每逢天穹三星共一线,地上千里共月圆的时候,奇迹就会发生。那时,影动树移,渐行渐近,终至二树合一,更显枝繁叶茂,桐花尽开,天明后,复又归于原位,察之无异! 那么,这两棵比目紫桐,此刻又在哪儿呢? 峰顶桐木林立,不可计数,要从中找出两棵特别的桐树来,无异大海捞针。这两棵比目紫桐枝叶外观,与其它桐树没多大差异。区别只在于,平常桐树的树干,多是浑圆如柱,但树却是半浑圆,半面扁平,如同有一柄利斧,把它齐刷刷地劈成两半。 其实就是在三星合一的时候,这两株桐树,就会移到一起,两树的平面相合,看上去,浑然一体,如一棵树般。半面圆,半面平,就是寻找比目紫桐的关键特征。 高大川摸索着,认真地比对着每一棵可能的结果,生怕疏忽间漏掉的那棵,恰好就是寻找的目标,那错可是大了去了。 咦!暗叫一声,心中狂喜,大川两手触到一个平滑如丝绸般的平面。赶紧上下摸索几下,不错,此面如刀削样平整,手掌拂过,没有点滴的阻滞。 再去抚摸它的另半面,真是与平常树木无异,除了浑圆挺拔,表面也不像平面这样的光洁润滑。手一触上,和别的桐树一样,从上到下,沟壑纵横,布满了生长的痕迹,感觉着它的霜皮剥落,斑痕累累,真不可想象,同一棵树,差异如同天地翻覆。 总算找到了一棵,看来紫桐宫还在幸存,如能再找到另外一棵,才可能放下心来。大川不敢停留,以这棵比目紫桐为中心,在周边寻找起来。 直到天色渐亮,都是一无所获,另一棵,没有缘由地失踪了! 又想起了东门夺命的那句话,“桐在宫在,桐亡宫亡!”可现在,这比目紫桐,算是在,还是不在呢?比目桐,一生不离,相守相生,为何只剩一棵? 第116章 紫桐宫 借着晨光,把整个山顶巡查了一遍,仍是一无所获。如果桐山三鬼所言不差,眼前的景象无法解释,目光所及之处,能把整个山顶俯视无余,方圆不过百丈,怎可能藏得住偌大的一座宫殿,而不让他看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呢? 还有让大川不解的地方,这座山顶虽说平整,但桐树林立,晚上无法观察仔细,天亮之后,这个疑惑反是越发大了。为什么呢?原因就是,这些桐树像是操练的士兵,排列的整整齐齐,无论纵横偏斜,看上去都是那样的站成一排。 要是说这些树是自然生长成这样,打死他也不会相信!你就是人工栽植,也保不住那棵树木生长出现偏离,使这样的排行出现少许的差错。 在这纵横有序的排列下,山顶正中,恰好现出一片空地来。别处地面,都是落叶堆积,腐殖满地,正好做了这紫桐树生长的根基巢穴。唯这空地,地面青石横布,排列齐整,看情形,它们均生自天然,没有一点人工开凿的迹象。 只是这青石地上,空空如也,看不到丁点儿建筑物曾经存在的印痕。可以肯定,这儿就是紫桐宫的旧址所在了,但谁能解释,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一座宫殿消失不见,却又寻不得任何的一点线索呢? 也顾不得什么危险,索性飞到空中,一览众山,希望多少能找出一点痕迹来。 什么也没有,不要说如此巨大的一座殿堂,便是连个茅草屋,都没有发现。千桐岭上,只留一片死寂,从空中俯视,更能看清峰顶的布局,这是一个六边形的顶峰,这千万棵桐树,正是沿着山峰的轮廓排列,纵横有度,煞是威风! 可惜今天,不是欣赏美景的时候,既然紫桐宫无缘无故地消失,说明里面肯定要有问题。现在,他要马上赶回山洞,老天保佑,但愿桐山三鬼此时已经清醒过来,其中缘由,也许可以问个明白! 高大川不敢久留,直飞下山,在洞中找到三鬼。值得庆幸,三个人大难不死,都已睁开眼睛,等着他的消息。 “小兄弟,紫桐宫……怎么样了?”北门无常声音急切。 “没有了!” “没有了?什么没有了?啊……难道说,紫桐宫中之人,全都没有了?”一边说一边放声大哭,另外两位听到这话,也是抽抽搭搭,说不出话来。 “不是!”大川急忙解释,可又不知做何解释为好,说紫桐宫的人,都平安无事?这话可真不敢说,毕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紫桐宫都不见了,想来里面的人,也好不到哪去。 想了又想,他还是决心把实情说出,反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瞒下去也没有意思,“三位不要伤心,实情相告,这次上得山去,确是一无所获。并且最为怪异的是,千桐岭上,除了桐树还在,别的,什么也没找到。” “什么也没有?”这次是西门勾魂瞪大了眼睛,“难道说,正天教的狗徒,把我们的紫桐宫,也拆了不成!”语气惨烈,敢是动了心火,一股血痰,喷涌而出。 大川急忙按他躺下,又给他服了一料丸药,止住血脉迸射,劝慰道:“三位不必太过担心,现在是情况不明,想来结果,也许没有如此的悲剧。我看……你们还是,先养好了伤,等气力足了,我们再一起到这千桐岭上,一探究竟!” “不行!”北门无常厉声说道:“正天教,害我桐山几百人性命,岂能罢休!拼掉我们兄弟性命,也必报此仇!师父啊……徒儿罪大……啊!”又是一阵气绝声嘶的嚎哭,弄得大川劝也不是,不劝又不是,只把两只手来回搓着,呆呆地站着陪泪。 桐山老大哭了一阵,最后被老三东门夺命劝住,“大哥,二哥,你们先不要悲伤,如今情况不明,我们需要保住身体,才能挽救桐山一门。依我看,现在确实不知内情,两位哥哥身体不便。不如,让这位小兄弟,带了我过去,看看究竟,许能看出些端倪,生出一些办法来,只要与事有补,也算我们尽力了。”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节,听得高大川一个劲的点头。这个老三,不要看样貌丑陋不堪,那只大脑袋,还真不全是装满的浆糊,分析起问题来,比那两个哥哥,要清醒多了。 “我想也是,现在是情况不明,可能结果要比两位担心的,好出很多呢,还是探探再说!”说完这句话,大川拿眼瞪了瞪北门和西门,那眼神,绝不是他这个年龄,所应具备的。眼光威力之下,兄弟两个连连点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谁又能有更好的办法呢? 商谈已定,又把这两个重病号往洞中挪了挪,大川仍然在洞口施些简单的法术,洞口处马上生出密密的草木来。其实这些不过简单的障目术而已,不仅法术高超者,一眼就能识破。就是对于凡夫俗子们,只需拿棍轻轻一戳,就会真像大白,因为有几根茅草,高大川把它们种成了叶朝下,根向上了,并且,自己还没有发现这个错误。 这也只能算是聊胜于无!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人,寻上山来,总归小心为妙!最起码心理上,看起来这样会安全了许多。 安顿好两人,高大川带着东门夺命,开始登山。这次不如上次,可以运用飞天翼,东门太重,带不动他,况且他在受伤之后,功力未能恢复,飞行更是变得不可能了。 费了好大周折,总算一路无人阻碍,顺利到达山顶。 刚刚踏过最后一级石阶,眼前的景象,让东门夺命把持不住,高声怒吼。好好的紫桐宫呢?凭空消失了!看来,大川的猜想不错,那片平整的青石地,原本真的曾是一座宫殿。只是现在,只剩下了残骸,甚至连残骸都够不上,它被清理的如此干净,叫人找不出一点儿痕迹。 第117章 九芒星图 东门夺命口中怒吼,脚下发力,绕着整个峰顶兜着圈子,搜寻着可能的线索。紫花桐,青板石!人是物非!哪里去了? 高大川追上去,费了好大力气,总算把东门夺命拦了下来,要知道,本就身负重伤的他,如此疯狂奔跑,只会加重他的伤势,甚至最终丢掉这条小命! “冷静一下,你这样根本没有作用!”大川加重语气,现在和声细语已没有任何作用,他用力晃动东门的肩膀,强迫他平复下来,“想一下,如果这样可以解救你的师门,尽管做好了!但是,你不能!这样没有丝毫意义!眼下重要的不是悲伤,而是冷静!想一想,有什么线索,可以查觉桐山派的下落!” 剧烈的摇晃和喝斥,总算让东门夺命安静下来,闭上眼睛,恢复了神智。“这里边必有蹊跷,正天教即使要灭我桐山派,也不可能做得如此不留痕迹?差错出在了哪儿呀?” 垂着大脑袋,东门夺命不再癫狂,他细心地一寸土地挨着一寸土地,清理着头绪,希图从中发现些眉目。 “比目紫桐!”东门夺命手抚树干,疑窦丛生,“不对呀,这棵树,怎么可能在这儿呢?而且,还只剩下了一棵?” “什么?‘怎么可能在这儿’?你这句话什么意思?”对这句没头没脑的喃喃自语,高大川却是很放在了心上,此句必有用意,他要了解清楚才行! “这棵比目紫桐,本是紫桐宫门旁所立,左右各一。之所以称为比目桐,因为它们一根所生,所以分离意味着死亡。现在奇怪的是,二者只剩其一,但它并未死亡,还有就是,它的位置,为何会移动了如此之多?它在暗示着什么呢?” 高大川也陷入了沉思,怪事啊!五阳中学里的那两棵银杏树,他就发现过自行移动的现象。只是他不敢说出来,因为如此荒谬的事,说出来的话,只会被人当成神经病看待。可今天,又明明听到东门夺命所讲,这棵比目紫桐,真真实实从那块青石板上,“跑”到了这里,如何解释呢? “小兄弟,麻烦你数一下,以那片青石板为中心,按六角峰的六个角为界线,这六块地方,各有多少棵桐树?” “六角峰。”高大川重复了一句,这才知道,千桐岭的最高处,原也是有名字的。六角峰,嘿嘿,这名字起得有艺术,这座山峰真真实实地就是一个相当标准的六边形。以他高大川敏锐到丝毫的眼睛来看,每条边长也看不出多少的差别,是老天鬼斧神工的恩赐,还是人类巧夺天工的杰作?还真的说不清楚。 除了震惊之外,大川更想知道,这六角峰上,终究发生了什么。按照东门夺命的安排,他飞快地跑动着,记下每一行每一列紫桐树的数量。既然东门让他数,必有道理,现在这光景,谁也没有心情考查他的数学水平。 很快,高大川完成了任务。他以那棵比目紫桐所在的区域,作为,把整个六角峰分成六方。顺时针方向数过去,每方土石之上,桐树的数量,也是显现出它的不寻常来。 六角峰分成六方,每方六十一棵,共计三百六十六棵,看来这些紫花桐树,定是藏着许多秘密了。 “每方六十一棵?”东门夺命喃喃自语,神情很是诧异,“数目似乎有些出入,总数应是每面六十棵整数才对!为何整整多了六棵?” “多出六根?”高大川也是一头雾水,多出了哪六棵呢?“你先等下,我再去看下,怕有一些异常之处。” 夺命点头,又仔细研究起那棵比目紫桐来。大川这次要细心许多,不仅数着每方地方桐 树的数量,而且观察着每株树的特点,多出的六棵,定有与原来树木不同之处。 一圈巡视下来,早就头晕脑涨。不过大川仍是充满了兴奋,这第二次查看,还真找出些迥异之处。 一方之中,六列十行,很是整齐,最简单的乘法,六乘十等于六十,谁都会算,只是问题出现了,这一方之中,数来数去,总数就是六十一棵。咄咄怪事!明明该是六十棵,为何却会数出六十一来呢? 有一棵桐树,位置不固定?它在不停游走? 这是一个难以置信的发现,无论你数哪行哪列,都能符合规则。但总有一棵,游走在其它树木之间,漂移不定! “奇了怪了!”高大川边恨恨地抱怨,边回收着卡在树干上的小石块。这是他想出的办法,因为桐树数量出现了严重的不能自圆其说,他采用了用小石块计数的方法。先是随处捡拾到一大堆小石子,从中数出三百六十六颗来,然后每棵树下放一颗,如果最后恰好能把它们放完,就可断定,这六角峰上,紫花桐的数量就是这么多。 如是三遍,分毫不差,三百六十六块石子,对应三百六十六棵桐树。脑袋大了!每方六行十列,六十棵,对!那么一共是六方,三百六十棵,没错!那六棵游移不定的桐树,究竟在哪儿? 看着高大川不知疲倦地数着石子,东门夺命表情暗淡,泥塑一般。 “九芒星图!”一阵颤巍巍的声音传出。 “九芒星图……九芒星……图……啊!”东门仰头望天,口中不住呢喃,像是祈祷,又似告念。 疑惑的低语声中,透着一丝喜悦,这点很让高大川放心。他不想打断东门的自语,只是静静地待在旁边,试图从他的表情中,读到更多一点的东西。 古怪的祈祷仪式,总算结束,东门夺命坐下来,长舒一口大气,“小兄弟,老天有眼,不想叫我桐山派遭此大难啊!桐山派……有救了!”随着这句话,硕大的脑袋上,泪水滴滴溅落,应是动了大感情。 高大川摇摇头,这神神叨叨的一阵子,唱的那一出,他还真没看明白,什么是九芒星图?这与桐山派有何渊源?和那六棵四处游走的紫花桐又有何关联? 第118章 星图的奥秘 “九芒星图,嗯,听我给你解释一二。”东门稳稳思绪,他也知道现在的高大川,心里不定急成了啥样。 “九芒星图,其实是一个图阵,原为九柱图演化而来。简单说,也就是,一心生三点,三点连六方。一心为气,万物之本,三点是元,连牵天、地、人!六方为形,掌握世间虚实。有言说:六形动,万物隐,六形静,万物现!” 高大川只是傻傻地点头,这些话,他一点儿也没听明白,要是能有这样高的悟性,估计当初五阳中学的状元榜,早写上他高大川的大名了。事实是,他总是在后几名中徘徊,年复一年啊! “这么告诉你!”东门再瞧瞧呆鹅一样的高大川,终于不愿再用智力问题,继续折磨这位小兄弟了,“数着三百六十六棵树,排列只有三百六十棵,少的那六棵呢?对!这六棵树,不能归位,因为,它们在不停运动!这就是六方动。呵呵,问题有些复杂,继续听清。” “一气隐于内,是我桐山派的紫桐宫,它是此峰的中心。三点变于外,就是那对比目紫花桐了,比目桐天生成双,为何如今,独剩其一呢?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此树同生共死,绝不落单。刚才我再次细测了一番,才明白了其中原因。” 高大川虽不明白,但总算唤起了希望,插嘴问道:“好像有点明白了,如今我们看到的,只是表象,真情已被人隐藏了,是这个意思?” 东门夺命点点头,继续说道:“就说这棵比目桐,我们看上去,只剩下了一棵。错了,大错了!它还是两棵。” 两棵?大川不解地,把迷惑的目光,重新拉回到比目桐之上。树干一半平直,一半环弧,却和刚才描述的一样,是有什么不同,逃过了他的眼光? “看哪!”东门夺命一指树冠,“其实这树,不但树树干平分,树冠也是齐齐分成两半。可是这树冠,却是一个圆满的球状冠,由此可以看出,两棵树现在是合而成一。” “哦?”仍然半信半疑,太玄奥了,这哪是常人所能理解的东西,比一元二次方程的三种解法,更难叫人摸得清脉络。“但是,我们怎么才能知道,紫桐宫藏在了何处,又要如何找它出来呢?”这是问题的中心,大川直奔向主题。 “这个问题,我也无法解决。”东门一句话,把大川气个半死,原来说了半天,听起头头是道,到最后仍是……然并卵啊! “回去问问我大哥,他兴许知道个一二。”这个建议被看成目前最有效的解决办法,两人不敢停留,匆匆回去,先见了二鬼,再议不迟! 石洞之内,留下的哥俩,脸色有了不少改观,见他们回来,急撑着身子坐起来,问道:“怎么样?有没有消息?紫桐宫……还在不在啊?” “大哥,”东门夺命扶住北门无常,“大哥不必着急,我们在六角峰上,确实没有发现紫桐宫的影踪,可是……” 这句话没有说完,就被北门一下打断,“什么?你说什么……紫桐宫……没了!哇……”又是一口鲜血喷在地上,北门面如金纸,几近错迷,连高大川都看不下去了,这个东门,怎么说话啰哩啰嗦的,这种大喘气的说法,能不让人着急? “北门师兄,放心好啦,紫桐宫,安然无恙!”大川十分坚定的语气,把北门跑掉半个的魂,又给叫了回来。 “兄弟,此话怎么说?”大川的两手,被抓出了红斑,疼得他直咬牙,只是北门没有察觉,只是不停在发问。 “九芒星图,你可知道?”算学算卖,先唬一下再说,“所谓一气、三元、六形。据观察,现在是六形皆动,可知阵法开启,已把整个紫桐宫隐了起来,那就是十分的安全了。” 嘿嘿!东门心中暗笑,这个小毛孩,学得还真快,刚才还嚷嚷着听不明白,怎么?一小会的工夫,倒像是深通其中奥妙一般? “九芒星图?啊?谁启动了九芒星图?难道……是师父?对!是师父……回来了不成?”北门脸色潮动,竟似恢复了原气模样,强了两下,终归还是瘫坐在地上,无奈地摇摇头。 他的这种想法,简直有点儿幼稚可笑,独龙岭一战,师父生死未卜,那只是一厢情愿的说法,其实在他们心中,师父早已命丧黄泉了。 如果不是师父回来,谁又能启动九芒星图呢?但有一点可以相信,那就是如果真的是星图启动,紫桐宫也应幸免于难! 破解九芒星图,恐是现在唯一解明真相的途径! “你知道破解方法?”大川这句话问的真没有底气。 北门无常看看高大川,点点头,愣了半刻,又摇摇头,长叹一声,不置可否。 什么意思?是能破解,还是不能,点头yes摇头no,这yes加上no表示个嘛意思?大川更加茫然,这老大和老三,看起来是指不上了,他把目光转向了老二。西门勾魂也是一脸的无解,他当然明白老大的意思,可也无法去解决这个问题,只有沉重地叹口气,表示此题无解。 “你倒是说啊,有办法还是没办法!”高大川情急之下发了火,这三只老鬼,在这儿不是不候的,万一有个闪失,只怕再见到晏阳,就希望渺茫啦! “办法倒是也有,”西门勾魂吞吞吐吐,像是很为难,“六形明定,三元复生,一气终成!只要这个九芒星图逆回本位,那些被隐藏的东西,才能重新回到原来的面貌。” “这六形明定……怎么个定法,说啊,不行再想办法!”大川恨不得上去两巴掌,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绕口令一样,绕来绕去。 “六形定,这个难办,就是……就是……让这三百六十棵紫花桐树,都回到原来的位置!”北门无常,恨恨地低下头,这些桐树,原来长在什么地方,只怕老天,也未可知。 停了一下,又接着补充道:“想叫它们回到原位,移动他们,并不是难事,难就难在,根本就没有人还记得它们的位置!” 第119章 六角峰 这下总算是明白了,这些桐树并不是杂乱无章地,绿色自然地生长在蓝天之下,六角峰上。而是本着天生我材必有用的信念,每棵都肩负起光荣的任务。说白了,这些紫花桐树们,就如同一颗颗密码棋子儿,被神秘地安放到了固定的位置。 若是它们,各安其位,则紫桐宫显形!如果其位杂乱不复,紫桐宫就会隐藏不见了! 一明一暗,这招安保措施,可真够绝的,三百六十棵,会有多少种排列组合?这许多的变化,怎么让它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有照片吗?”高大川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照片?”北门有些儿迷茫,这东西是什么法宝,要用它来恢复这千桐岭的秩序?幸好东门夺命与泥巴虫们多有交往,知道他们有一种东西,特别有趣。咔嚓一下,就能把眼前的东西,一模一样地、一丝不变地给印在一张纸上。 很叫他们不安的是,这种东西,看起来太怪,与灵界中一种很毒辣的法术——锢魂术,特别相近。 想到凡人们把自己的魂魄,轻易地禁锢在一张纸上,并且,还可以随意地被别人保存和使用,想起来就十分的可怕。授人以柄而不自知,只要哪天有人在上面做些手脚,那可就在劫难逃了。 所以说,他是很少会提到照片的事。在灵界,不要说照片,就是一幅画像,都会成为一把锋利的武器,管叫你体无完肤! 当东门夺命把照片这种凶器,完完本本地讲完之后,大川也忍不住倒吸凉气。从此以后,不管见了再漂亮的风景,也不要轻易来张照片,留个倩影啦,尤其是剪刀手的那种,这要是给人利用,那可真会要了你的小命! “照片,就是凡人们……用那个叫相机的东西,留的一个图片,跟真的完全一样。”尽管东门夺命尽了他最大的知识储备,来试图解释这个问题,最终还是失败了。这些年来,北门无常大多时间都留在山上,操持帮会之事,同界之中,行动甚少,更不要说凡界之事了。 “那么,这儿是不是常有人来旅游,或许他们会有一些照片之类的东西留下呢,我们能不能找得到呢?”大川还不死心,要想复原这么多树,那是无从下手的。 “好啦,不用再提照片的事啦。你不想一下,这千桐岭,是我们桐山派的总部,外人怎能轻易进来?尤其是在凡界人的眼中,就根本发现不了,这儿还会有一座山脉的存在!”西门勾魂对高大川有些不耐烦,说话口气很重,要不是看在他为桐山派忙活了不少时间,真会训斥他一顿。 高大川也不再言语,他想到了终南山,那也是一里一外,两个截然不同的两个地方。要说到终南山旅游,这有可能,要是说发现了正天宫,找到了萃英堂?那就是说痴人说梦了。 照片这条路断了,还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出来,让这几百棵桐树各归原位,就是一盘无解的棋局。 “到峰顶看看,”北门用近乎恳求的目光,瞧着高大川,说真的,现在不比原来,兄弟三个均有重伤在身,不要说挟持这小孩子,只怕惹恼了他,一巴掌再把他们三个扇到悬崖下边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上六角峰?” “对,上六角峰。” “怎么去?”高大川也是着急,刚才一个东门夺命,就累他个够呛,现在三个半死之人,怎么能弄到峰顶之上? “上去也不是难事,我担心的是,即使我们上到了峰顶,又有什么办法呢?”西门勾魂眼睛盯着大哥,不知道下面的话,该不该说。 北门点点头,这一细微的动作,就让他皱了下眉,看来伤势不轻,稍一活动就会带动伤口,令疼痛加剧。叹口气,慢慢说道:“唉,天意如此,看来我们也顾不得许多了。只有先到了峰顶,再做打算,总比坐以待毙的好!”咳嗽两声,抬头盯了高大川两眼,“老三,你说,告诉这位小兄弟上山之路,我没力气啦!” 东门夺命答应一声,拍了拍大川的肩膀,“小兄弟,说出这个秘密之前,请你先发个誓来,保证不对外人讲出这件事情来,它可关系着我们桐山派的命脉所在。” 高大川慌忙摆手,“东门大哥,你别说啦,我可不想听,这万一不小心传出去,可是责任太重,我担受不了的。” “小兄弟!”北门无常一急,就要坐起身来,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嘴角扭曲,险些掉下泪来。“小兄弟,不是我们不信你,这确确实实担当不小,要是被敌对之人知道了,害我桐山派,易如反掌啊!” 高大川对此很是为难,他来此地之目的,唯有一个,救出晏阳来。可如今,就怎么卷入到了这么一摊子事中了呢,而且看这架势,关系重大,桐山三鬼不都说了吗,关乎他们门派生死的秘密,都要说了出来。 看看北门的痛苦,瞧瞧西门的悲哀,再瞅瞅东门的无奈。霎那间,一种英雄情结,在大川心中油然而生,他挺直了腰杆,一手指天,一手放在胸前。 他从来没有如此庄严地发过誓,这个动作,也是他结合了运动员在升自家国旗时的动作,创造出来的,好在原来在电视上看过这种场景,要不真不知道今天该如何去做,才能表达出此事的重要程度。 “我,高大川,今天在此,郑重宣誓:桐山派的秘密,记在心里,烂在肚里,就是不能说在嘴里。要是我高大川,泄露此机密,就让我承受人生无法承受之苦。比如……比如……吃饭时噎着,喝水时呛着,走路时摔着。要是把这说了出去,咒我坐飞机刮大风,坐火车发地震,就是坐船时,也会发洪水,下冰雹。” 这一番誓言,是他平日里看小说时,读到过的情节,今天干脆拿到这里一用。反正发别的誓言,他也不会,那些什么天打五雷轰之类的,会也不能说,太毒了,这要是有个万一,可就后悔莫及了。 第120章 游魂谷 桐山三鬼也是对这些誓言,摸不着头脑。这是哪门哪派的誓言啊,还有什么飞机呀,火车啊什么的?这些可都是凡人们的发明。眼前这个小孩子,看来一定与他们关系密切,说不定就是个泥巴虫的种儿。其实这样反倒叫他们放心下来,毕竟灵界与凡界交织甚少,也会少了很多可能的威胁。 “好,”东门夺命见高大川誓言已毕,接道:“誓也发过了,想来你也一定遵守,下面就该考虑,上山的路径了。其实也很简单,要把我们三个带上六角峰去,只有水路可走。” 水路?大川又是一惊,这个东门夺命,出得什么主意,自古是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真不知道,他的这个水路,是个什么走法? “此山北麓,有一谷,叫做游魂谷。此山谷恰好位于千桐岭的两座高峰之间,一座山峰你已经知道,就是紫桐宫所在的六角峰,这是主峰。另一峰为副峰,我们叫它天牛峰,最巧的是,两峰之间有一条河——双流河,把这两峰连在了一起。此河乃是一条暗河,深藏于岩石之下,外方人士是不会知道这个密秘的。” 什么峰啊,河啊的,大川是一点也没明白,东门所要表达的意思,只得打断他,“你说了半天,还是没弄明白,什么才是上山的法子呢?飞上去,我可带不动你仨啊!” “别急,听我说。”东门对随意打断他的大川有些不满,但又不好发作,毕竟现在是桐山派有求于他,只得提高些声音,示意他要多听少问,“ 这条双流河,水的流动很是怪异,日出之后,河水清洌透明,沿着六角峰,流向游魂谷,再从游魂谷逆势而上,最终汇在天牛峰的天牛湖之中。日落之后,河水反其道而流,是从天牛峰,流向游魂谷,再从游魂谷,沿山势上流,最后注于六角峰的碧水洞中。每日反复,从未差错。” “明白了!”高大川有些小兴奋,他要举一反三,“就是说,这河水就像通往县城去的班车,白天出发,晚上返航。所以,你们就叫它双流河,对不对?” 东门没有作声,只是点头,不知这个娃娃,亢奋的理由。还是让他,把自己的见解都发挥了,再作回答为好。 “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要去到游魂谷中,找到那条双流河,然后在日落之后,河水流向六角峰的时候,顺水而上,就可到达紫桐宫了?” “是六角峰,不是紫桐宫,现在这紫桐宫,早就隐而无形,怎么个到达?” “只要上去就行,总比在这困以待毙好啊!”有了希望,总归是件好事,高大川早就按捺不住,要蠢蠢欲动了。 有一个问题,不知是他没有思考,还是压根就不再怀疑这种可能。这双流河的河水,怎么能逆势而上,从山谷流向了山顶呢?天知道还有多少问题,会超出他的经验和理解。天下事,没有不可能! 四人开始出发,目标——游魂谷。 藏身的山洞,位于半山腰中,而游魂谷却是在山角之下,这样一来,就成了居高临下之势。对高大川来说,运输问题也就轻松地迎刃而解了。 本身凭他弱小的功力,飞天翼几近成了废品,勉强自己飞飞还算可以。要让他带上一个大活人,只怕飞不了几米,最低也得摔成个二级残废。但面对这三个重伤之人,他又有什么法子呢? 这下好了,可是往下飞,如同鸟儿滑翔一样,只要掌握好平衡,就费不了多大力气。只要能飞着下去,工作效率,立马提高了几倍。这下才算明白,原来数学老师给讲的焦头烂额的工作效率,其实是如此的简单,就是干活快罢。 第一个被运送的,当然是东门夺命了,刚才从六角峰上下来,有了一定经验。高大川胳膊下挟住他,展开飞天翼,腾空而起。好重啊!那架势,就像一只小猫咪,叼着一只大老鼠,摇摇晃晃,飘向游魂谷。 耳边风声呼啸,虽是眯起两眼,仍免不了泪珠儿滚滚。高大川咬牙强睁开眼睛,这时候眨下眼睛,都是一个危险动作,两个人一起,下落的速度实在是快,只怕是撞上一只小鸟,也会让俩人丢了命去。 来来回回,第一阶段的工作,顺利完成,桐山三鬼一个不剩地,被送到了游魂谷谷底。这才顾得上,打量下这个山谷的景致。 谷外群山环抱,如斧削的四壁,峥嵘险峻。崖壁上,黑压压地挤满了各色的草木藤蔓,根本就不可能寻得出半条路径出来,这么说,他高大川飞了下来,是来到此处的唯一的运输方式啦。 “双流河呢?”呼吸稍微平静下来,大川赶紧发问。 东门夺命用手指指地下的岩石,“就在下面,具体在哪儿,我们也不知道,只是听师父说过。这是一条暗河,为了探听它的位置,不知有多少人,陨命在此,这从山谷的名字就能听出来的。” “游魂谷?”高大川重复了几遍,才知道学好语文是多么的重要,刚才只是把它当成一个名字而已,谁能想到,这里面还有如此多的学问,这么说,山谷中,为了探求双流河,不知要有多少游魂野鬼,为它而死,因它而生啊! “开玩笑呀?”这下他是真的有些着急,折腾了大半天,却原来是个未知的东西,这不是糊弄人吗?“既然啥都不知道,还来这里做什么?” “小兄弟,别着急!”北门无常开口道:“其实到这儿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要说你,就是我们,平日里连想也不敢想的。师父曾有严令,此谷为桐山禁地,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如是进了半步,左脚在前,斩左脚,右腿在前,断右腿,全身进入,那只有粉身碎骨方行。你想想,我们会任性到,为了戏耍你玩,叫你下到此谷吗?” 第121章 瓮船 乖乖,大川凉气满怀,这哪是山谷啊,这就是万劫不复的十八层地狱!对头,地狱确实不假,游魂谷,还不到处都是游魂?想来是不差我这一个啊。 “不过小兄弟,你也不要害怕。也并非是只要下到此谷,就非得丢掉小命。”北门的这句话,总算让高大川看到了希望,“怎么个做法才行?”他紧跟反问道。 “上得六角峰,救出紫桐宫,我们就有希望得救了!”东门夺命插上话来。 一头雾水,两眼迷瞪,高大川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陷阱。游魂谷,双流河,六角峰,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字,本来不应该和他会有任何交集。可眼下,最有可能,如果他不能做的很好,这条小命,难保不会成为下一个游魂。 “禁地?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这里会成为禁地呢?”大川想问明白,现在所在的地方,存活的概率究竟能有多大。 “不知道,”北门老实地回答,“原来师父有过交待,此谷关系我们桐山派的兴亡,所以严禁任何人踏进半步。至于怎么关系桐山派兴亡,以及如何此地有进无出,我们真的不清楚!” 好嘛,这还不如不问,如此一答之下,真正是再生渺茫。 “这也不知,那也不知,那为啥还要我到此谷中,难道说,是要我给你们桐山派,殉葬不成?”语气冲动,带着点绝望,现在的高大川,有些气急败坏。 “小兄弟,误会了,我们怎么会故意要你来送死呢。何况,我们仨个,不也一样停在谷中?此行是有些危险,但不这样,实在是想不到还有别的办法了!”说话激动,牵动了伤口,叫北门无常的脸显得有些狰狞,这更加深了大川的恐惧。 “好,”大川叹口气,困兽犹斗,在这等死毕竟不是办法,还是听听他们有什么意思再说,“说,到底怎么做,我们才可能有生的希望?” 总算把谈话拉到了正题,让大家心里不再像刚才那样的纠结。做为桐山派的老大,北门说话当然分量最重,“是这样,你看我们三个,伤重难保,所以说,救助桐山派的重任,还得仰仗高兄弟。” 大川听出话语的意思了,之所以叫他到这个地方来,首先是断了他的后路,要他不得不冒险去做。 反正三个都是重伤,不如趁机会逃走,他有这个自信。来回都飞了三次了,飞出谷去,逃出生天,对他来说,还是有把握的。 