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带我赢》 第1章 初春夜 方英为从医院里出来，已是晚上十一点，人们各自回家，喧闹渐散，长街静谧，只有路灯依旧恪尽职守，挺拔分列两边，一直延伸至家的方向。 初春的风，恰似男人眼角的微笑。 冷意中蕴藏温柔，激情里暗含清醒，还略带些许霸气，不由分说将她拥入怀中。 刹那诗意上了头，在物质泛滥，价值观倒置的世界里，握住一分生活的趣味，的确比黄金更让人慰藉。 她明眸微合，张开双臂，如沉明净湖水，涟漪轻漾，鱼儿游荡，就像儿时去游泳馆，从高台跳下，自由自在，与水融为一体。 人们常说风和花是自由的象征，但在方英为心中，水才是完美的存在。高山可以把风收束，严寒可以摧花凋零，却不能挽留住水。 一江春水向东流，濯我人间万古愁。 湖底躺着一双眼睛，倦意里藏了微笑，她记不得是谁的，却有种由心而生的熟悉。或许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眼睛，但这不重要，世上的绝大多数美好，原本就是自我营造。 浑身的疲惫，在相拥间轻了三分，唇间慵懒含糊。 嗯！ 自喉腔发出的轻吟，虽然比春风更轻微，却足以震碎寂静的夜。 她把自己吓了一跳：我是怎么了？ 仿佛回到了中学时代，写满思念的日记本，被妈妈从枕头底下翻了出来，抑扬顿挫的朗诵她写的情话，还嘲笑其中的错别字。 秘密被窥探的罪感，自心底升腾如一抹云。 仓皇四顾，旋即暗笑自己胆小，方圆百米空无一人，再说，谁会看到你心里的东西呢？ 十字路口，倒是有个少男少女，推搡搂抱，难舍难分，但他们应该更关注眼前怀中。 万千普通人，此时不是斜在沙发上追剧，就是钻进被窝，热烈的探讨周公之礼。 真好啊，这才是季节的应有之义。 她忽然心血来潮，要不要打个车，到文山镇去？二三十分钟的路程而已。 还是不去了，万一他回来了呢？ 想到这儿，她拍拍胸口，有些懊恼，也算是自我安慰，重新迈步朝家里走去。 一辆电摩呼啸而行，如风般自身边擦过，卷起一阵寒意，差点将方英为带倒。 混蛋！她莫名就想发火。 心底的咒骂好像被听到了，车手吱的来了个急刹车，堪堪在三十米开外停下，刹车声刺破了夜空。 车手将车子支好，迈步朝她走来，步子很大很快，有种迫不及待的压迫感。 方英为笑容僵住，下意识的去摸手机，准备在第一时间报警。 年轻人没有轻重，前些天，就在这条街上，听说有下夜班的女工，遇到了抢包客，争夺过程中让人捅了。其实包里只有十元钱，还有些女性用品。 现在是深夜，她包里有五万块钱，下午刚到银行提的，是给父母准备的手术费，今天医院系统坏了，没法缴费进去。 要命还是要钱？正犹豫间，摩托车后座上的女孩，跑到车手前面，张开双臂拦住，双手环抱着他脖子，在耳边说了些什么。 车手停了几秒，转身跟着女孩往回走，跨腿上了车。女孩抱着他的腰，显得格外亲密，拍了拍他肩膀，示意可以走了。 临走之前，女孩扭头看了一眼，尽管是夜间，隔着头盔的玻璃，方英为还是认出了那双眼睛。 “白小羽，给我站住！” 电摩轰然发动，风驰电掣般驶向长街尽头，她跟着跑了几十米，两条腿却哪里追得上车轱辘。 经过这番折腾，仅剩的精气神彻底耗尽，她后悔没有当机立断，打个车去文山镇来着，就不会碰见这档子烂事。 回家去！向北走了一里地，再向西拐进一条林荫小道，走了两百多米，才回到自己家所在的小区。 “小方老师回来了，你爸妈好点儿没？” 浓浓的酒气，让她赶忙屏住呼吸。 老保安和蔼热情，就是贪酒，每天三顿酒，雷打不动。喝完酒接着喝茶，捧着一把小紫砂壶，滋滋吸的有声有色，茶壶上手汗茶渍，形成了浓浓的包浆。 他睡得很晚，起得却很早，此时不过才喝罢晚酒，进入晚茶时间。 方英为点头，勉强挤出些笑容：“好多了，谢谢大爷关心！” 来到单元楼下，她下意识抬头，望了下位于五楼的家。 整栋楼里，还有一小半的灯火亮着，她们家黑乎乎的，像是一张沉默的脸。 或许他睡下了？ 往常从楼下走到家里，只需要几秒钟，但今天她足足走了一分钟，才回到家里。没有开灯，借着对面楼上微弱的灯光，迅速完成了对各个房间的巡视。 确定家里没有人，她坐回到沙发上，一个人坐着发呆，眼泪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忙着照顾生病的父母，医院的饭她吃不下，原想着回到家里再吃，可是现在没有一点胃口，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放了个靠垫在脖颈后面，仰面躺下，才觉得呼吸顺畅了。 好像就是翻了个身，一睁眼已是次日早上，明媚的阳光洒满了客厅。 头依然昏昏沉沉，身上沉甸甸的，堵得难受，用力一推，包就哗啦掉在了地上，课本、教案、手机、钱包和卫生纸从里面滚落出来。 她没有脱衣服，搂着包睡了一晚上。 她起身蹑手蹑脚，再次到各个房间巡视了一遍，家里空荡荡的，他没有回来，这让她很是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失落。 回到卧室，拉上窗帘，三两下把衣服扒下来，扔进了洗衣机，黏糊糊的感觉消失了，清爽感扑满了全身。 卫生间里的大镜子，可以完整的照见全身，除了因为过度的劳累，眼睛有点红肿，没有任何的瑕疵，皮肤紧致细腻，身材比姑娘时更好。 唉！她幽幽叹了口气，花洒里的水哗的喷射出来，将她完全的包裹进水雾中。 从卫生间出来，终于忍不住把电话拨了出去，她想好了，上午带儿子去公园玩，中午一起吃个饭。之后呢？ 正胡思乱想间，对面接通了：“喂，你找谁？” 是个女人！方英为一下子坐直，僵硬成了石像，唇角不由的哆嗦。 “我找赵丰收，你是谁？” 第2章 加班 下午五点，车子如水般驶出，没过十分钟，镇政府大院已然空了。 干部们大都回家过双休，值班人员早早找了饭局，谁都想享受难得的惬意。三楼西头的文印室，几台机器依然吱吱响个不停。 陈文侧着头，红润唇间衔着一枚订书钉，手脚麻利的装订简报。 中间死党肖明慧来过，邀请她参加男友的生日party。 崭新的露腰红色小皮裙，根本裹不住她肥美的曲线，陈文暗暗蹙眉，刚想提醒她注意些， 对方小嘴已开始叭叭输出。 “该死的赵扒皮，把活儿撂给你，跑得无影无踪，光顾着自己快活，不管人死活。就不会来慰问下，送点零食泡面也行啊，连个电话都没有。” 她悄悄观察着陈文的反应，想发现些蛛丝马迹，可是很快失望了，气急败坏的骂道： “陈文啊陈文，你前辈子欠他的，卑微得像个小女奴。真的不去？今晚可都是优质资源。” 陈文苦笑着道：“大姐，要不你留下来帮我？” 手机响个不停，肖明慧着慌了，悻悻然背起包，噔噔噔下楼去了。 夜幕浓稠如墨，陈文捶捶酸痛的肩，转了转快要僵直的脖子。 动作幅度有点儿大了，颈椎骨发出嘎嘎叭叭的响声，一个激灵差点没憋住尿。 看了看墙上的表，已经指向十点钟，从下午两点半坐到现在，屁股没挪窝儿，快和椅子长到一起了。 把文件重新检查了一遍，确认了文从句顺，没有错别字，打印了三份，关掉电脑，捂着小腹，努力控制着尿意，小跑向卫生间。 卫生间在另一头，中间隔了十几个房间，长长的走廊黑乎乎的，像头张口吞人的怪兽。 饶是她打小在山里长大，出了名的陈大胆儿，此时也害怕不已。据说几年前，有个女人患了抑郁症，想不开，就在这一层的某个房间吊死了。 一路将走廊的灯次第打开，整层楼顿时灯火通明，但并未全部驱走恐惧，背后凉飕飕的，像是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脊梁骨。 战战兢兢的来到卫生间，痛痛快快的放了水，不敢多停留，扭头就往外跑。忽然觉得肚子饿了，有点眩晕，扶着墙站了会儿，才稍稍好了些。 下午刚上班，综合办主任赵丰收来到文印室，把厚厚一沓手写稿扔在桌上，说是明天市县联合调研组下来，全部都要用，加急打印好。 “你先看一遍，有不清楚的抓紧问，时间长了我都不认识。” “没问题，它们不认得你，认得我。”陈文神态莞尔，扮了个鬼脸。 赵丰收字迹潦草至极，大开大合，线条激昂顿挫，狂放不羁，时而如小溪潺潺，时而如江河奔流，极富个性与冲击力。 虽然电脑化办公兴起多年，他依然习惯用笔写材料，而且是老式的蘸水笔。 点上一根烟，泡上一杯沸茶，有时甚至偷整三两小酒，烟雾缭绕里，半醉半醒间，下笔千言，恣意挥洒，倚马可待。 用电脑打字就不行了，他不会五笔，拼音容易出错，而且以他的一指禅，打着打着就烦躁了。 半年前陈文来了以后，麻烦迎刃而解。小姑娘只有二十岁，但出来工作早，有过三年实战训练，手速很快，与他配合默契。 陈文喜欢看赵丰收的字，在别人看来是鬼画符，但对于她来说则是享受，就像药房里的护士，医生的笔迹再乱，都不会抓错药。 遇到认不出来的字，就反复的猜，一旦猜出来，就有种小得意。 综合办主管文印室，工作间隙，赵丰收会端一杯茶，过来“指导工作”，其实就是养个眼。 陈文打字时，腰背挺直，眼神专注，如青葱般洁净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噼里啪啦，特别的有治愈感。 她的胸不大，只堪盈盈一握，但颈项欣长，腰肢柔细，比例恰到好处，让人看着舒服。 “你应该去当速记员。” 每当他这样说时，陈文便露出微微笑，手底下丝毫不停。 她的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赵丰收揣着什么心思，她一清二楚，但不去点破，生怕他面子挂不住，以后不敢来了。 书记喊赵丰收去村里踩点，他拍拍屁股就走了，留下她一个人捣鼓材料。这人是真心大呀，如此重要的事情，他就敢相信我？ 从卫生间回来，路过小办公室时，陈文发现门虚掩着，估计赵丰收走得急，忘记了锁门，于是想上前帮他带上。 因为是大笔杆子，写材料需要安静的环境，赵丰收独占用了一个办公室，和镇领导是一个级别。有人不知就里，或是出于开玩笑，赵镇长的喊着，他也不恼，笑呵呵的答应。 从量子纠缠角度来说，个人的磁场能量，会随着身体状况，事业兴衰而变化，叫着叫着就成真了。 走到门口，听到屋里鼾声传出，陈文推开门，浓烈的酒气涌来，差点被呛到吐。她捏着鼻子，蹑手蹑脚凑到跟前，借着走廊的光，看到赵丰收蜷身躺在沙发上，睡得跟死猪似的。 被子不盖，连鞋子都没有脱，地上还吐了一摊。她摇摇头，将窗户开了条缝，找来铲斗笤帚，把呕吐物收拾好，拿到卫生间倒掉，拖了一遍地，味道才稍稍淡了些。 又跑到大办公室，挨个儿摇了摇暖水瓶，找到了些热水，帮赵丰收擦了擦嘴脸。然后从文件柜下面，找出被子给他盖上。 赵丰收经常赶材料，不回宿舍，就睡在办公室，设备齐全。 关了灯，想起文件还在文印室，陈文拿来放在了办公桌上，以备他明天一早就能看到。 “谁？”就在她忙活完，正准备离开时，赵丰收醒了过来，朦胧中发现有个人在屋里，霍然坐起，酒意瞬时醒了大半。 “我，陈文！” “小文啊！”赵丰收斜靠回沙发，含糊嘟囔了句，“倒点水。” “哎！还使唤上人了！”陈文重新开灯，兑了杯温水，看着他咕嘟咕嘟喝下。“文件我放桌上了，你先休息，等醒了再看。” 陈文接过水杯，推着他肩膀，想让他躺下，却被一把拉进了怀里。她眼中闪过慌张，略微挣扎了下，就如猫咪般，嗯咛温顺的配合。 第3章 算卦 郑德环通知去村里踩点，但出了大院没多远，就对司机说：“李子，给你放半天假，明天早点儿接我。” “好的书记。”李子懂事的下车，看着汽车消失在街头，才把羡慕的目光收回。 按说领导和司机最亲密，但郑德环每次单飞，都是带着赵丰收。 看到郑德环在揉眉心，赵丰收情知他有心事，也不多问，开着车钻入了莽莽西山。 每当郑德环心烦了，或者需要思考大事，就会让赵丰收拉着他胡转悠，转着转着就通了。 最近这几天，他在经营一件大事，已有了些眉目，但心里忽悠忽悠，总是落不下来。 “紫宸山！” 郑德环闭上眼睛，说出了目的地。 紫宸山在文山镇正西，自北齐以来，陆续有僧道在山上建造观庙，几经战乱火灾，毁了建建了毁，规模反而越来越大。 各个时期的建筑，星罗棋布于山坳，如满山的荆条般，衍生到附近的十几个山头。 神仙的跨度极大，儒释道叫得上号的神佛人仙，猫仙狐仙等其他杂灵，都被很好的供养着。 用赵丰收的话说：三界大杂烩。 郑德环爱上山，随便走走，吃顿斋饭，坐坐蒲团，听听风声钟声念经声，心灵可得安静。 对此赵丰收总觉无聊，可能无仙缘，他更喜欢撸着烤串，大口喝冰镇啤酒，浓浓的人间烟火气息才最滋养人。 猫不对狗，但俩人就是矛盾的和谐。 找了僻静处停车，两人沿着石阶漫不经心走着，不觉来到了松风堂前。 松风堂中住着个贾道人，原是本地山民，多年前因洪灾没了一家，遂住到了山上。天长日久， 受了紫宸山灵气熏染，竟穿上道袍，装起了泄露天机的神算。 还真是别说，生意红火的不得了，价格一路走高，没红版免开尊口，还得提前预约。这只是起步价，倘若让他禳病消灾，则需要另外加价。 “哎吆，早起喜鹊叫不停，必有贵客临山门。道人望穿老花眼，原是文山第一尊。” 松树底下，贾道人正蘸着唾沫清点功德箱中的钱，见有人在门口流连，慌忙将箱子盖好，迎上来胡诌一通。 他们俩是熟脸，被认出毫不稀奇，不过打油诗张口就来，还如此妥帖，贾道人委实不简单，郑德环紧绷的脸舒展开来。 “老贾，生意如何？” “托您的福，还算过得去，看到了吗？新修的药王殿，全是贫道捐助。” 言语间满是骄傲，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半山腰上，一座大殿已成了大半。 “不错，别人赚钱都是胡搞，你只是图个乐子，仅凭这一点，已胜过大半世人。” 贾道人嘿嘿一笑：“您懂我！” 郑德环眼皮子上抬，望向半天云彩，“听说下午不算卦？” “给一般人定的规矩，可您不是一般人啊，您说，咱给谁算去？” 常有不愿露脸的达官贵人，接了贾道人上门卜卦，当然价格更贵些。 “会说话。”郑德环指指自己鼻尖，沉然道：“帮我算算。” “好，您抽个签。” 贾道人将签筒捧出来，念念有词的摇晃罢，郑德环随手抽了根，却是个中签，上书刘晨遇仙。 “一锥凿地要求泉，努力求之得最难；无意偶然遇知己，相逢携手上青天。” “何解？” “你心中事迟迟不得，最近将出现转机，但需与身边之人携手，才能青云直上。” 郑德环闻言暗喜，当下也不吝啬，掏了两张红版放在了桌上。贾道人慌忙推让，“若准，再给我。” 赵丰收在旁嗤然冷笑：“老贾，你这钱来得快啊，比当小姐都合适。” “说什么呢！”郑德环皱眉斥责，道人是小姐，我不成嫖客了？ “微末伎俩，不入赵老师法眼，要不我送你一卦？”贾道人不急不恼，笑呵呵的望向赵丰收，“不用你抽签，也不收你卦金，八字报上来就行。” “好！”赵丰收不假思索，随口报了个八字，贾道人闭眼掐算，过了半晌方睁开了眼。 “梅开三度，无花无果，寿九十四而终。赵老师，此八字与你面相不合。” 赵丰收露出不耐烦之色：“你管我合不合，就说说啥意思。” “这人会娶三个老婆，但老婆孩子都和本主无关。” 郑德环哈哈大笑：“你是咒小赵的，小心他动手揍人。” 听到这话，贾道人脸色一变，不觉往后退了两步，随时准备溜之大吉。赵丰收的手段他没领教过，但凶名早已如雷贯耳。 赵丰收面上露出不屑：“老贾啊，你没要钱是对的，一点准头都没有。这人是个光棍，十块钱都找不齐，还三个老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贾道人骚骚脑袋，不好意思的道：“命数如此，可能时机未到。老道不敢诓骗，此人六亲寡淡，先丧父，后丧母，虽然多妻长寿且巨富，却是孤独终老。” 赵丰收顿时沉默了，八字的主人的确父母都已去世，顺序也对，难不成贾老道真有些门道？ “再算。”赵丰收沉不住气了，又报出一个八字来。 道人掐了掐，露出惊奇之色：“此命相竟然是富贵如柱，桃花如龙，难得难得，寿八十六，两对儿女，一生顺遂，官运亨通。咦，咋还有个无花之果？” 郑德环乐了：“小赵行啊，富贵齐天，儿女成行，还能整座花果山。” 这下赵丰收可松了口气，认定贾道人全然在胡诌，他结婚六年多，儿子是有一个，可是夫妻冷淡，各顾无暇，去哪里再凑一儿两女来？ 至于离婚再娶，他可没这样的心思。 将郑德环送回家，恰遇狐朋狗友召唤，赵丰收禁不住撺掇，喝了个酩酊大醉。 清晨，赵丰收醒了过来，觉得怀中暖暖的，软软的，一张眼，就看到了陈文娇艳欲滴的红唇，长长的睫毛，大眼睛忽闪忽闪。 他不由慌得一批。 “我……” ”嘘！“小手盖在了他嘴巴上，陈文咬着她耳朵道：“有人来了！” 果然听见走廊里有人说话，“给丰收打个电话，让他早点过来，别误了事。” 赵丰收一抬眼，办公室的门虚掩着，竟然没有上锁，不由吓得魂飞魄散。 第4章 来者唐赢 赵丰收忙从沙发上跳下，跑过去小心翼翼的将门反锁上，迅速的把手机关机。 办公室电话响了，嘀铃铃响了足足有一分钟，然后有人过来敲门，紧跟着脚步远去，赵丰收庆幸措施采取的及时。 他坐回沙发上，从衣兜里掏出烟，想点一根，谁知手抖得厉害，根本打不着火。他素来遇事沉稳，此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陈文脸朝里，轻声啜泣着，光洁的肩背，微微颤抖。 “陈文，我……” 他正要开口，咚！门像被什么重物撞上，紧接着又是一声。 是手脚并用那种敲门，一个公鸭嗓子在门外嘶吼：“走兽，快开门，太阳晒到屁股了！” 陈文惊慌失措坐起，全然没了一丝矜持，要是被人看见这副模样，都不用活了。 但不容他们多想，紧跟着又是三连击：“少给老子装死，我知道你在里面，再不开我撬门了昂！” 来人是赵丰收的死党唐赢，他可不会惯着赵丰收，这货发起狂来，真的会把门给撬了。 “来了来了，大清早的叫什么魂？让老子穿好衣服。”赵丰收一边应着唐赢，一边示意陈文穿衣服，谁知越催越忙，陈文手忙脚乱，身子软的根本不听使唤。 “小赵在里面吗？” 听到郑德环的声音，俩人更慌了，万一被书记逮着，最起码是个警告处分，什么都别想了。至于陈文，肯定干不下去了。 该死的唐赢，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还把郑德环给招来了。 “在的在的，我到他家和宿舍去过，都没有找到他，猜着肯定在办公室，刚才听到叫唤了。” 作为文山村的坐地户，镇政府大院的常客，唐赢自然认识张德环，递了根烟过去，殷勤的为他点燃。 “领导，大周末的还工作？” “没办法啊，革命需要嘛，领导不休息，咱就更得努力啊。” 郑德环吐了个烟圈，笑眯眯的望着唐赢，保持着一贯的温暖亲近。 他从参加工作，没离开过文山镇，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走到一把手的位置，堪称文山镇的土皇帝，却有着平易近人的好口碑。 闲暇的时候，他经常背着手，东逛逛西转转，跟补鞋的李瘸子聊两句，和卖馍的张嫂打打趣，甚至会坐下来，同老头们杀上几盘象棋。 有人说他是作秀，但能几年持之以恒，假的也就变成真的了。 “哎，你们也真不容易。” 唐赢的话有恭维成分，但也是有感而发，他看到网上有人说，当官儿谁不会啊，一张报纸一杯茶，闲暇拍拍马屁。 乡干部更是自在，白天吃肉忙，晚上被肉吃，村村都有丈母娘。 纯粹他妈的胡扯蛋，别人他不清楚，反正赵丰收这干部，当得苦哈哈，一天到晚写不完的材料，帅哒哒的小伙子，背都有些驼了。 干部是谁都能当的吗？进入体制内要考试，得学习好；想提拔，见了领导得会说漂亮话；要是口才不好，就得能写锦绣文章，像赵丰收一样。 他从小到大，最依赖，最佩服的人就是赵丰收，有他在就有主心骨。 卧槽，走兽想反啊，老子等半天了，加上郑书记，愣是不开门，穿个裤子要这么久？ 按照他的习惯，得加大敲门力度，但郑德环在跟前，不好用暴力，以免他说自己破坏公物。 其实一支烟都没抽完，但俩人都觉得等了许久，郑德环皱起了眉头，“小赵，你快点啊，咱们还得去迎接领导呢。” 郑德环准备先回自己办公室了，领导堵门等下属，不是那么回事儿。见状唐赢急了，“倒数五个数，五，四……” “来了来了！”他娘的催命鬼，狐假虎威。 情急之下，赵丰收将陈文连人带被子抱起，塞进了柜子里。柜子下面是大空格，平时都放个被子枕头啥的，藏个人没问题。 他用手拨拉了下头发，边走边调整呼吸，将门打开。 闻到满屋子的酒气，郑德环放弃了进去的打算，“喝这么多？抓紧收拾下，十分钟后出发。” “好嘞书记。” 唐赢却将赵丰收挤开，三两步就坐到了转椅上，转了个圈儿，熟练的弯腰去开柜门。 “哎，知道你惦记啥，给你预备着呢。” 赵丰收拉住他，忙从抽屉里拿出几盒散烟，大方的扔在桌子上。 这货隔三差五就来扫荡，简直比鬼子还可恶，往常他根本不想搭理，但今天情况特殊，只能主动缴械投降。 “主动上贡，稀奇了，给你优待。”唐赢抽出一支点燃，顺手将剩下的揣进了兜里。 他鼻子吸了吸：“不对呀，你屋里有股狐狸味道，是不是藏女人了？” 赵丰收一阵心虚，硬着头皮道：“别胡咧咧，有屁快放，领导还等着我呢。” “我会如实跟小为反映，绝不会添油加醋。” “滚蛋！”赵丰收暴怒，拿东西就算了，还搞起恐吓来了，不能惯他。 “嘿嘿，看你表现，再做进一步的处理。”唐赢掏出一沓请帖，扔在了桌子上，“老子马上要结婚了，你把请帖给写一下，加急啊，周一就要用。” “结婚？你和谁结婚？”赵丰收疑惑的问，没听说他谈对象啊，还搞得这么急？上次就是急急火火，结果娶了个媳妇，被窝没暖够两个月，人就飞了。 “你就别管了，怎么着，许你和方英为点灯，还不许我老唐放火了？我既帅且多金，全镇第一名，结个婚不是很正常嘛！” “前任尸骨未寒，你丫能不能有点良心？” “良心？我呸！我跟全天下的人都讲良心，就是不给她个婊子讲良心，我可是等了她整整五年啊，你家小力都要上小学了，还说我没良心。” 提起死去的前妻，唐赢就不打一处来，如果任他瞎掰，估计能整到天黑。 “好，放这儿赶紧滚蛋，人渣！”赵丰收不耐烦的催促，别说有公务在身，柜子里还藏着个人呢。 唐赢嘿嘿一笑，也不纠缠，站起来就走。 “认真写啊。” 送走唐赢，郑德环在走廊里喊他，赵丰收应了声，快走几步，将档案柜门打开。 陈文可怜兮兮的眼睛，如两把小锤子，顿时将他撞得慌乱，他没敢多看，抓起汇报稿，逃也似的的离开了。 等外边安静下来，陈文才从柜子里钻出来，慢吞吞的收拾，忽然看到沙发上的手机亮了，想都没想，就接通了电话。 第5章 九龙川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儿，陈文顿时慌了，凭着直觉，她判断是个女人，而且可能是赵丰收的老婆。 “你是谁？”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陈文的心咯噔掉落深渊，结结巴巴的道：“是嫂子？我是镇文印室陈文，刚才赵主任来拿材料，把手机撂这儿了。” “哦，陈文啊！”没有印象，但方英为莫名松了口气，“他人呢？” 陈文恭恭敬敬的道：“赵主任和郑书记上了九龙川，今天市县领导来调研，您有什么事，等回来我转告他，要是着急的话，也可以给司机打电话。” “不用了！”方英为挂断了电话。 她不喜欢九龙川，这地方就应该从地球上消失。但同时坦然的给了自己解释，怪不得他昨晚没回家，男人还是应该忙事业，帮不上忙，总不能当拖油瓶。 听到话筒里传回的盲音，陈文整个身子都软了，幸亏不是视频，如果看到她此刻一丝不挂的模样，方英为会有什么反应呢？ 陈文拍了拍胸脯，自我安慰了一番，却暗自诧异，为何赵丰收的手机里，他老婆的电话连名字都没有备注？ 不过，大清早的经过几次惊魂，她已被吓破了胆，还是赶紧离开，要是再有人敲门，或者打电话来，她可不知如何应对。 想到昨晚的事情，她唇角浮起微笑，电击般的快感，涌动在每个毛孔，每个毛孔里，都有一个小小的赵丰收在作怪。 陈文就来自九龙川。 站在文山镇区西望，可以看到九道山岭，如同九条蛟龙，自南向北一溜儿排开，在风水学上，这是极好的地势，但却是全镇最穷的区域。 从文山镇进入九龙川，只有一条狭窄的道路，将沿途的村子串了起来，前些年刚刚硬化了，但没有拓宽，只能一辆车通行，遇到顶头车，就得啰嗦半天。 九龙川的地域面积，占到全镇一半还多，但生产总值，却不及明星村一个村。 “宁娶九龙穷家女，不嫁九龙富家男”。九龙川的男人，仿佛脸上刻着“逊”字，让人避之唯恐不及，不是怕穷，而是怕睁眼闭眼都是山。 为了能娶上媳妇，让后代有个好前程，这些年，年轻人一茬一茬下山。大人们无可奈何，只能望洋兴叹，再过二十年，九龙川就得改名野猪川了。 还留在山上的人，多是四十岁以上的留守人员，他们也曾尝试过下山谋生，但很快发现，脑子不如人家，体力活没那么多，连卫生都让人无所适从。 她老爹，他哥哥，都曾经到山下尝试了一段，碰了壁，就把脖子缩回去了。 山里才是他们的根，种几亩薄地，养一圈猪羊，生活很是滋腻。闲暇的时候，采点药材，摘摘栗子，晒晒柿饼，就是额外的惊喜了。 如何让九龙川脱贫致富，是历届文山镇当家人的思考，但可惜的是，冰冻三尺，有自然条件限制，人的因素更占了相当大部分。 作为从九龙川出来的姑娘，陈文自从上了初中，就很少回村里了，她对自小长大的村庄，不但没有眷恋，甚至有种厌恶和恐惧。 她无比恐惧那一天的到来。 保护完整的密林，在别人看来是上天的馈赠，对她来说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她的同学，很多都已为人父母，孩子长到半腰高了。 每次回村，看到她们打招呼，粗胖臃肿了的腰身，与年龄不相符的眼神，陈文就想赶紧逃走。 爹娘不止一次催她嫁人，好谋求丰厚的彩礼。九龙川的男人虽然连石头蛋子都不如，但女人还是挺值钱，彩礼少则十万，通常都是二十万。 像陈文这样，姿色上乘的女子，肯定得往三十万数了。 这些钱，有一小部分，会作为嫁妆，返还给陈文的小家庭，更多的则是在父母手中溜一圈儿，成为给哥哥娶老婆的彩礼。 陈文初中毕业后，就没有继续上学，先是在服装店帮人卖衣服，后来到私人开的文印室当打字员，反正是不想回村。 父母疼着她，哥哥由着她，但是这种好日子，终于到头了。 邻村的一名女子，答应嫁到家里来，但提出要换亲，陈文必须嫁给她弟弟。作为“差价”补偿，对方同意在不要彩礼的情况下，再给陈家10万元。 这种优厚的条件，无疑将家庭的价值观冲击的七零八散。她不甘成为交换的筹码，在向娘哭求无效后，她被爹和哥哥强行带回村里，准备“和对方相亲”。 所谓“相亲”，其实就是直接洞房，把生米煮成熟饭，怀上娃，让她断了念想。 如果男方长相过得去，陈文也就认命了，女人就是一盘菜，总有一天要端上桌。何况家里生养了她，牺牲自己，能换来家人幸福，也算有价值了。 偏偏男人又矮又挫，举止粗鲁，与她的想象差了十万八千里。她想要的男人，有没有本事还在其次，至少得高大英俊，生育的后代不会太差。 还有就是她见了未来的“嫂子”，跟她弟弟一个模子出来的，说是三十出头，看起来倒有五十岁，关键还带着个酱油瓶。 别说10万块钱彩礼，自己一分钱得不到，就是找补20万，她都觉得亏，替她自己也替她哥陈述亏得慌。 陈述虽然窝囊，但生长的不错，要是真娶了这个女人，一辈子就没法翻身了。 陈文已在镇上见了世面，自然不会束手就擒，磨断了绑着手脚的绳子，趁着男人喝醉，一凳子将他砸晕，跳墙跑了出来。 两家人咋咋呼呼，如一窝马蜂般追了出来，她光着脚，情知自己跑不远，只能跑到支书家，只有他才能阻止这群疯子。 山林如兽，她在满是石子的土路上，一口气跑了四里地，才从小村跑到了支书家门口，哭着喊着，将门拍的震天响，都没有人应。 追兵不会给她时间，借着手电筒的光，她爹她哥和男人的脸，已经清晰可辨了。一旦落到他们手中，就再也没有机会。 妈蛋！陈文不甘心的咒骂了一句，弯腰捡起块石头，哗啦就把支书家窗玻璃砸了。 第6章 他犹如神兵天降 说巧不巧，这块石头破窗而入，落在了餐桌上，砸的杯盘狼藉，如果不是赵丰收正好站起来敬酒，石头就砸脑袋上了。 他来村里调研，结束了被支书留下喝酒。八两酒下肚，正酒酣耳热之时，闹了这么一出，屋里人全被吓了一跳。 “反了反了！” 支书怒不可遏，提了张铁锹，冲出去要拼命。 经常有人往家里撩石头，毒他们家鸡，但都是偷偷摸摸，还没人敢如此明目张胆，而且当着镇领导的面，太不把他当人了。 “想干啥？啊，想干啥？” 陈文正抱着门口的树，死活不肯撒手，见支书出来，急忙大声求救。 “叔，快救救我，我爹要把我卖了。” 陈文自小乖巧，支书经常逗她，还曾想把她收作干闺女，他一定会给自己撑腰的。 其实刚一出来，看见众人揪揪拽拽，支书就明白了咋回事，不由暗道丧气。都是大村的人，谁家有啥事，他清楚的很。 这事儿不能管，管不来，否则容易结仇。 他脸一黑，训斥道：“陈老蛋，你咋当家长的？嫁个闺女鸡飞狗跳，怎么着，还想拆了我家？” 陈文她爹越众而出，堆起笑脸上前给支书递烟：“孩子不懂事，支书，明天给您换上新玻璃。” 支书不耐烦的挥挥手：“滚蛋，回家自己解决去。” 一听他如此说，陈文的心像掉进了冰窟窿，支书都不管，是在劫难逃了。 她呆呆地松了手，像是失了三魂六魄，完全没有了折腾劲儿，任由众人架着往回走。 “都给我站住！” 赵丰收手里提着根门栓，犹如神兵天降，拦在众人面前。 支书赶忙上前相劝：“赵主任，家庭矛盾，小事儿，让他们自己处理。” 赵丰收甩开他的手，怒目而视，半是借酒劲儿发疯，半是认真。 “小姑娘不愿意，你敢说没听见？人家跑到你门前来，你他娘的倒好，身为支书身为长辈，屁都不放，就会和稀泥，白让人喊你一声叔。” 说罢也不征求支书意见，抢入人群中，将陈文一把拽过来，放在了身后。处理这事儿他有经验，人在谁手里谁才有理。 他上身只穿了件背心，手中握着门栓，胳膊上青筋虬枝，宽厚结实的背，制造出一大片安全的影子，将陈文遮的严严实实。 陈文看得痴了，在那一瞬间，她就知道，她这盘菜遇到了吃菜的男人。 如果换上别人，众人早就一拥而上，把他揍得找不着北了，但这是赵丰收，没人敢动手。 在九龙川一带，赵丰收的大名不是盖的。他曾是学校的老师，代表了学问；还把进学校捣乱的二流子，打得哭爹叫娘；现在是镇上的干部，更有权力的加成。 “赵老师，啊不赵领导，这是我家务事，管自家闺女……” “管自家闺女也不能违法，你头上长着角啊？你咋不上天呢？恋爱自由，婚姻自由，是国家法律，胆敢胡来，明天就让派出所抓人，还他娘娶媳妇，先吃几年牢饭再说。” 陈老蛋的话没说完，就被赵丰收堵了回去，他常年混迹山区，深知跟这伙人讲道理没用，得在气势上死死拿住。 果然陈老蛋不敢吭声了，只能给支书使眼色，毕竟是自己的村民，支书上前打圆场。 “赵主任，要不先让他们把人领回去，反思反思？” “不行！”赵丰收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你再这么黑白不分，我连你一块儿办。” 支书嘿嘿一笑，尴尬的退到了一边，等的就是赵丰收这句话，自己不说话不行，要不以后在村里没法混了，但是现在嘛，只能两手一摊，表示无可奈何了。 你们谁硬谁上，碰见赵阎王，只能自认倒霉。 男人捂着头上的包，站出来逞强：“我出了10万块钱，她是我媳妇。” 赵丰收冷笑：“你敢把自己说的写下来吗？正好作为买卖人口的证据。” 男人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怂了，躲到了家人身后。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生怕成为呈堂证供，但也不肯散去。 支书咳嗽两声，站出来帮腔，与这些村民相比，他更在乎赵丰收的人情。 “陈老蛋，二十一世纪了，不是没人下山，外面的世界啥变化，不用我说？干嘛要守着老思想，把孩子坑了呢？” “陈狗儿你但凡是个人，就应该想办法挣钱去，自己娶上媳妇才光彩，卖自家妹子算什么男人？散了散了，谁再不给脸，就是自找不痛快。” 一通义愤填膺的痛斥，不但让陈家人低了头，就是男方家的人也不敢吭声了。支书说话了，再加上赵丰收，恐怕这事儿不成了。 如果仅仅到这一步，最多就是解决了临时问题，接下来赵丰收的做法，才真正让陈文父母放下了换亲念头。 在他和支书的主持下，陈家把10万元彩礼，当场退了回去。赵丰收换上和蔼的语气，对陈家人做了进一步的教育。 “刚才支书讲的很好，家里要找出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卖儿卖女上，陈狗儿，你明天就下山，背着铺盖卷儿打工去，我给你联系活儿。” “老陈，听说你是养殖好手，我给你担保，到信用社贷几万块钱，建个猪羊圈。你们父子俩摽着劲儿，不出三年准能翻身，在县城买个房，风风光光娶媳妇，不比这好吗？” “小文懂电脑，可以到镇政府当个打字员，找婆家也名声好。” 他们一家人没啥主见，既然有人做主，自然唯唯诺诺，无不应从。 就这样，陈文就被赵丰收领回了镇里，成了打字员，虽然是个临时工，但在别人眼里，就是吃上了公家饭，成了镇干部。 陈文的感激发自心底，她注定是赵丰收的人，昨晚不过是水到渠成。 她不会像有些女人，逼迫男人承诺什么，或者破坏他的家庭，只想待在他身边，每天都能看见他，跟他一起做事。 手机来电将她的沉思打破，以为是方英为卷土重来，没想到是个陌生座机号码，喂喂了好几秒，对方才开了口。 “小文，我被人给毁了！” 第7章 闺蜜遭遇不幸 陈文头一下子炸了，嗡嗡直响，差点站立不住。 “明慧你不要怕，告诉我，现在在哪里？” “粮食宾馆，三楼999，流了好多血。” “我马上过去。” 打电话的人正是肖明慧，是她的好闺蜜，两人在中学就是好友，毕业后一起到服装店卖衣服，一起到文印店打工。 肖明慧天生一副好姿容，脸蛋儿有点像王祖贤，两条逆天的大长腿，略带丰腴的性感，要多惹火有多惹火。 如果说陈文像深谷幽兰，肖明慧则是怒放的芍药。 不过肖明慧极为自爱，而且经常教育陈文，要珍惜老天爷给的禀赋，不能把自己随便交给男人，要待价而沽，找张长期管用的饭票。 她的理想是成为官太太，让众人仰着脸巴结，再不济也得是官二代或者富二代。 陈文虽没有她那么大想头，但受肖明慧影响极深，严防死守至今，直到遇见赵丰收，才一发不可收拾的沦陷了。 她没想到，肖明慧会出这种事。 顾不上再多问，陈文飞快的跑下楼，跳上电动车，从镇区广场斜插过去，骑到粮食宾馆楼下，吱的停下。 这里原先是镇粮店，曾经一度辉煌无比，没落后，临街的四层楼让人承包下来，改造成了宾馆和洗浴中心，在文山镇也算是“高档场所”了。 陈文噔噔噔上了三楼，一把推开门，肖明慧头发散乱，眼角带着乌青，嘴巴和两腮上，还粘了许多莫名物，目光呆滞的坐在床沿上。 手里撑着条小吊带，挡在胸前，两条带子都被扯断了，光着的腿上，仅仅盖着条浴巾，殷红的血滴在地板上，将散落的烟头染红了。 听见门响，肖明慧明显的往后一缩，眼中露出恐惧来，待看清来者是陈文，才放松了警惕，仿佛一下子找到了靠山，哇的哭出声来，紧紧的抱住了她。 小吊带和浴巾掉在地上，肖明慧的状况一览无余，除了满身污秽，遍是青紫，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谁干的？” 陈文像一头发怒的豹子，眼中要喷出火来。 “你别问了！”肖明慧羞愧的低下头，虽然两人年龄相当，但她一直认为，自己比陈文有见识，胆量更大些。 在过去的交往中，她一直是灌输道理的那个，没想到丢了这么大的人。 陈文生气的道：“你常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你出了事儿，连实情都不肯告诉我，咱们还是不是好姐妹？你要是不说，我只能走了。” “别！你别走，求你！”肖明慧慌了，停了好几分钟，才抽抽噎噎道： “马迪力，还有两个，我不认识，呜呜！” 三个？陈文无法想象，肖明慧遭受了怎样的摧残。 “他们人呢？” “跑了，见我这样子，怕出人命，就全部跑了。” “王八蛋！”陈文怒不可遏。 把肖明慧折腾成这样子，也不说送医院，拍拍屁股就走了，猪狗不如的畜生。她气极了，牙齿咬得咯嘣响，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报警，必须得让他们付出代价。” 刚拿出手机，就被肖明慧死死按住：“不能报警！” 陈文哑然，生气的甩开她的手，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他这样对你，分明是没把你当人看，你还想护着他，还想着当你的马夫人吗？” 肖明慧和马迪力在谈朋友，从一开始陈文就不看好，这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别到时候让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但是肖明慧很自信，说那是他没遇到真爱，男人就像一艘船，游啊荡啊，早晚有累的一天，总要找个码头靠岸。没想到，果然把自己搭了进去。 “一旦报了警，就藏不住了，小文，我还要当人。” 陈文沉默了，这的确是个现实问题，难道就让这些坏蛋逍遥法外吗？ “不能报警，求求你，小文！” 肖明慧泪眼婆娑，不住的哀求，“他们拍了视频，说如果报警，就公布出去，还会把我们一家都弄死，把我卖去东南亚，当妓女……” 陈文呆住了，竟然还拍了视频？这伙人当真是无法无天，可是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 马迪力狂放不羁，是个十足的混蛋，另外两个想必好不到哪里去。陈文叹了口气，平时没觉着什么，这时感到自己好没用，朋友有难了，一点忙都帮不上。 “早就让你离他远一点儿，不听话，就当被狗咬了。” 如果赵丰收在就好了，以他的智慧胆识，肯定能想出辙来，可是他偏偏上了九龙川，还把手机撂下了。 这不靠谱的家伙，早上逃得那么匆忙，好像生怕自己会讹上他。 “小文，我会不会死掉？” “不会，不会！”陈文拍拍她的背，叹了口气，“我先带你去医院，当务之急，是赶紧止住血，检查下身体有什么问题。” 肖明慧顺从的点了点头，她喊陈文过来，就是想让陈文带她去看医生。 “你等一会儿！” 不能让肖明慧这样去医院，镇子不大，都是熟皮熟脸，说不定咋议论呢。 她到楼下商店，里外买了一套衣服，又扶着肖明慧来到洗手间，仔细的帮她擦除了身上的脏污，理顺了头发，总算有点人样了。 “你先到门外等着，吸口新鲜空气，我把屋里收拾下，省得老板起疑心。” 肖明慧不由感慨，陈文还是细心，连这个都想到了。 等她出了门，陈文从包里拿起手机，啪啪把屋里整个场景录了一遍，床上，洗手间都没放过，尤其是垃圾桶。 在给肖明慧擦拭身体时，她看到垃圾桶里有十几个用过的小袋子，还有被撕成碎片的内衣，用过的卫生纸。 她垫着纸巾，小心翼翼的将小袋子检出来，一个一个系上了口，连同其他疑似证据，都装进了早已准备好的塑料袋中。 不主动找麻烦，但也不能不留后手。 自始至终，老板都没有露头，躲在屋里看着她俩离开，然后拨出了一个电话。 第8章 女医生宿舍里的男人 粮食宾馆到镇卫生院，只有不到三百米，可是肖明慧站都站不稳，陈文只能驮着她，一直骑进了医院大厅。 好在镇卫生院不比县医院，门庭若市，这里一年到头，医生和病人就几个熟面孔，赶上双休日，更是没人来凑热闹。 看到有人骑着电动车直闯进来，值班医生曲美秋吓了一跳，待看清来者的面容，不由没好气的道：“陈文，你搞什么呀，这里可不是马路？” 曲美秋二十四岁，两年前从省中医院毕业，在其他同学还为岗位奔波时，她已经成了卫生院的正式医生，工作清闲，钱可一分不少拿，令人艳羡不已。 陈文跟她不熟，但镇子就这么大，一个在镇政府，一个在卫生院，都是出了名的美女，自然也听说过曲美秋。 陈文扶肖明慧下来：“曲医生，我朋友生病了，麻烦你给她做个检查。” 看到肖明慧的状况，曲美秋一眼就明白发生了啥事，表情换上了职业的冷漠。 “跟我来！” 一系列检查下来，黄体破裂，肋骨断了一根，曲美秋帮她做了止血，幽幽道：“以后别玩这么花了，第一次就三洞齐开，是赶着找死啊。” 肖明慧尴尬的应着，待她出去后，从包里掏出一沓新崭崭的大红版，递给陈文：“小文，替我给曲医生，让她保密。” “你哪来这么多钱？” 无怪乎陈文疑惑，在文印店打字，每天只有三十元，扣除吃喝基本不落什么。 “马迪力给的，说是补偿。”肖明慧神态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我草他妈！快把人整死了，就给一万块钱打发？”陈文暴怒，这马迪力真是无耻，她同时气恼肖明慧，没有一点脑子，她冷静了下来。 “明慧，这钱不能花，如果花了，你的事就说不清了。” 到时候马迪力可以说，肖明慧是为了赚钱，才心甘情愿被他们玩儿。 肖明慧耷拉下眼来，她何尝没想到这些，但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 “小文，钱你拿着，当医药费，给曲医生，你做主。” 陈文犹豫的问：“出了这么大的事，要不要跟你家里说？” 肖明慧摇摇头，神情淡然，她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些。 “我已经这样了，就别让家里人再跟着担惊受怕，都是八竿子打不出屁的老实人，没有啥本事，说不定还会嫌我脏。” 方才没顾上，这时忍不住问道：“到底是咋回事，谈恋爱咋谈成这样了？” “你别问了，我不想说。”肖明慧委屈抽泣，“我没你那么好命，被赵丰收看上，我就想找个富二代，怎么着也不算太掉价，马迪力真他妈不是人。” 昨晚是马迪力的生日，她被叫去参加聚会，酒喝着喝着，场面就失控了。 陈文心虚的道：“你别乱说，我和赵主任没啥。” “得了，镇里原先可没有文印室，他专门为你设立的，你是个傻子吗？”肖明慧白了陈文一眼。 提起这事儿，陈文心里既乱又甜，院子里早有人议论，说她和赵丰收有一腿。 她曾拿这话试探赵丰收，赵丰收说舌头片子长在他们嘴上，爱咋说咋说呗，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歪。以后呢，他还这么理直气壮吗？ “那又怎样，人家是有老婆的人，在实验中学当老师，正式编制，要容貌有容貌，要才气有才气。” “还说不动心，打听的这么清楚。”一说起她和赵丰收，肖明慧顿时忘了自己的遭遇，八卦起来，“我可是听说他们夫妻关系很冷淡，赵丰收十天半月都不回家。”” “他呀，天天加班呢，你都不知他有多忙。”陈文辩解道，感觉话题被带歪了，“哎，说我干啥？说说你的事，打算咋办呢？” “还能咋办？自认倒霉呗，躺几天就好了，难不成拿刀杀了他？我没这勇气啊。”肖明慧沮丧的道。 “好，我懂了。”一起骂了半天马迪力，肖明慧觉得有个好闺蜜，真是人生的幸运。 在这件事上，她不认为有方向性错误，只是运气太差，遇到了个人渣。 输完液已是下午四点多，肖明慧昏昏沉沉的睡着了，陈文担心她会留下后遗症，就去找曲美秋，顺便提提让她保密的事情。 医生值班室空荡荡的，她便到医生宿舍区找。挨个儿敲门过去，都没有人应，一直到了最里面的一间，才听到了说话声。 刚要抬手敲门，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屋里有两个人。 粗重的呼吸，站在门外都清晰可辨，让她心惊肉跳。 如果在一天前，或许她不知那是什么，可是现在她知道了。 倒霉，总不能棒打鸳鸯散？犹豫之间，大战已进入白热化，整栋楼似乎都在晃动，陈文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偷墙根偷听了十几分钟。 转身欲往回走，可是刹那却如晴天霹雳，像被使了定身法一般，呆在了那里。 男人熟悉的声音，太像赵丰收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怀疑自己是太想念他了，以至于神情恍惚。 “曲医生，院长找你。” “哎，来了！”屋里手忙脚乱起来，旁边有个小厨房，陈文赶忙一推门，躲了进去。 “丰哥，我去去就来，晚上一起吃饭，有好事儿对你说。” “嗯，等你回来，再战一个回合！” 啪！曲美秋哎呀，轻声啐道：“总是打人家屁股，它跟你有仇啊？” 很快，曲美秋从屋里出来，脸上犹带着潮红，轻轻哼着小曲儿，浑身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确定无疑是赵丰收了，躲在厨房的陈文，手脚哆嗦，无力的蹲了下去，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她喜欢赵丰收，上赶着把身子送给了人家，可是他一点都不珍惜啊，早上刚跟和自己温存罢，回头就跟别的女人混在了一起。 出离的愤怒，驱使陈文擦干眼泪，快步从厨房走出，砰的将曲美秋房门撞开，她要问问赵丰收，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可是她愣住了，屋里空荡荡的，男人早不知哪里去了，如果不是床上乱糟糟的一团，还有大战遗留的痕迹，她真的怀疑自己混听了。 第9章 小镇书法家 黑色帕萨特出了镇区，一路疾驰，在两镇交接处停下，再往前百步，就是仙岩镇的地界了。 明明只隔了一条河，但仙岩镇是工业强镇，务工强镇，旅游强镇，跟文山比起来，那是天上地下啊。 更气人的是，仙岩镇还有一个村，在河的南岸，虽然村子不大，但生产生姜，关键是村里出过很多人物，这不是欺负人嘛。 郑德环下车，负手踱到纪念碑前。 纪念碑新立不久，由一整块花岗岩制成，龙飞凤舞的竖写着两个狂草大字：文山。 恣意狂傲，如飞龙在天，直问苍穹。 尤其是“山”字，皆向西南方向倾斜，如曲径通幽，更增添了些古拙味道。 很快，将有一条旅游专用公路，以纪念碑为，通往九龙川最高的村庄无名河。 等这条路成了，散落在大山中的村庄，将会散发出珍珠般的光泽，呈现在世人面前。 县里换届在即，郑德环想更进一步，就得拿出像样的成绩来，解决九龙川的脱贫问题，成了应有之义。 文山镇的企业，屈指可数，一个巴掌就数完了，至于些养猪养羊养牛户，根本支撑不起来。 想要修路，想要出政绩，镇里拿不出钱，县里要照顾全局，不会给钱，向上争取资金，成为了唯一的出路。 人家都是修好了路，顺手立碑，以资纪念。郑德环反其道而行之，先把碑立起来，再谋求修路的事情。 他是托了好大的关系，才把今天这位请来，成与不成，在此一搏了。 郑德环若有所思，食指和中指动了下，却没等来想要的结果，往常他一做这个动作，赵丰收就秒懂了，肯定马上把烟递过来，麻溜儿的给点上。 今天这小子怎么了？失魂落魄，一路上交待调研的注意事项，唯唯诺诺，一看就是心不在焉，全然没了机灵劲儿。 平时的赵丰收，你说一，他能说个七八九十，主意多着呢。 他可不知道，此时的赵丰收，心思还留在办公室里，留在那具娇嫩的躯体上。 陈文如同初春绽放的花，让他感觉到了生命的蓬勃，虽然是在醉酒状态下成了事，但他隐约记得过程。 但他有点担心，陈文会去告他， 她会去告我吗？ 早上时间太仓促，没来得及问，唐赢和郑德环就把他催催的不得了，如果陈文去告他，一切就都完了。 他二十八岁，很关键的年龄，当普通干部还是毛小伙，但是要走上领导岗位，再不启动就晚了。 郑德环暗示过，如果这次争取修路资金成功，在接下来的干部调整中，将支持他更进一步。顺利的话，他很快就会成为副科级领导，担任工会主席或武装部长，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低等错误。 仕途最容易翻车的，就是女人和金钱。 他的级别和岗位，还涉及不到金钱，需要防范的就是在女人身上栽跟头。 从早上陈文的反应来看，她是愿意的，应该不会去告他，希望如此，还有，如何做好善后呢？ 正在烦恼间，车队已经到了，领导下来与他们一一握手。 调研组的领队，是山阳市委副书记葛诚素，今年52岁，个头不高，身材微胖，双目中含着轻轻的微笑，睿智练达而且让人亲近。 她的身后，一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亦步亦趋，紧紧跟随。 她的身高足有一米七二，漆黑长发在脑后简单的束成马尾，欣长的鹅颈下，一颗小痣特别显眼，白衬衣下波涛汹涌，塞在黑西裤中，腰肢只看盈盈一握。 大概是为了和领导保持一致，她戴了副平光镜，显得温文尔雅。 赵丰收一下子被吸引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女子，集干练与书卷气与一身，不由多看了两眼。 女子迎上他的目光，与他对视了十几秒，毫不示弱，看来她对男人的注视非常并不感冒。 县里一二号领导带团外出招商，陪同而来的，是县委副书记骆晓峰，瞧见赵丰收，他愣了一愣，收起笑容，谨慎的朝他点了点头。 赵丰收只当没看见，扭过头去，眼睛看向西山的云。 是个小怪物啊！女秘书看在眼里，鼻翼翕动，微微一笑，这人有意思，人家都是巴结领导，他倒好一脸嫌弃。 不过，她的兴趣很快转移了，葛诚素站在纪念碑前，啧啧称赞：“文山这两字写得好，有怀素的味道，还有点篆意和汉隶，不知是请哪位大家写的。” 郑德环装出懵懂无知的样子：“咦，葛书记对书法见解如此深。” “老郑，你忘了，葛书记可是中书协会员。”骆晓峰提醒道，他的语气中有些不满，提前已经把资料发给他了，这家伙是没看还是咋的？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郑德环拍了拍脑袋，哈哈一笑，“检讨，得深刻检讨，不过领导谬赞了，要是让大家听到领导的夸赞，他还不得乐出屁来。” 虽然话很粗糙，但葛诚素不以为意，她也在乡镇待过，知道乡镇干部说话的风气，可是郑德环的目光，分明投射在赵丰收身上。 “赵大师，出来让领导认识一下。” 这下子，不仅葛诚素吃惊，就是女秘书的眼中，神色都有些异样光芒，纪念碑上的书法，竟然出自眼前的年轻人之手吗？ 骤然成了众矢之的，赵丰收非常不适应，额头的汗顿时出来了。 “领导，瞎写的，瞎写的。” 葛诚素啧啧赞道：“瞎写能写成这样，可不得了，比市里书法协会的老师们写的好多了，晓峰，文山镇藏龙卧虎啊。” 没等骆晓峰说话，郑德环双手一拍，抢了上来：“丰收，还不赶紧谢谢领导高看你。” 有了葛诚素的背书，赵丰收的提拔就板上钉钉了。 赵丰收腼腆的道：“谢谢领导。” “丰收！”女秘书眼珠子一转，“你这名字有啥出处吗？” 赵丰收苦笑：“有啥出处？我家祖上三代，都是做豆腐的，我爹尽盼望着豆子丰收，就给我起了这名字，土拉唧的，让领导见笑了。” 葛诚素悠悠道：“丰收，是每个农民的愿望，自古至今，年年如此，你爹是有情怀的人呢。回头你给我写幅字，就写丰收。” 第10章 好奇心女秘书 领导当面讨字，而且是书法行家，自然是天大的关照，饶是赵丰收脸皮厚，也如喝醉了酒般兴奋，头上冒起红汗来。 郑德环道：“为了让这小子发挥出最高水平，我可是前前后后阵亡了一整件酒。” 葛诚素微微一笑：“懂了，郑书记是在为下属要润笔啊，晓波，你负责交付。” 差点把郑德环吓死，恨不得扇自己俩耳光，我他妈多这嘴干啥，拍马屁拍碎了土坷垃，弄得自己满脸土。 女秘书道：“方才您说这字里有怀素，我可是听说怀素一日九醉，还是出了名的花和尚。” 话只说了一截，但已惹得众人都笑起来，顿时把气氛扭转过来了。 葛诚素这次下来，调研任务有两个：一是考察九龙川的旅游资源，二是主走访山区致富带头人，为山区致富摸索个门道。 文山镇将调研地点安排在了九龙村，这是九龙川情况最好的村，坡地经济尤其发展的好，有核桃小米特色种植，还有养鹿基地和西红柿基地。 这里同时是郑德环和赵丰收的老根据地，几年前，他们都曾在九龙川学校任教，如今随着山民搬迁下山，学校荒废了，但群众基础相当好，属于安全张。 根据安排，上午是与村干部和村民代表座谈，参观核桃种植基地、小米种植基地和养鹿基地，中午就在养鹿场吃饭。 在村委会简单座谈后，就要下地实地考察，山间羊肠小道，已是春花初绽，风和日丽，让人说不出的惬意。 村干部和包区干部在前领路，骆晓峰和郑德环陪同葛诚素走在前面，女秘书跟在领导们后面。 女秘书的身段很好，逆天的大长腿，屁股不大，但坚挺丰满，加上恰到好处的纤细腰肢，经过的地方，还散发出好闻的味道。 人比春光美，走在最后的赵丰收，本来是无心晃了几眼，渐渐有些挪不开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背后的眼神，女秘书忽的立住脚跟，赵丰收一个不小心，差点走到她身上，在不到五厘米的地方，堪堪停住脚步。 女秘书回过头来，双手叉腰，柳眉倒竖。 “我身上有路？” 恰好是个山坳，领导们已经转弯了，只剩下他俩对峙，面对突发情况，赵丰收不知该如何回答，明明是你突然刹车的好吗？ 如果说有路，路在何方呢？有调戏的成分，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如果说没路，没路你看什么？ 他只能笑笑，试图遮掩尴尬。 女秘书不但没有后退，反而往前移了一寸，差不多鼻尖对着鼻尖了，前军部分传来的热气，清晰可辨。 她气势汹汹的道：“你说，这事怎么了？” 好啊，碰瓷儿来了？赵丰收的傲骨一下子上来了。 “你说。” 难不成就地大战？ “我提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不然，哼哼，有你好受的。” 女秘书明眸流转，眼珠子骨碌碌转，原来是故意落在后边，等着问话呢。 “你好像跟骆副书记不对势啊？我第一次看到，领导跟小科员打招呼，小科员都爱答不理的。” 但赵丰收没法回答。 “喂，你不是哑巴？” 赵丰收道：“回答了就是错。” “切，爱说不说，我问骆晓峰去。” 女秘书也不为难他，气呼呼转身继续往前走。赵丰收面前一空，开始后悔了，惹了这位姑奶奶，到领导跟前添油加醋，说不定横生什么风波呢。 还有，来的时候，郑德环分了工，他对付葛诚素，赵丰收对付小秘书，争取双双拿下。要不然，他也不会在纪念碑前，冒着风险推荐赵丰收。 还得想办法巴结好这小妞。 他紧走两波，赶上女秘书，没话找话的扯起来。 “我们眼前的这两座山，名叫双峰山，当地人称为美人山。”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女秘书看到，两座山峰一左一右，还真是形象。 “这座山峰叫……”他指着一座类似竹笋的山。 女秘书脸腾地红了，一跺脚：“别说了，臭流氓！” 赵丰收脸上全是茫然，旋即意识到，跟个姑娘讲这些，可能的确不合适。不过事已至此，得想法纠正，不能让人给贴上流氓的标签。 “你想啥呢？它叫笔头山，多像一支毛笔头啊！” 女秘书知道自己上当了，不由银牙暗咬，果然是个花和尚。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我叫连晓波，你呢？” “赵丰收。” “副镇长？” “综合办主任，股级，实际就是打杂的。” “汇报稿是你写的？” “是啊。” “写的不错，很有文采，可惜了！”连晓波秀眉微蹙。 赵丰收一愣，谦虚的请教：“有什么不妥，请指教？” “公文最要紧的是直白，如此文采，应该穿越到欧洲去，给贵妇人们写写情书啥的，说不定还能遇到正主儿。” 大仇得报，她扭动腰身，得意的朝前走去。 真是小孩子气！赵丰收心想，回头老子给你写一箱子情书，看看你能不能顶得住。 这种念头，当然只能一想而过，去招惹葛诚素的秘书，他还没这个胆。 “那个啥，连秘书，我和骆书记以前的确有点矛盾，但时过境迁，我不想提了，也希望你不要再问。” 这事儿还是直接点明，省得她好奇心发作，去问骆晓峰，会非常的尴尬。 连晓波露出嘲讽的表情：“嗬，蛮大度嘛，你以为你是谁啊？还跟骆晓峰叫板，不怕他给你穿小鞋？” 赵丰收猛然停住，转过身来，样子有点怕人，一字一句的道： “或许在你们眼中，我们基层干部，普通老百姓，卑微如草芥，活该就被你们欺负，但在我看来，没什么了不起，都是两个肩膀一个头，无非是生得好与坏罢了。” 说完他便闭上了嘴巴，大步超前走去，连晓波心道，这家伙还真是横啊。她小碎步追赶上来。 “有骨气，回头我跟他说说，保准量身定做。” 赵丰收冷笑道：“你让他来好了，送两只我卖一双。” “切，生气了？一点肚量都没有。”连晓波白了他一眼，“放心，我不会再提这事儿！” 但是找不找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了。 第11章 何为藏山 养鹿场以养殖为主业，农家乐只是附带，按照赵丰收的设计，就是简单粗暴，要让客人有纯天然的忘忧感。 三口柴火灶，一口焖米饭，一口炖鹿肉，第三口炖大锅烩菜。 不过这种场景，倒吸引了葛诚素她们，连晓波更是欢欣不已，主动申请帮忙烧火。 可是没过十分钟，就变得狼狈不堪，看似简单的活儿，足以让人崩溃，被烟熏得直流泪，火还差点被烧灭了。 “不是这么个烧法。” 又是赵丰收，连晓波正在气头上，见他来教育自己，顿时不干了，腮帮子气鼓鼓的，把烧火棍一扔：“你会你来！” 这可难不倒赵丰收，他笑了笑，蹲下来将柴火抽出来几根，火势很快恢复了旺盛。 “很简单？烧火跟吃饭一样，七分最好，把柴塞满了灶，空气就不流通了。” “臭美！”连晓波撅起嘴，泪珠子在眼眶里滚，倒不是受不了气，而是刚才被熏到了。 围观的葛诚素，似乎看出了他俩不对付，觉得有趣，呵呵笑了起来，不嫌事大的添了一句：“从来都是连丫头教育别人，今日碰上硬茬，败走麦城了。” 连晓波不服输的道：“领导，您别拉偏架啊，我才是您的兵，我是故意不烧好，让他表现表现，考验他有没有基层生活经验。” 葛诚素笑道：“你呀，还考验人家，是你被考验了！” 大锅烩菜是棋田的招牌，没个乡镇都有独到的秘诀，文山镇的烩菜，只有三样东西：白菜，粉条，大肉片子，这也是因地制宜，简单操作了。 如果去县城的馆子里吃，还会放白豆腐、虎皮豆腐、皮渣、酥肉或者排骨，甚至有的还会放海鲜。 鹿场的特色是炖鹿肉，喝鹿茸酒，酒是本地山泉水，小米发酵酿造的土酒，浓烈无比，一口下肚，连晓波就直呼享用不了。 扒拉了几口，就跑去喂鹿，老板还养了许多乌龟，更是让她爱不释手。 鹿场的附近，有一座藏山寺，古色古香。 饭后，骆晓峰提议去走走，消消食。 连晓波道：“骆书记，我有个疑问，想要请教一下。” “连秘书请讲。” “你说这藏山寺，是寺藏了山，还是山里藏了寺？” “葛书记，你的秘书考试我？”连晓波的问题，明显的很刁钻，不但有对现实的考量，更暗含了佛家的机锋，非常的有水平。 葛诚素道：“我也正有同样的疑问。” 骆晓峰笑道：“这可难不倒我。” “愿闻其详。” “你们看到这个大深潭了？当地人叫它大水缸，山倒映在水里，水中有山，谓之藏山。” 连晓波恍然大悟：“喔，还真有道理。” 葛诚素道：“晓峰书记学识渊博，山里风俗都记得这么清。” “我在文山镇待过两年呢，各处景点的掌故，不敢说门儿清，大致都还能说出一二来。” 跟在身后的赵丰收，闻言嗤的笑出了声，骆晓峰尴尬了，止住了口。 连晓波却不依不饶了，她的问题与其说是考骆晓峰，不如说早就在等着赵丰收。 “赵主任，你笑什么，难道骆书记说得不对吗？” “领导说得自然对，领导说方的就是方的，说圆的就是圆的。” 这番话阴阳怪气，让气氛冷到了极点，即使骆晓峰涵养极好，都顶不住了。 “赵丰收，你倒是说说，我错在哪里？” 赵丰收清了清嗓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水中藏山一说，问世不过十年，初见于一篇叫《藏山寺探幽》，完全就是杜撰。” 连晓波不服气的问：“你说是就是啊，怎么确定人家没经过考证？” 赵丰收微微一笑：“因为我就是文章的作者，上高中二年级时写的，发表在县报上，你可以去图书馆查。” 一语既出，众人莫不叹服，这小子成精了，好像九龙川到处是他的存在。 “为了弄清楚藏山寺的来源，五年前，我专门查找资料，并且进行了实地考证。藏山寺之所以名为藏山，其实很简单，因为建造寺庙的和尚，名字就叫藏山。” “这座庙修建于北齐年间，最初只是座小庙，唐朝后期灭佛，曾经被烧毁过，后来在原址上重建，反而规模比原先大了许多。” “我们眼前看到的藏山寺，大都为唐宋建筑，但也有明清的补建。” “至于藏山和尚为何叫藏山，是因为他证佛后，认为自己不适合出世，因此取了藏山的名字，来警惕自己，他其实就是后来的禅宗三祖僧璨大师。” “你说的这话，有何依据？” “《楞伽师资记》中有记载，僧璨罔知姓位，不测所生，初为藏山，归宝僧璨。县志第1226页，记载的非常清楚，大概，有这么长的大半张。” 这下连晓波都服气了，舔唇想不出反驳的话来，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连累骆晓峰了，葛诚素微微一笑，随即抛出个问题替她解围。 “晓波，我考你个问题，何为禅？何为道？何为入圣？” 看似简单的问题，实则贯穿了儒释道三家。 连晓波张口即来：“禅就是定，就是止，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道是纯净，是至真，是回归婴儿状态，不落于世俗。至于圣人嘛，自然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她熟读经史子集，自然见识不凡，葛诚素频频点头，将目光投向骆晓峰。 骆晓峰道：“禅就是做事的心情，所谓静能定，虑能慧是也。道就是做事的最高准则。至于入圣，按照这些规则来，就可以入圣。“ 虽是讨巧，但也逻辑感很强。 “他说的对吗？赵大才子？”连晓波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狡黠，将矛头指向了赵丰收，看看他是否能翻出什么新花样来。 赵丰收一愣：“我不知道。” 连晓波不答应了：“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那我的承诺可不算数了。” 她说的“承诺”，自然是不追问他和骆晓峰的矛盾，纯粹属于将军了，赵丰收不得不应战。 “我的想法，和连秘书正好相反。” 他有意避开骆晓峰，话锋直指连晓波，你不是想让我说吗，我就来反驳下你。 “在我看来，禅道圣本就一体，是藏污纳垢。” 此言一出，众人都齐刷刷的看向他，想要看他有何惊世骇俗的高论。 赵丰收也不怯场：“禅宗关注的第一要义，是万物的源头是什么？源头就是一，佛家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佛与地狱存于一心。” “道家讲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阴阳和合存于一，纯净与污垢存于一。” “儒家讲放得仁义道德心，才可入圣。说明圣人是包容，是大而化之，包容什么？又要化什么？当然是污垢。和光同尘，与时舒卷。” “讲得好！”连晓波带头鼓起掌来。 就是葛诚素，也不由多看了赵丰收几眼，此子果然不是俗物啊，她记住了。 第12章 横生波澜 从藏山寺出来，前往西红柿基地。之所以将它放到最后一站，自然是信心十足。 支书早已安排人，将核桃、小米和鹿茸酒都装了车，葛诚素微微蹙眉，吃了喝了，再拿人家的非常不好，但看随行的记者两眼放光，就不说什么了。 只要他们回去，把九龙川的资源好好报道出去，这些山货也算物有所值了。 记者们喝得微醺，正处在兴奋头上，又有好处可拿，拍得更加卖力了。而且西红柿基地颇有特色，大学生夫妇返乡创业，天然的就自带了宣传效果。 在西红柿基地大棚，领导们在听老板介绍创业意图，种植和销售流程，赵丰收偷偷摘了个西红柿，用纸巾擦了擦递给连晓波。 她皱了皱眉头，还是接过来尝了尝。 “哇塞，果然和超市的不一样。” “春天的还是大棚菜，到了夏天，吸足了自然的风和阳光，西红柿品质会更好，到时候我给你送一筐。” 连晓波嗔道：“我跟你不熟，为什么要你的东西？” 按照郑德环给他布置的任务，是拿下小秘书，建立关系连接，以后想再找葛诚素，就方便多了，赵丰收只能厚着脸皮上。 “怎么能说不熟呢，一回生二回熟，多见两次就熟了。” 连晓波警惕的道：“我警告你，别打我的主意，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一个赵丰收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赵丰收，他们会前赴后继，直到九龙川的群众走上致富路。”一波斗志昂扬，且不失玩笑的话，将连晓波逗笑了。 赵丰收趁机从裤兜里掏出个烟盒，塞到了连晓波的西服口袋。 以为他是要塞红包，连晓波像触电似的跳起来，厉声轻喝：“你干什么？” “小乌龟，刚才见你趴在缸沿上看了半天，给你顺了只。” 连晓波把烟盒掏出来，打开盖子，果然见一只小乌龟，瞪着可爱的绿豆眼。她的神色马上多云转晴，眉眼都乐弯了。 “谢谢！”她掏出手机，“加个联系方式呗，汇报材料上有些数据，还要找你核实。” 赵丰收如释重负，任务终于完成了，马上殷勤的道：“我扫你。” 就在调研圆满结束，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有十几个村民拦住了车队，嚷嚷着要见领导。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郑德环把包区干部叫来，让他牵头处理，可是很快他就跑了回来，涨红着脸道：“有点麻烦。” 他附在郑德环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的脸刷的变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骆晓峰的电话打过来，不耐烦的问原因。 郑德环支支吾吾，向骆晓峰做了汇报，过了一分钟，葛诚素骆晓峰从车上下来，来到了村民面前。 郑德环他们只得跟着下车。 葛诚素道：“我是山阳市委葛诚素，大伙儿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 “我们要向领导举报，村干部和乡干部相互勾结，冒领套取林业项目资金。” “还有低保上，优亲厚友，真正困难的户反而吃不上。” “村支书还收了我们二百斤香椿，说是到上面打通关节，给我们争取救助金，香椿都送给了市民政局的领导关文胜。” …… “一个一个来，不要急，小连，你记一下。”葛诚素吩咐连晓波做好登记。 前前后后，大概花了个把小时，才把事情了解清楚了，葛诚素眉头紧蹙，没想到反映的问题还挺严重，她当即表了态。 “大家反映的问题，会转交市县乡有关部门，我会跟踪督办，一追到底。” 本以村民们听了，会马上离开，没想到他们还是堵在车前，嘟嘟囔囔不肯走，“你们拍拍屁股走了，事情还是不解决，我们找谁去？” “还有啊，我们今天都是冒死来的，有人报复我们怎么办？” 这下众人都没招了，郑德环气急败坏，拿起手机就要往派出所打电话，被赵丰收拦住了，轻轻摇了摇头。 郑德环猛然醒悟过来，在领导面前动用强力，容易留下缺少工作方法，作风简单粗暴的印象。 “我来处理！” 赵丰收本不想出头，所以躲在后面一直没吭声，你们惹得破事儿，凭啥我来擦屁股。 但此时牵一发而动全身，处理不好都会受牵连，项目资金固然成了泡影，提拔更是别想了。 “邓三儿，认识我不？” 被唤作邓三儿的人，见是赵丰收，马上堆起笑脸，殷勤的递了根烟。 “赵老师，你也来了，你给大伙儿评评理。” 赵丰收悠悠吐了个烟圈儿，淡淡的问：“这是讲理的地儿吗？要讲理的话，你讲你的，我讲我的，肯定都有理。” “先说说邓三儿家的驴，去年把集体的树苗啃了23棵，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还有你王五旦，牛二还有仨月出狱，你和他老婆的事，想想怎么收篇儿。” 被他点名的两人，都是刚才叫得最欢的，一下子被他掐了七寸，顿时脸色煞白，不敢吱声了。 “还不滚蛋，等着老子管晚饭吗？” “走走，跟他讲不通。”邓三儿招呼村民一哄而散。 众人松了口气，但葛诚素随即要求，县乡成立联合工作组，就村民反映的问题，逐一列出台账，调查落实，限期解决，并将结果上报给她。 送走葛诚素，回到镇上，骆晓峰与县主要领导进行了沟通，在文山镇主持召开了紧急会议，把各部门的头头召集来，成立了以他为组长的九龙川综合治理领导小组。 郑德环和镇长做了自我检讨，分包九龙川的副镇长、区长和包村干部被停职，镇林业站、民政所相关负责人接受调查。 令人意外的是，赵丰收临危受命，担任了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 他感觉被暗算了，但骆晓峰黑沉着脸告诉他，这是葛诚素的意思。 还能说什么啊，认栽，谁让你出头呢？回到办公室，看到了手机上方英为的来电，心情更加郁闷了。 这时他接到了曲美秋的电话，决定到卫生院找她，好好的释放一下。 两人春风刚罢，曲美秋就被院长喊走了，躺在尚有余香的床上，忽然觉得无趣，正在去留两难，接到了方英为的电话。 她来文山镇了。 第13章 家访 今天是儿子小力生日，早上方英为打电话给赵丰收，是他曾答应要陪着去游乐场玩。 可是他不知是不想接，还是真的没拿手机，让一个打字员来糊弄自己。方英为苦笑了下，挂掉电话，走出小区时，已经像重新获得了生命，从里到外焕然一新。 她是一名老师，生活再不济，也得展现最光辉的一面。 陪儿子玩了一上午，送回了保姆家，正打算到医院陪护父母，白小羽奶奶打过来电话，邀请她到家里坐一坐。 一般来说，除非学校要求，她不会主动去家访，有啥事来办公室说就行。不是图省事，只是一种自我保护措施。 眼下的家校关系，和以前大不相同，小孩不敢管，家长不好处。 前段时间，有外校的同行，上午批评了小孩，下午就不来了，说是被老师吓着了，得了抑郁症，家长找到学校，闹腾了半天。 学校领导为了息事宁人，让老师上门消除影响，逼不得已，老师提着奶到家里走访，一言不合，与家长起了争执，被人家两口子联手揍了一顿。 报警处理后，学校不但不挺他，还要求他主动撤案，这事儿整的人窝心。 还有三个月，这一届就该毕业了，作为班主任，她更关注优秀生，他们才是升学率的保证，受奖励还是小事，这是对职业生涯的认可。 对于捣蛋学生，基本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大事儿，就谢天谢地了。这不是势力，而是真的管不过来，家长都不负责，光凭老师能行？ 刚开始从教时，一直想救人，现在明白了，每一届都有几个不让人省心，尽力而为。 但她依然惦记白小羽。 这孩子身材高挑，长相出众，而且颇为懂事，诗词歌赋张嘴就来，字还写得贼好，很像年轻时的她，七八年级一直是语文课代表。 很好的一个学生，不知怎地，一进入九年级，就变成了混世魔王，热衷于打扮，染头，纹眉，穿暴露装，三天两头逃课。 这次已消失两天了，关键下周要进行测验，还有体育考试，如果不参加，将影响到升学。以她的成绩，一中是无望了，三中五中努努力，可能性还是很大。 昨天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向主任汇报，如果报上去，就是留校察看或劝退。 不报的话，万一孩子出点事，没法跟家长交待，毕竟是如花似玉的少女，面临的诱惑和危险太多了。 有在厕所里产下婴儿，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去上课。有的被拐骗去卖淫，成为牟利工具。还有的被卖到了山区，解救出来时，已经生了一窝，神志都不清楚了。 这还是好的，至少能找到人。被人体器官团伙盯上，说不定分成几份呢，悄无声息的就从世界上消失了。 作为班主任，作为一名母亲，她深知教育孩子的不容易，尤其是养女孩子，难度更是成倍的提高。 营养好成熟早，少经风雨，生理跟心理发育严重不匹配，特别的敏感，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她们偏离航向。 昨晚她追了一阵，没追上就放弃了，没法解决问题，就先回家，明天再说。 不过在路上，她还是尝试了联系白小羽的家长。 白小羽的家庭联系表上，父母一栏形同虚设。她父亲的电话，不是盲音就是欠费，只打通过一次，说自己在南方打工，回不去，有事找她奶奶。 奶奶倒是三天两头给她打电话，絮絮叨叨，叫苦连天，对父女俩咒骂不已，一打就是几十分钟，不管是不是休息日。 翻来覆去总是那几句，他们父女俩都是我前辈子的债主，索命鬼，没一个让人省心。 我老了，哪里管得了，尽力了，真的管不住，方老师给你添麻烦了，多照顾下我孙女啊。 方英为很无语，她全程都插不上几句话，根本无法有效沟通。 但是她还是觉得，有必要和奶奶通个信，甚至通知她的父母，这次必须亲自来。 告知了白小羽的情况，奶奶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知道了。 方英为急了，严肃且非常生气，孩子爸爸呢？让他回来一趟，别光想着挣钱。 “他爸生了场大病，这两年闹疫情，好不容易找个工作，总得过日子？” “妈妈不管吗？” 奶奶没好气的说：“指望她？更别想了，不着调的女人。” 但方英为还是坚持着，要了白小羽妈妈的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通。 自我介绍，说明来意以后，白小羽妈妈支支吾吾说：“不是我不管，而是没法管，我和她爸离婚了，孩子跟他爸，是白家的根，他们肯定得自己养着。” “真烦人，这么晚打电话，有没有素质。” 话筒那边，传来男人粗暴的声音，然后电话啪的挂断了，再打过去已提示关机。 洗完澡以后，她忽然想起白小羽，马上拿起手机，想要再争取一下。 手机上有一条未读信息： 老师，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是白小羽的妈妈。她叹了口气，无意再去打扰，翻到白小羽奶奶的电话，苦劝半天，奶奶保证，星期一肯定拎着她去学校。 奶奶主动联系她，肯定是有了白小羽的消息，顾不上接儿子，方英为按照给的位置，找到了祖孙俩租住的地方。 除了白小羽奶奶，还有一名打扮精致的年轻女子，上来就开始道歉：“方老师，实在没脸见您，昨晚真是不好意思。” 话没说完，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原来是白小羽的妈妈，方英为没有批评她，人人都有不容易之处，能在关键时刻出现，就说明还有基本的母女情。 “小羽在哪里？” “听说去了文山镇，和一个叫小伟哥的人。”她妈妈非常难为情，毕竟不是啥光彩事。 白小羽奶奶啐了口唾沫：“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闺女。” “好了，谁对谁错不重要，得马上把她找回来，避免出现不可承受的后果。”方英为粗暴的打断了奶奶的话。 她妈妈支支吾吾道：“可是，我不方便，她奶奶年纪大了。” 方英为起身就往外走：“我去文山镇一趟。” 第14章 肖明慧自杀 方英为突然到文山镇来，让赵丰收大吃一惊，想起早上的已接电话，心中无比的忐忑。 接电话的人无疑是陈文，莫非在通话过程中，方英为发现了什么端倪？还是陈文把他俩的事跟方英为说了？ 无论是因为哪一点，都够让人头大了。 今天各种事情纷繁复杂，他这个文山镇小诸葛，都有点内存不够用了。 他后悔没有及时安抚好陈文，否则就不用提心吊胆了。或者早点给方英为回个电话也好，不至于措手不及。 一切都晚了！ 他老家虽然在文山镇，可是方英为心有芥蒂，逢年过节都不肯轻至，除非有塌天大事。 路上，他给曲美秋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临时有事先走了。曲美秋愣了下，笑着道：“没事儿，有事你先忙。” 在镇上的停车点，他看到了方英为，长发簪在脑后，薄款高领毛衣外，穿着一件白色风衣，衣袂飘飘，发丝轻动。 一个月没有回家，她更加消瘦了，站在早春的风中，显得单薄而俏丽。 他产生了浓浓的愧疚感，但很快回过神来，换上一如既往的淡漠。 他甚至渴望，她就是来摊牌的。 “你怎么来了？” 方英为笑笑：“不欢迎吗？” 赵丰收嘴唇动了动，不知该如何接这话。 “力力好吗？” “嗯，就是有点想你。”方英为小声补充道，“今天是他的生日。” 想起自己曾答应陪儿子，却食言了，赵丰收沉默不语，他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爸爸。 “丰收，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哦，你说。”赵丰收阒然一惊，不过反而平静下来，方英为的情绪很正常，是自己多想了。 方英为将情况介绍了下，絮絮叨叨，包括白小羽的家庭构成，以往学习表现，眼下面临的境况，无非是想引起赵丰收的重视。 搁在往常，赵丰收早就不耐烦了，但今天他很乐意听，而且抽丝剥缕，很快明白了她想表达什么。 “所以，白小羽来了文山镇？” 方英为点点头，“她跟个叫小伟哥的人在一起。” “小伟哥？”赵丰收嗤之以鼻，“有这个人，本名叫孟伟华，是个小混混，二十郎当岁，家里开了个铝制品厂，你这学生跟了他，够呛！” 他如此一说，方英为更急了，果然跟她想的差不多，之前她还抱有一丝幻想，这个孟伟华也是在校学生呢。 “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这孟伟华？我不是想多管闲事，可白小羽是我的学生，不能不管她啊。” “报警。”赵丰收果断的说。 “不行，那样一来，就把孩子给毁了。”方英为拒绝了这个提议。 赵丰收冷冷的道：“你以前软弱，现在还是，你想让我怎么帮？” 方英为愣了下，低下了头，泪花儿已在眼眶中打转，一丝阴影爬上了眉梢。 “你要是不想帮忙，就算了，我自己找去。” “管，当然管，不能丢了小羊，再被拐走了大羊。” 赵丰收郁闷的掏出一根烟，方英为破涕为笑，抢过打火机为他点上。 “什么小羊大羊，难听死了！” 她嗔怪起来的样子，很美！赵丰收有点心慌，掏出手机，翻出个号码，打了出去。 对方很快就接了：“哎，兄弟，赵镇长，有何指示？” 赵丰收不跟他装客气，直接开门见山：“孟哥，你家小伟在哪儿？” “不知道啊，别人不了解，你还不清楚啊，这小兔崽子，天天就不着家地儿，变着法的毁老子，他是又闯了什么祸吗？” 对方骂骂咧咧，不知真假，但确认无疑，孟伟华是个不省油的灯。 “暂时没有，过了今晚就很难说了，县实验中学有个女生，被他带来了文山镇。” 对方沉默了几秒：“好，我明白了，马上想办法找他。” 赵丰收又给唐赢拨了电话。 “走兽，现在想起我了？是不是有漂亮妞儿分享啊，我可告诉你，我马上结婚了，改邪归正，以后再遇到这事儿，不要联系我。” “滚！”赵丰收呵斥道，“你个社会渣滓，还嫌弃起我来了，你嫂子来了，要找孟伟华。” “不用找，你找不到，躲起来了。”唐赢道小嘴唧唧，一听就是在偷吃好东西，“三个小杂碎昨晚祸害了个女的，听说把人整得大出血，进卫生院了。” 方英为夺过来电话：“唐赢，那女的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唐赢道：“好像叫肖明慧，在东头文印店当打字员。” 听到不是白小羽，方英为松了口气，赵丰收的心却嘎登一下，他听说过这个名字，是陈文的朋友。 当他俩出现在医护台时，正在哼着歌的曲美秋戛然而止，脸色霎时苍白如纸，以为她与赵丰收的私情曝光了。 “方，方老师……” “曲美秋？我记得你，你好。”方英为微微一笑，她曾经教过曲美秋，既然是自己的学生，就不用太客气了。 “我来找人，有个叫肖明慧的患者，在哪个房间？” “哦哦，请随我来。”虽然一头雾水，但曲美秋放下心来，只要不是来找她就行。她把两人领到肖明慧门口，“我就不进去了。” 方英为点点头，表示理解，一般女人碰到这种事情，都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作为肖明慧的医生，曲美秋避嫌是应该的。 “我去跟她谈谈。”她把赵丰收也堵在了门外，女人与女人更好沟通些。 等她进去后，曲美秋吐了下舌头，小声道：“我还以为来捉奸呢。” 赵丰收在她的肥臀上摸了一把，她的白大褂下，还保留着中空状态。 “我先回去值班了，需要帮忙喊我。” 她可不想此时再生波澜，如果被方英为发现，可不是好玩的。赵丰收自然也懂，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点燃了一根香烟。 谁知还没有吸上几口，就听得屋里尖叫传出，赵丰收跳起来冲进病房，只见方英为瘫倒在地上，用手指着床上。 被子掀开了半边，鲜血咕嘟咕嘟，从肖明慧切开的手腕喷涌流出，洇红了半张床。 第15章 你会为我出头吗 幸亏发现的及时，血没流失多少，经过一番抢救，肖明慧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如此一折腾，肯定没法问话了。 曲美秋郑重的道：“病人很虚弱，最好不要再刺激她。” 赵丰收点了点头，方才抢救的时候，他看了肖明慧的手机，打开的页面，正是昨晚在宾馆里的场景，视频被人传到网上了。 “让我去死，为什么救我？为什么救我？呜呜！”肖明慧缓过劲儿来，就开始了寻死觅活，曲美秋明显制不住她。 方英为进去帮忙，更引起了她的敌意，她现在非常害怕陌生人，惊恐的挥手。 “出去，你出去，不要靠近我。” “你昨晚是否见过白小羽？”方英为不甘心，天色已渐渐黑了，再不抓紧时间去找，恐怕白小羽也会遭殃。 “没有，你出去，我不想跟你说话。” 方英为沮丧的出来了，“她说没见过白小羽。” “我来。”赵丰收将烟头狠狠吸了两口，在垃圾桶上掐灭，推门走了进去。方才抢救时，肖明慧光着身子，他不好意思往跟前凑。 方英为跟在后面，紧张的道：“你不要动粗。” 看见赵丰收，肖明慧眼睛明显的亮了下，旋即黯淡下去，用被子盖上了脸。 赵丰收在床边坐下，隔着被子拍了拍她：“肖明慧，我是赵丰收。” 肖明慧啜泣起来，赵丰收任由她哭泣，等她发挥的差不多了，才将被子掀开一角，露出半边脸来。 “你认识我？” 肖明慧点了点头。 “这是县实验中学的方英为老师，也是我爱人。” 肖明慧拥着被子，倏忽坐了起来，眼睛骨碌碌的打量着方英为，全然没有了劫后余生的颓色。她早就听陈文说过方英为，但还是第一次见。 “你就是方英为？” 虽然奇怪这姑娘问话的方式，但有求于人，而且她肯开口，就谢天谢地了，方英为还是点了点头，“你好！” “我不好！”肖明慧冷哼一声，深深吸了口气，对赵丰收道：“您和方老师挺般配的。” 赵丰收道：“谢谢！可以抽烟吗？” “别人不行，您随意。” 赵丰收点燃一支烟，吐了个烟圈，“能跟我讲讲你的事情吗？” 肖明慧转过脸去：“我不想再提。” “好，我换个说法。”赵丰收连吸了三口烟，一根烟就见底了，方英为伸手躲过，替他掐灭了。 “你想不想讨回公道？” 肖明慧肩膀哆嗦了下，猛然抬头：“你愿意帮我？” 赵丰收道：“那要看你自己。” “可是他们势力很大，搞不好你会惹火上身。” 赵丰收不假思索的道：“那是我的事情，你只要说愿意，还是不愿意，如果不愿意，我们马上走，再不会来打扰你。” 犹豫了一分钟，肖明慧果决的道：“我相信你。” 方才还三缄其口的肖明慧，在赵丰收面前，完全袒露了自我，详细将昨晚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谁先谁后，一共几次，毫无保留。 回忆更令人心痛，肖明慧流着眼泪：“他们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他们好过。” 方英为越听越震惊，居然有人如此残暴，以至于她说不出话来，她不敢想象白小羽的下场。 赵丰收重新掏出一支烟，方英为赶忙为他点燃了，此时此地，只有这个男人可以依靠。 “我再确认一遍，他们昨天把你带到了粮食宾馆？” 肖明慧点点头。 “哪一间？” “三楼999，马迪力常年包着这一间。” “证据保存好没？” 肖明慧摇摇头，旋即补充道：“陈文可以作证，她到过现场。” “好，我知道了。昨晚上是否有个小姑娘在场。” 赵丰收看向方英为，她赶忙拿出手机，里面有白小羽的照片，肖明慧看了看，点了点头：“她在，不过来的比较晚，大概半夜才来了。” 方英为道：“我在县城看见她的时候，大概快十一点了。” 赵丰收看了她一眼，心想那么晚你在街上干嘛？或许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方英为解释道：“那时我刚从医院出来。” 赵丰收这才想起，方英为的父母都住院了，是自己的疏忽。 “说说看，他们有可能躲在哪里？” 肖明慧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这种话骗别人行，但拿来骗赵丰收这样的老江湖，就有点班门弄斧了。 “肖明慧，你应该已经意识到，这伙人无恶不作，而且不会就此罢手，既然这么对你了，就没把你再当自己人。当然，是从来没有。” 肖明慧红唇紧抿，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已无法挽回，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是。”赵丰收进一步循循善诱，“你现在可以救另一个女孩，如果你不救她，无疑等于从犯，救了她，就是一件大功德，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明白？” 从肖明慧哆嗦的嘴唇，方英为知道赵丰收说动了她，她慨叹自己搞了这么些年教育，都白搞了，正要补上一句，赵丰收握住了她的手。 此时此刻，需要留白，多余的话反而画蛇添足。 “他们会杀了我的。”肖明慧双手抱肩，再次抽泣起来，她从心底里怕马迪力。 “我猜他们不会杀你，而会慢慢的玩，甚至把你变成牟利工具。”赵丰收说得很残酷，但肖明慧明白不无可能，他们明显就是想毁了自己。 “要么你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要么从此沦为他们的奴隶，任他们驱使，何去何从，自己选，我没有太多的时间等你，十分钟后，我会报警处理此事。” 肖明慧崩溃了。 “你真的会替我出头？” 赵丰收点了点头。 “西山，翠屏山果园。” 肖明慧补充道：“他们以前经常在那里聚会，玩狙。” “明白了！”赵丰收点头，“这些天，我会让陈文来陪你，也会派人保护你，安心养伤，如果需要你的口供什么，要努力配合。” “我会！”肖明慧点点头。 出了门，赵丰收给陈文打电话，让她到医院来看护，可是她的手机始终占线。 第16章 还得是男人 “怎么办？”方英为问赵丰收，她已经和从前一样，完全依赖赵丰收了。 赵丰收打电话给唐赢：“老唐，我要知道，马迪力他们是不是在翠屏山？” “这个，在江湖上混，得讲道义。”唐赢含糊的道。 “一顿饭，外加两瓶棋田大曲。” 唐赢慢悠悠，保留着矜持：“这不好，整的我好像敲诈你？我是个有素质的人。” “两顿饭，四瓶棋田大曲，不能再涨了。” “我想想啊，明天早上回复你。” “三顿饭，茅加华，要么我去把你家房子给掀了。” “在。”这次唐赢回答很干脆。 “几个人？” “三个小狼狗，加上你说的小姑娘，看园子的驼背老头，还有两条德国黑背，一公一母，一条藏獒，怀着崽，不过我怀疑他们手里有枪。” 果然是最佳损友，从赵丰收打第一个电话开始，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把情况摸透了。 “找二十个人，把园子给我盯死了，每人两百块钱，我没到之前，绝不能动手，但是也不能让他们离开园子。” “好嘞！”唐赢愉快的同意了。 不过是几支玩具枪，哥哥我也有。他哼着歌，开始在群里摇人，出大活了，每人五十块钱，想干的报名，不到十分钟，就有小百把号人报名。 赵丰收伸手朝口袋摸去，却摸了个空，方英为赶忙到一旁的小卖铺，给他买了一盒烟，殷勤的点燃。 凭借自己的能力，救不出白小羽，男人平时不咋地，关键时刻还是挺给力。 “下一步咋办？”方英为有些担心，赵丰收大手笔摇人，会起正面冲突吗？ 赵丰收吐出一口烟圈，“走，咱们去趟派出所。” 派出所所长吕秦春正下楼，打算去赴宴，被赵丰收拦在了楼梯间。 “哎呀，赵大镇长，大驾光临，有何指示啊？” 赵丰收递上一根烟：“怎么，不请兄弟上去坐坐？” 吕秦春看了看表，为难的道：“我还有点事。” 赵丰收道：“如果是和二马虎或者孟糊涂吃饭，劝你不要去。” 吕秦春的脸色变了变，搂上赵丰收肩膀：“走，楼上去，我正好刚得了一罐好茶。” 来到办公室，赵丰收介绍道：“我老婆方英为，在实验中学当老师。” 吕秦春赶忙客气的握手：“久仰久仰，早就听说弟妹是全县的语文学科带头人，我家那小妞儿，成绩总上不去，改天我做东，您给指导指导。” “好说，不是啥问题。”方英为道。 “情况是这样，马迪力和孟伟华，还有一个小子，昨晚祸害了个姑娘，名叫肖明慧，人呢，在医院躺着，这仨小子害怕，躲到了翠屏山果园。” 吕秦春抽了口烟，斜着眼问：“这姑娘是你们家亲戚？” “不是。”赵丰收明人不说暗话，“这仨小子还带走了个女孩，是方英为班上的学生。” 吕秦春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不重要，关键是所长您的意思。” 信息带到了就行，至于如何处理，你职责范围内的事看着办，吕秦春可不是好指挥的驴。 吕秦春道：“我马上安排人，将小姑娘带回来，交到弟妹手中。至于其他的事嘛，男女谈朋友，民不告官不究。” 以赵丰收的面子，能做到这些已经不错了，马迪力和孟伟华不是个东西，但他们俩的老爹，在文山镇可是举足轻重，全镇的税收指靠着他们呢。 方英为忍不住道：“吕所长，那仨坏人呢？” 吕秦春沉默了，我说得不够清楚吗，咋这位语文老师听不懂？ 赵丰收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明白你的难处，不过吕哥，有一点我得提醒你，这件事已经发酵了，被人传到了网上，今天动手是主动，明天动手是……” 吕秦春脸僵住了：“真的。” 赵丰收将手机递给他，果然吕秦春看着看着，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 “我知道吕哥一直想换个富裕的乡镇，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可能会影响你的操作。” 吕秦春开玩笑道：“你能帮我？” 赵丰收摇摇头：“我不能，但这件事能，如果处置得当，不但换乡镇可以实现，就是顺势解决副科，也不是不可能。” 吕秦春眼睛一亮：“愿闻其详。” “你要赶在网络爆出来之前，将三人控制住，到时候再根据形势发展，参照上头意思，收掌握了主动，放可以落人情。” 吕秦春和马孟二人私交极好，想让他出手不容易，除非有好大一根胡萝卜在前面，而且搞得太难了，恐怕他不干，只能退而求其次。 吕秦春的手机响起来了，正是马迪力的老爹马仁，他没有去接，而是把手机倒扣到了桌上。 “是不是跟郑书记汇报下？” “要是抓二马虎和孟糊涂，肯定得汇报，你现在是抓罪犯，你跟他汇报啥？如果你担心惹上麻烦，可以报告县局，让他们协助，不过如此一来，你的功劳可能就小了。” 吕秦春心道，是这样。 “吕哥，这是件麻烦事，如果不是涉及我老婆的学生，我都懒得管闲事，但既然咱遇见了，就得把这事儿处理好是不？” “富贵险中求，你考虑，我们先走了。不过天色已晚，涉及到我老婆的学生，我不可能不管，已经发生了一场悲剧，不能再发生了。” 吕秦春一愣：“你要干什么？” 赵丰收吐出个烟圈，将烟蒂摁死在烟灰缸里：“人已经被我控制住了，为了确保女孩安全，如果你不动手，半小时后，我只能选择向县局报警。” 吕秦春身体骤然前倾，如果是那样，他就很被动了。不但马孟二人那里落不了好，也会被县局认为大局意识不高，行动迟钝。 “别呀，我说不干了吗？” 吕秦春拍着他肩膀坐下，拿起电话拨了出去：“我是吕秦春，通知全体干警紧急集合。” 半小时后，吕秦春带惹包围了翠屏山苹果园，正准备强攻突入，手机响了，低头一看，马上走到角落，低声解释着，神情甚是恭敬。 第17章 临阵变卦 接完电话，吕秦春走到赵丰收跟前，红涨着脸，带了十二分尴尬，就像火急火燎上了床，发现女人的姨妈来了。 “小赵，让你的人撤了。” 赵镇长不喊了，兄弟也不说了，直接就是小赵，都是成年人，不用太多的解释。 这货答应的好好的，突然变卦，必然是有强势人物出手干预，至少是郑德环这个层次往上，镇长郭高贵都不够使。 就在几个月前，郭高贵的侄子伙同别人偷狗，还曾被吕秦春罚了两千块钱，送到看守所关了几天。 但不会是郑德环，他是多精明的老泥鳅，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利益绝不会出手，而且如果是他，肯定第一时间打给自己，而不是吕秦春。 能在此时打电话的人，该有多么的急迫，他没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但隔着空气都能闻到气急败坏的味儿。 “有人举报，今晚这里有黑社会火并，兄弟，你不想让哥哥为难？” 见赵丰收沉默不语，吕秦春变得严肃起来，潜台词非常明确，你别不知好歹，你我是不会动，但你找来的人就难说。 “我懂了！”赵丰收点头。 好汉不吃眼前亏，没想到吕秦春如此不给力，还是高看了他。 “小姑娘咋办？” 吕秦春松了口气，涉及在校学生，这事儿得管。 “我去领出来，保证毫发无伤，如果有事儿，赔偿肯定到位。” “行，就这么办。”赵丰收不置可否。 方英为急了，不甘的问：“怎么这样呢？卫生院被伤害的姑娘咋办？” 吕秦春道：“有人去跟她沟通了，她会同意和解。” 赵丰收心底一沉，这是双管齐下啊，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呢？只能如此了，唐赢找的人，呐喊助威还行，真跟警方对着个，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当着方英为的面，不能显得太怂，否则有损自己的高大形象。 “吕哥，别说我不给你面子，小姑娘安全出来，我的人就撤退，否则这事儿没完。” “好。”吕秦春一人进了苹果园，足足花费了二十分钟，才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一哥描着浓妆短裙丝袜的女孩，妥妥的漫画小公主造型。 女孩正是白小羽，不过此时有点狼狈，缩着肩瑟瑟发抖。 “小羽，你没事？” 方英为将白小羽拉到跟前，正面反面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样。 白小羽道：“方老师，我很好啊。” 事情解决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对方英为有了交代，赵丰收给唐赢打了个电话：“撤！” 唐赢跳起来：“我靠，大哥，我今晚下了血本，准备硬拼呢。” “你眼瞎啊，吕所在这儿，要不你过来先跟他干一架？”赵丰收不耐烦的说。 他花费了很大精力，想着既能替方英为出头，还能收拾下几个坏小子，顺便替肖明慧讨个公道，但效果太差了，很是有点烦躁。 “花了多少钱，明天转给你。” “好，其实我不怕姓吕的，主要是不想让兄弟们受委屈，你给我转一千就行了，不够的我贴补下，谁让咱们是兄弟呢。” 妥妥的趁火打劫，凭空起价，赵丰收咬牙切齿的道：“行，我记住你了，明天早上你家玻璃被砸了，别来找我。” 俩人的嘴都挺硬，吕秦春听到后，摇着头笑了笑，这俩损友打打闹闹，还真是让人眼热。不过他清楚，从今晚开始，他跟赵丰收的交情算是到头了。 临走的时候，赵丰收没看吕秦春一眼。 倒是吕秦春，还跟到了车边，笑哈哈的跟方英为打招呼：“弟妹慢走，看好小姑娘，别让她再跟这帮坏小子往一起混了，否则渣渣都不剩。” “兄弟，明天哥哥做东，向你负荆请罪。” 赵丰收笑笑，没有应答。吕秦春能带人来，已给了他面子，也好，明天多灌他几杯酒，套套是谁打的电话。 他的脑海里，迅速把本县的大人物过了一遍。 凉风习习，方英为握着白小羽的手，絮絮叨叨的数落了几句，渐渐听不到了声音，赵丰收从后视镜一看，俩人肩靠着肩睡着了。 都是不经事的人，折腾了大半天，早就精疲力尽了。 可是肖明慧那儿咋办呢？大牛吹出去了，这姑娘对自己期待很大，却什么都帮不到人家。 对了，吕秦春说会有人去找她。 想到这儿，他打了电话给唐赢：“你马上到卫生院去，看着那姑娘，如果有人找她，把视频拍下来，没有危险你啥都别管。” “好嘞，我办事你放心。” 或许刚才的出价惹恼了赵丰收，这次唐赢出奇的没有讨价还价。 这么晚了，让方英为回县城，肯定不合适，也不安全，住宿舍的话还带着小姑娘，住不下来，只能送她俩回家里住。 他家就在镇子西南角，临河的五间二层小楼，家里的豆腐坊，已经开了三代，在整个文山镇都有名气。 老赵两口子正在泡黄豆，准备第二天早上的豆腐，看到儿子儿媳相伴回来，顿时喜出望外。 “你俩咋回来了？力力没一起吗？这姑娘是谁啊？” 平时别说儿媳，没啥大事，儿子都很少回家，长死在了乡政府院里。 不过他们都是明理人，小两口都是公家人，儿子在乡里担任综合办主任，方英为则是重点初中的班主任，一个比一个忙。 年轻人，自然要以事业为重。 赵丰收嘟囔道：“咋这么烦人呢？不问问吃饭没，见面三连击，这不是我们家啊？” “丰收，怎么跟爸妈说话呢？”方英为嗔怪的白了他一眼，歉意的跟两老笑笑，“我来镇上赵丰收办点事，这是我的学生，今晚住在咱家。” 听说要在家里住，两口子激动的手没地儿放，扔下豆子不管了，也不追问孙子的事儿了。 “先坐着，妈给你们烙饼去，老头子，去冰箱里拿块肉切成片儿，我炒上几个菜，你陪着儿子喝几杯。” 赵丰收道：“给她俩做点就行，我回乡里还有事。” 方英为嚅了下嘴，但没说什么，心道我都跑到文山镇来了，你还躲着？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老赵打开门，是个陌生的漂亮姑娘，“请问这是赵丰收家吗？” 听得是陈文的声音，赵丰收慌忙迎出来。 第18章 陈文上门 陈文俏生生含笑而立，早春的夜风，贪心的轻抚她发丝，挺拔中且见妩媚。 老赵在旁瞧见，疑窦顿生，今晚这是咋了？儿媳突然回来，还把个漂亮姑娘招家里来了。他明显觉得有事，但不方便问。 “我同事陈文。” 哦！这名字是熟悉，儿子提过，老赵转身回屋。 赵丰收慌意乱的问：“你咋来了？” “有事跟你说，不欢迎吗？”陈文歪着脑袋，神情中略带挑衅。 正想带她到外边，找个安静的地方，解释下昨晚的事，方英为笑盈盈的出现在了身旁。 “是陈文啊？快进来坐。” 陈文笑容顿敛，虽未见过方英为，但早上两人刚通过电话，通过声音很快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她不动声色的道：“嫂子也在啊，不进去了，我跟赵主任就一句话。” 方英为点点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但也不离开，场面有些尴尬。 “是唐赢请柬的事儿，他说周一就要用，看你挺忙的，我下午抽空用打印机给打了，想了想不妥当，忘了提前跟你请示。” “看我这脑子，你要不提醒还真忘了。”赵丰收装模作样的拍了下额头，暗赞陈文脑子转得快，没有让她当面下不来台。 听她的话锋，不像上门兴师问罪的样子，他大大松了口气，言语中变成了上下级的客气。 “辛苦了，回头我让他请你吃饭。” 方英为笑道：“回啥头啊，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留下来吃晚饭？人家给你出力，让唐赢请客算咋回事？” 陈文跟着笑了，眉眼像两轮弯月：“是呢嫂子，赵主任抠门死了！辛苦了，回头我让他请你吃饭。我听了心里拔凉拔凉，还是嫂子体贴。” 她平时惯爱学赵丰收说话，此时张嘴就来，还真是惟妙惟肖，一下子把俩人逗乐了，气氛欢快了许多。 “嫂子心意领了，我爹傍晚下山来找我，一起吃过了，我朋友出了点事，还得到卫生院陪她。” “你等一会儿。”方英为跑回屋里，再出来时，递给陈文个信封，“不多，这1000块钱你拿着，给你朋友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 她同情肖明慧的遭遇，同时心存感激，若非肖明慧提供消息，白小羽还不会这么快救出来。 陈文慌了，忙推了回来：“嫂子，怎么能要您的钱。” 方英为叹了口气：“拿上，人生在世，谁还没有个三灾两难？丰收许诺帮那姑娘时，我也在一旁，他是有心收拾那几个混混，但有人护着他们，没能帮上什么忙，实在过意不去。” 陈文看了眼赵丰收，心道，这事儿你可没跟我说。她坚持不肯收下：“嫂子，这是两码事，有这个心意就行了，我替明慧谢谢你们。” “你说句话呀！”方英为扛了下赵丰收肩膀。 赵丰收道：“收下，要不然你嫂子得辗转反侧，得烙一晚上饼。” 有了他的话，陈文不再推辞，赵丰收道：“你看着点肖明慧，有啥情况及时告诉我。” “好，你们忙，我走了！”陈文摆摆手，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走远了！”方英为在身侧提醒，赵丰收这才意识到，自己看得太投入，没有顾及到身边人。“你应该给人送回去，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 方英为性情醇厚，但作为女人，基本的敏感还是有的，而且她是老师，见惯了学生撒谎。 一个漂亮姑娘，大晚上跑到家里来找自己的丈夫，编了个听起来顺畅的理由，她想信也没法信啊。要么她有事，要么她俩有事。 赵丰收看陈文的眼神也不对，他们还朝夕相处，她越想越怕，黑着脸转身回了。 “想什么呢？”赵丰收望着她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同时觉得心暖，方英为是难得的好人，不过她今晚话里话外，防备着陈文呢。 这次是真没法走了，否则不知她会如何胡思乱想。 饭菜很快上桌，两口子不紧不慢的吃着，方英为可劲儿给白小羽夹菜，疼爱的眼神，就像对待亲闺女。 小姑娘埋头苦干，一句话不吭，可劲儿的往嘴里扒饭，可能是真饿了，吃得狼吞虎咽，直打饱嗝，很快大大咧咧的起身，“吃撑了，我先回屋休息，你们慢慢吃。” 转身的刹那，强忍的泪花已顺着脸颊流下，眼前的场景，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温馨的吃饭场景了。 老赵陪着儿子喝下四两酒，借口还要去捡黄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赵丰收说要去帮忙，却身子一软，差点滑到了，方英为赶忙劝住，将他扶到了沙发上。待收拾完回到屋中，他已鼾声如雷。 方英为摇了摇头，去里屋抱来被子为他盖好，跟白小羽奶奶和妈妈通了电话，好让她们都放心。 虽然他俩不常回家，但盖房子的时候，在二楼留了房。而且按照方英为的喜好，装修成了古典中式风格，卧室与客厅间，只有道木门。 赵丰收其实没喝醉，方英为的举动，都看在眼里呢。他本打算回宿舍去，因为陈文来了一趟，方英为话里话外，带了点醋意，怕引起她的联想，就想着等她睡着了再回去。 清醒着无太多话可说，索性装醉，平时他斤半的酒量，四两只是开场白，但今日可能太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半夜时分，一条暖和的身体钻进了他被窝，然后耳朵被牙齿咬上了，不止一下，足足咬了十几口才罢休。 方英为幽幽的道：“你这死人，成月四十不回家，不会是在外边有人了？” 赵丰收心头一惊，知道不来点实际行动，今晚恐怕交不了差。 地方狭小，加上里屋还有个人，方英为虽然想放纵，却也只能极度的压抑着。 或许正是这样的环境，增加了莫名的刺激感，两人反而都非常的投入，缓慢的鏖战，进行了一个小时，才风停雨歇，方英为满意的回了里屋。 赵丰收心道，今天真是桃花劫日，快把身子掏空了，不行，明天说什么都得把唐赢家狗宰了补一补。 第19章 赵记豆腐坊 河水清浅，水草依依，好似千万条触手，搅动人心。 数不清的鱼儿像是吃错了药，突然就发了狂，披着月色光辉，啪啪吐着泡泡，赶集一般，你挨我我挤你，喧闹着催碎了柔波。 未卜先知的赵丰收，早就提了箩筐，蹲侯在堤坝出水口，大气不敢出一口，看着鱼儿们自投罗网，看着鱼儿将箩筐填满。 却有一条大鱼，不甘入彀，跳起在半空，划了个优美的曲线。他舍下箩筐，扑抢过去，将大鱼死死搂在怀中。 大鱼挣扎间，倏忽变成了白花花的身子，一忽儿是方英为，一忽儿是陈文，一忽儿是曲美秋。 柔软的缠绕，细密的低语，面相不停变幻，让他不知所措。抱着不是，放也舍不得。 心眼皆迷间，水流声骤然变大，滔天浪头涌来，瞬间将他身躯吞没，连带着大鱼一起在洪流中翻滚。 自小练就的水性，此刻竟全然无用，只剩下胡乱扑腾。 他想要喊救命，却忘了是在水中，一张口咕嘟咕嘟灌了满肚子的水。啊了声惊叫坐起，四周还是黑的。 里屋不满的嘟囔了句，均匀的呼吸中断了，片刻后再度响起。 柔和的灯光自窗外射进来，院子里机器哒哒响着，如同一幅静美的画。 每天凌晨四点，赵家豆腐坊准时开磨。 左右已睡不着，赵丰收索性披上衣裳，下楼去帮忙。 日复一日，常年不休的劳作，爹娘的身影弯得更厉害了，在夜色朦胧中，恍若皮影戏里的人。他们俩都不做声，只要进入作坊，从来顾不上说话，各自闷头劳作。 搭档了三十年，动作配合着动作，比齿轮咬合的还要默契，连眼神都显得多余。 儿子的加入，如沙粒投进河水，丝毫没有影响和谐的氛围。从五六岁起，他就参与到环节中了，从捡黄豆开始，如今已能熟练操作整个流程。 紧张繁忙的劳作，会一直持续到六点，早晨第一缕阳光升起前，老赵会开着三轮车，准时将印着繁体“赵”字的豆腐送到老用户手上。 谁家经营状况如何，需要多少斤，老汉心中自有个天然的数据库。 新制的模型深得他的欢心，自从加了儿子手写的“赵”字，仿佛赋予了赵家豆腐某种诗的韵味，完美的匹配豆腐世家的身份。 重复如老驴拉磨的苦作，骤然间有了意义，变成了一种享受，这或许就是豆腐坊能三代相传的秘诀？ 不知何时，忙碌的赵丰收一抬头，就对上了白小羽的目光，她坐在小板凳上，端着下巴，聚精会神的在看他们磨豆腐。 小姑娘妆容洗去，露出清秀的面容，穿着单薄，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昨晚吕秦春临阵倒戈，让赵丰收一度产生了很大的挫败感，但此时看到小姑娘安然无恙，心中不由生出了些安慰。 “小家伙，这么早就起床了？才四点钟。” 白小羽明眸翻转：“你不是也没睡吗？出了老大力，还如此生龙活虎。” 窝草，现在的小孩这么开放了吗？ 一句话怼得赵丰收老脸滚烫，看来他和方英为在外间的动静，全部被小姑娘听去了。 他没敢将话题继续下去，加快了干活的力度。节奏被打乱了，老赵捂着嘴干咳两声，投来责备的目光，做豆腐心要静，老古人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赵丰收心头一凛，赶忙收了心，强迫自己调整好呼吸，重新回归父母的节奏。 白小羽却没打算放过他，对磨豆腐充满了好奇，大叔大叔叫个不停，跃跃欲试，嚷嚷着要上手帮忙。 被她缠得没办法了，赵丰收只得同意，大致比划了下流程，白小羽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实操，将豆子放入机器中，乳白的豆浆像泉水般流出。 我做到了！信心陡然倍增，她本就天资聪颖，胆子也大，手脚放开了，居然像模像样，与他们配合的十分恰当。 素来挑剔的老赵，都在心中暗自赞许，甚至教了她如何点豆腐。这是最关键的环节，一着不慎，整锅豆腐就废了。 豆浆在直径两米的大锅中翻滚，一般人第一次尝试，都会莫名其妙的心慌。按照老赵的教授，白小羽战战兢兢的加入石膏，豆浆变成了豆腐脑。 “我会做豆腐了！”小姑娘欢呼雀跃。 赵丰收嘉许的竖起大拇指，随手舀出一瓢，“尝尝跟平时的一样不。” 纯正的豆香，让她大快朵颐，吃得腮帮子上都是，眼睛肿分明多了些光芒。 白小羽羡慕的道：“赵大叔，你可真幸福啊，有漂亮的老婆，还有疼你的爹妈。” 赵丰收笑笑：“你没有吗？” 小姑娘沉默了，扭头出了豆腐坊，赵丰收感觉诧异，赶忙跟了出来。 月光照耀，白瓷脸上流满了眼泪，赵丰收着了慌，把手上的毛巾递过去：“我是不是说错了话？” “没有。不管你的事。”白小羽已换上笑脸，接过毛巾擦了眼泪，低声道：“谢谢！” “我六岁的时候，爹妈就离婚了，我爹太懒惰，我妈爱虚荣，天天干架。我要是生在你们家这样的家庭，也不会去逃学。” 赵丰收不知该如何劝她，拍了拍她脑袋，稍显亲昵的动作，让白小羽僵直了好一会儿，心情平复了，转身回了豆腐坊。 最后一箱豆腐压好，赵丰收帮着他爹装上车，天色已然大明了，老赵开车去送豆腐，丰收娘则去准备早饭。 昨天透支严重，晚上没睡好，方才忙着没感觉，此时闲下来，赵丰收才觉着是真累，汗水把衣服湿透了，像是刷了一层浆糊在身上。 他将外衣脱下，只穿了件背心，到井边提了水，呼哧呼哧洗脸擦胳膊，雄健的肌肉展现无虞。 白小羽走过来，在胳膊上捏了一把，咯咯笑道：“大叔，你可真壮，不嫌冷吗？” 轻浮的举动，把赵丰收吓了一跳，方想呵斥她几句，白小羽却巴巴的瞧着他：“大叔，商量个事儿呗。” “说。”赵丰收拉着脸，努力装出严肃的样子。 “你想不想白捡个大闺女？” 忽闪的睫毛下面，是纯净如水的明眸，但在赵丰收看来，仿佛是两团燃烧的火。 第20章 多了个闺女 赵丰收真的慌了，心中的堤坝被冲垮，洪水破堤涌出。 他自忖不算好人，更非柳下惠，换个小少妇，哪怕年龄稍大点儿的姑娘，他都能轻松自如的接住，甚至是主动出击。 但她太小了，如朝露一般轻柔，男人可以好色，不能没有底线。 “不，不想。” 虽然拒绝了，但竟有些结巴，这让他很难为情。 抬头望了望四周，老娘在厨下忙活，二楼里屋尚未开灯，方英为还没有醒。 “哎呀，不是你想的意思。” 白小羽翻了个大白眼，娇嗔的纠正，眸中闪着珍珠般光泽。 “是真正的闺女，我想给你们家当闺女。” 这下更把赵丰收弄不会了，还未等他表示意见，小姑娘进一步解释道： “不是当你妹妹，是给你和方老师当闺女，你俩有个儿子，加上我就儿女双全了。” 听起来很不错，换成其他男人，可能就顺坡下驴了，白捡个漂亮的干闺女，谁不愿意啊？ 但彻底弄明白了她的想法，只是让赵丰收更尴尬，为自己的龌龊感到无地自容，他以为小姑娘想泡他呢，而白小羽显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不行。” 强烈的自尊心，让他只能拒绝。 小姑娘熟得太过了，脑子里都塞了些啥啊，才认识就给人当闺女，关键是，从开始交谈到现在，他一直处于下风，这让他很不爽。 “我和方老师才二十八，咋有福气养出这么大的闺女？” “哎呀赵爸，我都不嫌吃亏，你还嫌弃起来了？” 见他不肯就范，白小羽使出了看家本领，不但直接改口叫上了爸，还抱着胳膊摇上了，带着无限娇羞，把他摇得慌了神儿。 赵丰收想甩开她的手，可是她眼神中除了撒娇，还有恳切的哀求，让他的心一下子就化了。 “如果你能考上一中，就认你当闺女。” 基本等于是婉转的拒绝，像她这种捣蛋学生，正常上学都难以保证，怎么可能考上一中呢？可是白小羽眼睛一亮，视为了认可。 “说话算话？”她伸出小拇指，一本正经的道：“拉钩！” 虽然觉得荒唐无比，但话已说出口，总不能让小姑娘太失望，而且拉拉扯扯，无论让老娘还是方英为看到，都不太好。 “在干嘛呢？”身后传来方英为的声音，让俩人都是心头一颤，赶忙松开勾着的手指。 白小羽调皮的吐舌：“方老师，以为您会睡到八九点钟呢。” 起初没明白，等转过味儿来，方英为不由脸色一红，啐道：“你这死丫头，调戏起大人来了。” 伸手去挠她咯吱窝，白小羽转身就跑，方英为自然不肯放过她，俩人在院子里绕着树，如蝴蝶般穿行，咯咯的娇笑洒满了院落。 赵丰收不由痴了，或许这孩子真跟他俩有缘。有她陪着方英为，自己也可以稍稍安心。 吃过早饭，赵丰收将她俩送上公共汽车，到超市买了点营养品，步行着朝卫生院走去，还有一场麻烦在等着他解决。 回县城的车上，两人都沉默着，白小羽看着窗外，若有所思，柳树已染了嫩绿，就连枯萎一冬的山，也开始清秀起来。 方英为闭眼养神，她一晚上都没睡好。 昨晚陈文来访，她越想越不对劲儿，总感觉她和赵丰收之间有点啥。请帖那点破事儿，值得个姑娘家黑夜跑来家吗？ 要么他们太熟，熟到任何事都不能过夜，都得及时分享。要么她很在乎男人的看法，事事都想请示。要么就是有其他事，但当着她的面不方便说。 她宁愿理由是最后一条，可是很快就有个细节浮现在脑海，让她不得不再次正视，早上给赵丰收打电话，也是陈文接的。 “真是太巧了！” 白小羽思绪被拉回车内，正想问她什么巧，却惊讶的发现，方英为的眼角有泪滴涌出。 “老师，你怎么了？”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握住老师的手，小心翼翼的询问。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方英为从沉想中醒来，不愿在学生面前暴露软弱的一面，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没啥事，只是想起肖明慧，有所感慨，小羽，答应我，以后要爱惜自己。” “嗯，我会的。”白小羽紧咬着红唇，难为情的低下了头。 方英为舒了口气，不好再过多责备她，年轻人犯错是常有的事，但除了极少数会错下去，大部分人在成年后都会醒悟，从而走上生活的正规。 希望通过这次教训，白小羽能够成长起来，她有机会改正错误，可是我呢？她发觉这趟不但没把事情解决好，反而让它更复杂了。 她到文山镇来，除了要带回白小羽，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想和赵丰收谈谈离婚。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憋了许久，刚一结婚就有了，像条毒蛇般缠绕了六年，已经让她喘不过气来。 一直没有说，是因为面子，更是因为她爱着赵丰收，赵丰收同样爱着她，可是他俩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错误，到了不得不纠正的时候，否则她会发疯。 来时鼓了极大的勇气，但事到临头，反而变成了思念的倾诉，而且昨晚她太主动，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真是让人羞耻啊！ 她的耳垂烧起来，赵丰收喜欢咬耳朵。 他会不会认为我太下贱？对丈夫可能误解的担忧，远远超过了出轨的怀疑，让她发了愁。 “方老师，赵爸说，如果我能考上一中，就可以给你们当女儿。” “嗯！”方英为不置可否。 她还沉浸在胡思乱想中，浑然没有意识到，白小羽在跟她说很重要的事。 早上醒来不见了白小羽，方英为很是吃了一惊，下得楼来，正好看到她抱着赵丰收的胳膊，心中咯噔了下，但故作镇定，没敢问原因。 真问出点什么来，反而不好处理。 “你同意了？！” 白小羽靠过来，满脸都是期待，方英为恍然清醒，想起了她的问题，觉得有趣，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点了下。 “嗯，先考上再说。” “哎，您放心，我一定不辜负二老的期望。” 白小羽将头埋进她怀中，仿佛已胜券在握，让这对儿爸妈无处可逃。 第21章 进退维谷 昨晚没睡好的人，还有陈文。 陈文没有撒谎，她匆匆来找赵丰收，真是为了请帖的事情。 虽然未能亲自“捉奸”在床，但她能够肯定，在曲美秋宿舍里的男人，绝对是赵丰收。 不经意撞见的秘密，如同当头一棒，将她彻底打懵了。不，比挨一棒子还要痛苦十倍，明明就是有个邪恶的鬼，把魂魄撕碎，把筋骨一根一根从身体剥离。 在今天早上，她还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此时完全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从未珍惜过我，所谓的怜爱都是错觉，我在他眼中，或许只是张手纸，印着花纹的手纸，比普通的好看些，但还是手纸。 我连破抹布都比不上，抹布好歹要洗洗，反复用几次呢。 愤怒冷却后，顺手带走了她的理智，她的勇气，她已浑浑噩噩如僵尸。忘了是如何离开的卫生院，如何回了镇政府大院。 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她要拿走一件东西。 东西非常重要，见证了昨夜的珍贵记忆，她曾希望他能像珍宝般保留，没想到一日未过完，已索然无味。 必须马上处理掉，它的存在，无论对赵丰收还是对她，都是一枚定时炸弹。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还在为他着想，这真是太讽刺了。她不能埋怨那个人，只能嘲笑自己的无知。 她用赵丰收给的钥匙，打开了他的办公室。 除了手机已不在桌上，杯子里留着喝剩的茶渣，一切都还是早上离开时的样子。 他懒得很，还记得第一次来他办公室，就像进了猪圈，到处是报刊杂志，烟头和酒瓶。 她主动把卫生承担了下来，所以赵丰收给了她一把钥匙。当初她天真的认为，这是绝对的信任。 整个文山镇最重要的文件，在这个屋子里起草，抽屉里一堆印章，是权力的象征。 现在她懂了，他本就是个马大哈，什么都不在乎。 在钥匙插进孔的一刹那，她有点犹豫，以前她每次来，无论赵丰收在与不在，她都把自己当半个主人，泰然自若，可是今天有种当小偷的感觉。 我为什么会是小偷？他才是真正的小偷。 想到这一层，忐忑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愤怒。她把办公室门反锁好，打开档案柜的下层，从里面取出一个档案盒。 仿佛又回到了早上，唐赢和郑德环堵在门口，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赵丰收连人带被子裹着塞进了柜子里，虽然身体上委屈，但是心头有着浓浓的甜蜜。 她终于躺到了他身边，成了他的人。她想过不要名分，不要回报，就这样维持下去，可 她非但不是唯一，连唯二都不是。 一切美好念想，都成了愤懑，她回到这里，就是要取走档案盒里的东西，取走昨夜的梦。可是就在要打开的当口，又犹豫了，心软了，叹了口气，重新塞了回去。 留着，留着也好，让这个负心的混蛋看看，他把我伤得有多深。 她拥着被子，躺到沙发上，任眼泪哗哗流下，被窝中残留着两人融合的气息，仿佛他仍然躺在旁边。 她恨自己没出息，被他伤得这么深，什么报复的手段都没有，甚至连恨他的意念，都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未读信息越来越多，都来自赵丰收，可是她一条都没看，我就不看，你能把我怎样？ 最开始是没心思，然后是还赌着气，到了想回的时候，发现没有合适的话。 可是赵丰收提醒了她，闺蜜还躺在病床上，需要她的照顾，而且可能还会有危险。她坐不住了，起身收拾了下，匆匆下了楼。 说不定他也在，她一定要当面问问他，你的良心是不是让狗吃了？ 对，就是这样，大不了，大不了以后一拍两散，她辞了工作，远走高飞，再也不见他。 想到两人可能的结局，她很快沮丧起来，不确定是否要用激烈的方法。也许，也许他另有苦衷呢？如果他哀求我，求我原谅，求我留下来，我该怎么办？ 她评估了好久，仍然没找到准确的答案，遂有些心灰意冷。算了，也许根本碰不上，也许他不会解释，大不了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像从前一样。 只要他跟女医生一刀两断，她就原谅他，如果他不呢？她不认为自己有把握说服他。 她忧心忡忡，自己跟自己较量着，同时安慰自己，从镇政府到卫生院，还有一段距离，她可以慢慢走，慢慢想，说不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 可是刚一出镇政府大院，就被支书和父亲堵到了门口，而且不由分说就把她拉到了饭店，还进了雅座。 支书甚至恭恭敬敬，破天荒让陈老蛋坐首位，请她们父女俩点菜。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荣誉，别说陈老蛋惊得拿不稳菜谱，一个劲儿的谦让，就是陈文都觉得受之有愧，她是到了镇政府工作，但不过是个临时工，值不得他如此敬重。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陈文再三表示，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不能在此长久的耽搁。可是马上被父亲摁住了，陈老蛋说他有更重要的事。 陈文无奈，只得坐下来，看着菜一道道上来，看着支书和父亲互称兄弟，在她有限的记忆里，从未见过他俩如此亲热，也未见过父亲额头如此光亮。点喝完了六六顺，支书使了个眼色：“老蛋哥，你去催催菜呗，大侄女工作忙，咱们快速结束战斗。” 于是陈老蛋便出去了，等他一出去，支书就从里面把门插了，陈文心头一惊，眼疾手快，将一瓶啤酒抢到了手中，厉声问：“叔，你想干啥？” 还没喝几口，就想装酒疯吗？ 要是他敢动手动脚，可别怪她翻脸不认人，她打算照头给他一瓶子，如果还不行，就把啤酒在桌沿敲断，同他拼了。 这是肖明慧教她的方法，用于关键时刻保护自己，虽知对方也是从电影中学来的，并未亲身实践过，可是她想不出来其他办法。 亲爹她早就不信了，本来有个人可信，现在也不信了，能信的只有自己。 支书扑通跪下：“大侄女儿，只有你能救我了！” 第22章 情况更加复杂 “你快起来！”陈文惊诧万分，慌忙去扶支书，“有话好好说。” 她还不清楚什么事，但她什么忙都帮不了，她连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 支书坐回座位，还没开口说事，先从包里拿出一万块钱，放到了陈文面前。这下把陈文吓坏了，“叔，你啥意思？” 支书是为下午村民拦车的事儿来的，找郑德环沟通，挨了一通臭骂，你他娘的给老子丢了脸，还好意思来找我？有多远滚多远。 说罢不听解释，直接挂断了电话。他和郑德环多年的交情，明面上是领导与下属，私下里是老哥们儿，从未如此红过脸。 更令人心惊的消息传来，分包九龙川的副镇长、区长和包村干部被停职，镇林业站、民政所相关负责人接受调查，县里要动刀子了。 支书坐不住了，开始来回找人托关系，想在刀子下来前，把损伤降到最低，就算免了职务，只要不坐牢，他也心满意足了。 可是平时一有上桌机会，就召之即来的兄弟，拍着胸脯说有事言语的家伙们，到了此时不是关机，就是支支吾吾，连个主意都不敢出。 气得他直跺脚，一群王八蛋，早知如此，还不如把酒菜喂猪呢。 就在他一筹莫展，等着刀子割脖子的时候，有个神秘电话打来，指点他可以找赵丰收，他 是治理小组办公室主任，郑德环的亲信，只要他说句话，情况或许不至于太糟。 对呀我咋把他给忘了，神通广大的赵老师，不，尊敬的赵主任，跟我们九龙村可是有着很深的牵连呢。 赵丰收的电话通着，不过打了几遍都被挂断了，无奈之下，他只能攀劳陈老蛋，来镇上找陈文。 听了前因后果，陈文心道怨谁啊？还不是你们吃相太难看，让别人没了活路。有心说句活该，但顾及乡里乡亲，不好表露出来。 她为难的道：“叔，我只是个打字员，临时工，帮不上什么忙。” “你帮不上，赵丰收可以啊，他和你的关系，谁不知道啊！”支书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根本没意识到犯了大忌讳。 陈文白皙的脸涨得通红，怒气冲冲的问：“我和他啥关系？你说说！” 支书这才醒悟，自己说错了话，不由面如土灰：“大侄女，我说错了，我检讨。”说完开始扇自己耳光，足足扇了十几个，陈老蛋在外推门。 陈文喝道：“好了！”并让他把钱收好。 她站起来要走，却被父亲堵住了，来之前，支书已经预料到了各种结果，包括陈文可能不会帮忙，这也是他把陈老蛋带来的原因。 “妮子，以前的事，是爹不对，爹跟你道歉。爹向你保证，你想嫁谁就嫁谁，爹绝对不再干涉。” 虽然这些话是空头许诺，对她已无足轻重，但能够让不讲理的爹低头，陈文还是有些感慨，不要意思马上就走了。 接着陈老蛋讲起了支书的好，从俩人光屁股蛋讲起，一直到前段盖猪圈，砍了两棵树，让卫星扫上了，林业局要罚六千块钱，多亏了支书出面，谈到了五千。 陈文没听她爹说过这事儿，她已在镇里混了半年，很快就想通了前因后果，不由冷笑不已。 九龙山上的毛树，没有一亿棵，也有上千万，谁家不是隔三差五，就砍点回去烧柴，几曾见到有卫星关注过？不过是支书黑了心，卖了他还帮人数钱。 支书心虚的道：“没帮上多少忙，不过前几天吃饭时，我跟林业局的伙计说了，你这是初犯，而且认识到了错误，应该从轻处罚，已经答应把钱退回来。” “你看看！你看看！妮子，你要再不说句话，我以后还怎么见你叔？” 虽知老爹肯定拿了好处，才帮支书说话，但能借此机会，把罚款要回来，她不介意说几句场面话。 “我试试，但他只是个股级干部，这事儿牵扯到市里，恐怕……” 她知道这事儿棘手，根本没啥希望，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怕到时收不了场，不过有了这个表态，支书已心满意足，千恩万谢。 嘿嘿！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只要陈文吹吹枕头风，还怕赵丰收不肯帮忙吗？ 这顿饭陈文吃得心事重重，可是陈老蛋觉得面子挺光，不但狼吞虎咽，而且喝了好几两酒。 临出门前，支书醉醺醺的往陈文身上一靠，借机在她腰间摸了一把：“大侄女，你叔的命运，咱全村人的希望，可就都指望在你身上了。” 陈文觉得恶心，可是当着父亲的面不好发作，等送他们离开，才发现口袋里沉甸甸的，一摸摸出来个信封，凭借直觉，意识到里面是钱。 她的心突突的跳动，不敢在路上停留，也不敢去卫生院了，折返回镇政府，重新进入赵丰收的办公室，只有在这儿，她才觉得足够安全。 她抖抖索索打开信封，不小心却把它撕破了，掉出来两叠红版，看来她的推辞，被支书理解成了嫌钱少。 狂热退去，陈文心冷静下来，望着桌上的钱，不知如何处理。 作为临时工，她每天才四十块钱，上班才有钱，请一天假扣一天的钱，两万块钱，差不多是她不吃不喝，一年半的收入。 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拿这笔钱，也不能给赵丰收，那无疑是给他添麻烦，处理不好的话，有可能让他万劫不复。 而且两人刚有了那事儿，如果此时求赵丰收，有要挟的嫌疑，她不想留下这样的印象。 可是眼前的情况太复杂，远远超出了她的能力范畴，她非得马上见他一面。 只是这么晚了，找个什么理由呢？会不会让他理解错了，以为自己送货上门，让他看扁了自己。 想想两个小时前，她还在发狠要同他决裂，此刻却在绞尽脑汁，苦思冥想见面的理由，她就觉得自己很搞笑。 看到桌上的结婚请柬，她计上心来，决定打印好拿着去找他，虽说唐赢要求手写，可是不管了，先斩后奏，大不了再买来赔他。 中间夹着张纸，想必是亲属名单，可是等她打开一看，整个人都僵住了。 新娘的名字竟然是曲美秋。 第23章 她像一株柔韧的荆条 不得不说，肖明慧性格虽柔弱，但生命力相当顽强。 这个出身贫寒的姑娘，本想攀个高枝，好让自己有个好的归宿，但遇人不淑，差点搭上了条性命，对方欺负的就是她无所依仗，连报复的念头都不敢有。 如果仅仅是这样，马迪力等人可谓眼光毒辣，将她看了个透。从受了欺负到现在，除了浓浓的恨意，肖明慧的确选择了隐忍。 无论是报警还是打官司，还是叫上亲朋好友，上门讨要公道，她都没必须的勇气，她拿这些人渣没有一点办法。 但如果因此嘲笑肖明慧，则完全错了。 畜生们先是摧残了她的身体，还将过程放到网上，放肆的进行精神骚扰，逼得她崩溃自杀，但仅仅经过一日的治疗休息，她已恢复了几分生机。 血色回到了脸上，口中嚼着橘子，与陈文有说有笑，虽仍掩饰不住疲惫与恐慌，但能够在生死劫难后，迅速的恢复这种精神状态，倒让赵丰收暗自佩服。 她像一株柔韧的荆条！ 九龙川上的荆条，漫山遍野，混迹于杂草间，毫不起眼，时时被人刈割，依旧不屈不挠，迎着日头风雨，努力的盛开在春天里。 正在给肖明慧讲笑话，见赵丰收进来，陈文慌乱中有些惊喜，却不愿让他轻易看出来，竭力压制情绪，故意摆出张冷冰冰的脸。 果然赵丰收被吓住了，不敢拿眼睛看她。他来看望肖明慧，固然有办事不力，表达内疚的成分，更多的还是因为陈文。 不管酒后糊涂，还是早有觊觎，总之是把人给睡了，总得有个交待。这丫头不哭不闹，昨夜还找上门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他吃不透。 “明慧，好些了吗？” 眼见陈文甩脸子，他只好把关注给了病号，偷偷拿眼睛瞟陈文，不料正好四目相对，都慌不择路的逃开。 “嗯，恢复了大半，嫂子走了吗？” 见俩人像是闹别扭，肖明慧觉得有趣，不但不解劝，反而来了个火上浇油。 赵丰收点点头：“谢谢你，女孩救出来了！” “喔！那就好。”从唐赢口中，她早就得到了消息，但从赵丰收口中说出来，则是另一番景象，让她感慨不已，不由羡慕女孩的幸运。 我要是早点认识赵丰收，或许就不会被马迪力欺负，至少他不敢把我当牲口待。强烈的屈辱以及求生意念，让她觉得有必要找棵大树依靠。 他行吗？ “你的事我……” 对于肖明慧的沉思，赵丰收可猜不出来，承诺别人的事情没有办好，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能埋怨你，赵哥，我知道你尽力了。”肖明慧微笑着，反过来解劝他。 她是真诚的，因为本来就没抱太大希望。她是陈文的朋友，但不是陈文；她知道赵丰收，但赵丰收对她没多大印象。人家肯出手，已经不错了。 “还要感谢你让唐赢大哥过来，要不然，我和文文可不是王八蛋们的对手。” “他们跟你说了些啥？” “还能说啥啊，无非是哀求，求我放了他们的儿子；哀求不成辱骂，骂我是下贱的骚狐狸；最后是威胁，说让我全家付出代价。” 尽管她叙述的很平淡，但赵丰收能够想象惨烈的场景，一个姑娘家被人糟蹋了，还得承受流言蜚语，承受对方上门摧残，讨价还价。 作恶多端的畜生，杀了都不为过，星目煞气陡现，自内而外迸发，让人顿觉寒意侵体。 肖明慧忙说：“幸亏唐赢大哥来的及时，无论对方说什么，他都不争辩，一律面对面的摄像，他们才没敢再放肆。” “躺尸人呢？” 肖明慧愣怔了下，询问的看向陈文，她可不知躺尸是谁。好不容易逮住说话机会，陈文自然不肯放过：“折腾了一夜，想着白天应该没事，我让他回家休息去了。” “明慧，这事我既然承诺了，就会管到底，你手上有啥证据没？” “没有。”如果对方不再纠缠，她不想节外生枝，“宾馆老板跟他们很熟，恐怕早就收拾干净了，赵哥，这事儿到此为止，我家小门小户，不是人家的对手。” 想到家里人，懦弱重新回了身上，是自己识人不明，才招来的祸事，就自作自受。马迪力等人不是寻常的小混混，有着深厚的根基，要是因此给赵丰收带来麻烦，非她之所愿。 她出于本心的表态，在赵丰收看来，如同一根大马角刺，深深的扎透了他的心。但当事人打算放弃了，作为外人还能说什么？ 他沉然道：“有需要我时，直接开口，不要见外，让陈文告诉我也行。” “谢谢了，赵哥，眼下就有件事，恐怕要麻烦你。” 她有意搭上赵丰收，自然不会放过机会，而且这事儿让他来，是最合适的人选。 “文山镇，棋田县我是不能待了，我计划等身体好一点儿，到南方去打工。不过我担心家里人受到骚扰，你能不能想办法让对方消停些？” 陈文露出讶异之色，这一点，好朋友跟她都没有透露。察觉到了她的神色，肖明慧握住她的手，虚弱的笑道：“刚想出来的。” 若非迫不得已，谁愿意背井离乡呢？姑娘的软弱善良，简直令人心疼，从她出事到现在，已闹得沸沸扬扬，家里人不可能不知道，但没一个人出现。 沉默了几秒，赵丰收下定了决心：“在你离开文山前，我会让这事有个结果，他们必须付出代价，最起码不能假装没发生过。” 肖明慧眼睛一亮，但没说什么，她并非不想伸冤，只是苦于力量太小，如果赵丰收真心帮她，即使需要她去死，她也能毫不犹豫的做到。 就在此时，病房门被砰的推开了，几个人怒气冲冲闯了进来。 “不要脸的东西，让不让人活了？” 来人骂骂咧咧，扑上前去，抡起胳膊朝肖明慧脸颊扇去，不料还没等挨上，先是胳膊一麻，肘间像被锤子重重敲了下，紧接着脚下失了分寸，莫名其妙倒在了地上。 赵丰收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对方人太多，他撸起胳膊袖子，准备先下手为强，再放到几个，然后再慢慢讲理。 第24章 把肖家军动员起来 眼看一场遭遇战在所难免，肖明慧慌忙开口拦住：“赵哥，是我家里人。” 来人正是肖明慧的父母，哥哥嫂子，还有几个本村的堂兄弟。早在昨天傍晚，明慧一家就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了消息，并且知道她在卫生院住院。 明慧娘当即就要来探望闺女，但被老汉阻止了，“丢人败兴的玩意儿，让她死在外面好了。” 老肖家几代务农，虽然没出过大人物，但都作风踏实，只有这个姑娘，早早不上学了，赖在镇上不肯回家，给她说了无数媒，见都不见。 婚姻自主由着她，反正两个哥哥都娶了媳妇，也不指望她那份彩礼。不过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还说没有出身豪门，自己就是豪门。 早就担心她会出事，果然应验了，而且搞得人尽皆知，把祖宗的脸丢光了。 不但他们一家没脸，瘫痪在床十多年的四爷，都让人抬着来了家里，经过一晚上的家族会议，作出的决定是：驱逐肖明慧，任其自生自灭。 明慧一家虽觉得憋屈，对不起姑娘，但不得不接受，本家爷们儿态度很坚决，要么走一个，要么走全家。 而且为了让他们立功赎罪，四爷要求明慧爹亲自带队，到卫生院向她宣布决定。 听到是肖明慧的家人，赵丰收愈发感到不可思议，抬脚放开脚底踩着的人：“哪儿有这种家人？闺女被畜生欺负了，不去找人家算账，倒来耍窝里横。” 一番话让众人没了脸，羞愧的往别处看，被扭伤手的明慧大哥不服气，梗着脖子道：“你是谁？有本事告诉我名字，我要去告你。” 赵丰收不屑的冷笑道：“我叫赵丰收，在文山镇政府工作，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后面的硬话根本是多余，赵丰收仨字才出口，明慧大哥的脸色就变了，后面跟着来壮声势，没来及进门的男人，都把脚步收住了。 整个文山镇，谁不知道赵阎王啊！ “赵主任，赵哥，您这是？” 人群中有个小个子挤进来，挤出巴结的笑容，上来先敬烟，这人在村里当会计，赵丰收有点印象，他显然想摸摸赵丰收的来意。 赵丰收淡淡的道：“明慧是我的妹子，她出了事，指望不上家里人，我这个外人只好往前站站。” 此言一出，肖明慧满是欣喜感激，她心底最怕的状况，就是家人落井下石，让她没了最后的依靠。可是眼前有了棵大树，足以遮风挡雨，让她不用面对家人的责难。 众人畏惧他的名声与身份，变得老实多了，准备了一整个晚上，自觉正气盎然的话，准备羞死肖明慧的话，再没胆量说出来。 会计将目光投向明慧爹，明慧爹摇了摇头，对于闺女啥时候交了镇上的头面人物，还认了兄妹，他一无所知。 看到赵丰收拿烟不语，会计忙掏出打火机，上前给他点上，自己也掏了根，刚放到嘴边，他指了指肖明慧：“有病人，想吸到外边去。” “不吸，不吸。”会计忙收了手。 明慧家人指望不上了，别看在家里打婆娘得手，见了官就只剩下哆嗦。会计只能临时充任主帅，唉声叹气的向赵丰收请教，让他给指条明路。 “既然已经闹开了，索性闹大。”赵丰收不允许别人吸烟，他自己可不遵守，悠然的吐了个烟圈儿，“女的排个班，在卫生院看护，听陈文安排，男的到马迪力家和厂子去。” 一听说让他们去见马家，不但明慧爹躲到了人群后，就是会计都瞬间蔫了，“人家工厂里几百号人呢，咱爷们儿还不够塞牙缝。” “我记得你们全村好像都姓肖，难道姑娘被人欺负了，连个屁都不敢放吗？等到年底祭祖，其他村的同宗怎么看你们？” 肖姓在文山镇是大姓，虽然不怎么团结，但若有人侵犯家族荣誉，匹夫一怒很容易同仇敌忾，谁都得掂量掂量。 对于这些人的心理，赵丰收把握的极其透彻，跟他们讲法讲理，不如讲祖宗脸面。果然，人群后面骚动起来，对驱逐决定产生了怀疑。 老头子只考虑本村的脸，可是肖氏全族的脸呢，人家会不会真的像赵丰收所说，看扁了他们全村人，连祭祖都不再邀请了。 “若是村里不肯出人，要不你们出钱，我再帮你们雇几个。”赵丰收不容他们思考，进一步逼迫过来，拍了拍会计的肩膀，让他感觉到了温暖。 他们懦弱，只是因为腰杆不硬，如果有赵丰收撑腰，还是敢和马家比比高低。 “可是，我们家四爷说，明慧得离开村子。”会计嗫喏着说，说完之后赶忙后退半步，生怕赵丰收一巴掌扇过来。 “不用你们操心，明慧肯定离开。让你们围马家，不是让你们去打架，就是展现个姿态，让他们知道，明慧身后还有娘家人，至少以后不敢再放肆。” 听到不用作难，就能落实四爷的要求，会计心情大畅，转头问肖明慧：“你是这意思？” 肖明慧非常肯定的点头：“我哥说的话，就是我的话，他全权代表我。” 她哥自然是赵丰收，而不是人群后面，畏缩不前的两个亲哥。 话说到这份儿上，再怂的人也得表示表示，会计对赵丰收道：“赵哥，我就替四爷做回主，村里还能组织百把爷们儿，您当个总指挥，教教我们怎么整，整到什么程度。” 能当村干的都是人精，想必经过这次战斗，他不但在村里威信大增，就是在镇上也挂了号。 如此这番的讲了一遍，方案是临时想出来的，非常粗糙简单，会计补充了几点，更加完善了，但听说赵丰收不亲临，他又犹豫起来，此去是福是祸，根本没法预料。 赵丰收无奈的道：“给你们找个指导员。” 累瘫在床的唐赢，从睡梦中被叫醒，上来就破口大骂，但一听说要搞马家，马上来了精神，表示只要收半价就行。 火点起来了，肖家军如何集结，如何运转的事他就不管了。 第25章 兄妹 男人们各自准备，寻找车辆，制作横幅，摇电话喊人，浩浩荡荡朝目标挺进。 女人们被赶到走廊，分组排班，学习注意事项。虽不知陈文来历，而且看她年轻，心下颇有些不服，但男人们怕赵丰收，赵丰收让她们听她的，自然唯唯诺诺，谁都不敢当出头鸟。 病房里霎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赵丰收和肖明慧。 像一朵完成盛开的桃花，肖明慧红艳如醉的脸颊，很快没了血色，变成了干枯的苍白。 “让你见笑了！” 娘家人懦弱胆小，难以作为依仗，她早就心知肚明。但事到临头，终究还是抱了一丝侥幸，现在全然被剥了去，而且是当着赵丰收的面。 “正常，人都是欺软怕硬。”赵丰收微笑着安慰她，常年在底层行走，他见惯了人性的卑劣，比这更不堪的事情，都不止一次两次碰到过。 “明慧，没来得及商量，就替你做了主。” 既然准备开战，当事人和主要策划者，有些情况要提前沟通好，以免配合不得当，被对方釜底抽薪，腹背受敌。 “谢谢哥，你放手做就行了，我信你！” 她低眉苦笑：“我最怕家里知道，既然瞒不住，闹到了这地步，无所谓了，而且，你给他们找点事，矛盾外移，倒省得来对付我。” 姑娘脑子挺灵活啊，怎么就跟了马迪力了呢？ “这是围点打援，先让对方慌起来，让他们主动找咱。” 利用肖家人干什么，以及具体目标，还是得跟肖明慧讲清楚，免得引起误会。 “先敲他们一笔钱，你去外边混没钱不行。” “嗯！”肖明慧点点头。 她说出去打工，是临时起的念头，实际上往哪里走，如何养活自己，一点考虑都没有。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时代早就变了，没有文化寸步难行，而这恰恰是她的短板，只有张初中毕业证，薄薄的聊胜于无。会点打字技能，如果还算技能的话。 当然，还有漂亮的脸蛋，傲人的身材，以前她认为这也算资本，否则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嫁人上，自己作死搞得当不成人。 阎王殿里走了一遭，她已明白姿色不足为恃，除非长得祸国殃民。而她在文山镇，也不过中上之姿，连马迪力都不把她当回事，更别说大城市人才济济，根本没有竞争力。 真是越想越气馁，越觉得前途渺茫，越恨自己行为失当。 “咱要多少合适？” 肖明慧道：“我听哥的。” 她已打定主意，只要能出了恶气，无论要多少钱，全给赵丰收，至少也得二一添作五，不能让人白白出头。 赵丰收全然不知她的想法，这份信任既让他感动，同时也觉得肩上沉甸甸的。 “好，那我就随机应变，视情况而定。” 看她的样子，可能没处理过啥事，赵丰收只能硬着头皮大包大揽，谁让自己当众认了兄妹呢。 “你专心养好身体，啥都别想，啥都别管，谁有不中听的话，吃住就是。” “嗯！”肖明慧露出一抹笑意。 果然是祸福相依，经历了一场劫难，能认了赵丰收当哥，老天也没全瞎了眼。 “等你离开了文山，我再找他们算总账。” 他说得很平静，但听在肖明慧耳中，不啻平地惊雷。 按照她的想法，能让对方认错就行了，哪怕赔偿一块钱，也证明了她不是浪荡女人。可是看赵丰收的神情，分明是认了真。 这认真让人害怕，同时让人心安。 “过个一年半载，风平浪静了，你想回来就回来。” “其实不回来也行，他娘的，别说文山镇，就是棋田县城，有啥几巴意思？” 赵丰收挠了挠头，觉得这一条可以忽略。 “嗯！”她的眼中光芒闪烁，强忍了两滴泪。 从小到大，父母哥哥算是疼她，但从未有人问过她想要什么，更没有替她规划过。眼前坚毅俊朗的面孔，让她产生了恍惚。 就是冲着你，我也得回来啊。 特别是他挠头的动作，她觉得特别亲切，想伸手替他把头发理顺。心道陈文陈文，快来救命啊，你再不出现，可别怪我下手了。 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陈文推门进来了，病房里旖旎的味道，让她不由皱了下眉。 迄今为止，在肖明慧的事情上，赵丰收的表现让她很满意，她从未开口求他帮忙，但他义无反顾的承担了，就像一根钢铁大梁，把快要塌陷的房子重新撑起。 这让她倍儿有面子，虽然恨他花哨，恨他脚踏两只船，不，已经是三只了，但至少关键时刻派的上用场。 有一点显得画蛇添足，比如他认肖明慧当妹妹，虽然是权宜之计，但没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好闺蜜。 酡红的脸蛋，好似浓浓的桃花酿，随时会滴落下来，为了挽救好闺蜜，不让她在错误的道路上越滑越远，陈文将手伸进被中，在她丰腴的大腿上狠捏了一把。 “哥，陈文欺负我！”肖明慧泫然欲滴，娇羞不胜。 赵丰收笑笑，没理睬俩人的打闹，而是走到窗前，开了一条两指宽的小缝，屋里有点热。 围堵政策很快奏效，赵丰收的电话响了，是吕秦春，先自我检讨了一番，倒了半天苦水，然后问他中午有时间没，想当面负荆请罪。 “吕哥请客，没时间也得有时间，谁让你办事不力，菜必须得硬，酒必须得好。” 赵丰收半是玩笑，半是阴阳怪气，虽恨吕秦春拔气门芯，但这事儿要想处理好，还离不开他。 “嘿嘿，老弟放心，肯定不让你失望。”吕秦春拍着胸脯保证。 陈文坐不住了：“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干嘛？吕秦春还敢吃了我！”他不想让陈文牵扯进来，别人会顾忌他的身份，但陈文只能成为拖累。 “你一个人，万一有啥说不清，我好歹是个见证。”陈文早把理由想好了。 “行，你是怕我把明慧卖了？” 肖明慧怕引起误会，做了声明：“文文，你去可以，但一切让我哥做主。” “知道了，你哥！”陈文朝她翻了个白眼。 还真会顺杆子爬啊，见色忘义，你俩哥哥妹妹，那我算啥啊？ 肖明慧勾唇一笑，得意万分：“就是我哥！” 第26章 陈文的要求 吃饭安排在河头农庄，从卫生院过桥上走大路，大概有小三里地，赵丰收要回政府大院开车，被陈文拦住了：“开啥车啊，一会儿喝了酒，我可给你开不回来。” 她像吃了枪子儿药一般，冷着脸走在前面，从麦田垄上，径直来到了河滩边上。 柳树已经绿了，随风婆娑舞动，陈文细细的腰肢扭动，长长的辫子梢敲打在鼓囊囊的臀上，比柔柳更娇妍。 不知怎地，赵丰收就想起连晓波来，葛诚素的女秘书，才是真正的腰精。 “呵呵！”他不由笑出声来。 走在前面的陈文，早就背后多长了双眼，赵丰收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却不知他笑什么，猛然刹住脚步，赵丰收立脚不住，两个人抱着，差点一起跌到河里。 陈文僵住，没动，赵丰收也没放开。 春日的河畔，仍然十分清凉，可是此时火焰已要将两人燃烧。 “陈文，我……” 他想了很多话，求饶的，讨好的，收买的，只要陈文能饶了他，他都不介意说出来。但此刻脑子里一片空白，耳畔只有粗重的呼吸。 他的心固然在跳，她的心同样在跳。 “我那天喝了酒，我……做了错事，该死，你怎么罚我都行。” 陈文推开他，不动声色的吸着河风，借以给自己降温，俏脸虽然透红未消，但努力装出冷冰冰的样子。 “你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什么？”赵丰收等着她骂，等着她哭，等着她打，等着她开任何条件，就是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 “都有。” “都有？” “是。”虽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仍然决定老老实实的回答。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谁身边养着这么朵花儿，会不动心呢？ “平时就存了心，又赶上喝了酒……” 他等着暴风雨来临，可是侧脸看到陈文的眉眼，分明笑成了月牙。 “你？” “还算你诚实。” “诚实？” “哼，早知你不安好心。” 陈文踮起脚，红唇印了上来，在他耳边轻道：“我也是蓄谋已久，临时起意。” 连日来的大石头，原来根本不存在，赵丰收开心的像个小孩子，抱起女人就想更进一步，陈文警惕的推开他：“不行，有人！” 果然不远处有个放羊人，正等着看热闹，结果戛然而止，他不由甩了下鞭子，骂了句狗东西。 看着赵丰收的窘迫样子，陈文差点噗嗤笑出声来，可是想起两人的前景，脸上的乌云不见淡去，反而更加浓厚了。 “你打算如何补偿我？” 没料到她这么直接，太不像平时的作风了。 赵丰收支支吾吾的道：“我，我还没想好，你想怎样？” “你娶了我呗！” “啊？！”赵丰收傻眼了，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一般来说，为了尽快息事宁人，应该照顾女能人的情绪，先允诺下来，再慢慢的消磨。 “我不能和方英为离婚。” 虽然陈文没打算逼他，不过还是被这答案冷了心，连哄都不带哄的吗？空头支票都舍不得开一张，可是她又有些不服气。 “为什么？你俩明明没有感情。” 她的依据很确凿，赵丰收的通讯录中，甚至都没存方英为的号码，更别说他出轨曲美秋了。 对此赵丰收倒不完全否认，毕竟他整月住在镇上，陈文很容易得出这样的结论，但对于和方英为是否有感情，就是一笔糊涂账。 “有没有感情，我不能确定，但我肯定不会和她离婚。” 或许这样说会惹怒陈文，可是如果没有十足把握，他不想给对方虚无缥缈的想法。 “好！”陈文没作纠缠，歪着脑袋想了想，“那就给钱，很多很多钱。” 能够如此爽利的换条件，陈文已经够宽大了，可是没想到赵丰收红着脸道：“我也没钱，我家的钱都在方英为手里。” “赵丰收，你还当什么男人！无赖，大无赖！”陈文真的气急败坏了，在他脚上狠狠地跺了一脚，“感情我就让你白睡了？” 陈文委屈的像条河，呜咽流淌，凶巴巴的像发疯的小兽，拳打脚踢，辱骂牙咬，凡是能用到的攻击手段，一样不落的施加到他身上。 无论陈文如何打他，骂他，赵丰收都不吭声，默默地忍受着，这是他应得的惩罚，不，远远不够。 折腾了好一会儿，她终于累了，气喘吁吁的坐到石头上。 “好，方英为是好人，我不逼你和她离婚，你是个穷光蛋，我也不要钱，但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你说。” 陈文冷冷的道：“以后不要和曲美秋来往了！” 恍若晴天起了道闪电，把赵丰收震懵了，“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就是知道。”陈文撅起嘴巴，气哼哼的给了他哥白眼，“这个条件你答应不？” “答应。”想都没想，他就应承了下来。 “你别这边糊弄我，回头又去找她了。” “我发誓！”赵丰收举起右手。 陈文鄙夷的道：“发誓顶个屁用啊，最好和她断了，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继续和她不清不楚，保管你后悔终生。” 赵丰收讪笑着：“当然不会。” 可是她怎么知道曲美秋呢？赵丰收在心中打了个突突，但看她的脸色，不敢再追问下去。 如果他知道新娘是曲美秋，会有怎样的反应，他会埋怨我吗？ 昨天晚上，她觉得斯事体大，顾不得姑娘家的脸面，匆忙跑去赵家，想把这个情况告诉赵丰收，却意外看到了方英为，让她没法说出口。 眼下她决定不说了，反正已挑明，他只要就此收手，也还来得及。 两人都惦记着同一个人，想的却不是一件事，沉默的穿越了河滩，农庄已近在咫尺。 “你想要，就来找我。”陈文咬唇道，声音低得连自己都听不见。 “你说什么？”赵丰收似乎聋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曲美秋的事暴露出来，无论如何陈文都不会再原谅他，可没想过会有意外的欣喜。 “哎呀，快走，我饿了！”陈文自不可能再讲一遍，慌慌张张的与他拉开距离。 第27章 饭局 农庄依河岸走势而建，宽不过三十米，长度足有一百多米，均为一层红墙灰瓦建筑，蜿蜒曲折，恰似条红腹灰身的巨蟒。 河风悠悠而来，院子里种着好几畦菜，养了上百的鸡鸭鹅，墙角栽了几丛竹子，郁郁葱葱，搭配上粗壮的绿丝垂柳，让人顿生无尽的惬意。 见有生人进来，猫狗都跟着往前凑，特别是门口的大铁笼中，牛犊般的黑色大藏獒，半站立在笼中，不停的咆哮，似乎随时都能冲出来。 把陈文吓得小脸煞白，只往赵丰收怀中钻。 “小心脚下！” “哎呀！”陈文中招了。 只顾着欣赏风景，浑然没发现脚下的“地雷”，满地的家禽粪便，斑斑点点，让人防不胜防，等赵丰收提醒她时，已踩上了泡黏糊糊的鸡屎。 积攒起来的心情，瞬间飞到九霄云外，想死的心都有了。 赵丰收喝道：“谭大腿，说几次了，让你把这些家伙圈起来，满地及时为儿，让人咋吃饭啊？” 被唤作谭大腿的粗大汉子，从厨房钻出来，手在围裙上不住的擦着，挤出几朵哭笑不得的表情来：“关了，关了几天，上周高贵镇长来，指示让放出来，说这样才有活力。” “滚蛋！”既然是郭高贵的意思，就犯不着再认真了。 “小桥流水人家，才子佳人齐眉，兄弟好雅致啊！” 听到猫欢狗叫，吕秦春从屋中走出，他是政府大院的常客，自然认得陈文，不由先拿他俩开涮，把气氛搞活些。 陈文慌忙和赵丰收分开，吕秦春眨眼笑道：“这地方没监控，而且为了安静，今天清场了，除了老板两口子，没有闲杂人等。” 本来是贴心的话，听到陈文耳中，全都变了味儿，她后悔跟着来了，要是给赵丰收带来了麻烦，可就真的得不偿失。 “吕哥，知道为啥让你上硬菜了？我家小蜜天天加班，人都瘦了好几斤，可必须好好给她补养下。” 赵丰收不但不避嫌，还腆着脸调笑陈文，作势在她臀上虚拍了下，浪荡子样的操作，反而打消了吕秦春的怀疑。 常年在基层工作，动不动六加一白加黑，乡干部都养成了粗糙的性格，男女之间开点玩笑，再正常不过了，如果传闻是真的，他俩总要背着些人？ 关心别人的八卦，不是今天的主要任务，他打了个哈哈，客客气气把俩人往屋里请。 看到他们进屋，马仁和孟振东都站了起来，热情的迎上来寒暄： “赵主任来了，快请坐！” “兄弟，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今天休息，咱们不醉不归。” 平时这两位可是鼻孔朝天，眼里只有书记镇长，最多加个吕秦春。见了赵丰收，虽然嘴上喊着兄弟，甚至开玩笑叫赵镇长，但从未把他当回事。 对此赵丰收心知肚明，也没放在心上。人是利益动物，你有用了，人家才会敬着你，没用谁搭理你啊？用完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才是现实。 他从小打打杀杀，和唐赢在文山镇有些诨名，后来考上大学，到九龙川教书，在西山一带威名赫赫，但是到了工业区不好使。 镇南岸的工业区，形成于三十年前，在老支书金老堆的带领下，依托南园村发展起来的，辉煌的时候，把四分之一的文山镇都囊括进去了，很是走出了一批明星企业。 但这些年退休的退休，破产的破产，搬走的搬走，成了废弃的鬼蜮。马仁和孟振东原先都在金老堆手下干，集体企业改制，各自承包了铝制品厂和铸造厂，很快做得风生水起。 按照镇里早些年的想法，是依托这两个企业，把工业区重新振兴起来，但很快发现这俩货表面看着老实，其实心眼儿不少。 好机器都让他们以废铁价买了，厂房作价到银行办了抵押，他俩是越做越大，但对整体没有任何带动作用，看到这种情况，镇里赶忙叫停了。 后来还曾引来几个企业，试图盘活资产，但没过多久人家就撤了，镇上村里吃相太难看，二马虎和孟糊涂的联手搅局，是更重要的一方面。 他们俩已把工业区看作盘中餐，在没有完全吃干怼尽之前，怎会允许外人染指呢。 酒是茅子，烟是华子，菜是文山镇最硬的菜，马仁虽然笑嘻嘻的，看来内心已慌了。 不过现场最慌张的人，是主持此事的吕秦春，昨天他早打听清楚了，女方家里父母俱在，兄弟无故，但都是打不出屁的老实人，根本兴不起风浪。 而且马仁拜访了村中四爷，虽说四爷刚开始义愤填膺，差点把偏瘫都治好了，但看在厚礼的面子上，表示既往不咎，可以给年轻人条出路。 上午肖家人找肖明慧摊牌，虽然料到他们不敢心软，但马仁还是按照某人的要求，派了人到卫生院，监督的同时，适当煽风点火。 他们甚至有个恶毒的计划，再拍点视频传上网，把小姑娘彻底扫地出门，最好能逼疯或者逼死了，一了百了，反正她已自杀过一次。 谁承想遇到了赵丰收，三言两语就把肖家人说动了，局势急转直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下马仁可着了急，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味道。 县局已打来好几个电话，让吕秦春抓紧时间处理，周一上报结果，不然的话局长办公会结束后，可能会派工作组下来。 真走到那一步，他将失去对此事的主导权，不但没法向马仁等人交代，甚至自己也会沦为鱼肉。 提拔名额弥足珍贵，相伴相生的明刀暗枪，从来都不缺乏，稍一不留神，进步不了都还在其次，能不能全身而退，才是最大的问题。 还有郑德环，他至今尚未就此事表态，但他不可能不知道，老家伙装聋作哑，到底在图谋什么，也不得而知。 他后悔没采纳赵丰收的建议，与他站到同一个战壕，至少还可以依靠郑德环，不至于像现在一样骑虎难下。 可是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还是得做出同样的选择，他无法拒绝电话里的人。 酒过三巡，吕秦春轻咳两声，看向坐在下首的眼镜男，从开席到现在，他只是举杯应圈，还没说一句话。 第28章 以硬碰硬 从吕秦春看向眼镜男时，赵丰收已发现自己犯了错误，而且错得十分离谱。 马仁和孟振东作为事主，吕秦春位置特殊，他们出现在这里，都非常的正常，但是眼镜男呢？ 他忽略了眼镜男，只是因为他太不起眼，不，他虽然长相普通，消瘦了些，但穿着整齐，西装衬衣非常合体，颜色搭配合理，这是长期养尊处优形成的习惯。 从进门到现在都没吭声，并不代表他不重要，而是他在观察，他要一击必中。而自己夸夸其谈，可能已经暴露了命门。 眼镜男放下酒杯，看向赵丰收，他的指甲很整齐，且十分干净。 “赵丰收，文山镇综合办主任，二十八岁，本科文化程度，擅长材料和书法，很不错，郑德环的确会用人。” 眼镜男的年龄，明明和赵丰收差不多，但是他说话的语调，足有四五十岁，眼神中有种天然的骄傲和成熟感。 “你替肖明慧出头，是因为她？”眼镜男指了指陈文，笑容带了丝戏谑，仿佛已直透两人的内心，对他们的苟且关系了如指掌。 “陈文，二十岁，九龙村人，初中毕业后出来打工，半年前开始担任镇文印室打字员，和肖明慧是闺蜜，我说的不错？赵主任！” 陈文坐不住了，这家伙是谁啊？像个妖孽。刚要反驳几句，却被赵丰收踩了下脚尖，她恍然醒悟过来，人家在问赵主任，你乱说啥呢？ 两个人的沉默，本是为了掩盖慌乱，但在眼镜男看来，却不由心头略惊，按照他的推算，这番话说出来，他们应该很恐慌才对。 自然他更不会形之于色，仍然云淡风轻的说着，他还没开条件，他相信自己的条件开出来后，对方绝对无法拒绝。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眼镜男轻轻吟诵，随意的笑了笑，“听说你正在谋求提拔？” 如一记重锤，敲在赵丰收的心上，陈文更是脸色煞白，他们只顾着替人出头，全都忘了这茬。 “我想只是起了个头，应该还没得到确切消息？”眼镜男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个指甲锉，尽管他的指甲已经很整齐了。 粉末飘下，赵丰收心上一空，感到有东西像指甲般，被轻轻挫去了。 “其实，没那么难，不过是加个名字，减个名字的事。” 空气仿佛凝滞了，马仁和孟振东虽然财大气粗，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出，要知道吕秦春就能压他们个半死，赵丰收想给他们上眼药水，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但此刻无论是吕秦春，还是赵丰收，脸色白的像无常鬼，眼镜男把在场所有人都压制住了。 “名单上会有你。”尽管他坐在下首，但无论是任何人，都觉得他几乎在站着说话。 然后他看向陈文，换上更加温和的笑容，没有人会讨厌漂亮的姑娘。 “本来没你什么事儿，但见者有份，你好像还是临时工，给你解决个人事代理的身份，你看怎样？” 陈文舔了舔嘴唇，她喉咙发干，不知该如何回答。眼镜男摆了摆手，他并不需要她的答案。 “至于肖明慧，她会拿到十万块钱，但必须马上离开棋田县。” 不得不说，对方的条件丰厚至极。他俩不过帮了帮腔，一个提拔敲定，另一个获得了编制，尽管只是人事代理，但比起临时工，已是天上地下。 吕秦春甚至生出些嫉妒来，他跑前跑后，承担了极大的风险，反而没有赵丰收得到的多，丰收丰收，人家名字就起得好。 十万块钱买事主闭嘴，同样出价不菲，别说肖明慧这档次，就是大城市有姿色有学历的美女，恐怕都要排老长的队。 “挺好挺好！”赵丰收鼓了鼓掌，众人措手不及，这家伙别是被快乐冲懵了？马仁和孟振东跟着附和了几下。 吕秦春心头一哆嗦，情知要糟糕。 他在文山镇多年，太了解这个年轻人了，表面上是个马大哈，好像什么都行。但还有点文人气，或者说是侠气，拿定了的主意，九牛拉不回。 而且赵丰收心狠手辣，一旦动手，不管不顾，这就是赵阎王的由来。 “条件不错，如果让我提要求，肯定提不到这样的高度。” 眼镜男微微一笑，露出几分得意。 “可是我不满意！” 赵丰收脸黑如铁，端起酒杯，一口将大半杯酒干掉，两手撑在桌上，大半个身子前倾，快要到了眼镜男跟前。 “如果我记得不错，祸害明慧的有仨坏小子，你是第三家的代表？”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恰到好处的掩饰了镜片后的慌张，不动声色的反问：“重要吗？” “重要，很重要。”赵丰收挺直了身体，像根标枪般笔直，“如果是代表组织考察干部，你说的话虽然不负责任，但我听了会很高兴。” “可是作为事主方，你的行为非常下作。没有任何反思，没有一句道歉的话，想当然的开出些条件，就想把人收买了，让人闭嘴，甚至把受害者赶出棋田县，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眼镜男不知自己哪里错了，导致了局势急转直下，他明明控制的很到位，对方也的确心动了。 “你什么你！”赵丰收瞪着他，“你是养尊处优惯了，掌握了些皮毛资料，就以为吃定了我赵丰收，嘿嘿，如果你是事主，也还有点意思，你丫就是个说客，谁给你的自信？ 在他的连珠炮攻击下，眼镜男阵脚全乱，嘴唇哆嗦，脸色苍白，指着赵丰收道：“我记住你了，不要后悔！” 说罢也不管其他人，起身摔杯离开，吕秦春追了出去，但没过三分钟，就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丰收，我的赵大主任，你把哥哥害苦了！” “嘿嘿！”疯狂发泄了一通，赵丰收心情好多了，笑着对吕秦春道：“你还愿意给我当哥哥，说明咱们还有得谈。” 他伸出一根手指，正色道：“我的要求不高，要么仨小崽子坐牢，要么给肖明慧一百万。” 第29章 不愿做梦，就坐牢吧 没等他放下手指，马仁已像被踩了尾巴，跳起来指着他鼻子，气急败坏的骂道： “一百万！你是在做梦？” 他的大饼肥脸虽有些麻子，但油水充足，常年养尊处优，总体还算皮光肉滑，此时却因为极度愤怒，变得褶皱四起。 果然是愤怒催人老啊！赵丰收暗暗警告自己，以后要注意，不能动不动就发火。 他将双臂抱在胸前，往椅背上一靠，无所谓的道：“不愿做梦，就坐牢！” 闻言马仁顿时气馁，他只有一个儿子，不像孟振东家，两儿一女，还有后手。如果小马驹真被塞进了监狱，偌大的产业让谁来接班啊？ 赵阎王不会心疼他，只能寄希望于盟友了。可是吕秦春垂头丧气，像是被抽了脊梁骨。 孟振东冷冷看向窗外，双目同样喷着怒火，但他素来城府深，不像马仁一样坐不住。 “坐牢？赵主任，凡事得讲个证据，你有证据吗？” 一句话提醒梦中人，马仁再次嚣张起来：“对，你有证据吗？” 在吕秦春带人到果园的当口，他们就采取了补救措施，派专门的清洁工上门，把粮食宾馆整层楼都做了保洁，同时毫无意外，宾馆的监控恰好硬盘坏了。 卫生院的病例已被替换，院长和负责接诊的女医生，都揣了厚厚的红包，相信他们不会多嘴。 送给肖家四爷的大礼，足够让他对晚辈下手了，虽然血多的让人心疼，但很值得，老家伙站在道德高度，几乎对肖明慧下了死手，比自己动手好得多。 至于网上的视频，根本算不了什么，小崽子们年龄虽然小，但干坏事已资深的很，自始至终，只有肖明慧露了脸，最后扔到床上的一万块钱，还给了特写。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老俗套的故事，贪慕虚荣的女人，为了钱同人上床，然后嫌钱少，想多讹诈几个子儿。 他们已算定了一切，这姑娘折腾不出花样来，自忖没有任何漏洞，至少在赵丰收插手前，绝对是胜券在握。 偏偏赵阎王杀出来了，他们这才慌了，意识到忽视了个重要的因素，还有个小姑娘在场，赵丰收是冲她来的，但同样可能把手伸得更长些。 毕竟吕秦春说了，至少赵丰收当时有过想法，要把仨小崽子送去住监狱。 他们无法像对待可怜的姑娘一样，无所不用其极的收拾赵阎王，那只会让他破釜沉舟，从而招来更恐怖的报复。 这货不是山沟沟里的蒙眼驴，而是土生土长的文山人。虽然家里只是磨豆腐的，但他不从小练了副野胆，谁都敢硬钢两把，过往的战绩证明，他每次都是以胜利告终。 坐在办公室里，他是镇干部，是个材料匠，看起来文质彬彬，人畜无害，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但任谁都无法忽视的是，文山镇最出名的混混唐赢，是他焦不离孟的小跟班。 还有他跟郑德环的关系，更令人云山雾绕。如果不是年龄差距不够大，人们甚至以为他俩是父子。 或许他们可以无视唐赢，但还没胆量让郑德环不愉快，此人笑眯眯的像尊佛，但谁都知道他的狠辣，以及在文山镇的超然地位。 他还在装聋作哑，这是目前最好的状态。 基于以上原因，虽然他们不愿面对赵丰收，仍然不得不按照吕秦春的要求，专门安排饭局，同可恶的赵阎王谈条件。 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真是让人头疼啊，因为他们发现，老哥儿俩除了钱比赵丰收多，似乎没什么优势，更没有一条有效的对策。 本来对望眼镜男抱有厚望，虽然他们事先不清楚对方要讲的内容，但知道他代表的人物，随便咳嗽下，都足以令整个棋田县感冒。 赵丰收虽然够狠，但在人家面前，就是蚍蜉撼树，即便是郑德环，都得掂量掂量老人家的态度。他们等着看赵丰收的笑话，等着他在绝对实力面前弯腰。 可出人意料的是，眼镜男在谈话开始，略微表达了些威慑后，紧跟着开出的条件，简直丰厚的令人要掉下来眼珠子。 老人家不但没惩治赵丰收，甚至可以说给他颁奖来了，顺带着还给陈文，他传说中的小情人也来了份儿，眼镜男显然决定不了这些，肯定是老人家的指示。 他们在刹那嫉妒的要命，赵丰收这小子走了狗屎运，入了他老人家的法眼，以后还不得飞黄腾达？他们甚至想着，要不要及早巴结，建立良好的关系。 更令他们大跌眼镜的是，赵丰收居然拒绝了，拒绝的如此干脆利索，似乎这些诱人的条件里，带着砒霜般，让他退避三舍。 一招没走完，眼镜男就被激走了，败得彻彻底底。 他们不但没有沮丧，反而十分高兴，赵丰收完了，跟老人家结仇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可是还没等他俩高兴够，可恶的家伙，就像仿佛吃定了他们，张口就是一百万，简直是穷疯了！ 可是他忘记了，他们不是软蛋，而是文山镇的强人，在县里大佬跟前挂了号的，他们的每张毛票都带着血汗，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决意不给赵阎王一分钱。 赵丰收双手摊开，懒洋洋的道：“我没打算对付二位，自然没去收集证据，不过我想现在找的话，恐怕也找不到了。” “明白就好！”孟振东见拿住了他，有些得意洋洋，“兄弟，听老哥一句劝，见好就收，辉少跟前，我和老马还有几分薄面，可以替你说和说和。” “不必！”赵丰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茅子多珍贵啊，浪费是犯罪，将离他最近的几盒华子扫进口袋，勾唇笑问陈文，“饱了没？吃饱了咱就走。” 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与陈文厮跟着扬长而去。 “记住，一百万，想通了随时call我。” 手放到耳边，做了港片中常见的打电话动作。迎头碰上谭大腿过来上菜，不由骂道：“老谭，看好你的鸡鸭猫狗，到处乱跑乱叫，下次再让我看到一只，都给你炖了。” 第30章 有所不为 整个过程中，陈文都是一脸懵逼，在她有限的认知看来，眼镜男的建议，明明是最优选。 赵丰收获得顺利提拔，从此真正迈入镇领导行列，尽管他的实际权力早到了，但这顶帽子有还是没有，在关键时刻很关键。 她将摆脱临时工的身份，则是火箭式的飞跃，意味着不用再局限于文印室，可以在更广阔的范围，与赵丰收并肩作战。 至于好朋友肖明慧，她本来一分钱都没指望，拿到二十万补偿，足以支撑她度过难关，开始新的生活，嫁人的彩礼钱，也不过就是这个数。 为何赵丰收要拒绝呢？ 如果是为了骨气，决意生死一搏，拒绝也就罢了，但根本没必要啊，每个人都没吃亏。 他还开出了一百万的赔偿，天啊，别说马仁和孟振东，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换成她同样舍不得出这个钱。 “是不是太高了，要不咱再回去商量下？” 回时各怀心思，全然没了来时的兴致，还是陈文先打破了沉默。她曾在服装店干过，有些买主会装作要走，等着店家请回来，以便讨价还价。 赵丰收笑了笑，目光中充满了温和：“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应该接受眼镜男的条件？” 陈文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她不确定赵丰收想要什么答案。 “我不懂，你不同意，肯定有你的理由。” “我其实同样动心了，毕竟听起来不错，可以实现三赢，不，应该是多赢，对方也赢了。”赵丰收点上一根烟，吐了个烟圈儿，随手捡起块小平板石头，在河面上打起了水飘飘。 打小练就的本领，从来没失手过，每当心中有了烦恼，他就会跑到河边来，打上半天水飘飘。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有句话叫利器不可以示人，基本盘就是你的利器，一定要夯实了，才能走得远，不能拿来做交易，刀把子握在人家手中了，想怎样拿捏你，便可以拿捏你。” “漂亮！”他的水飘飘，一连跳了十几下，都赶上最高纪录啦。 “至于人事代理编制，根本不用他来施恩，合适的时机，我找郑德环就可以解决。但你有个软肋，学历太低了，要想法补上，不然人家今天能给你，明天就能拿走。” “我明白了！”陈文恍然大悟，不由惭愧起来，自己只看到了眼前的馍馍，没有内藏的毒药，她虽不能透彻他说的大道理，但大概弄懂了。 “碗要端在自己手里，饭要一口一口吃，吃的太快容易噎着。” “对头，很聪明嘛！”赵丰收扳过陈文的脑袋，在她脸颊亲了下。 至于一百万，已经不用赵丰收解释了。对方既然开出了二十万，咱们自然往上还价，就算不会照单全给，还下来价也不会比二十万少。 见女人思维和自己同步了，赵丰收不由心痒痒：“走，办公室去。” 陈文心头荡漾，面上依旧装糊涂：“星期天啊，去办公室干什么？” “谈心啊！”赵丰收装出正经模样，“小文同学，我看你最近思想很重，需要认真开导下。” 两人打打闹闹，虽然口头上没达成一致，但刚才还好好的天空，突然飘起了雨，俩人脚下没停，一前一后进了大院，间隔不到五分钟。 …… 从熟睡中醒来的陈文，骤然一空，睁开了眼睛，露出迷茫之色。赵丰收捂住她的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在耳畔低语道：“有人来了！” 起身准备穿衣服，陈文从后边揽住他的腰，她才不信俩人点儿那么背。 昨天被人堵了一次，今天还会出现类似情况。 可是赵丰收明明听到了，脚步声从门前经过，不知停在了哪儿。 虽然觉得太冒险了，但他还是不想拂了美人意，让陈文看不起自己。陈文非常懂事，紧咬着嘴唇，没发出一点声音。 压抑的气氛，足足持续了二十分钟，脚步声离开，雨好像停了，有阳光照了进来，陈文虽已心满意足，但还有些爱不释手。 赵丰收坐起来，想抽支烟，却被陈文从后伸出洁白的藕臂，把烟从他嘴上夺下来，在烟灰缸里摁灭。“呛死了，不准抽！” 半个身子从被窝里露了出来，赵丰收一翻身，就把她卷回了被窝。前天晚上的事，他模糊回忆起来了，就是像现在这样子。 但与通常的桥段不同，她不哭不闹，甚至没有抵抗，就彻底投降了，好像事先排练过无数次，配合无间。 窗外下起了小雨，陈文轻轻哼起了歌，曲调悠扬，像风轻快的游荡。 忽然，她吃吃的轻笑着。 “笑个屁啊，严肃点儿。” “嗯。”陈文搂住他脖子，眼中满是新婚小媳妇的温柔。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犯愁了半天，现在有了答案，不说了？” 她已经打定主意，要把两万块钱退回去，支书的看法，父亲的为难，让他们自己解决。 “你我之间，还要遮遮掩掩吗？不说我也清楚。”赵丰收握住她的柔胰，顺势去挠她痒痒，“是因为肖明慧？我帮她可是因为你。” “知道！”陈文白了他一眼，“我才不会小心眼儿，吃你们兄妹俩的干醋。” “到底什么事情？” 他逼问急了，再不说反而生了隔阂，陈文遂把支书和父亲来找，托她向赵丰收说情，还给了两万块钱的事，统统讲了一遍，没做任何保留。 赵丰收听了，托着她的下巴：“想要这两万块钱？” “嗯！”陈文点点头，睫毛闪烁不定，“不想要是傻子，我一个月才千把块钱，而且他们的钱都是坑蒙拐骗来的，我这算是劫富济贫了。” 她有意试探赵丰收，故意把自己说得像个财迷似的。 “那就拿着。” 陈文瞪大了眼睛：“你真这样想？” “真这样想。” 陈文伸手拧住他耳朵：“可是这样想不对，你刚才还说了，咱不能贪心。赵丰收，你是男人，要以事业为重，不能考虑女人的想法，更不能为了她们去贪污。” “可我说的是真的。”赵丰收的神情，的确非常认真。 第31章 证据 “知道你想要，看你绿幽幽的眼珠子，都快变成翡翠猫了！” 赵丰收看着陈文，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陈文可不知他在开玩笑，见他如此小看自己，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她气得撅起小嘴，怒视着对方说道：“赵丰收，你不要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我陈文虽然家境贫寒，也没啥骨气，但并不是见钱眼开、唯利是图之徒，又怎会因为贪图钱财而去断送你的前程呢？” 听到这话，赵丰收微微皱起眉头，欲言又止地说道：“可是……你爹那边……”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陈文便气鼓鼓地打断了话头。 她紧紧攥起拳头，眼神坚定且充满愤怒，就像一只被激怒的小老虎一样，奶凶奶凶的。她斩钉截铁地说：“无论是谁都不行！” “我的爹我懂，平时看起来老实，其实爱贪小便宜，没啥长远眼光，一点小便宜就收买了。以前的账我还没跟他算呢，哼哼，还敢来招惹我！” 经历过迫嫁的事，陈文对家里的心情很矛盾，既惦念又讨厌。他们生养了自己，回报是应当的，但要她牺牲理想追求，去满足家人的贪婪，她还不至于傻到那种地步。 特别是要牺牲赵丰收，更是她不能答应的事情。在她的心中，赵丰收是她的守护神，是她的基本盘，谁都不能动。 当他俩站在河边时，从赵丰收口中吐出了\"基本盘\"这三个神秘的字眼儿。尽管受制于读书太少，陈文对其中的含义并不是十分清晰明了，但却有一种直觉和模糊的领悟能力。 赵丰收就是自己的基本盘！ 可能赵丰收并不知道，小陈文对他的感情，已几乎到了愚忠的地步。 从被他自九龙川带回镇上起，她就将自己的命运同他勾连了，傻乎乎的认为，只要赵丰收蒸蒸日上，他但凡有肉吃，自己就有汤喝。 但要想把基本盘牢地夯实、稳固住，让他成为一座坚固无比的堡垒，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来自于彼此真诚的信任，真挚的爱护，牢要像呵护生命一样时刻警惕。 任何一丝一毫的疏漏，都可能导致全盘皆输，甚至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谁敢打你的坏主意，破坏你的前途，我陈文定然要跟他拼命，他们既然好意思来找我麻烦，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翻脸的！” 男人与女人的关系，始于肉体，升华于灵魂，这下赵丰收是真的被触动到内心深处了，他再也不好意思继续戏弄她：“文文，这笔钱你真的可以收下。” 陈文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他还在考验我吗？：“这可是违法犯罪的事情啊！你很快就要升职加薪了，咱绝对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哎呀，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赵丰收苦笑着摇了摇头，很多事没法同陈文直说，特别是中午同眼镜男翻脸后，他意识到提拔之路会更加坎坷。 去他娘的，跳起来能摘到的桃子，就跳起来摘，摘不到的不属于自己。自我安慰了一番，他的心态平和了许多。 “这次拦车事件，我和老郑都认为太过奇怪诡异了，很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耍阴招。你先把钱收好，我想看看他们接下来会出什么牌。” “原来如此！”陈文恍然大悟，如果出于破案需要，承担点风险是必要的。“好，我暂时帮你保管着，但如果真发生了意外情况，你把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就说你对此一无所知。” 春天的雨悄然来，悄然的走，和煦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里，仿佛被过滤了一般，变得格外柔和宜人。陈文光着脚丫子，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而另一边，赵丰收静静地坐在桌子前，悠然的品味着香茗，欣赏着伊人的快乐。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之中。 证据！要想让马仁和孟振东乖乖低头，必须得有确凿的证据！ 对于这一点，赵丰收心里比谁都清楚。可问题就在于，到哪里去找这些关键的证据呢？可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难题啊…… 时间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异常宝贵的资源，他甚至能听到时钟滴答的脚步声，这是倒计时。 明天太阳升起前，必须将这件事情处理妥当，否则郑德环与郭高贵必然会开口询问。而只要他们中任何一个人介入，事态便会变得错综复杂、难以控制。 截至目前，双方之间的纷争，仍旧局限于民间范畴之内，并没有上升到更高的层次。 两人之所以选择保持沉默，其实也是有意为之，目的就是留下余地和空间，让双方自我化解矛盾、解决问题，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然而这件事关乎文山镇的整体形象，不能无限制地拖延下去，迟早需要给出明确的态度。 特别是刚刚发生了拦车事件，才过一天又出现这种情况，让领导怎么看文山镇？原本计划好的修路大业还要不要搞了？ 郑德环无法晋升，郭高贵也将止步不前，除非他甘愿放弃成熟的资源，去别的乡镇重新开始搭建关系网和权力架构。 至于赵丰收自己，恐怕就要彻底泡汤了！ 仿佛是心有灵犀，陈文脑海中突然闪过亮光，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匆匆穿上鞋子，像小鹿般飞奔而出。 没过多久，便见他满脸通红、气喘吁吁地折返回来，将光盘和文件袋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什么东西？”赵丰收好奇地问道。 “证据！”陈文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下：“在宾馆离开之前，我悄悄地拍了段视频。还在卫生间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些可能有用的东西……” 她的眼神明亮且坚定，当时没料到赵丰收会介入，但潜意识告诉她，需要把证据保护起来。 赵丰收满心狐疑地打开文件袋，当他看清里面的东西后，脸上瞬间露出惊愕之色！这……这怎么可能？陈文可真是心细如发！ 光盘里的内容更多，除了她说的宾馆部分，从肖明慧住院开始，所有的检查报告、治疗记录以及最原始的病历单一应俱全，每一份都整理得井井有条。 第32章 惊喜与惊吓 真是难以想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能收集到如此完整的证据。 有了这些东西，证据链条已经基本形成，足以将三个小崽子钉死，让他们无处可逃！ “这一万块钱是怎么回事？”赵丰收皱起眉头，疑惑的问道。 从网上的视频中，他其实已明白了来源，对方说话硬气，恐怕也是因为这个。他们给了钱，就形成了交易关系，随时可以卖淫的罪名，把肖明慧抓起来。 他们现在还没动手，是认为还在掌控中，不值得兴师动众。 “事后马迪力给她的，说是让她拿去买衣服，明慧让用来支付医药费。我认为这样做不太妥当，自掏腰包帮她垫付了医药费，原封没动，留下来当作证据。” 她解释道，语气坚定而果断。 赵丰收不禁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道：“哇，你简直可以去当侦探了！” 接着，他伸出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心里突然一阵悸动，“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该不会也留了证据？”虽是开玩笑的口吻，但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和期待。 “谁说没有呢！”陈文洋溢着满满的得意之色，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所以啊，你可千万不要对不起我哦，否则的话，哼哼，可别怪我让你身败名裂哟！” 听到这话，赵丰收的脸色顿时一沉，但还没等他开口回应，陈文便迅速伸出手臂，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狠狠地啄了一口。 “哎呀，别生气嘛，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吓吓你的啦！”陈文娇嗔地解释道。 随后，她走到档案柜前，轻轻打开柜门，小心翼翼地拿出档案盒，当着赵丰收的面打开，呈放在他的面前。 “早就放在你屋里啦，就是为了让你安心，本来想要给你一个惊喜了，等哪一天你自己无意中发现它，那样会更有趣。怎么样，这下可以放心了？”陈文微笑着对赵丰收说。 她从来没打算用这东西来要挟，心底坦坦荡荡，目光中不带一丝造作。 望着醒目的斑斑血点，赵丰收暗自愧疚不已，他低看了陈文，这是一个多么值得珍惜的姑娘啊，但自己能给她的，实在太少了。 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他轻轻地刮了一下陈文的鼻子，语重心长地多说了一句：“你难道不担心当我发现的时候，其他人也正好在场吗？那可就是惊喜，而是惊吓了啊。” 听到这话，陈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瞪大了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我真的没有想过这些……我只是想要留下一个纪念……要不然，我们把它扔掉？”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明显的惊慌失措。 赵丰收安慰的拍拍她：“别紧张，无比珍贵的记忆，怎么能轻易扔掉呢？放心，我会找到一个安全稳妥的地方，将它好好保存起来的。” 说罢，他紧紧握住了陈文的手，长长吐出一口气。 陈文将臻首埋在他手上，用脸蛋摩擦着，只盼时光年年岁岁如此。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她迅速拿起手机，不禁皱了下眉头，在赵丰收面前晃动了一下，苦笑道：“我爹打来的，可能又是为了那件事。” 随后，陈文按下接听键，陈老蛋喋喋不休的声音便从电话那头传来。 果不其然，还是询问赵丰收的态度，陈文有些烦躁地回应道：“你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吗？稍有不慎就会面临牢狱之灾！行了，我现在还没有见到他呢，等见到之后再说。” 这时，陈老蛋疑惑地问道：“我和你叔明明看到你们进大楼了啊？” 陈文心里猛地一惊，连忙辩解道：“你们肯定是看花眼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求助的看向赵丰收，做了个喀嚓的动作。 其实赵丰收没听错，方才门外真的有人，就是陈老蛋和支书两个。 “不可能，我和你叔都看到了，还问了门岗。” “你们现在在哪儿？” “院子里，我们等你啊！”陈老蛋如冤鬼缠身。 陈文从窗帘缝隙朝外看，玉兰树下站了两个人，可不正是他老爹和支书嘛。 要糟，无论门岗嘴杂，还是给其他值班的人看到，都是有嘴说不清。 赵丰收在纸上写到：“让他俩找个饭店，先走，就说我还在写材料，一小时后去见他们。” 虽然是缓兵之计，但不失为一条上策，中午只图抖威风，根本没吃饱，连续战斗了三轮，还真有点饿了。 陈文按照他的要求说了，果然陈老蛋和支书唯唯诺诺，千恩万谢的离开了。 不一会儿，陈老蛋便发来位置：腾达饭店，二楼666 陈文心虚的道：“我就不去了。” “怕什么，你是在给他们办事，既然打算落人情，就得让人情进了筐。” 他给唐赢打了电话，这两日把狗日的忙坏了，是该犒劳一下，不能总让驴拉磨啊。 唐赢支支吾吾道：“改日，我有事儿，正忙着呢。” 日怪了，平时这货听见酒字，跟苍蝇似的，怎么赶都赶不走，今天是大日头从西边出来了。 电话中嘈杂一片，听见有人喊着：“唐哥，唐爷，咱哥儿俩再碰一个。”得，不用问了，估计这货正被肖家人恭维着，冒充大爷呢！ 他不再勉强，反正是他欠唐赢，又不是唐赢欠他。欠钱的人是大爷，欠饭的人也是。 赵丰收走进雅间时，支书和陈老蛋毕恭毕敬的站起迎接，就差没有九十度鞠躬了。 “快坐，都是自己人，不要整的太客气了。” 赵丰收摆了摆手，俩人受宠若惊，在椅子上安了半个屁股。 陈老蛋如此还就罢了，他没和“大领导”吃过饭，晕圈儿很正常，再说了，闺女还在人家手底下干活，巴结着点儿没错。 支书可是就有点作了，他和赵丰收来往频繁，虽然平时也挺尊敬他，但远没到惶恐地步。 难怪赵丰收想不通，他挂了领导小组的办公室主任后，此时的他在支书眼中，已类似于钦差大臣的角色，掌握着生杀大权。 第33章 祸生肘腋 明人不说暗话，赵丰收有意收拢支书，自然是开门见山，将问题症结点清了。 “情况我听陈文说了，江生老哥，不是我说你，圣明了一辈子，咋就没选好接班人呢？” 支书名叫陈江生，听话听音，他猛然警醒，原来是让手下小弟给阴了。 “狗日的陈玉良，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啊，我真是瞎了眼，才会扶植他。” 对此赵丰收很无语，以他在村中的资源，都能挖出邓三儿背后，是陈玉良在指使，陈江生咋会灯下黑呢？他不是没猜测，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陈玉良虽然姓陈，但是山西边的县迁过来的，是倒插门女婿，和龙口村的其他陈姓不是一家。刚开始还有人欺负他，可是他身段低，脑筋灵，嘴儿甜，见了谁都是笑脸相迎，不递烟不说话，大伙儿日日得他的好处，时间长了，也不好意思再为难他。 他对支书陈江生，更是毕恭毕敬，一口一个叔的叫着，把老家伙叫得心花怒放。 陈江生自己没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一个嫁到了本村，另一个嫁到了县城，眼见着自己日渐衰老，偌大的江山后继无人，不由产生了扶植陈玉良的心。 当然除了他脑子好，为人勤快，最重要的还是好控制。 在他的支持下，陈玉良不但进了班子，还筹了笔资金，在镇上开了个岩板厂，要说这家伙也真是人才，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虽然岩板厂自己占了大股，但眼看着陈玉良日渐崛起，陈江生开始检讨起来，担心有朝一日，陈玉良会失控，有了这份忐忑心，便不免开始处处限制他。 好在陈玉良玲珑剔透，早就察觉了陈江生的小猫腻，不但没做反击，反而变得更加卑恭，这在很大程度上迷惑了对方。 不过仅仅如此，不足以让陈玉良背叛陈江生，他们毕竟有着共同利益，而且后者让位，不过是迟早的事，是什么让他如此迫不及待呢？ 能让他举旗反叛的理由只有两点： 第一，巨大的利益。 第二，他找到了很硬的靠山。 “最近村里有啥奇怪的事，或者去过奇怪的人没？”赵丰收顺着刚刚触发的思路发问。 “奇怪的事？”支书陈江生思索着，板着指头数了半天，“最奇怪的事，就是你把小陈文带走了。” 陈文在旁听了，脸蛋儿红的似火烧，滚烫滚烫。村里人爱嚼舌根子，还不定咋议论这事儿呢。 反观陈老蛋的表情，好像不但没觉着啥，还有点光荣的意思，下意识的配合着支书：“就是这事儿，跑不了。” 赵丰收没好气的道：“除了这，还有其他的没有？” 陈老蛋嗫喏道：“会不会和铁矿有关？”素来老实的他，猛不丁来了句。 “什么铁矿？”赵丰收疑惑的问。 “后山发现了铁矿，品味还不低，还没来得及向上汇报。”陈江生脸色煞白，还真有这种可能，激动的站起来，“对，铁矿，陈玉堂因为这事回去过。” 陈江生愤愤不平的道：“狗日的想把后山承包了，我没立即答应他，然后他在陈玉良家喝了酒，奶奶的，老子明白了，没想到他这么阴。” 听到”陈玉堂“这三个字，在座的人全都明白了，陈玉良为何要背叛陈江生了。 如果说陈江生的龙口村的王，那么陈玉堂就是王中王，是太上皇般的存在。 他在很小的时候，在镇上当通讯员，成为正式干部后，外建，矿山，土地，几乎所有的热门口都待过，还曾回村挂了两届支书，现在是镇长助理。 按级别来说，只是股级干部，和赵丰收一样，但却是文山镇真正的强人之一。民间有个说法，在文山镇，书记镇长当六成家，剩下四成属于陈玉堂。 别的不说，文山镇上两条商业街，有半数的店铺是陈玉堂的。 如果得到了陈玉堂的支持，陈玉良的背叛，就显得顺理成章了。与作风老派的陈江生不同，他们俩臭味相投，都是钻进钱眼子里的人。 原来是这样，赵丰收心中狂喜，铁矿啊，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个大胆的构思在脑海中形成。 “陈玉堂是想借铁矿大捞一笔啊！”赵丰收愤愤不平地说道，必须把火烧起来，让陈玉堂搞不成，否则老小子会尿的更高。 “可是，仅凭他个镇长助理，怎么敢这么嚣张？”陈文疑惑地问道。 赵丰收朝她投去赞许的目光，近朱者赤，这丫头吸收了我的精华，脑子越来越好使了。 “说明他背后还有人支持，镇上县里都有可能，必须要小心应对。” 他的意思很明确，我话说到这里了，你是狗熊还是英雄，拿投名状来证明。 事关江山社稷，陈江生点头如啄米，表示深切的赞同，同时不忘反向挑拨。 “赵主任，按说我和陈玉堂一个村，还是他把我扶上去的，我感激他尊敬他，但这事儿他做得不地道，就不能怪我翻脸无情了，我跟他不死不休。 郑书记跟前，您给做个见证，这不仅是个人恩怨，事关整个九龙川的秩序，还有文山镇的人心向背，再说了，矿是归国家的，他陈玉堂凭什么伸手？ 您是九龙川的综合治理办公室主任，可得主持公道啊，咱不能便宜了小人，让真正干活忠诚的人寒了心，让小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文山镇的资源就这么些，陈玉堂多吃一口，赵丰收就得饿着，无论在资源分配，还是提拔任用上，他俩都有竞争关系。 见陈江生愿做马前卒，赵丰收也不藏着掖着了，老家伙虽成事不足，但资源还是很可观，用来败陈玉堂的事，绰绰有余了。 “我们要两条腿走路，一是查清村民反映的事，哪些是真的，哪些是捕风捉影，必须得跟上面有个交代，二是找出来暗中调查捣乱的人，和他背后的势力。” 陈江生想把他绑上战车，他还不是抱了同样的心思，“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和家人的安全，防止狗急了跳墙。” 第34章 五千元让蝴蝶扇动翅膀 刚踏出饭店大门，赵丰收就敏锐地察觉到有股异样的气息，用余光瞟了眼陈文，她默契地放慢脚步。很快，他们就确定自己被人跟踪了！ 赵丰收心头一紧：“马仁和孟振东已经动手了……” 可证据的存在，只有他俩知道，还没有拿给任何人，针对的可能性不大，对方只是在做防范。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赵丰收冷笑着，就在方才他已有了构思，是时候开战了。 “躺尸，我被人瞄上了……” “我靠，谁啊？谁敢动你，老子马上过去剁了他。” 电话中传来唐赢的怒吼，虽然带了四分醉意，但赵丰收放心了，他还很安全。 “不用，仨瓜俩枣我还能对付，再说了这是咱镇上，还没人会不长眼。”赵丰收故意开了免提，在傍晚的春风里，以便让跟踪的人可以清晰的听到。 “想办法帮我找点证据，老子本来没打算认真，狗日的过界了。” “没问题，不过……”唐赢嘻嘻笑起来，隔着屏幕，赵丰收都能看到他手指在动，“给点经费呗，总不能让人拿着大喇叭去找？” “嘿嘿，刚给你转了5000，这次咱们来个新玩法。”赵丰收脸上满是坏笑，阴损的招数一出，恐怕整个文山镇，乃至棋田县都要乱了。 一听有好玩的，唐赢来劲儿了：“快说，快说，在坑人这方面，我只能排第二，你是文山第一高手。” “任务很简单，让肖家人发短视频：全网征集肖明慧被性侵的证据。只要点击量过了1万，就可以领50块钱，限定一百个名额。让蝴蝶翅膀煽动起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十秒，才传来唐赢的口动点赞：“高，实在是高，我马上布置，你等着瞧好。” 没过十分钟，关于全网找证据的消息，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无波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甚至可能会掀起千层浪。 在短视频平台上，尤其是本地圈内，话题迅速升温，成为了热门焦点，点击量成了人们争相追逐的目标。 唐赢太会引导了，他给出的题目是：每增加一个点击，就是对弱者的关注和声援。 而总名额达到了两百个，其中一百个给了肖家人，另外的则给其他声援者，只要点击达到1万以上，待遇相同，都可以拿到10块钱。 “他妈的，这小子太黑了！”好朋友刮地皮的本事，就连他都得甘拜下风。 不过他要的是风浪，只要达到目的就行，至于花多少钱，最后都有人给补上。 