可就这么逃走,感觉很不光彩,更为重要的一个原因,自己的逃走,就等于亲手断送了晏阳获救的可能性。 东门接下来的一句话,叫他彻底丢掉了这个打算,“并且,现在除了这样做,只怕我们没有别的生还希望了。” “我们?什么意思啊?”大川就差把飞天翼亮出来了,威胁人也不带这样啊,救不救桐山派,那是出于道义,“要是我飞走呢?”这次大川特意把飞字标上了下划线,要让他们知道,我能飞,情况不妙,那我就飞走了,哪能非得在这陪死不成。 “唉!”北门叹口气,“要是会飞就能出去,那自由进出此谷之人,遍天下就要不计其数了,还怎能算得上是桐山派的禁地呢?此谷被称游魂谷,自有其来历。活人进,废人出,三日之后成白骨!” 听完这话,大川狠狠地吸了一口凉气,草了,这凉气中,还真有一股白骨的味道。又忍不住拿手掩了掩口鼻,要是有套防毒面具,保证会立刻戴上它,这呼吸的感觉,真的不对劲。 “不得已而为之!”北门的语气听起来颇为凄惨,“连累你了,小兄弟,这游魂谷的确是能进不能出。因为此处遍生一种毛竹,名叫醉南天,无论人畜鸟兽,闻之即伤,触之即亡。只要进得谷来,不服解药,三日之后,全身麻醉,呼吸感观俱无,最后不治身亡。” “咳!”不知是咳嗽还是愤激,高大川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这些鬼东西,明知此处有来无回,可还是将他骗来,枉丢了性命,是何用意?还真把他当成陪葬品不成? 情急之下,反是无言可对,只把脸儿憋得通红,细看之下,有点儿泪光盈盈了。人生短暂,可这也太短了点儿,还不满十五岁,就这么没了? “若要自救,还是有个办法的!”黑暗中总算看到了一丝儿荧光闪烁,这点光来自东门夺命的尖嗓门,“六角峰碧水洞中,生着一只神鸟,名叫碧凫,及凤引九雏之一。只要得到它的一根羽毛,化灰和水,服下即愈,怎么会说没救了呢?” 光明!绝对的光明,高大川心神一振,抓住东门夺命的手腕,“快说,快说,怎样才能找到那只神鸟,叫什么?碧凫?对,找到那只鸟,我们就有救了,是不是?” 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现在的高大川早是身不由己,这桐山三鬼说什么都是真理,生的渴望,比那个什么马斯洛的需求理论,要实在得多。 北门见状,眉角一挑,看来前期工作做的不错,这小子差不多刀山敢闯,油锅敢下了。“也是不难办到,只要你能听话去做,定能成功。”稍稍停顿一下,见高大川没有反对的意思,又说道:“老三,你先去寻一下双流河的入口,入口处的标记是一棵五叶老桑。桑下有泉,泉水暗红,那儿,就是双流河的入口,你一定要寻找仔细,不可误了大事。” 东门夺命答应一声,领命而去,接下来,要交待高大川的注意事项了,“高兄弟,此次行动,也是不得已的事,暂时委屈你了,事后我桐山派,定有重酬!” “等老三寻到入口之后,你只需坐入瓮船之内,顺流而上,就可大功告成啦!”北门无常这句话说得平淡无常,多少叫大川的紧张,放松了不少。 原来这冒险,就是坐船漂流啊!还什么瓮船,说白了,也就是自制潜艇罢。这帮自命清高的家伙,还蔑称我们是什么虫人,嘿嘿,要叫你们见识了我们的发明,还不羞死你们?大川是越想越高兴,刚刚的过分担心,反成了一种愉悦,一种自我陶醉的愉悦。 第122章 桐山禁地 “到了碧水洞后,我需要做些什么,来拯救紫桐宫?对了,还有那只碧凫神鸟,怎么捉啊?我可不想这么早死掉!”大川这次是说了实话。 “这个……”北门犹豫一下,“具体情况,我也不知,到现在为止,还真没人进去过,恐怕你也只有随机应变了。” “你们呢?是不是和我一块进去?”既然是冒险,那就要有难同当,大川的想法也合情理。 “这个当然,只是暗河窄狭,一次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过。所以说,还要你先行进入,我们三个随后就来,怎么样?” 大川点头,看来这也是最佳方案了,何况这三个,都是重伤之人,自己先去,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东门夺命很快返回,五叶老桑树很是好找,也离这不远。半搀半扶,半拖半拽,总算把北门和西门两个废物,移到了泉眼附近,这儿,就是双流河的入口了。 大川想起了离开终南山时,那一串缆车运送萃英堂弟子的情形。可那是在空中,还可理解,这可是在地下,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一条暗河。 五叶桑树干奇粗,也不知生长了多少年,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硕大的树根处,一眼水桶粗细的泉眼,咕咕地翻着泡沫,白白的,叫人心悸。从这儿钻进去?不可能,这能进得去吗?高大川的眼前浮现出五阳中学后面的大池塘,有年曾淹死过两个逃学洗澡的学生,捞出来时,白白胖胖地叫人作呕。 是不是也会那样的白白胖胖?这可是百分之百的溺亡!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北门无常被扶着站起来,举起右手,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含糊,根本就听不清他在说叨些什么,只是见他表情虔诚,像是祈祷,有时又像是在讨饶以至于连眼光都不敢瞧上一下。 一会儿工夫,瞠目的现象出在他们眼前,本来平缓的泉水,冒起了大大的气泡,活像煮到了沸点的开水,汩汩作响。气泡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响,有几个爆裂开时,就像在燃放着几只大炮仗,炸得周围落叶纷纷。 高大川捂住双耳,连连后退,就这架势,会不会从里面,钻出个什么样的怪兽来,这个还真没有人敢去保证。 几声更加响亮的爆炸之后,泉水慢慢恢复了安静,仿佛一个夜哭的孩子,莫名其妙的一阵发泄后,重又沉沉睡去。 北门无常的祷告声,也在这时缓缓停下。除了大川表现出不明就里的惊愕外,其它三位,更多是一种期待,像是在迎接一位尊贵客人的到来,神情敬慕虔诚。 水花又响起来,这次只是泉水外涌,并没有刚才的那种惊天动地样的震撼。“哗”的一声,真正的主角登场了,一个圆鼓鼓的、大球状的东西,从水中浮了上来。 这个圆球不算太大,乍看上去,近于打麦场中停放着的石碾,只是比那更圆了些。这就是瓮船了,大川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名字取的倒真形象,立着看过去,这不更像一座盛水的大瓮吗?只是如今改做成了装人来用。 大瓮的上半部,被从里面轻轻地打开,是一扇门。有个声音从中传出,“供奉之物,可曾备齐?” 北门急忙上前,低低的说了几句,距离太远,听不清楚说些什么?只是从体态上,可以看出北门是在对着那个大瓮,哀求些什么。 “好,这个我先带走,其余祭童,尽快安排,不然我家主人生起气来,不但救不得紫桐宫,只怕连你桐山派,也剩不下多少活命的了!”语气蛮横,仿佛一阵天雷,隆隆驶过。 高大川的血液几近凝固,他想逃跑,却根本抬不起脚步。圈套,绝对是圈套,刚刚他是真切地听到了“祭童”两个字,仿佛暗夜荒野中一道闪电,“咔嚓”一下,正击在他的额头。 那个奇怪的梦境,楚楚奇异的身世,好像都与这两个字有关,今天怎么会在这儿,在这个桐山派的禁地,这个从没有人活着出去的地方,又听到有人提起呢?并且,根据说话的意思判断,他高大川的身份,就是那个所谓的“祭童”!这到底说明了什么? 逃出去!大川提醒着自己,留下来,只会是死路一条。 迈步,迈步向外走!他在心底喊道。但这种魔力实在是太强大了,这股魔力来自那个半开的瓮船,大川虽是竭力挣扎,但整个身体,还是慢慢地滑过去,像是播放着一部无声电影。因为,就连他发出的怒吼声,也被那股魔力整个儿吸着,无法挣脱。 近一步,更进一步,虽是拼尽了全力,全是枉然。他和瓮船的距离,一步步地缩小着,很快,他就将成为,其中的乘客。 祭童的命运,是他无法更改的归宿? 更为可恨的是,他的眼光扫到了桐山三鬼,带着笑意,得意?还是满意?这可真是傻到了极致,刚刚,就在针对自己的拍卖会上,他还在帮人举牌! 悔恨和屈辱,把高大川的心脏,焚烧成为灰烬。他紧闭嘴唇,狠咬牙关,面部因痛苦而抽搐变形,鲜血,沿着嘴角流下,顺着嘴唇,滴滴如注。这一切,他已不为所动,疯狂,让他感觉不到,哪怕一丁点的疼痛。 还有一步,就到了瓮船的门口,他却停了下来。内心一股卷着血腥味的力量,游遍四肢,正是这股力量,抵住了原本拉扯他的那股魔力。 “嗜血残阳!”一种本能的呼喊,从他喉管迸出,古老的,深藏的原力再次被激活。相持的瞬间,宣告了他对魔力的胜利!没有一点犹豫,柳木棍乘势击出,砸向那半开的舱门。 形势的突变,全在预料之外,瓮船的船体,在一击之后,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一道伤疤,从舱门裂下,透了半个船身。 泉水中的泡沫,四下飞溅,遮住了所有的目光,白光闪过,瓮船完全没了踪影,只是原本清澈的泉水,变成了暗红色,涤过了血污一样,充满了恐怖。 更叫人恐怖的,是桐山三鬼的脸色,他们仍在发愣,不明白刚刚出了什么变故,法力强到无敌的瓮船使者,败在了高大川的手下?这个小子,怎会如此的强大? 第123章 梅姑 高大川没有闲情来观赏三人的表情。一击成功带来的喜悦,让他信心大增,柳木棍一拧,“韦编三绝”使将出来,棍头起伏,分击三人。 常理来说,高大川要和桐山三鬼中任一个格斗,是很难占得丁点儿上风。到现在为止,除了他那拼命一招“嗜血残阳”,众人还摸不清底细外,五绝棍法更不会有多大威胁,因为迄今为止,他统共才会三招,而且功力尚浅。 但眼前形势就当别论了,一来大川新胜,击败了瓮船使者,虽是侥幸,仍算是挟大胜之余威。二者,三鬼才败,给那个神秘人,打成了重伤,没把小命废掉,已是造化。 此消彼长,胜负立现!惨叫声中,三鬼伤外加伤,痛上加痛。被高大川一阵狂揍,毫无还手之力,到了最后,更是双眼紧闭,两手下垂,停止了抵抗,一副但求速死的架势。 这反倒让高大川下不了手去,本质上他还是善良本性,虽是刚刚差点被这三个恶鬼,骗了命去,真正到了这种情式,也会变得手软,小小年纪,痛打落水狗的狠心,还未长成。 “说!为什么要骗我?”打草棍悬在北门无常的头顶,蓄势待发。 北门无常连眼睛都未睁开,只是挺直了脖子,听凭处罚,他已是无话可说。现如今,不但是救不了桐山派数百人性命,恐怕连自己的生死,也非他所能决定。 “你以为,我不敢要了你这狗命?”高大川狂暴地嚎叫,他必须要明白,为何这三鬼设了这么个圈套,来害自己。 已然没有任何答案。 “那,我就送你走!”话音未落,打草棍挟着风声,正正地砸向北门的脑袋。大川此时心里憋着一口气,这帮孙子,暗地里害我,这时候倒充起了视死如归的英雄,今天打不死他们,也得变成残废。 “大仙饶命!”眼看北门将成棍下之鬼,一声哀求突然响起,是西门勾魂的尖嗓音。其实大川本就没想伤他性命,只是作势吓他一吓,为的是探出事情的原因。见有人讨饶,遂借机把棍锋一偏,总算是让过了脑袋,挂着肩膀,敲了下去。 一声闷响,最少得是个骨折,大川心中虽也有些不忍,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仁慈来。这东西太坏了,不给他些教训,以后不定还生出什么流脓的主意。 为了借这个题目,发挥得更好一些,打草棍又高高举起,“王八羔子,说!为何要害我!”一向沉静的大川,今天才发现,骂人,有时候也是很舒服的,关键是要有这个资格。 怕大哥再遭重创,西门勾魂急求道:“大仙,且住手,听我一言。” “哼!我倒要听听,你们还有什么辩解?” “这个主意与大哥无关,全是我一时迷了心窍,还望大仙饶了大哥,我也就任由你发落了!”西门勾魂仍是一个劲的哀求。 “唉……”北门长叹一声,痛苦中带着点无奈,“二弟,莫求于他,一死罢了……只是……可怜了我桐山一门性命!即如此,我等也没脸活在世上了。” “打住!”听到这儿,高大川又几乎跳起来,“可怜了你桐山一门性命,这句话不爱听了,从开始我都是帮你们的,不就是为了救出桐山一门的性命呢。可你们,恩将仇报,却要送了我的命去,做何解释?” 听到这些,大川心里微微一动,这三人借用他的善良,暗算自己确实可恶。只是他们也是一片苦心,是为了解救桐山派几百人的性命,也有可原谅之处。何况如今的三人,威风全无,伤残异常,免不了动了恻隐之心,遂将打草棍缓缓放下。 “这样说来,你等也是为了保中老小的性命,才出此恶毒的招数了?” “正是!”听大川口气有所和缓,东门夺命似乎看到了希望,急接口道:“我们兄弟确实做了该死之事,还请念在大哥他们不是为了一己私利,高抬贵手。” 记事以来,都是己求人,少有人求己,这一下,高大川是彻底把愤怒丢到了一边,淡淡说道:“好,饶你们这次,起来!” 得了赦免令,三人急急爬起,本身伤重,这罪可是受大发了。尤其是桐山老大北门无常,刚刚又挨了一棍子,肩骨俱裂,那份疼痛,无法言表。 好在是捡了条命在,庆幸的很,其它二鬼赶紧照顾他躺下。大川本身带有一些终南山的疗伤药,忙给他敷了些伤骨解痛的药物,药效甚佳,从他的表情来看,痛感减退很是不少。 “接下来怎么办?紫桐宫还找不找?桐山派几百口的性命,总不能不管!”见场面归于平静,高大川首先发话,他也知道,此刻说话的份量,已大过从前。 听到这话,三鬼满脸的震惊和羞愧,想想刚才的所作所为,真是无脸面对。停了好一阵子,还是北门发话道:“大仙,不是我等不想救我桐山派一门的性命,实在是没有办法可施了。” “为何?” “九芒星图启动,以我等的能力,实在是回天无力了。所以我们就动了歪主意,希望借助梅姑的法力,挽回局势。哦,对了,刚才那个瓮船使者,就是梅姑的属下,来……来这里,接你过去的。” “哼哼……”大川一笑,接我过去?不是,只怕是逮我过去才对,瞧见北门羞愧,忙换了语气,“这个暂且不提,你说下,为何那个梅姑,就能救得了桐山派呢?” “是这样,这个梅姑,本是六角峰顶一株千年老梅,久享天地精华,有了灵气,修成人形。此人的宫殿,本就在这六角峰山体之下,乃是用她原来的根须,化成的一座暗宫,和双流河相通,以得到它的滋养。这梅姑有一把梳妆用的流云镜,很是神奇,只有用它,才能救得紫桐宫啊!” “有何神奇?”高大川兴趣大增,一面镜子,到底有多少神奇法力,能让九芒星图归位。 “说到神奇,的确如此,无论何物,用此镜一照,都能现出以前的模样来。比如说,梅姑每隔几年,都会拿此镜照上一照,那她的容貌,就会回到几年前去了。因此,虽是历尽沧桑,说起早有一千多岁了,可看上去,她的脸庞,依旧如少女一样。你说,神不神奇?” 第124章 五叶桑 这一说,高大川才醍醐灌顶般,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桐山三鬼想要救出紫桐宫,需要还原九芒星图,要复原九芒星图,需借助流云镜,要借助流云镜,就要讨好梅姑,那么他高大川自己,就是讨好她的一份大大的见面礼了。 这关系捋直了,下个问题就不得不问了,“好,你说这些我能明白,还有一点,祭童!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刚刚那个瓮船使者说我是祭童呢?” “这个……”北门看来有些犹豫,“反正事已至此,我就直说。要想使用流云镜,非得很深的法力不可,因此,梅姑一直是修功不缀,而这个祭童,就是练功不可缺少之物。” “不可缺少?怎么不可缺少之法?”楚楚当过祭童,自己也差点当上,看来这东西不止是神秘可言,真得弄个究竟才好。 “具体内容,我也不知,只是原来听师父讲过,祭童天分越高,功力越深,效果越好,所以这个也是稀罕之物了。” “这么说,我算是天分高的啦!”高大川有点自我解嘲地揶揄道,长这么大,真很少讨过人夸奖,没想到这一夸奖,还差点把命给搭上。 三鬼只是愧笑,比起大川的磊落,自己的行径,真有点猪狗不如了。 “祭童的事,今天就算告个段落,不要再提了。还是先说正事,除了流云镜,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可以救得桐山一门,那可是几百人的性命啊!”大川这句话说得正义,不计私念,胸怀大局。 “大侠!”北门称呼一改,这大侠二字可算了得,不管魔仙两界,人鬼怪灵,能被称作大侠的,可谓少矣。奉天行道,善德仁勇,方是侠者本色,多少人终其一生,也难得此称号,今天用在了高大川身上,反让他十分的不好意思起来。 “大侠有所不知,这九芒星图中,三百六十棵紫花桐若是变化起来,结果不止千千万万,纵是神异之人,只怕也难以算清种种变化,还原其本来面目。由此说,除非借得流云镜,让六角峰借宝镜的威力,返回到原来的序列,方才救得紫桐宫啊!” 这话说的有理,高大川也知道这种排列组合决不是能够计算并执行的。五阳中学之时,班里有位高人,曾在众生面前表演过计算彩票的变化。那一连串的数字,当时把全体学生雷了个外焦里黄,那可是才有三十二个数字,现在变成了三百六十个,只怕结果…… “凭我们的能力,能不能进得去双流河?还有,直接说话,别叫大侠,这个名号不是我能承得起的。” “进去双流河?进去做什么?” “去找梅姑啊,不找她就没有流云镜,怎么救出桐山众人呢?” 北门无常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义闯碧水洞,夺取流去镜,这个想法真是大胆,只是那梅姑的法术,又岂是他辈所能觊觎的。 “双流河,倒是能进得去,只是这进去之后,做何打算?就凭我们几个,假使我等都未负伤,也决无胜算,何况我们兄弟这样情况,武力之道,怕是行不通!” “既然不能明夺,那么暗抢,是否可能?”高大川仍旧不愿放弃,一向默默无闻的他,一旦重要到关联着几百人的性命,叫他瞬间高大起来,冒险一试,也不无可能。 “暗抢?您的意思是……把流云镜偷出来?”大川的意思很好理解,只是如此做的把握和危险,都是无法估量的,“大侠,您的仁义,我桐山老小记在心里了,只是这样做,凶险异常,几无可能,实在不能再连累您了!” 高大川不为所动,他认准的事,不会轻易放弃,“好啦,不要推辞,这趟险我看值得,你只要告诉我,有没有办法,进到碧水洞中?” “进洞的办法倒有,只是……”北门又瞧了瞧大川的表情,没再继续把推辞话说下去。在他心里,也是真心要冒险一次,自己的性命倒也不太在乎,只是连累高大川,现在的他已是没了这种想法。 人心真是奇怪,明明先前还设诡计,想用高大川来换取桐山派的安全。仅仅几个小时后,却又担心起他的安全了,知道将心比心,恶人也非不可饶恕。 “不用多说,只要能进得了碧水洞,我们就有办法。”大川这话胸有成竹,随身口袋里,还有一瓶楚楚配制的隐身口服液,没想到在这儿派上了用场。 “造船的事,不劳大侠操心,静候片刻,马上就可完成。老三,你去五叶桑树上,取根树枝下来,自有用处。” 东门夺命答应一声,不到五分钟,已然返回,手中拎了一枝树枝,手枝粗细,二尺来长。大川不解地望着北门,这是要变什么戏法,难道要学个观音大士,洒个露珠儿,变出个小船儿不成? “很好,三弟,想法儿把这树皮剥下,记住!一定要完整地取下树皮,不能有半点儿孔隙。”北门无常吩咐道。 又想起小时候,每当阳春三月,做柳笛的时节。那时的玩伴中的高手,拿根柳枝,就这么一捏一拧,一根完整的柳枝树皮就到了手中。难道今天,这堂堂的桐山派老大,也要做支柳笛,吹奏一番不成? 东门夺命小心翼翼,把五叶桑枝的外皮轻轻取下,送到老大手中。看他施何法术,用这东西,造出一只能够乘人船出来。 北门无常直身端坐,凝神屏思,像是在运聚功力。约摸十多分钟,才见他双手托着树皮,放到嘴边。 呵呵,大川心中暗乐,他还真的要来一曲魔法音乐当作前奏不成? “呼!”北门运动真气,向树皮袋中吹起气来。只一口,就把树皮儿吹得鼓鼓涨胀,欲崩欲破。 其余三人,圆目大睁,看北门做法。随着他不断吹气进入,树皮儿也随着不断膨大,如同孩童们手中的大气球一般,变大,变薄,变薄,变大…… 几番折腾,硬是把手指般粗细的树皮儿,吹起了一米多高的大皮鼓,皮鼓薄如蚕翼,吹弹可破。大川后退两步,现在是连口大气都不敢出,只怕一个不小心,让呼出的飞沫,碰到这气球之上,而把北门辛辛苦苦吹起来的玩具,给闹个粉身碎骨。 第125章 穿墙术 见大川谨慎非常,北门也忍不笑出声来,“哈哈……不用担心,这做成的渡船,怎么会如此的不值一碰!要是这样,做它就没有任何的用处了。” 渡船?这就是渡船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会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当北门的话是一个玩笑,就靠这东西,去泅渡双流河,门都没有! 虽说搞不到刚才瓮船那样的装备,总该做一些靠谱的才行,这东西,真是门都没有,嘿嘿,这气吹出来的东西,怎么会有门呢? 北门无常拿起断背鬼头刀刀,要进行下一步,先得消除大家的疑惑才行。用足了力气,对着大气球,玩命吹了下去。 大川唬得捂着耳朵跳开去,这不得放爆竹一样的震耳欲聋。“叮”一声颤响传出,力度太大,北门的断背鬼头刀刀,一下反弹出去。左肩伤口随着一痛,鬼头刀刀把握不住,直直弹射到了半空,亏得东门夺命眼疾手快,飞身接住,免去了一次误伤。 如此坚硬?不可能,大川的脑袋中,全是不相信。不会是又玩的什么戏法,就跟那个足球场上的假摔一样,只要演得够逼真,是可以逃脱人们的眼睛的。 不放心的他,走上前去,先是用手指弹了两下,没事!反正是这样了,索性大胆试一下,免得到时候入了水,再落个船破人亡,后悔就晚了。 想到这里,后背上拽出打草棍来,运足力气,往大气球上砸了过去。这次他只是用了蛮力,东西只要结实就行,实在没必要再运什么五绝棍法,那有些大材小用。 嘣!气球非但没破,反以一种极强的弹力,把个五绝棍,扔出很远。 大川抱抱拳,表示相信,这种不可思议之事,就得习惯。东门夺命早跑出去捡回打草棍,这份殷勤,起码说明一个问题,就是对他的态度,和先前已是大大的改变。 “如何坐进去啊?”大川有些不解,一个完整的大汽球,要不破壳而入,难度不小。 “是有些难度,不过也并非不无可能。”北门无常思索一阵,继续说道:“不知大侠是否演习过穿墙术,现在只有借助于它了。” “穿墙术?”大川眨巴一下眼睛,这个倒还真的听说过,萃英堂学习时,有个a道长,就是专门负责教授他们遁术的那位,曾经提到过这种法术。但也只是耳闻,根本就没能有机会学习,所以,只得摇摇头表示否定。 “唉!可惜我不会,这是不是进入此球唯一的法子?” “嗯,我所知道的唯一的法子,不过学习它,可是有些难度。”北门语气里也有些失望,不会穿墙术,一切都等于免谈,进不了碧水洞,怎么盗取流云镜? 思量再三,北门最后无奈说道:“大侠,事情急迫,不妨一试,我把这口诀告诉你,想你天资聪慧,应能很快通晓其中要义,说不定就能掌握了呢,那事情不就很好解决了啊!” 赶鸭子上架,高大川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赶上架了,这“鸭子”还真不好当!可这次又是答案唯一,无其它路径可选,只得硬着头皮,点头答应。 东门和西门两个见状,都自觉走到了远远的一旁去了。他们知道,这种法术如果不是师父同意,是不可随意偷学的,这算犯了大忌。而高大川却当别论,因为他也是为了救出桐山派一门人性命,属于不可抗拒的因素。 “天地反复,万法归宗,金光护体,雷神隐名,通幽有道,入户无声,墨砂水木,助我功成!”北门的口诀真是简单,一学就会,但是他的动作,可就难懂了,手脚不停,到处划拉,急得个高大川猴似的乱跳。 模仿了半天,算是有了个雏形,好在北门无常今日脾气特好,没有半点儿生气的样子,反逼得高大川不得不竭尽全力,免得落人笑话。 夜色越发地深沉,抬头看看天上的星辰,估计已到子夜,北门无常总算停了下来。就连挂在树上照明的夜光珠子,也显得有些黯淡,这东西,耗精力啊! 其他两位也都返了回来,检验高大川这大半夜的努力成果。 按照要求,东门夺命脱下一件衣衫,和西门两个,分开扯着,这就是大川第一件需要穿越的障碍。 比葫芦画瓢,高大川默述着刚才的口诀,手脚不停划动,一阵折腾之后,他紧闭双眼,向东门那件破衣衫走去。 他要穿衫而过! 很好!先是两只手,成功地穿过了衣服,没有一点儿损伤。 接着是脑袋,嗯,也行,半个脑袋成功透了过去。穿墙术,我来了!大川在心里喊叫,难得的成功感受。 呲!一声轻微的长响,他又回到了现实,衣服破了。完喽,不要说穿墙,就是这件衣服,也早成了牺牲品,一切以失败告终。 多亏北门无常多个小心,怕把他再碰出个好歹来,只让他试着穿越这件薄薄的衣服,这要是开始要他穿个岩石什么的,那么后果呢,天知道! 大川无奈地把半个脑袋,从破衣洞中拽出来,叹口气道:“不行,这技术不是这么容易学会的了。还是再找别的办法!” 看来这种类似于外语速成班的教学法,实在经不起检验。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彩虹?就算见到了,也免不了是个伪造的,经不得一点考验。 努力化成了泡影,众人都显得有些失望。 “嗨!”东门夺命闷哼一声,不知是心疼自己那件衣服,还是抱怨高大川的无能。 “已经不错了,如果不是天资特别聪慧之人,如此短的时间里,只怕连这一样不可能做到。”北门还算公平,这句话等于给这件事划了句号。 此路不通,能否另辟他径呢?商量了半天,结论还是那样的唯一。进入碧水洞的路径,只有双流河一个,而能泅渡双流河的工具,也只有五叶桑树枝吹起的大汽球。要想进入汽球内部而不损毁,那就只有穿墙术,而穿墙术的学习又以失败告终。所以说,此路确实不通! 第126章 破壁术 “大哥,现在穿墙术不行,怎么不试试破壁术?”西门勾魂在一旁支招。 “我也想过,纵使利用此术可以将高大侠送进这艘桑皮船之中,接下来的事情,不知要凶险几倍,我怕他一人很难完成啊!”北门的担忧不无道理。 “破壁术?又是什么厉害的招数啊?”大川倒是很感兴趣,不过想起刚才的失败,又垂下脑袋,“是不是还像刚才那样难学?我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没了!” 看高大川有了一试的态度,西门勾魂急接话过去,“大侠,这个法术和刚才那个穿墙术,很是相近,一个是叫自己穿墙,一个是让别人穿墙。我说的破壁术,就是运用自己的功力,帮别人完整穿过物品,而毫发无伤的一门法术。” “让北门大哥,用破壁术把我送到这个……这个……叫什么,桑皮船……,把我送进去就可以了。”这次大川聪明,很快理解了西门的意思。 “送你进去没有问题,只是这样之后,我就无法再进去了。因为这两种法术虽是同宗,力道却是相反,你一个人,万万完不成如此艰难的任务啊!所以,破壁术断不可用。”北门无常一口否决了这个提案。 “可是大哥,不这样做,怎么才能救得出桐山几百人的性命啊?”西门还要辩驳,却被北门一句话给打断,“二弟,休要再提这种主意,我们决不可能拿高大侠的危险,来换取桐山派的平安!” “我没问题!”高大川的英雄气概,在这一刻再次占了上风,“再说,假使遇到危险,如果能换取几百人的性命,何尝不值当呢?” “高大侠,你确信要一试?”北门无常眼盯着高大川,像是瞧一个不常见的异类,他也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再继续下去。 “试试,总比这样眼睁睁地等下去要好。”高大川还是那副表情。 “好!”总算下了决心,四人意见达成了一致。 五叶桑的树皮还是那样的晶莹剔透,这艘船的坚硬程度,先前已经领教过。下面的事情,还会有多少神奇,值得期待。 “好,高大侠,现在你只要心平气和,闭目盘坐即可,等我把你送到桑皮船内之后,就只有自己把握了。” “嗯”高大川答应着,忽然想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到了碧水洞之后,我怎么从这里面出来呢?就它的坚硬程度,还不得困死在里面啊?” “不必担心,”北门抬手望空轻抓,手中早多了枚鸽蛋样的东西,把他交到高大川手中,“这是红颈琢木鸟蛋,此鸟最善钻食五叶桑皮中的虫子。是我刚刚从此树中取下,只是还没有孵化出壳,你带在身上。等需要从桑皮船中出来时,只要将此蛋放置胸前,加个咒语上去,三分钟后,就能孵出小鸟来。你只要把鸟喙放到桑皮之上,任是再硬再韧的五叶桑皮,此鸟轻轻啄食一下,就能剖开。不过有一点要千万注意,船破之后,就再也不能复原了,你要慎之又慎呢!别把自己置于险地就行。” 实在没有东西再做交待,北门无常开始催动破壁术。高大川依言,闭目盘坐,鼻观口,口观心,把全身的灵气,都归于心脉一点之上,不敢有一丝儿杂念。 可以感觉到身体飘离了地面,如一缕轻烟,在空气中荡漾。咦,高大川猛然嗅到一种甜甜的味道,这种味道是那样的熟悉,它来自童年的记忆。桑葚的酸甜,叫人明白,破壁术已把他安全送进了桑皮船中。 睁眼打量,桑皮船虽是极薄,却不能很好地透过光线,现在的他,如同被裹进一枚蛋壳之中。摸了摸袋中的鸟蛋,好歹放些心下来,这东西可不能弄丢,这树皮的坚硬他是领教过的。要是没有红颈琢木鸟,只怕他高大川,要把这桑木船,当成了陵墓。 此时的高大川,心中掠过一丝后悔,孤军深入!他无法想象会遇到的困难,生死早不在自己手中掌握,忍不住有些随波逐流,听天由命的感叹。 现在真是在随波逐流了,能感觉到桑皮船在水流中摇荡。船外的光线越发的暗淡,只一会工夫,就伸手不见五指了,凭此判断,他已进入到双流河内部,是在岩石下面飘浮前行。 无边的黑暗,更增添了恐惧感,是不是太冒险了?他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回天无力的滋味,就是这样。已经骑虎难下,没有办法再回去了,这艘桑皮船漂到哪,哪儿就是他的目的地。 根本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估计是这没有底线的黑暗,让时间的概念也发生了改变,无休无止的漂流,好像过去了好几个年头。 总算有一片弱弱的亮光,出现在远处,很是微弱,但对在极度黑暗中,待了好长时间的人来说,已是灿烂无比了。 碧水洞到了?高大川拿不定主意。光线更亮了些,他开始犹豫要不要把鸟蛋孵化出来。对付这只桑皮船,就靠着这只红颈琢木鸟啦!是到了下决心的时候了,再往前走,危险是越来越大的,说不定各处都是那个梅姑的守卫。还是远远地下了船,凫水过去为好。 掏出鸟蛋,按北门无常教过的方法,念着奇怪的咒语。虽不明白这咒语的意思,在他想来,这应是类似于催生咒之类,刚刚念了几句,就明显感觉到手中的鸟蛋,微微颤动了一下。大川心中暗乐,这招没白学,以后回去,定是妇产医院的抢手货。 没来得及想太多,咔嚓声响起,蛋壳上出现一个小洞,接着又是两下,小洞扩展开来。细细的长嘴巴,圆圆的小脑袋,鲜红的脖颈,鼓鼓的身子,依次钻了出来。这就是红颈啄木鸟,借着渐渐变强的光线,大川可以很清楚地看清手中这个小家伙,不错,除了脖子处是一圈鲜艳的红色外,与他原来见过的啄木鸟,没有什么区别。 第127章 瓮船使者 不能再犹豫下去,光线的亮度,说明现在的他,一定是到了碧水洞中了。模糊的石头,还有闪闪的亮光,还好没有看到晃动的人影。不敢多想,把这只小鸟的嘴巴凑进桑皮船,像是天生的本能,小家伙对着树皮就是一啄。 一物降一物,只一下,原本被认为牢不可破的五叶桑皮,出现一个小洞。船内的空气,须着洞口喷射而出,发出十分尖锐的声响,高大川吓得急拿手去扯洞口,这事做的,不成了向敌人报警吗? 随着两手扒拉几下,桑皮船完全解体,整个人落进水里,冰凉彻骨。 高大川手脚并用,也顾不得什么泳姿,挣扎着扑棱到了岸边,这是一个透心凉啊!牙齿打架,浑身抽搐,冷到个通透。 还算庆幸的是,他这一番大动静的折腾,没有惊动任何人。爬上岸去,打量了四周,没有发现半个活物。这是一片碧绿蓝天的所在,呵,不对,定了定眼神,才看清碧水不假,眼前确实有大片的湖水,可蓝天却不真实,目光顺着两侧的岩壁上去,没有特别之处,只是到了拱顶部分,变成了蓝天白云的图案,栩栩如生,逼真极了。 石洞中的光线,就来自这片片的白云。仔细看去,上面像是缀满了熠熠生辉的小钻石,钻石间,则是一条条缓缓波动的光带,把石洞辉映得亮如白昼。 这是一个梦幻的童话世界!高大川却显示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此刻的他,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他要知道,这个暗藏在千桐岭深处的山洞,究竟有多少神秘之处?梅姑,流云镜,又在何方? 口袋中寻出隐身口服液,想想那令人作呕的味道,他就胃酸翻腾,没办法,总比送命好。捏着鼻子,倒了两滴到口中,依然苦涩的感觉,说明还在保质期内,低头再看自己,已是正常地消失了。 有了这效果,胆量也大起来,高大川信心十足地沿着湖岸,向岩洞深处走去。这里真是别有洞天,更主要的是,它颠覆了一个重要知识,没有阳光,就没有绿色开花植物,这深信不疑的真理,不复存在。 此洞可以称得上鸟语花香,另一个世界。只是它的花香颇为单调,全是各式各样的梅花,争奇斗艳,抱蕊吐芳。 梅姑,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孤傲,还是祥和?就像此行的结果,是生还是死,他也不知道。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力而为,为了桐山一门,更为了晏阳母子,这个险,他值得去冒。 热血沸腾,叫他没有太多心思,去理会路边的景物。迅速前行,很快,来到一座大厅之前。 说是大厅,只是没有别的名字可用。这不是平时所见过的大厅,就像终南山中的建筑,和这个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大厅更像是花房,连墙壁也不砖石垒砌,而是被几株巨大的梅树所环绕,这些梅树枝叶繁茂,密密匝匝,被人细心地编织成了一道花屏,充当了墙壁。 大川不敢贸然进入,这也是他一直怀疑的地方,为什么到现在,连一个人影也没有?躲藏了起来,还是在设一个圈套?躲藏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她们不可能对他这样一个小人物忌惮如此。假如没有隐身液的掩护,只怕他也没有胆量,进行这趟凶险之旅。 圈套的可能性极大! 知难而退吗?没了桑皮船,又能退到哪儿去?过不了双流河,碧水洞,就是他仅能存附之地,真是昏了头,进来时怎么没有想想回去的路呢?假设拿到了流云镜,出不出去又有什么用? 没有选择,高大川硬着头皮,闯进花厅之中。 “哈哈!”突然地一声大笑,在他踏入厅门的一刻响起。坏了,他马上意识到,他的行踪,没有什么隐秘。再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完蛋!清晰完整,显现在眼前。 扭头向外就跑,是个陷阱!太晚了,什么都晚了,原本宽宽的一道厅门,被疯长的梅枝,填得严密结实,根本就没有出路。 大厅外立着两个人,左边之人,一袭白衣,丰美俊秀,肌肤雪白,银发飘扬,神韵十足。大川暗地里叫绝,真是人间少有,特别是那垂腰的白发,不仅没有增加苍老的感觉,反是更显得风流倜傥。 右边那位,和他对比鲜明,红衣红发,连脸盘脖颈都透着一种红润。赤发如火,灵眸似电,长身玉立,精明干练,比起白衣男子,虽少几分高贵,却多几点飘逸。 不用说,这两个就是猎手,高大川呢,飞进笼子的小鸟,生死不由己了! “既然来了我碧水洞,就不要想着出去了,最好还是乖乖地待着!”白衣人发话,还别说,要不是这种敌对关系,这人的嗓音听起来还真有磁力,绵言细语,婉转动听。 “谁是梅姑?”高大川反问道,挣扎没用,不如多探听些底细,也许能找到点生的希望。 “哼哼,这梅姑也是你叫的?好,看在你在世时日不多的份上,暂且饶过你一回。”红衣男的嗓音有些沙哑,却不陌生,对了,瓮船使者,那个被我打了一棍子的家伙,高大川这下心里泛起来些兴奋,毕竟做过自己的手下败将,神奇什么? “嘿嘿,打不过我,改用这种手段,真让人瞧不起!手下败将!”高大川拼命地喊叫,待在笼子里面,他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更不要说渴望奇迹的出现了,他要设法改变一下目前的困境。 红衣人被这句话激得直跳,“小子,以为我怕你不成,那是大意,被你偷袭,就你那两手,不要猖狂!”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高大川更加肆无忌惮地骂道:“胆小鬼,卑鄙小人,整不过小爷,搞这么个阴招,这样损招,还有脸吗?……”一时间,同学之间打架骂仗的操作技能,全用在了这儿,好歹对此人列祖列宗的问候,没说出口,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小杂种!今天非得叫你瞧瞧,什么叫强弱,你个……”看起来,红衣人已经失态,对付高大川的另类攻势,自乱了阵脚。 第128章 “寻梅笛音清 “骂你怎么了?用这等阴招,敢不敢光明正大,与我过上几招?”骂只是手段,目的还是要设法和此人直接面对,才会有机可乘。 光明正大四个字,彻底激动了红衣人,向来自负的他,哪容得下被眼前一个小毛孩子,讥来讽去,视若无物,“小子,休要夸口,三招之内,一定将你生擒活捉!”这语气,是恨不得捉住之后,再咬上两口,方解心头之怒。 “好,有胆量就过下招,三招之内,保证叫你四脚朝天!”初战告捷,要继续火上浇油。 “好,好!小子,就三招,若是你输了,又将怎样?”红衣人牙关紧咬,火气上涌,整个大红脸涨成了紫色,想是怒极。 “三招之内,若不能胜我,放我出去,我若不胜,任凭发落!”好一个任凭发落,本身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被高大川这么一说,倒像是他还能自主选择似的。 红衣人也不想再多辩解,他必须要把这股火气发散出去,还真没人敢如此羞辱于他,何况一个羸弱的孩子。虽是白衣人再三劝阻,也消不掉心中的忿气, “寻梅笛音清,落雪香暗成!”真是闲情,这节骨眼上,他竟吟起诗来。高大川很感无语,猛然间鼻翼闻得一丝香气,定睛看时,墙外不见了红衣人,跑了?不对,这股香气在花厅之内越聚越浓,难道又要用下三流手段,再把熏香,把他迷倒不成。 犹疑间,面前的香气中,起了一层雾气,雾气渐浓,缭绕盘旋,竟聚出形状来,等看清面目时,正是红衣人,他竟用这种方式,进入大厅之中。 “哼,不用口出狂言,来来来!我们再过三招,看看到底谁能站着出去!”红衣人微微一笑,语气恢复了平静,越是这样,越是可以看出功力深厚。 见对手上当,高大川心中得意,虽是仅会的三招,不至太落下风,他还是有把握的。不能犹豫,省得这小子再变卦,他能变成香气出去,自己可不会,一定要抓住时机。 也不答话,打草棍突地击出,虽有偷袭的嫌疑,双方年龄差异,不算太过无耻!果不出所料,红衣人措手不及,险些中了招儿,多亏身形灵活,才没有重蹈覆辙,避免了瓮船里的悲剧发生。 时不待我,正是对手狼狈之时,焉能留他反攻的机会!高大川的第二招出手了,这招“广陵散绝”原来绝境中爆发,又快又猛,威力更足,红衣人笼罩在棍影之下,饶是上下闪动,方才险险自保。 不仅是厅里,就连厅外的白衣人,也是大惊失色。不管是观气,还是阅神,看起来眼前这小孩,都不像身怀绝技之人。师兄拿他,是易如反掌,怎么这一交手,形势儿反了过来,是何道理? 白衣人沉思间,高大川的第三招使了出来,从开始他就做好了准备,五绝棍仅会的前三招,要一气呵成。容不得对手有任何时间去思量棍法的破解,才可能收到奇效。 躲过了三招,免不掉一难,打草棍的棍梢,利刃般滑过,从左肩到右胯,红衣人如寒梅傲风,身姿纵是潇洒,免不了身下,落红一片。 “师兄!”白衣人大惊,太过托大,怎么就如此难堪地栽在一个小毛孩手里?急化一股清烟,扶住欲倒的师兄,用手一撑他的后背,暗中庆幸,只是衣服破裂,肌肤筋骨都无大碍,地上的落红,只是些衣服碎片,真的好险! 虽是吃了大亏,红衣人反而起了斗志,怒吼声闷雷样的滚过,兵器也亮了出来,一根玲珑剔透的玉笛。 白衣人看到师兄无事,心也平静下来,袖中抽出一把折扇,一抖而开。灿若云锦、薄如蝉翼,竹丝扇,这就是他的武器。 二人要夹攻高大川,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别人不清楚,高大川可是非常明白。三招,五绝棍法前三招,这是目前他仅有的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了。第一场,攻其不备,只能算是巧胜,接下来呢,不可能了,他自叹道。 “停!停停……”高大川一连串地叫喊道,顺手把打草棍别在腰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么,这么大人了,耍赖不成?” 他这一嗓子,两人倒不好意思动手了,言而无信,对修炼之人来说,可是大忌!但凡有一点心气浮躁之举,往往要耗费许多的时日,才能补过,何况此事一旦传出,能不是压在他心头的大事? 二人只得住了手,忿恨地盯着,不知道下一步如何去做。白衣人微微静神,说道:“那好,师兄,这次咱认栽了。”目光转向高大川,“不过,我可没有和你有过什么约定,来,咱们也过上三招,若是再输了,我等就真的心服口服啦!” “怎么?”高大川灿然一笑,已经取得了阶段性胜利,避免了他们俩个齐攻。但对付一个,也是没有取胜可能的,就这三招,再用就不灵了,只有另换它途,才可自保,想到此,就又说道:“我说二位,这样打,不是欺负人吗?本身以大打小,就不公平,现在又搞车轮战,早晚也得把我累死!不害羞吗?” “那你说怎么办?” “放我走!” “这不可能,桐山派送你过来,是有条件的,放你回去,恐无法交待!” “什么?”脑袋又是一大,这里面有蹊跷!难道桐山三鬼,又耍了什么花样?“什么条件啊,不是说叫我来取一件东西吗?”也算高大川不笨,本来是偷东西,变成了取东西。 “取东西?”白衣人一愣,“取什么?流云镜?你没搞错?” “对,就是这东西,北门无常说好的,答应把流云镜借他们用一下,我就是来取它的。他还说,要是不给,就抢了过去。”高大川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哼!桐山派真是欺人,反复无常之徒!先前他苦苦哀求,说是用你换流云镜一用,为的是救出桐山派老小,结果第一次差点把瓮船打破。第二次说是亲自送祭童过来,却原来是个幌子!他是叫你来抢流云镜的?”红衣人气极,如此被耍,怎能不怒。 第129章 又成冰雕 “慢着,你说得不对啊,北门无常明明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么会有苦苦哀求之说?”这也是大川心里的老大疑问,确实没见过他和别人有过交往,红衣人如何与他联系? “你又何必故装糊涂呢?他通过五叶桑传话时,你不就在面前吗?我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超级混蛋!高大川心中大骂,这个北门无常,真是丧心病狂,万恶不赦!还以为他在五叶桑前祈祷,是为了保佑桐山一门性命呢,却原来是给自己下套。更可悲的,他高大川还为他的“大义”感动,要冒了生命之险,下到这碧水洞中,盗取流云镜呢! “算了,我们可都是受害者啦!”大川无辜地模样,“全被北门无常那鸟人给耍啦!流云镜我不拿了,回去找他算帐去!” 一副委屈的表情,低头向外就走。两位瓮船使者,没有阻拦,只是冷笑地看着他。走出两步,大川又只得悻悻地退回来,没有他们的同意,根本出不了这道花墙。 “事情搞清楚了,怎么不放我出去?罪魁祸首可是那个北门恶鬼,与我无干啊!”高大川不想再把事情引到战斗里去,那他没有丝毫胜算。 其实这两个人,也不想用武力解决问题。眼前这小孩,摸不清底细,看似没有多少功力在身,可刚才那几下子,又岂是他们可以小觑得了的。如果还有深藏不露的厉害功夫,那不是自讨没趣! 相互忌惮!决定了双方都不敢贸然出手,但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就这俩的功力,只要他们回过神来,一拥而上,怕是比瓮中捉鳖还要容易。 要文斗不要武斗!有了想法,高大川不禁乐了起来,“我说你们两个,看来个个都像是青年才俊,伤了怪可惜。我本仁慈,咱们今天换换方式,比试一下如何?” 两句话,还真让二人晕了头,这话听起来真别扭,听起来像是前辈教导晚辈的口气?这毛孩子,又要搞什么滑头? “哎,你们听着,向来是刀枪无眼,真怕一个收手不住,再伤了你们。我想个法儿,咱不比兵器,徒手斗上几个回合,让你们见识下我的厉害。放心,我点到为止,定不会伤了你俩性命。怎样?” 为了显示诚心,话刚说完,高大川就抽出棍儿,远远的扔到一边。撸了袖子,挽了裤腿,空着两只手,叉腰站在二人面前。 红人衣性本急躁,哪禁得住这样的小瞧,也把手中的玉笛,甩到了一丈开外,亮个招式,等着比武开始。 “不对,不对,”高大川摇着手,“你一个人不行,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要比,两个一起上,省得我动二回手!” 态度如此的轻蔑,像是一个绝世高手,在教训两个蠢笨顽童,真是不通。按理说,对手的表现算是不错,可不至于嚣张到这种地步!这不是明摆着不把这两人放在眼里嘛! 白衣人脸色一沉,他也做不到心静如水的地步。学着师兄的方法,把竹丝扇远远地放到旁边,亮个招式,一红一白,左右分立,紧盯着高大川的动作。 今天遇了邪,怎么感觉老是在他的控制之下,这回决计不能分心,挫挫他的威风。想到这,二人更是神色谨慎,小心翼翼地注意着高大川的每个细微动作。 等了足足五分钟,见二人的弦绷到了极点,高大川开始行动!他跑前两步,左脚抬起,向着红衣人,狠狠踢去。 这一脚太平常了,怎么也瞧不出,里面会埋伏着什么惊妙的变化。愈是这样,红衣人愈加小心,左臂侧上阻挡,身子急转,右手顺势去拿他的小腿。 简单一招“罗汉扣”,高大川的左脚已被擒住。但他根本就没有试图挣脱,却是借着身体右倾的架势,右手变抓,去捉白衣人。 可惜他学艺不精,速度太慢,手掌刚近前胸,白衣人双手一拧,分筋错骨手,就叫他掌腕错位。一个回合,夸下海口的高大川手脚被缚,还被弄了个筋骨错断,苦不堪言。 两股钻心的疼痛,分别从左脚和右手,延续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差点叫他晕死过去,意识渐次模糊中,他用左手狠狠地点在自己腰间。 杀人不成,自残还是够用! 这一招“寒冰指”,就把自个冻成了冰人,雕塑样地站立,以这样一种奇怪的方式。这组雕塑,优美逼真,栩栩如生,一共三个人。中间的高大川当然是主雕,姿势也最为舒展。左右两边,红白映趣,恰好做了支撑。 时间凝固,一组三人行的冰雕,静如处子。这正是高大川想要的结果!除了初尝甜头的五绝棍外,他看家的本事还有两个,“寒冰指”,这个是进攻利器,而且还是群攻,凡有牵连的东西,准会像糖葫芦一样,一串到底。另一个,“嗜血残阳”,这是个保命的家伙,而且威力巨大,具体有多厉害,他也说不清,用量化的标准就是,伤害为n,那这一招的赋值就是n+1。 按道理,这俩可是无与伦比的宝贝,只可惜前提条件太过苛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冷不丁地来那么一下,根本就不是他的意愿所能控制,更不要说收放自如。不过,他多少也总结出了一些规律,就是每次他受到强烈刺激,而且这种刺激的程度越强,暴发的几率越高。 此次出招,前面用脚踹,用手抓,根本就不归套路,那就是一个诱饵,代价大了点,搞成骨折肉破。但也只有这样,才能把两个对手,同时和他连在一起,发挥寒冰指应有的威力。从这个角度讲,计划成功了! 那阵剧痛,正是保命的本钱,寒冰指威力大增,才能一击制敌。而同时,嗜血残阳守护着心脉处的一丝温热,保证了他的复苏。 十分钟后,寒冰指的余孽从高大川身上消失,他收回金鸡独立的姿势,先掏出颗药丸,吞了下去。又把小绿瓶中的接骨液,搓一些在手腕和脚踝处。收拾妥当,伸个懒腰,才开始研究还在摆造型的这对敌手。 第130章 梅姑的秘密 “笨东西,学艺不精啊!”拍拍白衣人的脸,透心的凉,赶紧往手心哈两口热气,转身对着红衣人,“哈哈,要不要三招之内,叫我躺着出去啊?”本想补上一脚,思量一下,还是忍了,这冰雕太脆,万一弄成粉碎,怕余下更有麻烦。 两个对手是歇菜了,可事情并没有完结,这间大厅,虽是梅树枝儿围成,穿越的难度更甚于铜墙铁壁,出不出花墙,流云镜?紫桐宫?晏阳?都得这样打着问号,环环相扣,循序渐进。 这些梅树枝儿,硬韧无比,不要说平常刀剑,就算他的仙家宝贝——混元八卦擎天五行棍,也奈何不了它半分,真不知还有什么法子,逃得出去。 绞尽了脑汁,总算把办法想了出来,火攻!五行之事,他不太懂,说不出火能克木的玄理,他却懂得,燃堆火,烧了这道梅花树墙,就能万事大吉了! 树下散落的花瓣,厚厚重重,正好做燃料。念个取火咒,指尖一闪,一团火苗迸出,堆起来的花瓣冒出一道清烟,又迅速透出火光来。 大川又忆起和晏阳采摘洞冥草时的情形,那时可是没有这种本领,按晏阳的说法,只有功力高深的人,才能凭空变出火来。如果现在他就在面前,会不会用崇拜的语气,夸上几句,那会是多叫人兴奋的事。只是,晏阳,你究竟困在哪里? 重新陷入深深的担忧和不安之中。 火势更加旺盛,大川不停地将花瓣,撒向火堆。火舌翻滚着,肆意地舔食着茂密的梅枝,把它们完全包裹起来。 十几分钟过去,他开始惊惶。凭是火势汹涌,这些环绕四周的梅树,竟是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连上面盛开的梅花,依然浴火怒放,更加艳丽。 邪门了!明明是一株树上的花朵,怎么落花易燃,生长的花瓣,不但不燃,反是越烧越艳呢?道理搞不明白,结果却很清楚,此路不通! 一个邪恶的念头,在脑中闪过,烧树不行,烧人总可以。 此法过于阴毒,高大川不忍为之,可又别无选择,虚张声势也得试一下。梅姑,这个更加神秘之人必在暗处观察这场面,不逼她怎会现身? 移了一些花瓣,堆在两人身下,又拾起一团燃烧的火种,将他们引燃。清烟缭绕,淹没了三个人的身影。 “休要猖狂!”一声娇喝,伴着一阵巨风传来,风卷处,烟消火散。刚刚的烧灼痕迹,以及焚燃的灰烬,全都没了踪影,大厅内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冰冻的两人,被一束白光罩住,也就是眨眼的工夫,筋骨活畅,状若重生。 高大川张大嘴巴,合不拢了。 身姿绰绝,衣袂飘飘,似仙人半隐半显。定睛看时,半幅面纱,遮不住两腮霁媚;一身霓裳,藏不完几世风流。嗅一段雪肌花骨,清香透着梅兰气,听几言燕语莺歌,妙音渗出丝竹声。 原来只道仙人好,哪知人间更妖娆!这一番看,把个高大川惊得失魂走魄,忘记了身边,还有两个刚刚复苏的对手。 正常过招,本就不在同一档次,何况现在的他,意醉神迷,哪里有还手的余地。没等他从亢奋中回神,连肩带背,巨痛传来,一枝枯梅,正中躯体,下手不留半点儿情面。 高大川平伸着四肢,被钉在地上,这仙姑手中武器,竟是半枝枯树枝,也算长了见识。不知是谁,又把两只脚踏上,叫他动弹不得。 清醒过来,心中满是绝望,时来天地皆协力、运去苍生不自由。太过得意忘形,才落得如此下场,生命的美好,真值得留恋! “且慢动手!”甜美之音,来的正是时候,暂留了他一条小命。 “师姑!”红、白两人施礼迎接,态度极是恭敬。 “子轩、怡然,切莫动手,待我问问他的来历!”这仙姑说话,不紧不慢,很是平和,“你起来,回答我的问话,如有虚枉,就怪不得他们了。” 高大川呲牙咧嘴,勉强坐了起来,刚刚这俩家伙下手真狠,这往死里揍,连个脸都不给留,不知留没留疤,破没破相。 “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高大川,宫县五阳镇。”回答诚实。 “为何要替桐山派,取我流云镜?” “别提了,我是被那仨小子耍啦!”一提到这,高大川气就不打一处来,可被他们害惨啦! “师姑,不要听他啰嗦,他们准是一伙的。那个北门无常,决不是送什么祭童,一进来就使了隐身术,要是没有流云镜,还真发现不了他,现在正好,自投罗网来了。”红衣人余恨未消,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些话,嘴巴仍在不停颤抖。 “子轩不必着急,我自有分寸。”安抚了被称作子轩的红衣人,又接转到大川这边,继续问道:“既然你不与桐山派一伙,那我问你,你偷流云镜做什么?” “救人!” “救人?救谁?桐山派一门吗?” “也是,也不是!” “怎讲?” “一句话说不清楚!”大川虽是俘虏,火气还是不小,主要是他这救人的雷锋思想,遭到了无法表述的羞辱。 “小子还嘴硬,是编不出理由了!”应该叫怡然白衣人以嘲笑地语气,揭发着这个小毛孩子,栽在他手里,太丢脸了。 “闭嘴!”梅姑罕见地发怒了,“再插嘴就回去面壁!高大川,你接着说。”这口气腻腻的,更是怪怪的,直叫子轩和怡然两人,如坠迷雾。 “好的,仙姑美女。”大川很是聪明,嘴甜不吃亏,何况眼前这位,称美女都是低瞧了她。“我有一个朋友,被桐山三鬼捉来,正好关在紫桐宫内,紫桐宫没了,朋友死活不知。因此,我才冒险进洞,恳求仙姑大发慈悲,救出紫桐宫中,几百人的性命。” “有个人,你可认识?” “谁?” “林一冲” “啊!”大川有点惊讶,这梅姑什么人?北门无常口中那棵千年老梅树?这听起来有些玄乎,却为何知道林一冲呢?人家都看出来了,也不好隐瞒,只得承认,“是的,我确实认识,一个朋友。”要说是兄弟,梅姑一定不信,要说师祖,也不是真的,还是朋友好说,这个称谓最是通俗,老少皆宜。 梅姑点头,“这么说也就是了,不然,怎么能用得了寒冰指呢?”这句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大川心里清楚,此人定和那林一冲有莫大关联,这可能在陌生人面前失神。 第131章 流云镜 停顿了好一阵子,梅姑才清醒过来,说道:“大川,念你为了朋友,就不怪你擅闯碧水洞了。只是,即使借你了流云镜,也是于事无补啊。” 肯借流去镜?高大川心中狂喜,事情的发展,是不可能提前打好草稿,按部就班地去做的。比如这次,结局太意外了,“哎呀!多谢仙姑!只要有了流云镜,九芒星图归位,紫桐宫就能重现,那不是万事大吉了吗? “真是蠢体依旧!”梅姑叹口气,仿佛在与老友交谈,语气很是轻松平和,“你不想想,为什么要启动九芒星图?” “听桐山三鬼说,是正天教的人,攻击紫桐宫,为了自保,才启动了星图。” “正天教的人,你相信吗?” 高大川摇头,肯定地说:“一定不是,有人冒充?” “很对,这次攻击紫桐宫的人,闻所未闻,法术也极为怪异,应是它界来的高手。只怕我们还不是他的对手,即使现在救出紫桐宫,有没有想过,敌人再来攻击,怎么办?再启动九芒星图?那可不是如此容易的。” 这番话,确让大川默然。如此说来,这流云镜,借了也是白搭,除不了这伙恶人,紫桐宫怕是没有希望了。可怜的晏阳,怎么就救你不得呢? 碧水洞的夜空,因为高大川的疲倦,开始来临。岩洞穹顶的流云依旧起伏飘荡,但那一颗颗闪光的小星星,逐渐变得暗淡下来,让他嗅到梦的味道,困意袭击着双眼。倦乏,让他忘记了身在异乡。 另一眼岩洞中,洞顶的星光,仍在闪烁,这儿,还是白天。梅姑和她的两个师侄,相对而坐,三人的表情,看上去相当严肃。 “师姑,你认为那个高大川,确实是个好人?可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偷盗流云镜啊!”朱子轩,这个通体赤红的年轻人,也是梅姑的首徒。 按道理,梅姑被称为师父才更正确。朱子轩和素怡然——也就是那个白衣青年,是被梅姑收养的弃儿,身世来历,无人可知。 “师兄说的对呀,那人偷盗流云镜,火烧梅花厅,若不是师姑及时,只怕我们两个,要被他烤个半熟啦,师姑为何还要对他如此优厚?”苏怡然余恨未消,在一边添油加醋。 “开始,也当他是狂徒,欲要拿他。却发现,他与我原来的一个挚友,颇有渊源,才没有下得手去。” “师姑的挚友?是您提到的那个人——林一冲,是吗?”朱子轩接问。 “不是,另有他人,现在不宜再提,何况只是猜测。不过林一冲的确是真的,那招寒冰指,应是他所传授。” 二人脸色有些发热,就是这一招,差点把他们变成烤红薯。 “接下来怎么办?真打算把流云镜借给他?” “嗯,再说救出紫桐宫有何不好?毕竟有它在此,我们也多了一个照应。免得太多猥亵小人,顾盼于此。” “那外来的强敌,师姑知道他的底细吗?” “不知道,大劫之后,我就很少出走江湖,很多人和事,也就在我的视线之外了。这些人的法术功力,只怕我等没有胜算,所以这也是我不敢把流云镜交给高大川的原因。” “师姑,您的身体……还支撑得住吗?要是这个高大川言而无信,或是……”朱子轩欲言又止,“总之,我是不放心您把流云镜借给他人,这关系着您的安危。” “是啊,师姑,您的身体要紧呐,要是有祭童……就好了!”素怡然附和着师兄。 “你俩个,都给我住口!祭童之事,休得再提!不然莫怪我的惩戒!”梅姑怒色突增,要不是这么多年来修身养性,她真会跳起狠抽这二人几巴掌。训斥过他们多少次了,此事休要再提,还是不听。 这两人心中更是委屈,在祭童问题上,他们也不赞同。但不出此下策,又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每次看到师姑被病痛折磨,他们的心,也在随之滴血。 从他们记事起,师姑就是在这种伤痛和反复中煎熬度过。每逢朔望之日,奇痛就会袭之而来,这也是他们不得已躲到这么个地方来的原因。与世隔绝的碧水洞不是什么极乐之地,只是没了日月之光,可以减轻一些痛苦罢了,哪个不会去想生活在真正的天空之下,却把模拟出的满天星星,当成日月来享受呢? 其中因由直到他们长大成人之后,才渐渐明白,外面,更有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他们没有选择离开,是因为师姑恩同再造,从一个随时送命的婴孩,把他们抚育长大。其中辛苦不用多言,正是这种报恩之心,叫他们利用一切时机,打听治疗此病的方法。 化祭童之灵气,可复身体所亏之原气,当他们从一位游僧处得知此方,就在拼命寻找了。师姑发怒,也是在知道他们所做之事后,并严命再不许提起此事。 师徒情切,暗地里并没有放弃。 不知睡了多少时间,高大川从惺忪中醒来,洞内还是黑黑的,不过洞顶已有些泛白。坐起身来,伸个懒腰,打个哈欠,嗯,很好,头上的小星星,也纷纷睁大了眼睛,白天来了。 未见梅姑她们,估计还在梦中,正好一个人到处转转,看看这洞中还有多少让他惊讶之处。 主洞很是高大,均下来,得有十五六米的样子,两边的侧壁上,时不时地会现出一些侧洞来,大小不等。昨晚睡觉的地方,就是其中之一,大川在心里暗想。不过有一点他无法确认,他睡觉的时间,是晚上还是白天。就像现在,他也不知道,洞外是艳阳高照呢,还是星光灿烂。 没走上多远,又看到原来发现的那片湖,湖水清冽。洞内无风,也就没有多少的风浪,湖面如镜子般平整,以至于看上去,会把它当成平铺在洞底的丝毯,光洁柔滑,闪着蓝莹莹的光芒。 湖边的岩石上,有水浸泡过的痕迹,说明水位正在下降。高大川记起了进来时的那条河——双流河,照字面意思解释,现在的河水是向外流的才对,这样,湖面才会下降。 第132章 六须鳗 现在是白天了,严密地说法是,现在碧水洞外面,是白天。桐山三鬼的话,看来是不能信啦,那么他们所说的那个叫碧凫的鸟儿,也是杜撰的?想是用这个,诱骗他进碧水洞来。而让他进来的目的,就是把他当祭童,送给梅谷,以换取流云镜,拯救紫桐宫。 江湖险恶,大概就是这样。 大川沉思着,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投向水中。这是他习惯了的一个动作,以前无聊烦燥时,总爱到池塘边、小河旁,扔几个石子解闷。每看到水面一圈圈的涟漪泛起,都能从这些相互交叉扩散的水波中,体会到一种宁静。 “啪、啪、啪……”这一投几近完美,十多个小圆圈,一字儿排出去,几十米远。漂亮!大川笑起来,好长时间他还没有这样开心过。 看来这大半年的闯荡和磨练,叫他精进了不少。以前打水漂,最多也就是十几米远,五六个漂,那都是超水平发挥了。现在能打这么多,要是能在同学面前显摆一下,那会是多大的荣耀。 扑棱地一声,大川惊得全身一抖,两只水鸟扑闪着翅膀,从水面跃起,飞向岩壁上的小洞里。 这儿还有鸟?真的有鸟?如果这就是碧凫,桐山三鬼没说假话?一连串的疑问,他有些发懵。这些鸟也是奇怪,浮在水面上,根本就没有发现,就刚才飞起的样子,它们应该是透明的,至少也得是半透明才对,凭自己的眼睛,看上去那么吃力,不这样是没法解释的。 那水中一定要有鱼虾才对,它们才是碧凫的食物。大川开始小心翼翼地趴在水边,希望从中发现些证据。 清澈见底,根本就没有什么发现,把手伸进去搅动,水质清凉,感觉不到多少异样。