他低声在陈文耳边说道：“证据恐怕不再安全，还有肖明慧可能面临危险，必须尽快转移到安稳的地方！” 陈文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个决定，“需要我做什么？” “出于稳妥考虑，你带明慧先离开一段，你们安全了，我手脚更能放得开。” “实在不行，咱们算了？”女人想问题，总是更悲观些，马仁和孟振东的手段，她也曾有所耳闻。 赵丰收笑道：“还没真正面遇敌呢，就先胆怯了？这样，你先到医院去陪床，我解决了证据，马上找你会合。” 两人各自分头行动。赵丰收回了趟家，在自己屋中捣鼓了半小时，拎着包回到了大院，又待了会儿，才出现在卫生院。 路上抽空看了下网络热度，不由倒抽了口凉气，整个舆论已从嘲笑肖明慧，变成了对她的声援，鼓励她拿起法律武器，让三个畜生把牢底坐穿。 这次真冤枉唐赢了，因为他随后宣称，已有网友提供了一定的证据，应大伙儿的要求，与事主商量后，再次增加了一百个名额。 他只是小范围修改了下规则，但效果出奇的好，10块钱的悬赏金，本来只是带了趣味性，此时如同火上浇油，让这场活动变得火热异常，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和参与。 即使是始作俑者赵丰收，都没想到这样的结果，他遇见了蝴蝶翅膀的扇动，会带来一场风暴，却没想到风暴会刮到哪里，持续的时间有多长。 在快节奏的现代社会中，每个人都像是一颗颗忙碌的齿轮，日复一日地转动着，不停地在生活的大机器中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他们或是精准地配合着周围的环境，或是在不断的摩擦中寻找自己的定位，但毫无疑问，一旦某个齿轮有了想法，被触动的其他齿轮就会跟着突然加速。 他转给唐赢的5000块钱，就是齿轮的加速剂，但齿轮终究会回归正常的速度，他必须尽快采取措施，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赵丰收来到了医生值班室，曲美秋身着一袭崭新的裙子，身姿婀娜地转了一个圈儿，展现出风情万种的姿态。 “怎么样？好看吗？”她满心期待地问道。 “嗯，挺不错的，颜色跟你的肤色很相称。”赵丰收非常认真的评价。 接着，他把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了肖明慧：“她现在情况如何？是否需要转院治疗呢？” 听到这个问题，曲美秋的身体突然一僵，微微颤抖。但她很快恢复了镇定，并建议说：“如果要转院，最好到市里，县医院的技术不比我们高多少。” 然后，曲美秋打开抽屉，取出了一份已复印好的病历，递给了赵丰收。病历上方清晰地印着“与原件无误”几个字，旁边还附有曲美秋的亲笔签名。 看着这份病历，赵丰收涌起一股感动之情——一曲美秋没有背叛。 “我无法阻挡他们，但又不愿成为完全的恶人，更不想看着你下不来台，不用谢，老娘前辈子欠你的。我肚子痛，会消失半小时，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半小时后，一辆急救车疾驰而来，稳稳地停在了卫生院门口。车上跳下几名医护人员，迅速将肖明慧抬上车，风驰电掣般向市区驶去，甚至没有在县城稍作停留。 在马上要驶离棋田县境时，急救车被拦下了，车上只有肖明慧的母亲和嫂子，她母亲急性阑尾炎发作，需要紧急就医。 与此同时，肖明慧和陈文也失踪了。当他们想要找到赵丰收谈判，希望能够平息这一切时，发现同样人间蒸发，不在文山镇了。 第35章 命运的十字路口 在马仁等人忙得团团转，满世界扑火找人时，赵丰收已坐在郑德环家中，悠然翘着二郎腿喝茶了。 “你小子忒坏，把整个棋田县都掀翻了，二马虎他们啊，估计嘴上起燎泡了。” 对于赵丰收的做法，郑德环打骂都不是，但他能主动找来，还是令人比较欣慰的。 网络引发的热潮并没有持续太久，马仁和孟振东虽然是土鳖，但背后还有一家，至今没有路面，就是所谓“辉少”代表的人。 果然那人出手了，热度很快降温，好多链接相继打不开了。 不过赵丰收的目的已达到，这场热闹本就是瞒天过海，为了掩护肖明慧和陈文撤退，为了掩盖证据的真正来源，他不能让这场纷争祸及陈文。 他已大概猜出对方是谁了，但不敢完全确认，以他的能量，还不够资格跟人家直接开战，因此他来找郑德环，希望能通过他的手，将证据传递给更高层。 他希望自己的选择没错。 望着桌上的大堆东西，饶是郑德环号称泰山翁，也不禁感到挠头。 在他的治下，发生了如此恶性的事件，马仁和孟振东统统该死，赵丰收初步的做法，并无任何不妥，换成他来处理，也会逼迫他们掏钱，尽快息事宁人。 但眼下双方针尖对麦芒，就不好处理了，一边是心腹爱将，一边是财神爷，手心手背都是肉，惹了谁都不好整。 马仁和孟振东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派人跟踪赵丰收，试图逼迫他就范，真是愚蠢至极。 赵丰收是吓大的吗？当年更厉害的人物，他都敢硬刚，简直是拿着萝卜找擦子。这下好了，人家拿着证据上门逼宫了，让他老郑咋办啊？ 当然有简单的办法，比如按照赵丰收的意见，将证据上交，把小崽子们抓进去，自然会马上人心大块，事态得以平息。 但抓不得啊，如果动手，不但赵丰收，连他都可能被包圆儿。 他倒不是考虑马孟二人，这俩土鳖宰就宰了，最近有点飘飘然，让他们吃点苦头也好，更何况按照赵丰收的说法，九龙川发现了铁矿，局面可能为之一新。 关于铁矿的事情，他有所耳闻，但没去证实，想到下边有人背着他在搞事，他就变得十分犹豫，此时此刻，他根本离不开赵丰收。 “丰收，证据你拿回去，就当我没见过，你没来过。我劝你尽快处理掉，不要再扩大了，否则你我都可能……” 说到这里，郑德环戛然而止，露出满脸的苦笑，“我知道你很失望，但真实的世界就是如此，一旦你站到他们对立面，就会被巨口吞噬。” 见赵丰收垂头丧气，耷拉着个脑袋，他拍了拍他肩膀，觉得有必要再安慰下年轻人。 “我会按照你的意见，让马仁和孟振东拿出一百万，就这么了了。天不早了，我让李子送你回家，好好陪陪小方老师。” 从郑德环家出来，很快就来到了小区门口，车子停下，赵丰收从千百盏灯光中，可以准确分辨出自己家的那一盏。 “走，回文山镇。”他没有下车，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李子一愣：“都到家门口了，不回去跟嫂子打个招呼。” “免了，老夫老妻，有啥意思啊！”车子重新启动，穿越县城的街道，将灯火甩在了身后。 陈文她们顺利到了没？死丫头也不知给个消息，不知道老子惦记你吗？ 想了想又笑着摇头，明明是自己告诉她，为了确保安全，不准主动联系任何人，只能等他打给她，而且必须是特定的号码才能接。 “不好！”李子惊恐的喝声，将他从沉思中惊醒，不，他只是听到后，下意识的抬头，然后就看到了对面的呼啸而来的大货车。 李子猛打方向盘，但两辆车还是猛烈的撞击在一起，巨响中，赵丰收的意识逐渐模糊，最终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最后的记忆是，有人走到了他身边，将怀中抱着的证据拿走了，踹了他两脚，还抡起大号扳手，被旁边的另外一人拦住了。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部搀着绷带，身体多处疼痛，但幸运的是，伤势并不致命。见他醒来，方英为吊着的心终于放下，脸上担忧未褪。 “快把我吓死了，大半夜的不回家，往文山镇跑啥啊？”说着说着，眼泪已经爬满了脸颊，“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不是。”赵丰收握住妻子的手，脸上写满了歉意，“我被人跟踪了，怕回家给你带来麻烦。” 方英为一愣，“呜呜”哭得更厉害了，不过她毕竟是个坚强的女人，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来，温柔的问：“饿了？我去给你买份粥来。” 不说他还没觉得，一说才发现肚子中空空如也，“我昏迷了几天？” “三天。”方英为跑出去，很快端来一碗粥，用勺子喂他。 此情此景，夫复何求？赵丰收叹了口气，感觉对不起方英为。 “你啥都不要想，听医生的话，听我的话，可以马上好起来。丰收，我快要崩溃了，我爸，我妈，这又加了个你，咱家快把医院承包了。”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赵丰收歉意更浓，岳父岳母住院，他来看了一眼，就再没来过，倒不是对方英为有意见，而是不想听大舅子媳妇叨叨。 方英为将他的手拨开，嗔怪道：“我倒还希望你这样，躺在床上多乖啊，没法再乱跑了。” 闻言赵丰收哭笑不得，盼望老公出事，你估计是世上头一个？ “李子怎样了？”意识渐渐回归，他想起了司机。 方英为叹了口气：“还能怎样！断了条腿，残了，听说为了帮你夺回包，还被人在脑瓜子上敲了下，开了个口子，不过已经稳定了，转到了普通病房。” 相撞的细节，赵丰收已记不起来，但他已百分百确定，这不是简单的交通事故，而是有预谋的截杀。等着，老子不死，死的就是你们，他的目光渐渐深寒。 第36章 和为贵 棋田县城，街道纵横交错，宛若楚河汉界。 城东部的棋盘山，恰好在小盆地中间，山势不高，但植物以松柏为主，翠绿葱茏，在钢铁水泥的包围中，别有一番景致。 若干年前，有高德大能云游至此，放言此山为方圆百里的棋（穴）眼，为风水荟萃之最，若能在此兴办学校，当出一斗文豪。 文豪没有出一个，不过设在此处的棋田大学，倒是曾经培养了不少建筑人才，输送到全国各地，造就了棋田建筑之乡的美名。 号称大学，其实就是个技校，半官半民，热闹了好些年，终因办学质量不行，招不来学生，被社会大潮淘汰，成了一大片空荡荡的建筑。 某日，苏老爷子溜达至山顶，向下眺望，大叫可惜，遂出资将学校盘下来，成了私人产业。有好事者与时俱进，把大学的名字偷偷改成了苏园。 由于最初是作为学校来设计，苏园内假山湖泊应有尽有，特别是绿化很到位，当初种下的银杏、枣树等，已蔚然成林了。 苏老爷子入住后，本着修旧如旧的原则，对园内布置做了些微调，除了新建了一栋四层别墅，拆了几栋危房，倒也没有大动干戈。 老人家已经说了，他虽然掏钱买下了，但只是暂住，百年之后，这片地产还是要交还国家，办个养老院什么，让孤寡者能有个场所安享晚年。 他心存了这份慈善心，自然体现在行动上，院子里雇了几个工人，扫地的，看门的，浇花种菜的，都是上岁数的残疾人。 老爷子年轻时无信仰，退下来后依然如此，但因为其善行善德，一直被许多人称为活菩萨。有人私底下说，老爷子将来火化，说不定能整出许多舍利子。 但今日苏园气氛紧张，车辆进进出出，老爷子坚持了多年的晨练，有史以来头一次中断了。还发了很大的火，一连摔了好几个茶杯。 在别墅的走廊下，直挺挺的跪着个年轻人，从他的狼狈相来看，像是遭了不少罪，两颊浮肿，就连鼻梁上的眼镜，镜片都不翼而飞了。 仔细辨别了番，其赫然就是数日前，在文山镇与赵丰收谈判过的眼镜男。 眼镜男大名叫苏文辉，今年三十四岁，是老爷子最后一任秘书。本来姓郝，被老爷子收作义子后，主动改了姓，按照排行更名为文辉。 他自问性格偏阴柔，不适合在官场走动，老爷子也由着他，家里的大小生意，包括与外人打交道，都让他出面，在棋田县的上层圈中，也是数得上的一号人物。 老爷子脾气好，他又长了颗七窍玲珑心，外加一张抹了蜜的嘴，平时深得欢心，虽不是亲生，但老爷子疼他，胜过了两个亲儿子。 但今日不知何事惹了老爷子，让老人家大发雷霆，大早上命人把他从被窝里拎出来，揪到了此处，也不多问，上来就是抽耳光。 他得感谢老爷子，盛怒之下依然有所讲究，不愿超越极数，满了整整八十一个之后，便喊了停。饶是如此，也已被扇成了猪头，耳朵嗡嗡直响。 这还不够，抽完继续罚跪，他不敢问原因，只能一个劲儿的承认错误。 老爷子拂袖而去，把自个儿关在了书房，抄写佛经以平息心火。 闻讯赶来的人，在苏文辉不远处站了一圈，但他们分量不够，没人敢上前去替他求个情。 一辆黑色奥迪a6缓缓驶来，在楼前停下，从车上下来名中年男子，大约五十岁左右，阔口肥耳，长相甚是威武，像极了苏老爷子年轻时的样子。 他是老爷子的长子苏文泰，在某部门担任副职，瞥见苏文辉，轻轻说了句：“老三，起来。” 苏文泰嗫喏了下，朝大哥投去感激的苦笑，但还是老老实实跪着，中年人笑笑，摇了摇头，径直走进了屋中。 宽敞的书房中，四壁是齐顶的书柜，中间放了一张大长桌子，除了外出运动，睡觉就餐，老爷子的大半时间都在此消磨。 他虽已满头银发，但发量还很充足，整齐的梳成了背头，高挺的鼻梁，显得威武严峻。此时正穿了身白色的唐装，在聚精会神的挥毫泼墨， 苏文泰走到老爷子身边，轻声说道：“爸，您消消气。三弟他还年轻，做事难免考虑不周” 老人放下手中的毛笔，看了一眼苏文泰，叹了口气说：“文泰，我只有信厚一个孙子，你说让我咋办？你二弟和他媳妇，可还在医院抢救呢。要不你努力努力，给我再生一个？” 苏文辉听到这话，身体一颤，心中更加忐忑，神情中露出尴尬的歉意。 老爹这是在埋怨他啊，只能怪自己年轻时坏事干多了，有了报应，换了好几个女人，愣是没生出个带把儿的。 “文辉这孩子，我一向是偏爱的。这次他犯的错太大了，竟然背着我做出这种事情！”苏老爷子一下一下拍在桌上，老泪纵横，虽然用力很轻，却有心理崩溃之态。 苏文泰担心的问：“爸，用不用叫医生来？” “叫什么医生，你还是祈祷赵丰收没事。”苏老爷子把声音提得很高，额头青筋暴露，他已很多年没动过怒了，而这怒火中，还有许多无奈。 苏文泰心道，老爹真是老了呀，文山镇的一个毛头小子，居然把他吓成了这样？按照他的意思，一不做二不休，派人把这货弄死算了。 当然只是想想，苏文辉背着他向赵丰收出手，已让老爷子大为恼怒。有了前车之鉴，他不会再去找不愉快，何况这关他屁事，苏信厚又不是他儿子。 到现在为止，只有家庭核心成员知道，苏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人，苏信厚失踪了！ 电话铃响起，苏文泰拿起电话：“好，我知道了。” “爸，赵丰收醒了！” “好！”老爷子眼睛有了亮光，拿出刚写好的“和为贵”三字，递给了苏文泰。 “你亲自跑一趟，告诉郑德环，由他出面协调，让马仁、孟振东拿钱，把这事儿了了。” 第37章 心惊肉跳 “一百万？”望着撑开在桌上的字，郑德环愣怔了半晌，尽管话是从苏家老大亲口说出，他还是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老爷子变得如此大方了？虽然不是自己掏腰包，但这是一种态度。棋田县的第一强人，打败了无数强敌的苏明远老爷子，居然要向赵丰收低头。 “是一百一十万啊，我的郑大人，一百万赔偿当事女孩，十万给赵丰收当医药费。” 苏文泰坐在郑德环对面，把吸到口中的茶叶嚼碎咽下，一本正经的纠正他的误差，“老郑，你得请客呀，赵丰收凭空得了好处，还不得感激的叫你爹。” 感激吗？郑德环苦笑，既然如此，先前做的又是为了什么？ “从一开始，老爷子就强调和为贵，诚意满当当，是苏文辉这王八蛋太自大，把事儿办砸了。后来更是自作主张，啧啧，文辉完蛋了。” 对这个便宜三弟，苏文泰素来没有好感，自己才是苏家老大，本应在老爷子退下来后，对外代表苏家，交涉各方关系。 可是过去几年里，家族中里里外外，都是苏文辉在管，如果不是还有个苏信厚，他甚至一度怀疑，这是不是老爷子在外生的野种？ “好，我明白了！” 确认无疑后，郑德环就不想久留苏文泰了，对方位置太敏感，在一起呆久了，别人还以为自己犯事儿了呢。 等见到了马仁和孟振东，郑德环差点笑出声来，两人都是鼻青脸肿，看来刚挨过一顿胖揍，连挨打的方位，下手的狠度都大差不差。 “被母老虎袭击了？“ 没看到孟振东一个劲儿使眼色，马仁就哭丧着脸，把前天晚上发生的事倒了出来。 为了庆祝取得的“决定性胜利”，两人决定好好洗洗身上的晦气，来到洗浴中心，号了个单间，点了两个新来的小妹，准备先下下火。 “没想到就摸了下手，他妈的小丫头拿大耳光子煽我，一下子把我煽懵了，这是哪儿啊？还有王法没？”马仁叫嚣着，张牙舞爪，让郑德环很是厌恶。 你丫的是个啥逼货，还好意思跟别人讲王法？ “后来呢？” 马仁耷拉下脑袋，不肯往下讲了，太他妈丢人。 孟振东苦笑道：“还有啥后来？他要跟人家伸手，被小姑娘一拽，就把膀子下了，然后一个过肩摔，把屁股摔成两瓣了呗。” “你还好意思说我？”马仁听到他描述自己的惨状，满脸都是不服气，“老子好歹在她胸上抓了一把，你呢，连挨都没挨着，还不是照样被揍得找不到北？” 郑德环听了觉着好笑，青天开眼了，还有人敢揍他俩？他为姑娘们的勇气喝彩，但同时暗暗担心，惹了这俩混世魔王，估计下场不会太好。 “唉，这俩姑娘呢，你们没把人弄死？”要是这俩疯批做了出格的事，他就必须大义灭亲，把他俩绳之以法了。 “没！”两人异口同声，几乎是抢着回答，仿佛生怕对方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孟振东垂头丧气的道：“我和老马商量了下，小崽子们的事刚平息，不宜再节外生枝，大人不记小人过，犯不着给小毛丫头计较，就各自回家睡觉去了。” 越听郑德环疑窦越深，他俩经常出入娱乐场所，都是熟皮熟脸，谁敢对他们动手？就算有点过分举动，跟老板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可是看他俩这程度，远不是扇了俩耳光的程度，难道是有人故意报复？想到这儿，他心里起了突突。不对，他们隐瞒了重要东西。 他目光如电，死死盯着两人的眼睛： “还有啥事瞒着我？” “啥事儿？”两人互相看了下，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个“不”字，于是摇了摇头，“没有，全都报告给您了。” 郑德环点点头：“行，你们走，老爷子让我救你俩，但看来不用了。” 一听苏老爷子过问此事，他俩的眉梢中有了喜色。 “用！用！”俩人噗通跪倒在地，忙不迭的作揖，“您可要救救我们全家啊！” “是啊，不是我们有意隐瞒，对方说了往外说一个字死全家。” 都是什么啊，乱七八糟的，郑德环听得哭笑不得，“老孟，你嘴巴灵活，你来说。” 孟振东舔舔嘴唇，无奈的开始讲剩下的情节，郑德环越听越怕，脊梁骨开始发凉了。 他们本以为，俩大老爷们，怎么着也能摆平小姑娘，没想到人家是练家子，把他们好一顿胖揍，然后蒙了头，塞到后备箱里，直接扔进了臭水坑。 两人觉着丢人，也没敢声张，安全到家后，才开始打电话摇人，打听对方的下落，准备一雪前耻，但是找遍了全城，都没找到人。 “俩丫头都是客串，老板以前也不认识。” 郑德环皱眉问道：“会不是是唐赢的人？” “不是。”孟振东否认的很干脆，看来他们摸过唐赢的底。 “网络热点被压下后，唐赢就让肖家人解散了，而且再没出过手，他这几天忙着筹备婚礼，准备和曲美秋结婚，他似乎不知道赵丰收出事了，都没去医院看过。” “谁，你说谁？”郑德环急急问道。 “曲美秋啊，老曲家的二姑娘，在镇中心学校上过，你当过她老师的。” 孟振东觉着，郑德环的反应太奇怪了，曲美秋还是他引进的人才，当时上过新闻报道。 “哦，是这样啊！”郑德环有点心不在焉，曲美秋要结婚了，而且嫁的人是唐赢，这也太巧了？ 他早已推断过，赵丰收组了个大局，唐赢的系列操作，就是为了掩护肖明慧出逃，还有他到县城送证据，只不过阴差阳错，证据没送出，他差点送了命。 只是他和曲美秋结婚，是不是其中一环呢？他冥思苦想，但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只能无奈放弃。 “郑书记，我家小伟和老马家的马迪力，昨天一整天都联系不上，我们担心……”孟振东哭丧着脸补了一句。 “什么，你俩为何不早说？”郑德环跳了起来，他彻底明白了，为何老爷子会突然服软。 苏信厚失踪了。 谁有这么大胆子，敢捋苏明远的虎须？ 第38章 加码，请求撤兵 “你俩马上凑点钱，存到两张卡上，一张一百万，一张二十万。” 种种迹象表明，马仁和孟振东挨打，小家伙们失踪，并非偶然事件，其中必然有某种关联，老爷子看透了，但他不想说，或者说他惹不起。 能让苏老爷子退避，棋田县没有这样的人，是有外部强大力量插手了，无论对方是给赵丰收出气，还是另有企图，都必须在最短时间消除。 解铃还须系铃人，关键点还是赵丰收，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借着老爷子的由头，给自己的心腹爱将多谋点福利，只要苏信厚能安全回来，想必谁都不会有意见。 “好好，我们马上办。”两人点头如啄米，老爷子都认为得花钱买平安，他们还敢多放个屁吗？钱再金贵，也比不得儿子的性命。 县医院老干病房，门口还安排了两名警察，见郑德环走近，赶忙站起来敬了个礼！ 郑德环朝他们点点头：“辛苦了，再坚持几天，等回了镇里，我给你们记功。” 俩辅警高兴的直搓手，赵丰收出事后，郑德环就指示，要全力保护当事人的安全，所里只留了值班人员，其他全调来了，在医院对面宾馆租了房间，每两小时轮一岗。 听到郑德环的声音，赵丰收让方英为把床摇起来些，躺在床上太不尊重领导了。 “别动！别动！小心伤口受到了影响。”郑德环赶忙阻挠。 “丰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郑德环将果篮递给方英为，顺势在床边坐下来，“醒了就好啊，可把我吓死了，你要是一睡不醒，我可是难辞其咎。” “跟你有啥关系啊？是我心血来潮，要回文山镇，还把李子给连累了。”郑德环的声音，给赵丰收带来些安慰，同时驱散了残余的恐惧。 “领导……我差点认为自己醒不过来了。”赵丰收嘶哑着嗓子，无力地说到，他倒不是故作姿态，好博取同情，而是真的浑身都是疼。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没享受过这么高的待遇呢。”虽然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但为了不让郑德环过多担心，还是故作轻松的开起了玩笑。 他俩一起工作多年，从九龙川到镇政府大院，建立了很深的感情，此刻听到这句话，郑德环也觉得眼眶发红，喉咙哽咽，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你还记得当时啥情况吗？” 赵丰收摇了摇头，“我正在思考问题，听到李子的提醒，一抬头就看到大货车到跟前了，然后连人带车就飞了起来……” “证据呢？”郑德环关心的问道。 赵丰收摇了摇头，还用问吗？人家本来就是冲着证据来的，不过他不想多说，只是装出一副头疼欲裂的样子，“我想不起来了，可能掉到了现场，可能在车祸中损毁了。” 他捂着头，一副痛苦的样子，主治医生赶忙说道：“郑书记，赵主任总体情况还好，得益于他的基本素质，以及应变能力，只是受了脑震荡。 轻微骨裂，但是这个年龄，不是啥问题，休息十天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我靠，这医生不上道啊，赵丰收心底暗骂，就不能替老子遮掩点儿，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怕郑德环再纠缠证据的事，赶忙转移了话题。 “领导，为啥我和李子一起受伤，我住的老干病房，他住的普通病房啊？他的伤势明明比我还重。” 听到李子的名字，郑德环眼中闪过了意思复杂，不过还是笑着道：“毕竟身份有别啊，他是个临时工，肯定不一样了。” 他说的很轻松，但听在赵丰收的耳朵中，则全然不是滋味，生命还要分三六九等吗？何况人家李子鞍前马后，跟了你好几年了。 一条腿没了，李子肯定不能再当司机了，他以后靠啥养活自己，难道去福利企业看门？他还没结婚呢，一辈子就这样完了。 虽然李子沉默寡言，平时交流不多，但赵丰收还是挺喜欢他，尤其在得知他少了条腿后，他感到十分内疚，要不是一时起不来，早就让方英为推着他去看望了。 看到赵丰收骤然情绪低沉下来，郑德环挥了挥手，让医护人员出去了，只留下了他们俩和方英为。 “丰收，这次的事很蹊跷，我需要了解全过程，你能想起什么来，或者你有什么想法，想起来后，可以随时跟我说。” 他从包中拿出两张卡来，放到了赵丰收手中，无法直视对方疑惑的目光。 “如果我早点过问此事，或者那天晚上收下证据，直接送到有关部门，对方可能不至于素瓷嚣张。作为领导，我没保护好你们，深感自责，只能做些亡羊补牢的事情。 我找过苏老爷子了，向他汇报了有关情况，他说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但他只有一个孙子，希望你和肖明慧能高抬贵手，给他晚年留点慰藉。 他一向主张以和为贵，这次派苏文辉去处理事情，反复做了交代，要带着诚意去，该认错必须认错，虽然没谈成，但他的承诺依然有效。 事情走到现在，是他不愿看到的。他要养很多人，身边鱼龙混杂，不排除有人背着他，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他承诺会一查到底，给你个满意的交代。 至于这两张卡，一百万给肖明慧，另外二十万是你的医药费。除此以外，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同我讲，即使我不能解决，也会如实汇报。” 还能说什么呢？赵丰收很快明白了，这已是对方最大的让步，他能做到的也仅此而已。 “行，证据没了，这事儿能处理到这程度，全靠领导费心了，我再揪着不放，就是不识抬举了。肖明慧会离开棋田，短时间不会再回来。 希望老爷子言出如山，不要再去干扰当事人，以及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否则我只有拼命了，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 郑德环非常满意他的选择，这是对所有人都好的答案，他试探着问道：“能不能给你的朋友打个电话，让把苏信厚他们仨放回来？” “我的朋友？”赵丰收阒然一惊，“小崽子们失踪了吗？” 第39章 婚宴新娘吻了我 二十度的天气，穿什么衣服都适合，这就是人们喜欢春天的原因。 从医院到喜来乐酒店的路上，赵丰收已不知吐槽了几次，躺尸这狗东西啊，真会挑时候，专捡我颜值低迷时结婚，故意损坏我的良好形象。 咱俩结婚是在冬天？天太冷了，下了好大的雪，我记得你裹着厚厚的大棉袄，像个大粽子，这辈子连婚纱都没穿过，挺遗憾的。 方英为挽着他胳膊，将头靠了过去：“挺好啊，只要暖和就行。”她心道当时怀着力力，我身子已显了好，但这是丈夫的忌讳，不能随便提起。 咳咳，眼看着喜来乐越来越近，赵丰收内心的不安却增加了，仿佛前方有未知的风险在等着，咳嗽连连，甚至有了逃跑的想法。 “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学习学习不行，打架打架不行，喝酒喝酒不行，啥事都干不过我，专门捡我拄拐的时候，可是要录像啊，终身保存，说不定他会就着小酒，每天看三遍。” 对于丈夫孩子气般的担心，方英为觉得好笑，同时也心疼他，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还能支撑着开玩笑，也就是他赵丰收了。 “乖，让我看看！”她清楚丈夫是故意胡闹，好让她开心些，以消除连日来心头的阴影，因此也乐得配合。霸气侧漏的托着丈夫的下巴，装模作样的检查了一遍。 “没掉多少分啊，你就是再添几道疤，也能和唐赢打个平手。” 英俊帅气的脸上，写满了浓浓的“惆怅”。 惆怅自然是装出来的，最好的朋友结婚，他比谁都开心。听到了婚宴日期，就再也坐不住了，顾不上腿上还裹着石膏，坐轮椅都要赶来。 喜来乐大酒店外，彩虹门从路边开始，一直搭到酒店门口，彩旗招展，大音箱中放着欢庆的歌曲，锣鼓队脸上涂着腮红，表演的欢天喜地。 这就是唐赢，生性喜欢热闹，生怕人们不知道他又娶了个老婆。 “太张扬了！”赵丰收轻轻摇头，但非常理解唐赢的心理，至亲已无一人，其他的亲友，他也不是太在意，无非是自娱自乐。 “哎呀，这是谁啊！光之国的奥特曼先生吗？来来来，让哥给你个香吻！” 远远看见赵丰收下车，唐赢舍下其他人，如一阵风般跑来，先给他来了个大拥抱，然后不由分说，在他脸上唧了几下。 赵丰收嫌弃的躲闪，无奈在轮椅上空间有限，想要推开这张猪脸，胳膊上还缠着绷带，根本不是对手，只能眼看着他得逞，欲哭无泪。 以前他喝醉了才会做这动作，今天是彻底放飞自我了，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自己的老婆发疯。 “恶心死老子了，我十天半月吃不下饭了，要亲换新娘子来。” “哈哈，新娘子嘛，我没意见，估计她也愿意的很，就是不知小为会不会吃醋？”唐赢哈哈大笑，更多的是因为他现在的“风姿”。 好不容易赢一次，自然要赢彻底。 唐赢退后了一步，仔细端详了两遍，“啧啧，小为啊，我看他还是坐在轮椅上比较帅，乖多了，好管，你说是不是啊？” 对于这一点，方英为深有同感，但她还是得站在丈夫一边，“这么羡慕他，要不等老赵不用了，给你过过瘾？” “得，还是你俩一伙，别怪他欺负你了。” 这俩货从上学时就互损，到了现在依然不改，真是没得救了！ 方英为道：“把你的新娘子请出来呗！” “估计在里面招待她家亲戚，等着啊，我马上把她喊过来，能把赵丰收震撼死。”唐赢屁颠屁颠跑回大厅，然后很快牵着新娘子的手，意气焕发的朝他们走来。 是她？！赵丰收瞬间如同触电，石化成了雕像，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 时间凝固，世界变得寂静无声，洁白的婚纱，将曲美秋的肌肤和身材衬托的更加完美无瑕，宛若油画中人。 方英为觉察到他的不适，担心的问：“要不要回医院？” 赵丰收摇了摇头，失魂落魄的看着曲美秋来的方向，眼神中流露出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此时此刻，他忽然明白了陈文的苦心。 唐赢嘻嘻笑道：“我说能把你震死，这下服了？眼珠子直了直了！小秋，上，晚上必须得让他跪搓衣板！” “赵老师，感谢您能来参加婚礼！”曲美秋如莲低头，红唇轻吻在赵丰收脸颊。 这自然是唐赢的恶作剧安排，他想看到赵丰收的窘相，他自然得逞了，和方英为一起放声大笑。 可是他俩都不知，曲美秋咬在赵丰收耳畔的刹那，轻轻吐出了两个字：“爱你！” 然后她后退一步，笑容在脸上绽放，笑容中看不出任何异样，她伸手过来同他握手，他木然的接受，全然没有任何知觉。 赵丰收的手很冰凉，像是在冰窖中存放了很久，刹那之间，曲美秋后悔了，她不应该嫁给唐赢，不应该如此“欺负”他，至少可以早点告诉他，让他有点心理准备。 她还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个男人，最终如愿“品尝”了他。可是现在，她却要嫁给他最好的朋友，多么具有讽刺的图像啊。 可是覆水难收，一切已无可挽回，她看到赵丰收笑了。 赵丰收告诉自己，要坚持下去，还要笑着坚持下去，唐赢不容易，曲美秋呢？ 他恍然发现，在过去的交往中，这个女人是纯粹的付出着。 他没送过曲美秋任何礼物，没请她吃过一顿饭，如果说对她有什么帮助，可能只是在她求职时，从旁提供了些助力。但这有什么？他帮助过很多人。 “美秋，祝福你！” 他看着主持人上台，看着音乐响起，看着曲美秋款款走向唐赢，看着满堂的喧哗，看着众人共同举杯，为新人祝福，突然头晕目眩，一头从轮椅上栽到了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赵丰收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回到病房。一股浓烈的药味扑鼻，令他感到刺鼻，他试图起身，却身体无力。 第40章 回家，我想回家 “回家，我想回家！”从昏迷中醒来，赵丰收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把方英为吓得魂飞魄散。 她天天跑医院，见惯了生离死别，往往病人到了弥留之际，总是最惦念着回家，所谓落叶归根，谁都难以免俗。 赵丰收平时不着家门，现在突然提出来要回家，难道他有了什么预感？ 要不然前几天出了车祸，鲜血淋漓，差点要了命，他都是满不在乎，怎么参加了个婚宴，昏迷了下，就惦念着回家了呢？ 她抹了一把眼泪：“丰收，你不要吓我，我已经够难了，不能再失去你。” 见赵丰收盯着天花板，魔怔不吭声，她更害怕了，不知他的心思停在了哪里，想了想除了被曲美秋亲了下，好像没啥意外。 她顿脚数落道：“至于吗！不就是被曲家二妞亲了下吗？我都不在意，你还认真了。” 见妻子急成这样，赵丰收笑了，将她的头揽在胸前：“小为，我没事儿，就是真的想回家，反正是康复，回家也是一样，在这儿太憋闷了。” 方英为瞪大了眼睛：“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赵丰收伸了个懒腰，想证明自己的话。 有点扯动伤口，但他忍了回去，至少从表面上看，他的确恢复了往日的散淡模样。 “成，你安心等着，我问问医生意见。” 她其实每天都有咨询医生，刚才还请医生复查过，没啥要命的伤势，关于他突然晕倒，医生解释是，脑震荡后遗症，加上身体虚弱所致。 听她说明来意，医生思索了片刻，拿起电话打到了院长办，赵丰收是特殊病人，他得履行下必要的手续。很快得到了答复，医生开好出院证明。 “回去可以，可能更有利于病人心情，有几点注意事项，我给你写了一下。” “谢谢医生了！” “不客气，有啥情况及时和我联系。” 因为赵丰收在自个儿婚宴上昏倒，唐赢特别过意不去，听到他要出院，顾不得办喜事，不但找了车将他送回了小区，还要把他背到楼上。 “得了你，就我现在这模样，打你两个都没问题。”赵丰收锤了好朋友一拳，眼圈儿有些发红，本来是自己欠唐赢，现在倒像是唐赢欠他了。 “噫！我看你是真好了，里外都欠揍。”说着说着，唐赢撸起胳膊袖子，不由分说就把他背了起来，“我的天，走兽，看着你没几两肉，比我可重多了。” “是啊，他们都说我比猪重。” “方有为，你让开点儿路，我要把你老公从窗口扔下去，你千万别拦我。” …… 等送走唐赢，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安静的让人不适应。看到方英为在卧室收拾，赵丰收赶忙朝屋里喊了声：“我到书房睡，以免打呼噜影响你。” 方英为连头都没抬：“书房有人占下了。” “谁啊？我不在家，还往家里招人了。” 他压根儿不相信妻子的话，摇着轮椅来到书房，没想到推开门，果然变了大样子。 床上用品，换成了清一色的少女粉，床上扔了件小睡衣，一看就是女孩的用品。范仲淹的画像旁，加贴了张四字玺的小鲜肉，书桌上满是初三的课本，还有用过的演草纸。 小鲜肉居然和范大人并驾齐驱，赵丰收不由起了无名火，伸手就要去扯。 “别动，不然她回来跟你急。” “谁贴的啊？”阵地被人占领了，他还不知道敌人是谁。 方英为倚在门框上，笑眯眯的指了指书桌，他才看到桌上多了个小相框，里面是张女孩的艺术照，看着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你自己认的闺女，这么快就忘了？” “白小羽？！”赵丰收惊讶到了极点，“她啥时候住到咱们家的？” 从文山镇回来的那天开始，白小羽就像变了个人，开始了属于她的百日冲刺。 她把头发剪短了，奇装异服装进塑料袋中，随手扔进了垃圾桶。上课不再睡觉，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下课同学都去活动了，她上个厕所回来，接着继续学习。 实验中学和县医院离得很近，每天放学后，白小羽都要来医院跑一趟，帮着打打饭，倒倒垃圾什么，赶都赶不走。 有天傍晚，因为看护方面的分歧，方英为与嫂子爆发了争执。 嫂子是个暴躁脾气，情绪失控，竟伸手抓住方她的头发猛力抽打，哥哥是典型的怕老婆，见妹妹吃了亏，却闷不作声，袖手旁观，好像没事人一般。 这一幕正好被白小羽撞见了，她毫不犹豫地冲上来，甩了嫂子两记响亮的耳光，当哥嫂试图还击时，白小羽刷的掏出一把锋利的刀子，吓得哥哥和嫂子瑟瑟发抖，不敢动弹。 “当时可把我吓坏了，我就担心这孩子失手，把人给捅了。”方英为揉着胸脯，想起来仍余悸未消。 赵丰收的脸色已变成铁青，没想到妻子一心为娘家付出，竟然还要受到这样的欺负，都怪他整天泡在文山镇，让她受了委屈。 “死了才活该，这两口子不是好鸟，没少花咱家的钱，不养活老人，还成精了。” 他恨不得马上好起来，闯进大舅子家中，把公母俩都好好拾掇一顿。 “你看你，我为啥不敢跟你说？就是怕你这样。”方英为撇嘴数落，还给了他个大白眼，“他俩啥货色，我不清楚吗？以前又不是没干过架，我何时怕过他们啊？” “还不是你刚出了事，我有求于人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算了，他们不要爹娘，我要就是了，有他们后悔的时候。”方英为叹了口气。 赵丰收握住妻子的手，满脸都是歉意。 “是我不好，连累了你。只顾着逞能，没考虑家庭的承受能力。” “我有埋怨你吗？”方英为生气的将手甩开，眸中却全是骄傲，“见了弱者视而不见，就不是我的赵丰收了，你最终不是赢了吗？开心点了老公。” 最后一句拖长了声音，说不出的千娇百媚，赵丰收心神一荡，揽住她的腰横在轮椅上，深情的吻下，虽然有伤在身，但还足以来场激烈的遭遇战。 第41章 不请自来的住户 “呜呜！我故事还没讲完呢！”方英为两腮发红，眼神迷离，轻锤着他的胸脯，努力迫使自己挣扎了起来，但又不敢动作太大。 虽然她很想，但赵丰收才好了五六成，可不敢恣意放纵，再给他搞个昏迷骨折什么，自己变成了寡妇，就得不偿失了。 “好，故事大王，请继续你的演讲。” 煮熟的鸭子飞了，赵丰收只得忍耐下来，反正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有的是博弈机会。 “嗯哼！”方英为清了清嗓子，摆了个小太女的姿势，还拿了根勺子在手里抖着。 “你俩这熊样儿，还配教育我，说我是女流氓？今天就让女流氓给你们上上课。 这是啥地方？医院，公众场合懂不懂？要讲究秩序，注意影响，你们的行为，已经给别人带来了不便，可以告你们扰乱社会治安。 作为儿子儿媳，伺候老人是法定的职责，要是连这都不懂，你们俩活在世上也是丢人。 从两位老人家住院到现在，手术费和每天的治疗费，都是方老师出的，每天都是方老师打饭喂饭，端屎端尿，你们俩可曾见过踪影？ 现在人家家里有事，让你们顶两天，还要误工费，什么玩意儿啊？ 我跟你们说，做人呢要知足，方老师已经嫁人了，正所谓‘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们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这般刁难！” “她这样！”方英为拿着勺子，口中“刷刷”有声，在赵丰收跟前挥舞了下，装出凶巴巴的模样。 “我警告你们两个，胆敢继续欺负方老师，我就去你（嫂子）单位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老公强奸我，让你俩都丢掉饭碗！” 面对白小羽的强硬态度，方英为的嫂子气急败坏地咒骂：“流氓，女流氓，老师是流氓，学生也是流氓。”就想溜之大吉。 “站住，我还没说完呢。”白小羽大义凛然，将嫂子拦住，“你说得没错！我就是流氓，方老师忠厚老实，我可不是好惹的人，说到做到，绝不打含糊。” 随后，她果断提出要求，哥嫂必须退还一半的费用，并主持着写了纸质协议。 “哦，这么嚣张啊！”赵丰收的语气中，满是赞赏，“他们同意了没？” “他们俩你还不了解，欺软怕硬的主，几曾见过白小羽这么猛的人，吓得花容失色，当然是白小羽说什么就是什么。” 方英为从抽屉里拿出协议，责任划分的很清楚，还按了好几个手印，见证人正是白小羽。 “啧啧，这孩子还真是个人物。” “是啊，你知道吗？我当时就傻了，这谁啊？这是我方英为的学生吗？咋看咋像赵丰收啊！我都怀疑她是不是你亲闺女。”方英为口中满是自豪。 “所以你就邀请她来家里住了？” “没有，小丫头自己来的。” 次日晚上，方英为回到家中，已是晚上十点，当她走到家门口时，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蹲在那里，就着行李箱温习功课。 竟然是白小羽！ 看这样子，她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方英为心生疑惑，走上前去问道：“小羽，你怎么在这里？还带着行李……” 白小羽抬起头，眼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和决然，说道：“方老师，我决定来保护你。昨天图痛快惩治了你哥嫂，怕他们为难你，好有我赵爸住院了，我想帮你分担一些压力……” 说罢，她紧紧咬着嘴唇，似乎在努力克制内心的不安。 面对白小羽突如其来的举动，以及真挚的话语，方英为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一方面，她感动于孩子的义气重感情；另一方面，对于接纳白小羽同住，又有些犹豫不决。毕竟只是口头开玩笑，她们之间并非亲密的母女关系，怕有什么后遗症。 再说了，这孩子随身带着刀子，动不动就掏出来，让她心中着实不安。 沉默片刻后，方英为道：“小羽啊，谢谢你对我和赵爸的信任。但这样真的好吗？你父母和奶奶会怎么看我们……况且我家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住呀。” 然而白小羽并没有退缩之意，反而拉住方英为的胳膊，摇晃着撒娇道：“妈，好妈妈，没关系啦，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好啦！我可以睡客厅，或者打地铺都行的嘛！” “我承包全部的家务，包括接送照顾力力，求求你啦，好妈妈，不要赶我走嘛！” “再说了，你们反正已经答应了，等我考上一中，就可以给你们当女儿，咱们总得互相适应下？万一我觉得不合适呢！” 一口一个好妈妈，把方英为叫得六神无主，她有点理解，为何丈夫收她做女儿了，换成谁都顶不住啊。 望着眼前霸气起来，不管不顾，撒起娇来，楚楚可怜的女孩，方英为的心柔软应下来：“那好既然如此，那就先进来试住一段时间” 说完便打开门邀请白小羽进屋。 进了屋子，白小羽拿出父母写的承诺书，如果她能考上一中，自愿放弃抚养权，每人每个月支付一千元抚养费，直到她成年。 “可把我给吓坏了，没想到这丫头动真格的。” 白小羽说，我是吓唬他们的，他俩肯定都拿不出来，我可以自己挣钱。 方英为哭笑不得，告诉白小羽：“你来住我欢迎，反正家里平时就我一个，我和你赵爸，不，赵丰收只比你大十来岁，当父母肯定不行，当哥哥姐姐还行。” “然后白小羽给我算了一笔账，如果我在她这个年龄怀孕了，生下来的小孩就像她这么大了。” 赵丰收闻言哭笑不得，这招白小羽给他用过，屡试不爽啊！ “虽然觉得她荒唐，但我怕这孩子走弯路，于是就答应她留下来，问了下她刀子的事，小孩怪吓人的。” 白小羽没了自信，眼神闪烁着恐惧与不安，声音略微颤抖地回答道：“我害怕孟伟华会再次找上门来……所以才带了这把刀防身。” 然而，尽管白小羽解释得通，方英为仍然觉得这样太危险了，于是坚决将刀子收走了。 赵丰收可以想见，白小羽受了怎样的惊吓，才会如此反应，看来必须得除恶务尽啊！ 第42章 温暖的家 门锁发出轻微的转动声，白小羽带着力力走进房间，刚进门便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看电视的赵丰收。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巴张得大大的，发出惊喜的尖叫起来。 \"爸！亲亲的赵爸！您终于英雄归来了，可想死我了！\" 话音未落，她便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扑向了赵丰收，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毫不顾忌地对着他的脸颊就是一通胡乱亲吻。 从未遇到过这阵仗，赵丰收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尽力的躲闪着，少享受点少女的芳泽。 反倒是儿子力力，背着书包站在门口，默默的一声不吭，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胆怯和陌生。他似乎怀疑自己走错了家门，对眼前的场景感到有些困惑，犹豫着是否要向前。 听到白小羽的咋呼声，方英为顾不上菜还在锅中，心急如焚地提着锅铲从厨房里飞奔而出： “哎哟喂，小祖宗，赶紧松手啊，你赵爸还虚弱的很，今儿个被新娘子亲了那么一下下，结果直接两眼一翻，不省人事啦！” “哈哈哈，不会老爸？”白小羽笑得前仰后合，缓不上气来，一屁股蹲坐在了轮椅旁边，她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说：“笑死我了，您这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劲了？要是换作我是您呀，非得紧紧搂着美丽的新娘子，啪叽啪叽亲个痛快才行呢！” “真是没一点儿规矩，明天让方老师罚你站！”赵丰收既好气又好笑，无可奈何地在白小羽的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别听你们方老师胡说八道，我是脑震荡才昏过去的好。” “喔喔，亲成了脑震荡，那得用多大劲儿啊！” 跟白小羽过招，赵丰收实在不是对手，只能转移目标，他冲儿子招了招手，“力力，过来，让爸爸看看长高了没？” 小家伙见爸爸召唤自己，才欢快的跑过来，把头埋在爸爸胸前，扬着小脑瓜问：“爸爸，姐姐说你跟坏人斗争受伤了，坏人抓到了没？” 赵丰收道：“暂时还没有，不过他们已经开始慌了，投向是迟早的事。” 力力高兴的跳起来，“爸爸真是大英雄！” 我是吗？赵丰收在心里问自己。按照这件事目前的走向，也就是赔钱了事，再折腾下去，可能并不符合利益最大化。 “开饭喽，都去洗手，吃饭！” 方英为叉着腰，站在餐桌前招呼，有史以来，第一次找到了女主人的感觉。 为了庆祝赵丰收出院，她把家里的存货都用上了，幸亏自从白小羽来了后，每天都会接力力回家，为了两个小家伙，不得不做饭，还在冰箱里储存了些东西， 要是搁在从前，她一个人，根本就懒得吃饭，更别说做一桌子菜了。 一家人坐在桌前，互相说着笑话，给对方夹菜，说不出的其乐融融。方英为转过身去，眼睛中有亮晶晶的东西。 “妈，亲爱的妈，我爸回来，是多高兴的事，怎么还流上眼泪了呢？” 白小羽眼尖手快，不但最先发现了端倪，而且凑到跟前，关心的询问。 “啊啊，没事儿，可能是什么东西进了眼里，眼泪一冲就好了。”方英为极力掩饰着情绪，重新换上了笑容。 小家庭成立好几年了，家里从来没有过这样轻松愉快的气氛，方英为忽然觉得，白小羽真是自己福星啊，她的开朗性格，就像一个小太阳般，将家里的阴霾一扫而光了。 可是在十几天前，她还把这女孩当祸害，为她头疼不已。即便是她住进家里来，她其实始终有所成见，这从白小羽小心翼翼的表现中，能敏锐的觉察出来。 从今天起，她要重新审视自己的职业，审视教育的意义，努力做到不放弃任何一个孩子。 饭后，白小羽主动承担起了洗碗的任务，力力闹着要跟姐姐帮忙，方英为则陪赵丰收在客厅看电视。 “丰收，谢谢你。”方英为突然开口说道。 “谢我干啥？”赵丰收一脸疑惑。 “谢谢你救下了小羽，谢谢你同意收她做女儿，她真的给这个家带来了很多快乐。”方英为感慨地说。 即使白小羽考不上一中，她同样会认下这个女儿。 赵丰收微微一笑，“其实我也该感谢小羽，她让我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以前我总是忙于工作，忽略了家庭，现在才发现，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他轻轻握住方英为的手，“以后我们要多抽出时间陪陪孩子们，让这个家更加温馨。” 方英为点点头，靠在赵丰收的肩膀上，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刻。 时钟指向晚上十点，赵丰收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屋去睡觉，方英为在洗手间洗澡，就见白小羽从书房鬼鬼祟祟探出头来，冲他招了招手。 赵丰收心头一沉，但还是摇着轮椅过去，他想看看这丫头打了什么主意，要是有过分的举动，先前的印象统统作废，他会毫不犹豫将她赶走。 “爸，住院时我没去看你，你不怪我？” 小姑娘双腿并拢，捏着下衣摆，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疯劲儿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会呢！”赵丰收心道，我当时醒醒睡睡，就是你来了我也不知道啊。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白小羽神情轻松了许多，“我其实特别想去来着…… 好几次走到楼梯口，又退了回来，我不是胆子小。你是因为肖明慧才出的事，我是见证者，怕自己看一眼也没啥用，反而给你带来新的麻烦。” 赵丰收颇为感动，握着白小羽的手道：“小羽，谢谢你，替我照顾方老师。” “嗯，我非常愿意，我也很喜欢力力。”白小羽笑了起来，重新恢复了快乐的本相，调皮的道，“方老师有没有跟你说，咱俩性格很像啊？” “有，不过我小的时候没你猛，可没带过刀子。”赵丰收打趣道。 白小羽莞尔一笑，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了赵丰收。 他疑惑的问道：“这是什么？” “足以让马迪力和孟伟华死十次的东西，我那天趁他们不注意，从电脑里拷贝来的，他们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第43章 唐赢的第一任老婆 仿佛是眨了下眼，窗外已明亮如斯，赵丰收暗怪自己贪睡，扭头看去，身边人宁静恬淡，呼吸均匀，显然还在深睡中。 走到窗前，撩起窗帘向外看了看，才明白这光亮，是满天的月辉。 他摸索到烟和打火机，叼了一根在口中，正要点燃，想起这是在卧室中，于是又放下了。 “回来睡觉！” 方英为嘟囔了句，翻了个身，原来赵丰收一动，她就醒了，只是不想打扰他，见他想抽烟又不敢抽，干脆发声叫回来。 赵丰收苦笑了一声，将烟和打火机放下，重新回到了床上。方英为将身子调过来，臻首埋在他胸前，一圈一圈的画圈儿。 “还在想白天的事？” 她本是个极聪明的人，对丈夫的过于关注，让她白天失了分寸，现在想来，赵丰收和曲美秋是有问题的，就算是唐赢搞恶作剧，你见过哪个新娘子会吻贺客？ 除非那个人是她的前任。 “你喜欢她吗？” 她是离丈夫最近的人，可总是走不进他的心中。 赵丰收摇了摇头，“你想多了！” 唉！方英为幽幽的叹了口气，于是不再去想，像只猫一般，蜷缩在他胸膛前继续睡觉。 她是唐赢的老婆了。 唐赢和赵丰收是东西院的邻居。赵家在东院，磨豆腐；唐家在西院，酿制酱油。、 他俩打开裆裤就一起玩耍，一起上学读书，可以说是亲密无间形影不离。然而，人生命运总是充满变数难以捉摸，两人之间的道路，就在高中毕业后发生了分歧。 高考放榜之后，唐赢不幸落榜，未能如愿进入大学校园深造。 无奈之下，他只能选择步入社会开启自己的打工之路。尽管现实如此残酷，但唐赢却对自己有着过高的评价和期许。 在工地上摸爬滚打好几年后，他仍然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工而已，并没有什么出人头地的机会或者成就。父亲召唤他回家，接掌酱油生意，不出意外的被他拒绝了。 他不喜欢酱油，如果让他选择，他宁愿选择当赵家人，每天收豆子，磨豆子，卖豆腐，而不是与黑乎乎的酱油打交道。 他要让传了三代的酱油作坊，在自己手上彻底终结。 然而老爹对此可不认可，其实酱油作坊比豆腐坊赚钱多了，经过几年的积攒，老爹已瞅准了一块地，计划把酱油生意扩大，向综合调味料进军。 在唐赢苦哈哈转战工地时，他的好友赵丰收则顺利完成了学业，从师范院校毕业后被分配到九龙川当老师。从此以后，他将走上了教书育人这条道路，神圣而又稳定。 可是命运的转折，总是发生得如此突然又充满戏剧性，且赵丰收总是戏中主角。 命运似乎对他格外眷顾，暗恋他多年的女同学方英为，与他前后脚来到这个学校，没过多久，他便迎娶了美丽善良的方英为做妻子。 虽然坊间传闻，他喜欢的是校花苏芳男，可那又怎样？结果比一切都有说服力。 结婚后不久，方英便顺利地怀上了身孕，并为他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孩子的降生，给家庭带来了无尽的欢乐与温馨，也让赵丰收深感责任重大。 幸运远没有结束，方英为调回县城工作，而赵丰收在不久之后，凭借着扎实的功底，考上了公务员，成为文山镇政府大院中的一名干部。 他数年的积累爆发了，以无可阻挡的姿态，迅速的崛起，而此时他曾经的校长郑德环，已经逐渐走向文山镇的权力中枢。 或许是出于羡慕，或许是不甘落后，在另一个春节来临前，唐赢和同村姑娘曲美春喜结连理。 她虽然性格十分内敛，但却是文山村出了名的美女，与唐赢，赵丰收，以及赵丰收的老婆方英为，都是中学同学。 然而，幸运的人永远幸运，不幸的人总是不幸。 就在唐赢举行婚礼的那天，他的父亲唐五山因为饮酒过量，导致突发脑出血，最终离开了人世。 正在筹备中的五山调味品厂，因此遭受重创，面临着破产倒闭的危机，在偿还完债主和银行的债务之后，整个厂子已经变得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躯壳。 唐家三代的积累消耗殆尽，从此一贫如洗，家境变得极为艰难。 为了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唐赢毅然决然地离开新婚妻子，独自一人前往深圳打拼。 时光荏苒，转眼间两个月过去了，远在家乡的曲美春对丈夫的思念愈发浓烈，最终按捺不住内心冲动，想要去往深圳寻找爱人。 由于路途遥远且人生地不熟，她便想找个伴儿通行，恰好与丈夫同村同宗的唐杰，也想去深圳打工，于是便征得唐赢同意，结伴同去。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次同行再次改变了唐赢的命运轨迹。 算了算日子，曲美春和唐杰该到深圳了呀，可是咋不见人影呢？两人的电话还都打不通。 过了一个月，突然接到曲美春的电话，说两人在某某地，没钱生活了。 唐赢赶过去，俩人就跪下了，说是在路上就好到了一起，现在曲美春已有了身孕，请他成全，而且俩人都没找到工作，想借一笔生活费，日后双倍奉还。 极度的愤怒，让唐赢都没法发泄，他长叹一声，将两人领到自己所在工厂，介绍他们入工，留下三千元钱扬长而去，转身回了文山镇。 变故给唐赢的打击太沉重，他虽没有选择报复，选择默默退出，但从此一蹶不振，网，电脑维修，电动车经销，干啥赔啥。 他始终无法从伤痛阴影中走出来，渐渐变得自暴自弃起来，终日借酒消愁、沉迷于电子游戏世界难以自拔…… 老爹去世后，老妈本就身体不好，眼见着儿子颓废，急火攻心，终于撒手西去。 幸好唐赢还有个好朋友，名字叫做赵丰收，和他一样，都是文山镇的讲究人。 他没有劝唐赢要站起来，而是和他一起喝酒，一起打游戏，当然还有一起打架，于是人们私底下给他俩起了个绰号：走兽与躺尸。 第44章 最后的下午茶 赵丰收没想到，曲美秋会约他喝茶，大概是她和唐赢婚后第三天，按照本地风俗，娘家会派人去叫第三，吃过中午饭，新娘子就会跟着姐妹回家。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里，风跟着来了，这是一年中最舒爽的季节。 方英为到学校上课去了，白小羽和力力中午在学校，晚上才会回家，经过了一段温馨的家庭生活，赵丰收对此格外留恋。 他正在一边看着电影，一边做引体向上。被绷带和石膏固定了一段时间，加上方英为良好的照料，肚子已经微微起来。因此刚一解放，他就迫不及待的恢复了锻炼。 曲美秋坐在窗边，静静地凝视着窗外的风景。她没有回文山镇的家，刚一出门，就把妹妹们打发了，她在县城有座小公寓，谁都不知道。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丰哥，我想请你喝杯茶，可以吗？” 通过唐赢每天的汇报，她时刻掌握着赵丰收的动向，知道他已经可以出门，只是不想而已。 接到曲美秋的电话，赵丰收有些惊讶，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因为他心中有很多疑问。 曲美秋给了他地址，下楼打了个的，车祸让他产生了恐惧，一时还不敢摸方向盘。 当赵丰收走出电梯时，看到曲美秋已在电梯间等他了。她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散开，显得格外美丽动人。 他一眼就看出，这是曲美秋的私密空间，没有男人来过的痕迹。站在门口，他有些彷徨。 “进来，还怕我吃了你啊。” 曲美秋扔给他一双拖鞋，崭新的拖鞋，连标签都还没取下来，散发着橡胶的味道，显然是打过电话后，刚到楼下超市买的。 两人相对而坐，早已泡好了一壶绿茶，搭配了几碟点心。 “美秋，找我有什么事吗？” 经过了几天的磋磨，他的心情已经平复，基本接受了现实，惶惑中透露出一丝关切。 曲美秋微微一笑：“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想跟你聊聊天，想必你也有很多话问我。” “你为什么要嫁给老唐呢？” 曲美秋抬起头，非常的惊讶：“我为什么不能嫁给唐赢？” “你会娶我吗？不会，你舍不得方英为。”她从赵丰收的沉默中，已经得到了答案，其实不问也有答案，因此她才会嫁的义无反顾。 “我迟早要嫁人，要是嫁个其他人，或许你还会松口气，觉得终于甩了包袱，只不过这个人是唐赢，是你的好朋友，才让你不舒服了？” 赵丰收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是事实，每一句话都有道理。 “我其实挺郁闷的，因为我还没打算嫁人，而且即使要嫁，也不想嫁给唐赢。” 她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我想嫁的人，自始至终都是赵丰收，如果嫁不成，多捱一天是一天。” 轮到赵丰收看脚尖了，他的鼻梁出了汗，“美秋，你不必如此，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没有，你知道什么。”曲美秋突然暴怒，将自己的头发搅得纷乱，“曲美春死了，但是她留下了大笔财富，我们家想要，我想要，我必须嫁给唐赢。” 赵丰收露出震惊之色。 曲美秋笑了：“看来你不知道，赵丰收，再好的朋友间也有秘密，就像唐赢有了钱，不会告诉你，咱俩好了几年，你也不会告诉唐赢，你不欠他什么。” 原来唐赢虽然成全了曲美春，但两人并没有离婚。 最开始是曲美春不好意思提，后来是唐赢不想搭理她，一直拖到了今年元旦前，唐赢终于松口了，小孩要上幼儿园。 得知唐赢同意离婚后，唐杰和曲美春喜出望外，连夜就开车往家里返。然而，就在高速路上，与一辆拉化工液体的罐车相撞，他们一家都没能逃过这场劫难。 曲美春肚子里还怀了一个，已经七个月了。 曲家人悲痛欲绝，他们家姐妹两个，并无兄弟，如今能依靠的只有曲美秋。 她主动找上了唐赢，因为到现在为止，唐赢还是姐姐法律上的丈夫，一系列后事都需要他的认可，才能办下来相关手续。 事故赔偿金下来了，连带腹中的胎儿都有份，是一笔巨款。 唐杰的父母得到了他的那份，他们本来就理亏，更何况现在唐赢恶名在外，自然不敢再主张其他权利。 曲美春的父母，同样拿到了属于自己的赔偿金，但唐赢拿到了大头，整整二百万。 而且曲美春唐杰如胶似漆、恩恩爱爱，一直过着节俭朴素的生活，这五年来，两人辛勤工作所挣得的薪水，统统交由曲美春掌管，粗略估计大约有一百万之多。 从法律上来说，这是曲美春和唐赢的夫妻共同财产，除了他有主张权利，其他人都没有。 前前后后加起来，唐赢总共拿到了三百万巨款，这引来了曲家人的极度嫉妒。 曲父放言：唐赢可以独吞所有赔偿款，但前提条件是，他必须迎娶曲美秋进门，并让他俩未来所生的头胎随母姓“曲”。 面对这般无理要求，唐赢竟然不以为意。毕竟在他眼中，曲美秋正值青春年华且容貌姣好，自己横竖也不吃亏啊！ 于是乎，他欣然应允，屁颠屁颠地接受了这个提议，金钱美人儿同时带回了家中。 听完曲美秋的讲述，赵丰收心中通透了许多，不再执着于往事，他默默地看着曲美秋，说：“美秋，我希望你和老唐能幸福快乐，祝福你们。” “谢谢你，丰收，我会好好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同时也感激曾经的过往。” 两人以茶代酒，相视嫣然。送走了赵丰收，阳光依旧明媚灿烂，而曲美秋的心情却变得沉重起来。她知道，从今以后，她和赵丰收就绝缘了。 赵丰收的心情同样不轻松，曲美秋在床笫之间是多么狂野不羁，只有他知道，因为利益的结合，绝对不会让她安分守己。 是夜，方英为钻进他被窝里来，同床共枕好些天了，却只能看不能用，真是难为了彼此，谁知赵丰收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他竟然无法勃起！ 第45章 苏老爷子召见 “下周一我回去上班。”赵丰收靠在靠垫上，放下了手中的书。 “好！”正在穿文胸的方英为，手骤然慢下来，心中暗暗自责。昨晚都是自己的错，他刚刚遭受了重创，身体还没有恢复呢，这下满意了，他又要舍你而去了。 一双手从身后环绕而来，在合适的地方停下，驻足徘徊，他的胡须才一夜未刮，便把背扎得生疼。“小为，不要多想，好些事等着我处理，你总不想看着我做个废人？” “嗯！”方英为转过身来，将他的头按在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我只是不想让你太累，不过你想干啥，尽管放手去做，有小羽和力力给我作伴呢。” 这就是方英为，永远的柔弱而坚强。在赵丰收心中，其实永远没人能胜过她，如果没有当年的意外隔阂，该有多好啊。 其实赵丰收在家休息的日子，一天都没有安宁过，他仿佛一下子成了重要人物，每天都有人打电话，或者登门拜访，想要问他下一步的打算。 他明白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与两个人有关，其中一个自然是苏明远老爷子，谁都知道，他在关心这位青年才俊。 昨天郑德环来看望他，顺便带来了老爷子的问候，在今天中午要和他共进午餐。在棋田县，能够享受这份荣誉的人屈指可数，一旦传扬开来，恐怕又是江湖佳话。 苏园，时针已指向中午十二点，老爷子坐在餐桌前，面沉如水。 满桌的菜肴，只为招待一位后进，按说他的职位，根本不足以进入他的视野，但他偏偏如一头野马，先后两次越过他的防线，把他攻地措手不及。 他对年轻人产生了兴趣，但年轻人似乎对他没有兴趣，就在刚才，他接到了消息，赵丰收已回到了文山镇，他没有来苏园赴约。 “自个儿吃，老咯，没人待见了！” 在旁站着的年轻人，不由佩服老人家的心态平和，被人拒绝了，如此没有面子，他不急不恼，这份涵养，估计在棋田找不出第二个来。 “飞宇，坐下来一起吃，别浪费了！”老爷子温和的招呼年轻人。 罗飞宇恭恭敬敬的道：“谢谢老爷子，赵丰收不识抬举，您不必跟他一般见识。” 老爷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头，年轻人会拍马屁没有错，但只会拍马屁，就没啥大用。 难道我真的已经老去了吗？ 老爷子夹起块鱼肉，很利索的将鱼肉吸入，把鱼骨完整的吐出来。他喜欢吃鱼肉，因为有成就感，就像这样，不动声色。 想当年，我才十四岁，便毅然决然地背着铺盖卷儿，离开了父母，离开了贫穷落后的山沟沟，满腔热血，豪情壮志，踏上了漫长而艰辛的征程。 这一路走来，风餐露宿、披荆斩棘，历经无数磨难与挫折，却从未轻言放弃。 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过人的智慧，一次又一次地战胜困难，终于登上了人生巅峰。 在外人眼中，如今的我可谓功成名就、风光无限；然而，其中的辛酸苦辣又有谁知呢？正所谓“高处不胜寒”，站得越高，责任越大，压力也随之倍增。 家中有两子，表面看起来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而且均在重要部门身居要职，实则酒囊饭袋，守成都略显不足，更何况接续成就一番大事业了。 全家所有的希望，寄托于家族里唯一的宝贝孙子身上。可谁曾想，这个小家伙竟然如此不成器，整日与一些来历不明、行为不端之人为伍。 本就令人忧心忡忡，未曾料到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以苏家的家境，要什么样的女人不是排着队来，偏偏要对一个乡下女人用强？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让老家伙伤透了心。 偏偏这场糟糕，还跟赵丰收纠缠上了，他是好惹的吗？ 苏老爷子的思绪渐渐飘远，那个英俊而充满杀伐之气的面容，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尽管他从未与赵丰收正面交锋，但对于当年的一幕仍然记忆犹新。赵丰收单枪匹马杀进骆晓峰的办公室，逼迫其屈服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正因如此，当得知孙子与这个狠角色扯上关系时，苏老爷子感到无比头痛。在派遣苏文辉前去处理此事之前，他反复叮嘱，一定要秉持着“以和为贵”的原则解决问题。 可是这货把事儿办成了啥？ 那么丰厚的条件，都没能把赵丰收说转，老爷子脚指头动动，也能想到问题肯定出在态度上。 尝试了一次没有说服，就搞跟踪用强，甚至派人下手抢证据。能抢回来也算不错，你倒是处理的干净些啊？ 脑子呢？简直让猪给拱了。 从苏文辉到苏文泰，再到苏文达，全都是猪，只会一味地用强，难道不知道刚则易折的道理吗？强中更有强中手，不把视野放宽阔，终究都是废物。 等到马仁和孟振东被人狂揍，等到孙子和其他俩坏小子失踪，老爷子知道自己放低姿态对了。 虽然没有证据表明，赵丰收参与或者设计了此事，但是在郑德环上门，把赔偿款给了他之后，仨小崽子就出现了，竟然是在某个山庄斗了一夜地主。 他的人自始至终，一直在搜索对方的踪迹，一直在监视着赵丰收，可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他今天约赵丰收来吃饭，有招揽年轻人的意思，更是想探探他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不来就不来，无所谓，事实不重要，姿态最重要，他相信自己的姿态，年轻人懂了，这就已经足够。 想到这儿，老爷子放下筷子，他有了新的决定：“飞宇，给刘部长打电话，让信厚去文山镇。” “什么？”作为新选拔来的秘书，这两天罗飞宇的谨慎，要远超过内心的狂喜，“老爷子，这样不妥，赵丰收可不是善于之辈，信厚……” “玉不琢不成器啊，他不是回文山镇了吗？好，就让苏信厚去文山镇，让赵丰收盯着他，小家伙太顺了，让他见见太岁也好。” 罗飞宇恍然大悟，老爷子是把赵丰收当成孙子的磨刀石了。 第46章 开会 气温骤然升了十几度，临近中午时分，太阳悬于天空正中央，炙热无比，会议室那扇紧闭着的大门，始终未见开启迹象，更增添了些许紧张气氛。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是免祸的首要原则。 虽然各个站所的人好奇心爆棚，无奈截止目前，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只能从漫长的会议时间，不时响起的拍桌和争吵声推断，今天的会议重要且斗争异常激烈。 综合办的老油条，都提前躲了出去，反正主任不在，也没人指使他们，可怜了档案室的女文员李真真，被领导们抓了壮丁，已不止十次地进入房间内添加茶水。 有人来套她的话，她一翻大白眼，“大人们的事，岂是我辈可探，我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听起来颇有道理，但了解会议内容，还用眼睛吗？带着耳朵也行啊。她口风把的很严，套话的人自然悻悻然而去。 此刻，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拨弄手机，趴在桌子上自言自语：“领导大人们啊，到底有什么事情，非要如此着急上呢？眼瞅着孩子们就要放学了，这不是耽误事嘛！” 为了能够兼顾工作与家庭，许多干部纷纷选择将小孩接到镇上念书。这种情况在文山镇相当普遍，大约有十几人之多。 “赵丰收啊赵丰收，你在家休息，让老娘替你受罪，biubiu！”她弹着手机屏幕的小人儿，嘴中念念有词。 突然间，一阵“哐哐”声传来，有人正在敲击桌面。原本困倦懈怠的李真真，猛地抬起头来，满脸堆起了喜色：“哎呀呀，赵主任，您可算是回来啦！ 我们简直就是盼星星、盼月亮，日思夜想，苦苦等待啊！快让我瞧瞧，重要零部件儿一个都没少？”言语之间充满了关切和幽默之意。 “我刚才分明听到，有人在背后说领导坏话，还搞蛊术小人儿。” 李真真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不可能，我们对您是衷心的爱戴，怎么可能啊，您肯定是受伤过重，还没有完全康复，所以才眼花耳鸣了。” “滚蛋，少说没用的话！” \"好嘞，我这就去接孩子放学！\"李真真匆匆忙忙提起手提包，快步朝着门口走去，离开之前，还没忘记转头对着赵丰收道谢：\"真是太感谢主任您的关心啦！\" “等等，你接什么孩子？孩子他爹找到了吗？” 李真真扮了个鬼脸：“您不是一直教育我们，要敢于仰望星空，畅想未来吗，我提前进入角色，以免将来不适应。” 就在这时，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事情，又停下脚步，回过身来问赵丰收道：\"对了主任，下午我给您带点零食过来，您喜欢什么口味的？\" 然而还没等赵丰收切换过来频道，李真真又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哎呀瞧我这记性，差点都给忘了！有个亲戚回来，带了些肉苁蓉，正好拿来给您拿泡酒，那可是大补之物！\" 话音未落，只见一本杂志如飞镖般朝她直直地砸了过来，李真真见状吓得脸色大变，急忙转身拔逃之夭夭。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老子不在，一个个都没管家了。”赵丰收一脸平静地弯下腰，将掉落在地上的杂志捡起来，随手拿起一个本子，拎着水壶茶杯，推开了会议室的门。 原本激烈异常的争论声，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了他身上。 得益于几个大烟囱的功劳，房间内的空气浑浊不堪，让人几乎无法看清周围的景象。唯一的女性副镇长刘唯唯，像只小猫般蜷缩在角落里，不停地咳嗽着。 有张椅子空着，桌上摆着本子，却不见副书记蔡宗芸的身影。显然，这位洁癖很重的女领导，领教不了空气质量，选择了“尿遁”。 \"丰收回来了，正好，我们正在研究关于九龙川治理的方案呢。既然你这位正牌儿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到位了，抓紧熟悉一下情况，然后给咱们讲讲你的想法。\" 郑德环微笑着，吹了吹新换的茶叶，喝了一口茶。 \"嗯，我也是因为这事才赶回来的，老待在家里，都快长毛了。\" 这时，常务副镇长王金超笑着插话道：\"赵主任之前难道没长毛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意味，把大伙儿惹得哄堂大笑，紧张的气氛顿时欢快起来，只有刘唯唯露出无奈的尴尬。 在乡镇工作，别说这种擦边的段子，就是正儿八经的黄段子，也得受着，甚至得能不动声色的接上来。她还是未婚女青年，只能选择听而不闻了。 赵丰收一脸坏笑地回应：“嘿嘿，我有没有，那可得问问我嫂子啊！” 他话音刚落，笑声再度涌荡，这次，脸红的人换成了王金超。原来，他老婆在县医院的泌尿男科工作。 赵丰收找了个座位，先没有落座，而是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一阵清凉的风飘了进来，刘唯唯向他投来了感激的一瞥。 尽管她是班子成员之一，但她来文山镇时间短，资历浅，性格软弱，在团队中几乎毫无影响力，可以说是个存在感极低的人。 刚才，她实在忍受不住满屋的烟味了，却又不敢像蔡宗芸那样直接站起来走开，更不敢随便去开窗户，生怕被别人指责自己搞特殊化。 但赵丰收没这种顾虑，他横行惯了，才不考虑别人的想法。 他和陈玉堂是唯二的镇长助理，虽不是正式班子成员，但列席班子会议，而且他的性格从来就是，我抽烟可以，你们不许抽。你们抽烟，我可以不抽，总得跟大伙儿反着来。 像是今天这种情况，他自然站在不抽烟的一边。看到他打开窗户，很多人知趣的悄悄掐灭了烟头，谁想在这种小事上，和赵阎王有啥不愉快呢。 他打开桌上的方案，翻了几眼，就合上了，然后从口袋中掏出几张纸来。 “这几天我在家里，没有闲着，也起草了一份九龙川综合治理方案，我给大家念念，以供参考，或许能广开视野，有所助益。” 第47章 九龙川治理方案 方案内容基本大同小异，区别在于立足点不同。 会前提交的方案，着力点在如何尽快开发，让山里群众脱贫致富，实现财政增收。 而赵丰收的方案，则主张先搞综合治理，把毒疮和问题清理了，再搞资源开发，否则最后的结果，可能会背离初衷，好处某些人拿了，留下烂摊子给村里。 他的方案潦草无序，稍微长点眼的人，就能看出是临时的构思，显然有人把会议上研究的方案透露了出去，他才匆匆赶来，在路上草就的。 虽然殊途同归，结果大差不差，但如此一来，很多人的布置就要打乱了。 赵丰收并不需要标新立异，他要打的就是阻击战，先拦下来再说，在战略上掌握主动，再按照自己的思路，慢慢进行调整。 只是他话里话外，某些人想拿好处，就差没有直接点明，有人在打龙口村铁矿的主意。 要是换个人来，大家完全可以拒绝，会前没提交的方案，不应该作为研究内容，问题他才是九龙川综合治理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 虽然只是个临时协调机构，参会的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比他级别高，但人家这萝卜栽在正地方，实在是让人咬牙切齿，而又无可奈何。 事实上，这个会议之所以开得如此急迫，就是要打时间差，在赵丰收回来上班之前，形成既定事实，让他不得不在画好的框架内，带着镣铐跳舞。 只是他们忘记了，他是赵丰收，不可能束手就擒，甚至一旦喘上口气，就会立即露出尖牙利齿，反守为攻。 才轻松下来的气氛，重新凝重了起来。 “大家别忘记了，龙口村反应的问题，还有十天就要交卷，要是有人愿意接这个办公室主任，我乐见其成，非常愿意主动让贤，反正我还没完全康复。” 言下之意非常明确，你们背着我开会，已经惹恼我了，必须给我个说法。 要么同意我的方案，要么老子撂挑子，反正是去领萝卜擦的事，谁爱上谁上。 他这么一说，让想冒头反对方案的人，都偷偷低下了头，谁都不肯当出头鸟。 九龙川综合治理领导小组规格不低，按说这个办公室主任，应该是镇长郭高贵，至少是常务副镇长王金超，最不济也是分管农林科技的刘唯唯。 最后落到赵丰收头上，固然有上面领导的意思，有博弈的需要，实际上也有在必要的情况下，让他顶黑锅的想法。 一听他要撂挑子，郭高贵先坐不住了，赵丰收往后一撤，他肯定首当其冲。 “丰收主任，不要情绪化嘛，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是开会研究定下来的，没有人要抢你的帽子，再说也不能那么做，您说呢郑书记。” 郑德环点点头，差点忘了汇报这茬，“丰收啊，你就直接说，需要怎么做。” 有了两位大佬的点头，其他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赵丰收见好就收。 “我们必须在这十天里，打一场治理攻坚战，拿出结果来，让上边对我们有信心，否则再好的方案都没有用，资金下不来，只是纸上谈兵。” “我建议综合办牵头，纪检、财政、公安、国土、林业、民政等相部门抽调精兵强将，立即进驻龙口村，查清问题来源，给出解决方案，并且以龙口村为基点，举一反三。”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尤其是陈玉堂更是不满，会上研究的方案，正是他力主提出来的。 “我反对搞扩大化，那样不利于团结，也不利于争分夺秒的搞建设，属于因噎废食。” 本来方案已近尾声，就要通过了，你丫赵丰收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杀出来，一上午的成果功亏一篑了。 赵丰收瞥了他一眼：“老陈，你是九龙川出来的，山里的通病又不是不知道，基本上都是互相打听着处理事，龙口村的问题，其他村肯定也有，难道咱们非得等爆发再去堵口子吗？ 到时候，咱们一边开发，一边堵口子，双线作战，肯定顾此失彼。高贵镇长，您说呢？” 从职务上来说，他俩都是镇长助理，名义上归郭高贵管，让他裁断。 虽不想扩大范围，但郭高贵不得不站在赵丰收一边，要不然这小子撂挑子不干了，谁去市里汇报啊？ 还有就是郑德环提拔在即，到时候在文山镇主事的人就是他郭高贵，功劳是他的，问题自然也是他的，与其到时候头疼，还真不如现在就动手，把疮给挖了。 “我同意丰收主任的意见，以龙口村为突破口，给整个九龙川来次大清洗。” 郭高贵一表态，陈玉堂心中再急，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好，那么我说第二条，在集中治理期间，九龙川的一切开发暂停，为期三个月至六个月。” “什么？”郭高贵仿佛被踩了尾巴，他知道自己上了赵丰收的当了，感情他在这儿等着自己呢，要是这样，龙口村的矿就不能及时开发。 “这不好？影响山区发展。” 蔡宗芸推门进来，慢悠悠的说：“九龙川落后，不是一天两天，资源躺在山里，又不会飞了。” 她今年32岁，到文山镇工作已经七年，来时是纪检书记，现在是副书记兼纪检书记，就年龄来说，还很年轻，但就进步速度来说，这几年等于是原地踏步。 这大概与她脾气有关，冰冷且毒舌，不爱跟人打交道，就是郑德环见了都头疼。 虽然名义上分管着综合办，是赵丰收的主管领导，但她很少过问综合办的事，最主要的对赵丰收有成见，动不动就说他是马屁精。 换成谁都难忍，更何况是赵丰收。有次他喝了酒，舌头一大，就没收住话，说这女人肯定缺乏关爱，房事有缺，阴阳失调，才会对帅哥成见格外大。 自然有人将闲话传到了蔡宗芸耳中，她对此嗤之以鼻，说赵丰收要是在古代，骟了肯定是好太监。反正你有千重浪，我就只一条：马屁精，马屁精，马屁精。 俩人平时互相不搭理，因此看到她声援赵丰收，在座的人都惊愕不已，以为耳朵出了毛病。 第48章 挑兵选将 “我赞同赵主任的看法。”蔡宗芸接着说道，“而且这次不仅要查清楚龙口村的问题，搞好九龙川集中治理，还要借此机会，好好整顿一下咱们镇内部的纪律。 说完，她看向了陈玉堂，眼神中带着一丝警告。 “绝不能让某些人打着为民的借口，为自己谋取私利。” 陈玉堂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被这个女人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屁股后面，还有个赵阎王虎视眈眈，他迅速老实下来，不再提反对意见了。 赵丰收心中暗喜，原本以为会唱独角戏，没想到灭绝师太会支持自己，还和他同样用了“某些人”这个词，他的底气更足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就按赵主任的方案执行。”郑德环拍板道，“各部门要积极配合，争取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 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不设立场，从善如流，让敌方觉得他是被迫如此，又恰到好处的支持了自己人。 下午刚上班，赵丰收就拿出了抽调人员名单，敲响了蔡宗芸办公室的门。 “进。” 赵丰收轻轻地推开门，一进入房间，他就感受到了一种独特的氛围——整洁、素雅，没有过多华丽的装饰，但却透露出一股宁静与专注。 对于文山镇的众人来说，如果要问谁最让人难以捉摸，恐怕答案非这位副书记莫属了。 \"有事?\" 蔡宗芸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赵丰收，目光随即又回到了手中的文件上，并没有停下阅读的意思。 赵丰收将名单放在她桌上：\"抽调人员名单，请您过目一下。\" 蔡宗芸微微抬起头来，看着赵丰收，语气平静地道：\"我就不看了，这是郑德环和郭高贵的事情。\" 听到这话，赵丰收不禁皱起眉头，啥意思啊？上午跟着起哄，现在又要当甩手掌柜。 \"那怎么行呢?您不仅是我的主管领导，还是负责组织和纪检工作的副书记啊，肩负着把关的重要职责，谢谢您上午在会上仗义执言。” “不用谢我，我只是借棍打狗，你要是变成了恶狗，照样饶不了你。”蔡宗芸淡淡的说道，“选人的时候，别让人给你掺了沙子。” “所以才需要您把关啊。” 他深知这份名单关系重大，稍有不慎，就会导致整个工作功败垂成，不能有丝毫马虎对待。中午没睡觉，把安全张都挑了进来。 蔡宗芸拿起名单，逐一查看，不时在上面勾勾画画，赵丰收则背着手，左右不离桌前，东望望西看看，还不时上手摸摸动动。 蔡宗芸感到十分无奈，忍无可忍：“你别再晃悠了，看得我头都晕了！赶紧坐下来。” 赵丰收并没有坐下，而是理直气壮地回应道：“我可是特意来向您汇报工作的啊，连一杯茶水都舍不得给我喝吗？” 说完，他还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蔡宗芸。 蔡宗芸听后哭笑不得，指了指旁边的茶柜，没好气儿地说：“你又不是没长眼，茶叶和茶具都在那儿，自己动手冲。到底是你服务领导，还是让领导伺候你呀？” 对她的嘲讽，赵丰收却不以为意，反而笑嘻嘻地回答道：“有啥区别嘛，只要彼此心情愉悦就好啦，谁伺候谁还不一样。” 蔡宗芸并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稍稍愣了一下神，等到她终于回过味儿来的时候，顿时气得脸色通红，狠狠地瞪了赵丰收一眼。 心想这家伙真是放肆，简直是色胆包天。 赵丰收走到茶柜前，经过一番挑拣后，从最里边拿出一个罐子，他平日里并不喝茉莉花茶，但眼前的盒子实在太过精美，令他情不自禁地拿起来仔细端详。 还没有拆封，他打开盖子，捏出些茶叶放入茶杯中，悠哉的品尝。 然而他没注意到，蔡宗芸早已脸色大变，脸颊微微抽搐了一下，那罐茉莉花对她有着特殊意义，一直舍不得喝，但赵丰收对此毫不知情。 没过多久，蔡宗芸将名单扔还给他，差不多涂改了一半，新加进来的，都是郭高贵陈玉堂阵营中的人。 赵丰收不禁皱起眉头说道：\"哎呀，我的蔡书记啊，还说不让别人往里掺沙子，您这简直就是直接给我扔大石头嘛！\" “你懂个屁！”蔡宗芸直接爆了粗口，她对赵丰收实在忍无可忍了，在心底给他加了言行无状，行为粗糙，有勇无谋的评语。 \"有时候，把敌人摆在明处，反而更好应对。只有在稳定与团结的前提下，你的名单才能通过，最终的调查结果才更具有说服力、站得住脚，我们才能更好地处理问题。\" 听到这里，赵丰收觉得确实有道理。“蔡书记高瞻远瞩，英明睿智，实在令属下五体投地……” “你还有事？”马屁还没拍完，蔡宗芸已面沉似水，语气冰冷至极，下驱逐令了。 “啊，关于九龙川治理，您具体还有什么指示吗？”人道是无利不起早，赵丰收可不相信，师太突然支持他，会毫无索求。 “没有！我只希望你能够摒弃私心杂念，全过程秉公办理，否则后果自负。记住，如果出了问题，你会死得很惨。”蔡宗芸的声音越发严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明白，就算其他人放过我，您也会把我食肉寝皮。”赵丰收微微一笑。 “知道就行。”话刚出口，蔡宗芸突然意识到，对方又在借机占便宜，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她顺手拿起桌上的名单，狠狠地朝他扔去，同时怒喝道：“滚！狗嘴吐不出象牙！” “得了，小的告退。”赵丰收见势不妙，赶紧起身开溜。然而，就在他走到门口时，蔡宗芸却指着桌上的茶罐冷冷说道：“拿走，我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 “哎，多谢领导关心厚爱。”赵丰收连连点头哈腰，迅速拿起茶罐转身离去。临出门前，他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嘴角露出笑容，并轻轻吐出了两个字：“真白。” “莫名其妙！”蔡宗芸骂道，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领口有些低，胸前春光若隐若现，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心中暗骂道：“这个可恶的色狼！” 第49章 郭高贵的邀请 经过蔡宗芸的点拨，名单一次性顺利通过了，郭高贵颇为高兴，甚至邀请赵丰收共进晚餐，这可让他有点“受宠若惊”了。 郭高贵和郑德环的矛盾，是众所周知的事，好似楚河汉界般分明，作为后者的第一嫡系，他不是没和郭高贵吃过饭，但都是在公众场合，私底下还真没往一起凑过。 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全，他向郑德环做了报备，对方呵呵一笑：“吃顿饭而已，你啥时候变得风声鹤唳了，他敢请你还不敢吃吗？” 其实赵丰收也不明白为什么，但经历过车祸后，他的确变得谨慎了，嘻嘻哈哈的外壳固然还保留着，内心却已成了冰窖，塞满了三九寒冬的冰碴子，随时都能扎人一手血。 用餐地点选在了河头农庄，看来郭高贵还是相当喜欢这里，好在这次他很给赵丰收面子，没让鸡鸭鹅满地跑，让他在屎山中踮着脚跳芭蕾了。 郭营的悍将肯定会全数到场，必然有场激烈的遭遇战，赵丰收事先喝了盒酸奶，还随身带上了解酒药，以备不时之需。 出乎意料的是，雅间内只有两个人：郭高贵和刘唯唯。 这可让他摸不着头脑了，在他的印象中，刘唯唯虽然跟郭营走得近，但只能算边缘人物。 刘唯唯二十四岁，知名高校研究生毕业，去年作为选调生分来的文山镇，享受副科级待遇，镇里对她高看一眼，按副镇长对待，参与班子分工，只等满两年转为实职了。 这个年龄能读完研，中间肯定跳过两三级，足见小姑娘智商在线。以她的学校和成绩，应该能留在县直部委，既然到了乡镇，只能说明背后的资源匮乏。 刚来的时候，小姑娘活泼好动，见了谁都张嘴喊哥，小嘴甜的很，满怀豪情壮志，准备大干一场。但尽管她有才智有学识，在为人处世方面还是稚嫩天真了。 没过多久，狡猾老练的老家伙们，便设下陷阱，让她吃了无数苦头，为此偷偷哭了好几回，渐渐失去了往日的锋芒，真应了她的名字，变得唯唯诺诺，俯首帖耳。 郭高贵带她来，未必安了什么好心，赵丰收的警惕性顿时提升了等级。 果然，上来郭高贵便先说明，今晚的规矩是321，谁都不能认怂。第一杯三口，第二杯两口，第三杯一口闷，他还让谭大腿把门锁了，没他的允许，不许开门放走任何人。 赵丰收还无所谓，只是在心底冷笑，这都是你赵哥我玩剩的，他清楚郭高贵的酒量，乘以二都不是他的对手。 刘唯唯就不行了，她眉头暗蹙了下，但很快换上勉强的笑容，郭高贵是她惹不起的人，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酒菜上齐，说好了321，但第一杯郭高贵就抽了，男人在漂亮女人面前，总是豪爽至极，赵丰收皱了皱眉头，还是跟了上去。 刘唯唯小口慢啜，努力将第一杯喝完，小脸蛋儿已红扑扑，眉眼中有了春色。 瞧这架势，三杯酒下肚，小丫头就得不省人事，万一郭高贵趁机整点啥事儿，自己作为同桌饮酒的人，也是难辞其咎。 赵丰收劝道：“刘镇长，女士适当照顾，你可以浅一点儿。” 刘唯唯闻言，看向郭高贵，对方不吭不哈，只顾着吃菜，她便笑着道：“谢谢赵主任好意，我慢点儿来，尽量跟上你们。” 郭高贵已举起了第二杯，还是一口闷了，刘唯唯一咬牙，闭着眼灌了进去，被呛得连连咳嗽。 何必呢？赵丰收摇了摇头，既然不听劝，由着你去，吃了亏别怨我。 两杯下去，就是半斤了，刘唯唯已有点坐不稳，就是郭高贵，眼神都飘了起来。 “好事成双，接二连三，来，让我们一起干了第三杯。” 像是吃了春药般，郭高贵今天喝酒很疯，如同脱缰野马一般，迅速进入了亢奋状态，仿佛踏上了高速公路，还没等缓过劲儿来，就举起了第三杯。 饶是赵丰收骁勇善战，都顶不住了，心里暗骂你他娘的是人吗，老子菜都还没吃一口呢。 刘唯唯更是小脸煞白，只知道跟着傻笑，早就喝迷糊了，赵丰收心中叹气，难怪在大城市，经常有人在酒门口捡尸呢，傻乎乎的小姑娘太多了。 但凡长点心，偷奸耍滑，再不济撒个娇，都能让自己少许多危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郭高贵面带微笑地解释道：“兄弟啊，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并不是成心要把你灌醉。只是有些事情，得酒喝到了量，才能讲出来。” “这第一件事，你仔细回想下车祸经过，你是聪明人，相信不用我多说，你大概也能明白，谁最有可能出卖你。” 他就差没有直接问：难道不是郑德环搞的鬼吗？只有他知道你的计划和行踪！ 然而，面对郭高贵的质问与暗示，赵丰收只是笑而不答，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不过紧接着的消息，还是让他吃了一惊。“郑德环马上要走了，最多两个月。所以啊，兄弟，要为以后着想些，千万别傻乎乎地被人利用，成为别人手中的一把枪啊！” 他在赵丰收肩上，很是拍了几下，像极了忠厚的兄长。 “这第三啊，小刘镇长，你别打瞌睡啊，是不是得敬赵主任两杯酒，九龙川的事情，你能不能过关，可全在他一念之间。” “嗯……”刘唯唯已醉成了一摊泥，但是听到九龙川仨字，还是猛然惊醒了，浑身出了一层细汗，她分管农林科技，九龙川的问题，就是她的问题。 这些天她没睡过安稳觉，梦里都是被人戴上手铐捉走了，因此下午郭高贵找她，说晚上和赵丰收吃饭，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听到郭高贵的指示，她扶着桌子，勉强站起来，端着酒杯，摇摇晃晃走到赵丰收跟前，“赵主任，赵哥，小妹敬，敬你一个，感情深，一口闷。” 说完仰头就要干了，赵丰收伸手拦住她胳膊，没想到她已完全站不稳，半个身子都靠在了他身上，柔软的两团，感受异常的明显。 第50章 醉里挑灯护花 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那是来自妙龄女人身上特有的味道。这种幽香仿佛带有某种魔力，顺着鼻腔钻入身体深处，在酒精的作用下，愈发浓烈，瞬间点燃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刘，刘镇长，你喝多了！\"赵丰收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鼻尖已开始冒汗。不仅仅是鼻尖，他整个人就像被炽热的火焰炙烤，下一刻就想要被这股热浪吞噬殆尽。 \"你才，多了，多了。\"刘唯唯娇嗔地说道，同时身子一软，顺势跨坐在赵丰收的大腿上。 她手中依旧端着那杯酒，另一只手则轻轻勾住赵丰收的脖子，眼神迷离，饱含深情，嘴唇微微张开，似笑非笑，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赵哥！\"刘唯唯轻声呢喃道，声音婉转悠扬，如同天籁之音。 郭高贵看到这一幕，顿时目瞪口呆。他使劲儿咳嗽了一声，试图打破眼前的尴尬局面，但却没有丝毫作用。无奈之下，只得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我上个厕所。\" 他的脚步显得有些慌乱，差点被一个啤酒瓶子绊倒，气得他飞起一脚，将酒瓶踢到墙上，啪的摔碎了。 到了此时，即使赵丰收是个傻瓜，也能看出来今晚是怎么回事了，不是郭高贵想要刘唯唯，而是他想要把刘唯唯送给自己。 她是个祭品，或者说是礼品，用来收买赵丰收，让他变换阵营。 而且他甚至知道，郭高贵已给她灌输了很多思想，告诉了她不从的后果。 太小看我了？赵丰收在心中冷笑，哥虽非万花丛中走过，好歹也是经历丰富，怎会被这种小把戏拿下，刚才欲火焚身的模样，不过是做给郭高贵看得。 他从心底里鄙视郭高贵，把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往死里逼，简直就是丧心病狂！这样的人也配妄图征服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并非君子，但男人好色，取之有道，趁人之危的事，他是绝对做不来的。 或许是看出来他的犹豫，刘唯唯轻轻道，“求你……” 目光中充满了惶惑，充满了渴求，可怜的姑娘，此时已经醉傻了，她唯一能记住的，就是必须把赵丰收拿下，否则她将万劫不复。 她没有大树可以依靠，父亲多病，母亲残疾，弟弟还在上大学，她的退路也不多，家里人已经把她当成了英雄，当成了救星，她只能往前走，不能往后退。 赵丰收掏出一把药丸，用命令的口吻道，“吃了它。” 刘唯唯吃吃笑道：“春药？！还是迷药？用不着，用不着。”一颗臻首可劲儿的往他胸前滚，幸亏郭高贵让她讨好的是赵丰收，而不是讨厌的老头子。 这丫头还没被人碰过，凭借“丰富的经验”，赵丰收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看起来成套成套的骚，但是太青涩了，青涩的让人不敢伸手去摘。 他决定冒个险，即使粉身碎骨，将来也不后悔。 “如果你还想活，就吃了它。” 刘唯唯乖巧的点了点头，接过药丸，就着茶水吞了下去，然后勾勾的看着他：“满意了？可以开始了吗？” \"不急。\"赵丰收拿过她手中的酒杯，将里面的酒泼到地上。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瓶纯净水，这本来是他用来作弊的，没想到用在了刘唯唯身上。 他这样做，有很大的风险，刘唯唯毕竟是郭高贵带来的，虽然来文山镇时间还短，但谁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如果还没醉透，她会将他的操作，原原本本的卖给郭高贵，这样一来，郭高贵就只能把他当敌人，往死处干了。 他只能赌，赌她良心未泯，赌她不会那样做。 他给刘唯唯倒了一杯，顺手把自己的也给换了。 刘唯唯有些惊讶，身体微微一震，随即挺直了坐姿，露出一丝尴尬之色，轻声问道：\"你刚才给我喝的是解酒药？\" 赵丰收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问：\"会猜拳吗？\" \"会一点点，但不是很熟练。