有水就有鱼,他小时候就接受了这样一种观点,难道这会是一条假定理? 一声尖利的口哨声,远远传来。扭头看下,原来是梅姑的两个徒弟,红衣朱子轩和白衣素怡然。自己趴在水边上,距离又远,还没被他们发现。 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解,高大川急忙躲到一块大石后面。这两人,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印象,还是别被发现的好。 口哨响了三声,大川才看明白,这是在招唤刚刚被惊飞的鸟儿。果然,第三声哨响后,两只碧凫从岩洞里飞了出来,落在两人肩上。 高大川死死地盯着两只鸟,也只有这样,才可能看得见它们的存在。身体和脚爪,几乎完全透明,两翅的羽毛和头顶的冠子,可以微微看得出些颜色。淡淡的碧蓝色,和湖水一样,轻易发现它们的可能性为零。 朱子轩抚着鸟羽,在交待些什么,太远也听不见。停了一阵,他一扬手,两只鸟落向湖面,游了两下,一个猛子沉入水中,消失不见了。 好长时间,一只鸟从水中钻出来,扑闪着翅膀,停在了岸边,筋疲力尽的样子。另一只鸟也回来了,同上只一样,蜷在岸边休息。 两个人很是着急,眼睛盯着水面,不停张望。像是发现了什么,朱子轩吹响口哨,两只鸟再次游向湖面,钻入水中。 直到把这套动作重复到第六遍,才有了结果。一只鸟从水中钻出时,半张着嘴,那架势是叼了东西才对,可惜大川什么也看不到。朱子轩接住水鸟,素怡然拿过一个小盆,比划着像在接着什么东西。 一切都是谜啊!大川想着,也许靠近点能看得清,可他不敢前去询问,那样误解更大,还是慢慢了解。 朱子轩又吹了声口哨,这次声音比先前低沉了许多。结束的信号,两只鸟飞回岩洞,再也没有回来。 “师妹,幸亏抓到了六须鳗,师姑可以减轻些痛苦了!” 这一称呼,让高大川差点没背过气去,竟然叫他师妹,也太走眼了,明明是个美男子,这一觉醒后,怎么又成师妹了?大气也不敢出,还是好好偷听一下,不知还有多少秘密,是他想不到的。 “嗯!”白衣的素怡然点头,“明天是朔日,又是复发的日子,老天保佑啊!”听得出声音里有些呜咽。 “不用伤心,”子轩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总会为办法的,这次北门传话说,这个小孩的功力,的确够得上祭童的标准。只是……,唉!师姑不肯啊,她是宁愿自己受罪的。” “是啊,六须鳗只能减轻一些痛苦,根本就治不了师姑的病。何况,这段时间来,有没有发现,抓到六须鳗的难度,越来越大了。”这声音仔细听,是有些清脆,高大川有点相信,这个素怡然,真正是个女孩,不过爱好男子打扮。 “不行!”朱子轩语气突地显得吓人,“师妹,你说,我们要是偷偷把祭童的灵气给封了……师姑会不会怪我们?” “暗地里下手,怕是不行,再说……师姑好像说,这个小孩,是和她的一个故友,很有渊源,看来关系重大,不可妄动!” “那算了,只有另想其它办法了。”叹着气,两个人离开湖岸,返回了岩洞中。 线索好多,信息量好大!高大川的小脑袋,又理不清来龙去脉了。有两点可以肯定,一是这个梅姑得了很种很奇怪的病,定期发作的病症,会是非常的痛苦。第二点,也是他最惊讶的,自己居然跟这个梅姑有一定牵连,不过,真正的联系是什么,他不知道。 还有那个朱子轩,随时随地的,想要害我,哼!等着瞧…… 高大川迅速回到自己的岩洞,装成躺下睡觉。伪装是逃避危险的最佳方式,可千万不能让那个朱子轩知道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可是要人命的。 半眯了一阵,才发现这种伪装没有意义,洞顶的小星星,明亮闪烁,显示着白天的征兆。他的这些伎俩,只能骗骗普通人得了。 既然伪装没有意义,高大川迅速放弃掉这种行为。趁着有时间,再演练一下五绝棍法也好,他很是明白,多学一招,关键时就可能救命。 平摊手掌,念动咒语,一道光芒从手心中射出,汇聚之处,《五绝棍法》显现出来。翻到第四招,“杜门自绝”,按照书中所言,用心摩练。 有事可做,时间过得飞快,腹中又开始滚动,是有些饿了,这两天就没有怎么正经吃过东西。大川正琢磨怎么能填饱肚子,门外传来召唤声。 第133章 丰盛的早餐 开饭了!素怡然来通知他,一想到这是个女子,就有些不好意思。梅花厅打斗时,还抓了人家前胸,想想真是脸红。好在她没承认女子身份,大川就装作不知,掩哄过去。 早饭很丰盛,主要是新鲜的时令果蔬,可以看得出是特意为高大川加大了份量,饭桌上一半的饭菜,最后都进了他的嘴巴。梅姑更是把他当成了贵宾,殷勤地为她推荐着各种食品。 这顿称不起大餐,但算得上美味的早饭,在大川的风卷残云中很快结束,子轩和怡然忙着收拾了碗筷出去。 高大川暗觉白吃白喝不好意思,也要跑去帮忙,却被梅姑叫住,“大川,来,尝尝这汤好不好喝。”说着,递过一个青花瓷的小盖碗来,这碗汤是为梅姑准备的,因为它始终就放在她的前面。 “什么?”高大川有些疑惑,虽是梅姑很叫人信得过,可那师兄妹两个对话,老是在心中萦绕,真怕不小心,着了朱子轩道,逮了他做祭童。 “六须鳗鱼汤,尝尝!这机会可难得!”语气很是柔和,不由人不信。再说如果这梅姑真要对付自己,根本也用不着这样费心思,直接拿下他,不成问题。倒不如心里阳光点,喝了它又何妨? 想到这儿,大川一把接过小盖碗,张开大口,咕嘟咕嘟,大半碗下了肚。拿舌头舔着嘴唇,细滑柔韧,回味悠长,汤汁儿清清爽爽,毫无油腻。这岂是人间美味,玉肴仙馔难过如此! 大川顾不得夸奖这美味,急不迭地把剩下的半碗,全倒进肚里,那叫一个舒坦! 正要致谢,梅姑却突然凭空飞起,悬浮在他的头顶,两只手按在他的头顶上,说道:“千万不要抵抗,我帮你散功!” 心头发紧,腹中顿感一股气流,突突乱跳,大川立时傻眼,难道真是着了暗算,但也没有别的办法,两眼一闭,听天由命! 梅姑的两手,缓慢由头顶,滑向他的双耳、脖颈。一丝极细微的刺痛感,也随之下移,绕过耳廓,传向颈部。针刺感渐强,痛并快乐着!大川想起了这样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哪儿看到的了。原以为是个病局,到今天才明白,这种感觉真的存在,而且,很是舒坦。 腹中乱窜的气流,显然受到了这种针刺感的影响,不再一味地,没有节奏和规律地窜动。而是如被摊开的薄饼一样,在缓缓起伏,在小腹之上,被分成两股,分达两手指尖。 百年一梦常恐醒!这是做鬼也风流的节奏啊,高大川完全沉溺于一种梦幻之中。丹田处,像燃烧着一座小火炉,烤得他通体舒畅,四肢百骸,颤抖不已。 石门被打开了,朱子轩满脸怒火,不知所措,站在那儿发呆。 梅姑的脸上显出一丝儿喜色,很快又暗淡下来,放开手,飘回坐椅,闭目调息。 “师姑!”朱子轩语气中全是恨意,“明天就是朔日,这尾六须鳗,是我和怡然守了几天才捉到的,您怎么……能这样呢?” “子轩,以后再告诉你原因,先出去,我要休息。”梅姑显然累极,这几句话也是用尽气力才说完。 虽是愤怒,子轩还是遵照吩咐,退了出去。大川虽不明就里,也知道梅姑没有害己之心,刚才是自己心眼小了,此时不便多问,也跟着默默地退出洞去。 “小子,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刚刚退出的大川,被狠狠一脚踹在地上,行凶者正是朱子轩,从第一眼起,他就没看顺眼过。 “你偷袭我!”爬起的高大川怒火中烧,打草棍呼啸扫过。朱子轩早有准备,他对这小孩还是很有戒心,吃过亏呀,玉笛不敢硬接,顺势一挡一带,先把棍势卸掉。 手上一麻,暗叫不好,已是太晚了!玉笛卷着风声鸣叫,脱手飞出,重重地砸在石壁之上。随着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石块,应声落地,那沉闷的撞击声,在碧水洞反复回荡,隆隆作响。 朱子轩惊呆了,没想到在高大川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高大川瞧瞧手中的棍子,也是一脸的不解,这是演魔术吗? “住手!”虽是筋疲力尽,这惊天动地的响声,还是让梅姑心下一紧,飞身闪出,“你们做什么?非要弄个你死我活不成!” “师姑!”委屈加上羞辱,朱子轩的泪水都要流出来,“他喝了五须鳗鱼汤,您怎么办啊?明天……可是……” “哎,我说你个朱子轩,不就一碗鱼汤吗?怎么揪住不放了?要不再捞一条重做一碗罢,反正又不能吐出来了!”高大川也是生气,就为了一碗鱼汤,五次三番地挑事,太小气了! “就一碗鱼汤!你懂什么?那可是师姑救命的宝物。我们等了多少天,才捉到这么一条,还被你浪费掉。明天就是朔日,那好,你本领大,你去捉一条看看!”斗武不行,斗嘴还没多大问题, “救命的?”大川大惊,这可不是玩笑,“朔日什么意思?这鱼有何紧要之处?” “何必太过在意呢!”梅姑平整下气息,“好多年啦,我遭过敌手的暗算,负了重伤,以致每月朔日,病痛就会发作一次。恰好此处的六须鳗做成的汤,能减去不少痛苦。子轩和怡然两个,就为这事生气呀。” “咳,”大川责备地自叹一声,“您早说,打死我也不喝那鱼汤了呀!这可怎么办……再捉一条去?” “这么容易?再捉一条?好!你倒是捉来我看看。”朱子轩怒气未消。 “轩儿,不要再说啦!这汤也是我要他喝下去的。以后我会给你解释,今天这事,到此为止!”说完这句,梅姑差点没栽倒在地,摇晃了两下,被子轩一把扶住,狠瞪了大川一眼,没再说话,搀着师姑返回洞中。 悔恨交加,就是此刻的心情。大川虽有预感,知道此鱼绝不寻常,可最终的结果还是叫他心慌神乱。这是人家的救命鱼啊,可为什么梅姑不说明这些,反而让他喝掉这救命汤,还要用真气帮他散功呢?萍水相逢,让人不解! 再捉一条,这路子恐是难以成行,那个朱子轩不是说了吗,有本事你捉来我看看,大川想到这里,脚步像是不听使唤,径直走向湖岸边。 第134章 诱饵 湖水平静如旧,没有一丝儿波浪。捉鱼,朱子轩可是用的碧凫,作用更像那种叫鸬鹚的水鸟,还是透明的,更不易被六须鳗发现。这神奇的水鸟,不是自己的菜,也不用指望上它,大川需要想出自己的办法来。 凭他的经验,想出了捉鱼的第一个法子,竭泽而渔。这碧水洞里的水,不是都来自那条双流河吗,双流河的水流如同潮汐,黑天进,白日出。要是能弄个水闸啥的,排干湖中之水,捉鱼那不是手到擒来?只怕工程量太大,闸成之日,不知何年。 否定了第一种办法后,又很快拿出了第二个办法,。利用寒冰指的威力,先前捉拿铁鳍鱼时,就是用了这个办法,可不可以复制呢? 诱饵!成败的关键。 同时,另一个难题出现了,这种鱼是无色透明的。从碧凫捉鱼和梅姑给他的鱼汤中,他都没有亲眼见过这东西,只在入口时感觉了一下,圆润爽滑,其它就不知道如何形容了。即使是能诱它上来,又如何知道呢?总不能对着空气一阵乱点,那可比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概率,高不到哪去。 抓耳挠腮的高大川,在湖边徘徊而无计可施,放弃更是他不愿的。除了不愿被朱子轩看不起,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梅姑的亲切感,让他无法自拔。 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亲切感,亲情还是友情?他分不清,或是本就说不清。总该为她做些什么,可眼下又是那样的无能和无助。简直就是个废物!怒极攻心,大川一拳打在岸边一块大石上,发泄着他的焦急和自责。 看来功力真是雄厚了不少,大石“呯”声中裂成两半,这一击骇人听闻!高大川可没心思自豪这些,石是碎了,可手也废了!他抱着自己的右手,疼得泪涕横流,刚才这一拳,准又走火入魔了,下得去那么大力气?骨头断没断不太好说,在外观上,拳面皮开肉绽,模糊一片。 总算缓过神来,敢慢慢活动下手指,骨头没断!要是皮肉再有这份韧度,可是真叫人不敢小瞧了。说起来这皮外伤本就不算什么,清理好伤口,再涂些药膏,很快就能复原! 大川蹲在岸边,左手撩着水,清洗伤口。水是清凉的,手掌刚一浸入,疼痛感锐减!“看来这湖水,还是治伤的良药啊!”心中暗乐,想不到的收获。 正有些陶醉,忽感到些不对劲,平静的湖面,突然起了涟漪。涟漪扩散处,一股波浪喷出,好几米高,紧接着,一道波纹,如利剑般斩开湖水,直向大川刺来。 大川退后几步,可除了波浪翻涌,什么都看不到。再看湖面,刚刚清洗伤口留下的血迹,消失殆尽,又一朵浪花之后,恢复了平静。 大川脑海中一遍遍播放着刚才的画面,看水花,定是条大鱼。会是六须鳗吗?又不像,朱子轩抓到的那条,也就手指儿大小。碧凫这鸟儿本就不大,它叼在嘴里的东西,最多不过手指粗细,但刚才这条鱼,只怕不止百倍。 “要是能捉住就好了,”大川心中想到:“说不定这真是一条六须鳗,确切地说,这是条六须鳗鱼精。果真抓的到,会有意想不到的疗效,一来堵了朱子轩的嘴,二来嘛,也算我高大川,为梅姑做了些事,这是不能推脱的!” 不管是不是,总得做了才对!而且此刻他已有了主意。刚才那鱼定是嗅到了血腥味,才会如此迅猛地游来,还把血迹吸食得干干净净。那么,诱饵这关就算过了,钓钩呢?它可是无色透明的,这点他已看到了不止一次。可以确信,就是把鱼放到面前,也不会看到一点痕迹,又怎么去捉它呢?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高大川决心赌上一把,就是万一失败了,也不会后悔。 用手指做钓钩,诱六须鳗上来,然后趁它咬钩之时,用寒冰指将它冻住,还怕它能跑了不成!这就是他的赌局。 很好分析,赢了,皆大欢喜,堵了朱子轩的嘴,报了梅姑的恩,救了晏阳的命。一箭三雕,甚至还有四雕可得,那就是桐山派老小,不也得感恩戴德? 如果失败了呢?嘿嘿,大川苦笑,那样他可好不到哪儿去。因为很可能,鱼没捉到,鱼饵没了!到那时,最幸运就是被咬掉一根指头,要是不幸的话,也许是手掌,也许是手臂,当然……当然……也可能连钓杆——也就是他大川本人,全成了鱼食,被吞下肚去。 做?还是不做?他想象着哈姆雷特一样的忧伤和纠结,可人家是王子,拯救是国家。自己呢?拯救的良心,这就是他最小心保护的,也是最能自豪的东西了,值! 总算释然了,他要冒这个险,哪怕一败涂地! 开始行动! 找了许多石块,码放在浅水处,一层接着一层,必须要高出水面一米以上才行。他计算着刚才见到的鱼儿波纹的长短,这是判断它大小的依据。得保证让它跃出水面才行,不然要是此鱼和湖水连接,那样巨大的湖体,他是没有可能全部冰冻的,如此大的功力,还不具备。 就在高大川折腾时,有一个人正藏在暗处,关注着他。素怡然,那个白衣女子,高大川也是刚刚确认了她的性别。她十分好奇地观察着这个小孩子,想看看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越来越看不出,他要搞什么名堂,往水里抱石头,要做什么?搭桥?建岛?直到看见高大川堆起了一米多高,并且爬了上去,她才产生一个念头,这孩子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要在这儿跳水自尽?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还是告诉师姑的好,这真要出个什么意外,可就没法收场了。她很能看得出,师姑对这个高大川,疼爱有加。 三人返回时,高大川已经准备就绪。伟大的猎捕行动,开始啦! 第135章 捕鱼成功 高大川咬咬牙,把食指放进嘴里,得见血才行啊。一口下去,手指肚上一片血红,十指连心呢,疼得他差点从石堆上滚下来。 右臂前伸,食指的血,啪啪嗒嗒,滴进水里。现在的他,完全把伤痛忘得一干二净,只把眼光,全撒在水面之上。 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他必须保证在六须鳗咬住他手指的一刹那,使出寒冰指来。否则,一切完蛋! 水面起了波纹,六须鳗如约而至,这是只嗜血如命的家伙。高大川紧张到了极点,两膝半屈,左臂撑住石块,整个身体佝偻着,连呼吸也不敢,他在等着那致命一刻。 波纹绕着堆起的石块旋了一圈,却又沉寂下来,是六须鳗识破了陷阱?还是它突然间喜欢上了素食?大川的手指颤抖起来,将近麻木! 又一滴鲜血,掉进水里,死寂中,这滴声音,显得清脆而响亮。水面又是一个圆圈,慢慢扩散开去。 “哗!”圆圈中心,水花四溅,湖水挟着凉气,直扑过来。悬垂在空中的手指,在凉气中感觉到其中夹杂的恐惧。来不及分析、判断和思考,全身绷紧的神经,以一种无法察觉和控制的速度,聚向那枚还挂着血滴的手指尖。 如一把利刃,高大川的指头,被六须鳗的细齿,齐根儿斩断。而随之一起发生的,是他的寒冰指正戳在六须鳗的口中。 高大川痛晕过去,一个翻滚,落入水中。六须鳗虽是无色透明,可裹在它身上的冰块,叫人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它的存在。 一米多长的狭窄的一段空隙,在湖面漂浮。 恰好赶来的梅姑和素怡然,目睹了这电光石火的战争。一声哀叫,梅姑鸷鸟般掠过水面,抓起昏死的高大川,没有半点停留,奔回她的石洞。 素怡然也明白了怎么回事,急忙纵起,从水面上携住大冰块,折回岸边。即使不需要那条大鱼,这高大川的手指总得捡回,只是不清楚,那截断指,还能不能回到它应该的位置。 洞中,梅姑已做好了前期处理,断指处的伤口,也清理完毕。这些工作对她来说,本就不难,不要说伤口,就是那根断指,她也有十足的把握,叫它复原。只是对大川这种傻得不可救药的行为,颇为生气,一种说不出的,复杂的感情,在她心中滚荡。 是他吗? 素怡然也很快来到梅姑的住处,手里拿着那枚断指。六须鳗已经放好,现由朱子轩看守,这可不是平日里寻到的六须鳗,因为它的体长,已超出他们的所识记的概念。一米多长,这可是平时的十倍!重量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了,百倍不止!疗效嘛,虽是暂未可知,倒也不难想象。 见怡然进来,手中捧着那枚断指,梅姑慌忙起身,接了过来,必须马上进行断指复原,过了时机就不好办了。把手指接到断处,敷上重生膏,包扎完毕,才算松了口气。 “好啦,总算没出大事,这个大川也真是糊涂,要不是我们发现,他还不得送了命去?”梅姑不停地埋怨着,又想到他也是为了给自己治病,才做了这样的傻事,心中老大的不忍。 好在大川平安无事,遗憾中多了一份慰籍,遂把五色息神香点上,才算静下心来。这息神香貌似与平常香枝无异,其实却是非常难得的疗伤神药,病患在它的熏蒸之下,一个时辰之后,就能够死肌复生,断肢再造。 难熬的一个时辰,跟随烟香散去。“六须鳗,捉到了没……”梅姑听到的第一句话,眼圈随之煞红。 “放心,捉到了,大着呢?”素怡然对高大川的印象,有了质的改变,见到醒来,自是十分的高兴。 “这就好,呵呵,梅姑,您……明天就不用受罪啦!”听得出这喜悦,是真心发出的。 “唉!以后可不要再做这蠢事了,”梅姑叹口气,“搞不好,你会送命的。” “没事,这不好好的吗?再说,我吃了您的六须鳗,不捉回一条来,罪过可大了,那个朱子轩都能吃了我,我这是……欠债还钱啦!”高大川说完,开怀大笑起来。 看他恢复如此之快,师徒们都高兴不已,加上高大川也趁势撒娇,吵嚷着肚子饿,要吃东西。梅姑心下猛一轻松,要亲自下厨,做一顿丰盛的大餐。 “你想吃什么?只要说出来,我去外面给你买!”朱子轩见他立了这么大一件功劳,自是想缓解一下关系,这样说算是赔罪。 “行,一只鸡,一只鹅,二斤牛肉,对了,看有没有红烧肉,再来两碗!”高大川讨巧卖乖,气氛大悦。 人逢喜事精神爽,梅姑的拿手菜当然清香四溢。高大川馋得直跺脚,素怡然更是不停抱怨梅姑偏心,多少年也没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了,大伙只等负责采买的朱子轩回来,就可以大过馋瘾,饱餐一顿。 尽管肚子咕咕响了好几遍,朱子轩还是没有返回,这不合常理呢。以他的身手,做这种活计,向来速度麻利快的,今天怎么啦?出了意外? 就在大家猜测不安的时候,朱子轩总算回来了。总算逃回来了! 发髻散乱,衣衫破碎,左脚显是受了重伤,跛着不敢落地,俊朗的脸上,更是不成样子,横七竖八地布满了伤痕。 “回来时,伏击了我!”朱子轩咬牙忍痛,说着经过,“该是攻击紫桐宫的人,法术很是怪异,亏得我进了瓮船,才逃了一命。” 梅姑慌忙替他包扎,神情很是忧郁,“我担心,这些人很快就会想出泅渡这双流河的法子,只怕我们也会再劫难逃了。” “什么?”朱子轩这才意识到,自己成为对手的带路党,不知间泄露了藏身之地,这碧水洞,将面临可怕的灾难,“怎么办?真该死,我就不该再进洞来!”捶足顿胸,悔恨晚矣! “怨不得你,这也是早晚的事。他们找不到紫桐宫,总有一天会知道流云镜的,只是时间问题啊!” 第136章 比目紫桐 “总不能束手就擒?”素怡然感到害怕,对手一定很强,不然师姑不会如此无措。 “流云镜……真的可以叫物体,返回到他以前的状态?”高大川若有所思,开口问道。 “是的,”梅姑点头,“只要它能照到的东西,都可以回到原来的状态,你从镜子中可以看得见。停止照射之时,就是他要停留的状态。” “还有一个问题,我进来的时候,隐身液为什么失灵了?”高大川又问起他在梅花厅中被发现的事,这关系着他的这项技能,还能不能发挥作用。 “哦,这个没事,不是你的隐身液失灵。任何隐身术之类的东西,在流云镜面前,都会形同虚设。要是没了这面镜子,仍会根本看不到你!”梅姑解释着。 沉思片刻,高大川仰起脸,信心十足对梅姑说:“这就好办了,我有个主意,可以试一试,不知您愿不愿意,把镜子借我一用。” “什么主意?”三个人异口同声,这句话可真是福音! “咱来个,二进宫!”大川胸有成竹,信心满满。 二进宫?褒意还是贬意?大伙一头雾水。 “掩护我到了六角峰,既能救下紫桐宫,又可抓住这伙匪徒。相信我,没错的!”大川的自信,冲散了众人的疑虑,按照他的布置,准备起来。 这次从碧水洞出去,比来时舒服多了,和瓮船比起来,那艘五叶桑皮做的大气球,就不能称之为船。高大川可没有太多心思,来比较二者的差别,他在完善着自己的计划。这个二进宫的构思,来自于一时的心血来潮,很多细节他就根本没有考虑。 他发现自己开始热衷于赌博,就像抓捕六须鳗一样,不计后果。 从瓮船出来,正好天色将暗,这是原本计算好的。敌手对碧水洞已有察觉,只怕沿途再有埋伏。 夜色掩映之下,大家分成二队,梅姑率领子轩和怡然,偷偷赶往山下。高大川则自成一队,反往山顶出发。 “这事结束后,一定要买几块电子表,送给他们!”高大川恨恨地咬牙自语。像梅姑这种长久与世隔绝,远远落后于时代的人,真的能把人逼疯。作战计划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要协同作战,这就需要有统一的时间作保障。 核对时间时,就遇到了大麻烦,她还在使用时辰计时那老套的办法。不但是连钟表都没见识过,更不知道小时的概念,“星钟,要用星钟计时!”这是她能使用的技术,起码上千年的老古董。 星钟计时,她说起来简单,大川做起来可就难了。在他眼里,天上的星星除牛郎织女两颗星,被当做故事背景多次提到过,其它的,几乎都是孪生胎,根本分不出区别来。 “紫微星为中心,天枢连接天璇为线,将夜空分为十二等分,是为十二时辰。观其方位,即可知其时间……”梅姑的讲课水平,还比不上五阳中学的老师,同时这让他明白一个事实,当他像一个饥饿的人,趴在知识的面包上时,发现这块面包坚硬如铁,根本消化不了。 “鸡鸣卯时,方可苏醒,到时我们,一同动手!”出发时梅姑交待过,可啥时才是卯时,他还是丢失了这个定义。北斗七星,还能勉强找到,紫微星呢,怎么看着哪颗都像?神经错乱,非他莫属! 摸摸口袋,圆圆的、硬硬的,还在。这宝贝可是成败的关键,大川的手心,汗津津的,都有些麻木了。 山下的梅姑,更加不能轻松,她是佯攻,但同时又是主攻。怎么说呢?按大川的安排,他们三人,只要能拖住敌人一个时辰,按他的话说,叫两个小时——怪异的时间名称,好歹才达成了共识。他就可以救出紫桐宫里的人,到时会发一个信号,梅姑三人的任务,就算完成,可以撤退了。 单枪匹马,如何对付人数众多而又法术高超的强手,真的叫人不能明白,但大川对此却很淡然,他的原话,“天机不可泄露!” 复方隐身口服液的药效,可以在他行动之前,保证安全。但只要流云镜开始工作,这种保护就会消失,梅姑能不能把敌人引下山去,决定着此事的成败。 高大川盯着北面的天空,以星为钟,发明人真是奇才!现在啥时辰了?梅姑她们是否已经开战?什么都不知道,这仗,怎么个打法? 他开始怀念有月亮的日子,起码看看它的位置,也能估计个差不多的时间。只是明天就是朔日,月亮是指望不上了,不能就这么等下去,时间不等人,只怕梅姑她们,坚持不了多久。 天上划过一道流星,大川把这当成是上天的指示,马上行动,先救出紫桐宫再说!把流云镜拿在手里,飞天翼一振,到了半空之中。 双手握镜,把镜面对准六角峰,一道白光闪过,三百多棵紫花桐树,跳起了齐整整的广场舞。粗壮高大的紫花桐,满天飘飞,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穿插移动,寻找自己的位置。 高大川的嘴巴张开,没来得及合拢的时间,三百六十六棵紫花桐,各归其位。也包括它们的首领——比目紫桐,两树相距不过五米,驻立在广场的南部边缘。 紫桐宫吗?就在各树站稳了脚步,不再移动之时,比目紫桐的后面,一座巍峨的宫殿,冉冉升起。它像一枝嫩芽,由小渐大,从弱变强,扎根在岩石之中,生长起来,长成了一棵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大树。 整座宫殿,是长出来的,这是眼见为实!高大川伸出手,把几近脱臼的下巴,推回它本本的位置。这节骨眼上,再神奇都得留到以后去回味,要是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紫桐宫里面的人救出来,这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 紫桐宫里,到处是东倒西歪,横七竖八躺倒的人。也不知他们被困了多长时间,是死是活?高大川伸出手指,试了下鼻息,嗯,幸运,还有呼吸。又接连试了几个,才放下心来,他们只是暂时昏迷,并没有丢掉性命。 第136章 比目紫桐 “总不能束手就擒?”素怡然感到害怕,对手一定很强,不然师姑不会如此无措。 “流云镜……真的可以叫物体,返回到他以前的状态?”高大川若有所思,开口问道。 “是的,”梅姑点头,“只要它能照到的东西,都可以回到原来的状态,你从镜子中可以看得见。停止照射之时,就是他要停留的状态。” “还有一个问题,我进来的时候,隐身液为什么失灵了?”高大川又问起他在梅花厅中被发现的事,这关系着他的这项技能,还能不能发挥作用。 “哦,这个没事,不是你的隐身液失灵。任何隐身术之类的东西,在流云镜面前,都会形同虚设。要是没了这面镜子,仍会根本看不到你!”梅姑解释着。 沉思片刻,高大川仰起脸,信心十足对梅姑说:“这就好办了,我有个主意,可以试一试,不知您愿不愿意,把镜子借我一用。” “什么主意?”三个人异口同声,这句话可真是福音! “咱来个,二进宫!”大川胸有成竹,信心满满。 二进宫?褒意还是贬意?大伙一头雾水。 “掩护我到了六角峰,既能救下紫桐宫,又可抓住这伙匪徒。相信我,没错的!”大川的自信,冲散了众人的疑虑,按照他的布置,准备起来。 这次从碧水洞出去,比来时舒服多了,和瓮船比起来,那艘五叶桑皮做的大气球,就不能称之为船。高大川可没有太多心思,来比较二者的差别,他在完善着自己的计划。这个二进宫的构思,来自于一时的心血来潮,很多细节他就根本没有考虑。 他发现自己开始热衷于赌博,就像抓捕六须鳗一样,不计后果。 从瓮船出来,正好天色将暗,这是原本计算好的。敌手对碧水洞已有察觉,只怕沿途再有埋伏。 夜色掩映之下,大家分成二队,梅姑率领子轩和怡然,偷偷赶往山下。高大川则自成一队,反往山顶出发。 “这事结束后,一定要买几块电子表,送给他们!”高大川恨恨地咬牙自语。像梅姑这种长久与世隔绝,远远落后于时代的人,真的能把人逼疯。作战计划中,很重要的一项,就是要协同作战,这就需要有统一的时间作保障。 核对时间时,就遇到了大麻烦,她还在使用时辰计时那老套的办法。不但是连钟表都没见识过,更不知道小时的概念,“星钟,要用星钟计时!”这是她能使用的技术,起码上千年的老古董。 星钟计时,她说起来简单,大川做起来可就难了。在他眼里,天上的星星除牛郎织女两颗星,被当做故事背景多次提到过,其它的,几乎都是孪生胎,根本分不出区别来。 “紫微星为中心,天枢连接天璇为线,将夜空分为十二等分,是为十二时辰。观其方位,即可知其时间……”梅姑的讲课水平,还比不上五阳中学的老师,同时这让他明白一个事实,当他像一个饥饿的人,趴在知识的面包上时,发现这块面包坚硬如铁,根本消化不了。 “鸡鸣卯时,方可苏醒,到时我们,一同动手!”出发时梅姑交待过,可啥时才是卯时,他还是丢失了这个定义。北斗七星,还能勉强找到,紫微星呢,怎么看着哪颗都像?神经错乱,非他莫属! 摸摸口袋,圆圆的、硬硬的,还在。这宝贝可是成败的关键,大川的手心,汗津津的,都有些麻木了。 山下的梅姑,更加不能轻松,她是佯攻,但同时又是主攻。怎么说呢?按大川的安排,他们三人,只要能拖住敌人一个时辰,按他的话说,叫两个小时——怪异的时间名称,好歹才达成了共识。他就可以救出紫桐宫里的人,到时会发一个信号,梅姑三人的任务,就算完成,可以撤退了。 单枪匹马,如何对付人数众多而又法术高超的强手,真的叫人不能明白,但大川对此却很淡然,他的原话,“天机不可泄露!” 复方隐身口服液的药效,可以在他行动之前,保证安全。但只要流云镜开始工作,这种保护就会消失,梅姑能不能把敌人引下山去,决定着此事的成败。 高大川盯着北面的天空,以星为钟,发明人真是奇才!现在啥时辰了?梅姑她们是否已经开战?什么都不知道,这仗,怎么个打法? 他开始怀念有月亮的日子,起码看看它的位置,也能估计个差不多的时间。只是明天就是朔日,月亮是指望不上了,不能就这么等下去,时间不等人,只怕梅姑她们,坚持不了多久。 天上划过一道流星,大川把这当成是上天的指示,马上行动,先救出紫桐宫再说!把流云镜拿在手里,飞天翼一振,到了半空之中。 双手握镜,把镜面对准六角峰,一道白光闪过,三百多棵紫花桐树,跳起了齐整整的广场舞。粗壮高大的紫花桐,满天飘飞,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穿插移动,寻找自己的位置。 