\"刘唯唯老实地回答道，在乡镇工作，这也是必备的技能之一，否则在酒桌上容易被人小视。。 赵丰收伸展猿臂，非常自然地搂住了她纤细的腰部，嘴唇贴近她的耳朵：\"就是刚才那状态状态，猜拳，不用我再教你怎么做了？\" \"明白。\"刘唯唯羞涩地点点头，眼神渐渐变得妩媚动人起来，轻盈地侧身倚靠在赵丰收宽阔的怀抱里，娇声喊道：\"五魁首啊！\" \"六六六啊！\" …… 窗外，有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屋内，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不易察觉的兴奋。他在等着设计中的一刻到来，没想到他俩玩起了猜拳。 什么状况啊？他有些失望，决定进去再推他俩一把。 正当此时，谭大腿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一脸哭相，慌慌张张地说道：“领导不好啦，有人在外面敲门呢！” “告诉他今天不营业。”郭高贵瞥了他一眼，不长眼色的东西。 “可是……那人非要进来不可！”谭大腿面露难色，搓着两只手。 “什么人这么嚣张？直接把他赶走就是了！”郭高贵有些不耐烦了。 “她说要是不让她进来，明天就要把这儿给拆了！”谭大腿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听到这话，郭高贵心头顿时涌起无名怒火，没好气儿地问道：“是吕秦春吗？” “比他大。”谭大腿哭丧着脸，满脸发愁。 郭高贵皱起眉头，“郑德环？” 谭大腿还是摇头，吐出来三个字：“蔡宗芸！” 什么，蔡宗芸追到这里来了？郭高贵脑壳子一阵疼，“她有没有说来干什么？” “有。”谭大腿忙不迭的点头，“说来找赵丰收算账。” “告诉她赵丰收不在，你不开门，她还能吃了你？” 谭大腿心道，那可是蔡宗芸，整个文山镇最霸道的女人，她真的会吃了我，但看郭高贵坚持，只能转身离去。 “等等，让她进来。” 短短一瞬间，郭高贵已变换了思路，眼中充满了狂热的兴奋，如果让蔡宗芸看到赵丰收和刘唯唯现在的画面，想必十分美好。 第51章 无间 没过半分钟，蔡宗芸气呼呼的闯进来，郭高贵马上迎上去，“蔡书记，你好，这么敬业啊，大晚上的还下来查纪律啊？” “我不好，赵丰收在吗？” 对郭高贵的调侃，蔡宗芸懒得理睬。 “不在。” “哼，别想骗我，我有确切的情报。” 说完，她就直往里闯，推门进去，自然看到了赵丰收和刘唯唯的“亲密”画面。 嘭！蔡宗芸浑身颤抖，一拍桌子，好几个盘子被震到了半空，酒杯哗啦碎了一地，“好你个赵丰收，居然搞起了腐败，明天等着隔离审查！” 赵丰收满脸懵逼，她怎么来了，这不符合主公收服臣下的套路啊，难道郭高贵下这么大血本儿，就是为了摆我一刀，太拙劣了？ 他看向郭高贵，目光中多了丝阴狠。 刘唯唯早被吓了个半死，文山镇的人个个是老虎，就她一只小猫，谁都惹不起，尤其是这位灭绝师太，更是虎中之虎。 完了完了，她躲在赵丰收身后，浑身如筛糠，被蔡宗芸捉了现行，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门外等着，一会儿给我回去写检查，你不是高材生吗？五千字，现在就可以构思了，天明写不出来，直接卷铺盖走人。” 果然是先拿软柿子开刀，刘唯唯感到天雷滚滚，步子慢慢往外挪，她不是不想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而是腿脚太软了。 “蔡书记，不用这样？都是同事，下班时间，喝点酒放松下，可能多了点儿，有些擦火，年轻人嘛，可以理解！” 郭高贵在旁打哈哈，实则坐实了他俩的“奸情”。 “闭嘴，没你的事，一边待着去。” 蔡宗芸仿佛吃了忽雷，怒不可遏地斥责郭高贵，但她向来如此，大家早已习以为常。此刻，虽然郭高贵流露出愤怒之情，但心中却充满了好奇。 究竟赵丰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竟然惹得师太如此动怒？上午还在会议室上演神雕侠侣呢，现在看这样子，已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 难道说……赵丰收夺了人家的贞操？ 想到这里，郭高贵不禁暗自窃喜，准备坐山观虎斗，看看这场好戏如何收场。 \"赵丰收，我问你，下午你到我办公室，是不是拿走了什么不属于你的东西?\" 蔡宗芸的声音冷冰冰地传来，带着无法掩饰的怒气。 \"没有啊，领导! 我怎么敢拿您的东西呢?我刚死里逃生，岂会再自寻死路？\" 赵丰收连忙摇头否认，脸上写满了无辜。 \"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 蔡宗芸的眼神越发严厉。 赵丰收眨了眨眼睛，犹豫片刻后说道：\"嗯茶，茶叶，好像拿了一罐茶叶。\" 话音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一罐茶叶，至于这么狠吗?\" 赵丰收捂住脸颊，满脸委屈和不解，\"又不是什么\"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另一边脸颊也遭受了同样的待遇。 \"有完没完啊？\" 赵丰收终于忍无可忍，怒吼出声，\"大不了还给你就是了!一罐不行两罐，我给你买一箱，总行了？\" \"还我?你还得起吗?\"蔡宗芸眼神冰冷到了极点，\"那可是我去年生日的时候,父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此言一出，郭高贵都大惊失色,这次赵丰收真的闯下大祸了，他的罪过，恐怕比夺了人家的贞操更大。 蔡宗芸的父亲,就在去年不幸离世了。这个珍贵无比的礼物,对于她来说已不仅仅只是一件物品那么简单,难怪她会如此大动干戈。 \"我我\"赵丰收此刻也懊悔不已,蔡宗芸的异常神色，他下午其实注意到了,因此才故意拿出了那罐茶叶，以为是她相好的男人所赠之物。 \"茶还在,只被喝过一次。要不然这样好不好,明天我送还给您?\"赵丰收战战兢兢地提议,希望能够平息蔡宗芸的怒火。 “还明天？现在，马上，立刻。”蔡宗芸的目光中，依稀含着眼泪，还带着某种倔强，就像小女孩被抢走了心爱的玩具。 “去就去，莫名其妙。” 本来是你送给我的，现在又要讨回去，还这样咋咋呼呼，真没啥意思。 他穿好外套，想起来郭高贵还在一旁，“领导，这？” 郭高贵大度的挥挥手，“去，咱们有的是机会。” 但紧接着他眼珠子一转，不行，我得跟着去，万一其中有猫腻呢？他总觉得这事儿不对，但是不对在哪里，还没找出破绽来。 “蔡书记，不介意我搭个车？我提前让司机回去了。” “嗯，可以，今天我拆了您局，改天我做东，补上。”蔡宗芸淡淡的道，转身先出了屋门。 一行人回到大院，厮跟着来到赵丰收的小办公室，毫无疑问，“赃物”正大光明的摆在桌上。 郭高贵放心了，这个茶罐他见过，就是蔡宗芸的东西。 蔡宗芸将茶包从里面取出，啪的扔在了桌上，冷冰冰的道：“茶叶被你碰了，脏，我不要了，盒子我得拿回去。” 闹了半天，就为了个盒子，不仅两个男人觉得她小题大做，就是旁边瑟瑟发抖的刘唯唯，都认为师太实在是变态。 “丰收啊，给蔡书记写个检讨，连夜写，要诚恳一点。” 郭高贵拍拍他肩膀，跟在蔡宗芸身后离开。虽然今晚没能达成收服目标，但看了场难得的热闹，他心里非常愉快，就差没哼出小曲儿了。 “有病。” 赵丰收摸着脸颊，越想越怒火中烧，这娘们儿真是有病，阴晴不定，明明是你送我的，偏偏说是我偷的，奶奶的，还给了老子俩耳光，有朝一日，非得把你剥光了收拾一遍。 困意袭来，他懒得再挪步回宿舍，往沙发上一歪，今晚就在这儿将就。去你的检讨，老子才不写呢，爱咋地咋地，有本事你吃了我。 次日早上六点，刘唯唯才被蔡宗芸放出来，红肿着双眼，哈欠连天，不住的咒骂，该死的老妖婆，还真让她写了五千字检查，错别字都不许有。 第52章 苦肉计 有人敲门，赵丰收从沙发上爬起，随意拨拉了下头发，将门打开。 刘唯唯站在门口，手里提了两份早餐，“可以进来吗？” “有请。” 刘唯唯进来，随手就关了门。 现在离上班还有一个多小时，不用担心别人看到，产生什么误会。 “赵哥，昨晚谢谢你了！” “不敢当，是我占了你的便宜。”赵丰收一边吃着爱心早餐，一边回忆昨晚的场景，把郭高贵和蔡宗芸剪切掉，画面还是很唯美。 刘唯唯笑笑，轻轻摇了摇头。 “换成其他人，我就惨了，送上嘴的肉，谁会轻易放过啊！赵哥，你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哦，他们是怎么说我的？”赵丰收不以为然的问。 “好色，好大喜功，好拍马屁，好战分子。” 赵丰收想了想，“不错，不错，很贴切，都带了个好字，再加一个就成五好青年了。” 噗嗤刘唯唯被逗笑了，“可是我觉得，应该改成有颜，有勇有智，有情有义。” “不用拍我马屁，我提拔不了你，没啥价值。”赵丰收风卷残云，很快把早餐干掉了，一抹嘴，随手拿起根烟，想了想又放下了，“昨晚师太没吃了你？” “还好！”刘唯唯沮丧万分，“老老实实写了五千字，她全过程盯着，我完了，从此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没事儿，各干各的，再过个年，说不定你超过了她。” 赵丰收竭力安慰她，小姑娘和他不一样，没经历过磋磨，别被吓破了胆子。 “刘镇长。” “赵哥！” 他俩异口同声。 赵丰收道：“你先说，女士优先。” 刘唯唯犹豫道：“可能我的要求有点过分，我想，我能不能参加你的调查组？打个下手也行。该我的责任，我全领，你不用顾忌，可是我怕别人把不是我的事，也安到了我头上。” 赵丰收道：“成啊，不过我说了不算，还得经过三位领导同意。” “郑书记和郭镇长不是问题，不过蔡宗芸，我真有点怕见她了。”想到还要跟蔡宗芸打交道，刘唯唯心里就怕的要命。 赵丰收淡淡的道：“没事，我陪着你去找她。” “真的？”刘唯唯眼中一亮，旋即黯淡下来，“还是算了，我看她对你印象挺差劲儿，这次咱俩又被她捉了现行，雪上加霜，你别去招惹她了。” “那不成，她打了我两个耳光，说什么也得讨回来点儿利呀息。” “疼不疼了？”刘唯唯倾身上前，伸手欲摸摸，想了想不合适，又放下了。 “她能有多大劲儿？跟挠痒痒差不多，真是，走，现在就去找她。” “现在？不合适？她应该刚刚睡下。”刘唯唯蹙眉，别把人惹火了，吃不了兜着走。 她不说还好，一说赵丰收乐了，他已经能想象出来美好的画面。 “要的就是这效果，走，听我的。” “你刚才说有事跟我说？”刘唯唯一溜小跑，才能勉强跟得上他的步伐，随手将吃剩的餐盒扔进垃圾桶。 “和你一样的事。” 闻言刘唯唯大喜，早知如此，昨晚就不用没底线献身了。 嘭嘭嘭！折腾了一夜，蔡宗芸懒得吃饭，刚脱掉衣服，想眯一会儿，就有人敲门。 “谁啊？” “我，赵丰收，太阳照到屁股了！” 她不禁懊恼，大清早的，你站在我门口，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样子？还口不择言，这货真是让人头疼啊！ “有什么事办公室说去。” 蔡宗芸可不想见他，尤其是现在不想。 “不行，十万火急，我得马上汇报。” 无奈之下，她只得穿衣起床，对着镜子检查了下好几遍，确保没有妆容不整，衣着不合适，没有被赵丰收拿来当话题的隐患，这才开了条门缝。 “磨磨蹭蹭，种蘑菇呢？” 赵丰收一点都不客气，进来就坐到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看到他俩联袂而来，蔡宗芸以为是找场子来了，打了个哈欠，双手叉腰，鄙夷的问：“你想怎样？” 她没把刘唯唯考虑在内，小朋友不足为虑，来找事肯定也是赵丰收。 “我想让刘镇长加入调查组，她本来就分包九龙川，比较熟悉情况，我得腾开手总览全局。” “随便。”还总览全局，听着像是干惊世伟业一般，蔡宗芸觉得好笑，但脸上波澜不惊，继续打了个哈欠，“这种小事，以后不要来打扰我了。” 然后她对刘唯唯道：“你可以走了，上班后找下郑书记和郭镇长，就说我同意你加入调查组。” “哎，谢谢蔡书记。” 刘唯唯可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就办成了，看来师太真是欺软怕硬。 此地不宜久留，她看了看赵丰收，对方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便独自离开了。 等刘唯唯走远了，赵丰收才抬腿站起来，蔡宗芸道：“回来，我让你走了吗？” “我没打算走，不是等着您召唤吗，要不然怎么好意思继续赖着？” 原来他是故意耍我，蔡宗芸被气炸了，还没等她发作，赵丰收换上嬉皮笑脸的表情，站在门口不肯进来，还给她来了句：“不过大清早的，我出入您的宿舍，不合适？” 蔡宗芸白了他一眼：“你才知道不合适啊？刚才为啥大呼小叫，生怕全院有一个人听不到。” “我是想告诉别人，我是在外边叫门，不是从里边出来。” “你。”蔡宗芸气得伸手欲打，但还是克制的放下了，史无前例的带了抹微笑，“进来坐会儿。” ”遵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但既来之则安之，我一个大老爷们，还怕你个小娘们不成？有本事你对我做点什么，我保证不皱眉头。 “你得谢谢我，昨晚我救了你。” “我谢谢你，谢谢你打了我俩耳光。”赵丰收鼻孔冷哼，毫不客气的怼上。 “这不是苦肉计嘛，总得有人牺牲，要不然怎么瞒过郭高贵？” “为啥牺牲的人是我？” “你可以报复回来。”蔡宗芸冷冷的道。 “算了，大丈夫男子汉，不跟你小娘们计较。” “不是老妖婆和灭绝师太了？” 赵丰收一顿，感情自己给她起的外号，她全都心知肚明啊。 第53章 交底 昨晚当着郭高贵的面，蔡宗芸打了赵丰收两个耳光，她既有些兴奋，还有些内疚，不，与其说是内疚，倒不如说是害怕。 对，就是兴奋且害怕。 在她看来，赵丰收的回应毫无道理，凭什么让你去扮演挨打的黄盖？就凭你人品不行，经受不住美色的诱惑，还得我出马去救你，打你都是轻的。 而且当时情况危急，她能够想到的借口，只有那罐茶叶而已。 总不能告诉别人说，是因为赵丰收占了自己便宜，那以后还怎么在文山镇立足呢？其他的理由，好像都无法解释，她为何半夜来寻赵丰收。 不过话说回来，她其实心里害怕极了，凶狠的样子完全是硬撑出来的。 只要稍有血性的男人，被女人打了耳光，当场肯定会还手，除非是他亲妈下的手。况且，赵丰收还喝了不少酒呢。 因此看到赵丰收和刘唯唯一同现身时，蔡宗芸还真有点慌，以为他们是来找麻烦的，心里暗暗咒骂着他：真是个猪头、小气鬼！ 同时又担心他真的会动手，自己肯定打不过他，就是对骂一番，也是很丢人的事。 可出乎意料的是，这个人还挺有度量。虽然他是打着汇报工作的旗号，故意跑来搅扰自己的美梦，有点孩子气的小小地报复了一下。 但蔡宗芸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将昨晚的事放在心上，也就是口头上凶几下而已。 麦秸火，好起也好灭，此人能共事，这是她对赵丰收的最新判断。 其实她不知道，赵丰收和她的想法恰好相反，这娘们阴晴不定，老子实在是无福消受。他不想和她再有什么瓜葛了。 因此蔡宗芸点明了起外号的茬子，他也懒得解释，就让她误会去，罪责多一条少一条，无所谓了。 “蔡大人还有什吩咐吗？如果没有，那我可就要走了哈。” 赵丰收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往外走。 “你喜欢刘唯唯？” 听到背后骤然传来不着边沿的话，赵丰收气急而笑，原本已经抬起的腿瞬间收了回来，瞪着蔡宗芸道：“大姐，您老人家谈过恋爱没？” “当然谈过。” 蔡宗芸的回答简洁明了。 “既然谈过，那就应该能看出，昨晚不是郎情妾意，而是虚情假意的表演罢了。刘唯唯还是颗小嫩芽，我实在不忍心看她掉进火坑里，只能挺身而出，英雄救美了。” “这么说我还得给你记功？”蔡宗芸嘲讽的冷笑。 “记功就算了，昨晚她已醉的不着号了，要么我先把她给记下，要么郭贵高把她搞到床上，你来说说看，哪种情况会更好一些呢？” 尽管赵丰收有点强词夺理，但蔡宗芸却无法否认残酷的事实，这种情况又不是没发生过，并非文山镇独有，而是职场的通病。 总有一些肉食者，在不断地逡巡，寻找合适的捕猎时机，目前是刘唯唯最弱的时候，也最容易被拿捏住，就算被人睡了，恐怕她连屁都不敢放，甚至还得表示感谢。 再说了，如果不是担心刘唯唯会遭受不幸，她也不会费尽心思，借着写检讨的由头，将她看管在自己宿舍整整一个晚上。 “五十步笑百步，你俩都不是好东西，一丘之貉。”蔡宗芸舌下依然毫不留情，“但愿你说的是实话，倘若你真的对她起了歪心，我一定亲手把你切碎了拿去喂狗。” 虽然她是站在正义一边，但刺耳的话还是令赵丰收心里十分不爽，感觉硬生生被扣上了莫须有的帽子。 “那你可一定要把手洗干净，我也是有洁癖的人，你别传染给了我炎症。” “你想死吗？”跟赵丰收交流多了，话里话外的意思，她一听就明，这货又在说无耻的话。 “蔡宗芸，这儿就咱俩，听我一句劝，女人还是温柔点好，有利于家庭和谐。” “我没有家。” 蔡宗芸淡淡的道，别过头去，没看赵丰收的眼睛。 “我爷爷奶奶，姥爷姥姥，早就过世了。” “我妈生下我就跟人跑了，我是我爸带大的，他去年因病去世了，55岁。” “我没结过婚，大学时谈过一个男朋友，临到毕业就分了，没什么理由，你还想了解什么？” 赵丰收满脸震惊，这些他可是从来都没听说过，恐怕整个镇政府也没几个人知道。蔡宗芸就像个粽子般，把自己包裹的很严。 “我，我，对不起啊，蔡，啊蔡，我结婚了！” 赵丰收结结巴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竟然扯到了这话题上。 噗嗤！蔡宗芸笑了，笑得如山花般灿烂。 离得近了，赵丰收发现，她不但很白，而且很耐看，肉乎乎的挺可爱。 “赵丰收，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帅，是个女人就会喜欢你？” “你是不是以为，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介绍自己的情况，是想嫁给你？” “你还有可能想的更美，我把你留下来，是想勾搭你，想跟你上床？” “你的脑子里只有酒肉，不，满是鸡屎猪粪，你就是一头猪，一头已被绑好，用平车推来，连锅里的水都烧开了，就等着褪毛剥皮，敲骨分肉。” 哈，这才是他熟悉的蔡宗芸。 毒舌！绝对的毒舌！整个文山镇，再也找不出一条这样毒辣的舌头了！ “李真真不错。” “刘唯唯还待考验，磨练。” “我要说的话就这些，你可以滚了！” 啊？！赵丰收被骂的晕头转向，正搜肠刮肚，组织可以反攻的语句，没想到她突然转向，快刀斩乱麻，将他从屋里推了出来。 他的头晕晕乎乎，在想蔡宗芸的话。 她说李真真不错。 等等，难道昨天开会时，李真真发给我的方案，来自于她的授意？是了，为了能顺利开会，综合办的人都被支出去了，她只能找到李真真。 天，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她究竟想干什么？ 如此，昨晚她就是故意拆局，因为她意识到郭高贵没安好心，因此赶过去救刘唯唯，不对，她不是为了刘唯唯，而是为了我。 还有，她跟自己说起那些隐私，其实是向我交底。 第54章 都在讨好我 把自己关了一个小时，赵丰收才走出办公室，他得向郑德环汇报去。 本来很简单的事，就是和郭贵高吃了顿饭，事先已向郑德环备了案，没必要再汇报了，可是刚一上班，他就发现风向有点偏。 他从档案室门前经过，李真真鬼鬼祟祟出现在走廊，一把把他拉进屋里，还将门从里面锁死了。 “老大，听说你昨天和刘唯唯亲热，被老蔡给削了一顿？” 赵丰收脑子嗡的一声，差点炸毛了，昨晚就他们四个人，谁把消息透出去了？ 郭贵高？不可能啊，他好歹是主要领导，而且他是饭局组织者，放出这种风，对他没有任何好处，毕竟让蔡宗芸拆了场子，在他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了，面子也不光啊。 更何况看他的意思，主要还是想拉拢自己，打击的话，这种小菜小蝶也起不到效果，我赵丰收的名声又不是多么清明，还在乎多添一棵稻草吗？ 难道是老妖婆？可是她昨晚费尽心思跑去帮忙，刚跟自己交了底，没必要渲染这些啊？他很快就把蔡宗芸否定了。她虽然毒舌，但素来自命清高，背后搞人非她所长。 剩下的只有刘唯唯了，肯定是她，想把俩人捆绑在一起，虽然是为了自救，但也太不地道了？小东西，看着你挺清纯无辜，原来也是浑身的心眼啊。 “领导，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赵丰收坐在郑德环的对面，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着头，满脸都是懊恼和悔恨。他平时可不是这样子的，此刻却显得如此乖巧。 “我被人摆了一道，还不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和愤怒。 听到这里，郑德环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真是难得啊！赵主任竟然也有马失前蹄、败走麦城的时候。” 早有人给他汇报了，对于这件事情本身，郑德环并不是特别在意。他真正关注的是赵丰收此时此刻的态度和表现。 赵丰收素来自视甚高，此时如此狼狈不堪，他心中竟然生出一丝快意。 不过，他还是故作镇定地说：“好啦，别垂头丧气了，跟我说说具体情况。” 于是赵丰收静下心来，将郭高贵如何组局，刘唯唯喝多了缠上自己，蔡宗芸横刀杀出，正好“捉奸”当场，因为一罐茶叶大动干戈，绘声绘色讲了一遍。 包括刘唯唯加入工作组的请求，还有他们俩到蔡宗芸处找场子，基本上都没有拉下。他相信就算他不说，郑德环还是有他的渠道。 唯一没说的，就是茶叶是蔡宗芸送他的，以及在她屋中两人的交底谈话，他潜意识认为，没必要让郑德环知道。 “领导，你说姓蔡的娘们是不是有病，就他妈一罐茶叶，用得着这么发疯吗？搞得老子当不成人了，谁都知道我被她抽了俩耳光。 老子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是她爹留下的遗物啊，想想就膈应的慌。” “呵呵，别一口一个老子，成何体统？不管怎么说，她是你的主管领导，负有监督检查职责，而且你有没有发现，蔡书记无意中保护了你，或者说，她根本就是有意为之。” 郑德环老奸巨猾，从蛛丝马迹中，已经发现了蔡宗芸的心思。 “或许，她和郭高贵一样，都是想收拢你。” 话里话外，已经透露出他要走的意思，虽然之前他就说过这事儿，不过当时还在镜子里照着，现在看来牌面已经明了了。 “领导，你真的要高升了？” “什么高升不高升啊，没啥大意思，我还真是想继续在文山镇干几年，看着你把九龙川搞起来。”郑德环起身，给他倒了杯茶。 “丰收，郭高贵说我把你卖了，你是如何想的？”郑德环微笑着看向赵丰收，很随意的谈起这个敏感的话题，“我想到了郭高贵卑鄙，不过没想到他会用这个理由。” “我自然不信，所以才鹦鹉学舌，把他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你了。”赵丰收不假思索，这件事他已经想了很久，早就想通了，是以在农庄时，才懒得回复郭高贵。 “人做任何事，都得有出发点，你没有卖我的理由，因为我还不够资格让你出卖，卖了我换不来什么东西。相反，那些赔偿如果没有你出面，仅凭我是难以实现。” 郑德环点了点头，心头的紧张放下了，“你能这样想，我很感动，咱们师生同事一场，我不想最后有什么误会。” 他从抽屉里拿出个档案袋，递给了赵丰收，“这份人事代理手续，等陈文回来，让她填一下。” “我替她谢谢领导了！”赵丰收接过来，诚挚的表示感谢，“本来想这两天就把她接回来，但一来就被事儿绊住了，等工作组完成了进驻，我马上抽个时间过去。” “嗯，陈文小姑娘不错，知恩图报，工作态度端正，且勤勤恳恳，美中不足的就是学历稍微低了一些。你要多督促她，报个成人班啥的，争取把短板补上。” “嘿嘿，领导想得真是周全细致，等她回来以后，一定得给个机会，让我请个客。” “行啊，那我等着咯，千万别只图嘴上光。”郑德环笑着用手指了指他。 对于这个下属的抠门，他早已领教的刻骨铭心了，虽然他是领导，但一直以来，俩人在一起吃饭，都是郑德环买单居多，而赵丰收仅有的几次，还都是搭了别人的顺风车。 “放心领导，这次你来选餐厅，你来定菜单，我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赵丰收信誓旦旦地拍着自己的胸膛保证。 “你还是要跟郭高贵处好关系，至少避免把关系搞得过于紧张。至于蔡宗芸呢，可以当作一种支持力量，但若想要把她当靠山，还稍显不足。” 说完，他轻轻摇了摇头，“我真是老了，考虑问题太复杂，还是追随本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没关系，如果实在走投无路，大不了我就去县城投靠您呗。” “哈哈哈，那敢情好呀！”郑德环开怀大笑起来。 从郑德环屋里出来，赵丰收忽然觉得有趣，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次回来，发现人们都在讨好他。 第55章 兵临城下 经过一番紧锣密鼓地筹备，工作组终于成功组建完成。与最初拟定的人员名单相比，额外增加了两位成员：刘唯唯和李真真。 尽管刘唯唯为了自保，到处散播两人的桃色新闻，让赵丰收感到不齿，但他依然信守了承诺，将她拉入了工作组之中，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姑娘被人搞死，骨头渣渣都不剩。 如此一来，整个局面为之一变，似乎更为均衡了些，至少在郭高贵眼中是这样。 在此之前，工作组由赵丰收掌控，具有绝对的领导权力。然而，刘唯唯好歹有副科级的身份，名义上就压了赵丰收一头，原本一边倒的态势，逐渐向着多极化发展。 至于李真真，根本没人在意，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是来凑数的，跑跑腿端茶倒水啥。不过肉苁蓉的事，赵丰收一天提好几遍，让她苦恼不已。 她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领导还认真了，上哪儿去给他找那东西呢？再说自己一个未婚女青年，送已婚男领导这个，总觉得心理上过不了关。 万事俱备，只欠拔营，赵丰收正准备兵发九龙川，临时通知有会了，而且要求全体人员务必参加。 上午九点多钟，在郑德环和郭高贵的陪同下，组织部的刘部长走进了会场，后面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吕秦春，另一个则是个年轻人。 待他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内心的震惊简直到了极点。 苏信厚！ 在肖明慧事件中，除马迪力和孟伟华外，还有一个人迟迟未露面，就是苏信厚，苏明远老爷子唯一的孙子。 他为何会来文山镇？还跟着县领导一起。 赵丰收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刘部长当场宣布了任职决定：任命苏信厚为文山镇党委委员，提名为副镇长候选人；而吕秦春则获任文山镇党委委员一职。 听到这个消息后，赵丰收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这倒并非因为提拔没有他，真正令他忧心的是苏信厚，他是肖明慧案件中的关键人物，他怎么就敢来文山镇任职？ 不管是不是苏信厚的本意，最起码获得了老爷子的认可，苏明远是怎么想的？他只有这一个孙子，难道就忍心过来送人头？ 有想法的不仅仅是他，接到通知后，郑德环和郭高贵都吓了一大跳，两位大佬难得一致的凑到办公室商量，并且由郑德环出面，给苏老爷子打了电话，希望他收回成命。 没想到老爷子拒绝了，只是叮嘱他们，小孩子没见过世面，该嚷嚷该打打，不要顾忌他的情面，听起来心情还不错。 难道就是为了挑衅？毕竟连吕秦春也提拔了。但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除了激起赵丰收的怒火，他们实在想不到有任何好处。 “老爷子想把水搅浑，也没必要牺牲亲孙子啊。”郭高贵苦笑道，郑德环提拔在即，当保姆的任务就落在了自己头上，以这位世家公子的水平，估计三两下就能被赵丰收干散。 郑德环深有同感，觉得十分疲惫，“实在不行，必要的时候只能调动赵丰收了。” 他有点怏怏不乐，长期以来，他一直在有意识的培养赵丰收，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离开文山镇后，还有颗棋子存在，可惜肖明慧的事出来后，一切都乱套了。 普通干部更是议论纷纷，不过他们对复杂的内情全然不知，更多的停留在表面的观察。 吕秦春在文山镇多年，获得提拔在情理之中，但以他的资历和年龄，只获得了党委委员职务，一个从未听说过的青瘪蛋子，上来就排到了他前面，只是因为他姓苏。 这真是件让人丧气的事情，意味着他们的路被堵死了。 就连呼声最大的赵丰收，竟然也没有获得提拔，会议结束后，很多人都来找他，为他打抱不平，对此赵丰收一笑了之。 “不错，还能沉住气，有点功夫。” 蔡宗芸从他身边走过，撩过来一句话，她今天穿了件长裙，样式非常适合她，就是包裹的有点严了，原本敞开的领口，还被她找裁缝用针线缝了。 谁天天没事儿看你，真是自恋啊，赵丰收心中嘀咕。蔡宗芸扭过头来，疑惑的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是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既然敢把孙子送来，老子就敢给你动他。 可是还没等他付诸实施，苏信厚就主动找上了他，还要请他吃饭。赵丰收如约来到饭馆，想要看看他藏了什么脓包。 “赵叔，我敬您一杯。”苏信厚端起酒杯，恭敬地说道。 “不敢当，我只比你大几岁，叫我名字就行。”赵丰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心想：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小子有什么招只管使来。 苏信厚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笑了笑说道，“赵叔，我知道因为之前的事，您对我有成见，尤其是爷爷把我安排到文山镇，更令您有所不满，还望赵叔多多包涵。” 赵丰收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其实今天请赵叔来，是有件事情想跟您商量。我初来乍到，对文山镇的情况不太了解，还需要赵叔多多指点，我希望拜赵叔为师，好好在基层干一番事业。”苏信厚压低声音说道。 赵丰收心中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苏信厚微微一笑，“我听说赵叔想改造工业园，但是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未能付诸实施，我想以此作为交换，您来谋划，我来跑政策，跑项目，跑资金，您是否愿意呢？” 赵丰收心中一动，眯起眼睛，不解的看着苏信厚，“你是认真的？” 苏信厚点了点头，“听其言不如观其行，赵叔可以看看再做决定。” 赵丰收沉默片刻，心中暗自盘算，如果真能实现工业园改造，加上九龙川开发，文山镇将会插上一对凤翅，腾飞指日可待。苏信厚背后有苏老爷子撑腰，与他合作或许真有可能。 “好，我可以考虑一下。不过，我要看你的实际行动。”赵丰收说道。 苏信厚举起酒杯，“那就多谢赵叔了，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一定会很愉快。” 第56章 老爷子追来了文山镇 从河头农庄离开，已是月朗星稀，河平野阔，春鸟在夜色中啾啾鸣叫，更拉动了人心的思绪。半醉半醒间，赵丰收觉得甚是荒唐，他从来不是个和稀泥的人，更不会轻易被人说动，今日到底怎么回事？竟然如此轻易地被苏信厚几句话打动了。 他甚至默认了彼此的交易，这样做对肖明慧公平吗？自己的良心能安稳吗？ 然而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当从郑德环手中接过来两张卡时，便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和解，这件事情便已画上句号。 提出一百万的赔偿，纯粹是信口胡诌罢了，连他自己都未曾想过会成真。不管是对他还是对肖明慧而言，这样的结果或许都能带来些许慰藉。 事后他特意征询过肖明慧的意见，她依然是那句熟悉的话语：“哥，一切由你作主。”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苏老爷子愿意出钱摆平此事，那么他就不便再继续深究下去，起码不能明着来，让小崽子们翻在自己手里，除非有新的契机。 另一方面，倘若真能借助苏信厚，让工业园焕发新机，未尝不是一件美事，就当他将功赎罪了？ 他生在文山、长在文山，这里就是他的根，他无比的热爱文山，他特别想让文山好。苏老爷子可谓深谙人性的高手，轻而易举的就点了他赵丰收的七寸。 他没有感到任何的侮辱，只要苏家言行一致，真能提供助力，受点憋屈算什么。再说了，他也不怕对方不履行承诺，那样他就有了正大光明开战的理由。 苏家需要时间，他同样需要时间。 河水激荡，春风拂面，赵丰收不禁心潮澎湃，仰天长啸：“大美文山！” 一旁沉默跟随的苏信厚，受到了感染，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手拢成了喇叭形，大喊：“大美文山！我来了！” 虽然俩人年龄相差不大，但从小在乡下疯跑的孩子，和城里蜜罐中浸泡大的孩子，就有了明显的区别。 赵丰收的啸声充满了激越，像是战鼓雷动，龙吟九霄。 苏信厚则稍显稚嫩，羞涩，如同大姑娘初嫁。 赵丰收瞥了他一眼，唇角露出不屑：“你也配喊大美文山？“ 被狠狠噎了下，苏信厚丝毫不以为意，还是保持着惯有的笑容：“师父您瞧好了，我现在还不配，终有一天我会配得上。” “谁是你师父！”赵丰收大步流星，与他拉开距离，似乎怕被他传染了某种气息。 “你刚才答应过的，要么我还叫赵叔？”苏信厚急了，小跑几步跟上来，不依不饶的道。 “随便你。” 收你这种垃圾当徒弟，老子吃饱了撑的，不是让我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是爷爷让我这么做的，他说你虽然只比我大三岁，但您勇谋齐长，非常人所能及，让我务必以子侄礼相见，以师礼待之。” 赵丰收走得飞快，苏信厚累得气喘吁吁，生怕他甩下了自己，就再没有解释的机会，赶忙把老爷子搬了出来。 “你爷爷让你吃屎你吃不吃？” 赵丰收倒是没想到，老爷子对自己评价如此高。 哼，别指望给顶高帽子，就可以把我收买了，不顶吃不顶穿，说几句漂亮话谁不会，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支持。 “吃啊，师父，但你不觉得这样说你吃亏了吗？”苏信厚露出诡异的笑容，夜空下明亮如星。 “卧槽，臭小子敢嘲弄我，看我不把你踹到河里。” 赵丰收抬脚就踹，苏信厚拔腿就跑，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河堤疯跑了两三里地，都累得气喘吁吁。 赵丰收弯腰大口喘气：“你小子啥都不行，逃跑功夫倒是第一流。” “谢谢师父夸奖，从小学开始，我就是学校的跑步冠军，长短包打天下，师父，你慢慢会发现我很多优点。”苏信厚撩起衬衣，露出了满满的腹肌。 “已经发现了，比兔子跑得快，脸皮子还挺厚，送去当鸭子，都不用培训，直接就可以上岗领提成。” 两人哈哈大笑，响彻夜空，将已休憩了鸟震醒了，不知来了什么怪物，一时之间，整个河面上空各种鸟飞掠盘旋。 就连附近的猫狗也被惊动了，猫停止了凄然叫春，换成了狗冲天狂吠。 这少爷羔子装的也罢，还是真的也好，看起来没有那么坏啊，咋就跟马迪力孟伟华混到一起了呢？被河风一荡，赵丰收酒醒了半截，又想起了肖明慧案件。 “你怎么会和马迪力他们俩……” 没等他说完，就被苏信厚截了话茬，他勉强堆起笑容：“师父，咱能不能暂且搁置争议？我不想提这茬。” 不提就不提，赵丰收还有个疑问，必须得问清了，如果苏信厚不认真回答，他会很怀疑他的所谓诚意。 “好，换一个问题，你爷爷急急的让你来文山镇，为啥不是让你加入九龙山工作组，而是用工业园当诱饵呢？” 他在家休息期间，人可没闲着，一直从各方搜集情报，对拦车事件有了更深的了解，有一股强大的势力盯上了九龙川，盯上了龙口村的铁矿。 陈玉堂不过是马前卒而已。 能驱使陈玉堂的人，全县屈指可数，他桀骜不驯，就连郑德环的账都不买。 “爷爷说，九龙川看似简单，沉默不言，但其实非常复杂，就像山上的丛林一样，到处潜藏着野兽，我这种小白加入进去，估计活不过三集。” “工业园则完全相反，听来可怕，其实不过三巨头鼎力，无论是搞平衡，还是搞定他们，都是明牌。只要是明牌，就好对付多了。” “老爷子就是老爷子啊。”赵丰收喟然长叹，他有点佩服这人了。 能从一名普通的村干部，历经九个乡镇，两个县直部门，最终成为全县顶峰般的存在，的确是有着超然的智慧，一眼就能看透事情的本质。 “爷爷其实就在文山镇，你要不要见一见？” 仿佛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苏老爷子竟然在文山镇！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一时之间，赵丰收感到了明显的压迫感，心中涌起无数疑问和好奇。 第57章 山里不止有一只老虎 “我不想住在乡政府，觉得太过拘束了，所以在文山村租了个院子。 这次是我初次下乡镇，爷爷说他有点不放心，跟着过来了。不过我猜他主要的目的，还是想见你一面，大概人就是这样，越被人拒绝反而好奇心更重。 当然他说了，见与不见，完全取决于你的意愿，绝不勉强。无论何时，只要你想见，都可以安排见面。” 苏信厚的语气诚挚而恳切，让人感受到其中的真诚与尊重，来自苏明远老爷子的尊重。 赵丰收真有点感动了，他开始想象两人的见面，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心中既有些期待，又不免有些紧张。 不过他不想仓促去见他，那样太被动了，尤其不能在此时，喝了许多酒，脑子的运转速度慢了许多，他要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以应对这位传奇人物。 “明天我要带工作组进村，中午有点空闲时间，如果老爷子不介意，我可以在紫宸山请他吃碗凉皮。” “我猜他会非常乐意。”没有征求老爷子的意见，苏信厚就替他拍板了，足以证明这个唯一的孙子，在苏明远心中的地位，非其他人可比。 “听郑书记说过，赵叔是文山镇最抠的人，能主动请客，简直是令人受宠若惊，能不能多安排一碗？我想跟着去。”苏信厚已吃透了这位的性格，话里有损有捧。 “要去可以，我请客你负责买单，明天不吃凉皮了，直接上烤全羊。” 郑德环啊郑德环，你不会把我卖了个底朝天？ “啊，不是师父，你这舌头一翻，我又成苦主了？”苏信厚心道，不仅是文山镇第一抠门，名不虚传。 一夜沉沉睡去，春眠不觉已晓。第二天上班后，赵丰收带领人马进了九龙川，快到中午时分，接到了苏信厚的催促，这才想起自己和老爷子还有约。 他跳上自己的二手捷达，在山路上飞驰，一个小时的路程，半小时就跑到了。 树荫下，老爷子半躺在躺椅上，悠闲的饮着茶。 不远处停了辆越野车，苏信厚蹲在车前，正在给烤全羊翻面撒料。 这地方地势极高，是个看风景的好场所，四面不着人烟。老爷子对安全看得很重，从他这次来文山镇，没惊动一位大佬就可以看出来。 “年轻人，让老头子好等啊，还以为你又要放我鸽子呢！” 赵丰收终于见到了苏明远，他和普通的老头没啥区别，如果硬要说有的话，就是鼻梁高一点儿，嘴巴阔一点儿，满头的银发甚是威武。 “抱歉，让您久等了，今天工作组入村，各种事繁杂了些。” 苏明远呵呵轻笑：“没事儿，工作第一位嘛，我年轻的时候，跟你一样拼命，现在不行了，老了，每天瞌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他像是独居的村中老头，成天见不到人说话，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就不想轻易放开，絮絮叨叨，从老大家拉扯到老二家，赵丰收只得耐着性子认真听着。 “爷爷，赵叔，羊烤好了！” 直到苏信厚喊了声，老爷子才从唠叨中清醒过来，“哎呀，我真是老糊涂了，只顾着自言自语，没让你说上一句话。” “啊，我没什么好说的，谢谢老爷子在肖明慧的事儿上，给了我莫大的面子，但这不能算完，所以您把苏信厚送到文山来，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苏明远微笑道：“年轻人，当面教训老头子，你是第一个啊，我不会再过问此事，但世间万事万物相连，现下灭了马仁和孟振东，对你有好处吗？” 当然没有，工业园还得靠这两人撑着，再说了他没那么大想法。 “你可能会说，我只想让小崽子们进监狱，但是动小的就是动老的，他们可以很爽快的拿出一百万给你，自然也可以因此跟你拼命。 “你的命很金贵，不值得跟垃圾玉石俱焚，如果真想办他们，也等工业园有了起色，经济结构均衡了，你还不能亲自动手，沾惹因果的事，让别人来。” 老爷子好似住在他心里，洞察了他的全部心思，并且给出的建议，与他的想法都不谋而合，甚至思路更加的清晰，这让赵丰收骤然出了身冷汗。 他苦笑道：“老爷子，以您的段位，我的确不是您的对手，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何如此看重我？对您来说，我可是根搅屎棍子啊。” 你对自己的定位，倒是无比的精准，苏明远收起笑容：“丰收，我相信有朝一日，你能想通其中的关窍，来来来，吃肉吃肉，我饿了。” 有了苏信厚的加入，接下来老爷子的谈话，主要立足于对孙子的教育了，无非是重复了以前的话，让他多向赵丰收学习，有不决之事，要主动跟他商量。 这些话昨夜赵丰收都听过，但从老爷子口中说出，则是另外一番味道，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竟然真的把孙子托付给自己了。 要是这样的话，就得好好谈谈价格。 “九龙川的事……” “你自己看着办，随心所欲，可劲儿的折腾，我不会往里伸手，也不会帮你。”没等他讲完，老爷子就表明了态度，他对九龙川不感兴趣。 这让赵丰收放心了，不过同时产生了新的疑惑，看样子老爷子和九龙川没关系，那么陈玉堂背后的人，就值得深思了。 “山里不止有一只老虎。” 至此，赵丰收终于恍然大悟：无论是苏信厚来文山，吕秦春得到提拔，还是他赵丰收突然成了香饽饽，实际上都不过是精心策划的布局罢了。 这一系列举动，真正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抢树坑，当郑德环顺利晋升之后，可以及时填补因此产生的权力空缺。 意识到这一点，赵丰收不禁心生恐惧，与此同时，又涌起一丝难以抑制的窃喜，因为他洞悉了其中的奥秘，既惊又喜的复杂情绪交织，让他一时该如何面对。 “年轻人，看来你想到了，孺子可教也！”临分别前，苏老爷子拍了拍他肩膀，“见了宋唐，记得告诉她，老头子想她了。” 第58章 五项工作原则 带领工作组入驻龙口村后，赵丰收迅速召集村两委班子、党员代表以及群众代表开会，在会上，他脱稿发表了一通斗志昂扬的动员讲话。 在动员讲话中，他要求大家提高认识，统一思想，群策群力，坚决将问题消除到位，早日还龙口村以朗朗晴空，迈上各项事业发展的快车道。 他提出了调查的五项工作原则： 一是在团结中斗争，在斗争中团结。关于这一点，他没展开解释，有些话不能说得太透，说出来就是让大家猜，可以有不同的理解。 二是坚持问题导向，沿着线索刺“脓包”。无论是工作组，还是全村群众，都要拿起十分“认针”，找脓包刺脓包，让问题无所遁形。 两委干部应发扬风格，发挥表率作用，勇于开展自我批评，增强解决问题的主动性，要把工作组视为体检队，把调研当成试金石，在发现问题和整改中，努力提升工作质量。 三是摒弃思想负担，抛开顾虑面子观念，对问题线索咬紧不放，直到完全消化。 这点是对工作组的要求，大家和村干部都很熟，平时嘻嘻哈哈，打牌喝酒，没少往一起混，现在骤然让他们抹下脸来，认真碰硬，首先得解决思想负担。 “大家要把这次调查，当成一次考试来对待，要真正融入到群众当中去，与群众打成一片，我希望最终的结果是，村干部和工作组都能及格。” 大伙儿心中嘀咕，村干部及格了，工作组肯定不及格，在查与被查之间，怎么可能都及格呢？ 四是打破与建设并重，建立长效机制，实现除旧控新。 “最后这一点，同样至关重要，要打破不合理的旧套路，同时把新制度，依法依规建设好，彻底清除历史遗留问题，防止新型问题产生蔓延。 五是及时总结成功经验教训，编发工作简报，让其他村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让参考着龙口村的问题，先自我挖掘，自我整改，减少总的工作量。 每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剑，直刺人心，让龙口村两委的干部们喘不过气来，暗暗咒骂那几个找麻烦的人不得好死，生的后代没屁眼，把赵阎王给招惹来了！ 陈玉良几个听了，脸上的尴尬，只要吹口气就能掉下来，他已经后悔了，不该听人撺掇。 原本都以为，接下来会发生系列地震，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讲完话之后，赵丰收就当起了甩手掌柜，仿佛五点原则是别人说的，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所有与调查相关的工作，全部由刘唯唯负责处理。面对这种的情况，刘唯唯心中不禁涌起复杂的情绪，一方面她对赵丰收的信任十分感激，另一方面实在摸不透对方在什么算盘。 也不能说他什么都不做，至少在与群众打成一片这一点上，他做得简直“棒极了”。 每天早出晚归，神出鬼没，打着以给众人改善伙食为名头，整日领着李真真四处闲逛。今天抓一只鸡，明天捉一只兔子，仿佛他老人家是来度假的。 至于他自己，从来没和大伙儿一起吃过饭，他在九龙川熟头熟脸，哪个村不认识几个人啊？ 谁都知道他大权在握，讨好的举报的，希望灾祸拐个弯儿的，最好拐到其他村的，都拿出了最大的热情，最高的礼遇来招待。 不知他老人家感受如何，反正作为他的“小蜜”，李真真苦不堪言，度日如年，别人都在工作，只有她陪着吃喝，每天都在发胖，真是罪过啊罪过。 宴席吃烦了，就赶着快晌午时，到农家去“调研”，一看赵老师来了，好嘛，烙大饼炒鸡蛋，山野菜给搞几个，再弄瓶十块钱的酒，也得喝个面红耳赤。 可以说大多数时候，赵丰收都是处于醉酒状态，无法依靠他，刘唯唯只能努力不让他游离于组织之外，她要求每天要开晨晚会，赵丰收务必出席。 赵丰收的态度是，该参会参会，坐在那儿打瞌睡，很少就某个具体问题表态，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无非是，要服从刘镇长安排，谁不给刘镇长面子，就是不给老子面子。 这一点大家伙儿倒门儿清，毕竟他俩有被蔡宗芸“捉奸”的经历，都是哈哈一笑了之。 不过情况复杂起来，这天晨会结束后，赵丰收马上带着李真真逃之夭夭，昨天就已安排好行程，今天要去河边钓鱼，自己制作烧烤。 虽然半醉半醒，他的钓鱼技术却丝毫没受到影响，很快就钓上来好几条。烤鱼的任务自然交给了李真真，她是御定的伙夫兼小蜜。 难得的进谏机会，李真真决定发扬下忠臣的作用：“老大，这样真的好吗？咱们俩孤男寡女，每天游山玩水，别人会不会说我跟你有一腿。” 赵丰收斜靠在树干上，眯着眼打瞌睡，眼睛都没瞅她一下：“左腿还是右腿？” 李真真无语了，左腿右腿还不是一样？ “知道为啥我带你吗？” 李真真茫然摇头，对着个问题，她思索了好久，都没找到答案。她是曾经答应送给老大肉苁蓉，但没落实啊，按说他应该给自己穿小鞋才对。 要是这就是穿小鞋，这小鞋穿得也太舒服了？ “因为你脑子笨，人还长得黑，安全啊，哈哈。” 预感到此言一出，必然招来报复，赵丰收说完就扔下鱼竿要溜走。 “赵丰收，我跟你拼了！” 李真真勃然大怒，像只母豹子般跳起来，跳到了他背上，搂着脖子用牙齿咬。 偏偏这时林中走出几个人来，是刘唯唯带着镇干部和村干部，在实地丈量土地，计算树苗成活率，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场面顿时尴尬了，李真真红着脸，想死的心都有了。 刘唯唯的脸比她还红，甚至红成了黑紫，身体在颤抖着，气恼极了。人人都认为她和赵丰收有故事，现在他居然和李真真搞到了一起。 偏偏李真真像是个傻瓜般，“刘镇长，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得是赵丰收脸皮厚，像个没事人一般，朝众人挥了挥手：“你们继续，就当没看见我俩。” 第59章 困惑 刘唯唯还真是听话，默默地转过头去，继续专注的给干部讲解注意事项，仿佛这两个人真变成了透明人，完全不存在一般。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五，晨会结束后，任凭赵丰收如何威逼利诱，李真真都坚决不肯再跟他一起出去了，并信誓旦旦地表示，要与他彻底划清界限。 回想起河边树林中发生的事情，李真真简直无地自容。回到大队部后，她曾两次找到刘唯唯，想要解释清楚当时的真相，但看对方冷漠的眼神，就闭上了嘴巴。 换成她也不相信，你趴在赵丰收的背上，动口咬人家的脖子，还说自己是无辜的？ 她一晚上辗转反侧，想破了脑袋，都无法解释自己当时的行为，李真真，你是发疯了？ 哪怕是让赵丰收抱着也好啊，至少可以对别人说，是他强迫的自己。问题在于现场的场景，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好像都是她在强迫对方。 你还是个尚未婚配的年轻姑娘家，做出这种羞羞的事，真是丢人丢到家了。都要怪赵丰收那个家伙，明明是他先说自己长得黑、头脑笨的…… 不对，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好像掉进了他的圈套中。该死的赵丰收，一定早早看到了刘唯唯她们，然后故意说出那些话来引她上钩。 可恶啊，赵丰收，你竟然如此阴险狡诈！可是话又说回来，李真真，你为何会这么容易就被他摆布呢？简直就是个愚蠢至极的傻瓜！ 在大队院子里漫无目的地闲逛了几圈，赵丰收感到十分的无趣，于是便去找刘唯唯，提议将汇报会提前至下午，好让大家在周末能够稍作歇息。 早已憋了满肚子怒火，刘唯唯终于按捺不住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将手中的本子猛然摔到了桌子上：“休息！休息！你和李真真还没有休息够吗？ 下周就要汇报了，工作量只完成了两成，你叫我到时候拿什么去？” 连日来的委屈，化成了两行眼泪，不争气的噗簌簌掉落下来，“老娘不干了！” “哈，还生气了！”赵丰收递过去纸巾，低声哄道，“汇报有我呢，你着的哪门子急？” 刘唯唯一时语塞，想起来他才是正主，幽幽的道：“我既然申请加入工作组，就应该帮你分担，要扛雷咱俩一起扛。” “够义气，这份情我记下了。”赵丰收竖了个大拇指。 “放假干啥？” “我有事。” “谈情说爱？” “差不多。” 刘唯唯气呼呼的道：“你有事你办去啊，没人拦着你，让别人继续工作。” 这货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汇报指望他，估计就掉到坷垃地了。他本来就与此事无关，大可以到时候一推了之。 “不行，这次你得跟着我去。”赵丰收点燃香烟，吐了个烟圈儿，“估计得两天时间。” 刘唯唯芳躯一震，结结巴巴的问：“和，和李真真一起吗？” “不带她，就你和我。”赵丰收将烟头摁灭。 勉强在自己接受的范围，刘唯唯大石头落了地，略加思索后，提议道：“那就把大家分成两组，让李真真暂时带领他们，反正她休息透了。”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嗯，你看着安排就行了。” 都说女人小心眼儿，刘唯唯还真是展露无疑。对于她的小心思，赵丰收一眼就看得透彻，不禁摇了摇头，但他没有去干涉，让李真真吃点亏也好，谁让她没边没沿。 果然在分组的时候，刘唯唯藏了点儿猫腻，周六组是平时和李真真关系较好的人，而周日上班的那组，则是和她不太对付的人。 两组人不同风格，别说干事了，光磨合就够呛了，得，让她头疼去。 周六一大早，两人就出发了，开车钻进了莽莽原始森林。 赵丰收没解释去干啥，刘唯唯便没有主动问，对于可能发生的事，她既害怕又期待，一颗心脏像小鹿般乱撞，设想着种种可能。 最开始她还有些新奇，也是为了缓解内心的紧张，叽叽喳喳不停的讲话，像只快乐的小鸟。 但她很快就没声了，车子越往深处走，路况变得愈发狭窄，有些地方勉强能容纳一辆车通过，两旁伸出的杂树，高耸的山峰，形成了浓重的压迫感。 一侧是陡峭险峻的崖壁，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的峡谷。坐在副驾驶上的刘唯唯，紧紧抓住车内的手环，脸色苍白如纸，甚至时不时感受到无法抑制的尿意。 她后悔跟着出来了！ 赵丰收说需要两天时间，让她畅想了一夜，没想到他开车进了山谷，她自己的理解是，对方或许只是与众不同的偏好。 然而，随着林子越来越密，她心中的恐惧也越发加剧。 一路上路过的几个村落，早已空无一人，家家户户的庭院，都被茂密的杂草所覆盖，看上去仿佛置身于聊斋世界，冷不丁可能就会冒出一头鬼来。 尽管内心充满疑惑和不安，刘唯唯却不敢轻易开口问他想干啥，害怕听到不喜欢的答案。 难道就为了那点屁事，他会将自己灭口？亦或是要把自己卖到深山老林里，去给那些单身汉当老婆？可怕的念头如毒蛇般缠绕，令她的心跳愈发急促。 \"停车!\" 终于，刘唯唯再也无法克制住内心的恐慌，毫无预警地尖叫出声。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车子猛地停了下来。赵丰收茫然地转头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刘唯唯一时语塞，她只是害怕，下意识的喊了声，还没有想好理由。 “我，我要撒尿。” “真是麻烦！撒尿就撒尿，搞这么大阵仗。”赵丰收无奈摇头，指了指路边，十几米开外有棵大树，“别走远了，让野兽吃了我可不管。” 不用他说，刘唯唯自然不会那么傻，走到大树后面，微微穿着粗气。大树足有一抱之粗，站在这里，她看不见赵丰收，想必他也看不见自己。 她褪下裤子，蹲了一会儿，却一滴尿也挤不出来。 “好了吗？好了就快点儿上车。” “哎，来了来了！”刘唯唯兜好裤子，顺手从地上捡了块石头，装进了口袋中，万一他起了歹心，拼了这条小命，也不能让他得逞。 第60章 川上伊人 有了武器傍身，刘唯唯重新坐回车上后，心中顿时多了几分底气，决定探探对方的意图。 \"你带我到这鬼地方来，究竟想干啥?\" 赵丰收光顾着全神贯注地开车，并没有留意到，小姑娘声音中的颤抖，更不知道她已自我设想了许多场景。 \"猜猜看。\" 赵丰收随口敷衍，嘴上不忘挑逗，“孤男寡女，荒郊野岭，天为被，地当床……” 刘唯唯把心一横，索性把话挑明了：\"你，你要是想打野，不用往里边开了，这儿就行。” “你要是想要杀了我，又或者打算把我卖给别人?提早告诉我，别让我死的不明不白，\" 话音未落，只听得 \"嘎\" 的一声，车子突然再次急停下来，赵丰收拿豹眼瞪着她，似乎在看着馋人的猎物。 刘唯唯连忙伸手，去口袋里摸石头，却慌里慌张，失手掉落到脚下。 她吓得立刻抱住脑袋，嚎啕大哭起来：\"求求你不要杀我!我错了，我不该乱宣传咱俩的事，是我不对，你怎么惩罚都行，饶了我!我爸我妈我弟都还指望我养活呢，呜呜！\" “有病！”赵丰收噗嗤笑了，在她的脖颈后面轻轻捏了一下，然后跳下了车，径直朝着密林深处走去，完全无视掉落刘唯唯，以及她脚下的那块石头。 \"刘唯唯，你简直是个天才，脑洞真大啊，不去写小说我都替你亏得慌！\" 眼见赵丰收并没动手，刘唯唯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大着胆子跟下了车，颤声问道：\"你……你要去哪里?\" \"撒尿！”赵丰收恶狠狠的道，“老子被你的智商给吓尿了。\" 四面空荡荡的山谷，不时有鸟鸣声传来，赵丰收去了好几分钟，还不见回来，她不由越想越害怕，牙齿咯咯打颤，“赵丰收，你还在吗？” “在呢，别过来啊，老子在干大事呢。”大石头后，传出赵丰收的呻吟，还带着点愤愤不平，“他妈的李真真这毒妇，不会在早饭下药了，快把老子的肠子都拉出来了。” 几分钟后，他才慢吞吞的从大石头后面站起身来，刘唯唯这才发现，他其实并没有走多远，同时也闻到了飘来的异味，不由捏住鼻子，从包里掏出湿纸巾给他。 “恶心死了！” 赵丰收擦了擦手，喝了几口水，发动车继续前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更没询问她将石头藏到哪里去了。 车子终于抵达山顶，一条新铺设的柏油马路赫然出现在面前，看到来来往往的车辆驶过，刘唯唯顿时涌起如获新生的感觉。 “咱们到底去干啥？” 她怀疑赵丰收可能是正常人，有问题的是自己。 自从拦车事件发生后，她被暂停了工作，就一直精神恍惚，深怕被带走调查。加上郭高贵和王金超话里话外透露出来，希望她站出来顶缸，她就怕得要命。 如果真是那样，寒窗苦读换来的一切，将会化为乌有，她档案中保持的优秀记录，将被大大的污点取代，有可能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那天在河头农庄，被蔡宗芸“捉奸”，虽然被逼着写了五千字检查，但她也见识到了赵丰收的“风采”，在她看来天大的事，他好像都是信手拈来。 他跟郑德环亲如父子，郭高贵拼命想拉拢他，蔡宗芸好像也不在意他的冒犯，对于哪个圈子都挤不进的刘唯唯来说，他就是驾着五彩祥云的至尊宝。 她将计就计，把两人的事好好渲染了下，不经意间在单位传播开来，谁都知道她跟赵阎王有一腿。果然，许多虎视眈眈的目光，都畏缩着收了回去。 本以为赵丰收憋着坏，今天带她出来，就是找她兑现，要从她身上得到某种特别的好处，但看起来自己完全错了。 “马上你就知道了。” 光川县城，座落于一片山坳中，光河如丝带般，从县城中央蜿蜒穿过。 虽然光川县人口和面积都比较少，但富裕程度却远超棋田，主要是县里有家宋川集团，业务横跨钢铁、建筑和新材料，是在全省都是数得上号的纳税大户。 街道两旁有十几栋二三十层的高楼，都是宋川集团旗下的产业，各个业务公司的总部，用来招待客人的星级酒店，以及人才公寓，应有尽有。 可以说正因为有了宋川集团，才有了光川县在全省的地位。什么时候，棋田也能产生这样的支柱企业呢？刘唯唯脸上露出了艳羡之色。 从学校毕业时，她曾一度在考公和进企业间犹豫，她的目标企业正是宋川集团。因此对于这家企业，曾做过专门的研究，知道现在的掌门人叫宋唐。 诗一般的名字，却主持着如此大的企业，杀伐决断，纵横驰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估计会选择入职企业，追随这位商场传奇，做出一番事业来。体制内的勾心斗角，她玩起来很是吃力。 在光川县城宽阔的街道上，目之所及都是几十万的豪车，他们这辆二手破捷达，显得与环境格格不入，有种不是同一个时代的感觉。 好在赵丰收没在县城停留，而是穿越了县城，一直开到了郊区的山上，幽静的道路尽头处，树林掩映间，一座古色古香的院落出现在眼前。 院门的墙上，镌刻了两个字：川上。笔走龙蛇，狂放不羁，刘唯唯认出来正是赵丰收的手笔，他居然在光川县有座房子？ 在门前停好车，赵丰收掏出一把钥匙，将院门打开，口中发出声音：“叮咚，叮咚，来亲戚了！” 很快，从屋中飞奔出一抹窈窕身影，一下子就跳到了他身上，双手搂着他脖子，就是一通猛亲，“小兽，你可算是来了，走，进屋去！” 女人大约三十五六岁，皮肤光洁如玉，头发轻挽在脑后，不施粉黛，天然给人一种宁静。身上只穿了件灰色的袍子，清风拂过，紧裹在她身上，将美妙的身体展现无遗。 刘唯唯吃惊的发现，这女人不但没穿内衣，还没穿鞋子，赤着一双玉足，指甲涂的姹紫嫣红，甚是好看。 赵丰收这是会情人来了吗？ 第61章 神秘的姐姐 女人挽着赵丰收的胳膊，像是附在了他身上般，脚步轻盈，如踩着朵朵白莲，简直是幅绝美的画面，美得让人心生嫉妒。 刘唯唯呼吸局促，被女人的风姿震慑了，更是懊恼赵丰收，早知你来会情人，我就不跟着当电灯泡了。 她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啊姐，这是我同事，刘唯唯，去年选调来的文山镇。” 女人这才注意到，门口还站着个人，冲着她嫣然招手，“小妹妹，不好意思，我见着小兽，高兴的发了狂，没注意到还有客人，快请进屋来。” 虽然觉得别扭，但既来之则安之，人生地不熟的，也没其他地方可去。 屋里陈设很简单，都是些上了年代的老旧家具，墙上挂了一幅《陋室铭》，却不是赵丰收的字体，而是娟秀小楷，想必是女主人的作品。 “把衣服脱了！”女子用命令的口吻道。 “啊，不是姐，我真的没事。”当着女同事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刘唯唯更是傻眼了，啥情况啊，当我是空气吗？ 但女子看似柔弱，语气中却不容商量，美眸盯着赵丰收：“要我帮你吗？” “啊啊，不用，我脱就是了。”赵丰收将上衣除掉，扔在了沙发上，转了个圈儿，“你看，都说了没事。” 假装专心看《陋室铭》的刘唯唯，用余光瞥了一眼，不由咕嘟咽了下口水。 天啊，他的整个身材，就像被精致雕刻过，没有一丝赘肉，也不像健美运动员，有吓人的肌肉块，要是给出个准确的描写，就是和谐与紧凑。 女子将瑧首凑近，像是检查艺术品般，用手轻轻抚摸了遍，认真的程度，就差拿个放大镜了。 确认没有疤痕，她才舒了口气，发出了第二道指令。 “裤子！” “姐，能不能饶了我？”赵丰收几近哀求，双手紧紧抓着裤腰，仿佛生怕女子下一秒将他裤子给脱掉。 “不能。你光屁股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倒害起羞来了。” 刘唯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兴奋且紧张，她已经明白过来，俩人不是大白天要搞羞羞的事，而是女人知道他前段出了车祸，在担心他的身体。 情知这位姐姐无法拂逆，赵丰收吼了声：“刘唯唯，你个姑娘家，看人脱裤子，也不知道回避下吗？” 刘唯唯不干了，双手叉腰，柳眉倒竖：“你脱你的，关我屁事，谁爱看你了。”她可不信赵丰收真会把裤子脱下来，但为了避嫌，她继续看向墙上的《陋室铭》。 “行，你不要后悔。”赵丰收松开皮带，将裤子褪到了脚踝处，赌气的连袜子都脱了，扔在了沙发上，身上只剩下一条内裤。 他的内裤图案很特别，几个女孩子，把手搭在一起，像是赛前的必胜仪式。问题是，女孩子们的手所放的位置，也太是地方了。 虽然是用余光扫视偷看，刘唯唯还是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不由尴尬的咳嗽起来。 女人也觉得有意思，微笑着道：“怪别致的嘛，你喜欢这种风格啊，回头姐姐给你买一打。” 赵丰收挑衅的看向她，“要不要把内裤也脱掉？” “不用了，我相信没问题。”女人微笑着，蹲下身子，检查起腿和脚来，她的距离足够近，呼吸的气流都能明显感觉到，赵丰收只能祈求她快点结束，因为他实在管不住了。 “万幸没有留下疤痕。”女人满意的站起来，从沙发上拿起件睡袍，和她身上的颜色图案一模一样，“穿上，别着凉了。” “我还是穿衣服。” “在家穿什么衣服，真是！”女人露出嗔怪，顺手在他胸前拧了下，然后冲刘唯唯笑道，“小妹妹，眼瘾过足了？快过来帮我做饭。”竟是一点都不客气的使唤她。 刘唯唯脸霎时红透了，赶忙低头跟着去了厨房，留在这儿和赵丰收四目相对，挺尴尬的。方才的画面太美，把她的脑子塞满了。 这个如妖孽般美丽的女人，和赵丰收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他俩以姐弟相称，看他俩的衣服搭配，以及熟稔的程度，像是好了许多年的情侣。这并不稀奇，女大男小的相好，都是姐姐弟弟的喊。 可是女人纯净如水的目光，分明不含任何杂质在内，还有赵丰收脱衣时不自然的表情，倒好像他们许久未见了。 女人明明穿得很普通，而且看起来柔弱无骨，说话轻声细语，为何她的语气中，却带着一股让人难以违拗的威严？ 在别人面前，天不怕地不怕的赵丰收，竟然被逼着乖乖脱光了衣服。 “姐，赵哥经常来这儿？” 走进厨房，女人熟练地系上围裙，并将另一条递给她。 “嗯？也不是，有时一年来两三次，有时一年到头不见影子。” 女人的语气很淡，不像带有怨气，这倒让刘唯唯吃不准了。 “你们认识很久了？” 女人嫣然一笑，“大概十四五年了。” 十四五年？刘唯唯瞪大了眼睛，那时赵丰收还是个毛孩子？ 女人递给她一个茄子，“帮我切快，小兽最爱吃我烧的茄子。” 像是洞察了她的心思，女人笑道：“你别猜了，我和小兽没有你想象的关系，我俩是纯纯的姐弟。哎，你专心点儿，别把茄子切坏了。” 很快一桌子菜上齐，全都是素菜，刘唯唯心道，这位姐姐是吃斋念佛的？可是看赵丰收埋头干饭的样子，似乎吃得挺香。 女人在旁，不停往他碗中挟菜，眼神中充满了温柔。 刘唯唯试着吃了几片菜叶，很快眼睛一亮，姐姐的厨艺还真高，素菜制作到这水平，简直可以去开私家菜馆了。 饭后刘唯唯主动洗碗，给姐弟俩留出空间交流，客厅很快响起了古筝弹奏，她从厨房出来时，赵丰收侧身支着头，坐在一旁看得入迷。 女人的手机响起，古筝戛然而止，她走到一旁接听，眉头紧紧蹙起，放下电话后叹了口气。 “真是不得一时安生，来了几个客人，得过去见见，你们就在这儿休息，晚上到三百首，喊上你的两位朋友，咱们一起吃顿饭。” 第62章 宋唐 “好了，就剩咱俩了，想干啥干啥！”赵丰收懒洋洋的道。 刘唯唯脸红了，腾地站起来，以蚊呐般的声音道：“我去洗澡。”逃也似的钻进了卫生间。 她洗的很细，以至于至少花费了半小时，等她洗完裹了浴巾出来，看到赵丰收已在沙发上鼾声如雷。 “真是……”刘唯唯摇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到卧室里抱了床被子出来，轻轻为他盖好。 川上只有两间卧室，出于对主人的尊重，刘唯唯选择了客卧。打开衣柜，想看看有没有能穿的睡衣，没想到柜中琳琅满目，竟然全都是男装。 有的已经很久，有的连标签都还未撕掉，墙上挂着一幅裸女图，看起来与女主人很相像。她忽然明白过来，这应该是赵丰收的房间。 他们俩果然不是情侣，她为自己的发现高兴，但同时觉得这高兴毫无来由，挑了件旧衬衫代替睡衣，斜靠在被子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等她被敲门声叫醒时，天色已然暗了许多，赵丰收探头探脑出现在门口，她赶忙扯过浴巾，遮住了自己的大长腿。 “你没乱动我东西？” “谁稀罕啊！”刘唯唯白了他一眼。 “抓紧穿衣服，咱们得去赴约了。” 刘唯唯这才想起，女人临走前，说晚上去什么三百首吃饭，挺有意思的地方。 两人锁好门窗，开车返回到光川县城，来到一片白色建筑前，大门后的巨石上，书写了三个大字：三百首。刘唯唯恍然大悟，原来三百首是小区名字。 两名手持钢叉的保安就出现在视野中，从左右两边包抄过来，用充满戒备的眼神紧盯着这辆车。“先生，这是私人物业，请马上离开！” 刘唯唯才要下车解释，赵丰收已摇下了车窗玻璃：“我找宋唐。” 其中一名保安听到后，收起手中的钢叉，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请问您是赵丰收先生吗？” “是我。” “误会！误会！”保安的态度立马变得恭敬起来，略带歉意地解释说：“不好意思啊，我们是按规矩办事，请赵先生见谅。”说完冲着身后招招手，电动门缓缓打开。 “没事儿！”赵丰收向对方举了下手，表示回应，开着二手捷达驶进了院内。 他来找宋唐？刘唯唯哑然失笑，这货可真能唬人，宋唐是好见的吗？ 进入院子后，刘唯唯不禁惊呼起来，这小区竟然如此之大，估计得有上千亩。而且全都是各种别墅，有连体也有独体，不用数肯定是三百栋。 车子在一栋名为”长干行“的独栋别墅门前停下，一名身材高挑，穿着包臀裙的姑娘早已等候在那儿，快步迎上前来，手搭在腰间弯腰行礼。 “赵先生您好，欢迎光临宋川集团，我是董事长特别助理庄陈蝶，很高兴为您服务。” “庄助理是新来的？” “是，我去年刚入职，老板说赵先生来趟不容易，得讨个新人新气象的彩头。”庄陈蝶笑得很甜润，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刘唯唯彻底懵了，难道他们真能见到宋唐？ 庄陈蝶将他们领到三楼，宽大的空间，装修的金碧辉煌，一张天然石板制成的大餐桌，足足能容纳二十人，四周摆放着真皮沙发，墙上挂了好几幅名人字画。 庄陈蝶在赵丰收身边蹲下，甜甜的道：“董事长还在会客，马上就过来，麻烦您稍等，您想喝点什么饮料，或者吃点什么东西吗？” 举手投足间，比头等舱的空姐还到位。 “绿茶，你呢？” 直到此时，刘唯唯才缓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道：“我，都行，绿茶。” “好，两杯绿茶，谢谢了。” “不客气，服务二位是我的荣幸。”庄陈蝶莞尔一笑，不一时端来两杯绿茶，碧绿澄澈，“新茶还没上市，不过这些茶叶一直有恒温保存，香气没有过多散逸。” 赵丰收饮了一口，赞道：“好茶。” “赵先生喜欢，我给您装到车上几盒。”庄陈蝶真是会办事。 赵丰收笑道：“是不是我喜欢你，也可以带走？” 他本来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庄陈蝶道：“嗯，可以。董事长说，只要您看得上的东西，可以随便拿。” 窝草，这下刘唯唯已不仅是震惊，而是震得神志迷糊了，看来赵丰收和这位宋唐董事长，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啊。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楼梯口一阵嘈杂，旋即七八个人出现在屋中，居中走在前面的人，竟然是他们在川上院中的女子。 她此刻穿了条洁白的长裙，身上批了件白色外套，显得更加优雅高贵，如同盛开的牡丹花。 “董事长，刚才赵先生说，要把我带走。” 虽是初次见面，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庄陈蝶可是一点都不害羞。 “呵呵，一会儿你坐他旁边。”然后她瞧见刘唯唯，一拍额头，笑了起来，“我乱点鸳鸯谱了，不过小弟，你可是得感谢小蝶，这次是她带人去的棋田。” 她竟然就是宋唐！宋川集团千亿资产的掌舵人！刘唯唯的樱桃小口，此时足以塞下一只鹅蛋。天啊，幸亏中午在川上，我没说过头的话。 “原来庄小姐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方才唐突了，我向您致歉。”此时赵丰收才意识到，这位庄陈蝶不是个花瓶这么简单，搞不好单手打自己十个。 “不敢当，赵先生开心就好，只要董事长发话，我是非常愿意跟您走的。”没想到庄陈蝶知道他与老板关系匪浅，故意不依不饶，让赵丰收闹了个大红脸。 “哈哈，看来你俩还挺投缘。”宋唐高兴极了，“小蝶，你去看看晚饭准备好了没，顺便把陈小姐她们请来。” “是，董事长。” “小弟，你和方厅长坐我旁边，其他诸位随便坐。” 不一时，一溜儿进来十二位美女，每人手中提着个精美的食盒，很快桌子上就被摆满了，刘唯唯大致数了数，凉菜热菜加起来，足足有五十盘。 别说她惊讶不已，就是其他见多识广的客人，也对宋川的招待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别说菜品和上菜速度了，就这十二位上菜的美女，五星级酒店都没有。 第63章 酒宴 开局前，宋唐做了热情洋溢的致辞。 都是些场面上的客套话，比如春暖花开之际，欢迎各位领导莅临宋川集团，是宋川之荣幸，宋唐之荣幸等等，并没有多大的新意。 但她容貌气质绝佳，声音柔和好听，宛若出尘仙子，再加上财富地位的加持，给这些废话都染上了桃花粉红薄雾，令人如闻纶音。 最后她面带微笑，端着杯子，眼神中透露出无比的热情和喜悦：“正所谓‘最是一年春好处’，在此良辰美景之际，愿诸君皆能尽情畅饮，今夜不醉不休！” “不醉不休！”大家都齐声相和，掌声雷动。 一杯酒饮罢，宋唐腮上已添了绯红，但她没有坐下，而是拍了拍赵丰收的背。 “我弟从文山镇来，值得庆贺，好事成双，大伙儿再共饮一杯。” 赵丰收腼腆的站起，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宋唐有意为之，他来时穿了黑色衬衫，与宋唐洁白如雪的华服鲜明映衬，宛如一对天造地设的佳偶，令人不禁为之侧目。 在座的人无一不是人精，早就看出二人关系非同一般，自然纷纷赞叹，才子佳人、珠联璧合。但在艳羡之余，不免对这无名小子能独得宋唐青睐，心中多了三分嫉恨。 不过是条小狼狗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好像是打定了主意，要给赵丰收拉更多的仇恨，宋唐提议这杯酒要交杯喝，再次换来众人掌声雷动，齐声叫好。 对于姐姐层出不穷的招数，赵丰收头疼不已，只得配合着接住。 “第三杯，接二连三，祝在座的新朋旧友，身体健康，家庭幸福，事业兴旺，愿我们的友谊，如光河一样，源远流长。” 望着她挥洒自如的神态，刘唯唯不禁为之心折，彻底被宋唐征服了，如果她是个男人，自己会毫不犹豫的嫁给她。 优雅成熟，且带了几分英气飒爽，任是谁在她面前，都如沐春风，还未多饮就醉了。 “三杯过后尽开颜，诸位，我先打个头，立个标杆，大家能上不能下，不能喝的可以事先声明。”待举杯痛饮三杯之后，宋唐身为东道主，开始敬酒打圈。 众人都面露苦笑，这位女大佬，看着弱不禁风，还真是战斗力超强啊，等她过完圈，估计就差不多到量了，但谁也不想主动退场，错过近距离一亲芳泽的机会。 只听她娇声唤道：“小弟，还烦请你跟着我，给姐姐撑腰壮胆。” 还未落座，赵丰收赶忙端着酒杯，紧跟在宋唐身后。 “给各位领导介绍一下，这是我弟赵丰收，棋田县文山镇综合办主任，今后若有机会求到诸位门口，还望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加提携照应。” 众人皆面面相觑，这几位最次的都是副处，以赵丰收的地位，就像是野庙的土地，面对九重天的仙人，八竿子都打不着。 宋唐当众一而再，再而三的挺他，就不仅仅是小狼狗那么简单了，因此大家伙儿的目光，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向赵丰收，且纷纷应允下来，表示一定会照拂到位。 紧接着，宋唐便依照顺时针方向，依次开始敬酒，首当其冲者正是那位方厅长。 “这位是咱们省科技厅的方副厅长。”通常情况下，引荐时都是将职级较低之人介绍给位高权重者，但宋唐却有意为之，特立独行，显然是想借此凸显出赵丰收与众不同的地位。 “方厅长，您和我弟缘分颇深呐，应该多多亲近才好。” 听闻此言，方厅长如坠云雾，茫然无措道：“我今天方才有幸见到赵弟，不知宋董所说的缘分如何解啊？” 宋唐微微一笑，解释道：“我弟妹也是姓方，不仅与您同姓同族，甚至连名字都仅有一字之差。她名唤方英为，而你则叫方英杰，难道还不够巧合吗？” 众人如梦初醒，宋唐地位尊崇，一向深居简出，极少抛头露面。除了省里少数几位超级大佬，通常情况下，上头来人都是总经理出面应酬。 此番方厅长亲自率队前来调研，带了一番心思前来，经过多次恳请，由总经理转达，宋唐才勉强同意会面。 谁能料到见面后，她好像来了兴致，不仅陪着调研了一下午，甚至还主动邀请众人共进晚餐，让方英杰在内的每个人都感到惊喜万分。 谁承想搞了半天，都会错意了，原来他们受到如此高规格的款待，不是方厅长面子够大，而是他的名字取得恰到好处。 他们全托了这位股级干部的福，才有了与宋唐一起吃饭的机会，处长们心里不禁涌起一丝苦涩。 方英杰却并未因此而心生不快。对他来说，能够见到宋唐本人，便已经达成了此次行程的目标，如果能够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与她建立起良好的关系，那自然再好不过。 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位姓赵的小主任，在宋唐心目中非别人可比。跟他老婆一个姓，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听宋董这么一说，我们兄弟俩还真是挺有缘啊！赵老弟，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啥时候带着弟妹去省城了，务必告诉老哥一声，让我见见自家妹子。\"方英杰面带微笑地说道。 “若是方厅长请客，到时候别忘了通知我啊。”宋唐在旁说道，似乎对此事颇为上心。 “一定一定，有了宋董芳驾亲临，整个关州城都会蓬荜生辉。” 有了方英杰起头，处长们也都积极起来，一个个神色恭敬，对赵丰收心存了些忌讳。 宋唐这圈酒，规矩可不小，端一倒一敬一碰一，一共要喝四杯酒。头一杯不是她倒的，还不作数，再加上最后的压杯酒，实际上每个人得在她这儿喝六杯。 说是碰酒，她只是嘴唇沾沾而已，哪怕是跟方厅长也是如此，没人敢跟她认真。倒是赵丰收，老老实实，一个个挨着碰了过来，不带丝毫耍滑，给众人留下了好印象。 终于轮到了陈文和肖明慧，她俩一起站了起来。 自打坐到酒席上，陈文始终沉默不语，未曾与赵丰收有过交流，甚至不敢多看他，深怕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生怕一不小心，说错话或做出不当举动，给他带来麻烦。 第64章 二八佳人 宋唐美眸流转，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番，略略沉思微笑着道：“不好意思啊，来了这么久，都没跟你们见个面，实在是有难言的苦衷，还请两位小妹多多包涵。” 此言让陈文和肖明慧不好意思起来，她们在三百首住了大半个月，人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派了专人全程服务，二十四小时保护，现在人家还向她们道歉，算什么事啊？ 她们的确是第一次见到宋唐，不过因为在这儿待久了，和宋川集团的人接触的比较多，心中对她的敬服，还要胜过刘唯唯几分。 她的风采实在令人心旌摇荡，特别是她跟赵丰收的关系，比她们想象的还要深。 “该说抱歉的是我们，给您添了好多的麻烦。” “说这话就见外了！”宋唐笑道，“都是自己人，我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弟的妹子就是我的妹子，来，咱们一起干杯，以后可以随时过来玩儿。” 这次她可是实打实，一饮而尽。赵丰收看向宋唐，眼中闪过温柔，他轻声说道：“谢谢姐。”宋唐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小子！” “哥，我敬您一个。”肖明慧没陈文心思重，不想错过亲近的机会，大着胆子要同赵丰收碰酒。 注意到了陈文的沉默，赵丰收故意逗她，“文文，小别胜新婚，咱俩也碰一个。” “说什么醉话呢！”一句话燥得陈文羞涩无比，如一朵雨后娇艳的花，风情流转间，还流露出丝丝幽怨。 宋唐呵呵轻笑，纤纤玉手扶着赵丰收肩膀，在他耳畔轻轻吟道：“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醉眼迷蒙，已经有些站不住了。果然这个姐姐贼精贼精，一切都逃不过她的法眼，话里话外，透露出她早就看出了二人关系。 赵丰收和陈文闹了个大红脸，唯唯诺诺，不敢多反驳一句。 一轮敬酒罢，尚未等到方厅长夺过酒瓶，宋唐便迅速将其递给了刘唯唯，并笑着说道：“第二圈让刘镇长来，她可是我弟的领导呢，分管农林科技，跟大家都是同一个战壕。” 这突如其来的操作，令刘唯唯倍感惊喜。在如此重要的场合里，她就是个小透明，被邀请向领导们敬酒，无疑意味着宋唐在给她展示自己的机会。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给自己鼓了把劲儿，成功地走完了这一圈敬酒流程，收获了好几个联系方式，谁会拒绝一位年华正好的美女呢？ 在宋唐跟前，她特地多喝了两杯，表示了对提携的感激。能与这些人同桌吃饭，已经是很大的机缘，敬酒则更能加深印象。 这些资源极其珍贵，别说她一只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小白，就是县里的副县长县长，见了都得赶紧着巴结，而她能直接接触到，还有了宋唐的背书。 这次跟着来光川，简直太值了！ 酒席间的氛围更加热烈。处长们和宋川集团的高管，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斗了个天昏地暗，旗鼓相当。 最后，方英杰站了起来，提议道：“今天难得这么开心，我们一起干一杯！祝愿宋董芳华永驻，宋川集团蒸蒸日上。” 众人纷纷响应，共同举杯。喝完这杯酒，晚宴也逐渐进入了尾声，吃罢主食，宾主之间言欢告别，自有人带着他们安置妥当。 刘唯唯酒后人来疯，像一只小鸽子般，在人群中穿梭，帮着工作人员安排，宋唐看在眼中，暗暗点头，这丫头同她倒是有点缘分。 方英杰再次向宋唐致谢，并且没忘了刚认识的便宜妹夫，差点把他的手握骨折了。 “姐，你没事儿？今晚可喝了不少酒。” 其实在所有人中，宋唐喝得最少，但她酒量本来就浅，已然有了八九分醉意。 “小弟，送我回房间。” 不管旁边有人没人，她不由分说，朝赵丰收怀中倒去。 不知姐姐又要耍什么花样，赵丰收生怕她当众损了形象，只得由着她胡闹，半扶半抱，将她扶到了卧室，放到床上，支高了枕头，还在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水。 宋唐伸臂，抬脚，媚眼如丝，赵丰收摇摇头，你可真是醉了呀！帮她脱掉外套和鞋袜，只剩了贴身的衣物。 “给我按按肩膀，捏捏头，头疼死了！” 和赵丰收在一起，宋唐彻底卸下了铠甲，尽显妇人慵懒的本性，更多了许多妩媚，让人无法不心动。 “谢谢姐给了刘唯唯一个机会。” “谢个屁呀，我是看不惯陈文那小妖精，骨头里都透着骚，还有肖明慧，也在打你的主意。哼，小兽，你的眼光越来越差了。” “她俩加起来，都比不上刘唯唯的脚趾头，你要找人，也得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能帮衬得上你的，找一堆麻烦，还得姐姐给你擦屁股。” 因为肖明慧的事，将赵丰收拉入了险境，是以宋唐对她没有任何好感，捎带着厌恶上了陈文，担心赵丰收会继续在她身上栽跟头。 赵丰收恍然大悟：“姐，你吃醋了？”伸手去挠他痒痒。 “我吃你个大头鬼！” 宋唐娇羞不可方物，翻身与赵丰收揪打，二人你来我往，谁都不甘示弱。 终究是宋唐柔弱，力气抵不过赵丰收，气喘吁吁讨饶：“好弟弟，我投降，姐姐不敢了，再闹下去，姐姐防线就崩塌了。” 他俩闹归闹，至今为止，倒还真没突破。虽然心下都明白，如果一方开口，另一方肯定不会吝啬。 “姐，你应该养几只小狼狗，别让自己过得太苦了。”赵丰收正上手的舒服，还有些恋恋不舍。 宋唐眼神涣散，蠕动着身子：“养什么狼狗，我这辈子，就正眼瞧过三个男人，我爹，我老公，他俩都死了，只剩下你了，小兽，你要好好活着。” 赵丰收闻言，心下大为感动，方才松开手，却被她一脚踹到床下，半支着头骂道：“滚蛋，找你的二八佳人去。”等他关门离去，宋唐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唉的叹了声气。 第65章 十二毛 在酒桌上看到赵丰收的那刻，陈文的心才终于平静下来。 才短短不到二十天，可是像过了二十年那么长，漫长的噩梦如同雨季，总是不见日头。每天都是美味佳肴，她却没有胖一斤，反而清瘦了不少。 关于赵丰收的各种消息，像雪花般不断传来。 有人说他出了场严重的车祸，生死未卜；然后说他已被送进医院，正在抢救。每个消息都让人心惊胆战，她恨不得马上飞回去，飞到他的身边。 可是她不能，那样只会让事情更糟，临行前赵丰收专门有交代，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能联系他，更不能擅自返回。 她只能祈祷着，他能够平安无事。 幸运的是，经过漫长而紧张的等待，终于传来了确切消息——赵丰收脱离了生命危险，而且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轻伤，很快便可以出院。 不久之后，传来更令人欣喜的消息，对方愿意支付高达一百二十万元的赔偿金，其中一百万将用于赔偿肖明慧，而另外二十万则用作赵丰收的医疗补偿。 终于接到了他的电话，他已重新回到工作岗位，正在组织人手，准备上九龙川，全面展开针对龙口村的调查，让她们再忍耐几日。 他为什么还不来呢？ “恭喜两位，赵先生明天将会到光川来，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十二毛每天都会来，这是她们在这儿的唯一联系人，所有的消息都必须通过她传达。 陈文顿时欢欣鼓舞起来，特地要了凉皮啤酒，和肖明慧还有十二毛，进行了小小的庆祝。“十二毛，感谢你这些日子对我们的照顾。” 那天夜里，当赵丰收走进卫生院时，整个计划随之展开。 首先，唐赢利用网络热点制造干扰，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让他们陷入混乱之中。 然后肖明慧的母亲和嫂子，则会登上预约好的急救车，直奔山阳市，引出敌方隐藏在暗处的监视者。 紧接着，陈文带领肖明慧，趁乱迅速离开现场，径直赶往光川县，在整个事件没有解决前，安全的藏好。 至于赵丰收本人，则肩负着最重要的任务，携带关键证据亲赴县城，寻求郑德环的援助。 每个决定都充满了风险，像是一场真正的战役，唯有大家通力配合，才能确保所有人安全，让对方付出应有的代价。 在临别的瞬间，赵丰收将陈文叫到一边，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名片散发着耀眼的金黄色光芒，竟然是由纯金打造而成！如此奢华的名片，陈文还是第一次见到。上面只有两个字：宋唐。 没有职务，没有联系方式。 “一进光川县的路边，有个玲珑加油站，你去找一个叫十二毛的女孩，告知她你想见这张名片的主人，她会安排好一切。切记，在见到十二毛之前，不要跟其他任何人接触。” 陈文伸出手接过，手指微微颤抖着，\"你要小心些……\" “你们也是，开夜路要小心。” 怀着复杂的心情，他们分别踏上了不同的旅程。 前往光川县的路上，两只叽叽喳喳的小喜鹊，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欢快，都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前路未知，如同一团凝重的雾。 肖明慧率先打破了沉默，轻声提醒：\"玲珑加油站，我们到了！\" 陈文将车开进加油站，有个女孩从屋中出来，边走边打哈欠。 待她走近一些后，陈文停下脚步，轻声问道：\"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个十二毛？\" 女孩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惊讶，微笑着回答道：\"我就是十二毛，你有什么事？\" 陈文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名片，然后递给十二毛，“我要见这张名片的主人，是赵丰收让我来的。” 说完之后，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神中难掩期待和紧张。 十二毛恭恭敬敬的接过那张名片，并没有多问什么：“请稍候片刻。”她转身走向旁边，走到安全距离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没过多久，伴随着轻微的引擎轰鸣声，一辆崭新的银色别克商务车缓缓驶来，在她们面前停下。十二毛上前拉开车门，示意陈文肖明慧上车。 “我们的车？” 她们来时开的面的车，是赵丰收借来的，还得还给人家。 “不用管了，有人会把它开回文山镇。” 车子迅速启动，向着光川县城疾驰而去，就这样她们来到了三百首。 她们没能见到宋唐，也没有其他人出现，自始至终，陪伴她们的只有十二毛。 在最初的两三天里，她们待在屋中，连楼梯都不敢下，人在屋檐下，万事小心为上。到了第三天，十二毛终于忍不住了：“你们在屋里不闷吗？” 然后带着她们下楼，游泳，晒太阳，喝咖啡，看电影，打台球，组队打网游，这里几乎是个独立王国，各种设施应有尽有，简直就是天堂。 人们来来往往，每个人都很悠闲，也很友善，没有人会询问她们从哪里来，即使偶然有人产生了好奇心，也会被十二毛搪塞过去。 只有夜幕降临，陈文躺在床上，才会想起赵丰收，这样的时光虽然好，可是她过得很不踏实。 “十二毛，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到了文山镇一定要找我。” 相处了这么久，她们仨就像好闺蜜一般，陈文觉得可以交这个朋友。 十二毛看了看写在餐巾纸上的电话，露出整齐的牙齿，“谢谢，不过我们有纪律要求，我的电话不能给你，而且你也找不到我，不过完成这次任务后，我估计就要调到其他部门了。” “到时候我不再是十二毛，或许可以去找你玩儿。” 陈文惊诧问道：“不再是十二毛？”她有些不理解其中的含义，不是十二毛你是谁啊？ “是，当你拿着宋董的名片出现，已经有新的十二毛取代了我的位置，我是沾了你们的光，不用再闻汽油味儿了。” 十二毛显得很开心，她的睫毛其实很长，像小鹿一般灵动。 十二毛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代号。 第66章 不要考验我 回到自己屋里，赵丰收坐在床边，给肖明慧发了条信息：“睡了吗？如果还没睡的话，过去找你聊聊。” “还没，刚洗完澡，正在看电影。”然后给他发了个勾引的表情。 停了四五分钟，才才起身朝肖明慧房间走去，以便给她留出收拾的时间。 正准备抬手敲门时，门却自动打开了，肖明慧俏丽的脸蛋出现在眼前，显然自从收到信息后，她就在听着走廊中的动静。 她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把将赵丰收拉进了房间。 “搞什么啊？神神秘秘。”赵丰收笑道。 肖明慧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衣，衣摆和领口的缝隙处，腰肢与山峦若隐若现，让人鼻血上涌。 “陈文在隔壁。” 赵丰收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陈文在隔壁怎么啦？” 肖明慧白了他一眼，嗔怪道：“当然怕误会啦，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郎情妾意。”说着，她转身走向冰箱，“你喝点什么？” “纯净水就行，喝了太多酒，喉咙里像火烧一样难受。” 肖明慧拿了瓶冰镇纯净水，顺手开了两罐啤酒，还拆了袋鱼香花生米，从那天喝酒出事后，她就发誓不再碰白酒了，今晚只是应了下圈儿。 夜色已深，她又如此诱人，赵丰收怕自己把持不住，做出不合适的举动来，决定速战速决，办完事马上走人。 他从口袋中掏出卡来，放到茶几上，“这张卡里面有一百万，是你的户名，免密提取。” 接过卡片，肖明慧摩挲了好一会儿，心中感慨万千，“真没想到，我竟然真成了小富婆。” “我们明天就回文山了，你有什么打算，跟我们一起回去，他们应该不敢再对你动手了。” 肖明慧摇了摇头，神色颇有些黯然：“我还是按照原计划，外出打工，名声已经臭了，再说我们村的那些人，你也看到了，没啥大意思。” 这样也好，毕竟马孟两家根基未伤，苏信厚又到了文山，指不定会整啥幺蛾子，他不可能天天盯着，“你如果想留在光川，我可以跟宋唐姐说下。” “不必了，我们已给人添了很多麻烦，不想欠更多的人情。”肖明慧莞尔一笑，略带三分苦意，“哥，难道你没发现，宋董其实很讨厌我和陈文吗？” “她……不会，我觉得你敏感了。” 其实宋唐对二人的冷淡，他看在眼中，心知肚明，而且刚刚就在屋中，她甚至公开表达了不满。 “唉，男人跟女人之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完全是两个物种，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宋董的关系，但看得出来，她是相当的在乎你，我俩把你卷进了是非，她很难接受。” 时至今日，她已明白，在整个事件当中，宋唐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不仅毫不犹豫地收留了她们，更是派遣专人前往棋田，大秀了一把肌肉，替赵丰收出气。 要不然对方不会这么乖，连还价都不敢。 “哥，不管怎样，我都必须衷心感谢你！”肖明慧把银行卡推向赵丰收，面带恳切之情，“这笔钱我不能要，你替我出了心中恶气，我已知足了，没有任何遗憾了。 为了我这不相干的人，你险些丢掉性命，想到这里就让我深感愧疚，请你务必收下，让我心里好受些。” 没想到肖明慧如此大气，赵丰收颇感意外，微笑着调侃道：“小富婆，你可搞清楚了，这是整整一百万，不是一百块！你舍得吗？” “给其他人或许我舍不得，但给了哥我绝对心甘情愿。从一开始我早就想好了，凭我自己根本报不了仇，不管拿回来多少补偿，全部都拿给你。”肖明慧坚定地回答。 她的话情真意切，看来并非虚言，他本来计划把钱给了肖明慧，做个彻底的了解，此时却被这姑娘的真诚感动了，为此事所受的各种累，完全值得。 “明慧，拿着，谁都跟钱没仇，但这是你应得的赔偿。没有这一百万，你哥我照样逍遥自在，你在外边举目无亲，可就是寸步难行。 这是咱俩的缘分，上天的安排，不存在谁欠谁，你啥时候回来，都还是我赵丰收的妹子。至于那几个小畜生，你放心，带着机会我还得收拾他们。” “哥，那就换个礼物。”说话间肖明慧已将睡衣扯去，一具洁白如雪、宛如凝脂般的美妙身躯，瞬间解开了束缚，展现在眼前，赵丰收霎时被击中心脏，脑海中一片空白。 \"明慧，你这是……\"赵丰收瞪大眼睛，满脸惊愕，声音都变得有些结巴，含混。她伸手捉住赵丰收的手，引导着它缓缓伸向高耸起伏的山峦。 就在手指即将触碰的刹那，赵丰收像是触电般猛地回过神来。“不，不行！”他用力甩开肖明慧的手，猛然站了起来，喉咙干涩，\"明慧，不行！我们是兄妹！” “不是亲的，没有血缘关系！”肖明慧大眼睛忽闪，毫无退缩之意。 只有自己逃了，赵丰收转身要走，肖明慧再次扑上前去，紧紧抱住他的腰部，将脸贴在上面，柔声祈求，\"哥，就一次好不好\" 赵丰收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苦笑道：“明慧，我帮你是出于最基本的人道，也是看在你和陈文的姐妹情分上，你瞒着她这样做，我认为实在不妥。 