高大川的嘴巴张开,没来得及合拢的时间,三百六十六棵紫花桐,各归其位。也包括它们的首领——比目紫桐,两树相距不过五米,驻立在广场的南部边缘。 紫桐宫吗?就在各树站稳了脚步,不再移动之时,比目紫桐的后面,一座巍峨的宫殿,冉冉升起。它像一枝嫩芽,由小渐大,从弱变强,扎根在岩石之中,生长起来,长成了一棵郁郁葱葱,枝繁叶茂的大树。 整座宫殿,是长出来的,这是眼见为实!高大川伸出手,把几近脱臼的下巴,推回它本本的位置。这节骨眼上,再神奇都得留到以后去回味,要是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紫桐宫里面的人救出来,这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 紫桐宫里,到处是东倒西歪,横七竖八躺倒的人。也不知他们被困了多长时间,是死是活?高大川伸出手指,试了下鼻息,嗯,幸运,还有呼吸。又接连试了几个,才放下心来,他们只是暂时昏迷,并没有丢掉性命。 第137章 谁恢复九芒星图 对付这情况,原先是有预案的。高大川重又飞在空中,把一口袋的还魂散,四处抛撒起来。这宝贝,飘起来如烟似雾,随风弥漫,很快填满了整座宫殿。所到之处,无论男女老幼,花草树木,禽鸟鱼虫,都恢复了常态。 就因为这神奇,差点没把高大川从空中摔下来。这药物的配方,好不好寻?要是开个专治疑难杂症的特色医院,还不得赚个钵满盆满。 理想归理想,现实还得面对,怎么把这几百人的队伍带出去,藏起来,可不是个容易事! 大梦初醒,紫桐宫的人,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这一觉睡得真沉,总算醒了,要开始劳作啦!于是,高大川看到一幅叫他发疯的景象: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人们,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怎样的危险,拿笤帚扫地的,拿水筒挑水的,各司其职,络绎不绝,杂乱而有序!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失去了记忆!高大川迅速做出了判断。顾不得理会这些,东方的夜空,有了些白蓝,快到卯时了,不知梅姑能够拖住对手多长的时间,这时间可真耽误不得。 先抓个领头羊过来,才能让复杂变得简单。紫桐宫中,谁是老大呢?以前同三鬼的交谈中,好像记得他们还有一个师母,就在这宫中,就是她了。 有了目标,高大川一步不敢停留,直朝主殿奔去,照常规,那儿是桐山派群英荟萃的地方。 果不其然,主殿里人声鼎沸,大家正在讨论昨晚的梦境。有神秘的,有惊恐的,有喜的,有忧的,纷纷扰扰,杂乱无章。 大殿正中悬着一幅画像,下面是张大条桌,上面摆着供奉,焚着三柱高香。桌子旁边,雕花椅中,端坐着一位老太,在殿柱上吊下来的烛火里,更显出老态龙钟来。 “各位不要争吵,且听老夫一言!”下面一位老者,用尽了气力,呼喊着,声音太微弱了,丢在众人的议论声下,很难引起大家的注意。大厅内的人们,谁也听不清,别人都在说些什么,他们这样做,只是为了掩盖昨夜的不安和混乱。 大川将身隐在暗处,只要他不主动现身,别人很难发现。现在他需要弄清楚里面的状况,再做打算,不然,谁会相信他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呢? 雕花椅中的老太站了起来,她的地位应是相当的高。龙头杖在地上一敲,爆裂声响,如同半空惊雷,再没人敢出一声,“所有人静了,事情怪异,大家不要妄加议论,为了桐山派,希望大家精诚团结,同仇敌忾,誓死保卫紫桐宫!” “请夫人吩咐!”左右两排,坐在队首各有一人站了起来,躬身回答,态度恭敬。 “那好!各位长老,诸位统领,各位门人。昨天晚上,我们定是遭到敌手攻击。据刚才报来的情况,很难确定敌人攻击手段,不知你们可有什么高见,保我桐山派一门的安全?” “夫人,一要加强各处防守,二来速派人手;报知北门掌门及东、西两位护法,请他们速回防卫;第三,还请夫人多加小心,看情况危急,就启动九芒星图,保护紫桐宫啊!” “哎……”老夫人无奈地顿下拐杖,“刘长老,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有一点你们不知,这九芒星图,老身已是启动过了。” “启动过了?”被叫做刘长老的人,很是吃惊。 其余之人,更是一片惊恐之声。 “那昨晚众人,纷纷失去记忆,就是紫桐宫消失的原因了?”又一个老者站起问道。 “正是,当时情况危急,来不及告诉众人,就启动了九芒星图,虽是暂时保了紫桐宫安全,但其实是拿我们桐山派三百多人的性命,做了筹码呀!先夫曾经告诉过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出此下策。如果十五日之内,不能恢复星图,让紫桐宫重现,只怕在座所有人,都会在睡梦中死去。” 大厅中鸦雀无声,他们是刚刚和阎王,打了个照面,能不后怕? “这么说,我们睡了不止一日了?”刘长老还算冷静,又问道。 “几日我也不知,和你们一样,所有宫中之人,全部都会昏睡过去。据我想来,只怕远不是一日之事了!” “那么现在呢?谁恢复了九芒星图?有何用意?” “不知道,据我所知,能够恢复九芒星图的,一个流云镜,一个玄天钟。既然有人能够复原它,定有用意,各位还是小心防守,静观其变!”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们杀出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只怕是去送死!”高大川大概明白了大厅内局势,“连对手怎么样都不清楚,还在这儿宁为玉碎,真是可笑!” 正在自个给自个壮胆的一群人,着实让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待看清不过是瘦弱矮小的孩子,才乱轰轰地围拢过来,刀闪剑明,杀气腾腾。 雷声越大,雨点越小,高大川这些天的经历,也是收获不小。看围过来的人多,就明白都是群胆英雄,真是没有多大本领,就干脆以不屑的口气大喊道:“全给我退回去,就算北门无常见到我,也得跪拜迎接,还轮得到你们撒野?” 这句话一喷,还真有些效果,众人虽没有离去,也不再上围。纷纷停下脚步,估量着场面,眼前的小孩,来者不善啊!整个桐山派,哪个不是对北门无常这个掌门人,投以仰视的目光?没想到如此一个小孩,倒是口出狂言,是何来头? 所谓一骗二捧三吓唬,看第一招有了效果,高大川紧接着开始第二招,“看在场的各位,也都是些艺高德重之人,怎么会分不清眼下的形势呢?现在是有人想要灭了咱桐山派,多亏我看透玄机,和北门他们北弟兄三人,设下妙计,才救出这紫桐宫。诸位要是听我的话,听我安排,还能有救,要是再耽误时间,只怕后悔也来不及了呢!” 第137章 谁恢复九芒星图 对付这情况,原先是有预案的。高大川重又飞在空中,把一口袋的还魂散,四处抛撒起来。这宝贝,飘起来如烟似雾,随风弥漫,很快填满了整座宫殿。所到之处,无论男女老幼,花草树木,禽鸟鱼虫,都恢复了常态。 就因为这神奇,差点没把高大川从空中摔下来。这药物的配方,好不好寻?要是开个专治疑难杂症的特色医院,还不得赚个钵满盆满。 理想归理想,现实还得面对,怎么把这几百人的队伍带出去,藏起来,可不是个容易事! 大梦初醒,紫桐宫的人,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这一觉睡得真沉,总算醒了,要开始劳作啦!于是,高大川看到一幅叫他发疯的景象: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人们,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了怎样的危险,拿笤帚扫地的,拿水筒挑水的,各司其职,络绎不绝,杂乱而有序!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失去了记忆!高大川迅速做出了判断。顾不得理会这些,东方的夜空,有了些白蓝,快到卯时了,不知梅姑能够拖住对手多长的时间,这时间可真耽误不得。 先抓个领头羊过来,才能让复杂变得简单。紫桐宫中,谁是老大呢?以前同三鬼的交谈中,好像记得他们还有一个师母,就在这宫中,就是她了。 有了目标,高大川一步不敢停留,直朝主殿奔去,照常规,那儿是桐山派群英荟萃的地方。 果不其然,主殿里人声鼎沸,大家正在讨论昨晚的梦境。有神秘的,有惊恐的,有喜的,有忧的,纷纷扰扰,杂乱无章。 大殿正中悬着一幅画像,下面是张大条桌,上面摆着供奉,焚着三柱高香。桌子旁边,雕花椅中,端坐着一位老太,在殿柱上吊下来的烛火里,更显出老态龙钟来。 “各位不要争吵,且听老夫一言!”下面一位老者,用尽了气力,呼喊着,声音太微弱了,丢在众人的议论声下,很难引起大家的注意。大厅内的人们,谁也听不清,别人都在说些什么,他们这样做,只是为了掩盖昨夜的不安和混乱。 大川将身隐在暗处,只要他不主动现身,别人很难发现。现在他需要弄清楚里面的状况,再做打算,不然,谁会相信他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呢? 雕花椅中的老太站了起来,她的地位应是相当的高。龙头杖在地上一敲,爆裂声响,如同半空惊雷,再没人敢出一声,“所有人静了,事情怪异,大家不要妄加议论,为了桐山派,希望大家精诚团结,同仇敌忾,誓死保卫紫桐宫!” “请夫人吩咐!”左右两排,坐在队首各有一人站了起来,躬身回答,态度恭敬。 “那好!各位长老,诸位统领,各位门人。昨天晚上,我们定是遭到敌手攻击。据刚才报来的情况,很难确定敌人攻击手段,不知你们可有什么高见,保我桐山派一门的安全?” “夫人,一要加强各处防守,二来速派人手;报知北门掌门及东、西两位护法,请他们速回防卫;第三,还请夫人多加小心,看情况危急,就启动九芒星图,保护紫桐宫啊!” “哎……”老夫人无奈地顿下拐杖,“刘长老,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有一点你们不知,这九芒星图,老身已是启动过了。” “启动过了?”被叫做刘长老的人,很是吃惊。 其余之人,更是一片惊恐之声。 “那昨晚众人,纷纷失去记忆,就是紫桐宫消失的原因了?”又一个老者站起问道。 “正是,当时情况危急,来不及告诉众人,就启动了九芒星图,虽是暂时保了紫桐宫安全,但其实是拿我们桐山派三百多人的性命,做了筹码呀!先夫曾经告诉过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出此下策。如果十五日之内,不能恢复星图,让紫桐宫重现,只怕在座所有人,都会在睡梦中死去。” 大厅中鸦雀无声,他们是刚刚和阎王,打了个照面,能不后怕? “这么说,我们睡了不止一日了?”刘长老还算冷静,又问道。 “几日我也不知,和你们一样,所有宫中之人,全部都会昏睡过去。据我想来,只怕远不是一日之事了!” “那么现在呢?谁恢复了九芒星图?有何用意?” “不知道,据我所知,能够恢复九芒星图的,一个流云镜,一个玄天钟。既然有人能够复原它,定有用意,各位还是小心防守,静观其变!”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们杀出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只怕是去送死!”高大川大概明白了大厅内局势,“连对手怎么样都不清楚,还在这儿宁为玉碎,真是可笑!” 正在自个给自个壮胆的一群人,着实让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待看清不过是瘦弱矮小的孩子,才乱轰轰地围拢过来,刀闪剑明,杀气腾腾。 雷声越大,雨点越小,高大川这些天的经历,也是收获不小。看围过来的人多,就明白都是群胆英雄,真是没有多大本领,就干脆以不屑的口气大喊道:“全给我退回去,就算北门无常见到我,也得跪拜迎接,还轮得到你们撒野?” 这句话一喷,还真有些效果,众人虽没有离去,也不再上围。纷纷停下脚步,估量着场面,眼前的小孩,来者不善啊!整个桐山派,哪个不是对北门无常这个掌门人,投以仰视的目光?没想到如此一个小孩,倒是口出狂言,是何来头? 所谓一骗二捧三吓唬,看第一招有了效果,高大川紧接着开始第二招,“看在场的各位,也都是些艺高德重之人,怎么会分不清眼下的形势呢?现在是有人想要灭了咱桐山派,多亏我看透玄机,和北门他们北弟兄三人,设下妙计,才救出这紫桐宫。诸位要是听我的话,听我安排,还能有救,要是再耽误时间,只怕后悔也来不及了呢!” 第138章 以一敌三 高大川一激动,把吓唬这招也一块使了出来,果然是激起了天大的波浪。 有当恩人的,有说骗子的,游豫观风的多,随波逐流的广。倒是老夫人心思清明,不为所动,许久,才清清嗓子,“少侠,老身并桐山上下,多多感谢你能仗义出手。只是,还有些不明白,不知少侠如何救出的紫桐宫呢?” “流云镜!”高大川为了增强信任,直接亮出了宝贝,不过是用一个锦囊罩着。这东西不敢随便拿出来,乱照的话,不好确定能出什么异事来。 “真的假的?拿出来看看!”下面的人,也有些听说过这宝贝,只是庐山真面目,难得一见的,也想趁机一睹真容。 老夫人摆摆手,她知道这不是随便能看的,可只凭这他说的,也是不好判断,反而更加犹豫。 看来不亮出些真本事,问题得不到解决,大川打量着场面,心中有了主意。他一下子跃到老夫人身边,伸手揽住夫人的脖子。 这一举动,吓坏了所有的人,这么众目睽睽之下,竟把她劫了人质!顿时间,场面大乱,众人把高大川和老夫人,团团围住。 四个人跳入圈内,均是白发苍髯,却精神矍铄,一派威仪,很是有些功夫之人。打头的,正是刚才的刘长老,“少侠!”叫一声,施一礼,倒叫大川不好意思,又不敢放手。 “少侠,有话好说,且请放过老夫人,可好?” “我没有恶意!”大川首先强调,这冲突起来,自己有没有危险,也不一定,可耽误了与梅姑商议好的作战计划,可是真不太好交待了,“请你们速速下退,我要让夫人检查一下这流云镜的真假。” 刘长老高举右手,示意众人后退。高大川伏在老夫人耳边,低声道:“夫人,现在我叫你看一眼流云镜,只看一眼啊!时间太长,我怕你变化太大,再吓着大伙。” 高大川拿出镜子,扯下锦囊,在老夫人面前一晃。镜子里面,一张饱经沧桑的老人,沟壑纵横。老眼昏花了,她眨下眼睛,眼前突地清晰很多,再看镜中,皮肤平顺了许多,皱纹消失了?还要再看,大川已一把抬起镜面,重新塞入锦囊中。 “这东西可不能瞧太多,变化太大,会要了你性命!”大川满是训诫的语气。 老夫人将信将疑,用手摩挲着额头和两腮,神奇了!真的没了皱纹!她失神地叫道:“刘长老,你来看看,真的变化了吗?” “哎呀,夫人,确实如此,二十年前的模样了!”刘长老也是啧啧称奇,这宝贝可真好! “这样说来,控制我紫桐宫的流云镜,就在这儿了?”另一个长老走过来,笑容怪怪的,高大川从中读出了一些不友好。 “你要怎样?”高大川警惕地将镜子收回口袋。 “呵呵,少侠莫怕,我只想亲眼瞧瞧,会不会有假呢?”这老头满脸堆笑,伸手来抓高大川的手腕。 古语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高大川可不想被他捉住再去讨饶解释,那会非常的被动,看桐山三鬼的档次,这老者应能对付的了。 没多说一句话,打草棍先招呼过去,老者一惊,也没料到这小子,在这么多人围困之下,还敢还击。慌忙间抽不及兵器,只得将身一闪,空中回旋,用脚去踢。 攻守相当迅疾,很多人还没看清形势,胜负已分。老者落地的时候,不是用脚着地,而是做了个背跃式跳高的动作,曲腿收腹,双肩着地。滚了一圈,蹬了两下,不动弹了。 全场大惊,刷刷声中,又有三个老者,跳了出来,看气势,拼命来啦!一不作二不休,初战告捷,信心爆棚之时,高大川岂能退缩? 以一抵三,五绝棍法施展开来,那叫一个落花流水。 大漠荒烟,迎风而立,谁懂我英雄本色!也活该这桐山四老,要死要活地非来做个背景。 于众骇然。ko!技术性击倒,全胜! 大川明白,今天场上,没有英雄,那就让他们做奴隶,崇拜英雄,是他们的义务! “诸位!”他开始发号施令,“今天之事,日后再做解释。如果你们要活命的话,听我安排,马上行动,再迟的话,只怕来不及了。” 一直稳坐的老夫人,也知大势已去,最强的仨徒弟,音讯全无,稍好的四位长老,一个回合都没抵挡下来……唉!想不到桐山派衰弱如此!眼前只能委曲求全,总不能眼看着这帮老小,都丢了性命。 “都听从少侠吩咐!”这句话,算是完成了权力交接。 “好!”大川清清嗓子,以便显得高大一些,“现在马上转移,全部藏到游魂谷之内,要做到不留一人,包括那些被你们囚禁之人!”他要特别强调最后一句,重要的事说三遍,他足足说了有五遍。 “可是……游魂谷……那是禁地啊,有去无回啊!”有人小声提醒着。 “放屁!那是以前的规定,现在改啦,那里不再是禁地了!”高大川几乎用上了咆哮的语气,爽,确实是爽! 没人再敢异议,纷纷下去安排。 很快,众人全在厅前集结完毕,高大川特意问明了那些做了桐山派囚徒之人。结果让他无法接受,里面没有晏阳母子,也没有玄安、玄宁他们。难道,他们被叫到了别处?还是,早就遭到了毒手?他不敢再想下去,眼下形势紧急,得先转移了这些人再说。 “除四老之外,还有谁能管事?”大川朝人群中问道。 “大侠,我俩愿效犬马之劳!”两个年轻人站了出来,看精神还算有些气概。 “很好,你们两个,率领帮众,速速撤到游魂谷中,不得有误,沿途不要丢下一人。记住一点,遇到敌手,不可恋战,那是送死,能逃出一个是一个!”高大川心中焦急,这领导不好当啊,最主要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完全没有达到,晏阳呢?他要亲自去找找。 帮众如同得了赦令,在那两个青年带领下,涌出殿外。待大川后悔没留下个帮手,追出去时,早没了一个人影。 第138章 以一敌三 高大川一激动,把吓唬这招也一块使了出来,果然是激起了天大的波浪。 有当恩人的,有说骗子的,游豫观风的多,随波逐流的广。倒是老夫人心思清明,不为所动,许久,才清清嗓子,“少侠,老身并桐山上下,多多感谢你能仗义出手。只是,还有些不明白,不知少侠如何救出的紫桐宫呢?” “流云镜!”高大川为了增强信任,直接亮出了宝贝,不过是用一个锦囊罩着。这东西不敢随便拿出来,乱照的话,不好确定能出什么异事来。 “真的假的?拿出来看看!”下面的人,也有些听说过这宝贝,只是庐山真面目,难得一见的,也想趁机一睹真容。 老夫人摆摆手,她知道这不是随便能看的,可只凭这他说的,也是不好判断,反而更加犹豫。 看来不亮出些真本事,问题得不到解决,大川打量着场面,心中有了主意。他一下子跃到老夫人身边,伸手揽住夫人的脖子。 这一举动,吓坏了所有的人,这么众目睽睽之下,竟把她劫了人质!顿时间,场面大乱,众人把高大川和老夫人,团团围住。 四个人跳入圈内,均是白发苍髯,却精神矍铄,一派威仪,很是有些功夫之人。打头的,正是刚才的刘长老,“少侠!”叫一声,施一礼,倒叫大川不好意思,又不敢放手。 “少侠,有话好说,且请放过老夫人,可好?” “我没有恶意!”大川首先强调,这冲突起来,自己有没有危险,也不一定,可耽误了与梅姑商议好的作战计划,可是真不太好交待了,“请你们速速下退,我要让夫人检查一下这流云镜的真假。” 刘长老高举右手,示意众人后退。高大川伏在老夫人耳边,低声道:“夫人,现在我叫你看一眼流云镜,只看一眼啊!时间太长,我怕你变化太大,再吓着大伙。” 高大川拿出镜子,扯下锦囊,在老夫人面前一晃。镜子里面,一张饱经沧桑的老人,沟壑纵横。老眼昏花了,她眨下眼睛,眼前突地清晰很多,再看镜中,皮肤平顺了许多,皱纹消失了?还要再看,大川已一把抬起镜面,重新塞入锦囊中。 “这东西可不能瞧太多,变化太大,会要了你性命!”大川满是训诫的语气。 老夫人将信将疑,用手摩挲着额头和两腮,神奇了!真的没了皱纹!她失神地叫道:“刘长老,你来看看,真的变化了吗?” “哎呀,夫人,确实如此,二十年前的模样了!”刘长老也是啧啧称奇,这宝贝可真好! “这样说来,控制我紫桐宫的流云镜,就在这儿了?”另一个长老走过来,笑容怪怪的,高大川从中读出了一些不友好。 “你要怎样?”高大川警惕地将镜子收回口袋。 “呵呵,少侠莫怕,我只想亲眼瞧瞧,会不会有假呢?”这老头满脸堆笑,伸手来抓高大川的手腕。 古语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高大川可不想被他捉住再去讨饶解释,那会非常的被动,看桐山三鬼的档次,这老者应能对付的了。 没多说一句话,打草棍先招呼过去,老者一惊,也没料到这小子,在这么多人围困之下,还敢还击。慌忙间抽不及兵器,只得将身一闪,空中回旋,用脚去踢。 攻守相当迅疾,很多人还没看清形势,胜负已分。老者落地的时候,不是用脚着地,而是做了个背跃式跳高的动作,曲腿收腹,双肩着地。滚了一圈,蹬了两下,不动弹了。 全场大惊,刷刷声中,又有三个老者,跳了出来,看气势,拼命来啦!一不作二不休,初战告捷,信心爆棚之时,高大川岂能退缩? 以一抵三,五绝棍法施展开来,那叫一个落花流水。 大漠荒烟,迎风而立,谁懂我英雄本色!也活该这桐山四老,要死要活地非来做个背景。 于众骇然。ko!技术性击倒,全胜! 大川明白,今天场上,没有英雄,那就让他们做奴隶,崇拜英雄,是他们的义务! “诸位!”他开始发号施令,“今天之事,日后再做解释。如果你们要活命的话,听我安排,马上行动,再迟的话,只怕来不及了。” 一直稳坐的老夫人,也知大势已去,最强的仨徒弟,音讯全无,稍好的四位长老,一个回合都没抵挡下来……唉!想不到桐山派衰弱如此!眼前只能委曲求全,总不能眼看着这帮老小,都丢了性命。 “都听从少侠吩咐!”这句话,算是完成了权力交接。 “好!”大川清清嗓子,以便显得高大一些,“现在马上转移,全部藏到游魂谷之内,要做到不留一人,包括那些被你们囚禁之人!”他要特别强调最后一句,重要的事说三遍,他足足说了有五遍。 “可是……游魂谷……那是禁地啊,有去无回啊!”有人小声提醒着。 “放屁!那是以前的规定,现在改啦,那里不再是禁地了!”高大川几乎用上了咆哮的语气,爽,确实是爽! 没人再敢异议,纷纷下去安排。 很快,众人全在厅前集结完毕,高大川特意问明了那些做了桐山派囚徒之人。结果让他无法接受,里面没有晏阳母子,也没有玄安、玄宁他们。难道,他们被叫到了别处?还是,早就遭到了毒手?他不敢再想下去,眼下形势紧急,得先转移了这些人再说。 “除四老之外,还有谁能管事?”大川朝人群中问道。 “大侠,我俩愿效犬马之劳!”两个年轻人站了出来,看精神还算有些气概。 “很好,你们两个,率领帮众,速速撤到游魂谷中,不得有误,沿途不要丢下一人。记住一点,遇到敌手,不可恋战,那是送死,能逃出一个是一个!”高大川心中焦急,这领导不好当啊,最主要是,自己此行的目的,完全没有达到,晏阳呢?他要亲自去找找。 帮众如同得了赦令,在那两个青年带领下,涌出殿外。待大川后悔没留下个帮手,追出去时,早没了一个人影。 第139章 争夺流云镜 苦笑一声,这么多成年人,平日里没少自称了英雄豪杰,事到临头,还不如他一个孩子。嘿嘿,他突然意识到,以后的身份该改改了,成大人啦,至少算个有为青年。古人云,有志不在年高,少年包青天,何等睿智?东吴小周瑜,何等英雄?为何就不能多我个高大川。 高大川信心陡增,满血复活! 他要救出晏阳,没有不可能。 出道以来,他净做些救人的事了,现在都救出经验来了。一眼看的到的地方,保证没戏,没谁会笨到把人藏到这儿,必须找那些出人意料,就是放在你眼前,你都不一定能知道的地方。 可这么个大活人,能藏到哪儿去呢?莽莽撞撞搜寻一番之后,实在是没有一点头绪。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是能找到北门无常他们,事情就容易多了。 有了这个念头,他马上改变主意,还有梅姑呢。自己在这儿没头脑地乱转,却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现在天色都大亮了。 该死!高大川一拍脑袋,完了……完了……,发信号,约定好的,这边救出人来,就发信号。 凭梅姑她们三个,只怕支撑不了多久。 高大川怀中掏出那只红颈啄林鸟,这小家伙天生神异,出壳两天,已有麻雀大小。一脱手,如离膛的子弹,射了出去,脚趾上绑着的一对鸽哨,在风中鸣响。 飞上一棵紫花桐,躲进枝叶中间,他还不会变形术,那个太高深,只得用这种笨方法,勉强藏身。这个位置是他开始就选择好的,树叶密,旁人不易发现,更重要的是,它正对着那对比目桐。 他的计划就是,当这伙人发现紫桐宫,一定会进去搜查,只要他们进去宫殿,那就可以瓮中捉鳖了。不是进去打,而是用流云镜,对着比目桐轻轻一照,让它回到刚才的位置,就等于重启了九芒星图。这样,紫桐宫就能消失,困在里面的人,只消半个月,要想活命,那可就不大可能了。 刚想起这个主意时,他很为自己的聪明而自豪,天生我高大川,必有大用啊!现在,他就在等他的伟大计划,变成现实。 刚伏在树枝上,一伙人就从山下赶来,进程相当顺利,就等他们自投罗网了。这伙人黑衣打扮,精明干练,动作敏捷,几下飞纵,就冲进了紫桐宫。 高大川脸都绿了,这伙黑衣人中,出现了三种不协调的颜色。红、白、绿!对应着三个人,朱子轩、素怡然和梅姑。 都当了俘虏啦! 是自己拖的时间太长,三个人顶不住,还是压根就不是人家对手,被人轻易活捉?现在思考这些责任,没有了任何作用,直接后果就是,启动九芒星图,就会多了三人殉葬! 投鼠忌器!高大川把流云镜拿在手中,终究没有勇气扯下锦囊,这个决定有太多未知的东西。梅姑师徒三人,加上晏阳母子,以及有可能在此的玄安、玄宁等,好几条人命,有可能因他的决定而变化。 不做,结果更是难料,梅姑讲过,这伙人来历不明,且法术怪异,只怕要全军覆灭。 英雄主义再次泛滥,在内心深处,他崇拜英雄,是因为从小希望得到保护。现在,当他有了一定能力,有资格让别人把他当做英雄时,自然而然,替人解难也就成了义不容辞的责任。 从树上一跃而下,直接就落在了宫殿的大门之上,并发出长长的一声咆哮,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他的身上。 “谁是当家的,出来个说话!”高大川尽量模仿着武侠小说中看过的情节,大侠就要有大侠的派头,不能叫人小瞧。 人群静了静,一位身材矮小,干练精悍的中年人,向前走了几步,抬眼望着檐顶上的高大川。施礼毕,才开口说话,“敢问大侠,何事请教?” “你们,不是要找流云镜吗?”思考之后,高大川认准了一点,这些人定是为了这面镜子而来。这么多高手,不远千里跑到这桐山来,绝不是为了对付桐山派的这些人,没有价值!不要说紫桐宫,就是把整个六角峰送人,只怕也不会稀罕。 “怎么?”来人一愣,有种作弊被抓似的尴尬,随即平静下来,大笑一声:“哈哈,少侠说笑了,只是为些私人恩怨,你说的什么流云镜,我倒不知了。” “哦,那是我弄错了!既不是为此,告辞了!”高大川说完,做势欲走,再抬头看时,倒吸了口凉气。不知何时,前后左右,已各立了一人,武器在手,堵住了去路。 “少侠,不妨下来,我们谈谈如何?”口气非常的谦恭,大川也知道,看似客气,暗藏杀机,下不下来,由不得他了。 刚落到地上,就这被围个水泄不通,连头顶上,都有两个人在值守,防了他的逃路。这下高大川反没有了慌张,既来之,则安之,加上他是自投罗网,本就没有逃跑的打算,对这些待遇,很是泰然。 “流云镜,就在我手上,”高大川把手中的锦囊举了举,“用它来谈谈条件,总可以!” “哈哈……。少侠爽快!只是谈条件吗?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中年人抬手挥挥衣袖,那意思很明白,你个毛孩子,也不看看形势,瓮中捉鳖,谈得上条件吗? 高大川被他这话一吓,摇摇摆摆,倒退了三四步,才站稳身形。这阵式好可怕,众人见他狼狈,更是哄笑,梅姑三人,也是苦笑,得了,被人一网打尽! 后背硬硬地撞到一大块岩石之上,才停住脚步,是一座假山石。石本无形,采后复生,这块大石被人略加雕琢,很有气势。 高大川左手抚摸了一下石质,光滑圆润,“好石头啊!也不枉了这流云镜一世英名!”说完,举起右手,把流光镜砸向假山。 就在大川抚石称赞之时,中年人好像想起些什么,看他高高举手,马上会意,急忙大叫:“住手!依你条件就行……” 第139章 争夺流云镜 苦笑一声,这么多成年人,平日里没少自称了英雄豪杰,事到临头,还不如他一个孩子。嘿嘿,他突然意识到,以后的身份该改改了,成大人啦,至少算个有为青年。古人云,有志不在年高,少年包青天,何等睿智?东吴小周瑜,何等英雄?为何就不能多我个高大川。 高大川信心陡增,满血复活! 他要救出晏阳,没有不可能。 出道以来,他净做些救人的事了,现在都救出经验来了。一眼看的到的地方,保证没戏,没谁会笨到把人藏到这儿,必须找那些出人意料,就是放在你眼前,你都不一定能知道的地方。 可这么个大活人,能藏到哪儿去呢?莽莽撞撞搜寻一番之后,实在是没有一点头绪。解铃还需系铃人,要是能找到北门无常他们,事情就容易多了。 有了这个念头,他马上改变主意,还有梅姑呢。自己在这儿没头脑地乱转,却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现在天色都大亮了。 该死!高大川一拍脑袋,完了……完了……,发信号,约定好的,这边救出人来,就发信号。 凭梅姑她们三个,只怕支撑不了多久。 高大川怀中掏出那只红颈啄林鸟,这小家伙天生神异,出壳两天,已有麻雀大小。一脱手,如离膛的子弹,射了出去,脚趾上绑着的一对鸽哨,在风中鸣响。 飞上一棵紫花桐,躲进枝叶中间,他还不会变形术,那个太高深,只得用这种笨方法,勉强藏身。这个位置是他开始就选择好的,树叶密,旁人不易发现,更重要的是,它正对着那对比目桐。 他的计划就是,当这伙人发现紫桐宫,一定会进去搜查,只要他们进去宫殿,那就可以瓮中捉鳖了。不是进去打,而是用流云镜,对着比目桐轻轻一照,让它回到刚才的位置,就等于重启了九芒星图。这样,紫桐宫就能消失,困在里面的人,只消半个月,要想活命,那可就不大可能了。 刚想起这个主意时,他很为自己的聪明而自豪,天生我高大川,必有大用啊!现在,他就在等他的伟大计划,变成现实。 刚伏在树枝上,一伙人就从山下赶来,进程相当顺利,就等他们自投罗网了。这伙人黑衣打扮,精明干练,动作敏捷,几下飞纵,就冲进了紫桐宫。 高大川脸都绿了,这伙黑衣人中,出现了三种不协调的颜色。红、白、绿!对应着三个人,朱子轩、素怡然和梅姑。 都当了俘虏啦! 是自己拖的时间太长,三个人顶不住,还是压根就不是人家对手,被人轻易活捉?现在思考这些责任,没有了任何作用,直接后果就是,启动九芒星图,就会多了三人殉葬! 投鼠忌器!高大川把流云镜拿在手中,终究没有勇气扯下锦囊,这个决定有太多未知的东西。梅姑师徒三人,加上晏阳母子,以及有可能在此的玄安、玄宁等,好几条人命,有可能因他的决定而变化。 不做,结果更是难料,梅姑讲过,这伙人来历不明,且法术怪异,只怕要全军覆灭。 英雄主义再次泛滥,在内心深处,他崇拜英雄,是因为从小希望得到保护。现在,当他有了一定能力,有资格让别人把他当做英雄时,自然而然,替人解难也就成了义不容辞的责任。 从树上一跃而下,直接就落在了宫殿的大门之上,并发出长长的一声咆哮,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他的身上。 “谁是当家的,出来个说话!”高大川尽量模仿着武侠小说中看过的情节,大侠就要有大侠的派头,不能叫人小瞧。 人群静了静,一位身材矮小,干练精悍的中年人,向前走了几步,抬眼望着檐顶上的高大川。施礼毕,才开口说话,“敢问大侠,何事请教?” “你们,不是要找流云镜吗?”思考之后,高大川认准了一点,这些人定是为了这面镜子而来。这么多高手,不远千里跑到这桐山来,绝不是为了对付桐山派的这些人,没有价值!不要说紫桐宫,就是把整个六角峰送人,只怕也不会稀罕。 “怎么?”来人一愣,有种作弊被抓似的尴尬,随即平静下来,大笑一声:“哈哈,少侠说笑了,只是为些私人恩怨,你说的什么流云镜,我倒不知了。” “哦,那是我弄错了!既不是为此,告辞了!”高大川说完,做势欲走,再抬头看时,倒吸了口凉气。不知何时,前后左右,已各立了一人,武器在手,堵住了去路。 “少侠,不妨下来,我们谈谈如何?”口气非常的谦恭,大川也知道,看似客气,暗藏杀机,下不下来,由不得他了。 刚落到地上,就这被围个水泄不通,连头顶上,都有两个人在值守,防了他的逃路。这下高大川反没有了慌张,既来之,则安之,加上他是自投罗网,本就没有逃跑的打算,对这些待遇,很是泰然。 “流云镜,就在我手上,”高大川把手中的锦囊举了举,“用它来谈谈条件,总可以!” “哈哈……。少侠爽快!只是谈条件吗?我看没有这个必要。”中年人抬手挥挥衣袖,那意思很明白,你个毛孩子,也不看看形势,瓮中捉鳖,谈得上条件吗? 高大川被他这话一吓,摇摇摆摆,倒退了三四步,才站稳身形。这阵式好可怕,众人见他狼狈,更是哄笑,梅姑三人,也是苦笑,得了,被人一网打尽! 后背硬硬地撞到一大块岩石之上,才停住脚步,是一座假山石。石本无形,采后复生,这块大石被人略加雕琢,很有气势。 高大川左手抚摸了一下石质,光滑圆润,“好石头啊!也不枉了这流云镜一世英名!”说完,举起右手,把流光镜砸向假山。 就在大川抚石称赞之时,中年人好像想起些什么,看他高高举手,马上会意,急忙大叫:“住手!依你条件就行……” 第140章 同归于尽 高大川心中暗乐,这到底有学问就是不一样。虽说念书时不用心,但多少沾染些书卷气,蔺相如完璧归赵,就是上演了这出戏。 “哼!再敢用强,我可是宁为玉碎!”这句话,绝对的高大上。 “好说……好说!”中年人脸上堆笑,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东西,万一演砸了,怕是回去不好交待,“说说条件,只要不过分,就……答应你!” “先放了那三人,我跟她们交换,包括流云镜,都归你!”高大川开出了条件。 中年人略一沉思,现在流云镜在他手里,不听也没办法,只得答应:“就按你说!不过……你要反悔,可别怪我不客气!”说完这句,中年人朝手下摆摆手,示意放人。 来这千桐岭,也有七八天了,流云镜根本没有一点儿眉目,总算看到希望了,又岂能错过?梅姑三人刚走到殿门边,中年人忽又叫了一声,“慢走!” 梅姑本就担心高大川的安危,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对手阻止,就停下脚步,不敢硬闯。 “少侠,我是信你,放过这三人,可还有一点不放心,就是你手里的流云镜,如何证明呢?这万一……” “万一是个假的!是不是这个意思?”高大川心中主意拿定了,说话也有底气,“那我可以试给你看,你可知道,这宝贝最大的法力是什么?” “光阴倒转,时空逆行!”既是为此而来,当然得了解个三分,这还用说。 “好,那我就叫你看看,什么叫光阴倒转!”高大川说完,口中念念有词,把镜子对准了身边一棵怀抱粗细的紫桐树,扯下套在上面的锦囊,流云镜发出一束夺目的红光。 红光刺眼,逼得众人闭目躲闪,再睁开眼时,顿时惊呆了。怀抱的大树,转眼只有胳膊粗细,成了棵两米多高的小树苗。 是真实,还是幻觉? 高大川仰天大笑,他要在气势上,折服这些对手。 众人眼光中全是不可思议,难怪人们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它。不过场中有一个人并不这样认为,那就是梅姑,流云镜虽说法力高强,但还到不了如此神奇的地步。 高大川收了宝镜,以一种很是潇洒的姿势,环视对方。他在用强大来掩饰不安,成败在此一举! “果然宝贝!”中年人脸上堆满了惊愕,这东西要是照在人身上,那会是什么效果?返老还童,还是魂飞魄散?手指不由自主地颤动,定力大减,修炼之人的大忌。 高大川神经绷得更紧,他心里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必须迅速改变这种状态,把梅姑三人救出去。 “怎么样?知道威力了!” “确实高超,在下信服。”中年人还没从震撼中醒过来,尾音中透着一丝飘渺。 “那还不放人!用流云镜和我,交换他们三个,不可以吗?”大川声音极高,几乎像是在训斥不听话的下属。 “好!可以放人,但是……”中年人四下里望望,“放人之后,你要是反悔怎么办?” 明摆着,形势是狗咬狼——两怕,高大川怕对方不放人,对方呢,更怕放人之后,这个小孩子再拿了镜子逃跑。双方心里都明白,只是没有说破。 不敢再等下去了,高大川不知道,他的幻形术,能支撑多长时间。要是时间一到,这棵紫花桐现了原形,不只梅姑她们逃不了,恐怕连他和流云镜,都是人家的囊中之物。 “好!”把流云镜插在假山之上,镜面正对了大门,高大川才对着中年人一拱手,“帅哥,你看这样可行?你放这三人回去,我到你们中间,镜子就在那假山之上。同步进行,大家也都放心。” 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双方达成一致。 高大川眼睛盯着梅姑,示意三人赶快离开。梅姑虽不太明白大川的意图,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逃出去总比全困在这里好,或许还能再想办法设法营救他。 梅姑三人向外,高大川往里,二人擦身而过。高大川坚毅的目光扫了她一眼,似乎在告诉她,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一步,又一步……。梅姑出了殿门,回望了大川一眼。恰好大川也回过头来,目光相对,笑意浓浓。 “保重!”他向梅姑挥手告别! “保重……”梅姑声音有些苦楚,不知这声保重,能否再次说出口。 大川高举的手指猛地一挥,流云镜上套着的锦囊,如一架蓄势的风筝,刷地飞向半空。 红光四射,恰好笼罩着两棵比目紫桐。 中年人大恐,不祥的预感,出手阻挡,已是不及。 梅姑大惊,明白了他的用意,欲加拦截,眼前空无一物,紫桐宫消失了。 流云镜正对着比目紫桐树,紫桐消失,星图启动,一切又回到了原始的状态。高大川,中年人以及所有处于紫桐宫中之人,都化成一道白光,隐没了?消亡了? 同归于尽的战术。 梅姑伤心,朱子轩和素怡然更是泪流满面,对大川的种种误解消失殆尽,而且更多了些愧疚。 只得先回游魂谷,与众人商议后,再做打算。 桐山派老夫人,正带着一帮门人,在游魂谷中急切等待,他们也想尽快知道前面的战果。究竟敌人退了没了,桐山派的危险是否过去,挣扎的很。 正无措间,见梅姑师徒回来,急忙迎上去,施礼问询:“仙姑,救命之恩,老身先行谢过,不知紫桐宫的景况如何?那位救我全帮性命的少侠,怎的没有同来?” 梅姑不知如何回答,摇摇头,眼圈发红,老夫人见状,明白了十之八九,“难道说,少侠遇到了危险?被捉了……” “也不是。”梅姑语塞,朱子轩接过话来:“夫人,高少侠他……连同敌人,在紫桐宫中,一起消失了。” “什么?”乔老夫人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谁启动了九芒星图阵式?还有人知晓这咒语不成?” 连着几个问句,可见心情之急迫。 第140章 同归于尽 高大川心中暗乐,这到底有学问就是不一样。虽说念书时不用心,但多少沾染些书卷气,蔺相如完璧归赵,就是上演了这出戏。 “哼!再敢用强,我可是宁为玉碎!”这句话,绝对的高大上。 “好说……好说!”中年人脸上堆笑,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东西,万一演砸了,怕是回去不好交待,“说说条件,只要不过分,就……答应你!” “先放了那三人,我跟她们交换,包括流云镜,都归你!”高大川开出了条件。 中年人略一沉思,现在流云镜在他手里,不听也没办法,只得答应:“就按你说!不过……你要反悔,可别怪我不客气!”说完这句,中年人朝手下摆摆手,示意放人。 来这千桐岭,也有七八天了,流云镜根本没有一点儿眉目,总算看到希望了,又岂能错过?梅姑三人刚走到殿门边,中年人忽又叫了一声,“慢走!” 梅姑本就担心高大川的安危,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对手阻止,就停下脚步,不敢硬闯。 “少侠,我是信你,放过这三人,可还有一点不放心,就是你手里的流云镜,如何证明呢?这万一……” “万一是个假的!是不是这个意思?”高大川心中主意拿定了,说话也有底气,“那我可以试给你看,你可知道,这宝贝最大的法力是什么?” “光阴倒转,时空逆行!”既是为此而来,当然得了解个三分,这还用说。 “好,那我就叫你看看,什么叫光阴倒转!”高大川说完,口中念念有词,把镜子对准了身边一棵怀抱粗细的紫桐树,扯下套在上面的锦囊,流云镜发出一束夺目的红光。 红光刺眼,逼得众人闭目躲闪,再睁开眼时,顿时惊呆了。怀抱的大树,转眼只有胳膊粗细,成了棵两米多高的小树苗。 是真实,还是幻觉? 高大川仰天大笑,他要在气势上,折服这些对手。 众人眼光中全是不可思议,难怪人们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它。不过场中有一个人并不这样认为,那就是梅姑,流云镜虽说法力高强,但还到不了如此神奇的地步。 高大川收了宝镜,以一种很是潇洒的姿势,环视对方。他在用强大来掩饰不安,成败在此一举! “果然宝贝!”中年人脸上堆满了惊愕,这东西要是照在人身上,那会是什么效果?返老还童,还是魂飞魄散?手指不由自主地颤动,定力大减,修炼之人的大忌。 高大川神经绷得更紧,他心里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必须迅速改变这种状态,把梅姑三人救出去。 “怎么样?知道威力了!” “确实高超,在下信服。”中年人还没从震撼中醒过来,尾音中透着一丝飘渺。 “那还不放人!用流云镜和我,交换他们三个,不可以吗?”大川声音极高,几乎像是在训斥不听话的下属。 “好!可以放人,但是……”中年人四下里望望,“放人之后,你要是反悔怎么办?” 明摆着,形势是狗咬狼——两怕,高大川怕对方不放人,对方呢,更怕放人之后,这个小孩子再拿了镜子逃跑。双方心里都明白,只是没有说破。 不敢再等下去了,高大川不知道,他的幻形术,能支撑多长时间。要是时间一到,这棵紫花桐现了原形,不只梅姑她们逃不了,恐怕连他和流云镜,都是人家的囊中之物。 “好!”把流云镜插在假山之上,镜面正对了大门,高大川才对着中年人一拱手,“帅哥,你看这样可行?你放这三人回去,我到你们中间,镜子就在那假山之上。同步进行,大家也都放心。” 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双方达成一致。 高大川眼睛盯着梅姑,示意三人赶快离开。梅姑虽不太明白大川的意图,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逃出去总比全困在这里好,或许还能再想办法设法营救他。 梅姑三人向外,高大川往里,二人擦身而过。高大川坚毅的目光扫了她一眼,似乎在告诉她,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一步,又一步……。梅姑出了殿门,回望了大川一眼。恰好大川也回过头来,目光相对,笑意浓浓。 “保重!”他向梅姑挥手告别! “保重……”梅姑声音有些苦楚,不知这声保重,能否再次说出口。 大川高举的手指猛地一挥,流云镜上套着的锦囊,如一架蓄势的风筝,刷地飞向半空。 红光四射,恰好笼罩着两棵比目紫桐。 中年人大恐,不祥的预感,出手阻挡,已是不及。 梅姑大惊,明白了他的用意,欲加拦截,眼前空无一物,紫桐宫消失了。 流云镜正对着比目紫桐树,紫桐消失,星图启动,一切又回到了原始的状态。高大川,中年人以及所有处于紫桐宫中之人,都化成一道白光,隐没了?消亡了? 同归于尽的战术。 梅姑伤心,朱子轩和素怡然更是泪流满面,对大川的种种误解消失殆尽,而且更多了些愧疚。 只得先回游魂谷,与众人商议后,再做打算。 桐山派老夫人,正带着一帮门人,在游魂谷中急切等待,他们也想尽快知道前面的战果。究竟敌人退了没了,桐山派的危险是否过去,挣扎的很。 正无措间,见梅姑师徒回来,急忙迎上去,施礼问询:“仙姑,救命之恩,老身先行谢过,不知紫桐宫的景况如何?那位救我全帮性命的少侠,怎的没有同来?” 梅姑不知如何回答,摇摇头,眼圈发红,老夫人见状,明白了十之八九,“难道说,少侠遇到了危险?被捉了……” “也不是。”梅姑语塞,朱子轩接过话来:“夫人,高少侠他……连同敌人,在紫桐宫中,一起消失了。” “什么?”乔老夫人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谁启动了九芒星图阵式?还有人知晓这咒语不成?” 连着几个问句,可见心情之急迫。 第141章 镜生鉴亡 “他用流云镜照射殿门前的两棵树,就消失了?原因我也不太明白。”梅姑也纠结着这个问题。 “唉!高少侠不愧英雄啊,想来他早就想出了这个法子,利用紫桐宫做了囚笼,将强敌一网打尽,还是太大意了,如果他在紫桐宫外面照射,就平安无事了。”乔夫人非常惋惜,叫苦不迭。 听完这些,梅姑的眼泪,终于阻止不住,一泻千里,大发悲声。“大川是为了救我,才进入紫桐宫的,我们连累了他!” 众人默然无语,没了流云镜的九芒星图,如何破解? “先夫在世时,曾有言:‘破解我九芒星图者,一钥一匙,钥是流云镜,匙为阴阳鉴’,如今其一已陷落阵图之中,不能复原。至于阴阳鉴……”乔老夫人话语支吾,似有隐忧。 “夫人,快说呀,阴阳鉴怎么样了?”极度黑暗中,一丝光明,梅姑急不可待。 “镜生鉴亡!”乔老夫人非常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两者虽均能复原这九芒星图阵,但流云镜是时光逆行,每使用一次,比目紫桐树更年轻一轮,三次之后,树可再生。阴阳鉴恰好相反,复原一次,衰落一轮,三次之后,树毁殿亡。可怜我桐山派百年基业,怕要毁于一旦了。” 这些确是沉痛,可关系着桐山派的沉浮,焉能不叫老夫人悲切。 场面冷寂了一阵,还是乔老夫人打破沉闷,开口道:“仙姑不必伤心,想这高少侠,也是为我桐山派,才身陷绝境。我又岂能装聋作哑,只顾一己私利,纵是桐山派因此别迁它处,毕竟还能存活。这些,可都是高少侠恩赐而来的啊!” 正议论间,一人来报,“夫人,少帮主已到游魂谷中。不过,看情况不大好,怕是负了重伤,正被几个帮内兄弟,搀扶过来。” 又是个悲喜交加的消息,好在人回来了,也算是个好事,遇事也多个商量。 三鬼在帮众扶持之下,强撑着拜见师母,又向梅姑施了礼。当众人把事情的碎片拼凑在一起,基本上还原了真相后,无不为高大川的侠义折服,又深为自己的狭隘而内疚。特别是北门无常,羞愧交加,两下对比,高低立判。 “阴阳鉴在哪?能不能找的到?”梅姑的心中,这个问题最是重要。 “极寒地,黑水河,慕阳府,路途遥远。这还不是问题,只怕那慕阳府不肯相借啊!”老夫人说着这个地方,像是一个悠远的回忆。 “总得试上一试,眼看少侠困在里面,此生难安!况且,他是因我桐山而落得这样境地呀!”北门无常恨不得替了大川去,内心深处,早为他的高大而折服。 东门夺命也为大哥的变化而惊诧,此一时彼一时,想当初,他也力劝大哥不要靠牺牲大川的性命,去借取流云镜,没料到这件事,叫他内疚如此。 “是啊,您老人家告诉我们这慕阳府,处于何方?即使丁点儿希望,也须得试上一试,大哥此次是真心赎罪了!”东门夺命在一边附和着,能救出高大川,是目前唯一能减轻负罪感的方法。 “就去慕阳府,必须要救出高大川来!”梅姑语气斩钉截铁。 涌雪宫外,正是冬风寒峭,滴水成冰。仍有两个身影,踟蹰徘徊,不时远处望一眼,又回头看看,似乎心事重重,难以决舍。 “蝉儿姑娘,你可想好啦,真的要走?”说话的是一个俊俏的大女孩。墨绿色紧身小袄,配着条纯正白的貉子毛领,娇艳中透着利索。 “决定啦!前些天冰封涌雪宫,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文姨和唐公子失踪,再生岩,竟是个圈套,这里面还有多少,我们所不知的秘密呢?”说话的,正是涌雪宫的二小姐——雪蝉。和自己的贴身侍从,也就是刚刚说话的那个大女孩,名为主仆,实同姐妹。 “那我和你一块去!” “那可不行,翠姐姐!”雪蝉急忙阻止。 “就这样了,我们同去,也有个照应,要是你再自己出走,我可不答应,就告诉大小姐去!”点翠极用心地端详着自己的主人,其实内心处是当成了小妹妹看待,这二小姐冰雪聪明,从来与人为善,没有过半点主子的架子,很招人疼爱。 “好!好!我答应你,千万不敢让姐姐知道,那样可就全完啦!”雪蝉一脸调皮。虽是寒冬,却着了身象牙白的运动套装,几条细细的黑色线条,勾勒出活泼的韵味,这是她外出时必备的行头,看来决心已定。 雪蝉高高的举起右掌,点翠会意,也举掌相击,表示成交。这二小姐出去过一次,也不知从哪儿学来那么多新鲜的东西,总会不时地拿来和她们分享。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一直是雪蝉的愿望,只剩下一个问题,就是她最心爱的宝贝,她的坐骑——米粒。上次冒险负伤,米粒也是伤的不轻,回来医了一个多月,才恢复元气。姐姐一怒之下,给锁了起来,而要把它弄出来,却是件煞费周章的事。 “发愁坐驾了?”雪蝉皱皱眉头,点翠就猜到她的心思,“我有办法给弄出来,只怕回头大小姐知道了,要责罚与我,你可要……” 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雪蝉一拍胸脯,“只要能叫米粒出来,所有责任,全由我承担,不会连累你!” 这话有道理,即使果真出了事,雪蝉也很难受到真正处罚。顶多就是狠骂两句,关关禁闭,加上宫主疼爱,又有何怕? 一辆通体艳红的法拉利小轿车,在公路上飞驰。“你是怎样把米粒搞出来的?”雪蝉真的好奇,能在雪灵眼皮底下,把它偷出来,还真得有份能耐。 “偷梁换柱。”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点翠,很为自己的机智而高兴。 “快说说……怎么个偷梁换柱?”对这类问题,她是最感兴趣的。 “呵呵,我的笨小姐,还不简单,我给它换了件蓝色衣服,等出来后再把衣服换回去,不就行了!”越发自鸣得意的点翠,很快忘了自己的身份,没办法,谁叫咱聪明呢。 第141章 镜生鉴亡 “他用流云镜照射殿门前的两棵树,就消失了?原因我也不太明白。”梅姑也纠结着这个问题。 “唉!高少侠不愧英雄啊,想来他早就想出了这个法子,利用紫桐宫做了囚笼,将强敌一网打尽,还是太大意了,如果他在紫桐宫外面照射,就平安无事了。”乔夫人非常惋惜,叫苦不迭。 听完这些,梅姑的眼泪,终于阻止不住,一泻千里,大发悲声。“大川是为了救我,才进入紫桐宫的,我们连累了他!” 众人默然无语,没了流云镜的九芒星图,如何破解? “先夫在世时,曾有言:‘破解我九芒星图者,一钥一匙,钥是流云镜,匙为阴阳鉴’,如今其一已陷落阵图之中,不能复原。至于阴阳鉴……”乔老夫人话语支吾,似有隐忧。 “夫人,快说呀,阴阳鉴怎么样了?”极度黑暗中,一丝光明,梅姑急不可待。 “镜生鉴亡!”乔老夫人非常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两者虽均能复原这九芒星图阵,但流云镜是时光逆行,每使用一次,比目紫桐树更年轻一轮,三次之后,树可再生。阴阳鉴恰好相反,复原一次,衰落一轮,三次之后,树毁殿亡。可怜我桐山派百年基业,怕要毁于一旦了。” 这些确是沉痛,可关系着桐山派的沉浮,焉能不叫老夫人悲切。 场面冷寂了一阵,还是乔老夫人打破沉闷,开口道:“仙姑不必伤心,想这高少侠,也是为我桐山派,才身陷绝境。我又岂能装聋作哑,只顾一己私利,纵是桐山派因此别迁它处,毕竟还能存活。这些,可都是高少侠恩赐而来的啊!” 正议论间,一人来报,“夫人,少帮主已到游魂谷中。不过,看情况不大好,怕是负了重伤,正被几个帮内兄弟,搀扶过来。” 又是个悲喜交加的消息,好在人回来了,也算是个好事,遇事也多个商量。 三鬼在帮众扶持之下,强撑着拜见师母,又向梅姑施了礼。当众人把事情的碎片拼凑在一起,基本上还原了真相后,无不为高大川的侠义折服,又深为自己的狭隘而内疚。特别是北门无常,羞愧交加,两下对比,高低立判。 “阴阳鉴在哪?能不能找的到?”梅姑的心中,这个问题最是重要。 “极寒地,黑水河,慕阳府,路途遥远。这还不是问题,只怕那慕阳府不肯相借啊!”老夫人说着这个地方,像是一个悠远的回忆。 “总得试上一试,眼看少侠困在里面,此生难安!况且,他是因我桐山而落得这样境地呀!”北门无常恨不得替了大川去,内心深处,早为他的高大而折服。 东门夺命也为大哥的变化而惊诧,此一时彼一时,想当初,他也力劝大哥不要靠牺牲大川的性命,去借取流云镜,没料到这件事,叫他内疚如此。 “是啊,您老人家告诉我们这慕阳府,处于何方?即使丁点儿希望,也须得试上一试,大哥此次是真心赎罪了!”东门夺命在一边附和着,能救出高大川,是目前唯一能减轻负罪感的方法。 “就去慕阳府,必须要救出高大川来!”梅姑语气斩钉截铁。 涌雪宫外,正是冬风寒峭,滴水成冰。仍有两个身影,踟蹰徘徊,不时远处望一眼,又回头看看,似乎心事重重,难以决舍。 “蝉儿姑娘,你可想好啦,真的要走?”说话的是一个俊俏的大女孩。墨绿色紧身小袄,配着条纯正白的貉子毛领,娇艳中透着利索。 “决定啦!前些天冰封涌雪宫,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文姨和唐公子失踪,再生岩,竟是个圈套,这里面还有多少,我们所不知的秘密呢?”说话的,正是涌雪宫的二小姐——雪蝉。和自己的贴身侍从,也就是刚刚说话的那个大女孩,名为主仆,实同姐妹。 “那我和你一块去!” “那可不行,翠姐姐!”雪蝉急忙阻止。 “就这样了,我们同去,也有个照应,要是你再自己出走,我可不答应,就告诉大小姐去!”点翠极用心地端详着自己的主人,其实内心处是当成了小妹妹看待,这二小姐冰雪聪明,从来与人为善,没有过半点主子的架子,很招人疼爱。 “好!好!我答应你,千万不敢让姐姐知道,那样可就全完啦!”雪蝉一脸调皮。虽是寒冬,却着了身象牙白的运动套装,几条细细的黑色线条,勾勒出活泼的韵味,这是她外出时必备的行头,看来决心已定。 雪蝉高高的举起右掌,点翠会意,也举掌相击,表示成交。这二小姐出去过一次,也不知从哪儿学来那么多新鲜的东西,总会不时地拿来和她们分享。 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一直是雪蝉的愿望,只剩下一个问题,就是她最心爱的宝贝,她的坐骑——米粒。上次冒险负伤,米粒也是伤的不轻,回来医了一个多月,才恢复元气。姐姐一怒之下,给锁了起来,而要把它弄出来,却是件煞费周章的事。 “发愁坐驾了?”雪蝉皱皱眉头,点翠就猜到她的心思,“我有办法给弄出来,只怕回头大小姐知道了,要责罚与我,你可要……” 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雪蝉一拍胸脯,“只要能叫米粒出来,所有责任,全由我承担,不会连累你!” 这话有道理,即使果真出了事,雪蝉也很难受到真正处罚。顶多就是狠骂两句,关关禁闭,加上宫主疼爱,又有何怕? 一辆通体艳红的法拉利小轿车,在公路上飞驰。“你是怎样把米粒搞出来的?”雪蝉真的好奇,能在雪灵眼皮底下,把它偷出来,还真得有份能耐。 “偷梁换柱。”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点翠,很为自己的机智而高兴。 “快说说……怎么个偷梁换柱?”对这类问题,她是最感兴趣的。 “呵呵,我的笨小姐,还不简单,我给它换了件蓝色衣服,等出来后再把衣服换回去,不就行了!”越发自鸣得意的点翠,很快忘了自己的身份,没办法,谁叫咱聪明呢。 第142章 身份证 “换衣服?哈哈……有意思!”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雪蝉已跳下车,点翠不知何故,也慌忙下来。米粒更是一脸委屈,刚刚的急停,撞得它浑身发疼,特别两个前轮(它更喜欢别人叫做前手),焦黑灼痛,惨不忍睹啊! 点翠不解地望着突发神经的小主人,“怎么啦?好好的干嘛下车?” “好姐姐,教我怎样给米粒换衣服!”雪蝉央求加上作揖,态度很是诚恳。 这下搞的点翠不好意思起来,这主仆身份乱的没头绪了,叫自己姐姐,可是如何也不能承担的,唬得她直摇手制止。雪蝉又误解了她的意思,因为不肯教,更是好姐姐、亲姐姐地喊个不停。看样子再下去,连阿姨姑姑的,她也敢叫,那可是大逆,点翠只好一巴掌捂住她的嘴巴。 “行行行……我教你,以后可不敢这样乱叫了,万一被大小姐知道,还有我容身之处?”点翠说的是实情,在涌雪宫,对主人是绝对服从,但有忤逆之事,结局悲惨。虽说这二小姐心地和善,但人家明白人,自个可不能装糊涂。 “只要你教我,怎么给她换衣服,啥都按你说的做。”雪蝉自是笑靥如花,等学会了这本事,以后就可以天天换她可爱的小米粒,换新衣服穿啦。 二人重新出发,一个讲的用心,一个听的认真,不觉间,暮色将至,到了投宿时间。米粒灵性极强,不仅可以无人驾驶,还像装了自动导航一般,带着两人,来至小城里一座最高档的酒店前。 下车前,雪蝉想起件重要的事来——身份证。凡人世界真是麻烦,还得弄个这东西来证明自己。 “得先给你做张这个。”雪蝉手里捏着张小卡片,朝点翠晃动着。 “什么?”点翠疑惑地接过来看,姓名、出生年月、住址什么的,不过内容都不真实,除了右上角里,画着的二小姐的画像,特别逼真。 “这东西,我本来有张。不过,出过事,怕他们有记录,再多生麻烦,我也得重做一张才行。”雪蝉想起了宋城的那次冒险,历历在目。 “我得变变模样,不然怕被认出来!”雪蝉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东西,敷在脸上,奇怪,再看二小姐,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要不是就在眼前发生,还真认不出她来。 “我也要,变得漂亮点!”点翠的要求不高,也是常情,雪蝉自然答应,举手之劳。 眨眼之后,两个全新的美人,涅盘再生! “要带好这东西!泥虫们都有这个,要想不被他们怀疑,你也得有,不然,只怕你连这旅店也住不了。” “你把画像在上面,不怕吗?”点翠自有她的担心,这要是被人利用了,后果严重。 “不怕,他们没有这本领。”雪蝉想到第一次住店,也是拿不出这个小卡片,差点被泥虫们给送到衙门去,不见世面真的会永远的闭塞。 “给我做一张,小姐都不怕,我也不怕。” “嘘!”雪蝉做个闭嘴手势,“从现在开始,要改变称呼,到了这个世界,是不能叫小姐的。” “叫什么?主人?” “也不行,这样,我叫你姐姐,你叫我妹妹,或是名字也行。” “那不坏了规矩?”点翠有些不明白,这泥虫们的世界,差异如此之大,有点乱套。 “就这样定了,小翠姐姐。”雪蝉叫着挺顺口,大笑起来。 点翠还有些不习惯,磨蹭了半天,才答应下来,“好呀,二小姐……雪蝉妹妹。” 达成协议,雪蝉像是在变戏法,拿出个茶杯样的圆桶,在点翠眼前一按。一张纸从里面滑了出来,奇了!她的画像真的留在上面,什么时候,又是谁?有这样高的本领? 余下的更简单,雪蝉拿自己的那张,按在刚才的纸上,念句咒语。哇,四指多长的小卡片出来了,上面也有名字生日什么的,不过全是假造,那个地址,她可是从没听说过。 安顿好米粒,两人走进酒店给安排好的房间。点翠对所有的东西都感到好奇,虽是有些东西还是听说过的,但今天算是见了真面目了。 待雪蝉一一介绍完毕,就开了电视,看里面的人叽叽喳喳,又唱又跳。点翠正出神,忽感有些不对,怎么?画面中的人物里,有个真像二小姐,再揉揉眼,不错!真像她。 房间里真的只有她一人,雪蝉消失了。 点翠刷地站起,手中束腰软剑亮出,眨眼工夫,把人给弄丢了,可不是玩笑。 “咯咯……”正在她紧张兮兮时,雪蝉诙笑着从电视中钻出来,“翠姐姐,好不好玩,要不把你送里面耍耍?” 见是玩笑,点翠才敢收了软剑,“小姐,以后可别这样玩了,最好先告诉我一声,刚刚吓死我啦!” “好的好的,嘻嘻,以后好玩的多着呢。不过,这个还真有用,你看,要是我们能在里面藏身,是不是很妙?” 藏身?这二小姐玩得什么?“里面都是些什么人?看打扮,不像是好人呢,你怎么和他们这样熟悉?” 