如果你还把我当哥看待，还想继续和陈文做朋友，就请你理智一点，不要考验我。你要是非觉得这样好，我不介意满足你一次，以后咱们天各一方永不相见。\" 听到这话，肖明慧终于松开了双手，捂住脸庞呜呜地哭泣起来：\"难道你觉得我很脏吗\"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答落下。 “你不脏，而且纯净的很，别人的错不应该由你来承担。”赵丰收为她穿好睡衣，温柔的解劝。 “那为什么何陈文可以，我不可以？”肖明慧泪眼婆娑的质问，“我比她差哪儿了？” “哪里都不差，真的，但你不是陈文。” 这理由虽然浅白，但已足以让肖明慧清醒了，“哥，你们俩都要好好的。” 第67章 一宿没睡好 看到这丫头终于恢复了“正常”，赵丰收吁了口气，“嗯，你也要好好的，这一百万要省着点花，如今的钱虚的很，买几个包包就没了。” “我懂！”肖明慧拖长了声音，“这钱在咱们县城，能买座不小的房子，到了大城市，恐怕连厕所都买不到，我不会飘的找不到北。” “还有，再难不要走歪路，懂了吗？否则我扒了你的皮。”赵丰收严肃的说，大有点兄长的味道。 “遵命，你可真会吓唬人。”肖明慧仰头，傻乎乎的笑着。 “哥，我想亲你一下，这不犯法？” “哎，没完没了了。”赵丰收站起要走，一张红唇已印了上来，他左躲右闪，还是被她咬上了嘴唇，“明慧，呜呜……” “肖明慧，差不多就行了啊，别太过分。” 不知何时，陈文出现在了屋里。 肖明慧放开赵丰收，咯咯笑道，“满分。” 赵丰收额头上冒出黑线。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设计我？” “哎呀，哥，你就别生气啦！谁让你带刘唯唯过来了呢？陈文他不放心嘛，所以我才想出这个办法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哦，如果你生气的话，那……那你就打我两下屁股好了。” 说着，还故意把自己的翘臀撅了起来，向赵丰收凑过去。 赵丰收哪里敢打呀，连看都不敢看，“都是什么什么啊，乱七八糟的，怎么又扯上刘唯唯了？” “哎，妾身有意，郎君无情。”陈文稍显闷葫芦些，肖明慧素来大大咧咧，什么都敢说，“刘唯唯看你的眼神，你心里没个数吗？” 赵丰收无语，“再张狂也比不上你啊！刚才我以为你是来真的。” “我就是来真的啊，你要是敢要，我就真敢给，可惜啊可惜。”肖明慧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意犹未尽，“明慧，你哪里都不差，真的，但你不是陈文。” “文文，我真的好羡慕你，可以遇到我哥这样的人。”言语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慨和失落。 “嗯，你哥最好了，行，小骚猴子，我看你出的这鬼主意，就是想趁机揩油？” “看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你吃肉好歹让我喝口汤？啧啧，今晚能做个好梦了。” 赵丰收无奈地笑了笑，“好了，别闹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我也该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赵丰收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肖明慧的身影，他确定肖明慧是真动情了。 闭上眼睛，正准备睡觉，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打开门一看，陈文裹着浴袍，头发湿漉漉的，红扑扑的脸蛋上，美眸闪烁着光芒。 “先生，需要服务吗？” …… 早上五点多，天才蒙蒙亮，门铃就不断响起，赵丰收不耐烦的问：“谁啊？” “我，刘唯唯。” 陈文赶忙拉了拉被子，将自己的头蒙好，真是奇了怪了，每次跟他在一起，都有人堵门。 赵丰收兜了个大裤衩子，斯拉着拖鞋，将门开了条小缝。 “半夜鸡叫啊，大清早的你不睡觉，抽哪门子筋？“ 好在她衣衫整装，不像是有什么不良企图，但她满脸兴奋之色，实在让人怀疑迫。 “我有个绝妙的好主意！” “切，不听。”赵丰收一盆凉水泼下来，“就你那智商，有也是馊主意。” “哎呀，听听嘛，人家想了一晚上。”刘唯唯语带娇羞，闪身往里边挤。 被赵丰收拦住了，“不方便！” 但就在刹那，她已从门缝往里张望，看出被子下应该藏着个人，心里拔凉拔凉。 “借一步说话。” 她把赵丰收拽出来，同时替他带上了门。 两人来到楼梯间，赵丰收打了个哈欠：“有屁快放。”风挺大，他光着膀子，还有点冷。 刘唯唯眯着眼，欣赏着美景：“我构思了一夜，看到你全忘了，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说你有个主意。” “对，我有个绝妙的好主意。” 她的目光，看在赵丰收的身上，肌肉真发达啊，不知昨晚便宜了谁。 看着她那副激动的样子，赵丰收嘀咕：“看这样子，估计不是什么好主意……” 毕竟以他对刘唯唯的了解，思维太天马行空了，写小说是好手，要说能想出什么好点子来，打死他都不相信。 “赵丰收，你可别小瞧人啊！”刘唯唯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气鼓鼓地反驳道，“俗话说得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几天跟着你，我可是大有长进呢！” 赵丰收听了这话，无奈的道：“哦？是吗？那你倒是快说啊。” 刘唯唯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说道：“如果我们能够说服宋董，让她来咱们棋田投资，那岂不是大功一件？这样一来，不仅可以促进棋田的发展，咱俩也打开了空间。” “哦，不感兴趣。”搞了半天，就是这么个主意，还用脑子想吗，用脚趾头就行。 说罢，赵丰收转身回屋，去发现门打不开，他也没法喊陈文开门，那样真的就人尽皆知了。 “你难道就甘心守着金山过苦日子吗？只要招商能够取得成功，那么无论是你得到提拔，还是我顺利转正，都会有更加坚实的基础啊！” 赵丰收道：“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在走廊草率决定，咱们去你屋里，讨论下具体方案。” “好啊！”见他被自己说动了，刘唯唯顿时神采飞扬，迫不及待的将他请进了屋中，谁知这货进屋后，就跳到了床上。 “你，你……”刘唯唯脸上红晕乍现。 “你什么你啊，借你屋睡个回笼觉。”赵丰收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她这会儿已经起床了，应该在书房，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我也奉劝你一句，做好碰壁的准备。 宋唐是非常有主见的人，如果她有心投资早就行动了，还会轮到你来发现‘新大陆’？” 仔细想想似乎确实如此，但如果不尝试一下，又怎么会知道最终结果如何呢？尽管缺少了赵丰收的参与，成功的几率变得小了许多，但她仍然下定决心去闯一把。 和自己的偶像面对面谈生意，本身就是件非常刺激的事。 第68章 听君一席话 书房的门微掩着，从中透出明亮灯光来，刘唯唯轻轻地叩门。 “请进。”宋唐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籍，目光投向门口，瞧见来的是刘唯唯，颇感意外，嘴角微微上扬：“刘镇长，真勤快啊，有何赐教？” 刘唯唯走进书房，洋溢着谦逊的笑容，“没打扰您？” “你说呢？”宋唐全然没了在川上的柔情，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杀伐气息。 “不好意思，我只占用您五分钟时间，说完我就走。” “刘镇长请讲。” 刘唯唯吓得连连摆手道：“宋董言重了！在您这样的前辈跟前，哪敢称什么镇长啊！再说我还在实习期呢，您若不介意，直呼我唯唯便好。” “你已经客气了三十秒。” 看到宋唐的态度，刘唯唯已后悔来找她，不过还是向她讲述了毕业时的择业选择，分享了自己对于宋川集团的研究。 整个过程中，宋唐始终面带微笑，静静地聆听着刘唯唯的叙述，没有表达任何观点。 “基于我对宋川的了解，我认为集团已遇到了发展瓶颈，而且在光川县经济比重占比太大，如果不能尽快开疆拓土，打开局面，恐怕在三年之后，将会遇到很大的麻烦。” 宋唐不置可否，淡淡的笑道，“原来刘镇长是想招商引资？” “嗯，我真是好奇得很，赵主任有您这样的姐姐，为何还要自己苦苦煎熬呢？” 宋唐眉头微皱，追问道：“是我弟让你来的？” “不是，完全是我个人的想法，事实上他劝我别来碰壁，断言我定然无法成功。” 在这位精明睿智的大人物面前，刘唯唯情知绝不能假借赵丰收名义，毕竟人家姐弟情深，随便一问就真相大白了，她将彻底失去站在宋唐面前的机会。 “他说的没错，你的确要碰壁了。” 听到她拒绝的如此果断，刘唯唯满脸都是失望之色，但还是不甘心的问道：“我能问下理由吗？” 宋唐轻轻笑道：“如果是丰收开口让我投资，我会毫不犹豫。但你我才认识不到一天，就必须从纯商业角度来考量了，比如资产的容量、投资的可靠性、预期的回报率等等。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人，做任何事情，人的因素都是最重要的，天时地利人和，对于做生意来说，缺一不可。” 顿了一下后，宋唐继续说道：“以宋川现在的规模来说，想要在棋田县找到与之相匹配的项目，其难度可不小。大项目小项目其实一样麻烦，简单来说就是你的池塘不够大。” “中间的这两项呢，通过精密的调研和规划，采取一些手段，还可以进行适度地调控。但是最后那一项啊，就真的只能耐心等待了。”宋唐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刘唯唯闻言一脸疑惑，追问道：“等？等什么呢？” 只见宋唐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如果你将我的企业引入到棋田，后续的一系列事务你是否能够全程跟进，并且全权负责呢？当我遇到困难时，你有没有能力替我摆平？ 很显然，以你目前的实力恐怕还难以胜任。不仅是你，连丰收也做不到。你们俩都尚未达到那样的高度和水平，因此我只能选择等待，等待你们变得足够强。” “可是……”刘唯唯被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人家说得全是实情，现在引进宋川，大概率是为他人做嫁衣。 好像能看穿她的心思，宋唐笑着打断道：“你担心时不我待，错过今日，就没了机会？” 刘唯唯尴尬地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这你大可放心，如果条件成熟了，你可以随时过来找我。” 宋唐目光中多了些柔和与笑意。 “川上小院是私密之地，丰收此前从未引外人去过，连他的妻子也未曾踏足。他能带你来，已证明了对你的重视，尽管到目前为止，我尚未看出你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听闻此言，刘唯唯恍然大悟。原来，赵丰收之所以带她来到光川，是要将她引见给宋唐，这无疑是对她极大的提携与赏识。 回想起先前自己的胡乱揣测，她不禁感到一阵羞愧难当，自嘲起来：“我实在是太可笑了！” “不过你能主动前来找我，充分表明了你拥有足够的勇气，倒也没辜负丰收的一番心意。” 宋唐庄重的道：“我以过来人的身份，我有一些话要告诫你。” “对于赵丰收，你可以喜欢，但不可存有任何非分之想。” 未曾料到宋唐竟然是说这个，刘唯唯不禁羞得满脸通红，“我明白的，他是有妇之夫。” 然而宋唐却轻轻摇了摇头，“你并没有真正明白，我是思想陈腐的人吗？只是你二人若沉溺于情感，最终必定是两败俱伤，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他而言，都绝非好事。 我所期望的是，你们能成为彼此的伙伴，相互扶持，互相信赖，能并肩探索无限险峰。” “第二句话是，不要急于做事，而要先做好人。”宋唐语重心长地说道：“人若想要取得成功，要跟对人，还要有人跟。如果你想成为一名卓越的领导者，那么这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我的话讲完了，希望对你能有所启示。” 刘唯唯深深鞠了个躬，心怀感激地向宋唐致谢：“多谢宋董赐教！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当铭记于心，并努力践行。”说完，她缓缓退出房间。 虽然被拒绝了，但刘唯唯没有失望，反而有种坚硬的蛋壳被刺破的感觉，让豁然开朗，看到了更为广阔的世界和无限可能。她回头看了看书房，目光中满是崇敬。 “我之前确实太急功近利了，才会被人来回摆布。” “头破血流了？”赵丰收出现在面前，双手抱在胸前，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 “还好。”刘唯唯莞尔一笑，“赵哥，谢谢你了。这次光川之行，真的让我受益匪浅，仿佛任督二脉被打通了一般，宋董确实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啊。” “当然了，她可是我姐！” 刘唯唯好奇地追问：“对了，你俩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呀？” 赵丰收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你这小丫头，有鸡蛋吃就好，还惦记上我家的老母鸡了！” 第69章 普陀寺听禅 上午是自由活动时间，由特别助理庄陈蝶当向导，陪着刘唯唯等仨女生外出逛街购物。 说是逛街，实际上产业都属于宋川集团。所以临出发前，庄陈蝶就大方表示，可以尽情的挑选心仪的物品，无需担心价格，喜欢什么直接拿走就行了。 “什么叫实力？什么叫霸气？什么叫格局？” 如此爽歪歪的购物体验，人生能有几回见？肖明慧来了个三连叹。刚拥有了一百万现金，还没过足小富婆的瘾，就被大佬的壕气给震得魂魄出窍。 没有女人能顶得住这阵仗，尽管很是表示了一番不好意思，她们还是在庄陈蝶的建议下，每人都拿了服装、包包和化妆品三件套。 人家机会给了，不选点过硬的东西，宋唐姐会不高兴啊。 庄陈蝶签字的时候，肖明慧特地凑过去看了看，差点把舌头咬掉，基本上人均万元了。 还有她跟陈文这段在三百首，十二毛给她们买的换洗衣服，每天的吃喝玩乐，里里外外差不多得花五万块钱，欠了人家宋唐好大的人情。 “是不是给他买件衣服？”刘唯唯提议道，她现在对赵丰收，可比陈文还要上心，再说了她们能如此欢快的购物，人家是看谁的面子得拎清。 陈文其实也有此意，但毕竟是花别人的钱，总觉得不好意思。 “不用，我哥跟着宋董，待遇应该比咱们高多了，说不定直接给金佛爷回去。”肖明慧否定了这个画蛇添足的想法。 她们都看向庄陈蝶，庄陈蝶两手伸开，“别看我，我没接到任何指令。” 在她们流连女装区“拼搏”的时候，庄陈蝶一直在男装区转悠，手里提了袋点花花溜溜的男士内裤，估计是买给男朋友。 赵丰收陪着宋唐上山去了，他们要去普渡寺，聆听禅师讲解佛经教义。 为了体现诚心，在山脚下就停了车，沿着山路缓缓前行，一路空气清新，鸟鸣阵阵，让人还没听经，已然心旷神怡。 寺内香气袅袅，庄严宁静，来听经上香的人络绎不绝，像是赶集一般，但井然有序，没有人敢大声喧闹。 在知客僧的引导下，他俩在大殿一角，找了个位置坐下，双手合十，闭目静心。 今天讲的是心经，虽然是最简单的经文，赵丰收能倒背如流，但此刻身处大殿，与几百人坐在一起，仿佛身处一个大磁场中。 禅师的声音无形增加了魔力，让他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这段时间，他其实一直处于烦躁中，包括在家养伤的那段时间。 随着讲解的深入，仿佛有一只手，在轻轻的抚平内心的焦躁，让一切都归于虚无。 “如何？” “感觉挺好，像是整个人沉入了井水中。姐经常来听经吗？” “哪有时间啊，你刚经历了大劫难，身伤好愈，心伤难宁。我是觉察到你烦躁了，才带着你来的。”宋唐眸中皆是关怀，让赵丰收感动且心颤。 “姐，你对刘唯唯怎么看？”他想换个话题。 她们两人早上刚接触过，所以他很想知道，宋唐有着怎样的看法。 “你觉得呢？” “我说不好！”赵丰收挠了挠头，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不过有人评价过，说她暂时还不行。” “说这话的人非常有水平。”宋唐的点评，已说明了她的意见，“不过你要明白，行不行要看你的需求，你如果是个商人，需要交易成熟的资源，她肯定还稍显稚嫩。 你如果是个农民，最重要的不是交易，而是踏踏实实种地，把地给翻好，挑选优质的种子，认真种下去，浇水施肥，悉心的守护。只有这样，才能有好的收成。” 赵丰收若有所思：“刘唯唯是一颗好种子吗？” “总体来说，还算不错。她毕业于名牌大学，气质高雅，容貌姣好，有着强烈的进取心，还有勇气将法付诸实践，这是最基本的素质。” “说起来，在这方面我比她差远了。”赵丰收如实回答道。 宋唐点了点头，“你是个被动型的主动人，平时低调谦逊，不喜欢卷入是非。但是一旦别人惹了你，则变成了主动攻击的猛兽。 而刘唯唯和你相反，她是主动型的被动人。她爱思考，善于行动，人际关系却非其所长。 当然，这与她的原生家庭，以及成长经历有关。世界非常残酷无情，没有背景的人注定寸步难行。你要想让这颗种子长大，势必得躬身入局，做她的背景。” 赵丰收挠挠头，“那样会很麻烦。” “小兽啊，有时我们得面对现实，你从介入肖明慧事件开始，已经在局中了，不进则遭反噬，只有自己足够强大了，才有选择要或者不要。”宋唐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试试，尽力而为。” 见此情形，宋唐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家小兽是最棒的！” “苏明远找过你？” “是啊，他的孙子去文山当副镇长了。” “哦，老东西还真有意思，居然舍得把宝贝孙子送到你跟前。”她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我快困惑死了，苏信厚不像是不靠谱的人，言谈举止非常有教养，搞不懂为什么会卷入肖明慧案子里。” 宋唐轻轻一笑，说道：“你没有问他？” “问了，他不想提这事。”赵丰收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前掌握的证据，仅仅能够证明他当天在场，具体做了些什么无法证实。” “你为何不问问肖明慧？” “还是算了，明慧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理应去过新的人生，我不想让她再卷进了……” 见此情形，宋唐安慰道：“既然路都不通，便等等看，坚定地遵循自己的内心，哪怕最终结果不尽如人意，至少也无需心生懊悔！” “你目前处于关键时刻，一定要定住心，无论再大的事，都要保持本心不乱。” “明白了姐。” 就在此时，赵丰收手机响了，等挂掉电话，就苦笑着道：“姐，你可真是乌鸦嘴，龙口村出大事了，我得马上赶回去。” 第70章 姐姐的礼物 等他们赶回三百首，二手捷达已加满油，刘唯唯等人收拾停当，齐刷刷站在门厅前等候。宋唐满脸都是不舍：“小兽啊，你这才来一天就走，我还有许多话没说呢！” “姐，咱可以网上聊嘛！”赵丰收笑着安慰道。 “隔着屏幕和面对面，体验感能一样吗？我看你以后都不要找女人了，从网上下载些图片，想了随时对着手机倾诉。”宋唐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 老大的男人了，还跟个小屁孩一样，不懂女人心。 看图片这主意不赖，几个美女脑补了相关画面，都露出赞同的神情。 要是那样的话，我干脆直接练葵花宝典好了，好歹跟人干架时不会吃亏。对于宋唐如小女生般的依恋，他早就习惯了，谁让咱长得帅呢，人见人爱。 不过这话不能随便说，否则宋唐肯定得扁他，说不定直接扣下来，龙口村的屁事，在她眼中根本算不了什么。 “小蝶！”宋唐招了招手。 庄陈蝶如蝴蝶般飘来。 她换下了性感的包臀裙，上穿白衬衫，下身宝蓝色的牛仔裤，更加衬得身材修长笔直，小屁股鼓鼓囊囊，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的秀发，也被随意扎成了马尾辫，飒爽而不失性感。 真是人间妖孽啊！赵丰收心中暗暗给了个好评，同属妖孽行列，宋唐多了些成熟、知性，还有小女人的缠绵。庄陈蝶很简单，就是青春逼人、 “让你买的东西呢？拿来我看看。” “现，现在吗？”庄陈蝶显然非常吃惊，结结巴巴的问。 但老板的眼神分明写满了认真，她不敢再多问，赶忙打开捷达车的后备厢，取出一只黑色塑料袋子，花里胡哨的男式内裤，呈现在众人面前。 原来这些东西，她竟然是给赵丰收买的！陈文等人齐刷刷的看向庄陈蝶，庄助理真是深藏不露啊，她们只能自惭形秽了，这些内裤够穿一年了？ 众目睽睽下，庄陈蝶的脸已红成了柿子，但还不能分辩，毕竟是董事长交代的任务，困难再大，硬着头皮也得完成。 “哎呀，你向来办事妥帖，这回咋这么毛糙？” 宋唐也不避讳人，一条一条撑开来看，边看边数落， “看你选的这是啥？我事先不是告诉过你嘛，图案上的姑娘不能太少，你看这一条才五个。还有啊，每条尺寸都不对，你穿还行，小兽能穿上吗？” “能穿，谢谢姐。”赵丰收脸上的表情，已经丰富到了极点。 昨天她说要给自己买一打内裤，以为只是开个玩笑，还真是言出必行啊，全是清一色的美女跳舞图，我这姐的脑子…… 后备厢中满当当的女士衣服，一看牌子就价值不菲，他这一打内裤，估计也就一百块钱出头，亲姐，真是我亲姐啊！ “小蝶，下次要注意啊，要比着人买衣服。” “知道了董事长！”庄陈蝶的脸已烧成了火炭，我怎么比啊？ “让庄陈蝶跟你过去，你用得上她，你养的花花草草多，管不过来她可以帮忙。”宋唐似笑非笑的吩咐道，“小蝶，见过你的新老板。” “是，董事长。”庄陈蝶走到赵丰收跟前，刷的来了个九十度鞠躬，“老板好！请多多关照！”马尾甩到他脸上，痒嗖嗖的，还带着一缕清香。 赵丰收倒吸了口凉气，我姐这是不放心我，怕我犯错误不够分量啊，派个顶级美女来“管理”我。 “不会姐，我就是给人家开个玩笑，你还真把她送我了，我每个月工资只有四五千，还不能按时发到手，这种档次的女人，我可养不起啊。” 虽然心中欢喜，但嘴上的谦虚还是必要的，谁知道姐姐是不是在试探，表现的太热情了，说不定她随口就会收回。 “庄陈蝶是个好姑娘，干干净净，各种技能样样精通，你放心用好了。至于养她，你多虑了，她还是我的特别助理，年薪百万，你别蹭软饭就行。” 那就放心用，既然姐姐如此盛情，他怎能不笑纳呢？ “明慧，我们文山再见。” “再见，哥！再见，文文！” 本来早已准备好了眼泪，但分手在即，反而流不出来了。 再见不知何时，经历过大劫难的肖明慧，多了些沉稳，还有离别的惆怅。 她行礼就在身侧，将会和赵丰收他们同时出发，背道而驰。 宋唐喊住了她：“肖明慧，你再留一天，我还有几句话要交代你。” “宋董？哦，好的。”肖明慧贼精贼精，自然马上醒悟过来，与宋唐这种级别的高人交流的机会，比得了一百万更值得珍惜。 “姐，你别为难明慧啊！”赵丰收有点不放心，宋唐对肖明慧的厌恶，都在脸上写着呢。 “专心做你的事，今天听禅让你给破坏了，明天让她陪我再去趟普陀寺。” 谁都能看出来，宋唐是要提携肖明慧啊，不知她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 车子开出光川县，庄陈蝶已基本掌握了捷达的驾驶要领，对赵丰收说：“老板，你坐副驾，我来开车。” “你行吗？我这车一般人开不了。” 现在的女孩，学车都是自动挡，他这还是老式的手动。 庄陈蝶没有吭声，径直上了驾驶位，系好安全带，从包里掏出一沓证件，哗啦往他怀中一扔，俏脸上写满了自信，”自己看。” “卧槽，汽车驾驶a1证，船舶驾驶证，私人飞机驾照，装甲兵专业技术等级证书，轻武器射手技师，跆拳道黑腰带，钳工八级，英语六级……” 他知道庄陈蝶为啥值一百万了，培养这么个精英，得花上千万都不止。 “办这些证一张得好几百？” 庄陈蝶不动声色：“成人本科都得大几千。” 难道真是全部考下来的？赵丰收还是有点不服气，刚上岗就这么嚣张，等上了床你还不得翻了天？决定打击下她的嚣张气焰，体现一把老板的价值。 ”床上功夫行不行？“ 庄陈蝶唇角露出一丝不屑，“你可以试试，包你三天下不了床。” 行啊，啥话都能接得住，有本事，还心胸开阔，是他需要的人才。 第71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当捷达车出现在龙口村，在树荫下蹲守的李真真，顿时像看到了救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嚎啕着冲了上来。 “哎哎，注意安全，别扒窗户，小心挤着手。” 对于下属过于热情的表现，赵丰收非常不适应，同时在心中嘀咕，这反应也太大了？等他从车上下来，李真真就抱抱住了他的大腿，瘫倒在地上。 \"老大！我闯大祸啦！\" \"别急别急，有话好好说。\"尽管在电话中，李真真告诉他出了大事，但具体什么事，他没有说，只是在电话中哭得昏天黑地，语无伦次。 不用想，肯定是因为工作不顺心，怕挨了责备，提前撒娇卖乖。此时见她泪一把，鼻涕一把，蹭的他满腿都是，赵丰收心里就没底了，好像事情不是一般的大。 刘唯唯早就下了车，到大队部转了一圈，从里面冲了出来。 \"其他人呢？\" 按常理来说，这会儿大家理应都在大队部，但她进去找了一圈，不但没有见到工作组的人，就连村干部都不见了。 \"都被蔡书记带走了。\"李真真像个委屈的小媳妇，抽抽搭搭地回答道。 \"什么？\"怎么会这样？蔡宗芸这娘们儿想干啥？在关键时刻，给他们来了个釜底抽薪，心真够狠的啊。 经过好一番盘问，他们总算弄明白了，不是蔡宗芸手伸的长，而是村里真的出事了。 “昨天中午，我睡午觉醒来，突然发现门锁竟然被撬了！赶紧检查了一遍，看有没有东西丢失，电脑全都在，只是这几天搜集的资料，全都被人清空了。” “你……”刘唯唯气得浑身哆嗦，指着李真真说不出话来，这是她带着工作组全体成员，没明没夜，连续攻坚了好几天才整理出来的，才走了一天时间，就给弄没了。 不，准确来说只有半天，昨天早上他们离开时，一切都还好好的。赵丰收真是头猪，才会把这样猪脑子的人选进工作组。 “李真真，你到底是怎么做事的？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能弄丢！” 面对刘唯唯的斥责，李真真感到十分委屈，她辩解道：“我也不想这样啊，我哪能想到大白天的，还有人闲的蛋疼，居然会来偷这些资料。” “让她慢慢说。”赵丰收看出了她的愤怒，在她爆发前，及时采取了灭火措施。“然后呢？” 仅仅是丢失了证据，报警调查就是了，蔡宗芸为何会插进来？ “然后我马上跑去调取监控录像，想要找出搞破坏的人究竟是谁，必须把他生吞活剥了。”说到这里，李真真露出无奈和气愤的神情。 不用多问，大家心里都清楚，监控系统多半是正好出了故障或者没有开。 “谁知道监控坏了，没有留下任何资料。”李真真顿脚道，“我把支书叫过来，狠狠的批评了一通，告诉他等着赵丰收回来，非得剥他的皮。” “这可把支书吓坏了，赶忙找人来修监控，谁知道不修还好，这么一修，修出了大问题。” 她的声调中带了哭腔，看来被吓坏了，赵丰收与刘唯唯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什么问题？” 噗嗤！没想到李真真梨花犹带，也没影响笑得灿烂：“维修的人从硬盘中，看到了陈玉良和妇女主任在会议室搞腐败的视频！他脑子一热，想都没想就把视频发出去了……” 赵丰收他们打开手机，果然已上了热搜，文山镇再一次出名了。 “陈玉良人呢？” “被带走审查了，蔡书记很生气，把村干部连通咱们工作组，一窝给端了，都在镇水利站隔离写说明材料。” “还有维修监控的小伙子，被吕秦春给带派出所了。”话说到最后，李真真嘴巴利索了起来。 至于她为何能逃过一劫，不过是因为她是临时负责人，对事情经过比较熟悉，需要留人在此等着给赵丰收介绍情况罢了。 只是蔡宗芸千挑万选之下，居然留下的是个说不利索的主儿。 “呜呜呜……”这下轮到刘唯唯哭了，辛苦了好几天，证据全都没了，她可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赵丰收也觉得郁闷，但他明白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必须静下来，好好想想，努力解决眼前的困境。 他拍了拍刘唯唯：“别哭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哭也哭不回来，我们要想办法补救。” 刘唯唯抬起头，眼中还含着泪水：“可是我们的证据都没了，马上就得去市里汇报？” 赵丰收沉思片刻：“这样，我们兵分两路。陈文和庄陈蝶留下来，和李真真一起守家，看好咱的阵地，顺便看看删掉的东西能不能找回来。 刘镇长，咱俩去找蔡宗芸沟通，了解下到底是咋回事，顺便跟郑书记和郭镇长汇报下，争取主要领导的支持。” 好像只能这样了，李真真点点头：“老大，你放心的去，这次我一定守好阵地看好家。” 赵丰收biu的在她额头上崩了下，“别把自己弄丢了就行，晚上关好门，山里面不仅有狼有野猪，还有娶不上老婆的光棍汉。” 刘唯唯哭笑不得，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过经过他这么一闹，倒是冲散了心中不少阴霾。 一路上俩人没有交流，调查的证据被人删除，拦车事件的幕后支持者，村主任陈玉良爆出了桃花事件，一切巧得不能太巧了。 “如果实在不行，我就把责任承担下来。”刘唯唯开了口，苦笑道，“反正我是包区领导，无论如何都逃不了，咱俩不能都完蛋，就没人报仇了。” “想什么呢？我才是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带上这顶帽子，就是负责送人头的。嘿嘿，小妞，这你可别跟哥哥抢。”赵丰收也觉得前途渺茫。 “好了，我们都不用争了，恐怕一个都逃不了。”刘唯唯指着前面，眼中露出恐惧来。 离镇政府大院还有很远，就看到有人穿着孝服，举着横幅堵在镇政府门口，大都是龙口村的人，赵丰收脑子嗡的炸响了。 停好车他俩步行下来，挤进人群一问：陈玉良死了。 第72章 蔡宗芸被带走 陈玉良自杀了，就在隔离写检查期间，从镇政府的楼上跳了下来，虽然楼层不高，但他是头朝下，当场就开了瓢儿，没等救护车赶到就断了气。 仿佛冥冥中早已注定，一切阴谋都需要血色渲染，由证据丢失引发的调查，成了推倒多米诺骨牌的那只手。 桃色新闻本就引人注目，当事人不堪压力跳楼自杀，更将舆论推向了高潮。龙口村真正的问题，在唾沫星子中得以掩盖，好计谋啊好计谋。 在佩服对方出手狠辣的同时，赵丰收开始为蔡宗芸担忧，她的出手太不合时宜，发生了这种悲剧，恐怕不好收局。 当他俩心急火燎地挤进大院时，正碰到民警排着队，护送一辆黑色公务车驶出。蔡宗芸静静地坐在后排中央，两边各坐了一个人，神情紧张严肃。 她看到了赵丰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蔡宗芸被带走了！ 就在陈玉良身亡后不到两个小时，县纪委的工作人员就到了文山镇政府，简单询问了相关情况后，将蔡宗芸带上了车。 紧接着，一系列措施紧锣密鼓地展开： 蔡宗芸的宿舍和办公室都被贴了封条，陈玉良跳楼的房间也被警察围了起来，县刑警大队已接管了案件，派出所在外围负责警戒，每个人都如临大敌。 “兄弟，别让哥哥为难。”在蔡宗芸办公室门口，赵丰收被吕秦春拦住了，他只能止步。 车辆已经远去，但谜团与疑惑依旧弥漫在空气中。 借着车辆出门的刹那，陈玉良的家人冲破了警戒线，迅速在院子里搭了个简陋的灵堂，插上了自带的音响设备，像模像样的办起丧事来。 并且派出代表，与常务副镇长王金超等人对峙着，强烈要求镇里严惩凶手，主持公道。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异常和突兀，整个情节仿佛事先都写好了剧本，经过精心策划和预演一般。 证据丢失，监控损坏，维修人员上传桃色新闻，蔡宗芸杀上龙口村，陈玉良突然自杀，家属匆匆赶到现场，再到县纪委带走蔡宗芸，每一步都紧凑而有条不紊。 从一开始，陈玉良就是对方抛出的棋子，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蔡宗芸。 她一定发现了什么，才会断然出手。只是很不幸，她的出手根本就在对方意料中。通过陈玉良这个废柴，成功将蔡宗芸废掉，实现了定点截流。 否则仅凭一则桃色新闻，怎会让陈玉良自杀？他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祸害的女人都够一个排了，何时讲过脸面呢？他只会引以为骄傲的战绩，到处宣扬自己的“长处”。 赵丰收没有敲门，径直闯入了郑德环办公室，恰好郭高贵也在。 屋里弥漫着浓稠的烟雾，像是局部出现了重度雾霾，文山镇的一二把手，看来同样被接踵而来的状况搞得晕头转向。 \"丰收，你回来了。\" 郑德环将烟头摁灭，声音中充满了倦意。 文山镇最近像是沾染了背运，接二连三出事，让这位当家人不胜其烦。 这些问题不足以致命，但会在提拔的关键当口，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一件两件还好遮掩，多了就会让上面的人有所看法。 还有这位得力干将，更是霉运缠身，仿佛成了招灾童子，只要他参与的事，多半都得有流血牺牲。肖明慧的事如此，龙口村亦如此，他都有点头疼见他了。 是不是让赵丰收歇歇？ 刚才郭高贵来找他，谈起了这个话题，将最近镇上的一系列不顺，都归咎于“风水”问题，但解决的方案，却是让赵丰收休息。 “领导，龙口村的事情，我应该承担主要责任。如果不是因为我临时外出，就不可能会发生证据被盗的情况，蔡书记也不会将相关人员带回审查，陈玉良不会自杀，还有蔡书记……” 赵丰收突然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不知不觉间已略带哽咽，而屋里似乎太安静了。 两位领导像看傻逼一样，瞪眼看着他，不明白这货发什么愣头疯，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来主动担责。 连赵丰收自己都说不清是怎么回事。按说他与蔡宗芸之间，不但没有过深的交情，甚至可以说是老死不相往来，以前谁都不爱搭理谁，只是这段才走动得稍微频繁些罢了。 这很好理解，郑德环提拔在即，蔡宗芸静极思动，想更进一步，才主动拉拢他。如果赵丰收连这点都不明白，还怎么在文山镇混呢？ 但看他的表现，好像真的拎不清，把套近乎当成情感了。 “丰收啊，我和老郭都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已折了一名干将，绝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损失了！这个时候，并不适合争着去承担责任。” 郑德环善意地提醒，别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有人巴不得连你拔了呢。 “是啊，丰收，你不必自责。”郭高贵抽了口烟，也跟着劝了起来，“蔡宗芸越权行事，自然应该承担责任。但狗日的陈玉良，早就和那娘们搞到一起了，可不是你拉的皮条。” 虽然话很糙，但的确在理，谁有错谁承担，你赵丰收着哪门子急呢？ “蔡书记会怎样？” 郑德环深深叹了口气：“难说，要看最终的调查结果。如果证实她对陈玉良做了什么，或者逼迫他做某些事情，后果就不容乐观了。丰收，把调查停一停。” 既然老一开了口，郭高贵自然附和：“确实如此，工作组不适宜再进龙口村了，否则容易引发群体性事件，我建议在县里没明确结论前，暂停对龙口村的调查。” “我明白了。”两位主官都主张停止调查，他只能表示服从这个决定，郑德环微微蹙眉，嘴唇动了动，但没有说什么，赵丰收肯定还有个“但是”等在前面。 “但是，我们是否留下一两个人，继续待在上边呢？这样一来，如果市里葛书记追问，我们有个推脱，不然怎么跟人交代？” 你不是拿县里压我吗？我就抬出来市里，别忘了葛诚素还盯着龙口村呢。 第73章 休假 两位主官对视一眼，默认了这个建议。 毕竟，他们俩都处于关键时刻，谁都不敢招惹麻烦上身，尤其是葛诚素，在郑德环的提拔上，具有很大的话语权。 郑德环重新点燃一支烟：“李真真不是还在吗？陈文也回来了，正好可以让她俩做个伴，她是龙口村人，有啥也方便些，等事情处理完了，就让她去综合办。” “好的，谢谢领导。”当着两位领导的面，赵丰收拨通了李真真的电话，向她传达了最新的决定，并特意嘱咐她俩，一定要安全至上，没有得到批准，绝对不能擅自行动。 “放心老大，我只是一只小蚂蚁，人家随随便便就把我踩死了，才不会拿宝贵的生命开玩笑，我搬到陈文家去住了哦，反正咱们的电脑都空了。” 赵丰收按下了免提键，领导们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电脑可得给我看紧咯，就算把你弄丢了，也不能让公家财产有任何闪失，否则我饶不了你！”把一堆设备交给出了名的马大哈，的确让人难以安心。 “知道啦老大，没想到你如此无情无义，白瞎了我的一往情深，等我回到镇上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非要狠狠地在你脖子上咬几口，吸你十几滴血，吸干你……” 听到这里，赵丰收脸色一变，忙不迭挂断了电话。不好意思的解释：“平时被我惯坏了，无法无天，信口胡诌，啥话都敢往外说！ 两位领导似笑非笑，都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年轻人嘛，打情骂俏是常有的事。 “领导，我发誓，真的和她没啥。”该死的李真真，别让老子看见你，看见一回打一回，非打烂你的屁股不可，明知道旁边有人盯着，还敢调戏我。 “丰收同志，这段时间你辛苦了，伤病未愈，就让你带队参战，实在是考虑不周。我和郑书记都有些心急了，既然调查停下来了，我建议你可以休一段时间假。” 说是建议，其实就是通知，只撤了工作组还不行，还得让他彻底靠边，才能让人安心。郑德环没有吭声，他高升在即，没了和郭高贵争高低的意气。 何况做这样的处理，对赵丰收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好，谢谢领导关心了。” 下班时间一到，赵丰收便发动着汽车，准备回县城“休养”。领导只是不让你干活了，又不是让你死，要快快乐乐的接受。 副驾驶车门打开，刘唯唯抬腿坐了上来，还抱着小背包。 \"啥意思？\"赵丰收一脸疑惑。 刘唯唯嘴角微扬：\"和你一起去探望蔡书记呀。\" \"谁告诉你我要去看她？\"赵丰收眉头微皱，“领导让我休假呢！” \"自己猜的，错了吗？\"刘唯唯挑了挑眉。 \"你俩好像没多深的交情，你平时见到她，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总是躲得远远的。这时躲到一旁幸灾乐祸，可能更合适些。\" 他说的是实情，现在和蔡宗芸往一起走，无疑会惹祸上身。人家既然敢向蔡宗芸下手，估计不介意一锅端了，永绝后患。 “我不想太聪明了，我本来就是个笨丫头，以前小心翼翼，还是每一步都行差踏错，既然如此，还在乎什么呢？让他们随意。”刘唯唯的眼神，明亮且坚定。 估计这丫头被愤怒冲昏了头，对方把她的证据给毁了，她已没了退路，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但说实话，赵丰收不想带她。 “你想多了，我打算回家，吃顿舒服的饭，好好洗个澡，说不定再来个短途旅游。” “真巧啊，我恰好也请了年假，心理压力有点大，想放松放松，一起做个伴。”刘唯唯黏上他了，就是不肯下车，已经有人往这边张望了。 坚定地遵循自己的内心，哪怕最终结果不尽如人意，至少也无需心生懊悔！ 普陀寺里，宋唐的话言犹在耳。 “好，只要你不后悔就行。”自从去了一趟光川县后，刘唯唯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如今的她，愈发具有独立思考能力，做事更加积极主动，还表现出些勇敢无畏来。 但最大的变化是，她认识到了赵丰收的价值，无论是要度过眼前的难关，还是获得长远的背景支持，都得牢牢抱紧他。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让我觉得自己死定了，无非就是物伤其类罢了，毕竟我与蔡书记都是没伞的孩子。 虽然我无法给予她实质的支持，但起码能让她明白，还有人惦记着她，让她心里好受些。” 不管这番话有几分真假，刘唯唯能够在此时与他同行，还是让赵丰收心里荡起些暖意。 到了县城，赵丰收在一家超市前停车，决定给蔡宗芸买点东西，但具体买什么，他把握不准。“难住了赵先生？” 刘唯唯冲进货架间，很快挑好了一套睡衣，几套内衣和卫生巾，以及一大包小零食。 “结账啊赵先生。” 她倒是毫不客气。 “她出门急，估计没带换洗衣服。” 洗浴用品她都没买，接受廉政教育时，曾在办案基地住过，跟宾馆差不多，日用品还是有供应，不过衣物还是自备的好。 “嗯。”赵丰收惊讶于她的心细，果然有些事还得女人来。 赵丰收还在图书区，给她买了几本小说，不知道她在里面会待多久，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先买来再说，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零食估计送不进去。” 他们管理的很严格，进入口中的东西，一般都有专门的供应渠道。 “我明白啊，给自己买的，咱不是要去旅游嘛！”刘唯唯撕开高乐高，塞进他嘴中一片，“说说咱的行动计划，先去找谁？” 她家是外地的，才来棋田县不到一年，也就是开会认识了几个人，好像都没啥大用，只能指望赵丰收大发神威。 “自然是直捣黄龙。”他显然没有什么周密的计划，更别提目标人选了。 刚到县委大院门口，保安一溜小跑迎上来，朝路对面一指，“同志，上访到对面信访局。” 第74章 被治愈的感觉 “你才上访呢！”赵丰收翻了个白眼。 从光川回来到现在，他还没顾得上换衣服，上面都是李真真的鼻涕眼泪，两眼无神，头发乱蓬蓬的，开个破捷达，形象是不上镜，但不至于没落如此？ 上访户有长这么帅的吗？积压的不快感上来了，他决心好好给对方上一课，刘唯唯赶忙拦住，并且掏出工作证来证明身份。 “我俩是文山镇的干部，我叫刘唯唯，这是我们综合办主任赵丰收，到县纪委送个材料。” “哦，早说啊，登记下进去。”尽管查看了证件，保安还是满脸狐疑，还是盯着赵丰收不放。 “兄弟，抽支烟。”刘唯唯登记的当口，赵丰收掏出烟来，散给保安一根，“误会了兄弟，我刚从外县回来，跑了小两百公里。” “哦哦……”保安低头一看，卧槽软华子啊，果然不是上访户。 一支烟就能证明身份，一声兄弟就能拉近距离，赵丰收不经意的问了几个人，保安有问必答。 “秦书记在不在？” “在，没看到她车出去。” 因为他们事先说了去县纪委，保安不疑有他，人家是国家干部，没必要骗他。 “我跟侯局是同学，有啥想法可以报我的名字。”临行前，赵丰收拍了拍他肩膀，把半盒华子塞到了他手中。 保安拍得五迷三道，侯局是谁啊？他不认识侯局，但认识华子啊，这位赵主任貌不惊人，不，是他的车貌不惊人，其实长得还挺人模人样，会说话会办事。 虽然成功进了大院，可是要想找到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赵丰收在县纪委，倒是认识几个人，还有两个是室主任。 可人家要么不接电话，要么说正在开会，要么说自己不知道这事儿，碰了一圈壁，把赵丰收惹毛了。一发狠，直接去敲纪委书记秦雅芝的门。 很快有两名工作人员过来，“你们有什么事？” “我俩是文山镇的干部，有情况想跟秦书记反映下。” 听到他俩是文山镇来的，两名工作人员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露出满脸歉意，“秦书记出差了，估计得半个月，你们可以跟她电话联系。” 能打通电话还用你吗？明知道人就在楼里，但就是没法见到，他们俩清楚，现在就是瘟神附身，人见人厌，谁都是躲着走。 在工作人员的注视下，俩人退到楼下，在楼道口站着发呆，决定给她来个守株待兔。 “我以为你说的认识，最起码是吃过一顿饭呢，看来真的只是认识。”刘唯唯嘲讽道。 还没丢过这么大面子，估计小姑娘的崇拜分下降了很多，赵丰收无奈的道：“这单位的人，还是少认识为好，原先都是好兄弟，一进这门就变得不近人情了。” 他说的都是实话，单位的特殊性质，决定了他们不能有那么多“好朋友”。 但凡有点小权利的单位，其实“好朋友”都很多，在位的时候你就是带蜜的花，离开了位置，其实你啥都不是。 光环都是单位给的，但有的人意识不到这一点，还以为自己知交满天下，沉迷其中，挥斥方遒，最后被哥们义气害惨了。 人啊，还是像老范同志说的那样，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在热门位置时多思不足，坐冷板凳时不妄自菲薄。 机关里的人，三三两两都下班了，那两位工作人员看到他们，再次竖起十二分警惕，“你们怎么还在这儿？” 其中一位走到旁边打电话，赵丰收心虚了，别把他俩也关起来，就得不偿失了。 “走，明天再来。” 如何安置刘唯唯让他发了愁，带回家似乎不合适，媳妇儿再贤惠也得有想法。 只能在家附近找了个宾馆，离得近一点儿，不耽搁明天一早去堵秦雅芝，可就在办理登记的时候，他发现有人在门口晃悠，他们被人盯上了！ 让刘唯唯一个人住太不安全了，万一小姑娘出点啥事，他可就万死莫赎。 “走，去我家。”赵丰收只得把她带回家去。 “啊，嫂子不会说啥？” “没事，你赵哥的家庭地位，说一不二。” 对于晚上住哪儿，刘唯唯倒不介意，任凭赵丰收替她做主。她也很想看看，他的家是个什么样子。 “你咋回来了？” 正在吃晚饭，见赵丰收突然回来，方英为又惊又喜，放下饭碗，赶忙给他拿拖鞋。 赵力和白小羽扑了上来，爸爸爸爸叫个不停，像两只小狗般欢快，一个搂着大腿，一个攀着脖子，就差没把他抬起来。 刘唯唯在身后看傻了，没想到这货愣不登的，家庭氛围这么好啊。 “这是我同事刘唯唯，跟我来县城办事，外边住着不安全，让她在咱家住一晚上。” “嫂子，给您添麻烦了！”刘唯唯不好意思的打招呼，同时暗叹赵丰收真有艳福，方英为是个标准的美人儿，比起宋唐来，略差了几分恢弘，但却多了些书卷气。 腹有诗书气自华，人的经历，读过的书，都会反映在气质中。 “哎呀，有啥麻烦的。快坐，你们先吃着菜，我马上去给你们盛饭。” 对赵丰收领个大姑娘回来，方英为感到奇怪，同时心惊肉跳不已，倒不是因为这姑娘本身，而是直觉告诉她，文山镇可能出事了。 她转身进了厨房，很快端了两碗饭出来，她家每天都会多留一个人的量，果然派上用场了。 “姐姐好。”白小羽冲刘唯唯鞠了个躬，表示欢迎。 “你好啊小妹妹！“刘唯唯忽然发现自己吃亏了，白小羽喊她姐姐，喊赵丰收爸爸，那她岂不是降了辈分？可是她们的年龄差，好像人家喊姐姐也不错。 “没想到你闺女都这么大了，长得真漂亮。” 没等赵丰收解释，白小羽抢着道：“我爸成熟的早，姐姐，你也很漂亮。” “吃你的，什么都堵不住你的嘴。”赵丰收气急而笑，塞了个鸡腿给白小羽，将另一只给了儿子力力，还是回家好啊，有被治愈的感觉。 第75章 鬼精鬼精的小丫头 “镇上出什么事儿了吗？”方英为忧虑地轻声问道。 前不久赵丰收刚经历了车祸，差点没命，今天看他的样子，麻烦恐怕不会比上次小。她无法抑制内心的焦躁与惶恐，同时也不想掩饰什么。 赵丰收点了点头，将整个事件经过细细道来。当然，他有意略去了不少没用的细节——比如宋唐送了他个漂亮的女司机，这事儿说来话长，还是不说为好。 为避免吓着方英，他在措辞方面可谓煞费苦心，竭力让语调相对平和一些。然而，像证物被毁，陈玉良轻生，蔡宗芸被带走等核心信息，还是原原本本如实相告。 事关家人安全，她们必须对情况了如指掌，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爸，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妈妈和小力，放学后早点回家，没事不出门，晚上把门反锁好。” 玲珑剔透的白小羽，比方英为更为迅速地领悟到了其中的深意。老爸将去做一件大事，想让她们照顾好自己，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一旁的力力紧攥着小拳头，表示会与姐姐并肩作战。赵丰收见状连忙安慰道：“其实没有想象中的严重，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方英为稍稍松了口气，“我会看好家，你不用有后顾之忧，只希望你们要保护好自己。” 虽然她很像知道丈夫要做什么，但内心很清楚，计划少一个人知道，他的安全系数就会大一些。 赵丰收笑道：“把你们吓着了？我就是想见见蔡宗芸，弄清楚具体的情况，不会有啥大危险，最多就是见不着呗。” “是啊嫂子，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们走的是正规渠道，下午去找过秦雅芝书记了，先让她批准，可惜没能见到本人，所以决定明天再去一趟，就这么点事，不会有啥大问题。” 方英为道：“要不我给秦书记打个电话？” 赵丰收诧异的问：“你认识秦雅芝？” “她家秦梓惠是我同桌，还是学习班长。”白小羽抢答道。 喔，有这层关系，倒是不妨试试。方英为拨通了秦雅芝电话，果然很快就通了，“方老师，你好啊，吃过晚饭没？我刚才还和惠惠说起你来着。” 交流了会儿小孩的学习情况，方英为把话题转到正事上，“不好意思秦书记，给您打电话是有件事儿想麻烦您，关于文山镇蔡宗芸的问题，我家丰收和他同事想见见您，反映些情况。” 秦雅芝沉吟了片刻，道：“我明天安排比较紧，上午九点过来，我可以给他们十分钟时间。” “十分钟够吗？”方英为捂着电话通问。 “够了，足够了。”赵丰收和刘唯唯有些激动，只要能见到秦雅芝，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那好秦书记，我让他们明天准时去找您，早点休息，给您添麻烦了。” “跟我客气啥！方，我前两天看到一条裙子，特别适合你的气质，这周末你要是有时间，咱俩去看看呗，合适的话买两条，我有信心准能把价格砍下来。” “好啊，你给说说什么款式的？”说到逛街买衣服，女人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本来说着要挂了，愣是比划了十几分钟，看来这位秦书记不是忙，只是不想见他俩。 吃过晚饭，赵丰收对刘唯唯道：“你和小羽一起挤挤，我家空间有限，抱歉了！” “挺好啊，我很喜欢小羽。” 不知是事情有了眉目，还是赵丰收家的氛围，让刘唯唯心情轻松了好多。 “放心老爸，我一定照顾好姐姐。” 白小羽勾上刘唯唯肩膀，显得无比亲热，让赵丰收心里好没底。 “不许欺负人啊，我可警告你，否则打烂你屁股。” “哎，知道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有多凶呢。”白小羽调皮地扮了个鬼脸后，兴高采烈地拉着刘唯唯进了屋子。今晚终于有人作伴了，她决定给自己放个假。 这屋子原先是书房，赵丰收一直住着，后来被白小羽占据了，一进房间，刘唯唯便情不自禁地赞叹道：“小羽，你们家真是书香门第啊！” 白小羽毫不谦虚地回应道：“当然啦，我们家有两个文化人呢，我马上就是第三个！”接着，她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赵丰收的旧衬衫递给刘唯唯。 “家里没有多余的睡衣，只能委屈你穿我老爸的旧衬衫咯，希望姐姐不要介意哦~” 刘唯唯连忙表示并不在意，顺手接过衬衫。尽管已洗得十分干净整洁，但仍能嗅到淡淡的烟草气息。 看到她这副神情，白小羽眼珠骨碌一转：“姐姐，你是不是喜欢我爸爸呀？” 突如其来的问题，将刘唯唯吓得魂飞魄散，一时间不知所措。她心里暗自琢磨，自从踏进这家的门以来，自己言行举止都格外小心谨慎，应该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啊！ 等等，这小鬼头该不会是故意诈我？想到这儿，她顿时明白过来：“小丫头，你懂什么叫喜欢吗？” “我当然懂了，女人面对喜欢的男人，不用听她说什么，看眼神就知道了，你看我爸的眼神，跟我妈一个样儿，都是痴痴迷迷的小迷妹，充满了崇拜味道。” 这话让刘唯唯暗自惊讶，小鬼头竟然如此机敏，蛛丝马迹都能体察细微，不愧是赵丰收的女儿啊，她顿时提醒自己，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难怪赵丰收会特意嘱咐，让白小羽不要欺负她。 \"姐姐放心，我保证不告诉妈妈，不过作为交换，你得告诉我三个秘密……\" “好啊，你说一个我说一个，轮替着来。”刘唯唯决定将计就计，看能不能套出点赵丰收的糗事。 然而，小鬼头说得天花乱坠，让她无法确定，哪些内容是真的，哪些内容是假的。 面对这样难缠的对手，她不禁头疼万分，连呼自己还是太过轻敌了，没拿到一点有用的东西，反而被反套了不少重要情报。 整个夜晚，刘唯唯被白小羽问了个底朝天，连暗恋初中物理老师的事都被掏了出来。就这样，两人说话到凌晨两三点，方才沉沉睡去。 第76章 面见秦雅芝 第二天上午，他们早早赶到了县委大院，等候秦雅芝的接见。 有了昨天的铺垫，保安没把他俩再当上访人员，可能跟赵丰收换了身衣服，而且把车洗了洗有关，也可能是半盒华子的交情仍在，直接敬了个礼，把车放进去了。 刚走到秦雅芝门口，昨天见过的一名工作人员又过来了，赵丰收赶忙解释：“我们和秦书记有约。” “秦书记在等你们，快点进去。” 看来，人家是专门在此等候，还以为盯死他俩了呢。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微冷的声音：“进。” 办公桌后，一名身穿粉色开领西装的女人，静静的盯着来客，精致的面容如冰山般，让人有种钻骨子的冷。 她去年才从省里下来，实力雄厚的背景，让她可以不用买任何人的账。在这一点上，倒是和蔡宗芸有某种相似，或许在这个系统女人的共同性格。 “秦书记，我是文山镇赵丰收，这是我们副镇长刘唯唯。” “是选调生，去年刚来，还没有转正。”刘唯唯纠正道，以免落个“职务行贿”的名堂。 秦雅芝皱眉问道：“你们俩是要给蔡宗芸鸣冤？” “不是鸣冤，我跟她其实关系很一般，她平时经常打击我，这次来就是想见见，给她送点生活用品，其他没什么想法。” “没了？”还在等着下文，赵丰收却戛然而止了，显然让秦雅芝吃了一惊。 “没了。”两人异口同声道，来的路上他们就商量好了，领导工作忙，尽量不说废话。 秦雅芝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电话拨了个号码，“蔡宗芸还是不肯开口吗？” “好，你告诉她，有两个同事来看她了，带了点生活用品，你安排半小时见面时间。” 放下电话，她对两人道：“你们过去，到办案基地找万主任。” “谢谢您了！”赵丰收和刘唯唯鞠了一躬，转身就朝外走。 “等等。”秦雅芝喊住了他们，“你就是赵丰收？” “是啊。” “龙口村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丰收看了看表，脸上带着些犹豫：“您要是感兴趣，我们改天专门来汇报。” “我现在就想听。”秦雅芝依然面带冷色。 “可是证据被人给毁了，您要是想了解情况，我们只能口头说说。” “那就口头说说，权当听故事。”秦雅芝淡然道，“刚才你们用去了三十秒，你们费尽心机见我一面，总不想浪费剩下的九分三十秒？” 原来时间可以这样计算，这位秦书记的数学方法，还真是别致啊。 “我可以抽烟吗？” 龙口村的话题，不在他们此次来的范围，还得整理下头绪。 “自便。”秦雅芝站起来，打开窗户，一阵温和的风吹了进来。 她走到茶桌前，烧水放茶。“我来，你们俩聊着。”刘唯唯忙凑过来。 “您听到的事情可能很复杂，其实说起来挺简单。”赵丰收吐出烟圈，饮了一口茶，才慢斯条理的开口。 “龙口村发现了铁矿，含量品味还不低，有人盯上了这块肥肉，但是支书陈江生不同意，于是对方指使陈玉良，在葛诚素副书记调研时，组织村民拦了车，借其他问题发难。” 秦雅芝静静的听着，拦车的事她自然有所耳闻，以为有人为了掩盖问题，才杀人灭口，没想到背后还掺杂着天量财富争夺，难怪搞出人命也在所不惜。 “你说的其他问题，是子虚乌有，还是真实存在？” “真实存在。不过陈江生还真没沾手，这人从十九岁进的村里，要说惊天动地的事，一件都没有，就是个混日子的老油子，但他属于沽名钓誉的人，小便宜没少沾，大便宜不敢碰。 至于死去的陈玉良，则胆子大得很，颇有点相公样子，相好一大堆，才进村委没几年，就跟妇女主任搞上了，就是邓三儿他老婆。 俩人之间的战斗经历，遍布龙口村山山岭岭，会议室只不过是其中之一，太典型了，才被大伙儿拎出来当笑料。” 秦雅芝皱眉，“说正事，谁让你说这些。” 坐在茶桌边泡茶的刘唯唯，早就咳嗽过好几次，试图提醒他注意素质，可是都被他过滤了。 “我说的就是正事，妇女主任都多大了？陈玉良年纪轻轻，眼睛又没瞎，能看上她图的是什么？还不是因为她兼着村会计，可以成为他的羽翼，共同捞取好处。 如果我推断的不错，他们搞死了陈玉良，下步要想彻底斩断证据链，可能轮到这个妇女主任了，但为什么不一次性搞死，我还没弄明白。” “你说的这些，是自己的臆测，还是有证据支撑？”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没证据。” “就是在讲故事了？” “您自己都说过，权当听故事了，现在又朝我要证据，这不是耍赖吗？”赵丰收无奈的道。 刘唯唯头顶冒出汗来，我的哥，你知道自己在说啥吗？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别以为人家是你老婆的闺蜜，就可以口不择言。 可是秦雅芝的关注点，并不在与赵丰收争论上，自然也不在乎他的态度。 “你说的他们，究竟是谁？” 赵丰收摇了摇头，“我们还没调查到那一步，只是刚刚掀开了冰山一角，可是就已经开始死人了，而且把蔡宗芸都折进去了。 “是郑德环还是郭高贵？或者说，他俩都有参与？”秦雅芝的假设很大胆，直奔最中心环节，连赵丰收都被吓到了。 “领导，在没有确切证据前，我很难回答您这个问题。” 秦雅芝露出无所谓的表情：“好，你多久能找到证据？” “我俩都被停职了，工作组也解散了。” 秦雅芝冷冷的道：“如果这样就放弃了，你就不是赵丰收了，给你一周的时间，把证据给我拿来，否则，哼哼……” 她没说“哼哼”之后会怎样，但从满脸的杀气来看，估计不会是啥好话。 赵丰收无奈的道：“您好歹给我们个支持啊，人手，尚方宝剑什么？” “没有，我能给你的，只有让你们和蔡宗芸会面时，不会留下任何音像资料。” 第77章 森林中发生的故事 “秦书记，我们接受任务。”刘唯唯迫不及待的表态，生怕赵丰收再拧下去，惹恼了秦雅芝，让他俩吃不了兜着走。 更重要的是，如果能获得这位大佬支持，一切就重新打开了空间。 但秦雅芝接下来的话，让她尴尬的无地自容。 “没问你。打狼捉狐狸，得用好猎狗，小白兔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不被吃掉就好了。” 秦雅芝嘴真够损的，一只猎狗一只小白兔，感情他俩都不是人。 “他们很硬。”赵丰收不动声色，“可能不逊于您的位置，甚至更高。” “我来棋田这么长时间了，一直缺几个很硬且很厚的砖头。”秦雅芝的神色很淡，淡到像褪了色的铁血战场，随时会暴起冲天杀气。 明白了，秦雅芝是把自己当刀使啊。 “我有什么好处？” 卧槽，刘唯唯真觉得他过分了，坐在你面前的是谁？你跟她讨价还价起来了。 “我可能会送命。”赵丰收加重了语气。 “我保护不了你，必要的时候，会毫不犹豫的牺牲你。”秦雅芝光棍的很，并不是画饼专家，既然出来混，你就得做好被人砍的准备。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方英为和你的家人，都会很安全，她毕竟是我的闺蜜。还有就是，作为回报，我将来可以替你出手一次。” 也就是说，她承认这个人情。 “我干了。”赵丰收咬牙道。 到达基地后，履行了一系列登记、检查手续后，他们见到了蔡宗芸。 “你们俩？”没想到这么快就允许被探望，更没想到来的是他俩，蔡宗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到现在为止，她还什么都没交代，不符合套路啊。 临出门前，工作人员将录音录像设备带走了。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自然是大摇大摆走进来的，难不成像孙猴子一样，变只苍蝇吗？”赵丰收微笑着打量她，被关了一日，略微有些憔悴，但总体精神状态还好。 刘唯唯将买好的东西放到桌上，“蔡书记，给您买了点生活用品，也不知道买的合不合心意。” “谢谢你了唯唯。”蔡宗芸眼角泛红，她在文山镇时间不短，但没有几个朋友，尤其是跟这两位不对付。本以为他们是来痛打落水狗，没想到皆是出自真心。 在他俩说话的当口，赵丰收将门反锁了，拿出一张纸巾，沾了点水，随手将摄像头糊住了。并打开手机，在床上床下四处探查，确认了没有窃听器。 “你们？”蔡宗芸再次大吃一惊，神情紧张起来，“你们怎么敢这样？简直无法无天。” 刘唯唯安慰道：“没事，秦书记答应我们，半小时内不受任何打扰。” “哦，还长本事了，007和邦女郎啊！”蔡宗芸露出嘲讽的表情，“秦书记真是一片苦心，硬的不行来软的，倒是找俩和我关系好的呀。” 赵丰收擦了擦手，大马金刀的坐下，“这不是翻遍文山镇，找不出符合标准的人才嘛，只能让我们这俩瞎猫来试试，看能不能碰到死耗子。” “你才是死耗子！”蔡宗芸不客气的回骂。 “蔡书记，时间有限，就不跟你打情骂俏了，你有什么话想问我，请抓紧时间。” 是你来套话，怎么变成我提问了？蔡宗芸唇角微晒，觉得有意思。刘唯唯同样傻乎乎的看向赵丰收，咱费尽心机进来，不是找线索吗，咋成了咱回答问题呢？ 但赵丰收难得的神情板正，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沉默了几秒钟，蔡宗芸开口了。 “我想知道正确答案。” “正确答案就是，森林中来了只小白兔，无意中撞见了狼和狐狸在办坏事，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顺便吃掉小白兔，他们便计划设个陷阱，让小白兔往里钻。 有个猎人经过这里，默默观察到了这一切，可怜小白兔，便将计就计，提前模仿他们做了个陷阱，想让狼和狐狸互相猜忌，厮杀个两败俱伤，他再来个黄雀在后。 谁承想一只傻狍子出现了，失头撞脑的闯进了陷阱，狼和狐狸大喜，他们早就惦记上这只傻狍子了，毕竟她的肉比小白兔多，而且更加肥美。 于是狼和狐狸联合出手，将傻狍子捉进了笼子中，准备挑个好日子，办个烧烤节庆祝。” 蔡宗芸点了点头，“我的确是只傻狍子。” “只是我不明白，猎人哪里去了？他在旁边观察，为何不出手？” “你知道狼和狐狸的习性吗？”赵丰收伸手去摸烟，才想起来进门的时候，烟和打火机都被没收了。刘唯唯掏出个口香糖，剥好了递给他。 “狼和狐狸都是成群结队，而且他们的背后还有狮子老虎撑腰，猎人势单力薄，根本无法对抗，还有就是一旦开枪的话，最多只能打中一只，只好选择不开枪。” “我的问题问完了。”蔡宗芸闭上了嘴，果然不再开口。 故事很简单，但刘唯唯听得云山雾绕，一脸懵逼，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既然蔡宗芸是傻狍子，其中的小白兔肯定是在说她。 “傻狍子好像也是成群结队，你说会不会有其他狍子，惦记着被关的狍子？”赵丰收笑嘻嘻的试探着，如果蔡宗芸背后有人，他不介意帮忙捎个口信。 蔡宗芸淡淡的道：“稍安勿躁，傻狍子只是本性单纯，但她没有灭绝，肯定有她的长处。” “既然如此，傻狍子，我们就告辞了，你别太担心，要相信组织。” “是啊，蔡书记，你平时工作那么辛苦，正好趁这个机会休息休息。”刘唯唯赶紧打个圆场。 蔡宗芸笑了笑，“这话平时都是我对别人说，头一次听别人对我说，还真是新鲜。你们不用安慰我，我没事的。对了，龙口村的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办？” “狼和狐狸都惊了，猎人和小白兔自然逃之夭夭。”赵丰收把郑德环的安排说了一遍，蔡宗芸表示同意，“这样也好，事情总有水落石出之时，不要太心急。” 临出门前，蔡宗芸眼中有点不舍，“猎人，看好你的小白兔，傻狍子能不能脱困，就看狼和狐狸啥时能捉住。”她眼睛眨了眨，满是调皮的色彩。 第78章 兔子急了 从办案基地出来，赵丰收开着车子在县城东游西转，一会儿走小巷山道，慢悠悠似小脚老太太回娘家，一会儿到了宽阔处，急速提到一百多码，没个固定套路。 刘唯唯坐在副驾驶上，死死把住车上手环，脸色铁青，全程无语，眸冷如数九寒天。 终于，赵丰收调转车头，如一支利箭般射向山阳市。 山阳市是三千年古城，历史可追溯到商周，下辖四县一区。棋田县位于西部山区，无论是经济基础还是知名度，在全市都是倒数。 “停车。”刘唯唯低声喝道。 赵丰收拨了转向，将车停到路边，“不会姑奶奶，又要撒尿啊？这可是在国道边上。” 话未落，刘唯唯一个转身，两只手勾住脖子，骑坐到了他身上，双目如火般燃烧。 “你，你干什么？” “吃人！”刘唯唯喉间含糊，张开皓齿咬了上来，痛彻心扉的痛，让赵丰收死命将她向外推，然而驾驶位狭窄的空间，将两人紧紧卡住。 “刘唯唯你疯了！” “我就是疯了！”刘唯唯松开口，殷红的鲜血，瞬间从肩上涌出来，染红了半个肩膀。 刘唯唯咬牙切齿的道：“我要让你知道，兔子急了也咬人。” “我硬了！” “我管你！” 这时候赵丰收只能耍无赖，更何况他不是耍无赖，只是在阐述基本事实。但刘唯唯全然不买账，尽管肌肤相触，能明显感觉到彼此在升温。 “证据是你让人删除的？” 青春姑娘的幽香，在愤怒的催化下，变得更加浓烈逼人，赵丰收躲无可躲，只能默念阿弥陀佛，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他想通过扭动身体来摆脱对方，但发现情况更加糟糕，只得认真的回答问题。 “是，如果不消除，死的人就是你。” “所以你把它毁了，带我去光川，是想让我避开？” “是，你快下来。” 赵丰收的防线几近崩溃，已几乎是在乞求，但刘唯唯不为所动。 “你告诉我证据还在。” “还在。” “在哪里？” “山阳，我会让你看到，你快下来。” “不下。” 刘唯唯鼻尖出了汗，她其实不比赵丰收轻松多少。 “刘唯唯，你不会是喜欢我？” “你说呢？小羽都能看出来，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到。” 刘唯唯忽闪的睫毛，像是在他心上飘摇，赵丰收反而清醒了。 “刘唯唯，现在是什么状况，你难道不明白吗？如果还想活下去，就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 刘唯唯沉默，回到了副驾驶，瞧着他流血不止的肩膀，想起刚才的生猛状态，顿时羞得无地自容，“对不起，你要是恨我，就咬回来？” “无聊！”赵丰收脚下用力，猛踩油门，提速到极点。 风呼从耳边吹着口哨过去，景色飞快的倒转，越来越模糊。他需要速度，需要通过另一种疯狂，来压制住内心的疯狂。 刘唯唯脸色煞白，“你慢点儿行不行？别人要不了我的命，你先给要了。” 发泄了一通，赵丰收心里好受多了，将车速减了下来，咬牙切齿的道：“刘唯唯，你他娘的真下得去口，我这肯定留疤了。” “要不你还回来呗，想咬哪里都行，一口一口吃了我都行。” 她的言语，大胆且充满了挑逗，她的温度还没降下来，不受控制的想说啥就说啥。 赵丰收无奈道：“我就知道，你跟着白小羽会学坏，你完蛋了！” “白小羽？”刘唯唯瞪大了眼睛，略略清醒了些，“小羽不是你亲生闺女吗？” “我哪里有本事生这么个小魔鬼？”赵丰收恨恨的道，“你也不想想，我今年二十八，她十六岁了，我就是再早熟，也不至于熟的这么早？” “晕，小丫头把我骗了，看来她说的关于你家的事，都是编的。她就是个小骗子！” 虽然昨夜有上当的感觉，但也就是一闪而过，小鬼头可爱的不得了，谁会相信她满嘴胡话呢？此刻刘唯唯发现，自己就差没被卖掉了。 不，她其实已被赵丰收卖了，而且不止一次，自己还感激他，感激的要命，他们父女俩都是骗子。 赵丰收同情的道：“你才知道啊？我早提醒过你了，是你没听进去，好奇心害死兔子。我都不是她对手，更何况你了。” 看来他没少吃白小羽的亏，刘唯唯觉得平衡了，破涕而笑，想起可爱犹可恨的小鬼头。 “不过她真的很像你哎，不是性格像，说话风格像，而是刻在骨子里的像。都是聪明透顶，骗人不眨眼，而且狠劲儿十足，让人看了害怕。 你知道吗？昨晚你说的话，小丫头认真了，临睡觉前，从柜子底下抽出一把刀，放在了枕头底下，她说如果有人来家里捣乱，就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当时吓死我了，以为她是警告我，别对你有非分之想，现在想来，她的意思就是本来意思。她要是个男孩，就是另一个赵丰收。” “赵丰收有什么好的？”赵丰收摇了摇头，为白小羽的神采折服，这孩子还真像我，但对刘唯唯的比较不以为然，“我从小到大，惹事生非。” 刘唯唯瞪大了眼睛：“可是你没走上歪路啊，在人生最重要的选择上，你都是对的。”她板着指头数了起来，“你看啊，考大学，上班，娶老婆，找情人，样样都没落下。” “你外表看起来粗鲁，动不动就骂人，其实你有颗赤子之心，或者说是狭义心肠。” 赵丰收无奈的道，“刘唯唯，我有很多缺点，让你说起来就成了一朵花，找情人啥时候成了优点？” “我知道啊，你的缺点比优点多，但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看来，她已把自己归为赵丰收的情人，而且颇以此为自傲。 “我花的很。”为了消除她的想法，赵丰收不惜自污。 “陈文吗？”刘唯唯不以为然，露出一丝不屑，“她关我什么事？各人喜欢各人的，我又不会跟她抢，再说。你俩面相不合，长不了的。” 赵丰收气急败坏，“你跟我合，行了？” 刘唯唯语调低沉下来，摇了摇头，“我跟你也不合，有缘无分，谁都比不过嫂子。” “我不行，陈文不行，宋唐也不行。” 赵丰收解释道：“我跟宋唐很纯，没有你想的关系。” 刘唯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或许，那是你的想法，女人骗不了女人。” 第79章 寻证山阳 激烈的碰撞后，是漫长的寂寞，两人相对无语，车子继续疾驶 ，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咱们现在去哪里？” “去汇报啊，你难道忘了吗？今天是汇报的截止日期。” 工作组暂停调查，不代表问题解决了，葛诚素是个以认真出名的人，她不会轻易忘记龙口村的事情。 “真是难得，我还以为赵大人只会泡妞，骗人，设圈套害人，原来还惦记着正事呢。” 对于这冷嘲热讽，赵丰收懒得回应，反而让刘唯唯憋不住了，主动软了下来，“证据真的还在吗？要是没有了，你拿什么说服葛书记？” “用嘴巴啊，我赵丰收来了，还要什么证据？” 真是吹牛不上税，虽然他三番五次神奇的扭转局面，但运气总有用完的时候，刘唯唯白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不靠谱，赵丰收，我迟早得被你弄死。” 对于证据在山阳市的说法，刘唯唯真的不抱希望，海量的资料，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从龙口村飞到山阳市区？ 可能性太小了，这些日子除了晚上睡觉，她和赵丰收几乎寸步未离。 车到山阳市委门口，赵丰收给葛诚素的秘书连晓波打了个电话，响了好久才有人接。 “谁啊？”对面传来含糊的应答，语气中带着虚弱与疲惫，还有一丝不耐烦。 “连秘书您好，我是文山镇赵丰收，来找葛书记汇报龙口村的调查情况。” “葛书记不在。” 对方啪的挂断了电话，根本不给他任何余地。 我的妈呀，这丫头好厉害！刘唯唯回忆起来，上次葛诚素去文山镇，连秘书也去了，长得高高靓靓，皮肤白净，而且发育良好，从谈吐到身材都很突出。 虽然有点活泼，但没觉着这么霸道啊？“我试试！”她用自己手机拨了个，直接提示关机状态，待遇还不如赵丰收。 赵丰收再拨，连晓波挂掉；赵丰收再拨，连晓波再挂。俩个牛角尖耗上了。 “要不咱回去？”刘唯唯有些胆怯，你这样子不像汇报工作，倒像是来找人干架，即使见了估计只能起反向作用。 “你买的零食呢？” “在后备厢里，人家啥没见过，你不会想靠这打动她？” “试试准没错，实在不行就买花。”赵丰收能想到的点子，也只有这些了。 刘唯唯觉得搞笑，但还是跑去将零食提到了车上，赵丰收拍了个照片，美颜了下点击发送，不一会儿电话响了。 “告诉你葛书记不在，大中午的一直打一直打，还让不让人活了？ 啪的电话又挂断了，看起来零食没起作用，旁边正好有个花店，赵丰收努了努嘴，刘唯唯伸出手来索要经费。 赵丰收火了：“刘唯唯，你搞清楚，我是来替你灭火，你能不能稍微大方点儿？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 “我咋觉得你是在拱火？”刘唯唯满脸疑惑，根本不买他的账，无奈赵丰收只得掏出一百块钱，团成团扔给了她，“老子上辈子欠你的。” 刘唯唯莞尔一笑，没跟他一般见识，很快捧了一束百合回来。 “赵丰收，就是当个诱饵，其实你到花店拍个照片就行了，没必要画这冤枉钱。” “靠，你不早说。” “没关系啊，你送不出去的话，就归我了。”刘唯唯早就打好了套。 “赵丰收，你有完没完？接二连三，我是能轻易收买的人吗？” “我知道您见多识广，意志坚贞，泰山不可移，我不是想表达下敬意嘛！” 对方阿嚏打了个喷嚏，有点囊鼻子，不过语气舒缓了些。 “葛书记到省城学习去了，下周才会回来。” 赵丰收道：“我是来找您的啊，能不能给个机会？” 停了有十几秒，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连晓波才懒洋洋的道：“我请假了，你到家里来。” “那我到小区门口了给您打电话。” “直接来家~”连晓波拖长了语气，有气无力的道：“我感冒了，不能出门。” 问清了具体地址，刘唯唯又跑到超市药店，买了果篮、牛奶，伸手不打送礼人，初次登门，拿点儿东西总没错。 连晓波住在紫薇花园，就在大院对面，这在山阳市，算是顶流的高档小区了。 进门的时候，要查看身份证，还要登记清楚，找哪家那户，按说要户主打电话。幸亏刘唯唯带了工作证，一看是公职，保安的态度和蔼多了。 但是到了楼下，他才发现还有两关要过，单元门是密码防盗门，电梯需要刷卡，还得给连晓波打了电话，好在这次很顺利。 “上来，7楼东户。” 早知道是7楼，就不麻烦了，爬楼也行啊。到了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声“进。” 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了，屋里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这是姑娘闺房才有的味道。 连晓波坐在沙发上，模样滑稽极了，头发乱糟糟像个鸡窝，穿着件长款羽绒服，身上还披着棉被，脸色苍白，额头上虚汗直流。 看来她病得不轻，难怪火气那么大。 “你坐月子呢？” 赵丰收第一句话，就把刘唯唯吓得没了魂儿。 这货会不会说话啊，咋见谁都敢随便开玩笑啊？咱是有求于人家。 “你都长这么大了，我还坐啥月子？阿嚏！”耍嘴皮子这块儿，连晓波还没碰到过对手，她挑衅的看向赵丰收。 但不争气的事，紧接着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眼泪都出来了，看来是真的感冒了。 刘唯唯怕他俩谈崩了，赶忙从包里掏出一份材料，恭恭敬敬的递给连晓波。 这是她凭借着记忆，早上临时赶出来的。“连秘书您好，我们的调查出了点问题，手写了个汇报稿，您给把把关。” 接过刘唯唯的汇报材料，她瞟了一眼，就扔到了一边，“字写的不错，文章也不错，比赵丰收强多了。” 刘唯唯心道，这两位是杠上了啊，只是不知这冲天的怨气从何而来，她回头看向赵丰收，想让他低个头，最起码可以增加过关的机会。 “连秘书，我交给你的证据还安全？” 连晓波跳起来，“什么证据？我可没见过，你不能冤枉人。” 第80章 我不是你的垃圾桶 卧槽！不是认真的？看到连晓波一本正经的否认，赵丰收稳不住了。 “连秘书，人命关天，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谁跟你开玩笑？没见就是没见。”连晓波来了个抵死不认。 双手抱在胸前，被子掉到了地上，毫不示弱的瞪着赵丰收，连喷嚏都顾不上打了。 “你好好回想一下，第一次是邮政包裹，你签收过；然后龙口村两类共15批，是发到了你的邮箱，显示状态是已阅。”赵丰收据理力争。 ”你说发了就发了？反正我没见过。我还说你借了我钱，显示状态是未还。再说了，就算是你真的发过，每天的快递和邮件不计其数。” 说着她走向衣帽间，刚打开门哗啦掉了一地，都是还没拆的快递。 “你看到了，不重要和不喜欢的东西，我都懒得拆，直接就让阿姨处理了，不然留着攒废品吗？我可没这爱好。” 看到这副场景，赵丰收脸色难看起来，想死的心都有了。 “姑奶奶，你可真是害苦了我。” 道理都在人家嘴上，赵丰收还真拿她没辙，除了干瞪眼，别无他法。 阿嚏！阿嚏！阿嚏！连晓波连打三个喷嚏，眼泪都出来了，“赵丰收，我让你信任我了吗？我跟你很熟吗？咱们不过就见过一面，你想发啥就发啥，当我是你的垃圾桶吗？” 赵丰收叹了口气，“当时不是情况危急嘛，整个棋田没有安全的地方，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你，如果有什么不妥，我给你道歉。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他还真的鞠了个躬，苦着脸道：“刘唯唯，咱们走。” “连秘书再进，给您添麻烦了！”刘唯唯也鞠了个躬，跟着朝门口走去，证据没了，留个好印象很重要，人家说句好话，说不定就保住小命了。 连晓波张嘴想喊住他们，可是眼睛酸的睁不开，接连打了八九个喷嚏，等打完后一看，赵丰收他们已经下楼。 “哎，这人，看着挺聪明，长了副猪脑子。”她摇了摇头，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调出赵丰收的号码，又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 让他再煎熬会儿，谁让他发那么恶心的东西。 看着赵丰收布满黑线的脸，刘唯唯小心翼翼的问：“咱们还要去见葛书记吗？” “见什么见？一点证据都没了，拿脸去见人啊？” 你不是说只要带着嘴巴，能把死人说活吗？事到如今，怎么就一筹莫展了。 她提醒道：“你的证据是通过邮箱发送的，已发送和回收站应该还有。” 赵丰收叹了口气，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她：“我要是会在邮箱留备份，还用发给她吗？直接存到邮箱就好了。” 当时是什么情况，老子谁都不敢相信，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也是，人家跟你就一面之缘，凭什么帮你忙。 到了楼下，赵丰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进了社区卫生所：“医生，帮我开两管羚羊角，一包感冒冲剂。” 他拿到药后递给刘唯唯，“你给她送上去，这丫头快烧傻了，也不知道吃药。” 想起连晓波的态度，刘唯唯就没好气：“我不去，那张嘴太厉害，我是受不了，人家根本不想搭理咱，还热脸贴冷屁股。” 赵丰收无奈，只得自己上楼，按响了门铃。 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连晓波冷着脸哼了声，坐回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 “你不是走了吗，回来干什么，难道还不死心？” 赵丰收将药放在她面前，“小管子里的先喝，退烧有奇效，我小的时候发烧，经常用这个，百用百灵，这个感冒药不太苦，喝了蒙头睡一觉，我走了。” “等等。”连晓波眼中有亮光闪烁，“你，你回来就是给我送药？” “不然呢？”赵丰收诧异的问，“证据是我发给你的，事先并没有征求你的同意，掉了只能自认倒霉，反正事实还在，跑不了，重新调查就行。” “你，你，我不相信你，你肯定对我恨之入骨，说不定喂我些毒药，想把我毒死。” 小丫头疑心还挺重，赵丰收笑笑，拿起一管羚羊角，倒进自己口中，喝了几口水咽了下去。 连晓波着急的道：“你傻啊，没病吃什么药，快吐出来！我就是给你开个玩笑。”““没事儿，死不了，最多拉拉肚子，就当是清火了。”赵丰收浑不在意，见她眼泪都出来了，只得安慰她，“这药本来就是小孩吃的，吃不坏人，大人至少得吃一管。” “好，我吃。”连晓波将药灌进口中，一阵清凉感直冲脑门，不过真是苦啊，她哇的要吐出来，赶忙用手捂住。 “快喝水。”喝了两三口水，果然好多了，赵丰收变戏法的拿出一块糖，“吃颗糖沾沾嘴。” “嗯，谢谢！”还真别说，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药起了效果，她觉得脑子清爽多了。赵丰收站起来，“我走了，同事还在楼下等着，你好好休息。” “那啥，快中午了，要不我请你们吃饭？” “不用了，谢谢，我们想早点赶回去，我跟秦雅芝书记立了军令状，要在一周内找到证据，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下次，等你到棋田，我请你。” 连晓波一咬牙，拦在门前，“我不许你走。” 哦，小丫头还讹上人了，难道还是怕药不保险，赵丰收坐回沙发，翘起了二郎腿，“行，我再待半个小时，要真是毒药，咱俩嗝屁了，黄泉路上不寂寞。” 连晓波红着脸道：“你想得美。我不是怀疑药有问题，是你还欠我好多账没有兑付。” “什么账？”赵丰收迷糊了。 “你承诺给葛书记的字呢？还有，你说要带我去看藏山寺的石碑。”连晓波理直气壮的数了起来，“还有，你给我买了药，我请你吃顿饭不过分？” “成，你感冒了，咱别去外边了，就在家里炒俩菜，凑合着。” 听话就对了，跟我来。阿嚏！”她喷嚏带着哈欠，还是没耽搁露出小小得意，整治不服你，还上了天了。 第81章 有心之人 虽然是租房住，但连晓波非常注重生活品质，专门开辟出一间当书房。 一进门赵丰收眼睛就亮了，四壁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柜，塞满了各种书籍。他也是个爱读书的人，但书房规模与连晓波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 “这些书你都读过？” “当然，不信你可以随便考试。”连晓波骄傲的道。 好多书上贴了小标签，密密麻麻写满了标注，不像有的人家，书纯粹是装饰品。 临窗的地方，有个小台，可容两人坐着喝茶闲谈，晒晒太阳什么。还有个小秋千，下面放了地毯，上面躺着一只粉色大毛毛熊。 屋子正中央，是一张大长方桌子，各种文具工具占了三分之一，其他的都是图纸书籍，书法和绘画作品，爱好挺广泛啊。 这是赵丰收梦寐以求的书房，只可惜忙于工作，天天在乡镇流连，顾不上打造，现在被白小羽占领了，更是连个角落都没有了。 人家连晓波比他还小两三岁，就拥有如此美满的生活环境。 果然少数人的生活，就是大部分人追求的终点，甚至努力一生，都难以望其项背。 连晓波用脚踢了踢柜门，命令赵丰收：“里面有两个纸箱，把它搬出来。” “哦，”赵丰收将纸箱放到工作台上，打开一看，顿时惊呆了。 关于龙口村的资料，被分门别类，打印的规规矩矩，都用拉杆夹夹着。 “晓波，这是你做的？” “不是我难道还是你？”连晓波鼻孔朝天，阿嚏！阿嚏！阿嚏！又是三连击。每次想骄傲一些，感冒就来拆台，真是不给面子啊。 “为了给你整理这些破烂儿，我不舍昼夜的工作，终于病倒了，赵丰收，你打算如何报答我？” “你说，我一概照办，绝不打折扣。” 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赵丰收心情愉悦到了极点，他没有看错人，这个人不仅可以信赖，而且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如果不是交情不到，他甚至想抱起连晓波，捧着她脸蛋狠狠地亲上几下。 连晓波歪着脑袋：“这我得好好想想，不能随便浪费了资源，毕竟我可是从垃圾堆里给你淘宝，恶心死我了，看看你发的都是啥玩意儿。” 连晓波打开另一只箱子，从中拎起撕碎的内衣，“走的时候，把你这些恶心的东西一并拿走。” 这是肖明慧案件的证据，危急时刻，不知怎地，下意识就想起了连晓波。 “你真够有种，才认识三天，就给人家发这个，我还是个姑娘家好？反胃的我三天没吃饭。幸亏在网上有关注，还知道你出了车祸。” 别说她了，当时用手去拿用过的避孕套，他都觉着恶心，洗了好几遍手。没想到连晓波不但收下了，还及时拿去法定机构做了鉴定，并封存盖章。 也就是说，这些证据可以随时拿出来用。 “晓波，真的谢谢你。”赵丰收由衷的感激，“真是抱歉啊，这些东西还得在你这儿存着。” “鉴定费，保管费，封口费。” “没钱。” 连晓波眼珠子一转，“那就趴在地上，学几声狗叫。” “不会，你还想当女王啊？” 这样的条件实在难以接受，虽然她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我就是女王，你听不听主人的话。” “听。” 这丫头惹不得，当狗就当狗，就冲人家这份气度，帮忙的热心，当狗怎么啦。 谁让你承诺了人家呢。 他趴到地上，爬了几圈，汪汪叫了几声，“女王，满意不？” “差强人意。不过还凑乎。过来，让女王看看。” “你们？”刘唯唯冷不防出现在书房门口，画面刹那静止了。 “你，你们继续…” 我的妈呀，他们俩玩的可真花。 她久等赵丰收不下来，怕俩人再闹起不愉快，于是就上来了，正好房门没锁，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 赵丰收气急败坏的道：“滚蛋，做饭去，我饿了。” “啊，啊，好，好的。” 刘唯唯脸蛋烧得红通通，仿佛被捉到的是她，手忙脚乱的跑去厨房，打开冰箱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地上的垃圾桶里，塞满了方便面袋子，看来连秘书平时就靠这当主食。 “我去买点菜，马上回来。” 刘唯唯冲书房喊了声，逃也似的下楼去了。 完了，赵丰收从地上爬起来，“连晓波，我是颜面扫地了。” 连晓波呵呵笑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哼，你最好小心些，别犯到我手里，否则我让你演母狗。” 连晓波笑眯眯的道：“我祝愿你美梦成真。” 捉弄了一番赵丰收，她感觉心情好多了，摸了摸额头，温度真的降下来了。 “赵丰收，你来！” 不知她又要搞什么鬼，但只好凑过来。 “你给看看，我画的藏山寺怎样？” 画面上正是藏山寺的图样，甚至倒推出了它的设计图，赵丰收不由抽了口冷气，小丫头肚子里果然有货，简直是天才整理专家。 旁边摊开的棋田县志，正好翻到了1226页，关于藏山寺的那段记述。 “水平不一般啊。” “不一般？”连晓波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县志上说的，记录比较完整，但是有什么依据吗？” “嗯，原先有块石碑，唐朝灭佛的时候，被人藏到了山洞里，所以你看到的藏山寺，才有了佛道并存的现状……” 赵丰收的眼珠子，看向旁边的鱼缸，里面有假山水草，还养了一只小乌龟。 他分明看到鱼缸上贴了几个字：丰收的家。 旁边还放了一个烟盒，烟盒是上次在九龙川，用来装小乌龟那个，连晓波在上面画了波纹，写着“丰收的第一个家”，还标明了时间。 “连晓波，你可真有意思，把我当乌龟啊！” “哎呀！”连晓波赤脚跑来，伸开双臂，挡住了鱼缸，脸蛋红热如熟透了的柿子，“不许看，再看挖了你的眼。” “不看就不看。”赵丰收微笑着，随手从旁边拿起烟盒，才抬眼看了一眼，就被连晓波夺去了，凶巴巴的道：“这个也不许看。” “丰收又不是你的专利，我就给小乌龟起这名字，不服气吗？” 第82章 所谓的证据 “吃米饭还是面条？”刘唯唯出现在门口，很认真的问道。 她自然是先听了个耳饱，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见到了个不一样的赵丰收，先是当狗爬来爬去，现在又成了乌龟，难道他有被虐倾向？ 这可不像是一般的交情，刘唯唯断定，他俩本来就有一腿，开始时完全是在演戏。 这小妞真没眼色，早不来晚不来，专捡关键时候来，赵丰收也是拿她没办法。 “随便，你会做啥咱就吃啥。” 刘唯唯吸了口气：“我都行。” “嗬，挺不谦虚啊，给你次展现自我的机会，你炒几个菜，我想想啊，鸡得有，清炖不油腻，蒸条鲈鱼，再来个佛跳墙，烤全羊吃不了，弄个羊腿算了。” “有人肉吃不吃？”刘唯唯觉得，这货有点过分了，学狗爬还爬上天了，“还有狗肉，乌龟肉。” “哈哈哈哈……”连晓波笑到了要断气，蹲在地上起不来。这可把赵丰收气坏了，“你懂个屁，要是没有我委屈求全，证据能失而复得？没让你来就不错了。” 对自己刚才的怪诞行为，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下，不然这小丫头以后就看扁了他，说不定还会满世界宣扬，“喏，全在这儿呢，还整理好了，你说人家让我学个狗爬过分不？” 听到找回了证据，刘唯唯不由双眼发亮，顾不上再跟他打岔，走到跟前，飞快的翻起资料来，越看越对连晓波佩服不已。 这才是高手啊，一个人的战斗力，比整个工作组都要高出几倍，难怪人家给市领导当秘书。 同时她看赵丰收的目光，也是更加的崇拜，只带了个李真真，不声不响，就做了这么多事。 “不过分，真不过分，我觉得可以多爬几次。有了这些证据，葛书记秦书记跟前，咱就可以交差了，蔡宗芸也能很快放出来。” 赵丰收得意的道：“是啦，咱能吃点好的不？” “能啊，可就是没买你说的东西，要不你稍微换换？比如手撕包菜，酸辣土豆丝，炒里脊，再调个汤什么的，比较容易实现。” “格局呢？人与人的差别，就在格局上了。”赵丰收徒叹奈何，“就按你说的办。” 其实按照他的意思，最好再来几两小酒，俩美女作伴，给个诗仙也不换啊。 “不着急庆祝，你确定这证据有用？来，我给你念几段，欣赏下赵主任的文采。”连晓波捂着嘴吃吃笑道，她随手拿起一本资料，囔着鼻子念了起来。 “春暖花开，是适合繁衍的日子，村子里的狗像是吃了春药，三三两两，也不管有人没人，在街头就开干了，真是让人眼烦心热。” “描写的够虎狼？”连晓波问刘唯唯，后者点了点头，耳朵已发热了。 “为了躲避无良狗辈，我和李真真去了后山苹果园，果树刚刚开花，满园子都是苹果的香甜。我们想挖点儿蒲公英，晚上回去熬小米粥。。 蒲公英没挖着，不过主人家养的鸡吸引了我。 他家的鸡都是跑山鸡，不喂饲料，纯粹靠吃草和虫子，每只都是肥嘟嘟的，跑起来大屁股一扭一扭，性感的不得了，想必下的蛋特别好吃。 等下山的时候，一定要买十斤鸡蛋。 我跟主人家约定了，到年底给我留五只鸡，李真真凑热闹，也要了两只。 主人说他们家的鸡供不应求，就连村里的大人物陈玉堂也喜欢，隔三差五让陈玉良和妇女主任往山下捎。他还悄咪咪的告诉我，陈玉良和妇女主任有一腿。 李真真认为不可能，妇女主任比陈玉良大了十来岁，腰粗皮肤黑，像只黑熊似的，陈玉良虽不是貌比潘安，也长得人模狗样，怎么会看上他？ 这就是未婚小姑娘的想法，根本不懂男人的心理。 有人天天吃宴席，照样对泡面上瘾，因为方便啊。而且垃圾食品真的更接近人心，辣条、火腿肠、方便面三大神器，不管吃到肚子里怎样，最起码当时过瘾。 女人也是这样，女神就像鲍翅，一般人不可能天天吃，能天天吃的人会腻。方便的代用品，成本低效果好，自然有人趋之若鹜。 更何况妇女主任除了使用价值，还有经济价值的存在，她兼着村里会计，什么项目支出不得经她的手？作为村主任，陈玉良有与她保持关系的动机。 园子主人见她不信，差点儿对天发起了毒誓。他将我们带到一棵树前，讲有一天傍晚他来果园，经过这里，听见路边树林里有响动，以为闹鬼呢，便悄猫猫过去查看。 我的妈呀，月光下，陈玉良站在下面，妇女主任坐在树杈上，大岔着两条腿，一手攀着一根树枝，快把树生生摇折了。 他们似乎特别钟情这棵树，后来他又撞见一次，还是在这里。看来这俩人是真爱，彼此间还有些小情趣，他们似乎特别钟情野战。 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村里人都是漏风嘴巴，他们俩如此大张旗鼓，邓三儿不可能不知道，他并不是个软弱的人，相反还是出了名的小聪明，为何会装聋作哑？ 除非他们有共同利益，这利益大得很，足以让他无视头顶绿油油的草原。 据说他拦车举报，是接受了陈玉良的指使，其他几个人都是同样情况，可是稍微查证就能发现，那些项目几乎都和陈玉良有关，他老婆自然更跑不了。 难道他们闹掰了？可是邓三儿没这么大的能量，除非他背后还有人。 李真真坐上去摇了摇，还真有代入感。如果她再粗壮一倍，就跟妇女主任有的一拼了。” 读着读着，连晓波已笑得前俯后仰：“李真真是谁？长得漂亮吗？” “综合办的花儿，赵主任的小蜜，黑不溜秋，姿色有一点点，不多，就是特别骚，而且爱打探八卦异闻。”提起李真真，刘唯唯可没好印象，不介意趁机损她几句。 “我想如果换成刘唯唯……，啊，这段不念了。”见提到了刘唯唯，连晓波不好意思再往下读，刘唯唯伸手了夺过去，她知道不会是啥好话，但还是好奇赵丰收会怎样损她。 第83章 推演 “我想如果换成刘唯唯，肯定会更加摇曳生姿。 她可能没李真真有活力，但很萌，傻乎乎的有些可爱，我不知这是装的，还是她的本性。再好的姑娘，在乡镇工作时间长了，都会披上一层保护色。 只是她举动有些怪异，她明明是郭高贵塞过来的眼线，调查起来却生猛的很，难道她没看出来，收集起来的证据，已越过陈玉良，直指陈玉堂了吗？ 而陈玉堂的背后就是郭高贵，死命整自己的老板，不是疯了就是傻妞儿。” “原来你一直把我当奸细？”对于摇曳生姿什么，她倒不是很愤怒，反而是不被信任，让她有点痛心，难怪他始终带着李真真，因为他从来没相信过我。 “还是我来念。”连晓波觉着，让他们俩辩论起来，良好氛围就被破坏了。 “今天在河边钓鱼，成果丰硕，一共钓了五条鲫鱼，两条鲤鱼，可惜李真真都拿去送给放羊老头了，换了一副羊宝回来，说是要送给我。 肉苁蓉她老爸用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先送我这个。这不是侮辱我的智商吗？明明是我钓的鱼，你拿去换东西给我，还得让我承你的情？ 但我懒得跟她认真，只能在心里吐槽，我跟她爸一个待遇。 