雪蝉明白这下不好解释,也解释不清,干脆转移话题,“饿了,我请你吃大餐!” 点翠不好再问,随着雪蝉来到一个包间内,没多大工夫,各种珍馔美食,接连不断地摆将上来,满满大桌。 自然是胃口大开,暴饮暴食。 雪蝉可没有点翠如此好的心情。半年多前,她曾和一个叫高大川的小伙伴,挑战过为祸一方的几个精怪,那也是这样丰盛的一顿宴席啊!只可惜斗转星移,世事难料。 高大川,你在哪儿?是死是活?一股寒意霎间传遍全身,摸了摸还带在身边的那只玉蝉,意识到凶多吉少的预感,那个逃跑的唐公子,为何他身上会有这东西?难道说大川已死非命? 晚餐结束,雪蝉还没有从哀叹中回过神来,好在点翠兴致很高,非要到外面见识下场面。雪蝉不愿拂了她的兴致,就暂时收敛了忧烦,陪她出去。 第142章 身份证 “换衣服?哈哈……有意思!”刺耳的刹车声响起,雪蝉已跳下车,点翠不知何故,也慌忙下来。米粒更是一脸委屈,刚刚的急停,撞得它浑身发疼,特别两个前轮(它更喜欢别人叫做前手),焦黑灼痛,惨不忍睹啊! 点翠不解地望着突发神经的小主人,“怎么啦?好好的干嘛下车?” “好姐姐,教我怎样给米粒换衣服!”雪蝉央求加上作揖,态度很是诚恳。 这下搞的点翠不好意思起来,这主仆身份乱的没头绪了,叫自己姐姐,可是如何也不能承担的,唬得她直摇手制止。雪蝉又误解了她的意思,因为不肯教,更是好姐姐、亲姐姐地喊个不停。看样子再下去,连阿姨姑姑的,她也敢叫,那可是大逆,点翠只好一巴掌捂住她的嘴巴。 “行行行……我教你,以后可不敢这样乱叫了,万一被大小姐知道,还有我容身之处?”点翠说的是实情,在涌雪宫,对主人是绝对服从,但有忤逆之事,结局悲惨。虽说这二小姐心地和善,但人家明白人,自个可不能装糊涂。 “只要你教我,怎么给她换衣服,啥都按你说的做。”雪蝉自是笑靥如花,等学会了这本事,以后就可以天天换她可爱的小米粒,换新衣服穿啦。 二人重新出发,一个讲的用心,一个听的认真,不觉间,暮色将至,到了投宿时间。米粒灵性极强,不仅可以无人驾驶,还像装了自动导航一般,带着两人,来至小城里一座最高档的酒店前。 下车前,雪蝉想起件重要的事来——身份证。凡人世界真是麻烦,还得弄个这东西来证明自己。 “得先给你做张这个。”雪蝉手里捏着张小卡片,朝点翠晃动着。 “什么?”点翠疑惑地接过来看,姓名、出生年月、住址什么的,不过内容都不真实,除了右上角里,画着的二小姐的画像,特别逼真。 “这东西,我本来有张。不过,出过事,怕他们有记录,再多生麻烦,我也得重做一张才行。”雪蝉想起了宋城的那次冒险,历历在目。 “我得变变模样,不然怕被认出来!”雪蝉拿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东西,敷在脸上,奇怪,再看二小姐,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要不是就在眼前发生,还真认不出她来。 “我也要,变得漂亮点!”点翠的要求不高,也是常情,雪蝉自然答应,举手之劳。 眨眼之后,两个全新的美人,涅盘再生! “要带好这东西!泥虫们都有这个,要想不被他们怀疑,你也得有,不然,只怕你连这旅店也住不了。” “你把画像在上面,不怕吗?”点翠自有她的担心,这要是被人利用了,后果严重。 “不怕,他们没有这本领。”雪蝉想到第一次住店,也是拿不出这个小卡片,差点被泥虫们给送到衙门去,不见世面真的会永远的闭塞。 “给我做一张,小姐都不怕,我也不怕。” “嘘!”雪蝉做个闭嘴手势,“从现在开始,要改变称呼,到了这个世界,是不能叫小姐的。” “叫什么?主人?” “也不行,这样,我叫你姐姐,你叫我妹妹,或是名字也行。” “那不坏了规矩?”点翠有些不明白,这泥虫们的世界,差异如此之大,有点乱套。 “就这样定了,小翠姐姐。”雪蝉叫着挺顺口,大笑起来。 点翠还有些不习惯,磨蹭了半天,才答应下来,“好呀,二小姐……雪蝉妹妹。” 达成协议,雪蝉像是在变戏法,拿出个茶杯样的圆桶,在点翠眼前一按。一张纸从里面滑了出来,奇了!她的画像真的留在上面,什么时候,又是谁?有这样高的本领? 余下的更简单,雪蝉拿自己的那张,按在刚才的纸上,念句咒语。哇,四指多长的小卡片出来了,上面也有名字生日什么的,不过全是假造,那个地址,她可是从没听说过。 安顿好米粒,两人走进酒店给安排好的房间。点翠对所有的东西都感到好奇,虽是有些东西还是听说过的,但今天算是见了真面目了。 待雪蝉一一介绍完毕,就开了电视,看里面的人叽叽喳喳,又唱又跳。点翠正出神,忽感有些不对,怎么?画面中的人物里,有个真像二小姐,再揉揉眼,不错!真像她。 房间里真的只有她一人,雪蝉消失了。 点翠刷地站起,手中束腰软剑亮出,眨眼工夫,把人给弄丢了,可不是玩笑。 “咯咯……”正在她紧张兮兮时,雪蝉诙笑着从电视中钻出来,“翠姐姐,好不好玩,要不把你送里面耍耍?” 见是玩笑,点翠才敢收了软剑,“小姐,以后可别这样玩了,最好先告诉我一声,刚刚吓死我啦!” “好的好的,嘻嘻,以后好玩的多着呢。不过,这个还真有用,你看,要是我们能在里面藏身,是不是很妙?” 藏身?这二小姐玩得什么?“里面都是些什么人?看打扮,不像是好人呢,你怎么和他们这样熟悉?” 雪蝉明白这下不好解释,也解释不清,干脆转移话题,“饿了,我请你吃大餐!” 点翠不好再问,随着雪蝉来到一个包间内,没多大工夫,各种珍馔美食,接连不断地摆将上来,满满大桌。 自然是胃口大开,暴饮暴食。 雪蝉可没有点翠如此好的心情。半年多前,她曾和一个叫高大川的小伙伴,挑战过为祸一方的几个精怪,那也是这样丰盛的一顿宴席啊!只可惜斗转星移,世事难料。 高大川,你在哪儿?是死是活?一股寒意霎间传遍全身,摸了摸还带在身边的那只玉蝉,意识到凶多吉少的预感,那个逃跑的唐公子,为何他身上会有这东西?难道说大川已死非命? 晚餐结束,雪蝉还没有从哀叹中回过神来,好在点翠兴致很高,非要到外面见识下场面。雪蝉不愿拂了她的兴致,就暂时收敛了忧烦,陪她出去。 第143章 三界洞府大全 小城不大,却也足够繁华,夜生活之丰富,很出点翠的想象之外。她庆幸有这么一次旅行,要知道,涌雪宫,几百公里内,都没一个村落,那种荒凉,只有在她见识过外面后,才会明白其中差别。 为满足她的兴奋,雪蝉把所有的担忧暂且放下,商城、夜市、游乐场,一家挨着一家,马不停蹄。 购物,成了点翠今晚的主打节目,已近半夜,仍是游兴不减。“奇怪?”雪蝉小声嘀咕,猛地拉住匆匆前赶的点翠。 此时两人正站在一座破败的小铺前面,杂货铺,很小的杂货铺。“老五杂货铺”,一块破木板书写的店名,歪歪斜斜地倚在门旁。 四周的灯红酒绿,和这间小屋格格不入,怎么会?点翠有些发呆,不理解眼前看到的一切。 “跛子老五!”雪蝉压低声音。 “什么老五?没听过,不过很奇怪,在这里,确是与众不同呀,这么破烂!”点翠原来就没踏出过涌雪宫,除了好奇,什么也搞不清楚。 “只有我们的人看得见,在泥虫们眼里,这是不存在的。”雪蝉解释,还真是这样,点翠观察路过的人们,都是径穿而过,直接无视。 “卖什么的?” “好东西挺多,就是太贵。比如自配的隐形液,高效生肌散,……太多啦,可惜多是盗版,效果不稳定。据说有人用过他的生肌散,一只手上长了七个指头,差点砸了他的店。”雪蝉搞笑的表情,消除了点翠的紧张,很好明白,同道中人。 “要不要进去看看?给你找点增白霜?”点翠斗胆开个玩笑,要是在涌雪宫,可是绝不敢做的事。 “好呀,正想去看看,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只有声音还留在门外,早没了人影子,点翠急忙跟上,初进这地方,一万个小心。 屋内更显寒酸,低矮的货架,看不出木质,强行拼凑在一起的几块烂木板,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坍塌。光线也很不好,一颗只有拇指大小的蜡烛头,悬在屋中央的细绳上,荡来荡去,货架上的物品,在这烛光中,时隐时现。 点翠皱了下鼻子,说不出的味道,叫人作呕,只怕这座小屋,从建成后,就没见过阳光,腐烂已渗透了所有的空间。雪蝉嘴里的好东西,就存在这个地方? “有人在吗?”雪蝉打个招呼。 停了半天,才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从架子前的大方桌底下传来,一个皱纹堆积得叫人看不清面目的脑袋,徐徐钻出。 “谁呀?”声音空洞,像是从周围墙壁上发出,这人的嘴巴,没有看出任何动作。 “五瘸子,还好!”雪蝉说话真是放肆,有些没大没小,不怕丢了涌雪宫的身份?点翠急用手去扯她的衣服,制止二小姐的不文明行为。 “嘻嘻,”雪蝉一笑,“没事啦,这是尊敬,他很为这别具一格而自豪呢!我说的对不对,五瘸子?” “哈哈……蝉丫头,就你知道我的心思,说说,这次来做什么?”被人称作瘸子,还这样高兴,够是怪异。 “带我姐姐出去旅游,路过这儿,进来看看。对了,你什么时候又在这儿开的分店?几家连锁了?” “嗯嗯,是呀是呀,才开不久,分身术越来越难练啦。现在只能分身七次,开了七家,统一供货,统一经营,这法子不错,真得谢谢你呢。”五瘸子絮叨着,从桌子里掏出个东西递过来,“没好东西,我种的,尝尝!啧啧……味道真不错呢。” 雪蝉伸手接过,呵呵,两只鸽子蛋大小的小老鼠,眼珠晃动,很是可爱。递给点翠一只,“给你一个。”又转向跛子老五,“这是什么味道的?不会又施错了肥料?” “放心,放心……火龙果味道,这次保证不是榴莲味了!吃,尝过就知道了,这一棵树上只结了三十多个,产量不如以前啦!” 雪蝉谑笑着,盯住点翠,把一只老鼠扔进嘴里,“姐姐,快吃,凉了就不好吃啦!” 什么?吃这东西,点翠望望老五,再瞅瞅自家二小姐,这俩人没病?这活生生的小老鼠,直接吃掉,想想满嘴鼠肉,嘎吱嘎吱地嚼着,她的胃酸哇地一下窜出,吐了一地。 看她狼狈,两个人反而大笑起来,唉!小伙伴们,你们的爱心呢? “呵呵,姐姐不怕,这不是真的小鼠,是树上结的果实,只不过长成了这个模样。还有其它形状的呢,长颈鹿的、大象的,还有鲨鱼样的。比平常我们的水果,好吃多啦!”雪蝉见她吐起来没完,赶快安慰。 无论二小姐如何解释,点翠下定了决心,任凭是仙滋美味,也不要尝上一口,这水果看上去太恐怖了。 “最近有什么稀罕事?”雪蝉随意地浏览着货架上的物品,开口问道。 “《灵界周刊》,在那儿,看看,稀罕事多啦,不知道你对哪些感兴趣!”循着跛子老五的指示,看到几本散落在架子上的书刊。 雪蝉拿起二本,查看出刊日期,嗯,还好,都是近期的!对于几年前的新闻,她不会有什么兴趣。 点翠也从刚才的不快中解脱出来,她发现更多新奇的东西,能自动换色的衣服,会调温度的睡袋,可以装进口袋的宠物狗……。只能感叹,外面的世界好精彩!不虚此行! 又有新的顾客加入进来,一女两男,本来光线不好,那女子又蒙了面纱,更瞧不清相貌。跟在她后面的两个人,对比十分强烈,一个英俊倜傥,一个猥琐不堪,尤其是那个矮子,硕大的脑袋,被细竹杆般的脖子顶在上面,摇摇欲坠,叫人提心吊胆。 “哎哟,客官有何需求呀?”见有人进来,跛子老五急忙招呼。 “老板,给我一幅地图。”带头的蒙面夫人答道。 “嗯哪,不知道夫人要什么地图?寻人还是觅物?洞穴还是宫府?” “怎讲啊?”来人显然十分好奇,不知这些地图的区别。 “哈哈,差别大啦,比如这副……”老五说着,从货架上拿出一摞地图,摊开一张在桌子上,“这是幅《三界洞府大全》,无论何处山水,只要能有半洞之穴,上面都有标记,一查便知。” 第143章 三界洞府大全 小城不大,却也足够繁华,夜生活之丰富,很出点翠的想象之外。她庆幸有这么一次旅行,要知道,涌雪宫,几百公里内,都没一个村落,那种荒凉,只有在她见识过外面后,才会明白其中差别。 为满足她的兴奋,雪蝉把所有的担忧暂且放下,商城、夜市、游乐场,一家挨着一家,马不停蹄。 购物,成了点翠今晚的主打节目,已近半夜,仍是游兴不减。“奇怪?”雪蝉小声嘀咕,猛地拉住匆匆前赶的点翠。 此时两人正站在一座破败的小铺前面,杂货铺,很小的杂货铺。“老五杂货铺”,一块破木板书写的店名,歪歪斜斜地倚在门旁。 四周的灯红酒绿,和这间小屋格格不入,怎么会?点翠有些发呆,不理解眼前看到的一切。 “跛子老五!”雪蝉压低声音。 “什么老五?没听过,不过很奇怪,在这里,确是与众不同呀,这么破烂!”点翠原来就没踏出过涌雪宫,除了好奇,什么也搞不清楚。 “只有我们的人看得见,在泥虫们眼里,这是不存在的。”雪蝉解释,还真是这样,点翠观察路过的人们,都是径穿而过,直接无视。 “卖什么的?” “好东西挺多,就是太贵。比如自配的隐形液,高效生肌散,……太多啦,可惜多是盗版,效果不稳定。据说有人用过他的生肌散,一只手上长了七个指头,差点砸了他的店。”雪蝉搞笑的表情,消除了点翠的紧张,很好明白,同道中人。 “要不要进去看看?给你找点增白霜?”点翠斗胆开个玩笑,要是在涌雪宫,可是绝不敢做的事。 “好呀,正想去看看,又有什么新鲜玩意!”只有声音还留在门外,早没了人影子,点翠急忙跟上,初进这地方,一万个小心。 屋内更显寒酸,低矮的货架,看不出木质,强行拼凑在一起的几块烂木板,摇摇欲坠,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坍塌。光线也很不好,一颗只有拇指大小的蜡烛头,悬在屋中央的细绳上,荡来荡去,货架上的物品,在这烛光中,时隐时现。 点翠皱了下鼻子,说不出的味道,叫人作呕,只怕这座小屋,从建成后,就没见过阳光,腐烂已渗透了所有的空间。雪蝉嘴里的好东西,就存在这个地方? “有人在吗?”雪蝉打个招呼。 停了半天,才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从架子前的大方桌底下传来,一个皱纹堆积得叫人看不清面目的脑袋,徐徐钻出。 “谁呀?”声音空洞,像是从周围墙壁上发出,这人的嘴巴,没有看出任何动作。 “五瘸子,还好!”雪蝉说话真是放肆,有些没大没小,不怕丢了涌雪宫的身份?点翠急用手去扯她的衣服,制止二小姐的不文明行为。 “嘻嘻,”雪蝉一笑,“没事啦,这是尊敬,他很为这别具一格而自豪呢!我说的对不对,五瘸子?” “哈哈……蝉丫头,就你知道我的心思,说说,这次来做什么?”被人称作瘸子,还这样高兴,够是怪异。 “带我姐姐出去旅游,路过这儿,进来看看。对了,你什么时候又在这儿开的分店?几家连锁了?” “嗯嗯,是呀是呀,才开不久,分身术越来越难练啦。现在只能分身七次,开了七家,统一供货,统一经营,这法子不错,真得谢谢你呢。”五瘸子絮叨着,从桌子里掏出个东西递过来,“没好东西,我种的,尝尝!啧啧……味道真不错呢。” 雪蝉伸手接过,呵呵,两只鸽子蛋大小的小老鼠,眼珠晃动,很是可爱。递给点翠一只,“给你一个。”又转向跛子老五,“这是什么味道的?不会又施错了肥料?” “放心,放心……火龙果味道,这次保证不是榴莲味了!吃,尝过就知道了,这一棵树上只结了三十多个,产量不如以前啦!” 雪蝉谑笑着,盯住点翠,把一只老鼠扔进嘴里,“姐姐,快吃,凉了就不好吃啦!” 什么?吃这东西,点翠望望老五,再瞅瞅自家二小姐,这俩人没病?这活生生的小老鼠,直接吃掉,想想满嘴鼠肉,嘎吱嘎吱地嚼着,她的胃酸哇地一下窜出,吐了一地。 看她狼狈,两个人反而大笑起来,唉!小伙伴们,你们的爱心呢? “呵呵,姐姐不怕,这不是真的小鼠,是树上结的果实,只不过长成了这个模样。还有其它形状的呢,长颈鹿的、大象的,还有鲨鱼样的。比平常我们的水果,好吃多啦!”雪蝉见她吐起来没完,赶快安慰。 无论二小姐如何解释,点翠下定了决心,任凭是仙滋美味,也不要尝上一口,这水果看上去太恐怖了。 “最近有什么稀罕事?”雪蝉随意地浏览着货架上的物品,开口问道。 “《灵界周刊》,在那儿,看看,稀罕事多啦,不知道你对哪些感兴趣!”循着跛子老五的指示,看到几本散落在架子上的书刊。 雪蝉拿起二本,查看出刊日期,嗯,还好,都是近期的!对于几年前的新闻,她不会有什么兴趣。 点翠也从刚才的不快中解脱出来,她发现更多新奇的东西,能自动换色的衣服,会调温度的睡袋,可以装进口袋的宠物狗……。只能感叹,外面的世界好精彩!不虚此行! 又有新的顾客加入进来,一女两男,本来光线不好,那女子又蒙了面纱,更瞧不清相貌。跟在她后面的两个人,对比十分强烈,一个英俊倜傥,一个猥琐不堪,尤其是那个矮子,硕大的脑袋,被细竹杆般的脖子顶在上面,摇摇欲坠,叫人提心吊胆。 “哎哟,客官有何需求呀?”见有人进来,跛子老五急忙招呼。 “老板,给我一幅地图。”带头的蒙面夫人答道。 “嗯哪,不知道夫人要什么地图?寻人还是觅物?洞穴还是宫府?” “怎讲啊?”来人显然十分好奇,不知这些地图的区别。 “哈哈,差别大啦,比如这副……”老五说着,从货架上拿出一摞地图,摊开一张在桌子上,“这是幅《三界洞府大全》,无论何处山水,只要能有半洞之穴,上面都有标记,一查便知。” 第144章 生灵总揽 真有这么神奇?来人好像不信,那个大脑袋更是急不可待地趴下身子,在地图上搜寻着,“不错,梅夫人,你看,游魂谷,这儿……碧水洞,千真万确!咦,不对,没有紫桐宫呀……不对,不对!” “不可能,”跛子老五听完这话,勃然大怒,“我的地图不会有任何差错!你确信不是开玩笑?” 大脑袋还要辩解,被梅夫人一把按住,“东门,不要多嘴,现在可是真的没有紫桐宫了!”此话正好戳在痛处,大脑袋才不安地闭上眼睛,表示认同。 “那要是寻人呢?”雪蝉突然搭了句话,她还真不知道能有这样的地图,不正好可以试试,能不能找到她要找之人? “嗯,一样……一样,那得用这幅,”扒拉了一阵,老五才从这一堆中拿出一幅来摊开,“这个用来寻人的。《八方生灵名人录》,只要用这支特殊的笔,写上所寻之人的名字,他的位置,一目了然!” 这么神奇?雪蝉急不可待,不等老五答应,一把抢过笔来,在地图上写下“高大川”三个字。 很是失望,雪蝉估计这瘸老五是在忽悠人。 很是不解,跛子老五不明白,为何没有反应。 很是惊诧,后来的三人,盯住小姑娘,巧合还是陷阱? 最后还是老五打破僵局,“这个没错的,你看,我再写个名字,雪蝉,就你……看……对了,显示就在我的商店里。 雪蝉凑上去,不错,正好显示,“你事先做了手脚?”还是怀疑的态度。 “没有……真的没有!”老五这下大急,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啦,你写的这个人,如有以下情况,当然不会显现。” “什么情况?”其余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问道,显然,他们都在关心这个问题。 “一是精血不全,也就是还没完全点化之人,无法收录。二是功术极高者,他们可以自隐踪迹,也是没有办法的。这第三吗,最后一种可能,死人!魂魄消散,也是不能显示的。 听完这些,雪蝉脸色一沉,似有泪珠坠落,点翠赶忙拉她到一旁,轻声安慰起来。 梅夫人瞧她这样,心中明白几分,遂走过去,轻声道:“这位姑娘,刚才所写姓名之人,定是你的好朋挚友,难得如此的挂牵。看姑娘英姿不凡,想来那位朋友,也是法高功强,所以不能显示,何必要再多添些苦恼呢? 这一说,是彻底把雪蝉的泪花给引了出来,“可是他……没有一点儿功法呀,定是死了……大川,是我害了你啦……”哽哽咽咽,竟是止不住了。 没有一点儿功法?梅姑心下疑惑,此话说得差别好大。他知道的高大川功法之高,怕是要在朱子轩甚至桐山三鬼之上,怎么说没有一点儿功法?莫非是同名不同人? 于是又问道:“恕我多问一句,你说的这位,可是位小哥?另外,也许同名同姓的多了,显示的结果错了呢?” “不对……不对,”跛子老五接过话来,“这书写人名,不是随意写个人名字就可以的。所写之人,必须是你极为渴望想要知道的人才行,其它人,纵有成千上万重名重姓,也不会显示。” “在下梅姑,敢问姑娘芳名?我有一位小友,恰好名字也叫高大川,也是我极为关切之人,不妨让我试一下,看看如何?”梅姑想确认一下,被锁在九芒星图中的高大川,是不是也不能显示。亦或,她们谈论的,正是同一个人。 “怎么?你也认识一个叫高大川的?长得什么样?十三四岁,个头不高,瘦瘦的?说话爱笑,特别听话……”溺水中捞到根稻草,还不得死死地抓住? 梅姑点头,也拿过笔来,在《生灵总揽》图上,写下高大川的名字,果不其然,依旧没有显示。 跛子老五愣着神,今天咋啦,寻人的凑到一起了,还可能是寻同一个人?这小姑娘他认识,前些时间来买过东西。后来这三位真不熟悉,特别这个自称梅姑之人,眼神的气势,透人魂魄,不会是那无名之辈,怎会没有听说过呢? “这位……梅姑……是啦,刚您说过,嘿嘿,梅夫人,恕在下眼拙,敢问仙府宝洞,又在何方?大名竟是未曾耳闻呢?” “呵呵,我乃无名之辈,更没有什么仙府宝洞,流浪天涯。不求闻达,也就不为世人所知,没什么奇怪的。”梅姑回答很是淡然,要不是这次,高大川冒死捕捉到六须鳗鱼精,治好她这沉疴,她真不知此生,还有没有机会,走出碧水洞半步! 对方不想回答,瘸老五也不愿多问,这是规矩,做生意,开门迎客,访问不该问,他有个度数。 雪蝉等不得二人在这里江湖套话,没完没了,拽住梅姑衣袖,“梅夫人,你刚才说的那个高大川,和我寻找的人,真的很像呢,他在哪儿?怎么样?能不能找到他啊?” “嗯,可能是!可惜迷失多时了,所以我们也在找他。要不我们同行?”刚才看了她对大川的关切,梅姑可以感觉出,这是一个很好的帮手,只是真相还需隐瞒,事关重大,不可大意。 既然眼下茫无目的,梅姑的建议,真的可以考虑。有道是人多力量大,两个团队就合在一起,齐心协力,成功几率大增,雪蝉对此非常赞同。 商议一定,几人一刻也不想停留。买了两幅地图和一些疗伤强体的药物,就告辞出门,赶往雪蝉住宿的酒店。 看着他们没了踪影,跛子老五才缩回伸长的脖子。口中喃喃着:“高大川?这个高大川,何方神圣?惹得这么多人,为他心急如焚?”抽屉里拿出一叠宣传纸来,仔细地瞧着上面的寻人启事,“这东西,还要不要发?跟他描述得真像……” 闭眼沉思,缓缓地抬起手,把这叠宣传纸,放在烛火之上。屋内霎时亮堂了许多。 五人回到雪蝉入住的酒店,马上召开联席会议,主题就是,怎样找到高大川。既然大家都在一条船上,有了共同的目标,梅姑也就不再隐瞒,把六角峰之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此时真叫心潮澎湃,悲喜交加。没想到,高大川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有了哪些特殊的经历?会让他成为人们眼中的“大侠”!从梅姑和东门夺命口中满满的赞誉之词,可以看出,他肯定做了常人难为之事。 可从别一方面讲,九芒星图,怎么解?最有用的一把钥匙,现在被自个锁进了屋里,怎么开得了这扇门?乔老夫人口中的阴阳鉴,只怕更是难寻,慕阳府,从没听说。 打开地图,写上慕阳府名字,老天保佑,还真有,着实叫人宽慰不少。刀山火海,也得闯上一闯。 计议停当,各自回去休息,明晨一早,启程远行。 第144章 生灵总揽 真有这么神奇?来人好像不信,那个大脑袋更是急不可待地趴下身子,在地图上搜寻着,“不错,梅夫人,你看,游魂谷,这儿……碧水洞,千真万确!咦,不对,没有紫桐宫呀……不对,不对!” “不可能,”跛子老五听完这话,勃然大怒,“我的地图不会有任何差错!你确信不是开玩笑?” 大脑袋还要辩解,被梅夫人一把按住,“东门,不要多嘴,现在可是真的没有紫桐宫了!”此话正好戳在痛处,大脑袋才不安地闭上眼睛,表示认同。 “那要是寻人呢?”雪蝉突然搭了句话,她还真不知道能有这样的地图,不正好可以试试,能不能找到她要找之人? “嗯,一样……一样,那得用这幅,”扒拉了一阵,老五才从这一堆中拿出一幅来摊开,“这个用来寻人的。《八方生灵名人录》,只要用这支特殊的笔,写上所寻之人的名字,他的位置,一目了然!” 这么神奇?雪蝉急不可待,不等老五答应,一把抢过笔来,在地图上写下“高大川”三个字。 很是失望,雪蝉估计这瘸老五是在忽悠人。 很是不解,跛子老五不明白,为何没有反应。 很是惊诧,后来的三人,盯住小姑娘,巧合还是陷阱? 最后还是老五打破僵局,“这个没错的,你看,我再写个名字,雪蝉,就你……看……对了,显示就在我的商店里。 雪蝉凑上去,不错,正好显示,“你事先做了手脚?”还是怀疑的态度。 “没有……真的没有!”老五这下大急,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啦,你写的这个人,如有以下情况,当然不会显现。” “什么情况?”其余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问道,显然,他们都在关心这个问题。 “一是精血不全,也就是还没完全点化之人,无法收录。二是功术极高者,他们可以自隐踪迹,也是没有办法的。这第三吗,最后一种可能,死人!魂魄消散,也是不能显示的。 听完这些,雪蝉脸色一沉,似有泪珠坠落,点翠赶忙拉她到一旁,轻声安慰起来。 梅夫人瞧她这样,心中明白几分,遂走过去,轻声道:“这位姑娘,刚才所写姓名之人,定是你的好朋挚友,难得如此的挂牵。看姑娘英姿不凡,想来那位朋友,也是法高功强,所以不能显示,何必要再多添些苦恼呢? 这一说,是彻底把雪蝉的泪花给引了出来,“可是他……没有一点儿功法呀,定是死了……大川,是我害了你啦……”哽哽咽咽,竟是止不住了。 没有一点儿功法?梅姑心下疑惑,此话说得差别好大。他知道的高大川功法之高,怕是要在朱子轩甚至桐山三鬼之上,怎么说没有一点儿功法?莫非是同名不同人? 于是又问道:“恕我多问一句,你说的这位,可是位小哥?另外,也许同名同姓的多了,显示的结果错了呢?” “不对……不对,”跛子老五接过话来,“这书写人名,不是随意写个人名字就可以的。所写之人,必须是你极为渴望想要知道的人才行,其它人,纵有成千上万重名重姓,也不会显示。” “在下梅姑,敢问姑娘芳名?我有一位小友,恰好名字也叫高大川,也是我极为关切之人,不妨让我试一下,看看如何?”梅姑想确认一下,被锁在九芒星图中的高大川,是不是也不能显示。亦或,她们谈论的,正是同一个人。 “怎么?你也认识一个叫高大川的?长得什么样?十三四岁,个头不高,瘦瘦的?说话爱笑,特别听话……”溺水中捞到根稻草,还不得死死地抓住? 梅姑点头,也拿过笔来,在《生灵总揽》图上,写下高大川的名字,果不其然,依旧没有显示。 跛子老五愣着神,今天咋啦,寻人的凑到一起了,还可能是寻同一个人?这小姑娘他认识,前些时间来买过东西。后来这三位真不熟悉,特别这个自称梅姑之人,眼神的气势,透人魂魄,不会是那无名之辈,怎会没有听说过呢? “这位……梅姑……是啦,刚您说过,嘿嘿,梅夫人,恕在下眼拙,敢问仙府宝洞,又在何方?大名竟是未曾耳闻呢?” “呵呵,我乃无名之辈,更没有什么仙府宝洞,流浪天涯。不求闻达,也就不为世人所知,没什么奇怪的。”梅姑回答很是淡然,要不是这次,高大川冒死捕捉到六须鳗鱼精,治好她这沉疴,她真不知此生,还有没有机会,走出碧水洞半步! 对方不想回答,瘸老五也不愿多问,这是规矩,做生意,开门迎客,访问不该问,他有个度数。 雪蝉等不得二人在这里江湖套话,没完没了,拽住梅姑衣袖,“梅夫人,你刚才说的那个高大川,和我寻找的人,真的很像呢,他在哪儿?怎么样?能不能找到他啊?” “嗯,可能是!可惜迷失多时了,所以我们也在找他。要不我们同行?”刚才看了她对大川的关切,梅姑可以感觉出,这是一个很好的帮手,只是真相还需隐瞒,事关重大,不可大意。 既然眼下茫无目的,梅姑的建议,真的可以考虑。有道是人多力量大,两个团队就合在一起,齐心协力,成功几率大增,雪蝉对此非常赞同。 商议一定,几人一刻也不想停留。买了两幅地图和一些疗伤强体的药物,就告辞出门,赶往雪蝉住宿的酒店。 看着他们没了踪影,跛子老五才缩回伸长的脖子。口中喃喃着:“高大川?这个高大川,何方神圣?惹得这么多人,为他心急如焚?”抽屉里拿出一叠宣传纸来,仔细地瞧着上面的寻人启事,“这东西,还要不要发?跟他描述得真像……” 闭眼沉思,缓缓地抬起手,把这叠宣传纸,放在烛火之上。屋内霎时亮堂了许多。 五人回到雪蝉入住的酒店,马上召开联席会议,主题就是,怎样找到高大川。既然大家都在一条船上,有了共同的目标,梅姑也就不再隐瞒,把六角峰之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此时真叫心潮澎湃,悲喜交加。没想到,高大川短短半年多的时间,有了哪些特殊的经历?会让他成为人们眼中的“大侠”!从梅姑和东门夺命口中满满的赞誉之词,可以看出,他肯定做了常人难为之事。 可从别一方面讲,九芒星图,怎么解?最有用的一把钥匙,现在被自个锁进了屋里,怎么开得了这扇门?乔老夫人口中的阴阳鉴,只怕更是难寻,慕阳府,从没听说。 打开地图,写上慕阳府名字,老天保佑,还真有,着实叫人宽慰不少。刀山火海,也得闯上一闯。 计议停当,各自回去休息,明晨一早,启程远行。 第145章 旅店 有了米粒这匹宝马良驹,旅途舒服了许多。多亏有了这地图,不然梅姑他们,只怕又要南辕北辙一回不说,不定会耽误施救高大川的大事。谁也没想到的是,乔老夫人口中的极寒之地,竟在南方。 开始的时候,他们担心跛子老五卖给的地图,是个赝品。另试了许多知晓的名字,无一例外的正确。这最终打消了众人的担忧,决定按它指示的路线前进。 所谓世事难料,所谓经验主义害死人。 极寒之地,我来了,可你却说自己,就在彩云之南。 气温的高度,超出了众人心理承受的极限。此时的北国,早是了寒风如割滴水冰的季节,又有谁敢准备一身夏衣出行? 事实上,米粒也提出了抗议,很少会驮动这样重的人们。先前还有众人的夸赞,给它前进的动力。可现在,决定罢工了。 大家只得停下,暂宿一晚,也能养精蓄锐。地图上看,黑水河,已不太远。何况这洱海的夜景,竟是从未有过的叫人眷恋。 简单洗漱后,大伙顾不上品尝当地美食,胡乱填饱肚子。一路的风尘劳累,身心交瘁,都早早地休息去了。 有一个例外,梅姑虽是同样的疲惫,仍是没有睡意。洱海的波光粼粼,似一首沉隐于月夜中的乐曲,时不时地有那么一点儿余音,透过窗棂间的缝隙,映入眼帘。 肯定是种错觉。 这旅店的窗棂,是朴实的花木结构,配上厚厚的幕帘。屋外的街灯灿烂,也不曾透进来半分。为何自己,总能从这密不透光中,看得见本就遥远且暗淡的波纹呢? 梅姑好奇加上警觉,顾不得一路的疲劳,悄悄地离开旅店。他们落脚之处,本就在洱海岸边,没几步,眼前就是一番水波浩淼的景象。 半轮残月,斜挂在天上,纤尘不染,偶有片云掠过,让湖面变得朦胧飘渺。站在湖边,凝神而立,并没有发现多少异样。 那透过幕布的波光,真是一种错觉? 梅姑紧盯着湖面,波光荡漾,在云朵掩映下的月光中,时隐时现。