我说这玩意儿做不好，腥气太大了，还是不要了？ 老头急了，说可以让妇女主任做啊，她烤腰子的技术老好了。窝草，又是妇女主任，怎么哪儿哪儿都有她？ 李真真问他咋知道的，老头说妇女主任是固定买家，每年要从他这里买上百副羊宝，镇里县里领导们都托她买，管用着呢！ 李真真认为老头在吹牛，他急眼了，跟我们说有次在河滩放羊，看到妇女主任和一个人在石板上办事，黑黢黢的……啊，看得清清楚楚，上午妇女主任还带着他买了副羊宝。 李真真问他那人长啥样？他形容了一遍，还说妇女主任叫那人王哥哥。 我怀疑他说的是王金超，没想到妇女主任还是博爱之人，更没想到王金超这个畜生，连黑狗熊都不放过。 回到大队部，李真真串门去了，她在周围颇有几个谈得来的人，回来后钻进我屋子，神神秘秘的告诉我，老头说的王哥哥，果然是王金超。 当时刚收完秋，镇上分组下来督导秸秆焚烧，王金超本来不包龙口村，结果那天中午跑过来喝酒，还把……按到厕所墙上，差点把她整骨折。” 连晓波唉的叹了口气，没心往下念了。 “王金超就是个畜生，我当时第一次带队下村里，他以帮助工作的名义去的龙口，中午吃饭时猛灌我酒，喝多了上厕所，差点被他得了手，幸亏老支书过来，把他拉走了。” 回想起当日的一幕，刘唯唯依然羞愤难当，连晓波觉得毛骨悚然，有种小羊掉到狼群的感觉。 “王金超这个混蛋，真是淫虫上头啊，青天白日就敢做这事儿？可怜的小白兔，从一开始就被人盯上了？她还能保留完整，真是上头的垂怜。” 读到这里，连晓波看向他俩，笑眯眯的问：“这个结论很怪哦！”刘唯唯羞赧的低头，不敢看赵丰收，同样心存疑问。 “哦，在河头农庄喝酒时，你虽然离我很近，但举动神色都很僵，我判定你还是白玉无瑕。” 赵丰收语气淡然，一副大师的模样，还真是能把人唬住。 “谁是最终获利者，谁就有可能是幕后推动者。原先我一直想不通，陈玉良和妇女主任是相好，邓三儿不会少得好处，怎么会去带头举报？ 我现在明白了，他是个双面间谍，表面上是陈玉良的人，实际上背后另有其人。 我们甚至可以大胆猜想，他对陈玉良恨之入骨，早就想取而代之。因此在获得陈玉良授意后，在关键时刻反水，疯狂朝陈玉良捅刀子。 郑德环可以排除，他马上要高升了，对这种小打小闹不感兴趣。 郭高贵没有必要，他通过陈玉堂，然后是陈玉良，已牢牢控制了龙口村，没必要再兴风作浪” 这些日记体证据，都是赵丰收随手写就，想到哪里写到哪里，反而有很强的可读性，是以连晓波简单顺了顺，基本没啥大改动。 “我发现我错了，从一开始就被表面的证据迷惑了，以为龙口村的风波，皆起源于陈玉堂，他的马仔是陈玉良，背景是郭高贵，调查重点都放在了这条线上。 我忽略了一个人：王金超。 我一直以为他胸无大志，是郭高贵的跟屁虫。可是我忘了，跟屁虫当久了，可能最想干掉的是前面的屁股。晚上我重新复盘了下，王金超的思路，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他利用了刘唯急于摆脱责任的心理，通过郭高贵将她推进了工作组，而刘唯唯之所以愿意来，只是不想当替罪羊，所以才会疯狂求证，而这正中王金超下怀。 如果查清了问题，她会死得更快。刘唯唯的证据，已指向了陈玉堂，沿着这条线下去，就是郭高贵，以及他背后的人。 这是触怒狼群的举动，狼群会把她啃噬得渣渣都不剩。 而如果刘唯唯被整死，必然惊动上面，郭高贵等人即使逃过劫难，也会元气大伤。如果我是王金超，还会设法让蔡宗芸入局，最好让她无法翻身。 未来的文山镇，将迎来王金超时代，牺牲的只是小白兔。 不能让刘唯唯调查下去了！” 文章至此戛然而止，后面刘唯唯都知道了，而且果如赵丰收预测，蔡宗芸被设计了。 她忍不住问道：“是你删除的证据？” “电脑没设密码，反正对方要来删，还不如我来，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陈玉良的视频，也是你让人上的网？” 赵丰收露出不屑来：“你赵哥有那么下作吗？我还想留着当证据呢，要么是个偶然事件，要么就是王金超的手笔，当然也可能是蔡宗芸。” “蔡宗芸？不可能，自己给自己设套？”刘唯唯觉得不可思议。 “有什么不可能？她要师出有名，必须得把事儿搞大，只是别人轻轻一推，事情不受控制了。当然，我只是猜测而已。” 第84章 真正的妖精 “我真是个小白兔。”以为每天在努力工作，实际上是给自己挖坑。 如果没有赵丰收的保护，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们为何就容不下我呢？委屈与恐惧的眼泪，悄然爬上脸庞，嗫喏了好一会儿，刘唯唯才让心情平复：“赵丰收，谢谢你。” “没事儿，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我还留着养眼呢。” 刘唯唯破涕而笑，“我做饭去了！” 不一时端上来两素一荤，还做了个菌汤，色香味俱全，让人一看就有食欲。 “真棒啊小白兔，标准的贤妻良母，谁娶了你谁幸福。” 难得受到她的夸奖，刘唯唯露出一抹羞涩，低头往口中扒饭。 “这个李真真很不错，可堪大用！”连晓波还沉浸在故事中，许久才开始动筷子，边吃边总结，她看问题的角度，总是与别人不一样。 刘唯唯懵了，没发现“不错”在哪里。 “不服气啊？你没注意到，每次她都是神助攻，如果赵丰收带着你，能拿到这些证据吗？不能，你太板正了，只有八卦大师，才能和群众打成一片，杀敌于无形。” 还真是这道理，刘唯唯终于明白，赵丰收为何带李真真而不是她。 “你们俩撤退时，留她在家看守，证据不翼而飞，还出了桃色事件，所有人都被带走了，只有她毫发未损，要么运气太好，要么大智若愚。” 吃过午饭，赵丰收问道：“你能给葛书记联系下吗？我们去省城见她。” “不急，休息会儿再说。我头疼，帮我捏捏。” “我来。”刘唯唯自告奋勇。 “不行，他才是委托人。”连晓波乜向赵丰收，看来非他不可。 刘唯唯只好当起了小丫鬟，默默收拾碗筷，不过磨磨蹭蹭，半天都不肯离去。 “我来就我来。” 对于连晓波的请求，赵丰收无可推脱，且不说还有求于人，单单人家为他整理的一大堆证据，也得满足这小小的要求。 “哎呀，真舒坦，这里，这里。”连晓波指挥着他，一副享受的模样。 “舒坦？我家三代祖传中医…” 刘唯唯诧异道：“你家往上数三代，不都是开豆腐坊的吗？啥时改成的中医？” 连晓波笑得前俯后仰，指着刘唯唯道：“你可真是找了个好队友，拆台专家。” 他的手已从头移到了脖子，触手一片滑腻，连晓波很白，手感非常的好，不知两人到底是谁在享受。 刘唯唯赶忙闪了，生怕看到啥不可看的场景，不过竖直了耳朵，生怕漏掉客厅的对话。 “往下退退衣服，我给你按按肩膀。” “别。”连晓波慌忙拦住了他的手，红着脸低声道，“我里边没穿衣服。” 赵丰收笑道：“喔，你喜欢裸睡啊！” “你才喜欢裸睡。” “我就是喜欢裸睡啊，促进血液循环，办事儿也方便。” “流氓！”连晓波低声骂道，她辩解道，“我是为了物理降温。” “喔，有道理，用酒精擦下效果更好，要不要我帮忙？” 连晓波咬牙道：“赵丰收，你早快点死吗？我可以帮你。” 可是等赵丰收收敛了，她又将脚翘到了茶几上，冷着脸命令道：“帮我捏捏脚。” 她的脚极小，肉乎乎的，非常可爱，比捏脖子更有感觉。握着她的脚，赵丰收不由有些心猿意马。 “真想啃一口。” 连晓波乐呵呵的道：“不嫌臭你就啃，我已经三天没洗脚了。” 赵丰收低头闻闻，“不臭啊，香喷喷的。”说罢张口欲咬，连晓波慌忙往回收，羽绒服卷起，大长腿几乎全露出。 “死变态，你恋足癖啊！” “不是，只是见了你的脚，才让人想入非非。” 真不要脸！刘唯唯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她不想再听了，这俩人咋什么话都敢说？ “女王，可以了吗？劳烦您抬抬贵手，给联系下葛书记。” 连晓波慵懒的道：“去了也见不了，除非我带你们去。” “可是你的身体？” “死不了！再说你是谁啊，你是赵丰收。两个条件，答应了我就去。” “说。” “到楼外楼请我吃顿火锅，回来后带我去看藏山寺的石碑，不算我讹你？” “不算，只要你有劲儿，上天入地我都陪着你。”赵丰收爽快的答应了，实话实说，这俩要求真不过分。 “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女人就是麻烦事儿多。 洗手间响起哗哗水声，过了一会儿，连晓波裹着浴袍出来，在赵丰收面前摆了个pose，洁白如玉的大长腿，太具诱惑力了。 “好看吗？” “好看。” 刘唯唯觉得，这是个真正的妖精。 等连晓波换上衣服，从卧室出来，则又是一副清纯形象。 “走，赵丰收，让本小姐发着高烧帮他干活的，你是第一人，我怀疑我上辈子是你的小情人。” “那你得叫我爸爸。” 空气顿时安静下来，三人六目相对。连晓波舔了舔嘴唇：“爸爸！” “哎！” 连晓波冲上来，把他压在沙发上暴打，“你还真敢应，赵丰收，你完了，我要弄死你！” 路上，连晓波不止一次将脚伸到前面：“赵丰收，我的脚漂亮吗？” “漂亮。” 刘唯唯心道，你好歹是个大姑娘家，可真是不讲究。 “你再帮我按按。” “我开车呢！” “好好开车，我不诱惑你了！” 到了省城，连晓波却不肯下车，也不肯给葛诚素打电话，嘟着嘴坐在后座上。 “姑奶奶，怎么啦？” “我发现我吃大亏了！” “什么呀？” “你让我叫你爸爸！” “开玩笑的嘛！” “不行，你得叫回来。” 这女人真棘手，比白小羽更难对付，赵丰收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低声叫了句“妈。” “不行，太轻了，我听不到。” 赵丰收大了声音：“妈妈，我饿了！” “好啊，你个死赵丰收，总是占我便宜！” 连晓波从车上跳下来，追着他打，赵丰收一边求饶，一边说，“我真的饿了，你看现在都几点了，咱们是不是先吃晚饭，再去联系葛书记？” 连晓波这才停下，气喘吁吁的道：“赵丰收，我服了，我斗不过你。” 第85章 不想回家 “葛书记，我是晓波啊，文山镇的刘唯唯副镇长和赵丰收过来了，想就龙口村的事情向您做一个详细的汇报，您看如何安排？” 葛诚素道：“今天我们正在开展学习大讨论活动，没有时间。这样，明天上午我跟你们联系。对了晓波，抽时间回趟家，昨天你妈还跟我念叨，说是给你相了门亲事……” “行了啊葛姨，我还有事，先挂了哈！”没等葛诚素把话说完，连晓波就火急火燎的挂断了电话。秘书和领导关系处到这程度，真是令人羡慕。 看着电话中传来的盲音，葛诚素无奈地摇了摇头：“这鬼丫头，都不让人把话说完。” 而另一边，连晓波早就将她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兴奋得不要不要的。 “哈哈，赵丰收，这下可不是我坑你哦，天意如此，夫复奈何？你真是烧了高香，遇到了我这样优秀的导游，来，我给你讲讲咱们得行程安排。” 于是赵丰收只得跟在俩女生后面，负责提包递水，跟着她们转街，上公园喂猴子，坐旋转木马。连晓波真是看不出来像个病人，而且把刘唯唯也带飞了。 “收收，快点儿，你七老八十了吗？提了几个袋子就走不动了，这状态怎么泡妞啊？” 赵丰收大怒，刘唯唯你不要太嚣张，给我等着，我不敢揍连晓波，还不敢揍你吗？回头非把你屁股打烂，让你喊爸爸。 “嗨，你别被他外表迷惑了，等站到那棵风情树下，你一摇曳生姿，他肯定雄心万丈。” 还是连晓波厉害，一句干翻两个，而且画面感十足。赵丰收心道，把你放上去更合适，那诱人的大长腿，漂亮的小脚丫，啧啧，他唇角不禁露出微笑。 见他笑容诡异，准没安好心，连晓波大怒，抬脚踢来：“死流氓，不许胡思乱想。” 三人打打闹闹，疲惫感随之消失，不过折腾了一下午，等站到楼外楼门口，已经是前心贴后心了。排了几分钟队，连晓波已抱怨不已，要给差评了。 等食物上来，她反而不急着吃了，耐心的给赵丰收拆螃蟹，煎牡蛎，在他盘子里堆起了小山。 “小收收，你多吃点儿，这个富含锌元素，最是补肾壮阳，下次咱努努力，争取把那棵树给他摇折喽，让妇女主任没地儿可去。” 言语太辣，坐在一旁的刘唯唯连呼受不了，不过她内心很羡慕连晓波，人家不仅长得好，还胆子大，丝毫不掩饰自己，什么话都敢往外撩。 说话随心所欲，其实是实力的外化，她要是像连晓波这样，镇里的虎狼都得绕着走。 酒店安排在了连晓波家附近，方便明早及时取得联系。但连晓波不干，坚持要和他俩一起住。赵丰收劝道：“已经到家门口了，还是回家看看。” “你送我？” “好。”于是两人在街上慢慢走着，连晓波说她家在河对岸，要穿过河畔公园，也不知是真是假。走着走着，连晓波突然喊道：“我走不动了，你来背我！” 这一整天下来，赵丰收已被她折腾得够呛，但又无可奈何，形势比人强，有求于人，就要有求人的姿态，让你背一个，又不是让你当狗。 像连晓波如此绝色，站在路上喊一声，相给她当狗的人都得打起来，赵丰收还不至于没这层认识。好在连晓波虽然身材高挑，但长得十分瘦弱，背起她并无太大负担。 “这边，这边……，唉，错了，拐回去。”她趴在背上发号施令，时而让往左，时而又让往右，总之就是没个准儿。 赵丰收忍不住问：“你家究竟在哪个方向啊？” 连晓波叹息一声：“小时候，爸爸常常这样背着我，走来走去，从来没问过去哪儿。如今他整日忙碌，连和我聊天的工夫都挤不出。” 搞了老半天，还惦记着让她喊“爸爸”这事，这小心眼也忒记仇了点！ 他正打算将她放下来时，突然听到连晓波低声说道：“赶紧走，别看左顾右盼。”只见她迅速散开头发，把头深埋进他的肩膀里，大气儿都不敢出。 一对正在散步的夫妇从身旁擦肩而过，妇人疑惑地嘀咕道：“我怎么感觉刚才的女孩子长得特像晓波呢？” “拉倒，你肯定是看花眼啦！晓波在山阳忙着呢。” 接着，妇人又埋怨起来：“哎呀，这个死丫头片子，整天都不着家门，气死我了。” “可不是嘛，能怪谁咯？还不都是被你逼得太紧了嘛，天天催着她嫁人，换成是我我也不想回家啊！依我看呐，她年纪还小着呢，多玩儿两年再说嘛。” 妇人没好气地怼了一句：“都怪你平时太宠着她了！” …… “你爸爸妈妈？” \"嗯哪！\"连晓波用力地点头，将他脖子搂得更紧，生怕他把自己放下。 \"为什么不打个招呼呢，你不就是要回家吗？\" “你傻啊小收收，要是看见我被有妇之夫背着，俩老古董还不得活剥了我？还有啊，难道没听见，他们又逼着我相亲呢，不行不行，我不能自投罗网，咱们回酒店。” “真的不回？” “坚决不回。” 到了酒店楼下，连晓波幽幽的道，“赵丰收，你有没有觉得我特浪骚，特惹人厌烦？” 赵丰收想了想，很认真的说，“骚是有一点儿，厌烦嘛没有，最多算腻人，甜腻的腻。” “你讨厌我了？”连晓波从背后探出头来，紧盯着赵丰收的眼睛。 “没有啊。” “那你喜欢我？” “也没有，不过我很享受跟你在一起。” 连晓波眼睛亮晶晶，“赵丰收，你是个诚实的人。” “其实，我今天之所以这么豁出去，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说你带个未婚小姑娘到处乱跑，还孤男寡女住在宾馆里，万一擦枪走火怎么办？” 赵丰收郁闷的道：“我们各有各的房间好？” “那她晚上去敲你的门呢？她万一说自己生病了，让你过去陪呢？她说自己屋里有蟑螂，害怕让你捉呢？……总之，各种可能性都有啦！” “赵丰收，你确保自己不会犯错误吗？” 第86章 因祸得福 她一连串的假设，把赵丰收弄得哭笑不得，但并非毫无道理，是自己孟浪了，只能给了她个脑崩儿，装作生气的说：“这些古怪想法，只有你的脑袋才能想出来。” 连晓波严肃起来了，冷冷的道：“我在跟你开玩笑吗？她对你什么心思，别告诉我你不懂。赵丰收，你要想走得远，在男女问题上就要拎清。” “懂了，谢谢连老师的教诲。”赵丰收出了一身冷汗，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还得去见葛书记呢。” 说罢，他转身朝电梯走去，连晓波赶上去，再次跳到他背上，搂住他的脖子，在耳边轻轻说道：“晚安，赵丰收。” 然后快速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转身跑进了电梯，咯咯娇笑着把他撇在了电梯外。 “调皮！”赵丰收摸着脸上残留的余温，心里竟有丝异样的感觉。同时有些生气，这个鬼丫头，装模作样的刚给我上完课，转眼又来诱惑我，到底是啥意思啊？ 回到房间，连晓波冲了个澡，钻进被窝里，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拿出手机，给赵丰收发了一条短信：“我今天很开心。” 不一会儿，收到了赵丰收的回复：“我也是。” 连晓波抱着手机，甜甜地笑了。 天刚蒙蒙亮，赵丰收仍沉浸在梦乡中。突然间，门铃叮咚叮咚响个不停，仿佛要将整个宾馆都拆了，都震碎一般。不用说，除了连晓波，没人这么暴力。 睡眼惺忪地刚打开房门，连晓波就火急火燎的道：\"快点穿衣服！葛书记让咱们马上过去。” 真是有秘书必有其主，这个葛诚素，跟连晓波有得一拼，想出一出是一出，要知道现在才五点钟，但他不敢怠慢，迅速套上衣服，匆匆漱了下口便飞奔下楼。 连晓波已经将车子发动起来，刘唯唯也已到位，正在后座打着哈欠，等他跃上副驾驶座，屁股刚刚落下，车子便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 没过多久，他们便抵达了干部学院。一下车，赵丰收就看到了葛诚素站在大门口。她身着一套轻便的运动装，额头上还挂着些许汗珠，手中握着一份热气腾腾的鸡蛋灌饼。 \"为了见你们，我可是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呢，赵丰收，记住欠我一顿哦！\"葛诚素笑着说道。 好，上次欠了一幅字，这次又欠了一顿早饭，下次直接把我卖了。面对葛诚素的玩笑，赵丰收有些接不上来，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啊我记住了葛书记！\" 他可不知道，刘唯唯早就被震懵了，什么情况？难道葛书记也是他姐姐？不然为何会跟他开这么近的玩笑。 只见葛诚素摆了摆手说道：“边走边谈，今天就不请你们吃饭啦。” 说完便迈步向前走去，赵丰收他们仨急忙跟上，还真别说，可能是坚持锻炼的缘故，葛诚素身体素质好得很，他们跟着走了一段，就累得气喘吁吁。 “年轻人要多锻炼，不要整天想着睡懒觉。” “赵丰收，相关资料晓波已给我看过，也听说死了人，调查遇到了阻力，今天你们过来，有什么新鲜事讲给我吗？ 赵丰收忙凑上前去：“葛书记，文山镇副书记蔡宗芸，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了调查，但我认为她大概率是被冤枉的，希望您能过问一下这个情况。” 葛诚素淡淡的道：“大概率？什么时候纪检部门办案，要以大概率来结案？” 看到葛诚素面露不悦，赵丰收知道自己孟浪了，刘唯唯在旁替他着急，那么多重要的事情你不汇报，咋上来就说这事儿？ 她有心提供助攻，却被连晓波拉住了手，轻轻摇了摇头，阻止了她。葛诚素最烦别人插嘴了，要是说得再不合她心意，恐怕会适得其反。 “不是结案，而是没必要的牺牲。葛书记，我不担心她受审查，来时我们去看过她，她心定如凝岳，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安危。 只是我害怕有人会整死她，把水彻底搅浑，把真相永远埋葬了。 她是个孤臣，包括我和刘镇长在内，平时没少受她挤兑。她没有背景，在文山镇，在棋田县，都没什么朋友，即使悄无声息的死去，也没人会替她说话。” “哦，蔡宗芸你不用管，有人管她。”葛诚素继续将目光锁定他，“我想听你的想法。” 连晓波忙道：“葛书记，他们可能会面临死亡威胁。” 葛诚素瞅了她一眼，显出不悦之色：“多嘴。让你回家，你回去了吗？今天早上电话又打过来了，还得我替你圆着。” 连晓波赶忙闭嘴了。 “给我讲讲铁矿的事。” 赵丰收点了点头，把相关的情况简单说了下，特别提到了他想要先治理后开发的主张。听完之后，葛诚素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丰收，你的想法很对。先暂停对龙口村的调查，把主要精力放到铁矿开发上，格局不妨大一点儿，以铁矿为支撑，但视野要放到整个九龙川，甚至文山镇的综合开发上。” 虽然她的话更加开放，但显然和郑德环郭高贵他们一样，都不主张在这件事上过度深挖，这让赵丰收和刘唯唯都有些沮丧。 或许是觉察到了这一点，葛诚素没好气的笑道：“赵丰收，你不会以为我也是保护伞？” “不敢。”赵丰收退了一步，擦了擦额头的汗。 葛诚素冷笑道：“不敢就是想了！” “没有。” “哼，你最好是没有” “可是葛书记，龙口村的事情，我们县里的秦雅芝书记还盯着，让我一周内交证据，否则就要收拾我，而且我也不想半途而废。” “哦，小秦静极思动了……”葛诚素略微思索了一下，“依你现在的证据，也能够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给她就是了。” 接着说道，“你方才挺推崇的蔡宗芸，不是副书记兼纪检书记吗？就让她负责调查好了，我会跟秦雅芝打招呼，送这位孤臣一场大富贵。” 第87章 不仅是一把刀 推崇？我没推崇她啊！赵丰收像吃了一把辣椒，被辣得眼泪都出来了。 您要给她富贵您给啊，我没意见，但拿我来倒什么蒜？我们冒着生命危险调查来的证据，您老人家随便一句话就送人了，做人可以这么不厚道吗？ “怎么着？赵丰收你舍不得？”葛诚素冷笑着问，不给他犹豫思考的时间。 “没有没有，葛书记，我只是担心，傻狍子能担起来这重任吗？别最后没查着别人，把自己彻底搭进去了。”对于蔡宗芸的智商，他实在有点怀疑。 葛诚素瞪了他一眼，批评道：“是不是觉得别人都不如你？她是傻狍子你是啥啊？” “秦书记说他是老猎狗，他自封为猎人。”刘唯唯大着胆子插了一句，葛诚素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你是什么角色？” 刘唯唯低头，不好意思的答道：“小白兔，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喔，有意思。”葛诚素笑了，明显来了兴趣，“什么猫啊狗啊，给我讲讲怎么回事？” 森林里的故事，赵丰收曾讲给秦雅芝听，刘唯唯照搬复述了一遍，她的记忆力很强，而且结合”证据“进行了二次创作，情节更具有吸引力。 葛诚素听得非常认真，若有所思的抬头：“赵丰收，你的确有两把刷子。” “心思缜密，能从村人闲谈的角度入手，揪着一个小问题寻根探源。出手大胆狠辣，若是让你的计划得逞，恐怕整个文山镇，乃至棋田县都要来次大地震。” “谢谢葛书记夸奖，我只是为了自保，并没有想太多。”在大领导面前，聪明要若隐若现，既要被领导发现，又不能太过显露，该有的谦虚还是必要的。 葛诚素摆了摆手，示意不要打断她的思考。 “蔡宗芸在文山镇六七年，可曾做过不靠谱的事？” “没有。”赵丰收回忆了下，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葛诚素笑了，赵丰收有点不自在，他发现好像什么环节错了。 “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傻狍子发现猎人和猎狗已暴露了，担心他被狼群和狐狸围攻，提前触发了陷阱，把火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让猎人、猎狗和小白兔顺利脱身。” 啊？！赵丰收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事事以对方没有识破为前提，可是没反过来推导下，如果自己已经暴露了呢？如果蔡宗芸是在为他打掩护呢？ 完全有这种可能。 “丰收啊，前期工作你做得很好，必须给予应有的肯定。你是一把锋利的刀，谁用好了就会在文山镇所向披靡，但你想永远当一把刀吗？ 刀的下场通常有两种，一种是用得多了，日渐消磨，终于没了利刃，被新的刀所取代。另一种是砍到了硬头货，把自己搞断了。 比如前段时间姓肖的女孩子，看似是个普通的强奸案，却差点要了你的命。虽然最终结果尚可，但真的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吗？ 我不是说你做得不对，相反，为了毫不相干的人拍案而起，豁出命也要求个公道，这是真男人才有的血性，我这样的年纪，已很少激动了，也觉得心潮澎湃。 可是你但凡有点大局观，就能看出问题症结，在第三个人尚未完全露出水面前，就贸然拿着证据到处乱找人，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就差直接喊出来：来砍我！” 葛诚素的语气虽重，但字字句句在理，其实事后复盘时，真是漏洞百出，如果不是天命太好，有个厉害的姐姐为自己撑腰，此时坟头已开始长草了。 “我是从乡镇走上来的，龙口村的问题，是九龙川共有的通病，根子在文山镇，在棋田县城里，你已经意识到了狼群的存在，狼群怎么会没注意到你呢？ 既然没有连根拔起的可能，就暂且宰一只鸡，来震慑群猴，以及狼虫虎豹，还有想趁机捞好处的狐狸，把心思早点放到发展上。 破坏容易，建设很难；杀人容易，止杀很难。赵丰收，你身上杀气很重，但我更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好的建设者，而不仅仅是一把刀，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去做。” 葛诚素的一番话，可谓黄钟大吕，振聋发聩，让赵丰收直接出了一身冷汗，他这才明白对方让他暂停调查，把证据交给蔡宗芸，是对他有更大的期许。 巴巴跑这么远来见葛诚素，说到底就是两个目的，一是让她明白龙口村盘根错节，希望获得强力的支持；二是替蔡宗芸鸣冤，现在两个都做到了。 从葛诚素的口气中，她对棋田县的情况应该有所掌握，但现在条件不成熟，还不到揭盖子的时候。 “谢谢葛书记的教诲！我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回去后就把证据交给蔡宗芸，并且确保事情在可控范围。” “你是个聪明的人，不过我要的不是口头的表示，而是实实在在的成绩，要是结果不能让我满意，看我怎么收拾你。” 对他油嘴滑舌的表态，葛诚素显然不满意。 得了，昨天被秦雅芝威胁，今天被葛诚素吓唬，这条小命以后要悠着点儿了。 葛诚素教训完赵丰收，就把他撇到一边了，转头看向一旁的刘唯唯。 “你是叫刘唯唯？” 没想到她竟然记得自己的名字，刘唯唯紧张而兴奋地答道：“是的，葛书记。我是去年才考入的文山镇，我毕业于……” 没等她大张旗鼓的表现，葛诚素就打断了她，微微颔首：“嗯，你很不错。配合好赵丰收，凡事多听听他的意见，同时要把他给我看好喽！” “明白了葛书记。”刘唯唯低下了头，搞了半天，是让我要有小白兔的自觉，不要随意行动，至于看住他什么的就算了，我还能管得住他？ “我得回去了，你们没啥事的话，早点回棋田，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晓波，你替我送送他们，在这儿等十分钟，我让人拿点东西给你。” 待葛诚素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内，连晓波跳上车，焦急催促：“快走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赵丰收犹豫道：“可是葛书记让你等她。” “等个屁啊，再等我就被瓮中捉鳖了。” 第88章 逃之夭夭 敢情葛书记是缓兵之计啊，想让连晓波束手就擒。 人逢喜事精神爽，赵丰收直接来了个大摆尾，卷起淡淡的烟尘，迅速驶离了干部学院，朝山阳方向驶去。 “咱们还没退房呢，我想回宾馆洗个澡！” 对于两人急急忙忙操作，刘唯唯颇为不解，好不容易来趟省城，事儿办得圆圆满满，不是应该放松下吗？下午再回都不迟。 四星级酒店设施挺好，不用足太浪费了，反正现在退房和中午一个价，何不享受享受呢？ 早上从被窝里出来，她就被连晓波催着下楼，脸没洗法没梳，虽然跟葛诚素见了面，而且不用再为龙口村的事心焦了，不过要是形象再好点儿，估计葛书记会更注意到她。 “洗啥洗！洗白了等着摇曳生姿吗？”连晓波柳眉倒竖，显然对小白兔很无语，没脑子就少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彻底把刘唯唯干没音了。 她心中羞恼万分，这位连大小姐真是喜怒无常，昨天下午逛街的时候，还挽手搭肩，姐们儿长姐妹儿短，这会儿又膨胀起来了！ 你们都是大灰狼，只有我是小白兔，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她干脆扭过头，看向窗外，不再搭理连晓波。 “嗬，小白兔生气了，不服你来咬我啊！”她不理连晓波，连晓波反而觉得无聊了，嫌空气太闷，把她头板正，抬起下巴来，“让我看看，小白兔生气的样子。” “啧啧，小脸蛋白里透红，就是可爱啊！” “连晓波你别过分啊，小心点儿，兔子急了真会咬人。”刘唯唯咬牙切齿的警告她。 想起刘唯唯发狂的样子，赵丰收还心有余悸，左肩一阵阵抽搐，留下疤痕是在所难免了。染红的衬衣还在后备厢中，留着随时可以找她算账。 要不是他还随车带了换洗衬衣，都没法出去见人了。 “她真会咬你！” “呀嗬，赵主任心疼了，行了，我不逗她了。”见赵丰收为她出头，连晓波顿时意兴索然。 刘唯唯笑眯眯的道：“赵主任，回头你带我去瞧瞧那棵树，看看跟你的想象有差距没。” 好，一个刚刚服输，另一个又挑起事来。 连晓波豁然坐直，正要启唇反驳，手机响了，一看来电号码就花容失色，先双手举过头顶，向老神仙作了个揖，口中念念有词，祈祷了几秒才接通了电话。 “喂，葛书记啊，遵照您的指示，我正送他俩呢。” 话筒中传来葛诚素严厉的声音，“连晓波你成精了，逃得比兔子还快啊！还把你爸妈拉了黑名单，马上给我回来，我还不信管不了你了。” 连晓波开大车窗，把手机伸到窗外，让风呼呼吹进来：“风太大了，葛书记你说啥啊？马上回山阳，把工作做做好是？好好，那我就搭他们车走了啊！” 说罢挂掉电话，直接关了机，将鞋子蹬掉，翘着二郎腿晃悠。 刘唯唯吃惊的问：“连晓波，葛书记的话你都不听，不怕她给你穿小鞋吗？” 连晓波闭上眼，毫不在乎的样子：“穿就穿呗，光脚不怕穿鞋的，爱咋滴咋滴。”脚还过分的伸到了前排，赵丰收换档正好碰到，心里顿时痒痒起来。 “我说小收收啊，啥时候带我去看石碑？” 拖长了语调的称呼，娇滴滴的语气，加上盈盈一握的玉足，浓烈的暧昧感油然生成，赵丰收挂错了好几次档，不是摸到了脚，就是挂成了空档。 实在看不下去了，刘唯唯将眼睛转向窗外，你厉害行了，我斗不过你。 “石碑就在山后的石洞里，前几天我还特地去看了下，保存的还算完好，路不是很好走，等哪天再去的时候，给你拍张照片来。” “还哪天，现在就去。”连晓波撅起嘴巴来，身体前倾，把脸凑到了他跟前。 清新的香气钻入赵丰收鼻孔，难得她的柔韧性这么好，脸和脚能同时抵达，看来平时经常练瑜伽。 不过把这个姑奶奶带回文山，他还真没胆子，要是葛诚素追究起来，几个脑袋都不够用。 赵丰收愣了：“现在？” “对呀，难得葛书记学习，我正好逍遥自在。再说了，山阳市区已不安全，黏人的爸妈迟早杀过来。”想起相亲的事，她就郁闷万分，唉声叹气不已。 “可是你感冒了呀？” “轻伤不下火线，边走边治，再说我一看到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连晓波的虎狼之词，一茬接着一茬，即便是赵丰收久经考验，都抵挡不住。 “走啦走啦少废话，咱看完了石碑，顺带着看看摇曳生姿的树。” 虽然口头上比谁都硬，但感冒显然还没好透，连晓波必须借助不断的冒头话，才能掩饰身体的疲惫，脸颊泛起兴奋的红晕，这副模样令赵丰收忧心忡忡。 到了文山镇，必须得劝她好好休息下，以免这位姑奶奶嗝屁了。 进入山阳市范围，连晓波突然开口道：“我一家一趟，取些装备再上山。” 听到这话，赵丰收暗自嘀咕：您老人家可真会折腾啊！不就是爬爬山、钻钻洞嘛，至于这么庄重吗？但他情知违拗不得，只能答应了。 他倒不是多着急，反正时间还早，到现在为止，他的假期才刚刚过了两天，距离秦雅芝的限期，还有五天时间。慢慢陪着连晓波消磨，就是蔡宗芸得多待两天。 回到家里，连晓波并未急着去拿设备，而是招呼刘唯唯：“你不是要洗澡吗？一起来，还可以互相搓搓背。” 刘唯唯欣然应允，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浴室。不一会儿，洗手间里便传出哗哗的水流，伴随着她们欢快的嬉戏打闹声，清晰地传入赵丰收耳中。 这俩小妖精真会折磨人。他觉得有些烦闷憋气，忍不住解开衬衫领口的两粒扣子，一杯接一杯的往口中灌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折磨人的声响才停歇下来。“喂！赵丰收！”伴随着一声呼喊，连晓波顶着湿漉漉的脑袋，从浴室里探头出来。 第89章 谁攻谁守，尚在两可 听到连晓波喊他，赵丰收身体猛地一颤，从沉迷中惊醒，但只是用余光扫了半眼，没敢真的往浴室方向看，只当啥都没听见，继续佯装着看电视。 “喂，赵丰收，我喊你呢，耳朵聋啦？”见他毫无反应，连晓波提高了嗓音。 “哦，怎么了？” “忘拿浴巾了，你到卧室里帮我拿下，衣柜最东边第二格。拿两条哦！”连晓波下达完命令，不忘警告他，“别乱动我东西啊。” “知道了。”赵丰收嘴里应承着，起身朝卧室走去，边走边犯起嘀咕：这丫头可真麻烦！不拿浴巾你洗什么澡。 推开卧室的门，屋内光线昏暗，厚重的窗帘紧闭。顺手打开灯，一眼就看到满屋子的凌乱不堪，被子地掉落在地上，衣服四处乱扔着，估计是挨着穿，有段日子没洗了。 如果不是若有若无的体息，很难想象这是个姑娘的闺房，比之他在文山镇的宿舍，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床头柜上，摆着一溜儿的感冒药，以及喝剩的半杯水。原来她自己有药啊，亏得他还白白担心。赵丰收暗暗摇头，将被子捡起来放到床上。 衣服什么他可不敢帮忙，好心未必得好报啊。 他打开柜门，只见里面收拾得井井有条，光是内衣就整整码放了两大盒子，而且每一件都是不同的样式、颜色，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赵丰收不禁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起来，胡乱抓起两条浴巾，像做贼似的逃出了房间。 \"给你们挂到门把手上了。\" \"快拿给我嘛！\"伴随着话音，浴室门微微开启一道缝隙，一只如白玉般娇嫩柔滑的小手探出门外。赵丰收将浴巾放在她掌心，小手便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缩了回去。 吹风机的嗡嗡声在浴室内响起，紧接着，浴室的门打开了，只见连晓波与刘唯唯两人身上紧紧包裹着浴巾，如同两道闪电般冲进卧室，并顺手将房门牢牢反锁住。 等她们再次现身于赵丰收眼前，已然穿戴整齐、焕然一新。连晓波身着一套帅气利落的猎装，脚蹬登山鞋，背后还背着个专业的登山背包，整个人看上去英姿飒爽。 再看刘唯唯，则身穿一袭优雅的紫色长风衣，精心描绘的眼妆，让她原本清纯的面容增添了一丝妩媚妖艳。毫无疑问，必定是连晓波这位时尚达人的手笔。 \"出发。\"连晓波率先踏出房门，也不管有没有人锁门，好像她只是客人。 \"真的要去啊？\"刘唯唯面露狐疑之色。 \"难道我费了这么大劲儿，就是为了逗你们玩吗？走，咱们换辆车过去，别把收收的小破车给弄散架了。\"说罢，三人一同走向地下车库。 来到一辆威猛霸气的越野车前，连晓波停下脚步，按下遥控器，打开了后备厢，将背包扔了进去。赵丰收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这辆lc71是你的？” “废话，不是我的还是你的吗？”连晓波扬起眉毛，得意的将车钥匙扔给他，“天天开个小破车，让你过过瘾，赵丰收你这趟赚麻了，不仅有美女看，还有好车开。” 以前赵丰收只是见别人开过，没想到今天轮到自己了，他心中兴奋不已，下楼的时候还想着要把小捷达开回去，这会儿已经把它忘到九霄云外了。 毕竟眼前这款越野车，即便是在发烧友中间，也是骨灰级的存在。 “这车皮实的很，一般都被买到矿区或者山地林区使用。” 刘唯唯坐到车里，上下颠了颠屁股，觉得没比小捷达先进到哪里，不过出于客气，还是随口问了句：“这车要二十万多了？” “二十万？让你摸摸，乘个三差不多。” 刘唯唯不仅咂舌，不吭声了，果然人和人没法比。 稍微熟悉了一下车辆状况后，三人驶出山阳市区，为了体验驾驶感，赵丰收特地没走高速。从山阳到棋田正在修路，坑坑洼洼，正适合发挥着车的性能。 对于他挑的路线，连晓波倒没反对，越野车玩的就是坎坷路，更何况她的目的只是逃离山阳市，至于如何走，她根本不关心。 途中，他们随意找了家餐馆充饥果腹，从早上到现在，被连晓波催着，像是逃命似的，都忘记吃饭了，这顿吃得也不知算早饭还是午饭。 吃过饭后，连晓波表示要帮忙看路，然后便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只留下刘唯唯独自一人坐在了后排，正好她也乐得宽敞，可以躺下来当卧铺。 前面俩人相互调侃打趣，氛围轻松愉快。躺在后排半眯着眼的刘唯唯，回味着最近几日刺激的时光，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我见过宋唐，方英为和连晓波没见过。 我见过方英为，宋唐和连晓波没见过。 我见过连晓波，宋唐和方英为没见过。 如果仅仅是见过，还没有什么，关键她们和他之间的互动，她都有所洞察。我知道了赵丰收这么多的秘密，他将来不会杀我灭口？ 虽然觉得这念头可笑，但刘唯唯心中还是涌起深深的恐惧和警惕。当他们抵达文山镇时，她结结巴巴的道：“我……我还是不去了，我对考古没什么兴趣。” 她心里暗自思忖，如果跟着他们去，万一发生点什么，到底该如何自处呢？想想就发愁，干脆不去了，毕竟按照剧本里的情节，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咱们三位一体，你怎么打起退堂鼓来了呢？”察觉到刘唯唯神色有异，连晓波埋怨起来，刘唯唯愈发慌乱，脱口而出：“我来大姨妈了！” 赵丰收顿时浮现出我懂的神情：“既然如此，你就回宿舍休息。” 可是站在路边，望着车子绝尘而去，刘唯唯眸子黯淡下来，她不清楚这选择对不对，下车的刹那，她就已经后悔了。 “你相信刘唯唯真的来事儿了？” “不然呢？”赵丰收疑惑的反问。 连晓波将脚翘到驾驶台上，慢悠悠的道：“叶公好龙，她离太近了，产生了凝视深渊的感觉。” “你呢？难道你不怕？”赵丰收玩味的道。 连晓波淡淡的道：“咱俩谁攻谁守，尚在两可。” 第90章 我可以 面对着两张黑沉如铁的面孔，刘唯唯已后悔到家了，早知道他俩在等着自己，无论如何都应该跟着赵丰收一起进山。 她刚回到镇政府，立马就被召到郑德环办公室，郭高贵也在，没有客套的前言，直接就是开门见山的质问：“刘唯唯，这两天你干什么去了？” “我休年假啊！” 虽然面上平静，但她心里直打鼓，如果赵丰收在就好了，他根本不用打草稿，就能很好的应对。而她不是赵丰收，只能实话实说。 “我跟赵丰收在一起。”她迎上两人审贼般地目光，倒不是忽然勇敢或者聪明了，而是她不太擅长编瞎话，与其破绽百出，被人问的哑口无言，还不如主动招供。 在县城的时候，他们碰到不止一波的跟踪者，想必两人的大部分经历，都已经被人掌握了。 “赵丰收说反正调查暂停了，也没其他事情可干，便拽着我一同去找秦雅芝书记，想跟她求个情，给蔡宗芸送了些生活日用品。” “仅仅是生活用品？”郑德环严肃的问道。 还没等她回答，郭高贵的追问也来了：“他为何要带上你呢？” 刘唯唯深吸一口气，挺直胸膛解释道：“我俩是工作组负责人嘛，证据被人给破坏了，陈玉良畏罪自杀，蔡书记被关了起来，我们担心陈玉良的家人会找上我们，所以才一起出去避避风头。” “至于给蔡书记送的东西，办案基地都进行了严密检查，完全符合规定要求。当然我们不是没有其他想法，赵丰收怀疑蔡书记可能有所发现。” 郑德环和郭高贵的表情凝重起来，“蔡宗芸说了些什么？” “她跟赵丰收讲了个森林里的故事，有狼，有狐狸，都是成群结队，还有小白兔，猎人和猎狗，陷阱什么的，我不是太能听懂，不过赵丰收嘲笑她是傻狍子。” 郭高贵和郑德环对视一眼，显然也有点摸不着头脑，“蔡宗芸怎么说？” “她认了，说狍子虽然傻，只是本性单纯，但她没有灭绝，肯定有她的长处。她说正好借此机会休息下，还叮嘱赵丰收，要看好自己的小白兔。” 讲到此处，刘唯唯苦笑道：“出来以后我问赵丰收，才知道自己就是小白兔。” “他说我调查的程度，已触及到了狼群的利益，而这是狐狸希望看到的，但无论狼和狐狸，都有共同的目的，就是吃掉小白兔。” 她的目光虽然慌乱，但心中渐渐生出一种无法撼动的坚定，有个声音在心中给她鼓劲儿：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 我必须让他们相信，我说的全都是真的，我必须冷静，逻辑清楚，做到无懈可击。 “赵丰收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郭高贵有种直觉，刘唯唯和以前不一样了，但具体在哪里不一样，他就不清楚了，或许是错觉。 刘唯唯笑了笑：“两位领导应该很清楚，我和他只是普通同事，以前都没怎么往一起走过，只是因为龙口村工作组，最近这些天才交往多了些。” 她说的倒是符合实情，即使在龙口村调查期间，都没发现他俩亲近的苗头，好像倒是刘唯唯更认真些，而赵丰收始终是在混日子。 难道因为上次的车祸，让他心存畏惧了。 “从办案基地出来，你们就分开了？” 郭高贵有点不相信，俩人同时消失，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哦，他好像去了山阳，说是限期到了，得跟葛书记有个交代，现在在哪里，我就不清楚了。我到省城找同学玩了一天，她有事我就回来了。” 这倒与调查相符合，据说赵丰收的车，就是往山阳市方向而去。 郑德环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你们去见秦雅芝书记，她有没有说什么？” “有。”刘唯唯肯定的点了点头，这让两位领导把心提了起来，竖直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秦书记说，她来棋田这么长时间了，一直缺几个很硬且很厚的砖头。” 刘唯唯说得轻飘飘的，但听在两人的耳中，则不啻于天雷滚滚，秦雅芝要发威了，而且要从龙口村打开突破口，日怕夜怕的事情，终究还是要来了。 不等两位领导再提问，刘唯唯已是知无不言，“秦书记让赵丰收给她找证据，限期一周时间。” 郭高贵的心又往上提了下，紧张的问：“他答应了？” “没有。”刘唯唯摇了摇头，“赵丰收说不能白干，还说自己现在是停职状态，要调查就得有尚方宝剑，但秦书记好像有什么顾忌，说什么都许诺不了，也什么都给不了他。” “然后呢？”郑德环松了口气。 “然后赵丰收说，他考虑考虑。出来后我问赵丰收咋办，他说秦书记既要驴拉磨，又不让驴吃草，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刘唯唯语气沉稳，每一句话都条理清晰，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 但饶是如此，郭高贵仍然难以完全相信：\"刘唯唯，我希望你能做到言无不尽，你要清楚，这个时候，文山镇不能再有颠簸了，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放大解读。” 刘唯唯赶忙表态：“我懂，我一定和两位领导站在一起，如果赵丰收有什么异常，我会及时做好汇报。\" 郭高贵点了点头，似乎对刘唯唯的回答还算满意，从过往的为人处事来看，这个小姑娘还保留着学生的单纯，不至于像某些滑头一样难以控制。 \"你的态度很正确，我希望你能继续保持，我们需要团结一致，才能共渡难关。当然，你不要过度解读，以为我们对赵丰收有什么意见，都是为了大局考虑嘛。\" “还有一点务必注意，今天我们的谈话，只有郑书记，你我三人知道，没有扩散的必要。” “好的郭镇长。”从郑德环办公室出来，刘唯唯发现自己出了一身汗，这场游戏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每个动作都要慎之又慎。 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她已经做好了应对准备。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郭高贵眼皮突然跳了下，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他知道刘唯唯哪里不对了，她今天从始至终，都太沉静了些。 第91章 初极狭，才通人 把车停在藏山寺旁，给守寺的女人打了声招呼，便与连晓波往后山而去。 藏山寺地处偏僻，加上交通不便，还没有被好事的背包族发掘，得以保持了一份宁静。 守寺的是父女二人，原本只有老头儿一人，后来女儿死了丈夫，对尘世心灰意冷，便跟着老爹在此栖身，在寺周围开了荒地，收点山货什么为生。 他们顺着河谷前行，春日渐浓，脚下是流水淙淙，不时有小鱼儿或者蝌蚪游荡，两岸野花烂漫，随风招展如百褶花裙。 在城市呆惯了的连晓波，彻底释放了自我，展开双臂，兴奋的尖叫奔跑，任河风与花香拂面。“收收，小收收，你快点儿啊，跟老牛拉车似的，来追我呀！” “收收，啥时候你把刘唯唯骗这儿来，保管她叫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 虎狼之词不绝于耳，把赵丰收撩拨的心烦耳热，谁能顶得住这样的奇葩啊，天使脸蛋，魔鬼身材，明明拥有过人的智慧，却对男人没有任何防备心理。 才不过打过两三次交道，就敢跟男人单独来这种地方，难道就不怕我起坏心思？ 不过越往里走，景色愈发幽深，道路更加崎岖了，连晓波的兴奋劲儿终于过去，往地下一蹲：“收收，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上来。”有便宜不沾是傻蛋，连晓波跳到他背上，双臂环绕着脖子，在他耳边哈气，“收收，你不会是想骗我色？或许这地方根本没啥石碑。” 赵丰收不动声色的道：“你现在才意识到，会不会有点晚了啊？” “哼，我怕你？”连晓波不屑一顾，一手拎一个耳朵，“驾，马儿快快跑。” 终于在一处山崖前，赵丰收停住了脚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连晓波看到半山腰处，有个隐藏于草丛中，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被察觉到。 连晓波的力量又回来了，三两下攀到洞口，却发现大小只够一个人勉强通过，拾起一块石头用力扔进洞内，过了许久才传来回音。 她不禁心生忧虑，有点畏惧了：\"你确定我们可以进去?\" \"没问题的，洞口虽然小，里面空间挺大，有几间房子那么大，不过有十几米需要爬着才能过，要不你在这儿等我，我拍些照片带出来给你看。\" “小看谁呢？”连晓波指了指自己鼻尖儿，把胸脯一挺，露出倔强的神色，“你行我就行。” 于是赵丰收口中衔着手电筒，在前方小心翼翼的开路，连晓波则紧跟其后，生怕被落下了，爬的飞快，一不小心就爬到他背上了。 “哈哈哈哈！”洞中回荡起连晓波的狂笑，赵丰收正在专心探路，被骤起的笑声吓了一跳，扭头疑惑的问：“你抽什么疯？” “小收收，我突然想起狼狈为奸来，咱俩这情景多贴切啊。” “晕，你好歹也是学富五车，不知道这是贬义词吗？”赵丰收被搞得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连晓波往前一窜，索性爬到他背上，将他紧紧压住，“歇歇呗，我累了！”轻微的喘息，女孩的清香，在幽黑的洞中格外清晰。 仿佛有万千条虫子，自身上的毛孔钻入身体，赵丰收忍不住问：“连晓波，你确定要这样歇着？” “我害怕！”连晓波幽幽的道，“我怕你爬的太快，找不到你了。”她低低的抽泣起来，手臂却牢牢的箍住他，好像一松手他就会跑掉。 原来如此，听说有种心理疾病，叫作幽闭综合症，进入特殊的环境，就会不由自主的产生恐惧感，心慌心跳，呼吸急促，出冷汗，甚至哭泣发脾气，就像连晓波此时的状态。 “马上就到了。”他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臂，连晓波才嗯了声，情绪稳定下来。 “小收收，你会不会嘲笑我啊？” 赵丰收觉得好笑，这丫头还真是麻烦，事无巨细，都得论个究竟，不过正好，多说些话，她可能会稳定些。 “会，我本来以为你挺勇敢，敢和陌生男人来深山探险，啧啧，你不清楚自己长得多诱人吗？” “我知道啊，所以才让你背我，消耗你的体力，你要是敢对我起坏心思，哼哼，我一定废了你，让你后悔一辈子。” 赵丰收恍然大悟，“嗬，没想到你心眼儿还挺多。” “自然了，你以为本小姐好欺负啊？我可是海军陆战队退役，跆拳道空手道都练过。” 说着说着，连晓波张牙舞爪起来，就想好好展示下，可惜空间有限，不得不收敛。 “太盲信了不好。”赵丰收摇了摇头，继续给她上警示课，这丫头不但对人轻信，还过于自信了，要是不引起重视，迟早会吃大亏。 “男人对于女色的贪心，并不亚于资本家对暴利的追求，即使上绞刑架也忍不住下手，你啊还是太随性了，以后真是要注意，不要随便跟男人到偏僻的地方。” “女人在力量方面不占优，在绝对的体力面前，技巧根本不值一提。” “几年前大马有个女跆拳道黑腰带，在地下停车场被人绑架，最后被j杀焚尸，发现时已成了一堆黑炭。还有国内的跆拳道冠军……” 话没说完，脑袋上已挨了好几拳：“死收收，让你吓唬我！让你吓唬我！” 虽然凶暴的很，但语气中已带了哭腔。此时已渐渐宽敞起来，赵丰收回过头来，探灯下连晓波脸色苍白，浑身都在发抖，看来真是被吓到了。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谁要你提醒？你以为你是谁啊？叫了你声爸爸，真把自己当我爸爸了！”连晓波怒气中夹杂着委屈，眼泪滴落了下来，“我本来就害怕，你还一直吓唬人家。”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傻鸟？赵丰收我记住你了，总有一天，我会好好收拾你一顿。”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方才还是小猫咪，不停的撩骚，一言不合就成了母老虎，赵丰收暗自庆幸，幸亏她不是我老婆，否则没法活了。 不过话说回来了，要是真有这样的老婆，感觉也挺不错。 第92章 信心如碑 “快看啊小收收！”还没从被恐吓的频道切换过来，头已被小手强行扭过去，灯光之下，赫然是如仙境般的瑰丽奇景。 虽然赵丰收早就说过，里面有好几间房子大小，但没想到足有两三百平方米之广。无数根形态各异的钟乳石倒立，好似飞天呼之欲出。 而在洞穴的中央位置，还有一汪清澈见底的泉眼，正源源不断地流淌而出，顺着山势的缝隙渗入地下，仿佛一条银色的丝带。 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连晓波顿时被惊呆了，甚至忘记了呼吸，恰似美玉雕像。 “太美了，小收收，这趟来得太值了。” 连晓波拿出相机，不停的四处拍照，恨不得将整个洞穴装入其中。 赵丰收提到的那块石碑，静静地矗立在水潭边上，露出了大半截。连晓波赶紧走上前去，用手电筒照亮石碑，果然看到上面刻有关于藏山寺的详细介绍。 她兴奋不已，从背包中掏出工兵铲，扔给赵丰收，命令道：“把它挖出来。” 卧槽，刚刚恐吓了老子，也不哄一哄，就使唤起来了，真当我是头驴啊？赵丰收背着手，仰头看天，根本不搭理她。 “小收收，我错了，不给威胁你，求求你，帮我把宝贝挖出来呗！”连晓波撒着娇，算是给了个台阶下。 赵丰收半跪在地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石碑完整的从土里刨出来，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辛苦了小收收，等出去了，姐姐有赏啊，呜啊！”连晓波给了他个飞吻，将目光移向石碑的背面，虽然字迹已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但仍然可以辨认出一部分内容。 她仔细端详着这些文字，突然间脸色大变，惊呼道：“信心铭！天啊，居然是僧璨大师亲手书写的信心铭原碑！” 听到连晓波的话，赵丰收一脸茫然，他虽然读书不少，但偏重于历史和小说，对僧璨的生平倒是耳熟能详，但并未深入研究过佛教经典，只听说过《心经》罢了。 “很重要吗？” “当然了，这可是禅宗无价之宝！”连晓波激动地说，双手合十，默默念诵起来，沉心静气，神情庄严，宛若一尊佛菩萨。 “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但莫憎爱，洞然明白。毫厘有差，天地悬隔。欲得现前，莫存顺逆。违顺相争，是为心病。不识玄旨，徒劳念静。……” 泉水叮咚，诵念如天籁，天地间只有一颗心，在陪着另一颗心跳动。 “无在不在，十方目前。极小同大，意绝境界。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但能如此，何虑不毕。信心不二，不二信心。言语道断，非去来今。” 读罢良久，连晓波才从沉浸中醒来，却发现赵丰收在看着她，如同痴了一般。 “丰收，你能听懂吗？” “好看！”赵丰收所答非所问，连晓波脸上飞起云霞，“坏东西，这是禅宗老祖的真传，你都听了些什么啊？” 赵丰收恍然梦醒，点了点头：“晓波，我虽然没研究过，但这篇铭文写的极其浅白，倒是能明白大致的意思，信则有心。” 连晓波屈起纤纤玉指，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咄！是吾宝也！”这是僧璨见慧可，并接受他为弟子的桥段，赵丰收也曾读过，只是从连晓波口中说出，则有了另一番味道。 “我们可能找到了传说中的空山。《续高僧传》记载：然而后来的璨禅师，归隐于空山之中，独自一人萧然静坐，不曾留下文字记录，也不对外传授佛法教义”。 “世人都认为‘空山’就是司空山，万万没有料到，山脉腹地中，竟然真的是一座空山。”接着她认真的对赵丰收说：“小收收，我想要这块石碑。” 听到这话，赵丰收顿时头大如斗：“我的姑奶奶呀！这块石碑虽不算太大，但起码也有几十斤重，况且洞口窄的很，弄不出去啊！要不咱先出去，改天我找人帮忙？” “不行，我今天就要，现在就要。”连晓波有点不讲理了，而且还不是撒娇式的不讲理，是很认真的不讲理，仿佛不给她弄出去，她就会马上翻脸。 偏偏赵丰收吃这一套，他长叹一声，认命了：“连晓波，前辈子不是你欠我，而是我欠你。” “嘿嘿！”连晓波乐了，仿佛早就料到，赵丰收不会拂她心意。“谁欠谁不重要，小收收，我记住你的深情厚谊了。” “然后呢？”赵丰收正听得得劲儿，戛然而止了。 “就这样子啊！”连晓波不屑的道，“还想什么然后，难不成我还得以身相许？” 还是算了，赵丰收摇头：“福不住，真娶了你，我得少活三十年，肯定得早早被你整死了。” 承诺容易，但落实起来很难，石碑虽然宽不过六十，长不到一米，但有十几公分厚，要想把它弄出去，还真是要费一番功夫。 这里人烟稀少，根本找不到人来帮忙，连晓波小胳膊小腿儿，更别指望了，只能自己硬扛了。 “我背包里有滑轮，你钻出去，把它拴到树上，会省力一些。” “不早说。”赵丰收大喜，有了工具，就事半功倍了。他带着滑轮朝外爬去，很快就到了洞口，没想到竟然下起雨来了，雨势还挺大，这在春天里真是罕见。 “下雨了啊！”骤然连晓波出现在身旁，把赵丰收吓了一跳，“你咋跟出来了？” 连晓波羞涩的道：“我一个人害怕，还是跟你待在一起安心。” “你感冒还没好，在这里等着。”赵丰收跑到树下，将滑轮固定，等回来时，身上已经全湿了，“走，还是回洞里。” 这次连晓波在前，他跟在后面，两人爬的很快。回到洞中后，赵丰收将石碑抱起，用绳索拴好，开始往外拉。 连晓波忙凑过去推石碑，赵丰收嫌她碍事，皱起眉头来：“滚一边去，万一受个伤留下疤痕，可就不好看了。”连晓波一呆，乖巧的点了点头。 虽然有了滑轮，但石碑与地面摩擦力甚大，赵丰收将手中的绳头甩到肩上，将身体弓成了虾米，像个纤夫般嘿然发力，石碑缓缓朝洞口移去。 第93章 洞中一夜 花了有两三个小时，赵丰收才将石碑送到洞口，两人跟着爬出去，外面雨势更急了，夜色已完全黑了。 “今天没法下山了，为了安全，咱们还是回洞里过夜？” 连晓波点头同意，用手攥着胳膊袖子，为赵丰收擦拭脸上污泥。 他身上已没一块好的地方了，衣服被磨得烂了好几个口子，浑身污泥，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连晓波眼中满是心疼。 “早知道这么难，我就不要石碑了。”她的眼泪啪嗒落下。 “别哭别哭，我最烦女人哭了。”赵丰收钻进雨中，将石碑拉到草丛中藏好，用树叶盖了一遍，确认就是神仙来了都不会发现，才返回了洞口。 老子搏命弄上来的东西，可不能让人给偷了。 再次返回洞中，连晓波背包中带了些零食，两人分着吃掉了，腹中微微有了暖意，但手电筒终于用到了极限，渐渐黯淡了下去。 极端的劳累，让赵丰收疲惫不堪，靠在石壁上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连晓波却睡不着，她看不见男人的脸，只能听到他的心跳，想要同他说话，却又怕惊醒了他，只能听着洞口的雨声，泉水的叮咚声，以及他的鼾声缩成了一团。 半夜时分，赵丰收醒来，耳中听到身边传来阵阵呻吟，“连晓波，你怎么了？”没有得到回答，他循声摸索着过去，终于触碰到了她。 她牙齿打着颤，额头犹如燃烧的火炭一般滚烫，炽热的要将他手掌烧熟。 不好，她发烧了，而且看起来很凶猛。“连晓波，醒醒！”赵丰收焦急万分，轻轻摇着她，呼唤着她的名字。 “我冷！”她迷蒙地回应了一声，旋即便又陷入昏迷状态。 这荒田野地，到哪里去找药啊？他忽然洞中的泉水，便脱下衬衣，让连晓波平躺在上面，然后试探着朝水潭摸去，脱下身上的背心，在泉水里浸湿了，返回放到她额头上。 如是往返了不下二十次，连晓波的烧还没退，而且已经开始说胡话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赵丰收将她抱起，一步一步挪到了潭边。 对不住了，我不是占你便宜，为了救你，只能如此了。他用颤抖的双手，将连晓波衣服剥下，用背心沾了泉水，往她身上擦拭。 到了后来，他干脆用手捧起泉水，往她身上洒去。清凉的泉水渐渐渗透进肌肤，她的呼吸似乎平稳了。 仿佛做了个很长的梦，教堂铺满了红地毯，到处是盛开的鲜花，以及招摇的各色气球，她穿着洁白的婚纱，手捧鲜花，在亲人祝福的目光中，沉醉的笑着。 新郎一手端着酒杯，正在与别人交谈，她走了过去，他便转过身来，那是一双温柔的眼睛，赵丰收的眼睛。 “赵丰收，你在吗？” 经过泉水反复的洗涤，火焰终于消退了些，逐渐恢复了意识。 “我在，你好些了吗？”听到她的声音，赵丰收欣喜若狂的凑上来，只见黑暗中，一双明眸闪闪烁烁。 她只是呆呆的看着，半晌没有回音，因为连晓波发现，自己竟然光着身子，强烈的羞耻感，让她说不出话来。 “嗯，我冷……”赵丰收慌忙摸了衣服，给她披在身上，但连晓波还是哆嗦着，他只好将她抱在怀中，用体温暖着。 山洞外的降雨依旧持续不断，淅淅沥沥的雨声宛如低沉的歌声，回荡在寂静的山林之间。流水哗哗响着，这是河水的春汛。 这一夜分外的长，连晓波反反复复，一会儿喊热，一会儿喊冷，赵丰收每隔半小时，用泉水帮她镇一下额头，其余时间，就把她抱在怀里搂着。 这一夜分外的短，好像还没做够梦，天就明了，微弱的光芒从洞口照进来，连晓波看清了自己的现状，不由想一头撞死。 可是她的头，分明抵在一堵结实而温暖的墙壁间，他用手牢牢圈着她，这让她很安心，同时又心存忧虑。 希望他永远不要睁眼，否则真的不知该如何自处，可是她抬头看时，已看到了他灿若星光的眼。 “天明了！”赵丰收嘶哑着嗓子。 哦，连晓波像触电般，迅速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的往身上兜。 “还看，死流氓，我挖了你的眼睛。” 嘿嘿！赵丰收笑了，笑得很灿烂，“会骂人了，说明死不了。” “你才该死！”连晓波已将衣服穿好，整理了下头发，忽然后怕起来，“赵丰收，要是昨天夜里发生了山体滑坡，咱俩被埋在这里了咋办？” “嘿嘿，我又不吃亏。”话音刚落，胳膊上已被拧了一把，“走啊，该死的家伙！” 雨已经停了，山峦深处，腾起阵阵迷雾，一座彩虹桥焕然而出，连晓波伸了个懒腰，忙跑到草丛跟前，检视了一番，还好，石碑安静的躺在草丛中。 回头看时，赵丰收也从洞中爬出，手里攥着衬衣，下身的裤子已沾满了泥巴，赤着上身，在朝阳下显出古铜光泽，肩膀上被绳索勒出深深的红印。 活该他这样，谁让他占人家便宜！连晓波脸上火辣辣的，一边埋怨一边用眼睛偷看。赵丰收披上衬衣，走了过来。 “你背包里有锯子或者刀吗？” 连晓波点了点头，从背包中把手锯找出来，赵丰收很快锯段几根荆条，编了个简陋的爬犁，将石碑拴好放在上面，“走了宝贝！” “你叫我什么？”连晓波跟了上来。 “不是叫你，是叫它呀，你说的它是宝贝啊！” “滚！”连晓波翻了个大白眼，用绳索拴在爬犁上，跟赵丰收一起拉了起来。 “哎，我一个人就行了，你感冒还没好透，可别再累着。” “关你什么事儿！”连晓波咬牙切齿的道。 他俩走走歇歇，十几里的山路，硬是走到了中午，才看见了汽车的影子。 将石碑抬到后备厢，两人都快要瘫掉了，到藏山寺找守寺人烧了一大锅热水，洗去了身上的泥巴，吃了碗热腾腾的面条，才算是恢复了人样儿。 留下一百块钱，回到车上，赵丰收发动着汽车，对于山洞中的一夜，两人都没提起，连晓波轻轻哼起歌来，语调沧桑如许，像是自远古来。 第94章 捡来的小姨 到了文山镇上，连晓波忽然心血来潮，提出要去赵丰收家中看看。 “过家门而不入，要是回头伯父伯母知道了，肯定得埋怨我不懂礼数。” 真不把自个儿当外人，整得好像你是我媳妇似的，赵丰收有点头大，老赵家思想传统，骤然领个大美女回家，生怕老爹老娘会误会。 不过人家也是好意，主动要表示，总不能不领情？ 而且连晓波也无需他同意，进了超市大买特买，果篮，纯奶，十斤鸡蛋，十斤大排骨，一条前腿，将购物车堆成了山。 如果不是赵丰收拦着，豆腐都要买回来了，因为每块豆腐上，都龙飞凤舞的刻着个繁体“赵”字。 “家里有豆腐。” “喔，我忘了！”连晓波拍额，很认真的问道，“咱家的豆腐坊，好像是传三代了？” “到我第四代。” 文山镇很少有这样的大买主，顿时惊动了老板夫妇，一左一右，在前面帮忙导购。还偷偷问赵丰收：“赵主任，这是哪里来的贵客？” 黑线爬上赵丰收额头，瞪了他一眼：“赚你的钱就是了，问东问西！” 结账的时候，连晓波满脸遗憾：“水平有待提高啊，海货牛羊肉都没有。” 老板点头哈腰：“您说的是，我们马上改进。” 后座被塞得严严实实，赵丰收心中暗笑，新媳妇上门都没你夸张。 “赵哥回来啦！” 院子里，庄陈蝶正在整理着笼布，尽管身上穿着护衣，但婀娜多姿的身材，仍然难以被掩盖，看到赵丰收领了连晓波进门，先是愣了下，很快堆起甜甜的笑脸。 原本谈笑风生的连晓波，刹那轻装多云，眸中笼上一层薄雾。 没想到他家里还藏着个美女？！ 她已在第一时间完成了比较，结果让她有点沮丧，无论身高、相貌还有气质打分，双方都是难分高低。 尤其是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英气，来自某种特殊环境下的历练，更是让人心折不已。 没想到庄陈蝶也在，赵丰收的尴尬味儿更浓了，对于宋唐塞给他的“礼物，”还没想好如何安置呢，她居然偷偷跑自己家里来了。 离开龙口村时，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负责保护李真真和陈文，没想到这丫头敢不听话。 “你怎么在这里？” 屋中传来呵斥：“臭小子，怎么跟你小姨说话呢？” 话音未落，老娘已快步走出来，正要发作教训赵丰收，瞥见了连晓波，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开颜赞道：“哎呀，这姑娘长得真俊啊！” 连晓波鞠了一躬：“伯母好，我叫连晓波，是丰收的朋友。” “小姨？”赵丰收确信自己没有听错，茫然地看着老娘。 “是啊，你还不知道？你的老姥爷，也就是我的爷爷，娶过两个老婆，第二个便是小蝶的姥姥，小蝶妈妈跟她一起进的家门。 我和小蝶妈妈年龄相仿，很快成了好姐妹，一起玩耍，一起上学，难解难分。 然而，好景不长，你老姥爷没了后，她们就离开了家，嫁到了邻村。不过我们还一直有走动，后来修水库，两个村子搬迁，才失去了联系。 但不管是啥，按照辈分来说，小蝶的妈妈是我小姑姑，她可不就是你小姨吗？” 对于老娘复杂的算法，赵丰收没去细究。老娘的娘家的确在光川县，两个地方紧挨着，互相通婚极为常见，甚至文山镇老百姓购置房产，都会优选光川县。 如此看来，这种关联并非全无可能，不知庄陈蝶何处得来这陈年往事，竟然将老娘给糊弄的五迷三道。 庄陈蝶笑了笑：“都是老一辈的旧事了，我还是叫哥！” “这可不成，到了啥时候都不能乱了辈分，何况咱们是嫡世亲戚呢，丰收，快叫小姨。”老娘自然不依。 真是自作自受，领回来还没怎么着呢，先认了长辈，赵丰收只得硬着头皮，叫了声：“小姨！” 庄陈蝶哎了声，大眼睛闪的飞快。 得到了赵丰收的认可，庄陈蝶便以半个主人的身份，拉着连晓波进屋说话，两人在房间里嘀嘀咕咕，聊得好不热闹，浑然忘了还有个赵丰收。 等到吃午饭的时候，连晓波神秘兮兮的道：“恭喜你啊，小收收，又多了一个小姨哦。” 赵丰收闻言眉头紧皱，瞥了庄陈蝶一眼，长吁短叹不已。 “别再说了，早知道故事情节这么发展，我就不该把她领回文山镇来。” 出道江湖多年，还是头一次栽这么大的跟斗。 他怀疑宋唐早就知道，才专门派了庄陈蝶，甚至不排除，就是她找人挖掘的材料。 你还别得意！他已打好主意，下次去见宋唐，庄陈蝶一定要跟着，他就喊小姨，看她怎么跟。 “哎呀，你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啦，我说的是‘又’。”连晓波强调了下，笑嘻嘻地解释道，“我和小蝶已经结拜成为姐妹了，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也要管我叫小姨才行。” “卧槽，不会？”这货真是自来熟啊，只要她想，跟谁都能搭上关系，赵丰收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的反驳，“你之前还说是我前世的小情人。” “哎呀，你不懂。没人的时候，我叫你爸爸，当人当面，你得叫我小姨。” 连晓波非常认真的纠正，一旁的庄陈蝶听得耳热心跳，这娘们儿真骚啊，赵丰收被她吃死了，看来自己以后要加强学习。 本来按照连晓波的计划，她还要在赵丰收家住一晚，可是有庄陈蝶这大千支棒，心思顿时烟消云散。 吃罢饭稍稍休息，借口头又疼起来了，催促着赵丰收上路。 出了门刚上车，她说好像不疼了，想去参观下他在乡里的工作环境。 “姑奶奶，你不是要我命吗？” 消息不断地从大院传来，郭高贵正在满世界找他，躲还来不及呢，你让我送货上门？ 连晓波鄙夷的道：“躲得过初一，你躲得过十五吗？” “再说了，你以为咱们的行踪，人家没有掌握吗？从咱们进入超市，就有人跟着了，与其让他们猜测生疑，不如主动杀上门去。” 第95章 还不清的糊涂账 郑德环办公室内，烟雾滚滚，像是发生了小型火灾，烟灰缸里剑戟林立，从上午开始，两人就一直在密切的讨论，还没有任何结果。 赵丰收回到了文山镇，但他身边带了个漂亮姑娘，让他们不敢贸然行动，从传来的照片上，郑德环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 连晓波来文山镇，究竟想干什么，她有葛诚素的授权吗？ 但他第一时间就命令郭高贵，让他把人都撤回来，如果干扰到了连晓波，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够他们吃一壶了。 “领导，他俩进了大院。” 刘唯唯慌慌张张，推门闯了进来，向他们报告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走，去看看。”郑德环来了精神，将烟头狠狠摁灭在烟灰缸，他们进了大院，他就有权公开同他们见面了。 “连秘书，您好，欢迎莅临文山镇指导工作，咋来之前也不打个招呼，好让我们有所准备啊！” 郑德环乐呵呵的伸出手来，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连晓波淡淡的道：“赵主任休假，我正好也没事，跟着来文山镇转转，私人交往，没想到还得跟郑书记报备。” “不用，不用，您说的哪里话。”郑德环后背起了汗，讪讪笑道，“我就是关心下，怕丰收招待不周。 “关心收到了，郑书记，您忙去？”连晓波下了驱逐令，莞尔一笑，“我来看下赵主任收藏的小石头，最多待半小时就走了，不过还得麻烦他继续给我当司机。” 她指了指自己额头：“感冒了，头疼，不敢开车，更不敢听见噪音。” 郑德环点点头：”明白，连秘书自便。”招呼人赶忙离开了。 连晓波背着双手，还真摆起了视察的谱，先到了赵丰收办公室，然后去了他宿舍。满屋子都是书，和他从山上刨来的石头、树根摆件。 “呵呵，看到你这儿跟猪圈一样，我就放心了。” 你参观了我的卧室，我肯定得找补回来啊。“这块石头我要了，还有这个，这个，以及这个。” 连晓波像是石壕吏进村，看见什么要什么，赵丰收皆慷慨应允。他已经明白，连晓波在超市内，为何高调行事，为何先去了自己家中，又为何非要来政府大院。 她要告诉郑德环好郭高贵，赵丰收是我的人，他和他的家里人，你们都不能碰。 “走，时间差不多了，再留适得其反。”连晓波叹了口气，让赵丰收帮忙拿着石头，大摇大摆的离开。 “小收收，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想想怎么报答本姑娘。”俏脸上满是骄傲与疲惫，她的感冒真没好，刚才硬撑着，才整出几分从容与杀气来。 赵丰收露出无辜的样子：“要不在下以身相许？” “滚！想得比猪还美，唱歌，我要听两只老虎。” …… 到了紫薇花园，将车子稳稳地停好，赵丰收轻轻摸了下方向盘，还有些许不舍和留恋。 男人对车的执念，不亚于对女人的贪恋，车和老婆概不外借的格言，准确透彻的阐明了男人的态度。 然而，许诺已圆满完成，暂时还清了连晓波的债，还是早点溜之大吉为妙，以免旧债方还，又添新账，陷入无尽的循环。 虽然在他心底，希望这笔糊涂账永远别还清。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的与她交往，不必考虑未来…… 可是那样对她公平吗？ “走了。” \"别急啊，我又不是瘟疫，上去喝杯水再走嘛，难道还怕我会把你怎样?\" 连晓波堵住去路，并且夺走了捷达车钥匙，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被逼“无奈”，赵丰收只好默默跟在后面上楼。 进到屋中，连晓波将脚上的鞋子甩飞，径直钻进了洗手间。 “想喝水自己倒，想吃啥自己拿。” 水流声哗哗响起，像是回到了九龙川的河谷中。 站在客厅里，赵丰收进退两难。走，显得有些不近人情，而且内心舍不得；留下，又担心会发生尴尬的事情。问题不仅来自连晓波，还有他的摇摆。 她的热情如星火燎原，时时撩拨，让他一直处于煎熬地狱，随时都有失控点燃的危险。 他自我安慰道，钥匙被她拿进了洗手间，总不能冲进去抢？就在他无奈犹豫之际，连晓波裹着浴袍走了出来，指了指洗手间，\"你也去洗洗。\" 啊?连晓波温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化成了辣椒涂抹全身，浑身烧的滚烫，他实在不敢继续往下想，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了，我回去还有事。\" \"我说用就用。\"连晓波双手叉腰，凶巴巴的瞪着他，像极了幼时逃避洗澡，家中老母的眼神，仿佛再敢违抗她的命令，随时会出手揍人。 \"好。\"真是个会折腾人的主儿！ 他暗自嘀咕着，慢吞吞的钻进了浴室。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这是连晓波刚刚使用过留下的余味。盆子里随意地扔着她换下来的衣物，让他不禁心跳加速。 他赶紧将目光移开，仔细打量起卫生间来，设施十分先进，从洗手池到马桶，从淋浴喷头到洗漱用品，无一不是高档进口货。 看得出来，连晓波对洗澡的重视程度，要远重于睡觉，也更舍得花钱。 \"把你的衣服给我。\" 啊？赵丰收下意识乖乖照做，把脱下来的衣服放到了门口。可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把衣服给她了，那我待会儿穿什么呢？ 然而还没等他想出解决办法，连晓波已从洗手间门口离开，并且带走了他的衣服。紧接着听见防盗门锁转动，连晓波已经下楼去了。 这丫头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啊？ 不猜了，我个大男人，难道还怕个姑娘吗？他索性安心下来，认认真真的洗了个澡，用浴巾把自己包裹严实才走了出去。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个陌生的女人走进屋中，手里提着食品蔬菜，四目相对，都愣住了。 \"你是谁?\" 两人异口同声，声音里都充满了疑惑和戒备。 女人扔下食品袋，急忙翻开手提包，从中掏出一支小巧的电击棒，噼里啪啦的火花闪烁起来， 第96章 丈母娘驾到 女人三十五六岁模样，皮肤白皙紧致，大眼睛高鼻梁，干干净净的脸，没有上一点妆容，养眼十足，虽然上来就动手，努力装出凶巴巴模样，但眼神里的慌张遮不住。 细细端详，与连晓波竟有八分相似，只是多了些成熟丰满，想必是连晓波的姐姐。 \"姐，我是晓波的朋友。\" 赵丰收往后退了一步，与小电棒拉开距离。 倒不是害怕，他有把握轻而易举放倒对方，只是怕误伤了自己人，连晓波面子上可不好看。 \"谁是你姐？少跟我攀亲缘关系！我可从来没见过你，也没听。\" 听他提到连晓波，女人的慌张去了几分，但眼神依然充满警觉，甚至还向前迈了两步，小电棒已抵到了跟前，将赵丰收控制在墙壁上。 一时的心慈手软，倒让她占了上风。连晓波你死哪儿去了？快回来救命啊。 \"别啊姐，这可不敢开玩笑，咱能不能先把小电棒放下，再慢慢聊？\" “谁要跟你聊？赶快交代，你是怎么进的屋？到底来干什么，要不然我电死你!”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连晓波进门了，赵丰收喜出望外：“晓波，快告诉你姐咱俩是朋友，她怎么都不信，非得弄死我。” 女人头也不回，怒目圆睁，银牙紧咬，恶狠狠地说道：“少跟我来这一套，声东击西的套路，老娘见得多了，你个小崽子还嫩的很。” 这场对峙太精彩了，破坏掉实在太可惜，连晓波靠在门框上，一副吃瓜群众看热闹的样子，乐呵呵的欣赏着剧情演进。 “连晓波，你倒是说句话啊！” 女人觉察到了背后有人，侧身看到连晓波真的回来了，而且好像认识眼前的男人，顿时目光犀利如剑，调转了攻击方向：\"连晓波，这男人是谁？你必须得给我个解释。\" “姐，不要着急嘛，让我缓缓劲儿。”连晓波伸出胳膊搂住女人肩膀，笑得花枝乱颤，顺手将一只手提袋递给赵丰收，\"小崽子，给你买了套新衣服，快去卧室换上。\" 接过衣物，赵丰收便朝卧室走去。然而，女人手握小电棒，再次挡住了他的去路，柳眉倒竖，语气坚定地说：\"不讲清楚，谁都别想离开！\" 连晓波不悦的道：\"老杨同志，差不多就行了哈，你好歹是大学教授，见多识广，难道还看不出这是您未来的乘龙快婿吗？真是的，非得逼我亮底牌。\" 听闻此言，赵丰收惊愕不已，连晓波你真敢胡咧咧，这是能开玩笑的事儿吗？我可是有妇之夫，玩暧昧可以，见家长就另当别论。 女人更是大吃一惊，身体晃了晃，差点儿晕倒，握着小电棒的手缓缓垂下。 她名叫杨云天，正是连晓波的母亲，关州大学历史系教授。追来山阳市，就是为了带连晓波回去相亲，没想到她来了个大“惊”喜。 女儿从小眼高于顶，别说男朋友了，女性朋友都很少，她能容这男人在家洗澡，显然两人的关系已非普通朋友，说不定早就生米煮成了熟饭。 赵丰收抓住时机，如脱兔般逃进卧室，并随手关上房门。 真是错得离谱了，女人不是连晓波的姐姐，而是她亲妈杀来了，不能怨自己眼神差，实在是姐姐，啊不，是老丈母娘发育的太冻龄了。 天杀的连晓波，为了躲避相亲，竟然把他推到了火线，这下误会大了。 不过能怨谁呢，还不是你馋人家？要不咋在她面前，就没了一点主见呢？她让你上来就上来，让你洗澡就洗澡，让你把衣服给她就给她。 她的鬼心眼儿一套接着一套，怎会轻易让你得逞？明摆着就是早就得到了情报，故意设计了这“动人”的场景，吃定了你这张挡箭牌！ 换好衣服后，他悄无声息地贴在卧室门边，竖起耳朵偷听外面的动静。母女俩炒了十几分钟，不过还好，总体保持了心平气和。 过了几分钟，连晓波一把拉开卧室门，双手叉腰：“小收收，墙角听够了，出来跟丈母娘聊聊呗！”眼里不停的使眼色，嘴唇微动：江湖救急，必有厚报。 杨教授跟在身后，双臂抱在胸前，冷冷的看着他，实际上是来盯着，防止他们对口供。 行，谁让自己仗义呢？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何况就是冒充个女婿。赵丰收把心一横，上来就是九十度大鞠躬。 “妈，真不好意思，您实在保养的太好了，错把您当成姐姐了，实在对不起，要打要罚，我都认了。”态度诚恳万分，任谁看了都感动。 果然一个“妈”字，就让杨教授娇躯一震，差点破防。后面的道歉，则让她脸蛋微微泛红，女儿的眼光还挺好，小伙子不但耐看，小嘴也甜得很。 不过出于维护身份的需要，还有对猪拱了自家白菜的气愤，她眼神冷漠，语气生硬地道：“不敢当，你还是叫我杨教授比较合适！” “杨教授，我去厨房准备饭菜，你们俩好好聊聊，千万不要吵架哦。”把擂台搭好，连晓波转身便逃，还不忘冲赵丰收眨眨眼。 自然是在提醒他，要好好表现哦，奖励很丰厚。 这样的小动作，自然难逃杨教授法眼，看着白菜给猪抛媚眼儿，心里颇不是味儿。 她强压着火问道：“今年多大了？” “二十八，属猴。” 比宝贝女儿大了两岁，别说，还挺丁对啊！ “你家在文山镇？” “没错，我在文山镇政府工作。” 平台低了点儿，好歹有编制，而且有年龄优势，适当指拨下，还是有进步空间。 “兄弟姐妹几个？” “就我一根独苗。” 挺好，没需要扶持的复杂关系。 “你父母从事什么职业呢？” “普通农民，经营小食品厂，百年的老字号，今年刚上了新机器，招了个产品经理，计划把产能扩大一倍。” 唔！家境还算殷实，在目前环境下，还有能力招人添机器，不简单啊！ 厨房里连晓波差点笑喷了，你可真敢吹牛啊，不过细细想想，好像都能对得上。 正乐不可支间，就听杨教授冷冷的问道：“给你多少钱，才肯离开连晓波？” 第97章 表演过头 如此老套的情节，都能拿出来考验人吗？杨教授真是挺有意思。 不过连晓波顾不上笑了，两只耳朵竖的直愣愣，恨不得再加根天线，想听听赵丰收如何回答。 “我可以抽支烟吗？” 杨教授淡淡的点头，“自便。”心中多少有点失望，暗暗调低了他的分数，吸烟有害健康，而且弄得乌烟瘴气，为她所不喜。 最重要的就是他竟然犹豫了，这一点让杨教授更不满，作为拱白菜的猪，无论是否出于真心，听到这个问题后，都应该非常激动，然后马上对天发誓，会一辈子对晓波好。 “我，其实挺贪财好色，我特别想拿一大笔钱，满世界逍遥自在。世上的树不止一棵，何必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呢？” 烟圈儿飘向杨教授，她很快就闻到了烟草味道，捂嘴轻轻咳嗽起来，不过她是有教养的人，既然同意了人家抽烟，再不喜欢也得忍着。 平常遇到这种人，她才懒得周旋，不过要把这头猪赶走，还得照顾自家白菜的面子，就比较难了。赵丰收的回答，让她非常满意。 她知道闺女肯定听着，好好听听，你的如意郎君就这货色，连一点抵抗都没有，就溃不成军了。 厨房里水龙头开大了，连晓波抿唇而立，轻轻摇了摇头，认真择起菜来。老妈虽然英明睿智，但在赵丰收跟前儿，就是个傻白甜。 “哦，对不住！”赵丰收适时掐灭了烟头，抱歉的笑了笑。果然杨教授脸色好看起来，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年轻人还不是不可救药，比家里的老头子强多了。 赵丰收幽幽的道：“不过恐怕要辜负您的美意了，我信奉的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君子好色，两情相悦。我每个月工资五千，家中条件尚可，钱财对我没吸引力。” 其实她不知不觉间，进入了赵丰收的节奏中，这就像是在街上买菜，讨价还价，得给人家留下空间，让她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杨教授娇躯微颤，在心底默念：君子有德，温润如玉；君子不器，奈何器之。 他是他的学生？！ “我更喜欢美色，因此一见到晓波，就不可救药的爱上了她。没钱我可以穷过，但如果您断了我的药，我会没命的。” 杨教授的沉默，被赵丰收看成了不满意，他只得恨恨的加料，连晓波，在下尽力了，能不能过关，只能交给上天。 水龙头的水停了，连晓波的脸蛋儿，宛若手中的番茄，赵丰收你骚的可以啊，去哪里整这么一段话来，回头得让你默写下。 “你是从哪所学校毕业的？” 杨教授忽然换了话题，重新回到查户口模式，不仅赵丰收不适应，连晓波都摸不着头脑，难道老妈就这么轻易放弃了？ “我毕业于省师范大学，主修历史专业。” “哦，原来汤一诺的学生。”杨教授淡淡的道。 “对啊，汤教授是历史学领域的权威专家，您跟他相识？” “他的毕业论文还是抄我的。”杨教授的眸中，多了些味道，少女独有的心思。 “您是杨晓？《不器赋》的作者！”他方才文绉绉的几句，正是来自《不器赋》，当时他还问老师汤一诺，这位杨晓是谁？ 汤教授支支吾吾，说是个很好的老朋友。 杨教授点点头，“杨晓是我曾经的名字，我现在叫杨云天。” 卧槽，原来和老师是曾经的cp啊！赵丰收心下玩味，但脸上恭恭敬敬，一本正经的向对方行了个见师礼：“见过师叔。” 噗嗤杨教授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可真够逗，还玩起武侠那一套了？” 赵丰收非常认真地回答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对汤教授非常敬重，所以自然也要尊敬您。” 他偷偷观察杨教授的表情，果然少女的心思再度浮现面孔，虽然是一闪即逝，但她的眸子中好像泛起了泪光，像是赌气，像是自言自语。 “没什么好说的，我们都没做到。” 厨房门口，连晓波探头探脑，就差要冲出来问个究竟，本来是吃自己的瓜，没想到吃到了老妈头上，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突然间，杨教授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你和连晓波到什么程度了？” 赵丰收还沉浸在汤杨的情节中，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挠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杨教授见状，像是明白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追问道：“你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算是。”赵丰收犹豫了一下，心想在山洞里给她治病，并帮她取暖应该算一次，于是便点了点头。 杨教授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提高了八度，“什么叫算是？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赵丰收被吓了一跳，连忙回答道：“有。” “几次？”杨教授继续追问。 “就……只有一次。”赵丰收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赵丰收，你演戏演过了哦！我只是让你充当一下男朋友，可没让你满嘴跑火车啊？什么一次两次，她忽然想起山洞中的情形，不由肺都气炸了。 好哇赵丰收，原来你真的欺负我了！可是接下来客厅的对话，更是让她想杀人了： “师叔，我和晓波，咳咳，我打算在县城买套房子，等五一节一到，就立刻举办婚礼，您觉得这样如何呢？” 杨教授的神色凝重起来，皱起眉头问道：“这么着急吗？难道说晓波已经……” “是啊，晓波担心肚子大了，穿婚纱就不漂亮啦。”说完，他偷偷朝厨房方向瞄了一眼，心想连晓波，谁让你先捉弄我来着，必须得把火给你烧得旺旺的！ 没想到杨教授脸色骤变，狠狠地瞪了赵丰收一眼，质问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稳稳当当地站在这里？好意思让有孕在身的女人来侍候你！” 赵丰收忙低头认错：“哎呀，妈，是我不对，我知道错啦！” 赵丰收迅速逃离现场，孰料刚进厨房，就冷不丁地遭了暗算。 “哎哟！妈，连晓波她掐我！”赵丰收一边揉着被掐痛的地方，一边向外呼救。 杨教授在客厅高声喊道：“连晓波，你给我滚出来！” 第98章 故人弟子，未来女婿 这一嗓子惊天动地，连晓波明白，赵丰收已在老妈心中成功上位，而她的地位刷刷往下降。 女儿自然金贵无比，可被人家搞大了肚子，说话腰杆子就没那么硬了。毕竟以后是她俩一个屋檐下吃饭，当妈的再心疼，也不能一直跟着撑腰？ 再说了，谁养的闺女谁知道，连晓波从小到初中，一直都是小霸王，男孩子没少被她打得哭爹叫娘，上高中后略有收敛，但也只是“略”而已。 得给她上上课，如何对夫婿温柔些。 三从四德倒不指望，至少别整天像个母老虎，谁能受得了啊？ 体会不到家庭温暖，男人迟早逃之夭夭。 何况他是汤一诺的学生…… 想到那个温柔的身影，杨教授平静的湖面下，早就是巨浪涌动，原本忘却的许多场面，都像回放一样浮现在脑海。 “晓波，以后在一起，要压压你的大小姐脾气，我当年就吃了这亏，唉！” 方才连晓波的注意力，全放在赵丰收的鬼话上，汤一诺的名字一闪而过，此时已做好准备聆听教诲，突然听到老妈慨叹从前。 她不由兴奋万分，凑过脸来：“妈，讲讲汤一诺呗！” “滚！”杨教授暴怒，强压着声音骂道：“不成器的玩意儿，你向来有主见，不是随便的人，咋就昏了头……” 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连晓波无语，老妈你长点脑子好？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难怪看哪个都能当女婿。 “妈，他一张嘴能开飞船，您可千万不要听他胡诌诌，实际上我们俩刚认识，而且他已经……”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 好险好险，差点中了杨教授的埋伏，我明明是为了堵她回去，咋能拆自己的台呢？说他是有妇之夫？不行，这样她非被气成脑出血。 虽然赵丰收有点过分，但他一通胡乱输出，显然把老妈唬到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不会再催嫁了。 等过个一年半载，就说感情破裂八字不合，我把他给踹了，大家还是好朋友。 “孩子都有了，还否认有用吗？”杨教授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瞪大了眼睛说道，“其实我一进门就心底透亮，刚认识你能让他在屋里洗澡？” 眼看着老妈火势又起，连晓波眼珠骨碌碌一转，抓紧时间转移话题。 “妈，我有得了件大宝贝，您要不要给掌掌眼？” “等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再看。”杨教授没好气儿地怼她。 “哎呀，信我，包管亮瞎您的眼。”连晓波一边说着，一边撒着娇，拉起杨教授的手朝门外走去。 好，我今天已经瞎了好几次，倒要看看你又要作什么妖。 来到停车场，连晓波刚打开后备厢，杨教授的目光就定住了。 草垫子之上，静静躺着块石碑，散发着清幽的光辉，她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南北朝时期的纹饰。等凑近看清了上面的字，脸上顿时凝重万分：“僧璨大师手书？不会！” 连晓波一脸得意，眉飞色舞：\"小收收送我的见面礼，还马马虎虎？为了让它重见天日，他可是钻进洞里挖了半天，然后扛了十几里山路，肩膀都快废掉了。\" 杨教授对这些不感兴趣，掏出一柄小巧玲珑的放大镜，俯下身去仔细端详起石碑来，过了半响才缓缓站起，郑重中带着一抹惊喜：\"真品!\" 连晓波喜笑颜开：\"嘻嘻，妈，我打算把这块碑作为外公八十大寿的寿礼，您看咋样？\" \"嗯不错！总算长了回心!\"杨教授满脸欣慰，送礼给人送块碑，恐怕世上只有你能想到，也只有你外公收了之后，不会把你打出来。 不过这丫头素来无利不起早，肯定心里揣着弯弯绕呢，只不过她不想拆穿而已。 故人弟子，未来女婿，加上一块堪称稀世珍宝的石碑，让杨教授的观感彻底改变，吃饭的时候，不停地夹菜给赵丰收。 她看赵丰收时温柔的眼神，让连晓波嫉妒万分，老妈，我才是你亲生的好？ 同时心中叫苦不迭，要是将来他们真的“分手”，恐怕老妈会提刀砍了她。 别说赵丰收还真会演戏，不去当演员可惜了。左一个妈，右一个师叔，把老妈哄得服服帖帖，眉开眼笑，再让他作下去，老妈得跟他私奔了。 当然赵丰收没忘了连晓波，给她碗里夹了好多菠菜：“波波啊，你怀孕了，得多吃点叶酸和胡萝卜素！” 连晓波想踹死他，可又怕误伤了老妈，只好强忍着愤怒，装出被温暖感动的样子，与他上演恩爱情侣。 还真别说，装了一会儿，她的确产生了错觉。眼前男人的温文如玉，好像前生就跟她在一起了，她肚子里真有个宝宝，在提着小脚丫扑腾。 “晓波啊，离五一没几天了，你看需要家里准备些什么？” 老妈已经在考虑婚礼了，连晓波一惊，没想到杨教授会认真起来。她看向赵丰收，发现他也正望着自己，露出谁闯的祸谁收拾的神情。 谁指望男人谁死！ “妈，我是这样想的。”连晓波脑力全开，迅速组织词语，“我俩刚参加工作，还是以事业为重，计划先登记，过个两三年再举办婚礼，希望您支持我们的想法。” 杨教授面露不悦，以事业为重你整个孩子？骗人的小玩意儿，不过看赵丰收的样子，好像拗不过自家闺女，她只能妥协，退而求其次。 “好，既然你和小赵都这样想，我就不干涉了。还有件事儿跟你们商量，结婚后我想让你们回关州工作，互相也有个照应。” 真要命啊！连晓波踩了下赵丰收脚尖，大哥，轮也轮到你了！ “妈，谢谢您替我们打算，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宰相必起于州部，我想在乡镇继续锻炼两年，把基础打扎实了，将来再到更高的平台，不至于眼高手低。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 杨教授频频点头：“听听，晓波你要向小赵学习啊，年轻人嘛，就是要有扎硬寨打呆仗的劲头。” “知道了妈，您就看你女婿，横看竖看都好呗！” “肯定是啊，好不容易有人把你领走了，我还不得烧高香啊。” 互相伤害谁不会？ 第99章 秦雅芝的问题 门从外拉开，秦雅芝坐到了对面，将厚厚的大信封拍在桌上。 “恭喜你，马上要重见天日了！” 如此近距离的交流，在两人之间是第二次，上次还是秦雅芝刚来棋田，挨个儿与各乡镇纪检书记座谈。 尽管在同一个系统工作，开会时常碰到，但并没什么私交。这个系统的人，天然就自带一种疏离感，蔡宗芸更是浑身包着硬壳，带着尖刺。 刺猬与刺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蔡宗芸没动，她大约猜出了里面的东西，但心中困惑万分，为什么是我？ “里面是龙口村的证据，你有权决定是否接手。”秦雅芝语气平静而坚定。 蔡宗芸看着眼前的信封，沉默片刻后开口：“如果我选择不接受呢？” 有意思！秦雅芝微微抬起头，目光直视着她：“你会被平调至县直部门，担任副职，直到终老。”说完，她便闭上了嘴巴，她希望蔡宗芸拒绝。 如果蔡宗芸拒绝了，她就可以此为借口，挥师文山镇，大打一场攻坚战，将豺狼虎豹和狐狸一窝子全端了，不给他们留一口气。 蔡宗芸微微颔首，露出轻笑：“嗯，其实挺不错。”乡镇工作千难万难，即便没有任何职务，仍有许多人乐意回到县里。 “如果我接受，会得到什么回报？”就在秦雅芝窃喜之际，蔡宗芸换了口风。 秦雅芝像是看小怪物一样，蹙起眉头：“文山镇的人都这样吗？开口闭口要好处，你以为是在农贸市场买东西吗？” “只有我和赵丰收如此。”蔡宗芸毫不为耻，似乎和赵丰收并列，是件多么光荣的事。 “抱歉，我无法承担这项任务，请将我调回原单位，我愿意回文山镇，做一名普通干部。”她的态度异常坚决，让秦雅芝半信半疑。 “你确定吗？”光一个赵丰收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如今又多了个蔡宗芸，这些个难缠的角色，偏偏都聚集到了文山镇，难道真是坏了风水？ 她不禁对郑德环和郭高贵心生怜悯，这两位至今尚未被气死，实在是可堪大用！ “上头亲自点的将，由不得你选择，不仅要做，还必须要做好。”秦雅芝面露无奈，她虽然很想亲自上手，但葛诚素的话不能不听。 赵丰收啊赵丰收，你到底给葛大姐灌了什么迷魂药？ 早说啊，蔡宗芸不情愿的拿起大信封，取出文件仔细翻阅起来。片刻后，她抬起头勾向秦雅芝：“这份资料有许多不实之处，而且线索被人生生截断了。” “这个我心里有数，赵丰收提供的东西，可信才怪呢。”秦雅芝头疼不已，她看了一遍，有种看小黄书的感觉，“不过他主动送上门来，还特意强调非你出马不可，将就着用。” 蔡宗芸叹息着说道：“金蝉脱壳啊！看来想让他进入调查组，恐怕也是不可能了。” “没错，不但他没可能，连刘唯唯也不行。”秦雅芝让她死心了。 “嗯，都成了重点保护动物，只有傻狍子上了。”蔡宗芸苦笑着自嘲，“您让我去操作，总得给点儿像样的支持？要不然别说查案，我一露面就得让人砍了。” “说说看。”秦雅芝漫不经心的看着她，心中很是郁闷，为何她跟赵丰收一样，绕来绕去，又绕回到讲条件上来了。 “我不信任文山镇的人，所以需要从附近乡镇抽人，二十名纪检和财务方面的好手。” 简直是狮子大开口，秦雅芝微微皱起眉头，短暂的思考了下：“纪检方面的人可以给你，财务还是找第三方，费用由县里全额承担。” 这样也好，可以保证调查的独立性，最大限度的减少干扰，毕竟各乡镇财政所，说到底同属于财政系统，有可能抹不开面子。 “就照您说的办。”接着，蔡宗芸想到了两个人，“李真真和陈文是不是也成了保护动物？” 秦雅芝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追问：“你认为她俩能牵动赵丰收？” “没错。”蔡宗芸肯定地点点头，毫不犹豫出卖了战友，“李真真是综合办的人，负责档案管理，不过龙口村调查，她是唯一贴身跟着赵丰收的人。” “至于陈文。”蔡宗芸露出微微笑，“据说跟赵丰收有一腿。” “真有此事？”秦雅芝挑眉，这消息让她感到十分意外，她觉得有必要告诉方英为。 “没什么证据，您只当是听故事。”蔡宗芸大言不惭，将大信封往腋下一夹，“领导，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急。”秦雅芝微笑着，示意她坐下。 “蔡宗芸，关州大学法律系毕业，进入省高检工作，后申请调到文山镇，成为镇纪检书记，一呆就是七年，数次拒绝升职调动。” “我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名前途大好的检察官，放弃锦绣前程，甘心埋没到穷山僻壤，付出了女人最美的时段？” 秦雅芝盯着蔡宗芸的双眼，想从中发现想要的答案，可是她失望了。 她迎上秦雅芝，慢悠悠的反问：“有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这样做吗？” “从省直下基层锻炼的人，又不止我一个，您不也是从省纪委下来的吗？” “至于七年没升职，是因为我性格孤僻，群众基础不好。” “拒绝调动，是因为我喜欢文山镇，喜欢它的青山绿水。” “乡镇干部一辈子没挪窝的人，比地里的蚂蚱都多。” 她的回答滴水不漏，让秦雅芝为之语塞：“好，我换个说法。你认识葛大姐吗？” 蔡宗芸摇头，面带遗憾。 “我自然知道葛书记，不过我到关大读书时，她已放下教鞭，走上具体实践了，没福气亲耳聆听教诲。” “我比你要幸运些。” 秦雅芝抿唇而笑。 “我恰好也是关大法律系，是葛大姐带过的最后一届，算起来你得称呼我声学姐。” 她看向莫名的远方，微微出神。 “七年前，文山镇发生了一起案件，至今尚谜团未解。蔡宗芸，他好像跟你同一届。” 第100章 重启调查 接到李真真报告的消息，郑德环和郭高贵都震麻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调查组重新进驻龙口村，而且越过了文山镇，直接由县纪委派出。 人家进了村子才通知他们，不信任的意味非常浓厚，而且他们更没有想到，调查组的负责人竟然是蔡宗芸。 虽然他们与蔡宗芸之间，并无公开的冲突，但在她被带走的事情上，两人均保持了沉默，这本身就是一种放弃，就是一种背叛。 任何人面对此种状况，都是难以接受的，蔡宗芸不会放过报复的机会。 “一定是赵丰收搞的鬼。”郭高贵下了定论。 郑德环摇头苦笑，这时候说这些还有鸟用，你不是一直盯着吗？ 他俩几乎每天上班都会碰头，进行情报分析，就在十分钟前，郭高贵还信誓旦旦，派出的眼线回报，这几天赵丰收和刘唯唯都妥帖的很，没有任何异常。 刘唯唯一直待在宿舍里看书，偶尔出现在宿舍门前，跳一阵健身操。 赵丰收忙着扩展家里的豆腐坊，似乎把精力转移到赚钱上了，留在龙口村的两员女将，都有专人盯着，也没有作妖。 对他俩采取措施，是郭高贵力主的，郑德环本以为没有必要，甚至可能会适得其反。但为了稳妥起见，他采取了默认的态度。 以对这位爱将的了解，他早就应该想到，没有异常才是最大的异常。 “去把赵丰收找来？” 很快综合办的人跑来，为难的道：“赵主任电话关机，打不通。” “让人去家里找。”郑德环怒了，打电话让王金超亲自跑一趟，很快他回报，赵丰收家又进了一套设备，正在忙着安装，最早到下午了。 “还他娘摆上谱了，走，他不来，咱们去。”郑德环只好拖上郭高贵、王金超和刘唯唯，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赵丰收家，绑也得把他绑到龙口村去。 一进院子，果然看到他赤着膀子，正在指挥工人安装机器，见了郑德环，赶忙跑过来散烟：“领导，你咋来了？我跟王镇长说下午就过去。” 郑德环没好气的道：“还下午呢，县里调查组要求，上午十点到龙口村开会，秦雅芝书记亲自主持，你这个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可还没撤销呢。” 赵丰收挠挠头，“既然是县里的调查组，我去了也做不了啥呀？” “没让你做啥，去就行了。”郭高贵插了句嘴，“负责人是蔡宗芸，文山镇只要了李真真和陈文，其他都是从周围乡镇调。” 卧槽，赵丰收虽然面不改色，心里已把蔡宗芸问候了八次，你这人真不厚道啊，你立功就立功，让她俩掺和啥？ 明摆着就是嫉妒他清闲，想把他往战车上绑。 到了这程度，他不好推脱了，喊来庄陈蝶：“你盯着点儿，我和领导们上山一趟。” 上了车，气氛有点沉闷，郭高贵问：“你去哪里拐来个漂亮姑娘？” “真是一言难尽。”赵丰收满脸苦水，掐了宋唐这背景，把老姥爷俩媳妇，按资排辈庄陈蝶成了小姨的事儿说了一遍，车上的人都笑了起来，“搞了半天，从天而降了个小姨啊？” 不过这小姨是真漂亮，让人羡慕的不得了。 刘唯唯用大拇指戳了戳他，不愧是赵丰收啊，故事编的那叫一个六，而且还无法考证，要知道她应付这两位的审问，可是花费了洪荒之力。 会议由郑德环主持，他代表文山镇表态，调查组抽调精兵强将入驻，对龙口村，九龙川乃至整个文山镇，都是一次全方位体检，机会来之不易。 他希望大家要正确认识，全力配合好工作，把问题查清，实现轻装上阵。 秦雅芝在讲话中，先是肯定了镇里的态度，转而提出，在龙口村的调查上，文山镇存在偏软现象，失去了很多宝贵的时机。 县里介入不针对任何人，目的还是治病救人，惩前毖后，还文山镇以朗朗乾坤，并且鼓励调查组要大胆工作，防范好外界干扰。 “有人说九龙川是个森林王国，有狮子有老虎，还有狼和狐狸，我希望不管是谁，都不要心存侥幸，让火在有限的范围内烧一烧，有助于清除害群之马。” 她的目光，一直在郑德环和郭高贵脸上逡巡，只差没有直接点名，你俩给我老老实实待着，不要有任何小动作，否则后果自负。 至于王金超，赵丰收和刘唯唯，都是小虾米，还不在她的视线中。 最后蔡宗芸代表调查组表态发言，她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但语气既硬且冷，说我是戴罪立功，谁不给我活路，别怪我不让别人活，一副要拼命地样子。 动员会开得火药味十足，会场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来。按照惯例，在会议结束后，秦雅芝应该和郑德环、郭高贵有个座谈，但这次全部省了。 “好不容易来趟文山镇，调研几个村，有什么问题，咱们边走边聊。” 郑德环吩咐赵丰收：“你和刘镇长前段负责调查，还是留下来做个配合。” “这不合适？我不是调查组成员。”赵丰收比谁都撇的快。 秦雅芝点点头，“他俩的确不是调查组成员，证据丢失，陈玉良自杀，是有一定责任的，不适合再留在调查组，不过要做到随叫随到。” 等他们离开，屋里只剩下他们仨时，赵丰收咬牙切齿的道：“蔡宗芸，你干的是人事儿吗？说好了我们把证据交出来，就让我们择开身子，还非得把老子牵扯进来？” 蔡宗芸装迷糊：“有吗？我没有啊，只是让你们随叫随到，调查组里没两位啊？” “你把李真真和陈文弄进来，不等于绑了两张肉票吗？” 蔡宗芸脸色一沉，腾然而起，猛的拍了下桌子，脸快凑到了赵丰收眼前。 “赵丰收，你是培养多年的干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我还是不是文山镇的副书记兼纪检书记？是不是你们综合办的主管领导？怎么着，我用俩人，安排个工作，还得看你赵主任的脸色？” 一时剑拔弩张，紧张到了极点。 第101章 阳谋？转移风险 这串连珠炮义正辞严，无论是道义上，还是语法上，都没有任何毛病。 不能先窝里斗啊？刘唯唯笑着劝解：“两位都不要生气了，重启调查是好事……” “闭嘴！没你的事，小白兔！”蔡宗芸和赵丰收异口同声。 “好，我是小白兔，我没发言权。”刘唯唯气鼓鼓的坐好，眼观鼻鼻观心。我要是再劝一句，我跟你俩姓。 “要我做什么？”赵丰收无奈的投降。 蔡宗芸鼻腔冷哼，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娘还收拾不了你了。 “调查的事儿你不要介入，小刘也不需要，我来吸引火力，即使当炮灰的话也是我。你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好我和调查组的安全。”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赵丰收。 “我可不想重蹈覆辙，让人悄没声的把人干掉，或者把我抛尸荒野了。” 搞了半天，是让自己当保镖啊？！ 望着蔡宗芸充满希冀的目光，赵丰收无法回避，但也不愿轻易接这烫手山芋。 “大姐啊，您饶了我，我就是个普通人，哪里有能力保护你？再说了，你们是奉旨办案，谁敢胡作非为啊？” “要是不敢，秦书记就不会说那么硬的话了。”蔡宗芸幽幽的道，“秦书记说，傻狍子要想干掉狼和狐狸，离不开猎狗的帮忙。” “我你肯定不惦记，但你总不会希望，李真真和陈文出点啥事？” 真是太阴险了，这娘们不能共。 赵丰收假惺惺道：“这是什么话，我其实一视同仁。” “是吗，这么说来我还能雨露均沾了？受宠若惊啊！”蔡宗芸开玩笑道。“对于调查组的安保方案，你有什么想法没？” “没有。”赵丰收回答很干脆。 蔡宗芸试探道：“要不让你上边的人出面？”虽然她不知道宋唐的存在，但能让苏老爷子忌惮，能量可想而知。赵丰收顿时警惕起来，笑着打掩护：“我上边的人就是你啊？。” 说完他就遛达出去了，蔡宗芸好久才回过味儿来，又被这家伙占便宜了。 不过出门找他算账，这货已经和刘唯唯下山去了，说是去争取支援。蔡宗芸不禁摇头，他能争取什么支援来，文山镇的情况，她是最清楚不过了，可信的人很少。 车上，刘唯唯突然道：“停车。” 把司机吓了一跳，看看赵丰收，他摆了摆手，“停下来等一会儿。”刘唯唯瞟了他一眼，“你来给我站着岗。” 司机这才明白，她是想撒尿，顿时露出会心的猥琐眼神。 赵丰收无奈，只得跟来，不耐烦的催促：“快点儿，别磨磨蹭蹭。” 刘唯唯天真且无辜：“你看着我怎么整啊？” 等赵丰收刚转过身子，身后已响起哗哗的声音，在幽静的山间，显得特别急湍，看来她早就憋不住了。 “赵丰收，你想好回去怎么说了吗？” “正在想呢。”其实他在脑补动人的画面。 “实话实说，我觉得咱们的任务不用背着那两个人。” 那两个人，自然指的是郑德环和郭高贵。让他俩知道了，他们就有了保护的责任，这是正大光明的阳谋，这和赵丰收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不由转过头来，想给她个赞，正好刘唯唯提起了裤子，白光一闪而过。 “小白兔，最近进步不小啊！” “哪方面？”刘唯唯抿唇而笑。 “哪方面都有，胆子和见识，都有明显的进步。” “你不要老看不起人。”她对赵丰收说。 听了他俩的汇报，郑德环和郭高贵半晌不语，心里一个劲儿的骂娘，人家蔡宗芸私下里跟你俩商量的事儿，告诉我们干啥，这不是把人推火上烤吗？ “你们打算怎么办？” “没打算，我就光杆司令一个。”赵丰收显得很光棍。 两位都派人跟踪我了，我不得事事请示汇报吗？郑德环读出了他的不满。 “丰收，这不是耍性子的时候，要是调查组真的出了事儿，整个文山镇都受不了。这样，还是你来负责，我让吕秦春配合你。” 吕秦春？算了！这个老银币不靠谱。 上次肖明慧的案件，要不是他放水，就没有后来的一系列麻烦。从那一天起，他已经被赵丰收从心里开除了。 “我能使得动吕秦春？人家可是党委委员。就算领导把他硬派给我，都没啥大用，他完全可以出工不出力。” “那你说咋办？”郑德环郁闷了。 “其实我不想再掺和，上次出车祸后我也想通了，不要再当出头的椽子。反正我家就在文山村，回家卖豆腐去呗，努努力申请个非遗文化传承人什么，也拽逼的很。” 刘唯唯斜插进来：“赵主任，你这态度就不对了，郑书记和郭镇长平时待你不薄，现在两位领导都处于关键时期，文山镇危急存亡之秋，关键时刻怎么能撂挑子呢？” “你在小妹心中，可是义薄云天的好大哥，上次我去工作组，就是投奔你去的，半途而废我也很郁闷，但事已至此，咱们还是想办法，如何把瘟神安稳的送走。” 她这一番话，情理相融，既有高度，还深入浅出，关键是点中了郑德环和郭高贵的七寸，让他俩不得不全力支持。 郭高贵点头道：“刘镇长说得不错，丰收，我跟你共了两三年伙计，咱就不说了。郑书记可一直是你的老领导，有啥想法不能藏着掖着。” “好，既然三位领导看得起，我再装逼就没意思了。” 赵丰收从桌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顺手把烟装进了自己口袋，至于烟是他俩谁的，他可不关心，想必他俩此时也不会在乎。 “其实我和刘镇长都不行，手底下没有强力力量啊，但是有人有。” “谁？”两位领导眼睛一亮。 只有刘唯唯眼睛迷茫了，这不在规定的剧本里啊，他唱的是哪一出？不是说好了让他俩上吗？ “苏信厚。” 他吐出这三个字后，就再也不说话了。两位大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了苦笑。 “丰收，你可真是出了个馊主意。” 第102章 赌注 众人默哀了三分钟，让赵丰收惦记上，苏信厚真够倒霉。 无论是苏老爷子，还是苏信厚，都会谢谢赵丰收，在他罄竹难书的记录上，再记上一笔债务。 “郑书记，我也是从大局着想。” 狠狠抽掉了烟尾巴，把它摁灭到了烟灰缸里，他自然而然的瞄向另一盒烟。郭高贵眉毛挑起，你能不能讲点道德？ 装了一盒就算了，这盒可是我刚掏出来。 对于他的愤怒情绪，赵丰收不仅感知而且看到了，但他只能装作没看见，我总不能把自己手剁了？ 他毫无廉耻的拿起这盒烟，基于天良未泯的仅剩道德，没有选择独吞，在装进口袋之前，给郑德环和郭高贵各散了一支。 “你们想啊，整个棋田县，谁敢动苏信厚？没有！这就足以确保他自己安全。” 他点燃自己的烟后，发现领导们都没点，赶紧帮他们点上，服务领导是综合办主任的职责。 “至于吕秦春，小苏肯定能使动他。”他吐出烟圈，信心满满。 吕秦春是苏家提拔的，目前根基还不稳，如果苏信厚上九龙川，他会竭尽全力的保护，确保他不出任何问题，当然包括保护调查组。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蔡宗芸来势汹汹，瞧着样子不达目的不罢休，若是她查出来什么厉害的内容，咱们是不是都挺被动？但如果苏信厚在，至少老爷子这边领导可以撇开责任。” 他的话合情合理，而且把准了领导的脉。 刘唯唯沉默，还是你黑啊，卖了人家，还得让人家感激，我真是顶礼膜拜了。 问题只有一个，苏老爷子会同意吗？ “好，我考虑考虑，甭管老爷子同意不，九龙川的事，你还得多上心。”郑德环给他鼓劲儿，就差放烟花了，“如果有人能降得住蔡宗芸，一定是你赵丰收。” “两位领导，我最近休假没闲着，对这段工作进行了全面反思，现在回想起来，在九龙川治理问题上，我犯了严重的个人英雄主义错误，需要深刻检讨。” 他的语气与神情过于严肃，以致两位领导在心中打鼓，这货又要干什么？ “我应该按照郭镇长说的那样，先发展再慢慢解决问题，至少是边发展边解决问题。” 他抽了口烟，给郭高贵戴了顶高帽子。 “我想去看看那个铁矿，以此为支点，为九龙川设计一套整体发展方案。当然，仅凭我个人的粗浅水平难以实现，还需要争取省市专业机构外援，希望能得到领导支持。” 好事儿啊！郑德环和郭高贵互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意的意思，你要是早点有这觉悟，九龙川不至于这么被动啊。 可是现也不晚，至少这小子放弃了自己的主张，可以让他们腾出手来，专心对付蔡宗芸。 虽然都是头疼，一边疼总比两边都疼好。 自从连晓波来文山镇“示威”过后，他们对赵丰收是打不敢打，用又不敢放心用，只能僵持着，他自己能想通，要去干点正事，比什么都强。 “两位领导，我先闪了，有啥消息及时通知我。” 说罢转身离去，刘唯唯跟在身后，眉头微蹙，她有疑问憋着，需要问赵丰收。 “刘唯唯不错，大局观强了很多。” 望着他们的背影，郭高贵做出了满意评价。郑德环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内心里同情油然而生，就你这样子，还想接文山镇的班？ 你难道没看见，自始至终，刘唯唯的目光，就没离开过赵丰收，包括她临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打。以前可不是这样。 腾达饭店，赵丰收难得的大方，一口气点了好几个硬菜： 特色猪蹄，小炒黄牛肉，烧三菇，以及炒茼蒿，还要了十串板筋，十串羊肉串。 这是受了刺激，不打算过日子了？！ “赵哥，你算是把苏家彻底得罪了，如果我是苏信厚，肯定得拿刀砍你。” 为了缓解他的情绪，刘唯唯开着玩笑，但目光中满是哀怨，多半是在替他担心。 “想多了，来，吃点小牛肉，这家店最有特色的菜。” 先给她整了半碗牛肉，然后自然不能亏待自己，呼噜呼噜干掉几口，喝了杯棋田大曲。 “所以你不是苏信厚。真正的苏信厚，得到这个差事后，会马上联系，求着请我吃饭，要不然我点这么多菜干嘛？” “吹牛！”刘唯唯可不信，天下会有这样的傻瓜。 “要不要打赌？” “赌什么？”刘唯唯竖直了筷子，瞪着大眼睛，跃跃欲试。 “如果我赢了，让我亲你一下，如果你赢了，我让你亲一下。” “好。”有来有往，她觉得很公平。 郑德环给苏明远拨通电话，说明了文山镇的情况，老爷子听了，呵呵笑了起来。 “让年轻人搞嘛，不经风雨难成大树。” “可是老爷子！”郑德环犹豫道，“我担心赵丰收憋着坏，万一小信出点事，可就……” “小郑，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老了，迟早得撒手，你马上也要离开文山镇了，咱们总不能一直看着他。我相信自己的孙子，就看你是否相信自己的爱将。” “大浪淘沙，有些人这几年飘了，是该淘掉一部分沙子。临走之前，我希望你把屁股擦干净。” 有了老爷子发话，郑德环再无后顾之忧，叫来苏信厚，征求他的意见。 “你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不要太勉强。” “郑叔，我接受任务。”苏信厚二话没说，爽快的就把活儿接了下来。 他最近跟着王金超，一直在做工业园的事，但进展比乌龟爬的还慢，让他非常的郁闷，因此早就想换个环境了。 “赵丰收可能在把你当棋子。” “没关系，要入棋盘，肯定得先当棋子，就是当靶子，我也认了。”苏信厚大大咧咧的说，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郑德环表示服了。 从郑德环办公室出来，苏信厚就打过去电话：“赵叔，在哪里忙呢，中午有时间没？赏光吃顿饭呗。” “过来，我在腾达饭店。” 赵丰收冲刘唯唯打了个v字手势，小丫头，等着兑现赌注！ “好的赵叔，千万等着我，我不到不准离开，今天我做东，必须得给我面子。” 第103章 盛情难却 不到十分钟，苏信厚就掀帘子进来了，抹了一把汗，咕咚咕咚干了一整杯水。 “老板，上一件冰镇啤酒。” 他是一溜小跑来的，生怕赶不上结账，不过还好，看桌上的意思，才刚刚开始的样子。 “再来条烤鱼，给我赵叔烤俩腰子。” 小伙子看了眼刘唯唯，露出会心的微笑，为赵丰收点了道实用的菜。 问候你全家！刘唯唯低头吃菜，在桌下朝他偷偷伸了个中指。 孜然与辣椒的双重加持下，俏丽的脸蛋儿鲜艳欲滴。 不一时吕秦春也来了，坐下就大方表示，今天由他做东。 苏信厚不干了，脸色一沉。 “吕哥，什么意思？抢我的场子吗！说好了我请我赵叔吃饭，你要请客往后排。” 服了，服得一塌糊涂，还真有人求着请客，简直是料事如神赵半仙。 刘唯唯已是五体投地。 此刻赵半仙面带微笑，一脸高深莫测，即使与紫宸山上的贾道人比，也不遑多让。 不仅仅是赢了与刘唯唯的赌注，而是小伙子太上道了，不经意间踩了吕秦春。 吕秦春的脸，已尬成了茄子色。 你叫我吕哥，我应了，但你不能叫他赵叔啊，他比我可小好几岁呢！ 对这事儿，刘唯唯也觉得好笑，但很快就不好笑了，因为苏信厚看向她，满脸热忱。 “唯唯姐，你喜欢吃什么，可劲儿点，吃不完咱可以打包，不要跟我客气。” 好，都跟着降辈儿了！ 想起连晓波还叫他爸爸，大叔啥的真没什么。她吃惊的发现，自己的接受能力提高了。 赵丰收勾唇笑道：“小苏，你唯唯姐爱吃凉拌藤椒鸡丝，清炒木瓜肉片，各种小零食，幼儿园门口，五毛钱一包那种。” 是不是真喜欢无所谓，反正我说你喜欢，你就是喜欢了。 小白兔点点头，表示大叔说得对，点了腰子，怎能没有木瓜与之配伍。 “明白，马上安排！”苏信厚招呼老板过来，吩咐照单全上。 老板为难的说：“鸡丝可以做，木瓜咱店里没进过，再说这道菜也不会做啊。” “我会做！”苏信厚自信满满，拍了两张红版在桌上，“让人到超市买去，一箱子新鲜木瓜，各种特色小零食都给我整来。” 有实力就是有自信。 让人如此破费，多不好意思啊，刘唯唯想要出口拦阻，被赵丰收斜了一眼。 “不给小苏面子吗？” 她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得罪人这事儿，还是少干为妙。 男人都特别爱面子，像这种公子哥儿尤是，你打他脸比抢他钱要严重百倍。 苏信厚站起来，直接端了酒嗉子：“师父，一直在等你召唤我，终于等到了，感谢你给了我这次历练的机会，我干了，你随意抿抿。” 尊师重道这块儿，小苏做得很到位。 赵丰收举杯抿了抿，还真是一副大师派头。 不是，他俩不是仇人吗，咋成了师徒？ 吕秦春和刘唯唯瞪大了眼睛，怀疑世界运行的剧本被修改了。 “你啥时候拜的师？”刘唯唯压抑不住好奇心。 “来文山镇的第一天啊。”苏信厚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过是我一厢情愿，赵叔没答应，说还需要考验，算是见习弟子。” 卧槽，老赵魅力这么大吗？刘唯唯表示两个五体投地。 还以为只有女人迷他，原来对男人的吸引力更甚，能够让苏大公子喊叔叔，还巴巴屁股后撵着给人当弟子，整个棋田县绝对找不出第二个。 与苏信厚相比，自己实在有差距，还需加倍努力。 吕秦春哑然失笑，端起酒杯来：“失敬失敬，让我敬赵大师一杯。” 他实在想不通，赵丰收个文痞加混混，有什么资格给人当师父？苏信厚还如此赶趟，莫不是脑袋被驴踢了？ 估计是赵丰收有自知之明，才会拒绝了他。 赵丰收贱兮兮的问：“老吕，你不会也想拜我为师？”说着还把酒杯往旁边藏，仿佛生怕一碰杯，就会被吕秦春讹上，成了他的师父。 我拜你为师？一脚踢死你还差不多，吕秦春鼻子快气歪了。 他们俩本来关系马马虎虎，至少面上维持得不错，上次是他不对，临阵畏缩了，但换成谁来当这个所长，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后来他主动求和，想把双方拉到一起谈谈，没想到这小子嚣张至极，来了个狮子大开口，然后拂袖而去，让他在马仁孟振东跟前很没面子。 虽然最后苏老爷子宽仁，不但没治他办事不力的罪，还按照苏文辉与他的约定，提拔他上了位，但他对赵丰收的恨意，可不是一般两般。 不过苏信厚看重他，只能跟着虚以为蛇，毕竟要巩固再提高，还得仰仗苏家。 因此他阴恻恻笑道：“苏镇长都是见习，我肯定更没福气。”说罢干脆坐下，不喝就不喝，谁爱跟你碰酒似的。 “别呀吕哥，这次可是赵叔大力举荐，咱们才有这次机会，他可以不喝，你不能摆架子啊，咱要懂得感恩。” 好，我感谢他坑我！难道只有你小苏看不出来，这货是把咱俩放火上烤吗？干好了没好处，稍微出点差错就成了背锅侠。 想到这里，他悲从中来，含泪仰头干了一酒嗉子，向苏信厚看齐了。 “老吕表现不错，亲传弟子我已许给小苏，只能委屈你做个外门弟子了。” 赵丰收老神在在，把吕秦春气得七窍生烟，偏偏苏信厚一听他是亲传，眼睛立马就亮了。 “师父放心，我和吕师弟一定通力合作，高质量完成任务，争取一次性通过考验。” 说完，他还拍拍吕秦春肩膀，“闻道有先后，入门有次序，不要太在意年龄。” 吕秦春哭丧着脸，表示非常荣幸，跟苏信厚又干了一杯。 木瓜买回来了，苏信厚撸起胳膊袖子，“师父，你和师弟先喝着，我去去就来。” 等他走后，刘唯唯再也控制不住，哈哈仰天长笑，差点笑得噶屁掉。 还是赵丰收冷静，端起酒杯：“老吕，本来不想收徒，真是盛情难却，来来来，咱俩干了这一杯，开启人生新篇章。” 好累啊，求一下礼物！ 第104章 我要兑现承诺 微醺半醉，美人如花，最适合缓步当车，蹉跎岁月时光。 慵懒的春风拂面，河水东流，几只野鸭在河面逡巡。刘唯唯抬起下巴，眸中如桃花盛开，闪烁着无数粉红色的小星星：“我输了，我要兑现承诺。” 赵丰收心虚：“不用了，闹着玩的。” 拒绝的并不彻底，稍稍用心，就能听出其中的虚伪，还有些微的期待 “愿赌服输。” 她已踮着脚，把滚烫的红唇印了上来。 柳条随风飘荡，撩拨起河水，无数的小鱼儿游弋，睁大了好奇的眼睛，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它们是新出现的生命，在这个繁殖季刚刚孵化，会用最短的时间长大，在下一个春天来到的时候，将成为这条河流的主人。 让她占了主动，赵丰收觉得自己吃了亏，脸上无光，于是毫无意外的还了回去。 刘唯唯一愣，不服输的再度挑衅，踩着他的脚尖，身高差距被很好的弥补。 你来我往，像是优美的探戈。 一曲又一曲，仿佛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 河面上，一条尺把长的鲤鱼腾然跃起。 刘唯唯犹豫了四分之一秒，往前凑了凑，趴到他肩上，欣赏鱼跃溅起的水花。 过了许久，赵丰收一巴掌拍在她鼓囊囊的屁股上，命令道：“撒手！快把我脚踩烂了” “就不。” 刘唯唯嘟囔着，紧紧抱着他，快要把脖子箍断了。 “不会？你到了？” 刘唯唯仰头，一双眼迷离且满足，“要你管！” 赵丰收笑道：“真浅薄。” 但凡他稍微引导下，不，其实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接受就行，这姑娘就会完成人生大事，顺利迈入妇女的行列。 可是在最后一刻，他犹豫了，觉得自己还不能这么无耻。 刘唯唯撤身，瞥见高耸的帐篷，吃吃笑了起来。 虽然没有成事，但她很满意，有些东西就像钓鱼，要慢慢来，快了反而没意思。 “丰收，你真打算把精力放到铁矿上？” 龙口村问题的爆发，追根溯源，还是因为铁矿而起，背后的博弈错综复杂。这不是一个好的切入口，搞不好会引火烧身。 “你怕了？”赵丰收玩味的看向她。 刘唯唯把胸一挺：“到底是谁怕了？要不再来！” 这姑娘的胆儿越来越肥，有点连晓波的味道了。 “我认为这是最好的时机。”赵丰收已恢复了平常，稍稍有些遗憾，但也挺有趣，“蔡宗芸将会牵扯住他们的大半精力，我们可以做点实际工作。” 喔，刘唯唯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开辟第二战场，与蔡宗芸互为犄角，让他们双线作战，疲于奔命。” 啧啧，赵丰收露出赞许的目光，伸出两只手捏她脸蛋：“这还是小白兔吗？明明是头雪豹子，随时都会吃人了。” 他刚刚形成了个想法，刘唯唯就能完整的叙述出来，这种默契感，让人很舒服。 刘唯唯笑了，为终于能与他同频共振而开心。 她已经模模糊糊看到，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她将追随这个男人，去做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是的，就是追随，他值得用这个词语。 “光咱俩行吗？” 前期的调查中，她差点触碰到边界，被他及时阻止了，仅仅是几个马前卒，就够她吃一壶了。 “当然不是咱俩。”赵丰收捡起薄石片儿，一连打了十几个水飘飘，惊得水鸟都飞了起来，“这次我要邀请省地质院，省投资公司的人来，从外边引进大水，将垃圾冲洗干净。” 好主意！刘唯唯再度叹服。 既然从内破壁困难重重，为何不借助外力呢？这些平台能量惊人，地方上的大势力，在人家眼里就是只蚂蚁，如此一来，危险系数会降到零。 灵光一闪，刘唯唯笑道：“说不定其中还有几个宋川集团的人…” 讶异之色自赵丰收眸中浮现，他实在忍不住了，再次捏上她脸蛋，不得不承认，肉乎乎的挺好玩儿。 “小白兔，太聪明了不好，游戏里容易死得快。” 刘唯唯撅嘴：“你可以不确认啊。” “咱俩是盟友嘛，自然要知无不言。”赵丰收松开手，微笑着看向她。 以前她只是小跟班，负责吸引火力，但从今天起，他们之间将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蔡宗芸呢？” “也是盟友。” 刘唯唯沉默了，“丰收，我总觉得蔡宗芸不简单，以她的学历水平，不应该在文山镇憋七年，这中间可能有大故事。” “没用的事少管。”赵丰收不以为然。 “可是万一她是奔你来的呢？”刘唯唯嚷嚷道。赵丰收一愣，旋即笑了，认为她的担忧多余。 “不会，她来的时候，我还没到镇上工作呢。” “可是整个文山镇，她对谁都冷冰冰，唯独对你比较特别，我担心她是故意靠近你，想谋求什么。” 赵丰收思忖了下，“我就是长得帅而已，除此以外别无长处，蔡大姐虽然比我大了几岁，但不算太难看，如果她非要投怀送抱，我不介意收了她。” “你呀！”刘唯唯跺脚，“别等着在她手里吃了亏，追悔莫及。” “唯唯，谢谢你的提醒。”赵丰收知道，这姑娘只是关心自己，并没有什么坏心眼儿，更不是吃醋，“不过眼下我们是盟友。” “我知道。” 刘唯唯目光清澈，“我会帮你盯着她，无辜的小白兔，最适合干这种脏活了。” 这次赵丰收没捏她脸蛋，而是捏鼻子，因为她龇牙做好了准备，想趁机咬他。 “咱们得控制进度，不能太慢，要不葛书记跟前没法交代。也不能太快，便宜了狗日的郭高贵。” 对于第二战场的规划，刘唯唯已有了清晰的概念，甚至包括郑德环离开后，文山镇可能的意外格局，“良禽择木而栖。” “嗯，有点小军师的模样了。” 两人的观点再次不谋而合。本来郭高贵接班，是板上钉钉，但龙口村调查重启，让一切都变得不可捉摸了。 “我进步这么大，你怎么奖励我？” “你说。” 刘唯唯红着脸道：“要不咱再试试？就像刚才那样。” 第105章 各得其所的时光 不得不承认，苏信厚执行力超强，当天下午，就拖着吕秦春上了龙口村。 查看地形，安排警力，布置装备，忙的不亦乐乎，还拍了视频给赵丰收，以为工作留痕。 干警迅速到位，从装备到素质来看，都是精兵强将。 除了文山所的人，为了以防万一，吕秦春还向县局打报告，想从附近乡镇借点警力。 但县局这次格外大方，除了满足他们的申请，还从特警队派了一支十人小队，向苏信厚和吕秦春报到。 不过苏信厚很谦虚，他自任作战指挥部政委，负责统筹大局，后勤保障。将指挥长一职让渡给了吕秦春，由他全权负责。 过惯了穷日子，吕秦春骤然成了大户，感动得热泪盈眶。 果然和小苏成了师兄弟，待遇不一样啊！ 他俩亲自带领干警逐户摸排，关口前移，提前将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 同时每两小时轮一次岗，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就是一只苍蝇飞来，都得先拿出身份证，辨别一下公母，以及是否心理正常。 除了人工力量，苏信厚还上了科技手段，在大队部及周边区域装了数十个摄像头，有明有暗，甚至还有三个对着厕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无人机每天升空两次，将整个龙口村覆盖了进去。 他还租下了附近三个院子，将干警以作战小组的编制，对大队部形成品字形包围。 如临大敌的气氛，被很好的塑造起来。 村中百姓难得的高度重视，思想空前统一，顺带着鸡犬都提高了认识。 家家关门上插，鸡入笼，狗上链，生怕一不小心被判定为有暴力倾向。 人还好说，最多问问话，摁个手印就回来了。 鸡犬就没那么幸运，根本连审都不带审的，直接红烧或清炖。 隔着屏幕，赵丰收都能感受到，龙口村上空笼罩的两朵乌云。 安保团队的措施都挺专业，素来挑剔的蔡宗芸，都亲自赶到苏信厚住处慰问，并且竖起了大拇指：“苏镇长真是入错行了，你要是到警队中，别人就恐怕没饭吃了。” 对此，苏信厚颇为自得：“我师父也这样认为。” “你师父？” 蔡宗芸如坠云雾，非常认真的请教，“不知是哪位大师，是否有缘得见？” “是我和吕哥共同的师父，赵丰收。”正好吕秦春进来了，他顿时起还有个师弟，赶忙拉过来，改口做了更正。 吕秦春苦笑，咱能不能不提这茬儿？我给您作揖了！ 为了这事儿，他没少向苏信厚提出抗议，但都被他驳回了。 你老吕啥意思，是说赵丰收不配做我老师？ 三人行必有我师，你不要以为认识赵丰收早，就觉得自己懂他。空气你天天见，告诉我啥形状？ 你是不是还以为我有病？我有病我治，你能把我爷爷顺带给治了吗？ 凡事搬出来老爷子，吕秦春就蔫了，还说什么呢？老爷子心思如海，见惯了大风大浪，不会看走眼，他说行可能真行。 但让我心甘情愿认师父，先刨了我祖坟再说。 他俩有病，而且病得不轻！蔡宗芸在脑海中，迅速给他俩出了诊断书。 不过她跑来吹捧苏信厚，可不是想拍他马屁，而是有事跟他商量。 “那个啥，苏镇长，各项措施都很好，就是有一点我不能理解，咱能不能不跳刘畊宏了？至少不要对着我的房间。” 如果说吕秦春尚在初期，略显正常，苏信厚则这家伙则病得不轻。 他住的院子，正好对着大队部，不知从哪儿弄来套健身器材，每天一有空闲时间，便会开着大音响跳健美操，光着上身，大秀健硕的肌肉线条。 各种姿势摆骚，到底想干什么呢？就你这弱弱的小鲜肉，也不是姐的菜啊？！ 听了蔡宗芸的控诉，苏信厚瞪着无辜的大眼：“可是我师父说，还是有必要经常秀秀肌肉，以产生震慑作用。” 懂了，背后是赵丰收在作妖，就是为了报复她呗！ “好，告诉你师父，让他吃屎去！”蔡宗芸简直要气疯了！ 她原先还想不通，赵丰收找谁不好，偏偏找来这么个不靠谱的“二世祖”，现在她懂了，这家伙纯粹是故意。 除了刘畊宏，尤其让她无法忍受的是，有好几个摄像头都对着她的房间。 美其名曰是加强保护，可是现在的摄像头清晰度很高，稍有不慎走光了怎么办？ 她只得从早到晚拉着窗帘，仿佛成了地下工作者。 白天还好，到了夜间，探照灯不时扫一遍，加上说不定啥时响起的音乐，能把人弄疯了。 她只能去找赵丰收，下了最后通牒。 “告诉你徒弟，不要再跳艳舞了。” “对着我房间和厕所的摄像头，限一天拆除到位，否则我拿把土枪给你轰了。” 小白兔扶额，频频点头，“放心，您的意思我肯定传达到。”赵丰收躲在厕所拉肚子，让她负责接待蔡大姐。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赵丰收还没出来，蔡宗芸只好悻然离去，临走不忘朝厕所扔了个土坷垃，“拉死你，活该遭了报应。” 望着她走远了，赵丰收才从山上悠然走出，“他娘的，幸亏老子早有预感，知道这娘们报复心强，要不然真得被她砸中。” 为了避免落下干涉调查的口实，赵丰收这次上山以来，从不进大队部的门。 他们租住的院子，远离村子中心，紧挨着后山。于是乎，他和刘唯唯每日清晨出门，夜幕降临方才归来，领着地质院和省投资公司的人四处闲逛，乐不思归。 刘唯唯跟着他，去看了传说的大石头，当然还有摇曳生姿的那棵树。 她还真坐到树上摇了一会儿，一树的青杏儿被摇落大半，滚到了草丛中。 这场景让赵丰收大摇其头，果然看风景不如想风景，刘唯唯脸蛋儿身材都够用，就是缺了那么一点点骚气。 为了提升她的水平，赵丰收不惜以身犯险，亲自上树示范。 望着他妖冶的身姿，刘唯唯快要笑断气，揉着畏表示大师我悟了！ 在随后的实践中，刘唯唯功力大涨，基本与他曾经的设想，有了九成的相似，假以时日，突破也未尝可知。 第106章 集体中毒 等一日工作忙完，和专家们吹罢牛，直到全都打起哈欠，赵丰收便踩着夜色，悄然潜入陈文家，准备与之彻夜促膝谈心。 自从猪圈建好，陈老蛋夫妇有了牵挂，便舍去小家，连黄狗都带去搞经济建设了。 原本有李真真和庄陈蝶作伴，但后者只待了两三日，就耐不住山上寂寞，下山给人当小姨去了。 调查组王者归来后，蔡宗芸出于保密和安全考虑，要求工作人员同吃同住，李真真自在惯了，自然万分不情愿，跑去做了争取，说可以为调查组省点经费。 老蔡认真的瞟了她一眼，眼观鼻鼻观心的说，上次证据丢失，可能需要找个人背锅。 她瞬间就开悟了！ 刘唯唯有帽子顶风，赵丰收皮糙肉厚，思来想去背锅侠非她莫属。于是秉承打不过就投降的优良作风，从善如流的住到了大队部。 只有一个例外，就是陈文了。 她也想跟着住到大队部，省得一个人在家害怕，还得自己做饭。 但蔡宗芸成功降服了李真真后，就淡淡的道，经费能省还是得省，你家在本村，来凑啥热闹啊？ 为了给自己壮胆，陈文在手边放了一把四股叉，倘若有不知死活的家伙，就让他尝尝厉害。 没想到真有人色胆包天，半夜翻墙进来了，噗通跳下来，正好踩在菜窖上，脆弱的菜窖盖子本就是摆设，直接塌了下去。 天气已然转热，冬储的白菜变成了稀泥，所以他屁股落地时，并没有受什么伤，但摸了一手菜泥，湿滑细腻，泛着腐败的臭味儿。 不用去想，身上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清凉感已透过裤腿，传导到了腿上。 除了暗叫倒霉，谁都别埋怨，怨就是自己，谁让你闲的没事，不睡觉来爬人墙呢？ 好在菜窖不高，还能露出小半截身子，稍微用力就能爬出来。 谁知刚露了个头，就感到寒意侵来，明晃晃的四股叉抵在了脖子上。 月光下，陈文虽只穿了贴身小衣，但威风凛凛如同女战神。 “是我，赵丰收！” 他赶忙表明身份，以免她手一滑，自己小命堪忧。 待看清了来者，陈文好气又好笑，伸手将他拽了上来。 “你不会打个电话吗？爬墙多危险啊！” 赵丰收嘟囔道：“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没想到光有惊没有喜。” 但喜很快就来了，陈文扔掉四股叉，将他拱倒在地。 “脏。” “不怕。” 夜幕如水，波光粼粼。 在第二次翻墙进来时，赵丰收已是轻车熟路，完美避开了菜窖，只是带落了墙头的一颗石头。 文山镇的运气有所恢复，好消息接踵而来。 调查组这边，有了前期的铺垫，工作进展的很顺利，各种证据形成了完整链条，已进入锁角阶段。 本以为蔡宗芸会落井下石，趁机痛打落水狗，没想到她忽然变善良了，向郑德环和郭高贵暗示，成果将限制在一定程度。 有了这个保证，两位领导看蔡宗芸的目光，顿时亲切起来，不再诅咒她是巫婆，还带了大量慰问品上山，表达对全面体检的感激之情。 另一方面，由赵丰收刘唯唯领衔的联合勘探队，完成了普查阶段的工作，并提交了第一阶段的勘查成果。 汇报会当天，勘探队驻地人山人海，省地矿院和投资公司的相关领导参加，文山镇三大班子悉数到场，就连主管县长、县长也被惊动，临时撇下其他会议，亲自莅临现场。 如果龙口村铁矿得到确认，棋田县将新增一个聚宝盆，与北部的马家山矿区呼应，带动南部经济实现腾飞。 不仅九龙川的面貌会得到彻底改变，文山镇将有丑小鸭变身金凤凰，就是棋田县在全省和山阳市的排名，也将跃上一个新台阶。 真没什么结果也不重要，毕竟省投这样的优质平台，可都是各县市区巴结的重点目标。 “经过全面搜集矿区的区域地质、物探、化探、矿化点，进行综合分析，我们初步确认了成矿规律和矿床的分布特征。 下面由我来向各位领导介绍下，框体的数量、形状、产状、厚度、规模及总体分布规律，矿石品味在走向、倾斜和垂直向上的变化情况。 1号矿体分布情况如下…… 2号矿体分布情况如下…… …… 6号矿体分布情况如下……” 根据普查结果显示，整个矿区以龙口村为主，向南延伸至半个九龙川，具备较高的经济价值。 结论一出来，县长率先站起鼓掌，掌声如潮水般响起，持续了足足有十分钟，文山镇一众领导压抑许久，大有扬眉吐气之感。 郑德环把手拍麻了，脸比关公还要红些。 郭高贵兴奋的朝刘唯唯张开双臂，没想到她灵巧的从赵丰收腋下钻过，让他俩拥抱到了一起，两人额际齐齐浮现黑线，但很快被红晕淹没了。 中午按照县长的意思，隆重举办了庆功宴，杀猪宰羊，最高档的棋田大曲，拉了一整车来，大伙儿发誓要让客人记住文山，记住棋田人的好客与热情。 碰酒的时候，县长专门同刘唯唯多碰了一杯，鼓励年轻人要扎根山区，让青春闪光发热。 庆功宴罢，领导们各自散去，山村恢复了平静 刘唯唯宿舍，赵丰收将关节捏得嘎巴响，将她逼到宿舍一角，准备好好收拾下。 被郭高贵的拥抱恶心到了，他连最爱的鸡腿都没吃，这样严重的损失，当然要找刘唯唯索赔。 就在这时，苏信厚撞门进来，惊慌失措的报告，调查组出事了。 其实早在中午时分，组里就相继出现了拉肚子现象，初步怀疑是有人投毒。 但有领导们在村里，只得暂时压下来，分头查了半天，把全村摸排遍了，都没找到原因。 蔡宗芸坚持要上报，出了这么严重的事件，她不敢不报。 虽然暂时没有死人，但不代表下一步不会，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 苏信厚和吕秦春坚决不同意，差点把对方软禁在厕所。 文山镇好不容易盼来场喜事，不能让老蔡咱给毁了，万一是因为其他原因呢？ “让赵丰收来。” 双方不约而同，选择了彼此信任的人。 第107章 陈文怀孕了 赵丰收施施然而至，刘唯唯借口要睡午觉，不想去掺和闲事，但被强制拎来了。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凑数你也跑不了。刘唯唯只能自认倒霉，听着听着眼睛不争气的流泪了，不停的打着哈欠。 “会不会是好东西吃多了？” 差点让蔡宗芸暴走，愤愤不平的分辩：“你们勘查队天天吃香喝辣，还有领导亲自敬酒，我们调查组啥伙食，心里没个逼数吗？” 说完没等刘唯唯反驳，捂着肚子又奔厕所去了。 “先别调查了，小苏，赶紧让人去买几盒诺氟沙星，救人要紧，不然等调查清楚，就可以开追悼会了。” 看着蔡大姐受损，赵丰收快乐加倍。 好在都只是拉肚子，没有出现生命危险，吃了胶囊后，很快稳住了局面。 他先让人打来桶井水，倒了三碗，推给刘唯唯一碗，给了她鼓励的目光。 “凭什么是我啊？” 刘唯唯不瞌睡了，瞪着无辜的大眼睛。 “你是包村领导啊，安全生产第一责任人，你不来难道我来？” 给了他个鄙视的手势，刘唯唯一饮而尽，死就死了，与其被这货挤兑欺负，还不如一了心静。 另外两碗有人包了，没等赵丰收督促，苏信厚和吕秦春就自觉干了，反正逃不掉，英雄一点，咱有药。 停了半小时，无碍。 然后是早晚餐调查，都是很正常的一些东西。 “鸡蛋，地瓜，兔肉……” 负责做饭的大嫂一脸委屈，每天就给二十块钱，突然就成了下毒嫌疑人，真是受不了，这活儿没法干了。 “停，你说什么？”赵丰收跳起来，“把你刚才说的食物再说一遍。” 听大嫂说完，赵丰收笑道：“破案了，如果我猜的不错，拉肚子的人肯定都吃了兔肉，还吃了鸡蛋。” 一问还真是，原来是食物相生相克，胃肠紊乱了。 虽然是一场虚惊，但赵丰收累的够呛，折腾了一下午，无力再收拾刘唯唯，暂且放过。她马上跑回自己屋，反锁房门睡大觉去了。 中午勘查队都喝麻了，晚上吃饭的人很少，赵丰收也没了摆龙门阵的兴致，正打算出门溜达，陈文俏然站在树下。 “要不要去家里吃晚饭？我给你摊煎饼。” 自然是求之不得，等煎饼上桌，陈文只是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吃，满脸都是幸福的光芒。 “不舒服？”赵丰收停下筷子。 “嗯，这两天胃口不好，看见油东西反胃。”陈文深吸一口气，“应该不是啥大事。” 卧槽，不是怀孕了？ 正疑惑间，陈文站起跑到一旁呕吐，赵丰收顿时没心情吃了，已经确认了八九分。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 等陈文回来，赵丰收闷闷的道：“明天带你去做个检查。” “嗯。”陈文低下头，不敢看他。 虽然不是太懂，但女人的直觉，已告诉她自己将面对什么。 不能怨赵丰收，是她太贪心，也心疼他，因此从未采取措施。 中招，是迟早的事。 有史以来，两人头次安稳的过了一夜，这一夜好漫长啊。 正好勘查即将进入第二阶段，有许多前期工作需要准备，赵丰收以家里有事为借口，打了个招呼就下山了。 陈文早就请好假，等在村口，上了车，她可怜巴巴的请求：“要不别上医院了，我去药店买个测孕棒就行。” “不行，这事儿听我的。”赵丰收粗暴的打断了她。 乡里卫生院都是熟人，再说有曲美秋在，打死他们也不可能去，只能到县妇幼医院，还带了口罩，将大半个头脸都包裹了。 检查结果与猜测一致，就是怀孕了。 回来路上，赵丰收一次一次把烟放到嘴里，但都没有去点然。 一路沉默到了家里。 “你想咋办？” “我想把孩子生下来，自己养。丰收，我不会给你找麻烦。” 陈文如小鸟般依偎到他怀中，在他胸口画着圈儿。她早就想好了一切，或者说今天的状况，根本就在她的预想中。 因此她话一出口，就把赵丰收所有退路堵上了。 “可是做一个单亲妈妈很难。” 赵丰收心乱如麻，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 “我知道啊，可是丰收，总有一天你会厌见我，到时候我想有个人陪。” 晕了，这是什么逻辑啊！他想问难道你不打算嫁人了？可是他没这样的资格。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是真的后悔了，你赵丰收是个什么东西，只图一时快乐，替她着想过未来吗？ “丰收，这不怨你，也不怨我，只能怨我认识你太迟了。” 从一开始，陈文就没奢望赵丰收会娶她，即使没有方英为，也没有可能，可是她还是飞蛾扑火，就想靠近他！靠近他！哪怕尸骨无存。 相处久了，她更加清楚，赵丰收不会同方英为离婚，尽管他们的婚姻，是畸形的存在，但存在就有道理。 方英为在他心中很重。 他在方英为心中，或许也是如此。 “我们不想了好吗？反正还有时间……” 陈文采取了主动。 良宵一刻值千金，更何况，这是个没有结局的故事，要趁着情节还在，认真的写下去。 他们已开发出许多方式，可以增添彼此的乐趣，只要一个采取了行动，另一个情绪很快就会被带起来。 次日早上，赵丰收打完一趟拳，正打算回去开会，接到了方英为的电话。 “你回来一趟，有事跟你商量。” 到了家里，方英为盘腿坐在沙发上，正在追一部玄幻剧，她以前很少看这种题材，自从白小羽住到家里后，兴趣才发生了转变。 看到赵丰收回来，方英为起身为他泡了茶，有一搭没一搭聊家里的事。 岳父岳母都出院了，以后她不用再来回跑，每周过去看望一趟就行。 一模成绩已出来，白小羽从倒数，一跃成为第九名，一中已经稳拿。 她边说边笑，笑着笑着就落了泪，从包里拿出厚厚一沓钱，用透明胶带绑成了方砖。 “一共十万。 “啥意思？”他一脸懵逼。 方英为转过身子，轻轻道：“给陈文。” 第108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你，你……”震惊，懊悔纷至沓来。 他有些恼羞成怒，方英为跟踪我？！ 方英为抹了把眼泪，转身直勾勾的看向他。 “我没有跟踪你，也没装窃听器，是你太倒霉了！” 叹气之间，唇角泛起一抹同情的笑意，赵丰收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她真的笑了，因为实在忍不住。 “虽然你很注意了，戴了口罩，一般人认不出来，但偏偏遇见了你闺女。” “白小羽！她怎么会？” 赵丰收炸了。 果然是养的亲闺女，专项坑爹好手。 最近冲得太猛，压力有点大，夜里经常失眠，早上起床还有眩晕感。 请示了方英为后，白小羽决定去找医生开点药。 正好方英为有会，没法带她去医院，好在这丫头不是羞涩的小豆芽，虽然年纪小，但社会阅历满满，人际交往上一点不怵。 选择妇幼医院，并不是因为它好，而是有个亲戚在里面当医生。 到哪里有个熟人，总觉得心里安生些，其实毛病微不足道，补补觉就好了。 在亲戚办公室门口，她看到了徘徊的赵丰收，别说是戴了口罩，就是他和别人一起化成灰，她也能把老爸那堆给撮出来。 正想上前打招呼，陈文出现了，低头咬唇，递给他一张检查单。 老爸的手在抖，白小羽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背着老妈有了女人。 更让她心痛的是，距离老爸只有不到十米，他居然没发现自己，这是深深的背叛，双重背叛。 她病也不看了，找亲戚拿了陈文的检查单，火急火燎赶回家中，等方英为一下班，就小嘴叭叭，把“罪证”以及经过做了汇报。 方英为脸色苍白，但还是嘱咐白小羽，不要对外声张，此事她自有主张。 “我懂，如果他迷途知返，我和你一起原谅他。要是他欺负你，我和你一起揍他。” 养闺女果然比养老公有用，方英为将白小羽紧紧搂在怀里。 互相陪伴着流泪，互相流着泪安慰。 “事实上我早有预感。” 方英为语气幽幽，眼神满是哀怨。 “上次回文山镇，她夜里来找你，我就闻出味儿来了。” “还有早上我打电话，是她接的，时间很早，你的手机在她手里。” “我只是笨一些，又不是傻子。” “对不起，我……”赵丰收语塞，那时他刚和陈文有了关系，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方英为就洞若观火，只是选择了隐忍。 “没用的话别说了，这些年委屈你了，我们俩……我们俩都过得挺不容易，丰收，我不恨你，是我欠你太多。” 复杂的内容，交织在方英为眸中。事到如今，她还是要同他站在一起。 “但丰收你要清醒，现在你处于关键时间，不能因为这事误了前程。不管怎么说，她是个姑娘家，把身子给了你，不能太亏欠人家。” …… 忘记是怎么离开的家，捧着沉甸甸的十万块钱，赵丰收满是纠结和迷茫。 他不会和方英为离婚，但他同样不知道，该如何向陈文开口说出“分手”两个字，对于她来说，这样的结果太残忍了。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他的困局。 “马上到山阳来一趟，带上龙口村的资料。” 接到葛诚素亲自打来的电话，赵丰收十分纳闷儿，差着好几个级别呢，按正常程序，怎么都轮不到他去汇报。 上次到省城，是因为情势危急，而且还是托了连晓波的关系。 他不敢耽搁，急忙收起思绪，匆匆赶往山阳市，边开车边整理头绪。 他的车进不去大院，找了地方停好后，步行来到门岗，正在低头登记，屁股上啪被人打了一巴掌。 “登什么记啊，跟我来！” 连晓波白衬衣，蓝色牛仔裤，长发束成马尾，英姿飒爽，如一阵风经过。 不知怎地，一看到这个背影，所有的烦恼就都消散的无影无踪，赵丰收唇角勾笑，欣赏着她细软的腰肢，前路香气轻笼。 想起刚才被她拍的那巴掌，想起保安惊诧的眼神，他就觉得好笑。 “小收收你出息了啊，来山阳都不跟我联系了。” 赵丰收一怔：“葛书记找我，难道你不知道？” 她可是葛诚素的秘书，即使葛书记找他，也本来应该由她下通知，可是非但是本人亲自打的电话，而且看这样子，连晓波根本不知他要来。 “你有没有觉得，像只小狗在跟着我？就差一条绳子。”连晓波坏坏的笑着。 葛诚素找赵丰收，而且背着她，有意思，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这位大姨要干啥。 恐怕不是为了公事，她估计听老妈说了些什么，要敲打赵丰收。想提醒他一下，让他有所准备，最后还是放弃了，谁让他上次那么嚣张！ 让你冒充个男朋友，你给整成了女婿，还污蔑老娘怀了你的孩子。 因为他的胡言乱语，把连晓波自己都搞没底了，到底山洞中那一夜，他有没有趁虚而入？ 为了除心中贼，她专门到医院，做了全身检查，确认了仍是白玉无瑕，大大松了一口气。 然后很快替赵丰收着急了，大好的机遇没把握住，简直是禽兽不如。 “我请了几天假，刚从省城回来，情况不清楚，你自己见机行事。” 到了葛诚素办公室前，连晓波先把自己择了出去，让暴风骤雨来得更猛烈些！ “葛书记，文山镇赵丰收来了！” “请他进来。”葛诚素摘下眼睛，揉了揉鼻梁，指指沙发，“坐！” 然后望向连晓波：“你还在这儿杵着干什么？积攒的活儿，今天上午都给我干完。” “哎，知了，我不是想着，给你们端茶倒水嘛！”连晓波眨着眼睛，磨蹭着不肯走，至少也得听个话头，看跟自己想得一样不。 “滚蛋，倒水小赵不行吗？” 葛诚素瞪着她，赵丰收赶忙起身，给她水杯续上水。 “马上就滚！” 连晓波利索的消失，刚出了门，就听里面嘭的拍了桌子。 “赵丰收，老实交代，你和连晓波是咋回事？” 她不由吓得哆嗦了下，吐了吐舌头，幸亏溜得快，赵丰收，你耗子尾汁！ 第109章 谁撩谁啊 没想到葛诚素上来就问这个，一路的精心准备全白搭了。 猝不及防下，赵丰收慌得一批，谁让你泡人家小秘书来着，这下可好，把老母鸡引出来了？ 虽然他俩之间，可能连晓波泡他的嫌疑更大，但此时此刻，区分责任没啥意思。 他决定坦白从宽，虽然这样做很没素质，可是谎言就如俄罗斯套娃，玩不起啊！ 葛诚素不是杨教授，没有女婿脑，而且以她的位置和能量值，想掌握他的信息，甚至抹掉他，都是易如反掌。 “葛书记，其实是这样……” 没等葛诚素继续逼问，他便一五一十，将杨教授山阳逼婚，连晓波拉自己做挡箭牌，两人演戏演过头的情节，疙疙瘩瘩讲了一遍。 讲这种勾搭办坏事的情景，上学时他就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不能太溜，否则会留下滑头的印象。 基于事实，破绽百出，是最好的状态。 隔门偷听的连晓波，早已窍生烟，两眼喷火。赵丰收你的节操呢？ 对得起我卖弄的风情吗！ 葛诚素时而蹙眉，时而莞尔，时而震惊，到后来则只剩下恐惧，冷汗涔涔。 年轻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虽然有很多话不及义，但以葛诚素的阅历，可以毫不费力的串联了起来。 “所以你俩没有越界，她更没有怀孕，都是在给杨教授演戏？” “嗯。”赵丰收拼命点头。 葛诚素看着他，良久不语，直把他看得心里发麻，因为她像看一条死鱼。 她已基本确认，年轻人说的是真话，他甚至还不知道连晓波的身份，否则不敢，也绝无可能陪着她胡作非为。 但从他躲闪的叙述中，她嗅到了某种感情的味道，因为年轻人眼睛闪着光。 而这恰恰最要命。 “赵丰收，适可而止，继续下去，你会死得很惨。” 好半天，她冒出一句没头脑的话。 说罢又补充道：“还会累及你的家人。” 不至于？就是开了个玩笑而已，我又没怎么着她！ 赵丰收有点小不服气。 互相挑逗，开开玩笑，最多算道德败坏，与生死何干？ “丫头涉世未深，天性纯良，难免有所糊涂，她不懂你也不懂？” “你是有老婆的人，撩人家小姑娘，很有意思吗？” 葛诚素提高了音调，气流冲击力明显。 她涉世未深，天性纯良？ 他俩认识的连晓波，有可能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物种。 明明都是她主动，小眼神儿撩骚的很，勾人的套路层出不穷，比谁都玩得溜。 像耍猴一样，每次都把他这个有妇之夫撩到冒火，还让他捞不到水里的月亮。 但当着人家领导的面，说秘书的坏话，那不是打人脸吗？ 秘书和领导处得好的，跟亲生父子母女差不多。 不能干不能干，最好的策略是认错。 “是是，葛书记，我知道错了。” 态度很诚恳，但心里把连晓波问候了无数遍，下次不来点实惠，说什么都不跟她玩儿了。 “如果她勾引我咋办？”他舌头一秃噜，问了个很没素质的问题。 另一个房间里，连晓波红着脸啐道，赵丰收你能当个人吗？ 什么叫我勾引你？明明是你定力不行，对我心怀叵测。 “如果她勾引你，你就给我忍着，使劲儿忍着，忍废了也得忍着。” 果然愤怒让素质归零，葛大姨恶声恶气，跟护崽的老母鸡没一点区别了。 想到他憋废了的场景，连晓波嗤然发笑，然后脸红如血。 “无论你碰，或者没碰，只要你沾着她的边儿，你就去死。” 没等赵丰收解释，她便挥了挥手，结束了这场谈话，全程没提龙口村一个字。 目光冷然，其中还有些无奈，以及怜悯。 “你走，我会想法周旋，以后离连晓波远一点儿，她不是你可以招惹的人。” 刹那间赵丰收有种错觉，跟杨教授比起来，葛诚素更像连晓波的亲妈。 嗯，很有可能，年龄上没问题。 颜值和杨教授比，略显逊色，身段更是严重不如。 丈母娘在中青年妇女中，绝对是刺客级别的存在。 要是葛诚素知道，年轻人此时的想法，肯定会再留一留，磨好刀直接杀了。 “您忙，葛书记！” 话不投机，脸再见都懒得说，赵丰收站起就走，正好连晓波推门进来，走了个头顶头。 “这就走啊？” 连晓波笑呵呵的侧身让开道，显然没有留客的诚意，就是嘴上客气。 “难道你要管饭？”赵丰收乜着眼问。 一半是因为她，一半是挑衅葛诚素。 他大概率能想到，连晓波恰到好处的出现，肯定会挽留他。 “切，吃屁去！我跟你很熟吗？” 连晓波翻脸比翻书还快。 失策了，赵丰收很没面子，尽管背对着，但他甚至扫到了葛诚素的微笑。 两人交错的刹那，连晓波快速眨了下眼，放了什么东西在他口袋。 出门下楼，才发现是一把钥匙，还挂着电梯卡和小泰迪。 她在紫薇花园的房门钥匙。 他真想返回去，让葛诚素看看到底是谁勾谁，脚下却不争气，兀自朝她住处走去。 等赵丰收离开，屋里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葛姨，您过了啊，跟您来山阳前，咱们可是有约法，不能干涉我的私事。” 方才她们的对话，连晓波一字不漏，全听进了耳朵里。 朋友因为她而被威胁，让她产生了深深的耻辱感，葛诚素已挑战了她的底线。 若是有人看见这一幕，肯定会大为惊奇，这是秘书对领导的口气吗？ 但葛诚素好像已习惯了她的无礼，丝毫不以之为忤，反而有点老母亲的无奈。 “你爸妈把你交给我，我得对你负责。” 连晓波面色冷然：“所以就可以不征求我同意，打着爱我的旗号，对我的朋友假以颜色？” “你不能和他做朋友。”葛诚素微微口干，“丫头，他是有家室的人。” “我已经快三十了，有自己的价值判断。”连晓波目光冷了，变得咄咄逼人。“您不如直接说，因为他是赵丰收，他老婆是方英为，这样岂不是更畅快些？” 既然都知道，还要往跟前凑吗？ 第110章 努力全泡汤 “家族从未放弃过调查。”话已说开，葛诚素便没了负担，“方英为是关键人物，万一赵丰收靠近你，带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连晓波冷笑着打断，语气恨恨，“冤有头债有主，谁做下的亏心事，让谁承担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年的事，他已做过补偿。” “补偿？把人调到了县城，还是秦雅芝跟人家攀闺蜜？”连晓波尖酸刻薄起来，“人家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为什么又要去打扰？” 葛诚素无奈摇头：“丫头，树欲静而风不止，很多事你不懂。” “别说得这么高深莫测，说到底就是不甘心，贵公子是人，他们只是蚂蚁而已，可我很讨厌高人一等的人，就想跟蚂蚁蚂蚁做朋友。” 葛诚素语塞，“你明知这是个大坑。” “我天生爱填坑，不行吗？摔的鼻青脸肿，也是我自己的事，与别人毫无相干。而且坑里面有没有宝，谁也不知道。” 连晓波倔强到了嚣张，就差装个尾巴翘起来。 “可是丫头啊，你越是靠近他，就越容易给他带来危险……” “我懂，他们高高在上，自然不在乎小蚂蚁的生死。”连晓波目光冷到极点，可怕的吓人，“麻烦你告诉他们，倘若他少了一根寒毛，就得有人付出代价，如果我做不到，我就自己去死。” 说罢摔门而去。 “你……”葛诚素跺脚，“真是太任性了！” 她拿起电话，号码拨了出去，又轻轻放下。 还是静观其变，逼得太紧了，未必是什么好事。 门把轻轻转动，连晓波蹑手蹑脚进来，将鞋子脱到玄关，赤脚走了进来。 沙发上，赵丰收鼾声如雷。 连晓波乐了，拿发梢去挠他鼻孔。 果然是色胆包天，没让我失望，被老葛吓唬了一通，竟然还敢留下来。 不过赵丰收睡得很沉，没有被她的骚扰影响到。 这些日子，他双线作战，弦儿一直在紧绷着，情绪已处于崩溃边缘。 陈文的事，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把他彻底干趴下了。 以前再难，总还站在道义一边，但这次是他无道亦无义。 心中有贼，再高的院墙都没用。 连晓波塞进口袋的钥匙，像寒冬夜里的一条毛毯，温暖且救命，他舍不得走。 身上黏黏糊糊，大半是在葛诚素训斥下出的汗，他很想洗个澡，但有了上次被杨教授堵住的教训，没敢去尝试。 躺在沙发上想小憩会儿，没想到头一挨地儿，眼皮子就睁不开了。 房间里充斥着她的气息，这气息让他心痒，也让他安心。 连晓波俯身，看着这张线条明朗的面容，越看越觉得好。 深得吾心。 不禁将头探到跟前，想要来个偷袭的亲吻。 忽而赵丰收举起双臂，呀呀发声，把她吓了一跳。 凑耳过去，细细听来，他喊的是：“晓波！晓波！” 睡梦中，赵丰收梦到了连晓波。 两个人追着跑着，笑声响荡在山间，可是追着追着，连晓波失足掉到了悬崖下，像一只风筝般，从他眼前消失了。 她的脸上带着笑，还有泪水。 想都没想，他就跟着跳了下去。 “在呢在呢，怎么了。”连晓波半蹲在沙发前，将他的头搂在怀中，把他摇醒。 淡淡香芬芳入鼻，与他在山洞里一样，很香，很甜，很让人暖。 “不是生病了？” 连晓波手摸向他额头，赵丰收睁眼，这才看清了眼前状况，慌忙从怀抱中挣脱。 “没有。”他嗓音嘶哑。 尴尬与垂头丧气接踵而来。 葛诚素的话虽然刺耳，但并非全然没有道理，给不了未来，跟人家玩什么暧昧啊！ “做噩梦了？”连晓波莞尔，俏脸再度挨到跟前。 “我跟你一样，睡觉挑床，一换地方就容易做噩梦，还爱乱踢被子。” 然后没等赵丰收回答，她就尖叫了起来：“哎呀，我的天，你身上咋这么臭？刚从猪圈出来吗，把我都给沾臭了，洗澡洗澡。”说完就过来拽他。 “别，有事说事，没事我就走了。” 语气中竟然有些赌气，像极了上学时划三八线的意思。 连晓波抬脚就踹了过来，鄙夷的道：“没用的东西，老太太三言两语，就把你吓得屁滚尿流？枉我……” 话头戛然而止。 足上一紧，已被赵丰收握在了手中，并且挠起了脚心。 原来他不是变成了好人，只是在诱敌深入，连晓波大大放心了。 “饶命！” 她嘤咛出声，瘫软到沙发上，夺不回来，索性将另一只也塞到他怀中。 “帮我捏捏，开了两小时车，累死我了。这边，哎，你轻点儿。” 眼神娇媚，脸蛋儿红得像喝醉了，很上头哦！ 熟悉的套路，熟悉的场景。 “真想咬一口。” 捧着这对精美绝伦的艺术品，他再次有了这样的冲动。 难怪会有人恋足，以前他觉得好变态，臭脚有什么可稀罕的？ 现在完全能够理解了，那是因为没见过好东西，在绝美面前，除了深深的臣服，油然而生的呵护，还有原始的占有冲动。 如果可以选择死法，请让我死在这双足下。 连晓波眯眼，咯咯娇笑：“不嫌臭就咬，反正我三天没洗脚了。” 很快钻心的痛就从脚尖传来，“死收收，你还真咬啊！”她先是死命的拍打他，后来干脆把他的头摁住，她也不知自己在干什么。 “死收收，你再不松口，我告诉葛老太太了昂！” 发丝乱舞，双眼无神，连晓波溃不成军，不得不搬出大炸弹威胁他。 “对不起，失态了！”赵丰收抬头，非常有礼貌的道歉。 不是怕她真的去告状，而是安慰她的玻璃心，总不能说，是你摁着我的头好？ 意犹未尽，但发泄了一通，心中的郁闷一扫而光。 连晓波揉着红肿的脚趾头，恨恨的道：“你真是疯了，差点给我咬下来。” “要不给你个报复的机会？” 赵丰收将脚递到面前，露出一脸坏笑。 “滚，臭死了！” 连晓波捏着鼻子逃亡，男人的臭脚，才是真正的臭不可闻。 胡闹了一通，葛诚素的努力，算是全部泡汤了。 第111章 居家生活 成功粉碎了葛老太太的阴谋，连晓波颇为得意，支着头斜靠在沙发上，将脚再度伸到赵丰收怀中，猖狂的踩来踩去。 “收收，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你说。”赵丰收把玩着至爱，写满了惬意。 “你下辈子变成一只狗。” “想挨揍就明说！”赵丰收面色一僵，“虽然你不是我老婆，但我不介意假装你是，暂时履行丈夫的义务，狠狠的抽你一顿，。” “如果你是狗，我会对你很好，每天给你脚丫子吃。” 连晓波眨着灵动的大眼睛，笑盈盈的非常认真。 这货没救了，赵丰收前扑，将她揉成一团，巴掌如暴风骤雨，在屁股上落下。 “饶命啊，不敢了！” 太没诚意了，赵丰收拒绝纳降。 屁股上火辣辣的，说不定都无法下床了，连晓波呜呜哭起来。 “我错了，爸爸！” “说你是母狗。” “呜呜，我是母狗。”赵丰收刚把她松开，连晓波就反扑上来，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让我当狗是？咬死你！” 看来没打服啊！赵丰收再战，谁知连晓波早有防备，用沙发巾将他头蒙住，骑上去就是一通暴打，这次轮到他投降了。 “小姨！” “老婆！” “妈！” 挨着试了一遍，都不管用，连晓波像是发了疯般，连本带利还了回去。 没招了，只能咬牙硬扛。 见他不吭声了，连晓波觉得无趣，给出了建议。 “要不，你学两声狗叫试试？” “没问题。”又不是没当过。 他汪汪叫了两声。 “不行，太敷衍了，好狗狗，你要认真些！” 于是房间内，响起连串的狗叫，如狼嚎般渗人。 终于折腾累了，连晓波翻身躺到地上，喘着粗气。 “收收，心情好些了吗？” 从见面开始，她就发现赵丰收有心事，紧接着是葛诚素的偷袭，气氛太紧张了。 “嗯，好多了，谢谢你，小母狗。” 跟她在一起，的确很轻松。 连晓波踢了他一脚：“做饭去，不要装死，本小姐饿了。” 赵丰收双眼无神：“我还是当狗，你来投喂我。” “好狗狗，求你了，救救你的主人，她快饿死了。” 比摆烂我当第二没人敢第一，赵丰收只得从地上爬起，因为他也饿了。 \"走，你挑地方，我绝不皱眉头。\" \"饭店有啥好吃，你亲自做呗，当人老公就得有老公的担当。 你负责勤快，我负责撒娇，谁都不吃亏。 \"行，谁让我心软。\"然而打开冰箱门时，却发现里面仅仅摆放着两罐饮料，连方便面都没有，他转过头来，无奈地摊开双手，\"对得起这三开门吗？\" 连晓波靠坐在沙发边上，耸耸肩：\"我一般都在食堂吃饭，很少在家开火。\" \"好，你在家等着，超市里菜不鲜，我去菜市场买点。\" 楼下就有超市，但来的路上，他发现菜市场只有三百米距离。 \"一起，我想体验下夫唱妇随。\"连晓波跳起来，恢复了活力，但哎呀一声，屁股疼啊。 来到地库，她没动丰田越野，而是坐上了红色的高尔夫。 赵丰收露出嫉妒之情：\"哇，你居然有两辆车！\" \"准确的说是三辆。”连晓波按动钥匙，旁边一辆黑色奥迪a6车灯亮了亮，“越野旅游玩耍，高尔夫日常通勤，回省城开a6。还行？\" 不用问，问就是四个字：钱多，会作。 连晓波偏头，含情脉脉：“要不要考虑跟我混？” “不用，我也有三辆车。”赵丰收非常自信。 哦，连晓波恍然大悟，开破捷达是为了低调啊！ “一辆你见过，还有一辆全肉永动，一辆半肉半动力。” 咯咯娇笑，顺着车窗飞扬。搞了半天，车轱辘都在嘴上。 时近中午，菜市场人声鼎沸，连晓波很少到这种地方，紧紧搀着他胳膊，生怕走丢了。赵丰收一路挑挑拣拣，不断地与商贩们讨价还价，很快大包小包提满。 连晓波第一次知道，原来买菜还能讲价格，不是事先都打好标签了吗？ “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都是埋头读书的书呆子呢，没想到还有这本事。” “哈哈，这算什么，告诉你，我可是有名的文山萧十一郎，整条街从头砍到尾，从来没遇到过对手。”赵丰收得意洋洋地吹嘘。 “厉害厉害！小女子甘拜下风，以后我要是再去买东西，一定得带上你，能省不少钱。” 回到家里，两人钻进厨房，赵丰收把围裙一系，顿时化身霸气厨王。 择菜、洗菜、下锅、装盘，全过程一人把控，连晓波在旁负责“哇塞”鼓掌，还录了好几段视频，发到了闺蜜群中。 马上整个群都疯了。 “哇，厨艺太棒了！简直比我妈手艺还好。关键还帅！” “什么眼神啊？明明就是专业水准，波波雇来忽悠人的？” “在哪里能雇到这样的？给我来两个，一个负责做菜，一个负责喂我。” “晓波晓波，这个哥哥一天多少钱，你问问他兼职不？” 期间赵丰收瞥了眼群名：猛虎下山。霸气的不得了，很形象啊！ 之前他还纳闷儿，连晓波明明是学霸乖乖女，虎狼之词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下破案了。 “好吃，小收收，你要经常过来给我做饭。” “吃撑了！吃撑了！”连晓波揉着肚子，又是夸奖又是抱怨。 她喝了些红酒，眼神迷离，看对面怎么看都顺眼。 主要是她第一次觉得，有个家其实也挺不错，比如赵丰收这样的。 有了上午的铺垫，气氛暧昧到了极点，只要其中一方稍微主动，或许就能做成饭了。 可是想到葛诚素的教诲，赵丰收心不由冷了下来，你想屁吃呢，得陇望蜀，人家待你以诚，你却想着上人家。 他啪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你干嘛自残啊？” 连晓波凑过来，笑脸如花。 “没，没什么。”赵丰收涨红了脸，觉得有些尴尬。 他心里有事儿！连晓波作出这样的判断。 但男人不想说，她便不会问，这才是居家生活的味道，她痴痴的想着，要是能永远这样，多好啊！ 第112章 问题 酒足饭饱，二人躺在地上摆烂，都是最舒服的姿势。 本来说好赵丰收做饭，连晓波负责洗碗，可是她反悔了。 “你做饭是因为你饿，我吃饱了我洗啥碗？” 言之诤诤，好像还真符合逻辑。 赵丰收：“爱洗不洗，反正不是我家，待会儿我拍拍屁股走人，有本事你别洗。” 连晓波哈哈大笑，谁还没个后手啊 “忘了告诉你，我雇了阿姨的，每周来打扫两次。” “真腐败。” 赵丰收叹息，五体投地。 “真懒！” “洗碗都得雇人。” “有钱，没办法，你有意见？” 连晓波就差掏出来票子给他观摩。 “没意见。”我有啥意见，反正是你的钱。 “所以啊小收收，要不你跟着我混？”连晓波翻身，很认真的俯视着他。 “不干，怕被你卖了。” 连晓波嘟嘴：“你不喜欢我？” “喜欢，但我不配。” “照你这么说，还得给你发个资格认证？”连晓波剔着牙，乜眼看他。 赵丰收摇摇头，“没用，我是有妇之夫，你来晚了！” 停止剔牙，连晓波坐直了！ “我也没打算跟你结婚啊！”她继续追问，“你就说喜欢不？” “喜欢。”赵丰收很光棍。 他很想满足葛诚素的要求，但发现那样做虽然有了良心，但违背天理。 “什么样的喜欢？” 为了看清楚眼神，避免他作弊，连晓波往很深凑了凑，眼睫毛已经能扫到他脸了。 “口头？” “美色？” “还是刻骨铭心？” 这问题很具体，也很麻烦，艺术体验重于技术操作，因此赵丰收花了两秒钟。 “都不是。” “是灵魂的契合。” 太抽象了，他想了个更具体的比喻。 “就像痒痒，不挠它痒，挠了更痒，但还是想挠。” 连晓波点点头，“给你打满分。” 简直不要太对，她一直想找个词，来形容对赵丰收的感觉，但没找到。 就是痒痒，忍不住想挠。 “请听第二题。” 还有？赵丰收蹙眉，但是刚说了灵魂契合，不好马上翻脸。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你的大仇人，还会喜欢我吗？” 赵丰收警惕起来：“三年前我家大黄莫名失踪，是你作的案？” “认真点。”连晓波拍了下他头。 “我父母俱在，妻贤子孝，没有兄弟姐妹可以给你坑，没有可能性。” “万一呢？”连晓波不死心，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那还说什么，当然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别指望我手下留情。” 连晓波气闭，一点都不讲情面啊。她神色黯淡下来，“你会怎样杀死我？” “这是第三个问题了？”赵丰收觉得无聊，好好的我杀你干嘛？ “嗯！”连晓波点头。 “我得好好想想，咱俩毕竟有交情。”赵丰收装模作样思考片刻，“还是你选！” “我希望是……”连晓波捉住他耳朵，悄悄把话说完，“我想在极度快乐中死去！” “准奏！”赵丰收面红耳赤。 这丫头够野蛮，什么词儿都敢说，真以为我是正人君子吗？ 还是主动出击。 “你对婚外情怎么看？” 懒洋洋的状态一扫而光，连晓波嗖的坐直了，两只眼睛熠熠生辉。 “我能接受。人类进化到现在，寿命增长了许多，一辈子抱着一个人，固然非常可贵，但更多的是隐忍的悲哀，应该容忍有更好的探索。” “如果不小心有了孩子，你会咋办？” 连晓波红了脸，啐道：“想屁吃呢，谁要跟你生孩子！” 我没说我跟你生啊？赵丰收表示无语。连晓波低头抠着指甲，像是要把它生生抠掉。 “有了就养着呗，养狗养猫养乌龟，养什么不是养？养孩子也一样额！” 她忽然停下来，警惕的问：“不会是你跟别人鬼混，把人肚子给搞大了？” 正中赵丰收七寸，他心里突突跳着，但自然抵死不能认。 “我是那样的人吗？” “把吗字去掉，你就是。”连晓波冷笑，死咬着不放，“是刘唯唯？你们俩朝夕相处，郎情妾意的很嘛，男孩还是女孩？” “胡说八道。”赵丰收被她逼得喘不过气来，支支吾吾的道：“不是我，是我一朋友。嗯，朋友。有个姑娘喜欢他，没采取措施，有了，然后，他老婆也不愿离婚。” “渣男！” 连晓波咬牙切齿骂道。 “我要是他老婆，第一时间先不翻脸，把他骗回家，灌醉了捆上，拿小剪刀给他骟了，然后再离婚，省得他去霍霍别人。” 我的天啊，幸亏你不是我老婆。 “你要是男人本人呢？” “我就一头撞死。啊呸，我干嘛撞死啊，要死也是他死。”连晓波恨恨的道，“有句话叫欲练神功，挥刀自宫，替我送给他，哈哈！”反正就是不能留了。 “还有，你以后，不，马上跟这人断交，省得被带坏了。” 我带不坏，我就是坏人本人。 连晓波呆了一阵子，苦笑道：“这姑娘真是蠢，天底下男人都死光了吗？非得爱上有妇之夫，吃饱了撑得。” 好，谁刚才说不介意来着？简直是前后矛盾。 “告诉你朋友，最简单的就是给钱，分手，孩子拿掉，还不耽误姑娘嫁人。” “如果姑娘执意要名分，恐怕男人就麻烦了，说不得要做陈世美，最后可能捡起破铁块，丢了金疙瘩。” “还有一种。”连晓波看向他，“姑娘非常爱男人，不为名分，也不要金钱，单纯就是想和他好，想和他一起生孩子，不过这样的人，可遇而不可求。” 虽是胡乱解释，倒是让赵丰收有所明悟。 “你问了我问题，我也再问你一个。” 连晓波：“我和你小姨，谁更漂亮些？” 问题很无聊，但回答不好容易找打。 “你不就是我小姨吗？” “滚，明明知道我指的是庄陈蝶。” “ 她啊？”赵丰收：“清楚你俩的区别在哪里吗？” “不清楚。” “在厨师和原料相同的情况下，决定一道食物的味道，就是微妙的锅气，你和她锅气不同，她中规中矩，你更妩媚些。” “就是说她不够骚？！”连晓波准确的总结，眼睛笑成了月牙儿。 “还有，她的脚比我大，但没我肉多。” 第113章 贿赂 踏上归途，就像迈向坟墓。 这是赵丰收最现实的感觉，从驶离市区开始，思绪重归繁杂心忧。 只有在连晓波身边，被她胡乱折磨，他才能获得短暂的安宁，然而现实问题依然存在，有一个大麻烦在等着他。 他亲手制造的麻烦。 关于婚外情的处理，连晓波的建议可谓中肯，但设想与操作之间，还有很大的距离。 随着棋田县越来越近，内心的不安再度浓烈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方英为会包容他，陈文还在期待着他，但他还是无处可逃。 下意识去摸那十万块钱，忽然就像遭了雷劈般，整个人怔住，脑子中空气瞬间被抽空。 钱不见了！ 明明记得放在了副驾驶位底下，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习惯终于坑了他。 冷风嗖嗖，来自后排，他回头看去，才发现车窗大开着。不知是下车时就没关，还是上车后随手打开了，可是他没有印象开过窗。 后排没人坐，开窗干什么，我有病吗？ 被盗？亦或是…… 他打了个激灵，钱和龙口村的资料放在一起，难道是顺手放到了葛诚素办公室？ 不不不，他捂着头，天啊，我今天是怎么啦？ 嘟嘟嘟！他被鸣笛声惊醒，才意识到自己是在高速公路上，车身已经偏了，刚把车身调正，一辆大卡车就呼啸着从旁边掠过，与他车身相擦，发出刺啦的响声。 紧跟着，一辆又一辆汽车，都超过了他。 …… 回到龙口村，已是傍晚时分。 在村口他看到了陈文，忽然就莫名的感动，与她紧紧抱在一起，呜呜的抽噎起来。 差点就见不到了，如果再倾斜些角度，即使卡车不会要了他的命，后面疾驶的车辆也停不下来。 陈文被他抱的喘不过气来，只能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她看到了车身的划痕，粗黑且深，如同深渊一般。 过了五六分钟，男人的情绪才稳定了下来，冷色回到眸中：“你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陈文苦笑，“一整天都不接电话，能把人给吓死。” 掏出手机，才发现是静音状态，是进葛诚素办公室前设置的，忘了改回来。 长长的一大串未接来电，他懒得一一回电话，索性直接关机，天大的事明天再说。 望着他黑沉的脸，陈文心中满是忐忑。 “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赵丰收点点头：“方英为知道了。” 啊？！陈文傻眼了，没想到两人露馅这么快。 “她怎么说？” 陈文忐忑不安的问。 “昨天咱们去检查时，给我家便宜闺女看到了，方英为给了我十万块钱。” 陈文绝望了，脸色刹那变得苍白。 “可是我他妈真没用，去了趟山阳，钱让我给丢了，还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赵丰收一拳捶在树上，鲜血顺着手指流出来。 “真的？”陈文眼中闪过惊喜，噗嗤笑了，“天意如此！” 她揉揉的拉过赵丰收的手，轻轻为他哈气，伸出灵巧的舌头，舔干净了手指上的血。 “别想了，就当钱给我了是，老天爷不想让我们分手！” 虽然这逻辑有问题，但勉强能说得过去。 生活还要继续，方英为没有再打来电话。但对于陈文来说，仿佛有个倒计时横在了头上，她更加珍惜每一天的时光，变着花样给他做饭，无尽的索取欢心。 她生怕哪一天醒来，这个人挥手离去，就像她们从未遇见过一样。 而赵丰收同样像没了魂儿，勘查队里整天都不见人，刘唯唯望着会议室的空位，变得无精打采，她听到了些碎言碎语，但又不敢问，只能苦苦的憋着。 大概过了四五天，正好是周末，连晓波发来信息，只有一个字：来！ 虽然这姑奶奶没说干啥，但赵丰收没有犹豫，跟陈文和勘查队打了个招呼，说是去汇报工作，迤逦往山阳市而来。 第四次，一切都显得轻车熟路。 当连晓波打开房门时，他以为自己走错门了，她今天穿着十分整齐，好像要马上去开会一样严肃，也没有了以往的热情。 没等他在沙发上坐好，她便将一个包裹朝赵丰收踢去，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之前丢失的十万块钱，还有放在这儿的证据包。 “赵丰收，看在朋友一场的情分上，你拜托的事情我帮你办妥了，你可以回去等消息了。至于你的臭钱，还有所谓的证据，赶紧拿走。从今往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赵丰收顿时懵圈了，说翻脸就翻脸，我没托你办什么事呀？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连晓波，这丫头今天换了模式啊！ 连晓波见他没动静，以为赖皮不想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男人追求上进，原本无可厚非，但你勾搭我就算了，还妄图利用我向领导行贿，实在是我瞎了眼，请你马上离开！” 误会了！肯定是十万块钱惹的祸。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赵丰收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必须得分辨清楚，还得体现出水平来，“我勾搭你我承认，谁让你长得好看来着？你治我的罪！” “下流无耻，谁要听你的奉承话。”连晓波脸涨得通红，已有些心软，好不容易才整出义正辞严的状态，不能轻易被破防了。 她干咳几声，清了清嗓子，努力保持着严肃。 “你故意留下十万块钱，不就是想让我给葛书记，好在这次调整中获得提拔吗？” “靠！我吃饱了撑的，乡镇的小副科，值得我送这么重的礼？”赵丰收忍不住爆了粗口，“如果想要送礼的话，我直接给领导岂不是更安全，何必此一举？” “而且，副科而已，县里就能决定，我用得着来找葛书记？之前已经谈过话了，最多一个月公布，我没必要在这时画蛇添足，授人以柄。” 连晓波蹙眉：“难道是我搞错了？” 突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坐直了身体，双眼紧紧地盯着赵丰收。 “不是送礼，那你拿十万块钱给我干嘛？你不会是看上我了，想包养我？” 第114章 更进一步 我草，这样的脑回路，是怎么博士毕业的！ “你觉得这价格行吗？” “不行，当然不行。” 连晓波头摇的像拨浪鼓：“一年至少得一百万。” “先包一个月，满意了再续约。” “我才不呢，你以为我傻啊？”连晓波嘟起了小嘴，“一个月能干很多事了，到时候你玩腻了，拍拍屁股走人，我还得给你养孩子。” 赵丰收哈哈大笑起来，轻点了下她的额头。 “连晓波啊连晓波，你太看得起我啦！我就是个普通的乡干部而已，每个月领五千块钱，攒够十万我容易吗，哪里有本事包养你？” 连晓波昂首，大方的表示：“要不我包你？” “嘿嘿，那你不更吃亏吗？”赵丰收呵呵笑着，觉得还是有必要找个理由，“其实，我在文山镇看上了一栋老院子，听说是明清，打算买下来改造下，当个会馆啥的。” “哦原来如此。”连晓波顿时来了兴致，迫不及待地表示道，“带我过去瞧瞧呗，我可懂建筑，帮你搞搞设计，我得亲自验证一下，你到底有没有骗我！” 卧槽！忘了这货是古物和建筑爱好者，说秃噜嘴了，好在文山本就是古镇，上百年的建筑多得是，随便找一座就行了。 “没问题呀，咱们现在就动身。” 连晓波却摆了摆手：“别急嘛，马上中午了，吃点儿东西填再去，反正是周末。”然后她又接着补充道，“正好当作提前给你庆祝。” “庆祝？我有什么好庆祝的事情？” 最近麻烦缠身倒是真的，不过找回来十万块钱，心情还是挺愉快，请连晓波吃点好东西，感谢下拾金不昧的好姑娘，他乐意买这个单。 \"你送礼是假的，我帮忙可是真的，你们领导已经答应我，让你出任文山镇党委委员、副镇长。\" 仿佛一道惊雷，在赵丰收耳边炸响，使得他整个人呆立当场，如木雕般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满脸不可置信：\"你说的是真的？\" \"骗你是小狗，不对，难道我会骗小狗？上次的名单已经作废了，还在我跟前摇摆呢，我没必要画蛇添足，授人以柄。\"连晓波捏着嗓子，学着他刚才的口气。 虽略带戏谑，但赵丰收并未在意。 \"可是……这不符合常理？\" \"怎么就不符合了？\"连晓波蹙眉。 “哦，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赵丰收解释：\"按照正常流程，我应该先从工会主席或武装部长做起，至少要经过两年，才能晋升为普通副镇长。要到你说的位置，则需要五六年。\" 乡镇层级多，虽然都是副科，但地位差距很大，比如同样是党委委员、副镇长，王金超多了个“常务”，话语权就比其他人要高许多。 当然苏信厚例外，他是妖孽般的存在。 反正一级一级干上来，基本上就把人熬老了。因此他说的五六年，还是非常顺利的预测，一个职务干到老，也不是不可能。 连晓波翻了个大白眼：\"等你小脚老太太挪到这儿，已经年老色衰，啥事也干不了啦，还当个屁的官儿。小同志啊，机会给你了，要好好珍惜，千万别辜负了姐姐的信任。\" 说罢，还装模作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气横秋的样子，像极了大领导做派。 虽然赵丰收将信将疑，但连晓波毕竟是葛诚素的秘书，从她口中说出，九成九是真的了，想想可能发生的“巨变”，他就有些小激动。 “同志，要淡定，这只是万里长征拉开了序幕。”连晓波：“为了提前巴结赵镇长，我今天下个厨，手艺不好，领导多多担待。” 果然不用太期待，午餐上来，就是煮泡面，上面放了菜叶、火腿肠和乡巴佬，只有煎蛋还算有创意，居然用模子整成了心形。 连晓波大言不惭：“论做菜妾不如君，论煮面君不如妾，快吃，吃完了咱们出发。” 文山镇真有古建筑，而且不止一座两座，连晓波一看就爱了。 “赵丰收，我觉得咱俩关系可以更进一步。” “更进一步？”赵丰收心脏猛烈的跳动，“晓波，我已经结婚了。” “我知道啊，你老婆叫方英为，县实验中学教室语文教师，今年带毕业班，儿子叫赵力，幼儿园大班，我说的没错？” 调查的很清楚啊。 噗嗤连晓波笑了，弹指崩他额头：“赵丰收你想屁吃呢，真想包养本姑娘啊？我的意思是，我也想买座老宅子，咱们可以做邻居，朋友加邻居，不是更进一步吗？” 喔，原来是这样啊？ “我以为……” “你以为。”连晓波打断了他，在胳膊上掐了下泄愤，“你虽然有点姿色，但本姑娘容貌，才情，家世都是一流，什么样的主找不到，犯得着跟人抢老公吗？” 是是是，赵丰收忙不迭的答应，这姑奶奶，实在是惹不起。 买老宅子本是他拿来搪塞的话，但眼下有了连晓波的参与，不买都不行了。 只得根据她的眼光，谈好了两座，当即就付了款，总共才花了不到三万。 连晓波大呼便宜，眼睛光芒四射，恨不得把整个文山镇买下来。 其实这几年，镇上人都到城里买房了，农村的老宅子便宜的很，像半塌不塌的，几千块钱就下来了，但是收拾起来的确麻烦，而且要修旧如旧，不能失了本味儿。 他们选的这两座，品相相对较好，是以前地主家的宅子。 “钱你先给我垫上，回头我转给你，收拾好了我来看，装修啥的图纸给你，负责监好工啊，记住，不能吃回扣，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实在想不通，她在文山镇上买房子有啥用，只能理解为钱多烧的。 周一刚上班，郑德环就把赵丰收叫到了办公室，满面红光，还有些激动，像是要当新郎官的模样。 “小赵你行啊，不声不响干大事！” 他明白是提拔的消息下来了。 “准备一下，明天下来考察，骆书记还是不忘旧情啊。” 赵丰收心里咯噔一下，关骆晓峰什么事儿？不过想想也对，葛书记和他是上下级对口，安排他做这种事也说得过去。 第115章 全员测评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是个举行盛大仪式的好天气。 无论是蔡宗芸领导的调查组，还是赵丰收和刘唯唯带领的勘查队，今天都是全员放假，两家单位趁着组长不在，甚至搞了个会餐，还即兴排了几个节目。 龙口村的村民，纷纷走出家门，加入了联欢中。 狗和鸡鸭都被放了出来，共同享受难得的轻松，因为苏信厚和吕秦春也撤了，都被叫到镇里参加考察会议。 上午九点，一辆考斯特徐徐驶进镇政府大院，郑德环率领三大班子领导，早已等候多时，纷纷鼓起掌来。 一般来说，考察组就是四五个人，但此次考察组成员，竟然多达十二人，规模可谓盛大。 而且领队规格升级，由原先县委副书记骆晓峰，改成了山阳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张长弓。 按常理而言，乡镇领导班子的人事变动，县级组织部门足够用了，缘何这次竟惊动了市里，并且是排名第一的副部长到场呢？ 如此情形实在罕见，没等领导们坐定，各个私人群已是议论纷纷。 文山镇和其他地方一样，干部们除了数不清的工作群，还有更多的私人群。有的是共同爱好，比如跑步登山；有的是同学群，方便彼此联络。 但更多的是八卦群，美食群，分享各种小道消息，没事儿约约饭什么。 而现在各个群最热的话题，就是这次考察组的构成。 “听说老郑这次副县稳拿，应该是冲他来的。” “得了，副县的考察，是在县里组织，来咱文山镇，恐怕不是好现象。” “我听说龟龟（郭高贵）要去二号，靠边站了。” “是不是啊？他表舅可是省里大员。” “消息落伍了？表舅去年退休了，就看余热管不管用。” “你们说这次副科会推谁，陈玉堂还是赵丰收？” “陈玉堂概率更大，毕竟有龟龟撑着，而且好像上边有人。” “赵阎王亦非善类啊，想想，能硬刚苏老爷子，而且还占了上风。对了，我听说苏信厚和吕秦春都拜他为师了。” “不是？他都能跟人当师父，那我可以开宗立派了，哈哈！” “嘘，小心赵阎王削你。” “不怕，陈文管我叫表叔。” 各个群五花八门，在疯狂的刷屏。 时间过去没多久，有人就拿到了确切消息——文山镇将要有一名副县级领导诞生！ 这条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速传播开来，眨眼间便传达到了每名干部。传言看来已经尘埃落定，郑德环将会得到提拔重用，难怪他这段时间更加和蔼了。 “老大，你怎么看？” 正在狐疑间，赵丰收接到刘唯唯的信息。 如果郑德环已板上钉钉，大可以稳如泰山，没必要在此时放出消息。 要么是情况有了变化，逼迫他不得不提前出手，在相当范围内制造影响力。要么是对手故意为之，用捧杀的手段，引导众人走向对立。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会对他产生不利。 到了这时，赵丰收才发现，他居然要靠猜测，才能揣摩这位领导的心思，而在以前，他们是师生，是兄弟，甚至还被人误认为父子。 郑德环有什么事情，总是先和赵丰收商量，然而不知什么时候，一切都要背着他来了。 尽管如此，赵丰收还是将相关信息截图，发给了郑德环。果然他一看之后，脸色就黑了下来，有人在故意针对他。 他看了眼赵丰收。 “路遥知马力。” 回过来的信息，只有五个字。赵丰收明白，他的意思是，帮我稳住！ “tz！”赵丰收的信息更短。 局面不稳，他不知有多少人被策反，只能发字母了。 可以理解为“挺住”，也可以理解为“挺郑”，还能理解为发错了！ 果然很多人露出会心的微笑，就差举手打ok了！ 刘唯唯发过来五个惊叹号！！！！！ 表示五体投地。 任何人被打压至此，都不可能在此时帮助郑德环，然而赵丰收做到了，男人广阔的心胸，简直比高山大河更让人感动。 郑德环主持会议，介绍了参会的领导，县组织部领导对此次考察做了说明，然后就进入了测评环节。 表格发下来，才发现分了abc表，居然是全员测评。 领导班子a表，只能填bc；中层b表，只能填ac；一般干部c表，只能填ab。杜绝了本人给本人好评，不可控性大大增加。 而且在每张表格的最下面，都有三行具体推荐：副县、正科和副科级各一名。 通常情况下，全面覆盖式的测评，仅仅会在年终考核时才会出现。考察干部的民主测评，只针对候选人本身实施，但这次却打破常规，别出心裁，让人耳目一新。 考察组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引起了一片哗然与骚动。不光是普通干部们不知所措，即便是郑德环和郭高贵，在方案揭晓后也不禁神色凝重、面容阴沉。 显而易见，他们对于局势演变至此深感意外。 往小了说是创新，往大了说，上面可能对文山的班子整体不信任。他俩相互对视一眼，心头同时泛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会议室内的氛围变得格外紧绷，每个人都低着头默默填写着手中的测评表格。众人皆暗自思忖，这场全员测评究竟蕴含着何种深意？又会给文山镇带来何种程度的冲击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考察组收集完了所有的测评表，大家终于松了口气。 接下来是谈话环节，按预先设计的表格，中层以上都会参加。 考核组一共分了五个组，张长弓部长只谈了五个人：郑德环、郭高贵、蔡宗芸、刘唯唯和赵丰收，至于谈话的内容，每个人都讳莫如深。 考察结束后，另外的消息在干部间开始传播：张副部长并不是为郑德环而来，据说上级部门接到了一封举报信，指控文山镇领导班子存在严重的问题。 风暴要来了，聪明的人在努力规避，而大部分普通人，只能选择随波逐流，听凭命运之舟，将他们运送到可能的方向。 第116章 天雷要劈谁 谁能想到，第一道天雷降下，竟然准确无误地击中了赵丰收！ 考察组离开后的第二天，重磅炸弹就在网络上炸了。一张令人血脉喷张的照片，赫然出现在网上。 赵丰收和陈文。 两人一丝不挂，相拥而眠，风格绮丽，完美的躯体，让人叹为观止。 传图的人可能只是恶作剧，或许是第一次干这事儿，手法不熟练，不太懂带节奏，总之没有加倾向性的标题。 评论区无意识的歪了。 “赵丰收身材好棒啊，我也想要。” “陈文好美，像是睡仙子。” 发帖的人出来敲桌子，“请注意他们的身份。” 然后在这张火爆至极的照片旁边，附了一份陈文的孕检报告单！ 如同鲜血般刺眼的印章，宛如冷酷无情的大锤，硬生生地砸碎了最后的幻想。 陈文家中，沉重的阴霾笼罩，死一般的寂静让人感到窒息。 赵丰收如同雕塑般呆坐着，眼神空洞无物，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他已经坐了三个小时，没说一句话，电话在旁边不停的响，快要被打爆了，但他没法接。 床上，陈文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蜷缩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捂住脸庞，泪水与鼻涕粘连，模糊了俏丽的脸。 “真的不是我！” 她已经说了不止一百次，但越来越虚弱，神情充满了无尽的委屈无奈。 照片是在她家拍的，就连检查单的背景，都是她家的桌子。按照正常逻辑，谁能够从中获利，谁自然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我不会害你，丰收。” 此刻她内心满是懊悔，因为她亲手毁了赵丰收。 如果不是她的贪心，两人之间不会有这事；如果她采取些措施，也不一定会有孩子。 可是如今，一切都无法挽回，她已经看到了赵丰收的背影，落寞且脚步踉跄。 毫无疑问，在提拔的紧要关头，爆出这样的新闻，无疑是致命的一击。素来以鬼点子着称的赵丰收，此刻如同身处浆糊中，一筹莫展。 \"我知道。\"赵丰收终于开口了。 面无表情，声音冰冷，没有丝毫感情波动，屋里空气下降了不止十度。 饶是如此，陈文眼底还是闪过一丝欣喜，他只要说话就行，哪怕是揍她一顿，不，亲手把她掐死，她都毫无怨言。 \"是方英为吗?\"陈文忍不住提出自己的猜想。 她确实有动机。 赵丰收摇了摇头，苦笑:\"绝无可能！\" 他心里非常清楚，即使全世界的人都想对他不利，方英为也绝不会。他们之间虽然并不完美，但他信任方英为。 \"可她是你老婆啊!\"陈文争辩道，\"而且她还有孕检单。\" 她试图找出罪魁祸首，无论那个人是谁，只要不是她，都能接受。 赵丰收冷漠地回应:\"照片呢?你总不能告诉我，她大老远跑到龙口村，半夜准确无误的潜入你家，悄无声息的拍了照片?\" 空气凝固了。 “是……是我爹。”陈文的面色惨白如纸，声音也有些颤抖。 她一直不愿往这儿想，但赵丰收指向太明了。陈文深吸一口气：“我会给你个交代。” 片刻之后，陈老蛋两口子被叫回家里。 “闺女你干啥呢？两头猪都在产仔，我和你娘都忙得要命。” 他俩在猪圈中，并没有网络，因此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闺女打电话的时候，有头母猪已出现了动静，一切顺利的话，今晚将有小三十头猪崽出生。 但陈文威胁，如果二十分钟见不到他俩，她就一把火将猪圈点了。 闺女外表柔弱，但素来说一不二，成了镇干部后，在家里地位更是水涨船高。两口子只得央人帮忙看着猪，急急忙忙往家里赶。 气氛不对，因此说了第一句话后，他俩便安静了下来。 “自己看！”陈文将手机递过去，平淡至极。 陈文娘一看就爆了：“是哪个天杀的？死了没人埋！” 闺女被人坑了，这是她唯一的念头。 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马上动手去找来菜刀，她要先砍死赵丰收这个罪魁祸首，再把拍照片的人剁成肉酱。 陈老蛋傻眼了，赶忙从后抱住女人，陈文趁机夺了她的刀。 “我爹拍的。” 陈文轻轻一句话，她娘就瘫倒在地上，狠命的撕扯丈夫的裤腿。 “你疯了吗？卖自己的闺女！你让小文杂活啊？” 陈老蛋已是满心懊悔，无需过多盘问，便主动坦白了一切。 几日前夜里，陈老蛋回家取东西时，恰巧听到了陈文与赵丰收之间的对话。 得知闺女已有了身孕，赵丰收却不愿娶她，陈老蛋心生怨恨，脑子一热，就趁他们熟睡后，暗中偷拍了两人的床照以及孕检单。 他的本意只是想作为证据，捉住赵丰收的小辫子，将他牢牢绑在陈家致富马车上，并没有想过将这些照片上传至网络。 “我再猪脑子，也不会傻到毁自己闺女，毁了你俩，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赵丰收已冷静下来，他判断不是陈老蛋，他没这样的心智，也没这份胆量，而且他是个唯利是图的家伙，断然不会自毁靠山。 “你让其他什么人看过没？” “没有？小文她娘我都没给看过。”陈老蛋嘀咕。 “再想想，比如喝酒，吹牛……” 陈老蛋腾地站起来，脸上现出狰狞之色，“妈的我知道是谁了。” 前天陈江生请他喝过酒，酒桌上都恭维他，陈文有出息了，闹着让他摆酒席。 一高兴他就喝麻了，估计照片就是那时被人偷了。 “喝酒的都有谁？” “陈江生、邓三儿、张马六，就我们四个，他娘的，多半是邓三儿干的，这狗日的心眼子最多！” 