真是有些困了,波光映入眼帘时,她本能地闭上眼睛,极度的虚无感,给人全身空洞的感觉。 幸亏她定力深厚,才不致这样睡倒在湖边,这要天明叫人瞧见,又多了个大笑话。 同行的几个人,大都年轻,就连睡觉也是肆无忌惮,没有多少戒心。算啦,就替他们值值班,当下守卫好了。何况本来,睡觉,对梅姑来说,也只是一种形式。 找一块光洁的岩石,盘腿坐下,暗行周身真气。心为主宰,上下相随,气附里表,圆活贯通。 把一个太玄通天御筋术,运动起来。顿觉心清气明,刚刚的不爽,一扫而光。 星转斗移,晨风拂面。梅姑跳下巨石,虽是一夜不眠,精神反增加不少,这御筋术伴了她多少年月,越发纯熟了。 东方发白,几个年轻人还没起床!梅姑自笑,赖床的恶习,世人共有。得叫醒他们啦,昨天看地图,黑水河虽说离不太远,但余下路途,都是险阻。会更多了些困难,时间不等人,困在九芒星图中的高大川,只怕等不了太多时候。 先去敲雪蝉的房门,这小姑娘已成了她重要的帮手。特别是她的那匹能量不小的坐骑,是不是要提前打理一下。 接连几下,屋内没有任何反应。没有睡醒?不像啊,要知道归属灵道之人,对外界的反应是特别的敏锐才对。这敲门声,对他们来说,都算得上地动山摇级别的动静了,会没有反应。 强烈的不祥感! 梅姑顾不得院内还有其它人活动,手上加力,咔擦声下,房门断开。沉睡,沉睡!雪蝉还在沉睡,似有一个甜蜜的梦境,笑意的脸上,娇羞可爱。 两指轻探,呼吸平缓规律,像是没有什么异样。但这梦太长,也太深,没有停止的迹象。 其它人呢?梅姑只得丢人雪蝉,飞奔进他人的卧房,看是不是,还会给她留下个帮手。没有侥幸和疏漏,同行的所有人,除了她自己,全部沉睡不醒,梦境中露着笑容! 袭击!就在昨晚,他们受到袭击。要不是她因波光好奇,独自留在湖边,只怕她的卧室之中,也多了一个睡人! 她这个守卫,严重失职。有些理不清思绪,对手是怎样知道他们的行踪,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旅店,对他们下了手?要知道,以她的机敏,不要说一夜未睡,就是梦中的她,都可以感知一只蚊虫的飞行。 用尽了办法,清心咒,念过,无效;明神液,喂下,也无效…… 束手无策…… 心急如焚…… 出师未捷,就被人结结实实地上了一课,教训惨痛。何况,就以这种能力,不要说拿到阴阳鉴,怕是连黑水河浪涛,慕阳府筑建,也会听不上一声,看不到半眼。 旅店的老板,更是慌张。一晚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只怕传了出去,他就该倒闭了。公安、消防、工商、防疫,哪个部门不会趁此机会,吸它个骨干髓净。流年不利啊!怎么收了这么几个人入住? 要把这几个丧门星赶出去,几个外地人,好对付!况且眼下死的多活的少,只剩下那一个妇人,想来不难对付。 “收拾了东西,快点给我滚出去!”老板一副凶神恶煞的腔调,身后七八个横眉立目的打手,就是他的底气,敢不服吗? 梅姑很是厌恶地看了老板一眼,说不出的怒火。但想到还有几个病人,不是教训他的时机,遂作出哀求的样子,说道:“老板,你看现在,他们几个昏迷不醒,让我带到哪里去?还请您高抬贵手,容我们在此医病,房费定会加倍奉上,如何?” “我说这晦气,哪个还要你的房费!马上滚出去,别误了我生意!要是不方便吗……嘿嘿,那我这些兄弟可就帮忙啦!”话音未落,身后七八个人,簇拥而上,抓住手脚,就要抬人。 第145章 旅店 有了米粒这匹宝马良驹,旅途舒服了许多。多亏有了这地图,不然梅姑他们,只怕又要南辕北辙一回不说,不定会耽误施救高大川的大事。谁也没想到的是,乔老夫人口中的极寒之地,竟在南方。 开始的时候,他们担心跛子老五卖给的地图,是个赝品。另试了许多知晓的名字,无一例外的正确。这最终打消了众人的担忧,决定按它指示的路线前进。 所谓世事难料,所谓经验主义害死人。 极寒之地,我来了,可你却说自己,就在彩云之南。 气温的高度,超出了众人心理承受的极限。此时的北国,早是了寒风如割滴水冰的季节,又有谁敢准备一身夏衣出行? 事实上,米粒也提出了抗议,很少会驮动这样重的人们。先前还有众人的夸赞,给它前进的动力。可现在,决定罢工了。 大家只得停下,暂宿一晚,也能养精蓄锐。地图上看,黑水河,已不太远。何况这洱海的夜景,竟是从未有过的叫人眷恋。 简单洗漱后,大伙顾不上品尝当地美食,胡乱填饱肚子。一路的风尘劳累,身心交瘁,都早早地休息去了。 有一个例外,梅姑虽是同样的疲惫,仍是没有睡意。洱海的波光粼粼,似一首沉隐于月夜中的乐曲,时不时地有那么一点儿余音,透过窗棂间的缝隙,映入眼帘。 肯定是种错觉。 这旅店的窗棂,是朴实的花木结构,配上厚厚的幕帘。屋外的街灯灿烂,也不曾透进来半分。为何自己,总能从这密不透光中,看得见本就遥远且暗淡的波纹呢? 梅姑好奇加上警觉,顾不得一路的疲劳,悄悄地离开旅店。他们落脚之处,本就在洱海岸边,没几步,眼前就是一番水波浩淼的景象。 半轮残月,斜挂在天上,纤尘不染,偶有片云掠过,让湖面变得朦胧飘渺。站在湖边,凝神而立,并没有发现多少异样。 那透过幕布的波光,真是一种错觉? 梅姑紧盯着湖面,波光荡漾,在云朵掩映下的月光中,时隐时现。真是有些困了,波光映入眼帘时,她本能地闭上眼睛,极度的虚无感,给人全身空洞的感觉。 幸亏她定力深厚,才不致这样睡倒在湖边,这要天明叫人瞧见,又多了个大笑话。 同行的几个人,大都年轻,就连睡觉也是肆无忌惮,没有多少戒心。算啦,就替他们值值班,当下守卫好了。何况本来,睡觉,对梅姑来说,也只是一种形式。 找一块光洁的岩石,盘腿坐下,暗行周身真气。心为主宰,上下相随,气附里表,圆活贯通。 把一个太玄通天御筋术,运动起来。顿觉心清气明,刚刚的不爽,一扫而光。 星转斗移,晨风拂面。梅姑跳下巨石,虽是一夜不眠,精神反增加不少,这御筋术伴了她多少年月,越发纯熟了。 东方发白,几个年轻人还没起床!梅姑自笑,赖床的恶习,世人共有。得叫醒他们啦,昨天看地图,黑水河虽说离不太远,但余下路途,都是险阻。会更多了些困难,时间不等人,困在九芒星图中的高大川,只怕等不了太多时候。 先去敲雪蝉的房门,这小姑娘已成了她重要的帮手。特别是她的那匹能量不小的坐骑,是不是要提前打理一下。 接连几下,屋内没有任何反应。没有睡醒?不像啊,要知道归属灵道之人,对外界的反应是特别的敏锐才对。这敲门声,对他们来说,都算得上地动山摇级别的动静了,会没有反应。 强烈的不祥感! 梅姑顾不得院内还有其它人活动,手上加力,咔擦声下,房门断开。沉睡,沉睡!雪蝉还在沉睡,似有一个甜蜜的梦境,笑意的脸上,娇羞可爱。 两指轻探,呼吸平缓规律,像是没有什么异样。但这梦太长,也太深,没有停止的迹象。 其它人呢?梅姑只得丢人雪蝉,飞奔进他人的卧房,看是不是,还会给她留下个帮手。没有侥幸和疏漏,同行的所有人,除了她自己,全部沉睡不醒,梦境中露着笑容! 袭击!就在昨晚,他们受到袭击。要不是她因波光好奇,独自留在湖边,只怕她的卧室之中,也多了一个睡人! 她这个守卫,严重失职。有些理不清思绪,对手是怎样知道他们的行踪,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旅店,对他们下了手?要知道,以她的机敏,不要说一夜未睡,就是梦中的她,都可以感知一只蚊虫的飞行。 用尽了办法,清心咒,念过,无效;明神液,喂下,也无效…… 束手无策…… 心急如焚…… 出师未捷,就被人结结实实地上了一课,教训惨痛。何况,就以这种能力,不要说拿到阴阳鉴,怕是连黑水河浪涛,慕阳府筑建,也会听不上一声,看不到半眼。 旅店的老板,更是慌张。一晚上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只怕传了出去,他就该倒闭了。公安、消防、工商、防疫,哪个部门不会趁此机会,吸它个骨干髓净。流年不利啊!怎么收了这么几个人入住? 要把这几个丧门星赶出去,几个外地人,好对付!况且眼下死的多活的少,只剩下那一个妇人,想来不难对付。 “收拾了东西,快点给我滚出去!”老板一副凶神恶煞的腔调,身后七八个横眉立目的打手,就是他的底气,敢不服吗? 梅姑很是厌恶地看了老板一眼,说不出的怒火。但想到还有几个病人,不是教训他的时机,遂作出哀求的样子,说道:“老板,你看现在,他们几个昏迷不醒,让我带到哪里去?还请您高抬贵手,容我们在此医病,房费定会加倍奉上,如何?” “我说这晦气,哪个还要你的房费!马上滚出去,别误了我生意!要是不方便吗……嘿嘿,那我这些兄弟可就帮忙啦!”话音未落,身后七八个人,簇拥而上,抓住手脚,就要抬人。 第146章 情急失策 “大胆!”梅姑怒火上冲,“哪个敢动他们一下,让你们生不如死!” “哟,这位娘子火气好大呀,让哥看看,什么叫生不如死?”一位浑身刺青的打手,坏笑着,去撩梅姑的面纱。 还没近身,一口气吹在脸上,这小子像是遭到重击,翻滚着飞了出去。在地上扭曲着翻动两下,再也没有动弹。 其它人见状,大为恐怖!“抄家伙!”老板一声,其它人醒过神来,纷纷亮出武器,有刀有棍,围拢上来。 对这些乌合之众,梅姑倒是不放在心上。她考虑的,是如何给雪蝉他们,寻一个医疗之地。正为难的时候,从外面蹦进两个人来。 干瘦的小老头,跟着个女娃娃。这小老头见过,正是开连锁杂货店的跛子老五。很明显,他是跟随至此。 “这位老兄,请助了手!有什么事不能商量呢?”老五说完,轻轻一扯旅店老板的胳膊,像拿着片叶子般,拉到了胸前。 这下子,老板心中是说不出的恐惧。遇见鬼啦,瘦弱不堪,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老板这店,得值多少钱?”老五开口问道。 “值……值不多少……” “开个价,总得有个数目呀!”老五越是和颜悦色,老板心中越是打颤。 “五六十万?” “呵呵,按你说的……六十万,嫌少说话,这店我买了!”跛子老五递过一张纸条,“一百万,拿好了……给我滚出去!” 老板接过纸条,认真看了看,脸上露出喜色,对着老五一鞠躬,率人退出。 “慢!”老五把老板叫了回来,“这钱给你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其它客人要全部离开。你们……只照顾……我们几个。做的好的话,走的时候这店还你,如何?” 天下哪有这等好事,老板一连叠点头。跛子老五冲他摆手,才敢躬着身子跑出去,按吩咐忙活去了。 店老板退出。跛子老五转向同来的小姑娘,“董姑娘,记着啊,一百万了,不过赔不了,这店少说也得这个数。”伸出一把手,来回比划着,这暗号,梅姑看不懂。 “放心,这些账回头都给你用东西抵了,行!只要能找到高大川,连同寻人启事上的悬赏,一分不会少你。” 老五嘿嘿笑着,对梅姑道:“梅夫人,对,嗯呐。我又给你找了个帮手……也是找高大川的。介绍一下,这位楚楚,董楚楚。这位……梅夫人,好像叫梅姑,你介绍过,忘了……” 梅姑点头,“对,我是梅姑。也问董姑娘一句,你为何也找高大川?朋友……还是亲人?” “朋友,我俩是同门!怎么?你们为何找他?”楚楚边问边挨个打量床上躺着的几位。怕再有意外,也方便照顾,沉睡的四人,都被梅姑移到了同一间房内。 看到最后一位时,楚楚脸色大变。一个回身,跃向门口,手中烟波绫,直卷梅姑颈部。这招出得突然,梅姑没有防备,烟波绫绕个圈儿,正套住脖颈。顿时绿光骤起,显是极厉害的法术。 梅姑骇而不惊,敌手虽是致命暗招,能做到临危不乱,想是心中有底。就在烟波绫绿光暴长,将要吞没她的身形之际。楚楚惨叫一声,撒手撤步,断线风筝一样,甩在屋门外。 竟是爬不起来了! 梅姑冷笑声中,也把身形一纵,复又站到她的面前。楚楚才看清楚,对手刚才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武器,不过一枝梅树枝儿。 树枝儿不大,二尺长短,小指粗细,看起并没特殊之处。倒像是多情之人,随手折下的花枝,只供她寄情托意的物件。真想不到,这平常之物,竟是一击之下,把这烟波绫完败不说,更是差点要她小命! “混账!胆敢偷袭与我!”梅枝一动,落在楚楚面前。最奇的是,树上三朵梅花,粉瓣金蕊,被带动着微微抖颤,自有雪中偷香,凝脂点红的美感。 楚楚惊恐的双眼,望着梅姑。无法合拢的双唇,透露着她内心的恐惧。她明白,只要对手的梅枝,再向前一送,轻则容颜俱毁,重则尸首两分。 “你们,为何要加害高大川?”楚楚努力压下悲伤和畏怯,怒目而视! “加害?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现在是救他不及,怎会加害于他?明明是你,动手伤人!”梅姑也是不解,这小姑娘什么原因,要突施冷箭? “哼!能骗得了人吗?我问你,你一伙人中,那个小魔头,还有那个大脑袋!是什么人?我知道,大川就是被他们带走的。”楚楚语中带火,倒忘了自己阶下囚的身份。 “哎呀,哎呀!”跛子老五缓过神来,一连声叫着过来,“有话好说,二位团结才是,怎么打起来啦!”此时他心中有一种直觉,这趟生意,要亏本! “哦,这两个人嘛?那个大脑袋我知道,桐山三鬼里的老三,东门夺命。至于你说的小魔头,还真不熟悉。不过,你可以问他……”梅姑指着跛子老五,这小姑娘可是在他店里遇上的。 “误会,误会……一定的,大家伙别动手,先说说,说不定误会能解……”跛子老五从中调和。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像是冲动过头了。特别是楚楚,用心记起,当初这大脑袋,是和高大川一同被人给捉走的才对。还有,这个小魔头,模样虽像,年龄似乎不太对头。 梅姑收了武器,示意楚楚和老五,回屋去谈。 从涌雪宫到千桐岭,从碧水洞到流云镜。当大家把所知所闻,悉数讲出之后,事情的脉络,才算清晰起来。 情急失策,两人都不好意思起来,气氛很快恢复了融洽。大家开始静下心,考虑眼下的难题。这些人,到底中了什么法术,一睡不醒呢? “必须尽快才好,九芒星图阵法之中,最长也捱不过半月之期。要是到时候,我们无法解开此阵,只能回天无力了!”梅姑最清楚,剩下的时间不多。去掉过去的三天,还余下,十二天。否则!将是谁也不愿看到,谁也无法改变的结果。 第146章 情急失策 “大胆!”梅姑怒火上冲,“哪个敢动他们一下,让你们生不如死!” “哟,这位娘子火气好大呀,让哥看看,什么叫生不如死?”一位浑身刺青的打手,坏笑着,去撩梅姑的面纱。 还没近身,一口气吹在脸上,这小子像是遭到重击,翻滚着飞了出去。在地上扭曲着翻动两下,再也没有动弹。 其它人见状,大为恐怖!“抄家伙!”老板一声,其它人醒过神来,纷纷亮出武器,有刀有棍,围拢上来。 对这些乌合之众,梅姑倒是不放在心上。她考虑的,是如何给雪蝉他们,寻一个医疗之地。正为难的时候,从外面蹦进两个人来。 干瘦的小老头,跟着个女娃娃。这小老头见过,正是开连锁杂货店的跛子老五。很明显,他是跟随至此。 “这位老兄,请助了手!有什么事不能商量呢?”老五说完,轻轻一扯旅店老板的胳膊,像拿着片叶子般,拉到了胸前。 这下子,老板心中是说不出的恐惧。遇见鬼啦,瘦弱不堪,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老板这店,得值多少钱?”老五开口问道。 “值……值不多少……” “开个价,总得有个数目呀!”老五越是和颜悦色,老板心中越是打颤。 “五六十万?” “呵呵,按你说的……六十万,嫌少说话,这店我买了!”跛子老五递过一张纸条,“一百万,拿好了……给我滚出去!” 老板接过纸条,认真看了看,脸上露出喜色,对着老五一鞠躬,率人退出。 “慢!”老五把老板叫了回来,“这钱给你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其它客人要全部离开。你们……只照顾……我们几个。做的好的话,走的时候这店还你,如何?” 天下哪有这等好事,老板一连叠点头。跛子老五冲他摆手,才敢躬着身子跑出去,按吩咐忙活去了。 店老板退出。跛子老五转向同来的小姑娘,“董姑娘,记着啊,一百万了,不过赔不了,这店少说也得这个数。”伸出一把手,来回比划着,这暗号,梅姑看不懂。 “放心,这些账回头都给你用东西抵了,行!只要能找到高大川,连同寻人启事上的悬赏,一分不会少你。” 老五嘿嘿笑着,对梅姑道:“梅夫人,对,嗯呐。我又给你找了个帮手……也是找高大川的。介绍一下,这位楚楚,董楚楚。这位……梅夫人,好像叫梅姑,你介绍过,忘了……” 梅姑点头,“对,我是梅姑。也问董姑娘一句,你为何也找高大川?朋友……还是亲人?” “朋友,我俩是同门!怎么?你们为何找他?”楚楚边问边挨个打量床上躺着的几位。怕再有意外,也方便照顾,沉睡的四人,都被梅姑移到了同一间房内。 看到最后一位时,楚楚脸色大变。一个回身,跃向门口,手中烟波绫,直卷梅姑颈部。这招出得突然,梅姑没有防备,烟波绫绕个圈儿,正套住脖颈。顿时绿光骤起,显是极厉害的法术。 梅姑骇而不惊,敌手虽是致命暗招,能做到临危不乱,想是心中有底。就在烟波绫绿光暴长,将要吞没她的身形之际。楚楚惨叫一声,撒手撤步,断线风筝一样,甩在屋门外。 竟是爬不起来了! 梅姑冷笑声中,也把身形一纵,复又站到她的面前。楚楚才看清楚,对手刚才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武器,不过一枝梅树枝儿。 树枝儿不大,二尺长短,小指粗细,看起并没特殊之处。倒像是多情之人,随手折下的花枝,只供她寄情托意的物件。真想不到,这平常之物,竟是一击之下,把这烟波绫完败不说,更是差点要她小命! “混账!胆敢偷袭与我!”梅枝一动,落在楚楚面前。最奇的是,树上三朵梅花,粉瓣金蕊,被带动着微微抖颤,自有雪中偷香,凝脂点红的美感。 楚楚惊恐的双眼,望着梅姑。无法合拢的双唇,透露着她内心的恐惧。她明白,只要对手的梅枝,再向前一送,轻则容颜俱毁,重则尸首两分。 “你们,为何要加害高大川?”楚楚努力压下悲伤和畏怯,怒目而视! “加害?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现在是救他不及,怎会加害于他?明明是你,动手伤人!”梅姑也是不解,这小姑娘什么原因,要突施冷箭? “哼!能骗得了人吗?我问你,你一伙人中,那个小魔头,还有那个大脑袋!是什么人?我知道,大川就是被他们带走的。”楚楚语中带火,倒忘了自己阶下囚的身份。 “哎呀,哎呀!”跛子老五缓过神来,一连声叫着过来,“有话好说,二位团结才是,怎么打起来啦!”此时他心中有一种直觉,这趟生意,要亏本! “哦,这两个人嘛?那个大脑袋我知道,桐山三鬼里的老三,东门夺命。至于你说的小魔头,还真不熟悉。不过,你可以问他……”梅姑指着跛子老五,这小姑娘可是在他店里遇上的。 “误会,误会……一定的,大家伙别动手,先说说,说不定误会能解……”跛子老五从中调和。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像是冲动过头了。特别是楚楚,用心记起,当初这大脑袋,是和高大川一同被人给捉走的才对。还有,这个小魔头,模样虽像,年龄似乎不太对头。 梅姑收了武器,示意楚楚和老五,回屋去谈。 从涌雪宫到千桐岭,从碧水洞到流云镜。当大家把所知所闻,悉数讲出之后,事情的脉络,才算清晰起来。 情急失策,两人都不好意思起来,气氛很快恢复了融洽。大家开始静下心,考虑眼下的难题。这些人,到底中了什么法术,一睡不醒呢? “必须尽快才好,九芒星图阵法之中,最长也捱不过半月之期。要是到时候,我们无法解开此阵,只能回天无力了!”梅姑最清楚,剩下的时间不多。去掉过去的三天,还余下,十二天。否则!将是谁也不愿看到,谁也无法改变的结果。 第147章 五瘸子 “五掌柜,你这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就没有办法知道,他们中了什么妖术吗?”梅姑问道,总感觉这个五瘸子不够痛快,对他俩有所保留。 “这种情况,我真不知。不过……”跛子老五一副沉思的样子。 “说,加多少?”楚楚接过话头。 “哈哈……爽啊……还是董大小姐,爽快!在商言利,我虽不知,相信有人会知道。费用吗?再加一成……怎么样?” “成交!快点想办法,晚了的话,你一个子都捞不到!”鄙夷的语气,来自楚楚,这死瘸子,得敲诈她多少宝贝,才肯罢休?算啦,只要能救大川,也认了。这亏空,得等到下次回家,叫爷爷给补充了。 跛子老五嘻笑着,从随身口袋中,拿出一沓名片来。做生意的人,总会留很多的这东西,正所谓商机无处不在,无时不在。 名片中,挑捡出一张,“这个就对啦,雪万能,没他不知道的事。你们闪闪,等我唤他过来,一问便知。” 梅姑不知底细,慌慌退到墙边,看他施法。 怀中掏出半截蜡烛头来,这个见过,老五杂货铺里的照明设备。大白天,光线充足,拿它干嘛?不解中,蜡烛点燃,淡淡的焰火,瞪大眼睛才能瞧见一点。 老五手中高举刚刚寻出的名片,喃喃自语,根本听不清念的什么咒语。片刻,卡片被烛火引燃,飘起一缕蓝蓝的轻烟,散入空中,再瞧不见。 半盏茶工夫,门外传来厉声,“你个死老瘸子,又是啥事,为嘛非催过来!” 梅姑惊怕,急定睛看门外,怎么空无一人,那是谁在说话? “薛麻子!别不识抬举,办了这件事,我五瘸子还能亏了你不成?快进屋来,瞧瞧床上几个人,中了什么邪病?”听这语气,二人必是熟极,说话不留一点掩饰。 “千里分身术,不错,在下独门秘笈……哈哈哈哈……。对了,介绍一下,此人乃本店特邀咨询师——薛万能。”跛子老五得意地卖弄着。 “五瘸子,有屁快放,你这分身术,能折磨死人!记住,一个问题一百金铢,差半个也不行……哎哟……难受死我!什么鸟分身术……你个死瘸子!”蓝色烟雾看来是极不舒服,来回扭动,把自己拉成一个又一个的大烟圈。 “好,好!咱抓紧时间。先看看这几个病人。”老五总算归了正题。 刚才还时聚时散的那缕蓝烟,又打着旋儿,在屋内聚成一只眼睛形状。跛子老五赶忙举手引导着,把烟团牵至昏睡不醒的四人上面。 来回荡了三四个来回,蓝烟重新飘起。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老五啊,这几个人,中了情梦浮光之毒。奇怪啊,好多年没听说过了。嗯,对了,他们是不是,要去往黑水河?” “你怎么知道?”梅姑大是惊讶,这薛万能,能掐会算呢,怎么就真人不露面? “这就对了,要去黑水河,可是有三道关卡等着呢。这才是第一关,风莲子的情梦浮光。中招者梦沉不醒,不饮不食,能熬过多少时光,只看个人造化。”薛万能解释道,他的声音低平,没有生气,像是在机械地朗读一篇没有起伏的课文。 “怎么施救?另外,其它那两关呢,是谁把守啊?”梅姑大急,出师不利呢。 “呵呵,这是两个问题,五瘸子,记着啊,三百铢啦。先回答第一个,怎么施救,我不能讲。至于其它两关,只知道第二关,守卫之人——清语者。他的偷光盗影,可是比这水莲子更是难防了。” “哈哈……薛万能?薛无能!你不知道,怎么回答?这题不算!还是欠你一百铢啊……”老五讨价还价,早把一旁的楚楚气个半死,直接打断,“住嘴啦!咨询费用,我全出,你一边待去!” 这主顾,够豪爽!薛万能大笑,“小姑娘,还有问题,只管来问。哈哈……发财了!” “带我们去黑水河,价钱你开!这就是我的问题!”没兜一点圈子,从知道大川被困,楚楚的心,就被悬在了半空之中,所以显得更加急迫。 “这个……这个,有点难办啊!太危险啦……买卖不好做呢?”薛万能犹豫不决。 “干嘛不做,成了给你五五分成!怎么样?”老五的财富感大增。 “好,答应就是!还不让我显了身形,可真他娘的难受!”不停扭动的烟团,看得出他痛苦难熬。 跛子老五嘻嘻一笑,掏出把面粉状的东西,对着蓝色烟雾撒去。抛出的粉末与烟雾混合起来,视线无法穿过。拿起着烛火,对着烟雾猛弹,一条火蛇直窜过去,蓝色的混合体,瞬间引燃。 惊叫声中,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秃顶无发,圆脸大肚,活像弥勒再世。可悲的是,他的大胖脸上,密密麻麻,星罗棋布地布满了斑点。薛麻子?这个绰号名副其实。 “幸亏我还活着!”薛麻子一现原形,立刻大嚷,“死瘸子,以后再不相信你的话了,混蛋类毛包毛啊。你不是保证,你的千里分身术,经过技术革新,实现了无痛变身吗?狗屁,比上次还不如,差点要了我的老命。坑人的玩意!” “坑人?哈哈,我坑人还是你‘坑人’?”五瘸子取笑道,“分钱的时候,你怎么不嚎了,哪次不是有偿咨询,不识好歹的家伙!” 紧管如此,想不到两人事不关己,谈笑虐闹,像是没当回事。 楚楚气得两眼发绿,好不容易有了高大川的消息,料不到是这个结果。对着二人,拼命怒吼,“闭嘴!叫你们来,是帮忙的,不是斗嘴的。五瘸子,不是要东西吗?有啊,想要来拿!” 楚楚掏出个布袋,往桌上倒,哗啦,一股脑全堆在那儿。各种颜色,各种材质,大大小小,足有几十个。 从里面拿出两个小瓶,一红一绿。“看到了,风信子提纯液,制作还魂丹的必需品。这瓶,牛尾莲种子,配制隐身液,少不了它。给你!够抵你的金铢了!哼,我这还有很多,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到手了!” 第147章 五瘸子 “五掌柜,你这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就没有办法知道,他们中了什么妖术吗?”梅姑问道,总感觉这个五瘸子不够痛快,对他俩有所保留。 “这种情况,我真不知。不过……”跛子老五一副沉思的样子。 “说,加多少?”楚楚接过话头。 “哈哈……爽啊……还是董大小姐,爽快!在商言利,我虽不知,相信有人会知道。费用吗?再加一成……怎么样?” “成交!快点想办法,晚了的话,你一个子都捞不到!”鄙夷的语气,来自楚楚,这死瘸子,得敲诈她多少宝贝,才肯罢休?算啦,只要能救大川,也认了。这亏空,得等到下次回家,叫爷爷给补充了。 跛子老五嘻笑着,从随身口袋中,拿出一沓名片来。做生意的人,总会留很多的这东西,正所谓商机无处不在,无时不在。 名片中,挑捡出一张,“这个就对啦,雪万能,没他不知道的事。你们闪闪,等我唤他过来,一问便知。” 梅姑不知底细,慌慌退到墙边,看他施法。 怀中掏出半截蜡烛头来,这个见过,老五杂货铺里的照明设备。大白天,光线充足,拿它干嘛?不解中,蜡烛点燃,淡淡的焰火,瞪大眼睛才能瞧见一点。 老五手中高举刚刚寻出的名片,喃喃自语,根本听不清念的什么咒语。片刻,卡片被烛火引燃,飘起一缕蓝蓝的轻烟,散入空中,再瞧不见。 半盏茶工夫,门外传来厉声,“你个死老瘸子,又是啥事,为嘛非催过来!” 梅姑惊怕,急定睛看门外,怎么空无一人,那是谁在说话? “薛麻子!别不识抬举,办了这件事,我五瘸子还能亏了你不成?快进屋来,瞧瞧床上几个人,中了什么邪病?”听这语气,二人必是熟极,说话不留一点掩饰。 “千里分身术,不错,在下独门秘笈……哈哈哈哈……。对了,介绍一下,此人乃本店特邀咨询师——薛万能。”跛子老五得意地卖弄着。 “五瘸子,有屁快放,你这分身术,能折磨死人!记住,一个问题一百金铢,差半个也不行……哎哟……难受死我!什么鸟分身术……你个死瘸子!”蓝色烟雾看来是极不舒服,来回扭动,把自己拉成一个又一个的大烟圈。 “好,好!咱抓紧时间。先看看这几个病人。”老五总算归了正题。 刚才还时聚时散的那缕蓝烟,又打着旋儿,在屋内聚成一只眼睛形状。跛子老五赶忙举手引导着,把烟团牵至昏睡不醒的四人上面。 来回荡了三四个来回,蓝烟重新飘起。一个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老五啊,这几个人,中了情梦浮光之毒。奇怪啊,好多年没听说过了。嗯,对了,他们是不是,要去往黑水河?” “你怎么知道?”梅姑大是惊讶,这薛万能,能掐会算呢,怎么就真人不露面? “这就对了,要去黑水河,可是有三道关卡等着呢。这才是第一关,风莲子的情梦浮光。中招者梦沉不醒,不饮不食,能熬过多少时光,只看个人造化。”薛万能解释道,他的声音低平,没有生气,像是在机械地朗读一篇没有起伏的课文。 “怎么施救?另外,其它那两关呢,是谁把守啊?”梅姑大急,出师不利呢。 “呵呵,这是两个问题,五瘸子,记着啊,三百铢啦。先回答第一个,怎么施救,我不能讲。至于其它两关,只知道第二关,守卫之人——清语者。他的偷光盗影,可是比这水莲子更是难防了。” “哈哈……薛万能?薛无能!你不知道,怎么回答?这题不算!还是欠你一百铢啊……”老五讨价还价,早把一旁的楚楚气个半死,直接打断,“住嘴啦!咨询费用,我全出,你一边待去!” 这主顾,够豪爽!薛万能大笑,“小姑娘,还有问题,只管来问。哈哈……发财了!” “带我们去黑水河,价钱你开!这就是我的问题!”没兜一点圈子,从知道大川被困,楚楚的心,就被悬在了半空之中,所以显得更加急迫。 “这个……这个,有点难办啊!太危险啦……买卖不好做呢?”薛万能犹豫不决。 “干嘛不做,成了给你五五分成!怎么样?”老五的财富感大增。 “好,答应就是!还不让我显了身形,可真他娘的难受!”不停扭动的烟团,看得出他痛苦难熬。 跛子老五嘻嘻一笑,掏出把面粉状的东西,对着蓝色烟雾撒去。抛出的粉末与烟雾混合起来,视线无法穿过。拿起着烛火,对着烟雾猛弹,一条火蛇直窜过去,蓝色的混合体,瞬间引燃。 惊叫声中,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秃顶无发,圆脸大肚,活像弥勒再世。可悲的是,他的大胖脸上,密密麻麻,星罗棋布地布满了斑点。薛麻子?这个绰号名副其实。 “幸亏我还活着!”薛麻子一现原形,立刻大嚷,“死瘸子,以后再不相信你的话了,混蛋类毛包毛啊。你不是保证,你的千里分身术,经过技术革新,实现了无痛变身吗?狗屁,比上次还不如,差点要了我的老命。坑人的玩意!” “坑人?哈哈,我坑人还是你‘坑人’?”五瘸子取笑道,“分钱的时候,你怎么不嚎了,哪次不是有偿咨询,不识好歹的家伙!” 紧管如此,想不到两人事不关己,谈笑虐闹,像是没当回事。 楚楚气得两眼发绿,好不容易有了高大川的消息,料不到是这个结果。对着二人,拼命怒吼,“闭嘴!叫你们来,是帮忙的,不是斗嘴的。五瘸子,不是要东西吗?有啊,想要来拿!” 楚楚掏出个布袋,往桌上倒,哗啦,一股脑全堆在那儿。各种颜色,各种材质,大大小小,足有几十个。 从里面拿出两个小瓶,一红一绿。“看到了,风信子提纯液,制作还魂丹的必需品。这瓶,牛尾莲种子,配制隐身液,少不了它。给你!够抵你的金铢了!哼,我这还有很多,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