陈玉良自杀后，妇女主任没脸在村里待了，跟邓三儿离了婚，到省城给人当保姆去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因为拦车事件，邓三儿名声大振，被顺利补选进了支委，一时志得意满、风光无限。 “为什么你认为是他？” “张马六酒量不行，喝到半路就跑了。陈江生钻了桌子底。只有邓三儿看过我手机，说是要看观摩下猪圈的设计图，我没多想。” 邓三儿！邓三儿！赵丰收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第117章 离婚 “炸弹爆炸了，就不再是炸弹。” 一筹莫展之际，赵丰收接到了连晓波的信息。 没有安慰，没有指责，冷静的可怕，他甚至能看到对面失望的脸。 二十分钟前，葛诚素办公室。 连晓波抱着报纸推门进来，分门别类，将它们一一在报架上放好。 尽管已没多少人看报纸了，但征订已形成习惯，每年到点就有人安排。为领导整理报纸，仍然是秘书必做的功课。 “丫头，你的机会来了，只是你还要他吗？” 刚做完一组八段锦，葛诚素心情不错，把手机递给连晓波。 她没有伸手去接，最近一直在关注文山，帖子刚上来时，她就发现了，然后就给赵丰收打电话。 他关机了。 去求，不理他了！ 给葛诚素泡好茶，顺便给自己来了一杯，连晓波支着头，有种生命垂危感。 “您认为我应该趁虚而入？” 葛诚素笑了：“这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吗？” “其实我挺欣赏赵丰收，胆大，心细，有文采，关键是长得还好看，正中某人择偶标准。” “他还好色，非常非常好色。”连晓波咬牙切齿。 “正人君子给你介绍了许多，你连眼皮子都懒得翻。” 葛诚素点了下她额头，希望自己的小秘书能振作起来，当领导比当妈还累，估计世上只有她了？ 但小秘书很不给力，连头都不支了，下巴抵在桌上。 “跟庙里的泥菩萨差不多，搞得我都想给他们上炷香。你说赵丰收咋这么坏呢？” “呜呜，伤了我家丫头的心了，真是该死！”葛诚素揉着她脑袋，满是慈爱，“不过没了方英为，你俩之间的障碍就没那么大了。” 连晓波摇摇头，略带悲伤：“他现在最聪明的做法，是马上和陈文结婚。” 葛诚素笑容僵住，声音尖利起来。 “你真要帮他？他都这样了你还帮他？！” “叶家欠他的。”连晓波倏然坐直，目光冷峻了几许，“无论是叶家，还是所谓的他们，都不许乱动他。” “更何况，他又不是我老公，我着什么急啊？”连晓波嗤然而笑。 “明白了，我会过问这件事。” 连晓波的态度，让葛诚素放心了，这孩子冷静的很，先前会不会是自己风声鹤唳了？ 电话响了好久，连晓波才懒洋洋的接通：“喂……” “晓波，我……” 心中满是羞愧，赵丰收不知该如何开口。 “要解决目前的困境，你只能和陈文结婚，而且要马上，还要做好方英为的工作。” 和方英为离婚？赵丰收沉默了：“我做不到。” “那就听天由命！”连晓波挂断了电话。 午后，赵丰收开车赶往县城，方英为约他在翠微海见面。 翠微海是棋田县最早的西餐厅，开业时他们刚大学毕业，方英为一袭白裙，如六月的荷，清新淡雅，惊艳了他的眼睛。 就是在这里，彼此初次表明了心迹，方英为表示，要跟着赵丰收一起，到九龙川去任教。 “一切都没变，还是这么难喝！” 他刚一落座，方英为就推过来咖啡。 小县城的西餐厅，档次一直上不来，咖啡都还是速溶冲泡，甜腻香浓，他俩都不喜欢这味道。 但是在结婚前，他俩没事就往这儿跑，因为这里人少，而且有烛光晚餐。 结婚之后，就再没来过了。 两人对面无语，与其他座位上，情侣低头窃窃私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咖啡喝到一半，已经有些凉了。 “我再去给你拿一杯。”赵丰收站起。 “不了，反正难喝的要命，别乱花钱了。” 方英为从包里掏出离婚协议书，“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签了！” 赵丰收崩溃了。 “小为，我错了，我马上同陈文分手。” “晚了！”方英为摇了摇头，神色凄然，“丰收，你清醒些，只有我们离婚，才能保住你。” “我不签！”他将协议书扔到地上，怒不可遏，“是连晓波出的主意？一定是她！”当即用颤抖的手拨了出去，骂她无耻，居然搞釜底抽薪。 耐心听他骂完，连晓波没有争辩，就挂断了电话。 有病！ 方英为早已将离婚协议书捡起，重新摊平，表示很疑惑。 “我不认识连晓波，也没见过她，我找了秦雅芝，她说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秦雅芝？我问候你全家！劝人离婚，天诛地灭！ 方英为掏出另一张单子，上面罗列了他们的全部存款和其他财产，都平均分成了两份，连房子都做了折现。 他们家的钱，都是方英为在管，赵丰收很省心。 他惨然一笑，将单子团掉，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并写下了两点意见： 本人赵丰收，自愿放弃两人婚姻存续间所有财产，全部留给方英为；承诺每个月支付三千元，作为家庭生活费用补偿，一直到儿子赵力参加工作。 “丰收，不必如此！” 方英为已泪流满面，“从十岁护我到现在，你不欠我什么。” 旁边就是民政局，步行来到婚姻登记大厅，填好表格，离婚证很快拿到了手。 相对无言。 还是方英为先开了口：“我得给孩子们做饭，先回了，你要保重！” 赵丰收木然点头，目送她背影消失，在翠微海坐到天黑，才怅然离开。 华灯初上，他漫步在街头，心中满是失落。 他意识到，自己失去的不仅仅是婚姻和财产，还有曾经的幸福和信任。 他丢了自己的金疙瘩，丢了自己的信仰！ 然而，生活还得继续。 他要还有许多人需要保护。 小为，老爹老娘，力力，白小羽，陈文，以及他们未出生的孩子。 方英为依然排在首位，也必须排在首位。 在这场冲击中，她是唯一受到伤害的人。 他忽然意识到，对方想要的不是搞死他，而是目前这个结果。 这不是偶然事件，也不是非正常竞争，而是有人刻意想压着他，给他打上封印，因为怕他重翻旧案。 赵丰收瞳孔紧缩，是他们出手了！ 好，既然要来，那便来，总要有人付出代价，无论涉及到谁，地位有多高。 他给陈文打了个电话：“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第118章 风雨同行 接到赵丰收的电话，陈文愣怔了好一会儿，旋即被巨大的幸福包围。 “我愿意！” “我净身出户了，没有房子，没有存款，说不定工作都会丢掉。” 陈文：“我养你！” “还可能有生命危险。” “我陪你！”陈文很冷静。 没想到陈文会如此坚定，赵丰收眸中闪过感动，不过他反而沉默了。 或许是觉察到他的犹豫，陈文焦急的问：“你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你。” “县城，想好了再来。” 赵丰收嗓子嘶哑。 “等我。” 陈文匆匆挂断电话。 偏偏在此时，没有任何征兆，天下起雨来，紧跟着狂风呼啸，雨点如石子般，打在身上让人生疼。 他后悔给陈文打电话了。 从龙口村到县城，五十公里路程，但有二十公里，是陡峭狭窄的盘山路，正常情况下，好手也要一个半小时。 下这么大雨，山体滑坡随时可能发生，而陈文还怀了孕。 再拨打陈文的电话，提示无法接通。 一个小时，突然降下的大雨，催促着人们四散奔逃，很快街上就只剩下了汽车，因为拥堵在不停的按动喇叭，甚至开窗互骂傻逼。 两个小时，车流已经非常稀少，街上起了河，县城的排水设施很差，只要雨稍微大一点儿，就可以就地看海。赵丰收将破捷达开到路沿上，以免被水淹了。 三个小时，路灯闪了几下，熄灭了，人家的灯光，在每个窗户后亮起。他本来也有个家，可以遮风避雨，但是从今天开始没有了。 等待让人焦虑，没有消息的等待让人恐惧。 黑沉沉的雨夜，更加重了恐惧的系数。终于手机屏幕亮起，是陈文的电话。 他迫不及待的接通，就朝她吼了起来：“你死哪去了？” “你在哪里呢？”陈文所答非所问。 报了具体位置，不到十分钟，一辆出租车在车旁停下，陈文从车上下来，猫一样钻进了破捷达。 “冷！” 不由分说，抱住他的头狂吻，小手伸到衣服里求暖。 过了十多分钟，她才缓过劲儿来，笑笑：“走，开房去！” 就近找了家小宾馆，进屋后，赵丰收才发现，陈文身上湿透了，裤腿上满是泥泞，鞋子已经看不出颜色来，为整块的泥包着。 “没赶上公交，让别人送也不合适，步行下的山，狼狈了些。” 体力透支过甚，加上雨的侵袭，让她脸色苍白如纸。 “怕你反悔！”陈文苟苟的笑，让人心疼。 赵丰收将她搂到怀中：“你不要命了！” 九龙川地形复杂，山高林密，野猪横行，偶尔还有狼和豹子的踪迹，就是晴天白日，也很少有人敢独行，可是这个傻子，竟然在大雨中步行下山。 “快洗个热水澡，我帮你把衣服洗一洗，用吹风机吹干咯！” 洗过澡后，陈文出来时，桌上已放了两碗泡面，还加了姜丝和荷包蛋。 “借宾馆厨房做的，将就着吃点。” 两人都没吃完饭，尤其是陈文，还步行了二十公里，早已是前心贴后心了。 没有闲话，只有啧啧的进食声，陈文噗嗤笑了：“好像两只偷吃的小老鼠。” 躺到床上，赵丰收轻轻帮她揉腹，心中担忧，却不敢开口问，生怕一不小心成了乌鸦嘴。 “担心咱儿子了？” 赵丰收点头，反问：“你咋知道是儿子？” “好动，像你，放心，他没事儿，刚才洗澡的时候，还闹腾呢。” 一夜两人相偎，时语时睡，窗外大雨拍窗，仿佛在为他们协奏。 睡到九点多钟，赵丰收被陈文喊起，下楼吃了早点，到影楼拍了婚纱照，才在婚姻登记处关门前，将表格填好，递了上去。 “是你？” 窗口的大姐还记得他，昨天刚带着老婆办了离婚，等他走后，很快有同事跑来，拿着网上的帖子给她看，没想到今天就带人来结婚了。 妻可忍姐不可忍。 “渣男！”大姐鄙夷的骂了句，将结婚证丢了出来。 陈文勃然大怒，上去就要动手，却被赵丰收拉住了。 渣男就渣男，反正名副其实。有人骂他两句，比没人搭理强。 “气死我了！你就应该让我撕烂她的嘴。”陈文气鼓鼓的道。 “得了。”赵丰收点她额头，笑骂道，“你今天是新娘子，要开心点儿，像个小泼妇，成什么样子？走，找个饭馆好好吃一顿。” 可是刚落座没多久，就接到了蔡宗芸的电话。 “你和陈文哪里去了？马上回龙口村来，县纪委的同志找你们谈话。” 该来的还是来了！ 陈文没心吃饭，满脸都是担忧：“真的会丢工作吗？” 她倒不是担心自己，而是赵丰收在紧要关头出了这事，提拔是不用想了，要是再没了工作，她可就是万死莫赎。 “不至于，又不是杀人放火，贪污行贿，最多就是记个大过，影响一年而已。” 听到只是耽搁一年，她心情好些了，招呼服务员，又点了两个菜。 “多吃点儿，吃饱了胆子壮，好好跟人说话。” 调查组共五人，纪委两人，组织部两人，还有蔡宗芸代表文山镇，带队的是县纪委宣传部长计凯山，就是赵丰收他们去找秦雅芝时，遇到的两名工作人员之一。 陈文早已做好准备，计划将所有罪责揽到自己身上，一口咬定是她心生爱慕，主动勾引的赵丰收。 可是没等她开口，计凯山就懒洋洋的发问：“你们俩是谈朋友啊，还是搞婚外情？” 两人懵逼了，这俩概念有区别吗？ 蔡宗芸干咳两声，合上本子：“领导们都很忙，别浪费时间了，我来说说。” 语气一如既往的淡然。 “赵丰收是我重点监控的对象，常年吃住在镇里，和他老婆早已事实分居。他和陈文有一腿人所共知，是男女朋友关系没错，可以随便找镇里干部问。” 她毕竟是镇纪委书记，还是有很强的话语权。既然话说开了，赵丰收索性出示了结婚证，计凯山一看，人家都成两口子了，还调查个屁啊！ 虽然顺利过关了，但赵丰收似乎一夜间老了，头上多了十几根白发，背也有点驼了，让陈文看着惊心不已。 第119章 纵火案 “是真的吗？” 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蔡宗芸仍怀疑证是假的。 关键问的两个人，只比她白，不比她懂，刘唯唯和李真真都没结过婚。 “唔，好像是。”刘唯唯支吾。 结婚证上，陈文笑得像朵花儿，幸福快要满溢出来。 她怅然且叹，为什么新娘不是我？ 李真真眨着大眼睛，快乐的不得了：“咱是不是炒几个菜，庆祝庆祝？” “庆祝个屁，新娘又不是你。”蔡宗芸白了她一眼，不由脱口而出，“庆祝你们主任成为文山之光，再次带领全镇冲击网红榜吗？” “赵丰收，你记住了，我救了你一命，以后见了我，要主动行礼。” “还是低调些好，能不能过关都在两说，猥琐发育。”刘唯唯总结。 “师父，你真是渣的可以，我以认识你为耻。” 只听过人闪婚，没见过人闪离又闪婚，换老婆都不隔夜。苏信厚表示深深的叹服。 不过更多的是愤懑，老天爷眼瞎了吗？还有人在苦苦煎熬，打着光棍呢。 李真真吸了吸鼻子：“我闻到了嫉妒的味道。” “唯唯不要气馁，照他这换老婆的速度，你下周就有戏。” 刘唯唯：“关我屁事！” 陈文脸都黑了，你们礼貌吗？不祝福我们就算了，当人当面就拆台啊？于是毫不客气的请她们明天见。 临走前，李真真回首：“啧啧，你俩还是不穿衣服好看。” 等她们消失了，陈文忧心忡忡：“咱俩好像没人祝福。” 赵丰收抽了口烟，吐了个烟圈。 “祝福有什么用？” “刘唯唯会给咱生孩子吗？” 还在院子里，躲在窗外偷听的四人组，齐刷刷的看向刘唯唯。 刘唯唯面色一抽，怎么又是我？ “难说。”陈文想了想，没有准确答案。 好，换一个问题，赵丰收沉不住气了。 “蔡宗芸会给咱养孩子吗？” 蔡宗芸看向刘唯唯：“凭啥你生的孩子我来养？” 李真真郁闷：“咋没我的事啊？老大这是区别对待。” 苏信厚表示同意：“他向来如此，吃香的喝辣的带刘唯唯，买单的时候找我小苏。” 从未带过我，蔡宗芸咬牙切齿：“小刘，你要努力，争取下周让他再换媳妇。” 刘唯唯心道，我努力他不努力，不是无可奈何花落去吗？ 这就算是洞房了！ 是夜，两人正在屋子里温存，忽然赵丰收闻到一股炒栗子味儿，伸出手来，接住从窗外飘来的东西，轻轻一捻，就抹了一手黑。 “不好，出事了！” 说罢他兜上裤子就往外跑。 “上衣！”陈文自后追出来，已不见了踪影，“这人，大半夜的，能出什么事啊！” 她一抬头，就发现今晚的天特别红。 着火了！是大队部方向。她不由撒开脚丫子，跟着朝着火点跑去。 赵丰收赶到大队部时，院内已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一片赤红。 火焰如同狂野的巨兽，在夜幕下肆意舞动，吞噬着一切可燃之物，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什么原因？” “不清楚！”人们四散奔跑，有的抱着电脑，有的卷着被子。 很快苏信厚他们已拉起了警戒带，并组织展开救援，无奈火势太大，一桶一桶水泼上去，如同小孩子吐吐沫一样。 赵丰收大吼道：“点名，都出来了？” “都出来了！” 他刚放下心来，就听有人喊：“蔡书记呢？” “蔡书记回去抢救证据了。” 晕，这个蔡宗芸，证据重要还是命重要？ 望着吞人的火舌，赵丰收把牙一咬，从旁边的人手里夺了条被子，放进缸里全部浸湿了，用湿毛巾围了口鼻，一低头就冲进来火海。 “丰收！” “赵丰收！” “老大！” 三个女人的尖叫，让火场混乱的人们安静了下来，竟然有人在这时逆行于火海。 火势蔓延迅速，玻璃窗在高温下炸裂，碎片四溅。 墙壁上的油漆被烤得开裂，电线短路，发出刺耳的嘶嘶声。家具、书籍、衣物，所有的一切都在火海中化为灰烬。 火焰像是有生命一般，不断寻找新的猎物，无情地吞噬着一切。 如果不是被李真真死死抱住，陈文已冲了进去。 “出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声，就见一座小山自火海快速移动，覆盖在头上的被子，已燃起一尺多高的火苗。 “水！浇水！” 赵丰收刚到安全地带，五六桶水一起兜头浇来，将被子上的火扑灭了。 他的眉毛已烧焦了，身上裸露的皮肤，有轻微的烧伤。 陈文挤了过来：“丰收！” “我没事！”他露出尚且雪白的牙齿。 蔡宗芸还有脉搏，不过已吸入太多毒气，命悬一线。 “被子！” 有人迅速将被子撑开，他将蔡宗芸放好，并跪在一侧，为她做心肺复苏，以及人工呼吸。 “咳咳！”经过两分钟抢救，蔡宗芸终于咳嗽出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赵丰收，脸贴在近前，不由娇斥道：“你想干什么？” “救你啊！蔡大姐，你记住了，我救了你一命，以后见了我，要主动行礼。” 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赵主任，这几个人趁机捣乱。” 十几名青年男子，穿着西红柿基地服装，押着四个人过来，都已被打成了猪头。 赵丰收拿手电一照，不由乐了：“邓三儿？” “赵主任，我冤枉啊！”邓三儿如杀猪般喊起来，还一个劲儿的往前冲。 “老实点。”负责带队的男子，将几根钢管扔在地上，叮叮当当作响，“刚才他们用钢管，打伤了调查组的一位同志，除了这四个，还有几个跑了。” 休息了片刻，蔡宗芸已经好转，暗暗心惊不已，差点儿全军覆没了。 人赃并获，邓三儿无话可说。 查看监控记录时，发现明处的摄像头都被破坏了，但藏在暗处的立了大功，又揪出来几个嫌疑人，其中两人竟然是安保组的成员。 吕秦春惊出一身冷汗，组织人连夜突审。 天明时分，基本理清了头绪，罪魁祸首居然是老支书陈江生。 第120章 主谋 望着被烧成灰烬的大队部，蔡宗芸呆然而立，心头异常沉重。 作为一方守护者，须有坚强的道心。每个人或有不同，但不可或缺的是悲悯心和敬畏心，一但崩坏，贪心主导了头脑，会比平常人更加魔鬼。 陈江生世代生活在龙口村，要说他对这片土地不爱，恐怕也是冤枉他。但为了消灭证据，竟然不择手段，亲自动手烧毁了他的守护。 “可惜了，又要浪费好几天。” 虽然电脑大部分被抢救了出来，但已整理完毕，准备用来结案的证据，已在大火中付之一炬。 “不至于？嘻嘻，引蛇出洞而已。” 李真真朝她挤眉弄眼，同时看向赵丰收。 蔡宗芸恍然大悟：“你们？”又搞暗度陈仓？ 果然赵丰收走向停车场，打开破捷达的后备厢，从中抱出来一个密封好的收纳箱。 “全在里面了。” 蔡宗芸勃然大怒，“又背着我搞事，还有没有一点组织原则了？” “没办法，事情越到后面，越需要小心谨慎。”赵丰收陪着笑。 藏证据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保险。 按照赵丰收的要求，每天晚上，李真真总是熬到大伙儿都睡了，蔡悄没声的将证据装箱，塞进捷达车中，等早上再把它掏出来，放回到原位。 毕竟谁会想到，证据就扔在路边呢？ “唉，我的老腰啊，还没被男人摧残，就被自己整坏了！ 李真真捶腰讨要功劳。 “回头给你找仨猛男，让你过足了被摧残的瘾。” 看到证据都在，蔡宗芸轻舒一口气，选择了原谅。 “下不为例！” 结果是好的，一切就都是好的。 这俩货看似不靠谱，实则心细如发，关键时刻总能给人以惊喜，更难得的是，李真真对赵丰收是无脑的忠诚。 她羡慕了！ 想想安保团队都有对方的人，就让人不寒而栗。谁也不敢保证，调查组里有没有内奸。 “只是你们如何避开的监控？” “这个嘛，可能正好坏了。”苏信厚懒懒的道。 没想到还是团伙作案，合着就背着自己。 还有西红柿基地的员工，她疑窦丛生，他们出现的太巧合了？而且帮忙捉了人，还不肯离去，仍然在不远处逡巡。 虽然他们已做了掩饰，但余光中乍现的精光，根本无法完全盖住。 “他们？”蔡宗芸指了指。 “哦，我请来的一些朋友，帮忙看看场子。”赵丰收淡淡的道。 对于九龙川的复杂性，没有人比他认识更深，因此上次才会选择让证据“消失”。 这次他同样没有完全信任安保团队，尽管他们都是警界精英，但一样可以被人收买。 上山的第一天，西红柿基地就对外发布招聘，下午就多了二十名员工，不用说，都是来自宋川集团的好手。 蔡宗芸无奈的笑笑：“你还要多少东西我不知道？” 很多，比如……赵丰收眨眼。 有了人证物证，审讯进行的很顺利，没有用多少手段，陈江生就全招了。 自从陈玉良做生意起了家，陈江生就由靠山变成了阻碍，得益于陈玉堂的大力扶持，他如鱼得水、势如破竹，在两委中的影响力与日俱增。 随着时间的推移，陈玉良愈发跋扈，以“村民自治”和“村务财务主任一支笔”为名堂，独揽事务决策权和财政大权，将陈江生彻底架空。 最典型的是，陈江生到超市买根笔条，没有陈玉良的话都记不了账。 面对权力流失，陈江生心生不满，但面上依然一团和气，真正的猛兽，都格外珍惜力气。 直到那日，王金超为了泡刘唯唯，跑来了龙口村，让他看到了希望。配合着将刘唯唯灌醉，在王金超就要得逞之际，又出来拆散了他们。 有了共同的秘密，就能很快形成利益同盟的基础。 但如果仅仅因为刘唯唯的事，根本拿不住王金超，最多是酒后失德，道个歉完事儿，以小姑娘的家境，能把他怎么着呢？ 偏偏他志向远大，早已不甘心当郭高贵的小弟，跟在他后面吃屁。 他想要刘唯唯，扩大自己在文山镇的影响力，陈江生都是个很好的媒介。 而陈江生要求很简单，他为王金超做马前卒，王金超帮他夺回对龙口村的控制权。 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资源——后山铁矿。 谁能掌控它，谁就等于掌握了文山镇的未来。如此诱人的肥肉落，如果落入了陈玉堂和陈玉良手中，就等于给郭高贵增添了相当大的砝码。 无论是王金朝还是陈江生，都将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所以，一场惊心动魄的争夺大战拉开帷幕…… 在葛诚素前来九龙川调研时，他们指使邓三儿拦车告状，以此为契机，引发了针对龙口村的第一次调查。 原本他打算将刘唯唯当作祭品，但又觉得不能让王金超轻易得逞，吊着可能吸引力更大。于是退而求其次，让妇女主任上了套。 这娘们儿不过是他厌倦后，随意丢给王金超的玩意儿罢了，连她老公邓三儿都舍得，他还心疼个屁啊！ 更何况，这娘们儿还背叛了他，跟陈玉良穿一条裤子。 不仅如此，还是他暗中操纵，让陈玉良和妇女主任的桃色绯闻传遍网络，达到了杀人诛心的效果。 将陈玉良从窗口推下后，邓三儿如愿以偿地取代他，成功进入了村委会。 原以权力更迭已圆满完成，未曾料到调查组竟然再次降临，而且把目光盯向了王金超。 上次的兔肉食性冲突，也是一场精心策划，就是想试探下安保团队的漏洞。 至于赵丰收风靡网络的床照，则是他和王金超共同的手笔。 上级来考察干部时，谈话环节没有王金超，反而加了个赵丰收，让他心情很不爽。正好陈江生翻陈老蛋手机时，无意间看到了照片，桃色绯闻成功上演了第二季。 这边审讯的同时，县纪委已控制了王金超，一切似乎已尘埃落定，大家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陈江生突然嚷嚷着，愿意戴罪立功，检举揭发赵丰收贪污受贿。 第121章 问候你全家 不啻于一道惊雷，众人齐齐看向赵丰收，两万块钱说大不大，但足够他吃一壶了。 陈文眼泪刷的就下来了，自己真是个灾星，总是给赵丰收添麻烦，但此时后悔已于事无补。 “蔡书记，钱是我拿的，你们要抓抓我，与他无关，他根本不知道这事儿。” “傻瓜！”赵丰收呵呵轻笑，揉了揉她脑袋，温柔地安慰，“别怕，不会有事。” 如果因为区区两万块钱犯案，那他就不配叫赵丰收了。从一开始，这就是个诱饵，目的是要让对方放松警惕，配合他的工作。 在调查组重回龙口村的第一天，赵丰收便已和蔡宗芸沟通，并通过她向秦雅芝作了汇报，而且自掏腰包，上交到了廉政账户中。 狗日的陈江生，早防着你这一点呢。 想到这老货如此阴毒，自己的家庭被他一手毁掉，赵丰收浑身散发出无法遏制的杀意。 然而与陈江生对质罢，尚未等他有所行动，一旁的刘唯唯已冲了上去，飞起一脚，直取陈江生下体。这一击又快又狠，他根本来不及躲闪，痛苦地捂住裆部，重重摔倒在地。 刘唯唯拳头紧握，牙关紧咬得咯咯作响。她怎么也想不到，表面看起来老实忠厚的陈江生，居然是最凶狠残忍的恶狼，自己险些就要沦为他的工具…… 足足躺了半个小时，陈江生才泛过劲儿来，恶狠狠的盯着刘唯唯，小娘皮你等着，老子非找人轮了你。 裤裆又是巨疼，这次是蔡宗芸踢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淡：“不好意思，本来想踢赵丰收，没想到踢到你身上了，怕你出来报复我，只能努力把案子做铁了。” 贪污公款，杀人，纵火，有组织犯罪，谋杀调查组，你还想出来，等下辈子。 就在他被押送上警车之前，赵丰收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陈江生的肩膀。 他的眼神冷漠如冰，令人不寒而栗：“我会问候你全家。”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了陈江生的心脏，前所未有的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到了此时，他才后悔不该招惹赵丰收。赵阎王睚眦必报，从今往后，他的家人都将生活在无尽的恐惧中，等待不知何时，不知从哪里来的打击。 虽然有惊无险，但回想起最近种种，陈文便心如刀绞。 若不是贪图那两万块钱，若不是父亲拍下不堪入目的照片，或许赵丰收就不会遭受如此大的打击。 悔恨交加的情绪，充斥着陈文的内心，第二天清晨，她便搬出了曾经熟悉的家，与这个家庭彻底断绝了关系。 尽管父亲陈老蛋跑来，责骂她冷酷无情，她娘苦苦哀求，但陈文终不为所动。 随着王金超被控制，陆续有多名镇干部投案自首，或接受谈话询问。至此，对于龙口村的调查已基本结束，迈入资料整理归纳的阶段。 虽然表面上的威胁已得到解除，但赵丰收并未因此有丝毫麻痹大意。 潜藏的危险，远比暴露出来的更可怕，他果断采取措施加强了防范。 他安排调查组和勘查队一同居住，以便相互照应，毕竟勘查队有省里背景，谁要想兴风作浪，得先掂量掂量后果。 同时将西红柿基地的人手，整编纳入安保队伍，增强安全保卫力量。如此一来，各个部门之间既能各司其职，又可相互牵制监督，形成一种微妙而稳定的平衡状态。 赵丰收火场逆行的视频，被人传到了网上，再度成为热门人物。 不过短短一周内，形象天翻地覆，从桃色新闻当事人，人体模特儿，变成了超级英雄。 毕竟在当时情况下，做出这种义无反顾的选择，需要巨大的勇气，而他甚至连犹豫都没有。更何况，事主还是个帅气猛男，浑身的肌肉像是雕刻，粒粒分明。 “啊啊啊，我爱死赵丰收了，爱他的背影，爱他的回眸一笑。” “赵丰收，我爱你，你是我的超级英雄。” 不过也有人喷他，尤其是男生。 “你们忘了前几天的床照了吗？他是大人渣。” “你懂什么，那叫艺术美。” 很快，弹幕刷屏了。 “赵丰收，我爱你，下次换老婆，一定要选我。” 反复看了二十遍视频，逐条阅读了弹幕，李真真大声嚷嚷：“陈文，看好你老公，我要准备勾引他了。” 没有了蔡宗芸，她已无法无天。 晚餐，等饭的时候，望着空了两餐的座位，李真真用筷子敲了敲碗。 “蔡书记不会被吓到了？老大，你去给她做做心理辅导。” 赵丰收慢悠悠的抬头：“为什么是我？” “你是妇女之友啊，再说，老蔡生气的时候，只有你能靠近，因为你皮实耐揍。” 陈文刘唯唯齐齐点头，嗯，你就是这样的形象。 听到敲门声，蔡宗芸慌忙将手机关屏收起，酝酿了下情绪，冷冷的问：“谁？” “我，赵丰收。” 门哗啦打开，蔡宗芸顶着红肿的眼睛，脸上写满了警惕：“大晚上的，你来干什么？” “喊你吃饭啊！”赵丰收探头探脑，往里张望，“不会是屋里藏了男人？” “滚！”蔡宗芸抬脚踹来，侧身，“你搜。” “为啥不去吃饭？” “我不饿。” 赵丰收笑嘻嘻道：“是不是在偷偷欣赏我的光辉形象？” “你还说！”蔡宗芸怒不可遏，打开手机，“看看你爪子伸哪里了？心肺复苏要这么过分吗？” “哎呀，人命关天，我只想着救人，没想其他。” 蔡宗芸咬唇：“你就是故意的。” “没办法啊，你的太大了，碍事，我总得找准地方？” 蔡宗芸浑身颤抖。 “人工呼吸还要用舌头？” “我不专业啊，比葫芦画瓢，没想到还真给救回来了。” 面对狡黠而笑的赵丰收，她真的无语了，这个无赖，将自己的尊严剥的一干二净。 “我还没被男人碰过。” “不会？天，你的初吻啊！”赵丰收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还真别说，挺甜。” 临出门前，蔡宗芸忽然道：“赵丰收，我能抱抱你吗？” 哦，赵丰收愣了下，痞笑：“当然可以，我不讲究。” 洁白的手臂从后环住了他，脸贴在背上：“谢谢，我欠你一条命。” 第122章 她来了 春夏之交，市县人事相继洗牌，葛诚素更进一步，成为山阳市市长。 新官上任三把火，葛诚素上来就把文明城市创建、全域式旅游和全员招商引资，作为了自己的主攻方向，并且延伸到了各县市区。 三个专班实行台账制管理，每周公布红黑榜，月底实行大排名，连续两次在末位，约谈单位一把手，第三次直接走人，另行安排工作岗位。 从山阳市到各县，懒散的风气一扫而光，人人都怕挨了班子，拼命的你追我赶。 棋田县变动同样不小，书记交流到其他地市，提拔成为副市长，迈入厅级行列。 县长接任书记，顺理成章但有些不情愿。 他年龄大了，其实有回市直的想法，但组织上可能出于大局考虑，勉励他再站一班岗。 关于县长人选，呼声最高的是骆晓峰和高城。 县委副书记骆晓峰，名牌大学毕业，今年才三十二岁，胜在排名靠前，而且有年龄优势。但稳重有余，锋利不足，偏重于防守。 刚来棋田时，他可不是这性格。 七年前省里有个蹲苗计划，从省市机关，抽调优秀干部下基层，他从省发改委下来时，可谓意气风发，全县都寄予了厚望。 没想到虎头蛇尾，一蹲就没起来，蹲成了班子里的老人。数次面临提拔，都卡在了开拓能力上，而这正是县区主官的必备素质。 与骆晓峰形成鲜明对比，常务副县长高程，人如其名，全程高调。刚来时分管城建，相当有建树，现在则偏重经济，人送外号犀利哥。 要想拳头硬，自己首先要过硬，背后的人还得硬，不然很快就会领盒饭。 高程硬的有道理，本人有性格，工作业绩过硬，更有老领导的支撑，他的成长，与老领导亦步亦趋。 他是山阳市本土干部，葛诚素前面副书记的秘书，三年前下来任常委副县长，去年刚明确的常务。 老领导两年一个台阶，走得稳当且踩着点，已成为隔壁仙岩市的一把手，据说下个目标是省城。 因此两人之间，必然有场龙争虎斗，高程虽然咄咄逼人，气势上占了优势。但骆晓峰卧薪尝胆，七年磨一剑，显然也不会放过机会。 可是令人没想到的是，现实偏不按大家期待的剧本来，没等两人过招，骆晓峰就被调走了，到仙岩市光川县担任县长。 县长一职，由省委办公厅下来的李飞歌担任。 甚至连副书记高程都轮空了。 新来的副书记叫杨潮南，原先是光川县担任组织部长。 人家走马换将，各得其所，只有高城原地踏步了。 县里换完，乡镇如何调整，就成了议论的热点。 不过热闹是别人的，文山镇仿佛六根清净的世外高人，冷眼观世界，爱谁谁。 王金超已结束审查，进入公诉阶段，等待他的将是漫漫铁窗。 郭高贵提前归老，去了四大某委担任主任，级别没降，但权力不可同日而语。 本来郑德环提拔副县长，是板上钉钉的事，早有人捷足先登，加上了郑县长，现在也不让叫了，谁叫跟谁急。 班子重要成员出了问题，虽然不是直接相关，但不能说跟他无关。 大人物都蔫了，小动物更是彻底躺平，一上班就借口下村里，嗖嗖都没了人影儿。郑德环看到只当没看到，大有老人家耳顺眼顺心顺的境界。 蔡宗芸是最耀眼的光。 在龙口村调查中，她顶着重重压力，甚至生命危险，取得了丰硕的成果，成功引起了县里注意，不出意外的话，有可能接任镇长。 经此一役，文山镇能派上用场，还愿意站出来的人，也只有她了。 不过她原先偏重内部管理，骤然间哪里都需要她，非常不适应，忙得焦头烂额。连带着赵丰收、刘唯唯和李真真这哼哈三将，每天叫苦不迭。 终于来了！ 头天晚上就下了通知，明天上午召开全体干部大会，提前十五分钟入场，男士穿浅色衬衣，深色裤子，女士着装得体。 对于这次调整，赵丰收已没有任何想法，他和陈文的事，可大可小，没有给处分已是谢天谢地。 事后蔡宗芸帮他分析过，是有大领导打了招呼，相关部门才会举重若轻。 秦雅芝不会那么好心，虽然他们就打过两次交道，但赵丰收能够感受出来，她若隐若现的敌意。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也说不清。 至于方英为和她的塑料花姐妹情，应该还不足以让她出手帮忙，除非她另有所图。 并非是赵丰收多心，而是以她纪委书记之尊，和普通教师构成的闺蜜组合，总让人觉得不协调。 能帮他的人只有连晓波。 他曾给给连晓波打过几个电话，想就当日的鲁莽道歉，但人家全部拒接了，或许她对这个渣渣彻底失望了？ 原本会议时间定在九点，但时针已过了十点，领导们还不见踪影。 会议室里人声鼎沸，各种八卦满天飞，有的甚至三人一组，偷偷玩起了掼蛋。 就连坐在第一排的镇领导，都有些如坐针毡了，一个个扭动身体，像是身上有虱子游走。 苏信厚不时回头张望，有点羡慕刘唯唯的先见之明。 作为全镇排名最后的副科级，她非常自觉的选择了第二排，与赵丰收排排坐了。 昨天跟着蔡宗芸调研，走了十几个村，赵丰收累成了死猪，趴在桌子上鼾声如雷。刘唯唯侧头，用发梢不停的骚扰。 猛然间，刘唯唯坐直了身体，并且狠掐他胳膊，将他弄醒。 “干什么？”赵丰收睁着茫然的眼。 刘唯唯指了指主席台，领导们到了，已各自谦让着就座。 “来就来呗，别打扰我，困死了！”赵丰收看都没看，重新闭上眼睛。 “不是，你倒是看一眼啊，绝对能吓死你！” 这次刘唯唯不掐胳膊了，直接掐大腿，下手太狠辣，多大的睡意都给吓跑了。 无奈之下，赵丰收只得睁开眼，想瞧瞧来了什么大人物。 倏然眸中满是震惊，比刘唯唯坐的直角还要标准。 连晓波？！ 真是连晓波没错，而她坐的位置，显然非常的微妙。 第123章 聚散终有时 主席台上，领导们已各就其位。 按照上面通知要求，一切从简，不给基层添负担，因此事先连座位牌都没摆，不过领导们规则意识很强，一般不会坐错。 山阳市委组织部副部长张长弓，稳稳当当居中就座，他上次曾来文山镇考察过，因此大部分干部都认识。 左手是棋田县刘部长，右手就是连晓波。 她身着淡粉色短袖西装，既优雅又得体，在一众老头子间，恰如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赵丰收，连晓波唇角上扬，微微露出笑意。 会议由郑德环主持，他一改前几日的萎靡，变得满面红光，声音也洪亮了许多。 内容赵丰收一句都没听，只顾着看连晓波了。与他对视了片刻，她终于不敌探照灯般的目光，低头不停的喝水，以掩盖羞红且得意的脸蛋。 任职决定由刘部长宣布： 任命连晓波为棋田县委常委、文山镇党委书记。 是书记，她居然就是新来的书记！ 刘唯唯激动的差点跳起来，但是转身看到赵丰收，一脸痴痴的模样，浑然物我两忘。不由妒火中烧，哼，真是浪的可以，追到文山镇来了！ 不过，接下来的内容，让她彻底坐不住了。 蔡宗芸为文山镇党委副书记，镇长。 罗飞宇为文山镇人大主席。 郝东明为文山镇党委副书记。 赵丰收为文山镇党委委员，常务副镇长。 …… “有你有你，哇塞，我没听错？天啊，常务副镇长！” 她狠狠地捅了捅赵丰收，他才收回含情脉脉，他同样听到了！ 太不真实了，他怀疑是在做梦：“刘唯唯，掐我一下，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透骨的疼从大腿内侧传来，刘唯唯使出了吃奶力气，再不掐以后不好下手了。 确定无疑，意味着他不是破壁，而是一步登天。刘唯唯比他还激动，以至于下面的都没听，直到旁边有人提醒，才知道自己也成了副镇长。 无怪两人不淡定，其他人的表情，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匹。 全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到他俩，准确的说是赵丰收身上。可怜的小白兔只是被捎带了，但依然羞得小脸通红，好像跟着被捉奸了的模样。 素来人淡如菊的蔡宗芸，都不禁倒吸凉气，眸中刹那打出十万个为什么？ 这货不声不响，是偷偷烧了哪门子高香？ 桃花了一次，不受罚就算了，好像还成了有功之臣，居然过五关斩六将，跳了好几个格子。 原先传说的剧本中，他就是接替工会主席高茂林，堪堪迈进副科级门槛。 虽然工会主席和常务副镇长一样，都是副科，但中间隔着武装部长、党委委员、副镇长三个台阶，赵丰收不但一闪而过，排名竟还在新任纪检书记计凯山前面。 类似情况并非绝无仅有，但至少是很罕见。 计凯山算是文山镇半个熟人，原任纪委任宣传部长，前几天调查赵丰收的桃花案，就是他负责带队，老兄懒洋洋的状态，可没给蔡宗芸留下好印象。 虽然她同样希望赵丰收没事，但并不代表认可计凯山的水平，当时还暗自庆幸，幸亏上头派来个傻帽，基本素质匮乏，业务能力堪忧，啥都不调查就草草结案。 现在看来，是自己浅薄了。这根本就是上头有意识的安排，让他提前来熟悉情况，顺道送个人情。 他的到任，是秦雅芝触角的延伸，说明这名女纪检书记，已经开始伸胳膊腿了。 宣读任命用了不到两分钟，然后刘部长送了班子成员三句话： 一是要注重学习，不断提高自身素质，更好的履职尽责。二是要注重团结协作，发扬团队精神。三是要注重廉洁自律，树立良好形象。 毫无疑问，三句话都有针对性，龙口村案件，影响非常恶劣，由村到镇里，都暴露出班子不团结，廉洁自律不够的问题。 接下来是郑德环发言，他表示对上级的调整决定，完全拥护、坚决服从，并深情回顾了在文山镇二十年的工作经历。 “习惯日出日落，习惯月圆月缺，总以为明天还很多，没想到这笑脸会让我难过。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一双双诚意的眼神，我内心充满了温暖、感激和不舍。 我把青春给了文山，是文山滋养了我，培育了我，成就了我。同志们，此生有幸为文山人，此生无悔为文山人，此生永远想念文山镇。” 他站起来，向全场鞠躬，临别之际，人们不吝以掌声相送。 与郑德环深情的演讲不同，连晓波的表态则中规中矩，赵丰收怀疑她随便拿了一段。 “一是坚决贯彻落实好上级党委政府的决定。二是勤奋学习，深入调研，尽快转变角色定位，适应工作需要。三是紧密团结，同甘共苦，率先垂范。四是清正廉洁，清白做人。” 最后是张长弓副部长讲话，对上任班子的成绩给予了肯定，对新班子提出勉励。 林林总总，半个小时全部结束。以至于连晓波挽留吃个便饭再走，领导们看了看表，都很自觉的表示来日方长，以后有机会再来。 郑德环早已收拾好东西，没有再返回办公室，直接准备告别了。 他将赴任县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虽然没有顺利成为副县长，但能成功进阶，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丰收，好好干，啥时候回县城了，咱哥儿俩好好喝一回。” “好的领导，祝您一路顺风。”疙瘩归疙瘩，感情还是有的。 “好像咱们得饭有毒。” 叹息之余，刘唯唯开始郁闷另一件事。 “真是人生变幻莫测，原来我在你上面，一不小心你到我上面了。” 赵丰收呵呵轻笑：“我不是太在意位置，快乐就好。” 红晕爬上刘唯唯眉梢，悲哀的摇头：“少开玩笑啦，以后得离你远一点儿，怕被穿小鞋。” 恰好连晓波如一阵风经过，目不斜视，似乎与这俩人根本不熟。 “她听到了吗？” 刘唯唯吐舌，暗叫倒霉。 “我帮你问问。”赵丰收浅笑，刘唯唯赶忙快步跟上，从后边死命扯着他衣襟。 第124章 新班子见面会 客走主安，小会议室里，新班子见面会。 作为班长，连晓波先做了自我介绍，内容很简单： “我叫连晓波，原先给葛市长当秘书。” 没了？其他信息一概没有。“……”众人面面相觑，但又无可奈何。 官场就是如此，谁官谁说了算，别说连晓波是一把手，有着绝对的权威，人家还挂着县委常委呢，跟在座的诸位隔着级别。 作为班子老人，新任副班长，不能让冷了场，蔡宗芸当仁不让的担任起主持人。 除了新任职的几位，加上半老不新的苏信厚和吕秦春，班子成员一共十二人，新人占到了一半以上，非常有利于连晓波掌控全局。 罗飞宇三十四岁，年龄不大，但履历已相当丰富。 在县直部门当过科长、办公室主任，然后下乡镇任副镇长，走过两个乡镇，去年以纪检书记身份，回到县人大担任委室副主任。 这次是与郭高贵对换，重新回到乡镇，可谓是野心勃勃。 与他相比，副书记郝东明不是太显眼，从上班后就一直在市委调研室。 或许是长期写材料，让他背有点驼，戴个黑框眼镜，瘦瘦弱弱，沉默寡言，也不注重打扮，三十六岁的年纪，看起来有五十岁。 按照班子排名，接下来就是赵丰收，但连晓波挥了挥手，“先介绍别人，他和刘唯唯往后搁搁。” 虽不知何意，但班长既然开口了，只能遵照执行。 计凯山之后是苏信厚、吕秦春，然后就剩下三位老人了。 分别是组织委员王安静，宣传委员兼武装部长韩文立，副科级干部，工会主席焦茂林。 前两位是从县直单位下来，三年前同时来的文山镇。 王安静三十八岁，之前在民政局，人如其名，不爱说话，有点像另一个蔡宗芸，只是少了点犀利。 韩文立则是硬币的另一面，今年四十二岁，可能是下来的晚，因此比较佛系，下棋、钓鱼、打麻将，无所不精，是文山镇出了名的赌王加酒鬼，赵丰收见了都要绕着走。 最后一个是副科级干部，工会主席高茂林，土生土长的本镇干部，还有半年到点，也是赵丰收的篡位对象。 在陈玉堂和赵丰收崛起前，他就是文山镇当仁不让的强者。 但后来不知啥原因，变成了出名的苟王，啥事都是三个字：好好好！ 满头灰白头发的老头子，坐到一群年轻人中间，显得格外滑稽，关键是职务还没人家高。 介绍过程中，连晓波不时插话，询问相关情况，有的是关于文山镇，有的是被介绍人的原单位，都是非常专业的角度，大家的轻视一下子全收了起来。 这位年轻的书记，虽然长得像明星般漂亮，但绝对不是个花瓶，理论基础和业务功底都十分扎实，不愧是领导身边下来的人。 “蔡镇长，还有啥需要补充的吗？没有咱们散会。” “咳咳。”蔡宗芸干咳两声，您不会忘了？还有俩没说呢。 “我来给您介绍下，这位是赵丰收同志，文山镇第一大笔杆子，今年二十八岁，非常优秀的年轻干部，龙口村案件调查，以及铁矿勘查，他都是主要牵头人。” 连晓波身体前倾，佯装讶异：“失敬失敬！原来是文山书圣，九龙山活阎王，砍遍文山街无敌手骗人不眨眼的十二郎，网络大红人，全民新郎官。” 空气中死一样沉默。 难怪把他放后边，书记是得跟赵丰收有多大仇啊？第一次见面就开炮，炸了个体无完肤，帽子摞得比人还高了。 文山书圣活阎王什么，好歹都还听过，网络大红人和全民新郎官，是他新得的头衔。 关键是砍遍文山街无敌手骗人不眨眼的十二郎，长达十七个字的是个什么鬼？连刘唯唯都心生困惑，猜测自己曾经错过了重要场景。 “是我。”赵丰收点头。 众人叹服，果然不愧是赵阎王。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文山镇今后热闹了！ 胆敢照单全收？！把连晓波气得不轻，冷哼不再理他，直接把目光投向下一位。 镇不住赵阎王，还收拾不了小白兔吗？ “刘唯唯刘镇长是？听说班子里数你年纪小，有对象了吗？” 正在吃瓜窃笑的刘唯唯，顿时像被施了定身符，呆如木雕。 望着连晓波姨味儿十足的笑容，就差掏出一把瓜子来，恭恭敬敬奉献到她前面。 大姨您吃着，听我慢慢道来。 果然不能指望连晓波太靠谱！ “还…还没，正在努力！” “哦，努力很重要，方向更重要。”连晓波语气淡然，循循善诱。 “咱不能光看长相才华，更要细察人品，人模狗样的玩意儿太多了，你说对吗？” “对对对。” 刘唯唯可劲儿点头，用余光偷偷瞥赵丰收，是说你是说你！ 她后悔出门没看黄历，选择了跟他坐在一起，自己被针对，都是受他的连累。 好在连晓波良心未泯，没有揪着小白兔穷追猛打，很快转到了正题。 “咱们新一届班子，补充了很多新鲜血液，我希望能迅速进入状态。一个月转作风，三个月树形象，半年要有明显变化，诸位有信心没？” 一听就是个拼命三娘！大伙儿心头发苦，嘴上还得异口同声：“有信心！” “很好！” 连晓波环视左右，双手下按，很满意这个控局力度。 “我的职责有两个： 头一个是紧盯团结，谁搞阳奉阴违，拆台坑姐灭弟，我收拾谁。 第二是人尽其才，望大家各展所能，谁能脱颖而出，我抬举谁。 剩下的都是诸位的事。” 话虽简短，但杀伤力和诱惑力齐了，有的唉声叹气，有的目中闪光，各有所思。 然后她看向蔡宗芸。 “蔡镇长，咱们镇经济是短板，我希望在咱们的任期内，出现明显改善。你多费费心，整理出个思路来，明天咱们坐到一起理理。” “好。”蔡宗芸咽了下口水，明显的不适。 经济方向的材料，一般都是经济办拿初稿，综合办修改后呈送领导层，她直接给蔡宗芸下命令，无非就是想强调主从关系。 强烈的压迫力，每个班子成员都体味到了。 第125章 给十二郎开个小灶 “十二郎！” 没人应。 众人眼光齐刷刷看向赵丰收，他才目露迷茫坐直了。 “啊？！” 懵逼的样子，让众人忍俊不禁。 无敌手大骗子什么，估计没人敢喊，但文山十二郎嘛，恐怕从此以后就叫开了。 刘唯唯暗忖，其实这名字还行。 “给你三天时间，把文山镇各村的情况给我整理一套，包括人口，耕地，支柱产业，村名由来，在外名人，着名建筑物和古树等等。有问题吗？” “不用三天，现成。”赵丰收不假思索，淡淡的回应，然后冲正在倒水的李真真招了招手，“我办公室，右手第二个抽屉，把咱去年整理的村情概况拿来。” “哎！” 很快李真真将资料抱来，像块砖头般厚，不仅分门别类，记述详细，甚至还配了图片，稍一整理就能出镇志了。 上面还勾勾画画，银钩铁线，一看就是赵丰收的笔迹。 轮到连晓波不淡定了，这货浪是浪了些，干活儿还真有一套啊。 “这是去年写调研报告时，赵主任亲手整理的资料，我觉得挺珍贵，就把它做了装订，是个草稿，您将就着看。” “调研报告呢？” “在档案室有存档，回头给您复印一份。” 连晓波抬头，唇角勾笑：“你是李真真？” 啊？！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出名，新来的书记都知道她！ 她有点受宠若惊，本来脸蛋儿就红，这下细汗都出来了。 “树摇着好玩吗？” 其他人不明真相，大眼瞪小眼，但现场有三位齐齐喷水，干咳声此起彼伏。 卧槽，这都知道，书记长了天眼吗？李真真尴尬点头。 “好玩，改天我带您去！” “哈哈！”刘唯唯忍不住了，将头拱到桌子底下，弄死我，让我先笑完再说。 为了维护领导形象，连晓波掐了下自己，终于没有跟着她暴走。其实她笑点挺低，真是太难为人了。 蔡宗芸扭过头去，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勉强保持了绷住状态。 转头时看了眼赵丰收，不由赞叹还是男人心态稳，不动如山，仅仅是唇角微微笑。 同样的笑，给到连晓波，则是另一番猜测，他肯定在畅想我坐树摇曳的风姿，该死的东西！ “拿个本子坐下，从今天起你接替赵丰收，担任综合办主任。” “哎！好嘞！” 果然是得丰收者得天下，没想到跟着鸡犬升天了。 见面会结束，已是中午十二点，一出会议室，大家心照不宣的往食堂冲。 连晓波堵住赵丰收，拍了拍厚厚的村情概况。 “十二郎，来我办公室，给你开个小灶。” 刘唯唯露出果然的表情，低头准备装聋作哑，连晓波：“刘镇长一起。” “啊……？！” 有我什么事？不过胳膊拗不过大腿的道理，她还是心知肚明，只得怏怏跟着，满脸都是僵尸色。 才第一天就搞团团伙伙吗？蔡宗芸嗫喏了下，同情了他俩两秒钟，摇头转身走人。 李真真端来四份饭菜，荤素搭配，有米饭有馒头，还有一盆鸡蛋汤，冰镇酸奶，各色水果搞了一盘。 连晓波眯眼：“咱伙食质量还不错嘛！” “以前书记镇长就是这标准，只不过他们喝纯奶。” “喔，还以为是对我特殊照顾呢！”连晓波若有所思，“从明天开始，我到大食堂，跟大伙儿一起吃，我喜欢热闹。” 发展水平不咋滴，搞奢靡倒是不落后，看来要先从食堂抓起。 大家是真饿了，没有废话，各自埋头干饭，真正将食不言寝不语贯彻到位了。 互相不客气下吗？李真真总觉得，这仨人关系有点怪。 吃罢收拾完，李真真泡好茶水，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摊开本子，做好了记录准备。 连晓波打着饱嗝，露出疑惑的表情：“你这是干什么？” “做记录呀？！”虽然上岗不到半天，但受赵丰收耳濡目染，对于办公室主任的工作性质，她还是多少有所了解。 领导口舌，参谋助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费功夫。 要注意察言观色，随时随地记录领导的妙语连珠，掌握其语言风格，写讲话稿时不至于抓瞎。 “你出去，私人谈话，无需见证。” 连晓波淡淡的下了驱逐令。 好伤人自尊啊，以为半只脚踏入了亲信行列，没想到根本不是，李真真只好讪讪离开。 但不敢走得太远，怕领导随时召唤，就在对面屋，刷手机发呆打瞌睡，当领导好麻烦啊！ 屋里只剩下三人，连晓波将鞋子甩掉，翘脚在办公桌上。 不装了！ “小收收，意外不？惊喜不？” “惊喜！”赵丰收苦笑，“你到文山来干啥啊？” 连晓波炸毛了，大眼睛凑到他面前，睫毛能给他洗脸了。 “啥意思？我来当你领导，你还不乐意了？” “乐意，能天天看美女，还给发工资，梦寐以求。连书记，咱能把脚放下来吗？这是单位，要注意素质。” 连晓波翻了个大白眼：“你的鉴赏力呢？没劲儿，换了个老婆跟被阉了似的。” 一旁的刘唯唯，头快掉到了裤裆里，后悔留了下来，走也不是，留也尴尬。 你俩打情骂俏，喊我当电灯泡，缺德不缺德？ 赵丰收疑惑：“可是葛诚素已成了市长，你留在市政府办，显然更有利于进步。” “刘唯唯，谈谈你的感想。” 在她准备趴桌子上装瞌睡前，连晓波点了她的将。考验的时间到了，说得好未必有奖励，说错了肯定挨板子。 “哦，哦，我觉得，人要想吃饱，每天仨馒头就够了，为啥还要费尽心思，做出各种花样，最后还不是变成一坨翔？说到底就是不甘心，不甘心生活的平淡。” “有点道理，但不多，刚吃完饭用这比喻，我都要吐了。”连晓波做了个干呕表情，身子往后一靠，“事实上嘛，是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文山爱得深沉。” 是爱你的十二郎？ “我要是再不来，小收收得被他们活剥了。”连晓波脸色转冷，萧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毕竟是我的狗狗，只有我能欺负。” 第126章 聚个餐 通了一整天材料，连晓波脖子快断了，当领导真累，还不如秘书自在。 “十二郎，过来给我按摩下！” 赵丰收起身，站到她身后，自然而熟练。 看着眼前一幕，蔡宗芸开始怀疑人生。 昨天不还是敌对双方吗，今天就如胶似漆了？连人都不背，当别人是空气啊！ 她看了眼刘唯唯，对方低头专心看稿，不时写写画画，好像已进入物我两忘，可是几秒钟前，她还在打瞌睡呢。 还有李真真，走到窗前专心致志浇花，同志，那是开水啊！ 不对！完全不对！这俩人早有勾搭，而且看样子，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其实她冤枉李真真了。 上次连晓波来文山，大张旗鼓给赵丰收撑腰时，蔡宗芸固然正被关着，但李真真同样在龙口村坚守，根本没见过。 她只是看刘唯唯视而不见，才采取了亦步亦趋，跟着聪明人走，总是不会运气太差。 “两位，这是公共场合。” “哦？！”连晓波睁眼，顺带着指点赵丰收，“这边，用手抓，对了。” 她看向蔡宗芸，俏脸含笑：“十二郎的手法挺不错，待会儿你试试。” “无福消受！”蔡宗芸冷若冰霜，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再待下去，她就要吐了。 “哎，蔡姐！”连晓波喊住她，“晚上我想请班子吃顿饭，你看合适吗？” “好。”蔡宗芸未作思忖便同意了。 搁以前她肯定拒绝，陈规陋习，一概嗤之以鼻。 太浪费时间了，一群人坐到哪里，说些无聊的假话废话，简直是对人生的亵渎。 但今日不同往日，作为副班长，过于清高，别人无法靠近你，就不敢把心交给你。今后要并肩作战，适当的和光同尘，亦是工作需要。 更何况，她对连晓波很感兴趣，也想看看，美女书记究竟是何种做派。 “十二郎，你负责选地儿通知人。” “没问题，河头农庄？风景好，地方宽敞，关键是安静。” 蔡宗芸点头：“我看行，旧地重游，甚好。” 刘唯唯把头埋进文件中，老大，做人要有口德。 夜幕降临，河头农庄今日清场。 领导们以年轻人居多，戳猫逗狗，喂鹅钓鱼，闹得要多欢有多欢。 就连年龄最大的高茂林，也受到了感染，即兴来了段《智取威虎山》，赢得满堂喝彩。 他方唱罢，连晓波就哼了起来，好像是什么地方的民歌，虽然听不懂意思，但能体会到，她浑身洋溢的快乐。 一曲结束，余音袅袅，让人不觉沉醉，掌声较之刚才，自然更加的热闹。 “菜准备好了，各位领导请入席。” 李真真俨然大管家，站在雅间门口，吆喝了一嗓子，于是众人鱼贯而入。 菜品由赵丰收亲自审定，四凉四汤十二道热菜，以鹅鱼为主打，加上文山八大碗，地方特色浓厚，让人不由食指大动。 听说要聚餐，苏信厚贡献了件茅子，赵丰收蹙眉：“低调行事。”当场予以没收，放到自己车上，换了两件棋田大曲上桌。 “不会师父，这酒酸不拉几的，喝了上头。” “喝了不上头，一定非好酒。你说是蔡镇长？” 蔡宗芸笑笑：“是得低调些，多跟你师父学学。” 这下苏信厚哑炮了，他来文山镇两三个月，已深深体会到，有俩人千万不能惹，一个是赵阎王，一个就是灭绝师太。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对蔡宗芸的忌讳，要更甚于赵丰收。 在龙口村时，没少被她收拾过。用来健身的音响，就是被她拿棍子敲掉的。 他俩一狼狈为奸，他就更不敢提意见了。 他不敢有人敢，罗飞宇食指叩桌，哈声抗议。 “两位领导，不能联手欺负小信啊！连书记，郝书记，计书记，咱们都是新人，待会儿一定得并肩作战，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 听到被人点名，正准备夹菜的郝东明慌忙摆手：“我不行，喝酒过敏。” 计凯山悠悠道：“我更喜欢喝棋田大曲。”间接的表明了立场。 “好，都是没骨气的。”罗飞宇略略失望，目光投向连晓波，“连书记，到底还得依靠您哪！” 连晓波大马金刀的表示：“好说，我早看赵丰收不爽了，今天定要跟他决一胜负。” 好！！！ 不愧是班长，霸气侧漏，韩文立没骨气的表示：“连书记，我给您打前锋，不信干部趴下他。” 他的表态，让高茂林不爽了：“小韩，人家新来的一伙，你跟站错队了？” 这货恬不知耻的道：“我这叫紧跟班长，连书记在哪队，我就是哪队的。” 高茂林慨然击掌：“好，既然如此，老夫聊发少年狂，就教训教训你这根墙头草。” 气氛很快被调动起来，一桌人分成两伙，开始捉对厮杀。 连晓波队苏信厚、吕秦春都是好手，韩文立更是酒魔王，只有罗飞宇相对较弱。 相比之下，蔡宗芸这边虽人数占优，但实力战将只有赵丰收，计凯山和高茂林的水平，和罗飞宇相当，至于刘唯唯和王安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还是郝东明自在，乐呵呵的夹菜，坐山观虎斗。 眼看着赵丰收落了下风，李真真嚷嚷起来：“不准欺负我老大，有种冲我来。”哐嘁哐嘁，跟罗飞宇碰了两酒嗉子，先捡软柿子捏死。 连晓波用筷子敲着桌子：“李真真，你要认清局势，我才是你老大。” “喔！我忘了！”李真真掩面，悄然退场去把酒吐掉了。 正热闹间，忽然连晓波做了个嘘声动作，然后把手机放到耳边，停了几秒钟，倏然就坐直了。 “你到文山来了？来来来，咱们大战三百回合。” 搁下电话后，她敲了桌子：“待会儿有个人来，在座的爷们儿，有一个算一个，给我往死里灌，让他见识下文山人民的热情。” “没问题！”内战结束，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一致对外。 “舔狗？”刘唯唯凑过来，她听出来是男的。 连晓波笑笑：“舔是有点舔，不过嘛，不是狗。” 喔，屋里所有人眼睛都亮了，难道是正牌男友？！ 第127章 牌面相当硬 十分钟后，汽车驶入院内，李真真跑进来，神秘兮兮。 “来，来了，来了俩！还都是大帅哥！” 众人齐齐为之一振，摩拳擦掌，都在彼此眼中，读到了厮杀的准备。 紧跟着有人大声嚷嚷：“波波，想我了没？” 男人出现在门口，老远就张开双臂，笑意吟吟，星眉剑目，果然是仪表堂堂。 不管连晓波愿不愿意，绕过众人，直接将她拥入怀中，亲昵的拍了拍脑袋。 “表哥好！” 对于表哥的热情，连晓波有点无福消受，注意些素质好，这可是公共场合。 旋即看到后面跟来的人，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冷漠、疏离和厌恶取代了笑容。 \"你来便来了，干嘛还要带他？\" 言语之中，对不速之客充满了敌意。 “偶遇，他非得腆着脸，要跟着来看你，我拒绝不了啊！”表哥尴尬搓手，像是犯下了严重错误，低声求情，“官大一级压死人，来都来了，总得给人点面子。” 连晓波瞪了男人一眼，嘟囔道：“我不需要他看！” 男人唇角微扬，露出诚挚的笑容：“晓波妹妹，好久不见，越发美丽动人啦！” 连晓波拱手，冷冷的道：“承蒙夸奖，无福消受，请坐，管住嘴，别吃坏了。” 果然后面的才是舔狗！在他俩出现的刹那，刘唯唯完成了目标分析，扛了下赵丰收肩膀，悄然道：“你情敌来了！” 好几人已纷纷起身，露出震惊、疑惑和恭敬的表情。 连晓波想不介绍，都没有办法了。 “杨潮南，我表哥。”连晓波将表哥拉过来，拍了拍肩膀，然后指向另一个，“他，李飞歌。” 杨潮南目中含笑，轻轻摇头，表妹还是这性子，说好的脸面呢？ 好在李飞歌脸皮挺厚，无缝衔接：“不请自来，深夜叨扰，诸位快请坐，千万别拘谨。”用双手往下压了压，习惯性的控场动作。 能不拘谨吗？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已认出不速之客的身份。 县长李飞歌，县委副书记杨潮南，棋田县排名前三的人，今晚就来了俩。 在场的无一不是人精，并非没有见过世面，对年轻漂亮的小丫头，凌驾于他们之上，天然产生了抵触感，只是她县委常委，葛诚素前秘书的身份，才保持了基本的尊敬。 但到了现在，就是傻子都明白，他们的这位小班长，来头绝不止这么简单，否则不至于让这位摸黑跑来，她还一脸的不待见。 老大的牌面相当硬啊！幸亏是刚接触，谁都还没翘起小尾巴来，不然有得受了。 待两人落座后，屋里的气氛略显尴尬。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杨潮南率先打破沉默：“我和晓波一起长大，自然亲近了些，说话也随便，大家不要见怪。” 连晓波顿住，你能再不要脸些吗？ 她略带嘲讽的道：“是啊，我仅仅比李县长小了六岁。” 杨潮南见状，哈哈打圆场：“晓波，你俩别光顾着斗嘴，我可还饿着肚子呢。” “是啊是啊，晓波妹妹，我俩没有打扰到你们吃饭？”李飞歌跟着找不愉快。 “您觉得呢？”连晓波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我们本来吃得好好的，被你俩这一搅和，谁还能吃得下去啊？”杨潮南和李飞歌面面相觑，同时露出尴尬神色。 “拜托，李县长，这是公众场合，请称呼我连晓波同志，别一口一个晓波妹妹，让别人听了误会。” “哈哈，晓波同志，你可真是太幽默了！”虽然真的不好笑啊，但他还是笑了两声。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蔡宗芸。李飞歌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略带惊喜：“蔡宗芸，是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众人都道了声卧槽，原来县长和蔡宗芸也熟。 “咱们同学啊！”李飞歌捅了捅杨潮南，“不会忘了，你还给人写过情书呢？” 听到李飞歌的话，杨潮南像吃了屎一样，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 连晓波讶然，呵呵眯成一条线：“表哥，不错啊，好眼光，可以继续努力！” 蔡宗芸和杨潮南本来就坐在一起，而且早就认出了对方，互相轻轻的点了个头，决定蒙混过关，但此刻在众目睽睽下，被他俩连番攻击，已经藏不住了。 她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显得有些拘谨和不自在：“李县长，您好。”声音中透露出些许紧张与羞涩。 “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了！”李飞歌笑着说道，“我记得你当时黑瘦黑瘦，还笑潮南口味独特呢。” 他抬头看到李真真，“嘿，就跟这丫头一样黑。” 蔡宗芸额头黑线跳起，李飞歌，你当个人，有这样揭人老底的吗？ 无辜躺枪的李真真，快要气炸了，我黑关你屁事啊，不会说话请闭嘴。她舀起一碗汤，笑呵呵的端到李飞歌面前：“县长，请喝汤！” 杨潮南跟着道：“嗯，快喝汤！”再让你说下去，我都怀疑你能不能活着离开。 “谢谢！”李飞歌朝李真真微微点头，对自己的毒舌浑然不觉，还把它当成了亲民的举动。 “其实潮南是单相思，宗芸真正喜欢的另有其人。” “住口！” 此言一出，杨潮南、蔡宗芸和连晓波齐齐变色。 “不会说话请闭嘴！”连晓波简直说出了大家心声。 本以为李飞歌会恼，谁知他拍了下额头，懊恼的道：“我错了，先自罚一杯。”然后干咳两声，“大家玩的啥呀？咱们继续接着整。” 不过亡羊补牢，为时晚矣，李飞歌连番作死，彻底惹到了连晓波。 “蔡镇长，要不咱们俩换个位置？你和李县长好好聊聊同窗之谊，我跟表哥叙叙旧。” 听到这话，蔡宗芸心里暗骂：“我跟姓李的有什么可聊的？明明你俩才是舔与被舔的关系，就他那张破嘴，谁知道下一秒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但又不好直接拒绝连晓波，免得让对方下不来台，只能转身露出可怜兮兮的求救：“十二郎，还是你坐过去，男人跟男人，应该比较有话题聊。” 第128章 斗酒十千恣欢虐 望着她俩希冀的眼神，赵丰收一咬牙，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啊。 “我跟他换好了，你还挨着大表哥。”连晓波按下蔡宗芸的肩膀，“换来换去没啥意思。”她提出换座位，只是想挨着赵丰收，没想到落空了。 一腔恨意全给了李飞歌，顺带着恨屋及乌，将杨潮南捎带了。 落座的瞬间，连晓波有意无意，在赵丰收胳膊上蹭了下，虽然细微至极，仍然没有逃过刘唯唯的火眼金睛。 真骚包！ 但面上依旧笑容可掬，恭敬有加，维持着姐妹情深，帮连晓波摆好餐具。 另一边李飞歌僵住，像吃了苍蝇般，不过还是得保持风度，摆出热情的样子，拍了拍赵丰收肩膀：“十二郎是？好人才好名字！” 赵丰收点头致意：“不敢，比不了您，国优名优部优，有天空的地方就有飞歌。” 杨潮南和连晓波都喷了水，果然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你俩不坐一起都可惜了。 蔡宗芸朝他竖起了大拇指，你行，你等着穿国优名优部优的小鞋！ 各就其位，李真真跳出来，大喇喇的提出合理化建议。 “刚才是分了两队拼酒，太野蛮了，不适合领导们，咱们玩捉龟！” 名字很新鲜，获得同意后，她从掏出来一副牌，一共十二章，都是些常见的小动物，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识字卡。 “谁抽到乌龟谁喝。抽牌完毕后，主持人选择明牌或暗牌，明牌的话乌龟喝一杯，暗牌乌龟喝两杯。主持人抽到乌龟明牌喝两杯，暗牌喝三杯，都明白了吗？” 规则很简单，比传统的扑克花牌或21点简单多了，于是由李真真负责发牌。 第一轮杨潮南就抽到了乌龟。李飞歌大叫：“你是乌龟，快喝！” 杨潮南眉毛一颤，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认赌服输，只得痛痛快快把酒喝掉。 第二轮是赵丰收，没等李飞歌开口，酒已下到了肚子里。 没想到接下来，一连三轮，都是李飞歌抽到乌龟，酒喝下去后，白脸变红，红中带绿。 “不行，我觉得其中有诈，晓波，你来发牌！” “好，李县长有眼光，我的人品最可靠了。”连晓波爽朗而起，充当起发牌人角色。 果然在这之后，李飞歌概率大大降低了，只抽到过一次。但杨潮南又抽到两次，一次明牌一次暗牌，被他好一通取笑。 不过杨潮南没法提意见，因为文山这边公平对待了。吕秦春、高茂林一次，王安静、郝东明都没放过，罗飞宇、苏信厚两次，最惨的韩文立抽到四次，其中两次是暗牌。 蔡宗芸、赵丰收、刘唯唯、计凯山和李真真完美轮空。 计凯山暗自庆幸，幸亏今晚上有眼色，站了赵丰收，被收拾的一伙人，都是上来跟着连晓波冲锋陷阵的。 “有猫腻。”李飞歌再次喊了停，玩了大半天，连晓波和蔡宗芸一杯没喝，这太不正常了。 连晓波将牌扔给他，鄙夷的道：“玩不起就说玩不起，你可以怀疑我的技术，但不能怀疑我的人品。不服你自己试试，满二十局才能换人。” 正中李飞歌下怀，他呵呵轻笑，立志要让她俩喝几杯。 但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二十局下来，乌龟始终在男人之间打转儿，李飞歌天命加身，自己抽到三次乌龟，一明两暗，一下子八杯，直接喝糊涂了。 趁着换庄家的当口，他拍了拍赵丰收肩膀：“跟我出去下！” 杨潮南见状赶忙跟上，都喝了酒，别让表妹俩舔狗咬起来。 过了好几分钟，仍不见一个人回来，连晓波坐不住了：“我去看看。” 她一出门，就看到朗月当空，河风激荡，三人站在河堤上，并排着站在一起，正在其乐融融的对月当歌。不由大叫倒霉，羞红了脸急退，差点被地上的皮管子绊倒。 瞧见浇菜用的皮管子，不由计上心来。待他们兜好裤子，互相点了烟，朝这边走来，她从黑暗中跳出来，大喝一声：“缴枪不杀！” 端起皮管子，刷刷给他们仨浇了个透心凉。 措手不及，三人全部成了落汤鸡，但罪魁祸首是连晓波，连句硬话都不敢说。 酒是不能再喝了，但欢乐的气氛，跌宕起伏且很圆满，谁都是情满意得。临别之际，李飞歌与赵丰收这对难兄难弟，甚至拥抱了再拥抱，颇有些难舍难分。 早上醒来，赵丰收头疼欲裂，发现躺在自家沙发上。 被子掉到了地上，不过身上衣服穿得整整齐齐，见茶几上放着杯凉白开，端起了就一抽到底。 动静惊醒了里屋，庄陈蝶打了两个喷嚏，也不啃声儿。 下楼转悠了一圈，老爹老娘都不在家，估计是送豆腐去了。 自从庄陈蝶加入进来，生意拓展很快，时不时三人得全体出动。 返身上楼，敲了敲窗户：“太阳晒到屁股了！” 庄陈蝶在里屋应声：“你稍等会儿，我身体不舒服，还没穿好衣服。” “真会偷懒！”赵丰收嘀咕，坐到沙发上等她。 不一时庄陈蝶出来，顶着红肿的眼睛，将身上捂得严严实实。 “大热天你不怕长痱子啊？” “要你管！”庄陈蝶似乎心情不好，推着他往外走，“快上你的班去，要迟到了！” “我还没吃饭呢。” “吃什么吃，没饭！”庄陈蝶将他赶出了家门。 来到小会议室，继续准备通材料，本以为自己够晚了，没想到空无一人，等了十几分钟，蔡宗芸才慢悠悠走来，瞥了他一眼，无声坐下。 胳膊上满是青紫，像是跟人打过架一样。 “啥意思啊？这秋波大的受不了。” “你还好意思问！”蔡宗芸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喝了点酒像条疯狗，三个人都摁不住你。” “我掐的？” 瞧着她的伤痕，赵丰收心虚不已，昨天断片儿了 ，他都不知咋回的家。 “除了你还有谁？”蔡宗芸嫌弃万分，“你是光掐吗？你是连掐带咬。” 她心有余悸的道：“我还好，光被掐了胳膊，你最好去看看刘唯唯，她恐怕今天下不了床。” 第129章 赵丰收时段 数日后，文山镇发展大会召开，可容纳两百人的大礼堂座无虚席。 这是新班子的第一次公开露面，与会人员都揣着浓烈的好奇心，想看看文山未来的领军人物，以及他们的施政纲领。 主会场除了镇三大班子，全体镇干部和各村的支书主任，文山籍企业家、在外的建筑包工头等贤达人士应邀参加，省地质院、省投资公司、宋川集团也派出了代表旁听。 与此同时，还将通过视频会议，同步传达到全体村干部、党员和群众代表。 根据李真真掌握的情报，附近几个乡镇，都派出了“暗探”，头天晚上就进入了文山镇，分散到各个村打探消息。 连晓波笑道：“让他们来，正大光明的事，不用藏着掖着。” 发展大会召开前，宣传委员韩文立主动请缨，专门跑了趟融媒体中心，想争取让他们派记者参与报道。 主任说正在开会，安排了名副主任见他，其实就是打太极。全县这么多乡镇街道呢，谁开会都让我们派记者，哪里安排的过来。正见面后互相瞧着面熟，一聊曾是在某个学习同学，副主任就大喇喇拍了板。 “按说乡镇活动我们一般不去，都是自己整理好送来，谁让老同学你来呢，啥都别说了，一路绿灯坚决支持。” 韩文立千恩万谢，表示回头必须得给他个机会，安排一局叙叙同学情谊。 谁知到了跟前，派去接记者的司机等了半天，都没见人下楼。韩文立打过去电话询问情况，副主任支吾了半天，非常难为情的告诉他，高程常务副县长临时有活动，记者被征用了。 他气得直骂娘，但无可奈何，毕竟不是自家开的，想打人都够不着。 第一次办差就办砸了，韩文立觉得老脸没地儿搁，灰溜溜的到连晓波跟前领罚。 “没事，不来就不来呗，少了张屠夫，不吃带毛猪，还能省两碗米饭呢。” 根本不是事儿！她从开始就没打算请县媒，倒不是嫌档次低，而是他们写的八股文章，还真难入她法眼。 但不请是一回事，请了不来是另一回事，她好歹也是县委常委，要面子的好。 预先定好的记者被人拐走，叔叔可忍，她婶子不答应。 关键是有一就有二，要是谁都能来踩她一脚，以后她还在不在棋田混了？ 当即给杨潮南发了信息：“高程今天有啥活动？” 不一时回过来：“听说带了书协的人，上景区搞年会去了。” 果然是打擂台，连晓波暗自冷笑。 杨潮南显然已搞明白了缘由：“我正带着俩记者调研，要不派过去支援你？” “不用，山人自有安排，你别跟着添乱。” 今天是场大戏，作为总导演，她不能为了些许小事分心。 大会正式开始，人们惊讶的发现，代表党委政府作报告的人，既不是连晓波，也不是蔡宗芸，而是新上任的党委委员、常务副镇长赵丰收。 人群中引发了骚动，连晓波露出抹不可察觉的笑，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人选三天前就定了，但为了出其不意，获得最佳效果，只有几个核心人物知道。 如此空前盛大的会议，肯定是书记唱主角，而且她刚来文山镇，的确需要一个精彩的亮相。 但她是个能懒则懒的人，让她连续念两个小时稿子，还不如把她杀了。而且她本身就吸引力超强，没必要再刷什么金粉。 由镇长来作报告，亦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连晓波找到蔡宗芸，疯狂的暗示她把握机会。谁知她不为所动，蹙眉提了个疯狂的建议。 “你要是不想讲，我也不讲好了，让十二郎上，他丰朗神俊，自带热点，省得咱做广告了。” 在龙口村案件中，她能顺利脱身，并将证据送给她，助她反杀成为主办，以此功接任镇长。 后来更是大火中逆行，救了她一条命，如若不然，坟头草都已三尺高了。 果毅决绝的身影，在无数个夜色中循环，自然还有他色色的小动作，她相信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下意识的坏罢了。 不过这货色归色，但正经起来，比谁都靠谱。 当然这些只能埋在心里，要说服连晓波，还得随便找个理由。 “这次的报告，虽然名义上是我牵头，但九成都是他的心血，我认为由他来讲，可能会更加生动，更有感染力。” 好像，有道理哈！ 两位主官一拍即合，当即召唤赵丰收，先是阐述美好前景，然后恐吓了一番，都没起啥作用，如此重要的会议，让副职作报告，你俩有病？ 最后连晓波许诺，如果表现好，奖励一箱茅台酒，他才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任务。 早说啊，我其实很好用。 在会上，赵丰收做了“五业驱动，开创文山发展新局面”的讲话，勾勒了文山镇的十年蓝图，五年规划，三年行动。 一是矿业开发驱动，成立九龙川综合发展委员会，以龙口村铁矿为基点，结合省市优质资源，成立混合所有制的九龙川矿业总公司，实现科学开发，可持续发展。 二是工业创新驱动，成立工业园创新发展委员会，通过资产整合再利用，招商引资，打造产业链，全面激活和提升工业园，补上文山发展短板。 三是全域旅游驱动，利用文山镇的古风古貌，通过文河治理，营建休闲旅游小镇，并以此为带动，将九龙川分散的旅游资源串起来，将文山打造为全域旅游示范镇。 四是农林夯基驱动，大力改造水利设施，与科研院所结成对子，在文山镇北部打造高标准农田示范区，九龙川林区实施林权改革，做优做强农林产业。 五是文明乡镇驱动，以争创全省文明乡镇为筐，统筹推进各项工作，建设富尔美的新文山。 美好的前景，富有煽动性的语言，让会场所有人都激情澎湃，如潮的掌声不绝于耳。 会议还没有结束，但很多聪明人已意识到，文山镇已提前进入赵丰收时段。 忽然从后门涌进来几个人，没有废话，长枪短炮就支了起来，保安凑过来，想要阻拦，可是看了眼省台省报的标志，悄没声退下了。 第130章 文山双骄，火出蓝星 随着省台省报的到场，市县媒体闻着味儿跟了过来，还有些自媒体来凑热闹。 大礼堂人满为患，一位难求。李真真火速调来几十个皮凳子，搬来两项纯净水，总算稳住了局面。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情况，县融媒体中心的正副主任，亲自前来坐镇。 不过看了看人山人海的场面，他们情知进会场没啥用，最多能管管本地媒体，约束下山阳市的记者，省媒和自媒体可不会买面子。 好在连晓波不是小心眼儿，接到李真真汇报后，马上安排韩文立王安静两员大将，搞好对接服务，将人带到休息室，好生伺候着。 来者是客，虽然早上的事儿，他们的确不地道，但应付各类媒体，审核通稿，乃至后续的宣传，都还要用到，不能得罪死了。 她是分分钟不敢离开，因为赵丰收作妖了。 在报告结束后，这货顺势宣布：发展大会进入提问环节，将主持人罗飞宇给整懵了。 这段不是掐了吗？怎么还有？我的议程不是这样啊！ 会前赵丰收是提过建议，为了更好的统一思想，最大程度的提升工作合力，可以仿效记者发布会，让干部现场提问，把道理掰开揉碎，增加大众参与感。 别说保守的蔡宗芸，就是大胆子连晓波，都觉得有点悬，心里没有底，持保留意见。 成功了固然讨喜，但失败了可能成为笑料。 冷场了怎么办？即使能组织起来，事先内定好提问的人和问题，固然可以限定在安全程度，但这样做的意义不大。 而且参会人数众多，谁敢保证不会出现愣头青，站起来提个刁钻难题，让人下不来台。 罗飞宇明确表示反对，再三强调，文山不是国际大都市，只是个不起眼的小镇，而且是全县倒数的镇，花花溜溜的一套不适用。 小镇就是要求稳为上，适当谋求发展，你还真指望一举成名天下知啊？ 但他没想到，这番话彻底刺激了赵丰收。 文山镇，真的只能这样吗？ 既然如此，咱还费尽心思整这套东西干啥？套着上边的来，做好执行就好了。 咱是全县倒数，还怕再丢人吗？咱毫不起眼，那就变得耀眼起来。 他要以此为契机，将文山镇的新形象打出去，让全域旅游示范镇概念炸响。 热血滚烫的话语，男人激情澎湃的眼神，瞬间把小白兔征服了：“我跟你！” “大不了一死，给个处分，再回去看档案。”李真真的眸中，同样燃起了火焰。 三人小组迅速达成，而且瞒着所有人，要给他们个大惊喜，既然是炸，就要炸的满地开花。 眼看着主席台的风格变了，变成了直播卖货的场景。 两位主持人登台，赵丰收西装革履，风度翩翩，雄姿英发；刘唯唯上了趟洗手间，出来时已换成汉服，长发轻束，小乔初嫁的模样。 不是简单加了个提问环节，而是真正的新闻发布会加特色农产品大卖场。 干部、现场媒体记者可以随意提问，同步开通了网络直播，推介文山镇风景名胜，特色农产品，适时回答网友的关注。 现场掀起高潮的同时，问题像山洪爆发般，通过直播间涌了进来。 甚至赵丰收的床照，火灾逆行的场景，也被人挖了出来，让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不过赵丰收生于斯长于斯，文字功底扎实，加上脸皮厚，早有心理准备，见招拆招，竟然让他挺了下来。 落落大方，潇洒自如的阐述，加上在旁助攻的刘唯唯，形象好气质佳，再度席卷了把网络流量，文山镇火了！ 很快有知情网友爆料，赵丰收其实有个绰号叫“文山十二郎”，并且建议将他和“文山小唯”合称为“文山双骄”，此议深得民心，迅速获得了大家一致认可。 十二郎和小唯声援团，在网络上自发成型。 毫无疑问，“知情网友”坐在第一排，眼睛都笑成了月牙。 实话实说，这俩货站到一起，还真有点周郎小乔的味道，特别是刘唯唯看他的眼神，根本都不用演技，完全就是本色出演。 赵丰收那句“来棋田不到文山，等于走亲戚没吃饭。”简直堪比今年过节不收礼，虽然无厘头，无奈顺口好记啊。 文山全域旅游代言人的桂冠，毫无悬念的落到了“双骄”头上。 连晓波再接再厉，逼迫他俩开通了个人账号，每天逼着他俩穿上汉服去拍短视频，还拉着蔡宗芸当导演，让几人叫苦连天。 文山镇成了网友们打卡热点，特别是镇政府大院，每天跟赶集般热闹，谁都想来看看“文山双骄”的风采，与十二郎和小唯合个影。 事后两人主动在班子会上做了检讨，承认犯了贪功冒进的错误，并且推出了下步攻略。 其他地方的文旅小镇，一般都是领导提概念，专家拿规划，再照图索骥。 由于火的太快，文山休闲旅游小镇还没有规划，就被迫提前营业了。 肯定不能走传统玩法了太死板而且效率不高。赵丰收和刘唯唯建议，整体规划还是得有，不妨走专家与民间相结合的道路，掀起“共建文山小镇”活动。 文山建成什么样，应该有什么，让网友来帮忙构想，提出设计方案。甚至可以互相组队，展开竞赛，就特定场景进行竞标。 针对其中的合理化内容，聘请专家团队进行优化，变成设计图，然后变成现实。 无论是初步概念，还是具体设计，都会在网站公布，接受网友的考验。网络投票占50，专家团队占30，文山镇只保留20投票权。 只要一经采用，立即给予相应的奖励。 同时文山镇提供场地，鼓励文化名人，高校设计团队，来文山建立工作室，弘扬传统文化，开展设计实践活动，在文山画板上自由涂抹。 郝东明建议，应尽量保护古建筑和古树；计凯山提出，水网与下水道改造，还是应以整体为主，提前考虑，都被写进了规则中。 班子会全票通过。 文山镇在点燃第一把火后，成功的将火种留下，并实现了星火燎原。 第131章 高光时刻 文山镇大手笔不断，好戏连台，很快得到了各方关注。 前来取经，学习交流的络绎不绝，各类自媒体更是蜂拥而来，随时随地，都可看见支起的机器，当街就搞起了直播。 闲置了多年的宣传委员韩文立，终于派上了用场，老树开花，异常灿烂，每天忙接待，维持秩序，走路都带着风。 他自己也开了个账号，取名“文山当立”，连晓波夸奖这名字有水平，更让他得意非凡。 到赵丰收、刘唯唯跟前蹭了几把流量，粉丝刷刷就上来了。 老哥一改佛性风范，岸边不见了洒脱的钓鱼客，赌局少了个掷千金的身影，连穿衣都由黑灰改为粉色，一切配合涨粉需要。 还跟着苏信厚搞起了健身，时不时在直播中，秀一把尚未成型的腹肌，俨然成了文山第三骄。 有了三个成功范例，连晓波继续怂恿其他人，终于实现了全员开账号。 蔡宗芸的“文山小粽子”，一看就是刘唯唯的杰作，与“文山小唯”姐妹呼应。 其实她本人更想叫“文山芸豆”，无奈众人经过投票，一致认为芸豆太内涵，不符合网络需求，还是小粽子顺口喜庆。 少数服从多数，只能是小粽子了。 “文山罗非鱼”取谐音而成，罗飞宇可谓本色出演，懒之又懒。 不过奇怪的是，他的毒舌加慵懒风范，配合上英俊的长相，倒是在网上很吃得开，坏坏的笑，迷倒了无数少女，甚至有反超“文山当立”的趋势。 这可让韩文立急了，好不容易得来的优势，岂能让人随意超车？ 老哥一咬牙，决定拼了，每天早上五点，晚上八点，搞两场运动秀，通过增加直播次数，来应对后来者的挑战。 很快老哥就脱颖而出，成为文山镇广场的风向标，身后跟着数百大妈，简直是威武雄壮。 肌肉肉眼可见的增长，中间老婆来探望了几次，据说差点把全镇的危房震塌了！ 郝东明的“文山郝人”，苏信厚的“信厚文山”，吕秦春的“文山之春”，王安静的“安静的文山”，虽各有特色，但太中规中矩，乏善可陈，粉丝上不去，把他们愁坏了。 计凯山的“文山山”，自从上线以后，啥都没发布过，就成了文山直播第五人，让人不得不叹服，起名字的确很重要。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高茂林枯木逢春，也跟着年轻人疯起来了。 “文山老猫”偏重于当地奇闻轶事，配合上老先生浓浓的地方口音，越过一众不思进取的晚辈，后来居上，抵达中游位置。 “文山修真女侠”李真真，与“文山当立”相得益彰，走得也是健身路线，不过主打八段锦和太极。 树下河边一站，青春发丝飞扬，仙气儿十足，羡煞了众人。 原本她还担心，自己偏黑的肤色不上镜，没想到竟然成了健康的象征，有好多人向她讨要秘诀，怎样才能把皮肤变成这种。 文山从一人搭台，走上了多人唱戏。 到了现在，人们忽然发现，作为文山的当家人，连晓波始终在潜水。 开会不当猪脚，网上没她的账号，低调的异乎寻常，但并不影响她的吸睛度。 年纪轻轻，就以以县委常委之尊，兼任文山镇党委书记，想要低调都不容易。 更何况还是个高学历，姿容绝艳的女子，身材好到要爆炸，神秘背景让人浮想联翩。 网上自发成立了“波罗蜜小队”，专门研究她的身世来历，但最多查到葛诚素前秘书，就像碰到了硬铁板，没了线索，让人困惑不已。 民间有个猜测，她是某官宦世家的千金，下来基层刷履历。 自然还有传说，她是爱上了文山十二郎，才不惜屈尊降贵，来的文山镇。 但很快被粉丝声讨了，我们十二郎和小唯才是一对好？ 还有更离谱的说法，她是某个秘密组织的成员，肩负着特殊使命。 这就更令人嗤之以鼻了，文山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值得秘密组织青睐？ 如此等等，每天烦不胜烦，最开始李真真还兴趣盎然，到后来她念的时候，都要打瞌睡了。 文山镇的红火，也引发了官方的关注。 常务副县长高程，特地跑来文山，想看看他们究竟在搞什么？ 转了半天后得出结论：这是一群疯子！ 啥都没有，就敢胡乱吹嘘，他对网民的无脑只剩下感慨了。 但他的观点，仅代表个人而已，县长李飞鸽、副书记杨潮南两个，没事儿就往文山调研，好像有啥宝贝似的。 去的次数多了，终于惨遭毒手，被连晓波成功洗脑，分别开了“文山飞鸟”和“文山潮哥”的账号。 杨潮南沾沾自喜，感谢表妹手下留情，特地在介绍栏中，备注为“文山旅游顾问”。 李飞鸽太郁闷了，羞于让人知道“飞鸟”是他，威胁杨潮南，如果敢走漏半点风声，他就只好灭口掐死他。 紧接着，县全域式旅游现场会在文山召开，文山迎来高光时刻，终于刷足了存在感。 要知道在全县历年考核中，文山镇都是稳居后三名，但是今年嘛，好像有了很大的悬念。 五个驱动，既合了葛诚素的三项工作，又结合文山特点有所创新，自然深合她意。 而且棋田在全域旅游方面，一直处于落后状态，文山这条鳗鱼，可以说把全局激活了。葛诚素亲自打来电话，不吝给出赞誉。 “丫头，开局不错，尤其是新闻发布会，啧啧！” 不过她的关注点，不止在工作上。 生怕小秘书恋爱脑太热，在男人手里吃了亏。 “你要提携赵丰收没啥，但好的有点过分了？人家可刚换了媳妇，但却不是你，而且我看十二郎和小唯更搭戏。” 赤裸裸的扎心，而且是扎了又扎，换个人来说这话，连晓波肯定要暴起揍人，而且只有一个字送她：“滚！” 但葛诚素不行，对于妈妈式的关爱，她只能含含糊糊应付。 “葛姨你误会我了，一切为了工作嘛！” 鬼才信你。葛诚素叹了口气：“言尽于此，不过你要记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热闹之后，要适当沉淀，踏踏实实做点事。” 第132章 不被祝福的婚姻 官场得意，情场失意，最近赵丰收的确过得艰难。 随着怀孕月份增加，陈文的反应越来越大，脾气也变差了，经常为了鸡毛蒜皮的事，跟赵丰收怄气。 其他什么都能忍，但始终进不了赵家门，让她耿耿于怀。 从龙口村下来的第一天，赵丰收就带着陈文回家了，向父母坦白了一切。 听到儿子跟方英为离了婚，老两口懵了十分钟，然后没有沟通，笤帚、擀面杖就招呼了上来，真的一点不带疼惜。 猝不及防，差点连庄陈蝶捎带上，小丫头见势不妙，连一秒都不带犹豫，就逃之夭夭了。 陈文傻了！ 你不是宋唐派来的高手吗？特种兵？黑腰带？钳工九级？关键时刻掉链子。 听着背后的怒骂，庄陈蝶心道，我是负责保护他不错，但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能拦的只有他妈，他妈都动手了，我拦我就是傻逼。 “我们不打陈文，因为她是外人，但要打死你，没良心的东西！” 赵丰收不躲不闪，一声不吭，任由二老家法收拾，他是罪有应得。 对方英为，他始终心有愧疚，真让爹娘打个半死，心里还会好受些。 但陈文不依了，这是她老公啊，打坏了你们赔吗？ 自然不能跟老人动手，但她往中间一站，老人高举的手只能停下。 这闺女清秀可人，不像是有心机的样子，再说了人家年轻漂亮，啥样的找不到，肯定是儿子作的妖啊。 而且，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姓赵。 老两口气极，瘫坐到地上，喘着粗气：“小为多好的孩子啊！” 陈文听了，心里异常的难受，这比抽她还疼。 “爹，娘，我承认方老师人不错，但这些年她和丰收怎么过来的，您二老比我清楚，没有我陈文，也迟早会有其他人。” 是啊，他俩是有点怪。 儿媳妇常年不来文山镇，儿子整天住镇里宿舍，老两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没少因为这数落赵丰收，他总是闷声闷气的说，你俩少操点心。 可是要说他俩不和睦，好像也不是。彼此间恩爱的眼神，无论如何装不出来。 真要准确描述的话，他们不像是一对夫妻，倒更像朋友或兄妹。 “我就是看着小为顺眼！”最后，老赵懒得跟他俩讲理了，下了驱逐令：“走，家里没你们的地儿。” 陈文的心冷了！ “庄陈蝶都能住你家里，为什么我就不能？” “她是我小姨。”赵丰收无奈的回答。对从天而降的小姨，他心虚的很。 “小姨？”陈文冷笑，下一句不用说，肯定是你真叫的出口，我听了都恶心。 “刘唯唯呢？也是你小姨？”想起另一个，陈文同样忿忿不平，网上的人都是傻逼吗？明明知道赵丰收有老婆，还搞什么文山双骄。 庄陈蝶还能眼不见心不烦，刘唯唯根本无法躲避，打开手机就是他俩。 浓浓的威胁感，让陈文的醋坛子，翻了一个又一个。 赵丰收，你活的挺丰富啊，把她也给收了？ “都是为了工作。”赵丰收苦笑，我也不想当双骄，我能说是连晓波陷害的吗？ 像这样的对话，每天没有一百次，也要有九十次，不是庄陈蝶，就是刘唯唯。 买的院子还没拾掇好，再说跟连晓波有掺连，还是不说了，省得陈文又多心。 好在镇上的闲置院子很多，随便租了个，作为夫妻俩暂时的小家。 闹归闹，闹完了陈文还有招。 她躺在赵丰收怀中，将他的手放在肚皮上，泪水涟涟。 “丰收，我们离了？你跟方英为复婚，别管我了，咱们各自都回到从前。” 赵丰收唉声叹气，他何尝没想过，但男人重承诺，已经负了一个，怎能再伤眼前人。 “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了，等忙完这段，咱们就去县城，买栋小房子，安安静静过咱的小生活。” “真的？”陈文含泪惊喜。 “真的。”赵丰收肯定的回应。 “可是没人会祝福咱们。”想起这场事，陈文就没了底气。 刚搬来新家时，为了给家里添点喜庆，也为了让陈文高兴，赵丰收特意做了一桌子菜，邀请了朋友同事来做客。 唐赢匆匆而来，扔下二百块钱走了。 “赵丰收你个人渣，还好意思显摆？人我就不揍了，怕小为知道了伤心。但你的饭我吃不起，以后别说认识我。” 自从唐赢曲美秋结婚后，和赵丰收就有些疏远，而且最近在筹备公司开业，他的确忙得很。 早就想找个机会收拾赵丰收，终于他自己送上门来了，自从换了老婆，他的智商变得堪忧。 出了口恶气，唐赢给腾达饭店打了电话：“我是唐赢，往五山调味品公司送几个硬菜。”中午他要和曲美秋共同庆贺，终于赢了赵丰收一把。 “小为，我刚从赵丰收家出来，狠狠的恶心了他。” 他觉得有必要跟方英为表表功。 “你可真是无聊！”方英为没好气的挂断了电话。 “别跟唐赢一般见识。”待唐赢扬长而去，赵丰收安慰陈文，他还邀了连晓波、蔡宗芸和刘唯唯，她们肯定会来。 但来的只有李真真，“哇，好丰盛，都是给我准备的吗？” 坐下就吃，毫不客气，而且是每个盘子都下手。喜欢吃的没放过，不喜欢吃的也要扒拉几筷子。 “等等，还有人呢。”赵丰收觉得形象真恶劣。 “不会来了。唔，好吃。”她掏出四个红包，拍在桌上。 “连老大说你骂过她，来了对不起自己的良心，而且不想看你们两口子打架。” 夫妻俩纳闷儿，我们俩好好的，为啥要打架？ “老蔡说她喜欢专一的男人，但你不是，人不合胃口，菜再好都吃不下。” “刘唯唯。哦，她来大姨妈了。” “吃顿饭而已，个个立场坚定，都是有病。”李真真继续下筷子，“还是我够意思？一点犹豫都没有，我是老大的死忠粉，和陈文是同床睡过，谁不来我都得来啊。” 两口子真是感动了！ 没想到李真真这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小时。赵丰收咬牙切齿，差点就信了她的鬼话。 “吃饱了吗？” “嗯嗯！”李真真不停打饱嗝，“饱的不能再饱了！” “吃饱了就赶紧滚！” “好嘞！”李真真抹嘴，抬腿就走，两秒钟后，又折返回来。 “对了，刘唯唯让我告诉你，别喝太多酒，晚上还要一起直播，说你喝了酒太凶，让人受不了！” 赵丰收脸都绿了。 身后传来咣当摔盘子的响声：“赵丰收，你俩到底咋回事？” 还好还好，幸亏连老大早有提醒，吃完了赶紧逃。 我可是原封不动，把你教的话都说完了，果然打起来了。 第133章 同参者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李真真只是鹦鹉学舌，但听在两人耳中，则是心惊肉跳。 飓风瞬间掀起，陈文狂怒，抓起盘子就甩了过去。 “你说，你到底和她怎样了？” 尽管赵丰收反复解释，两人只是工作关系，并没做任何见不得人的事，但她已半句都听不进去。 脑中混乱无序，只有怒火肆虐。 她为何会提醒赵丰收少喝酒？他们在酒后干了什么？天啊，陈文不敢往下想。 “总有一天，你会吃刘唯唯的亏。” 是夜，两人各怀心事，第一次分开睡了。 次日，赵丰收额头顶着乌青上班，连晓波瞧见，乐不可支的闪了，转身怂恿李真真去慰问。 “老大，昨天的事，我能不能解释下？” 李真真眨着大眼睛，满脸无辜，她思索了一夜，终于想通了原委。 “滚远点儿，免得我揍你！”赵丰收瞪起红眼，额际黑线暴涨。 “好嘞！”既然滚了不挨打，那就滚。 可是她想想，还是觉得不甘心，又折返了回来。 “其实老大，你最近真的很狂躁，上次喝了酒，简直跟疯狗一样。” 说完就跑，不等赵丰收回话，跑得慢了真的会挨打。 赵丰收已将手举在半空，却打了个寂寞。 那天在会议室，蔡宗芸说刘唯唯下不来床，着实把赵丰收吓着了。 难道我把她？？？ 不可能不可能，他很快就否决了这想法，还是亲自看看。 装作若无其事的溜达到刘唯唯宿舍，没想到连晓波也在，看到他就黑了脸。 “上班时间，你来干什么？” 赵丰收心虚：“听说她受了伤，我来看看。” “没什么可看的，快走。”刘唯唯用被子蒙住头。 你摧残了我的身体，还不放过我的精神？当着连老大表达关心，是嫌我小鞋攒的不够多吗？ “来，让咱家疯狗欣赏下他的操作！” 连晓波伸手，非常恶劣的从被窝中拖出来条藕臂。 只见星星点点，有五六处青紫，恰似被弄脏了的雪。 “跟老蔡差不多嘛。”大惊小怪。 这下刘唯唯不干了。 “能一样吗？”她躲在被窝里，不停的抽泣。 向下拉了拉被子，露出半截肩膀，血迹斑斑，刚刚结了痂。 “你咬了我，肯定得留疤了，赵丰收，你以后让我怎么跟我老公交代？” 卧槽，好像跟你没咬过我似的。 赵丰收正准备展示自己的疤，小牙印可还清晰的很。 “还有腿，还有屁股，还有……”刘唯唯呜呜，简直是无差别无死角攻击啊。 通过连晓波的描述，赵丰收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头天晚上，在河边农庄散伙后，他是被三名美女送回的家。 在车上，就发起了酒疯，一个劲儿的探身去抢方向盘，可把人给吓坏了。 为了把他固定住，连晓波和蔡宗芸坐到后排，一左一右夹着胳膊别着腿，受伤相对较轻。 但副驾驶上，正面对敌的刘唯唯，则是正反两面都遭到了攻击。 如果不是蔡宗芸拦着，连晓波当时就要废了他。 “不知道你新家在哪儿，就把你送回了父母家，你父母懒得理你，是庄陈蝶心软接着，对了，她没事？” 赵丰收脑子轰隆，像是有什么塌了。 向刘唯唯道了歉，没心思在单位呆，于是开车回了家。 老爹老娘还未回来，他上楼进屋，直接把庄陈蝶被子掀了。 “有病啊？！”庄陈蝶蜷缩着身子，双臂抱在胸前。 裸露的身体上，有十几处涂抹着紫药水，浓浓的药水味儿，霎时刺激了鼻孔。 枕头边上，还放着撕碎了的内衣，有庄陈蝶的，也有自己的。 作为经验丰富的男人，他一看就能想见，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小蝶！” “没事。”庄陈蝶吸鼻，“你可以走了吗？” “你不是特种兵吗？黑腰带？一个打十个，为啥不把我打晕？” “我忘了！”庄陈蝶瞪着他，你像头疯牛一样，我有反应时间吗？ 她咬着唇，眸中满是泪花，“你不必担心，我是宋董送给你的礼物，训练出来，就是为了服务你。” “只是我希望，你下次温柔些，可以把我当个人待。” 训练？赵丰收心中咯噔一下，想到了个词：“女奴？” “想的美着呢！”庄陈蝶抬腿，轻轻一勾，他就不由自主被拉到了近前。 “是特别助理，或者说叫同参者。主要任务是保护你的安全，帮助你共同解决难题。” “不包括做这个？” “我想也包括。”庄陈蝶舔唇，宋唐给她的任务没有，但训练手册上有。 “你们，多吗？”赵丰收想确认一件事。 庄陈蝶却误会了，生气的推开他：“嫌我伺候不了你？可以找你姐多要几个。” “不是，我的意思是，宋唐只训练了你一个吗？” “这是机密。”庄陈蝶眼睛眯成一条线，“十个，一共十个。” “训练很费钱，上岛的名额，一个三千万。” 我的天！远超赵丰收的估计，这是用金子重塑了个人吗？ “全是女奴？” “是同参者。”庄陈蝶凶巴巴的纠正。 “哦，同参者，其他被训练出来的人，去了哪里？” 他隐约觉得有点不妙。 庄陈蝶摇头：“我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说，因为说了会死。” “我只能告诉你，都是些很重要的人。” 他很难想象，宋唐会做这样的事。 “她强迫你们这样做？” “不是。”庄陈蝶回答的很肯定，“我们都是孤儿，从小被宋川养大，因此承诺要为她做件事。” “宋董给了每个人自由，可以选择一个服务对象，我选择了你。” “你选择了我？”赵丰收讶然。 “可我只是个普通人，投资在我身上，要亏大本儿。” 庄陈蝶咯咯笑了：“你年轻啊，别的都是老头子，我又是颜值控。” “不选会怎样？” 她耸耸肩：“不会怎样，像十二毛一样，做做外围了。” 掌握了秘密很难受，赵丰收若有所思。 “你告诉我这些，是宋唐姐要来？” “不，是你该到光山去看她了，她很想你。” 没等赵丰收出发去光川，麻烦就上门来了，一封匿名举报信，让他和刘唯唯再度成为焦点。 第134章 匿名信风波 “卧槽，不正当男女关系？这瓜有点大啊！”连晓波坐在大班椅上，指尖轻轻叩桌，蹙眉望向对面，“蔡姐，你怎么看？” “我看不清。”蔡宗芸实话实说，神情凝重。 郎是大色狼，妾是多情娘，干柴烈火碰久了，迟早会出事儿。 没法整啊。 “叫来问问。”连晓波叹了口老母亲气，觉得真累！ “没有。”当事人异口同声，齐整的很。 看到他俩稳坐钓鱼台，连晓波顿时不急了，就像家里小学生考砸了，家长急小孩不急。 “肯定是有人眼红，往咱身上泼脏水。”刘唯唯分析，神色出奇的冷静。 举报信刚上网时，她着实吓了一跳，叫了声完了，就要跑去找赵丰收。 公众人物，最重要的就是人设，尤其对官员来说，作风问题简直要命。 这种事可大可小，小的话当个趣闻听听，哈哈一笑就过了。大的话上纲上线，两个人都受影响，前程和家庭都保不住。 个人受损还在其次，关键文山镇的现状来之不易，如果因为他俩，毁了大伙儿辛苦营造的一切，就成文山的罪人了。 可是到了门口，她又站住了。 冷静，刘唯唯你要冷静，人家就是想让你慌，好搂草打兔子。 但她已不是几个月前的小白兔，而是全域旅游小镇的副操盘手，是赵丰收的亲密战友。 这几个月来，她跟着赵丰收，查龙口村贪腐案，勘查九龙川铁矿，经历了大队部火灾，合伙搞新闻发布会，直至构思推进全域旅游小镇。 桩桩件件，都如电影般在脑海回放，每次赵丰收都能沉着的战斗，反败为胜，这鼓舞着她，同时催促了她的成熟。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凡事都讲因果，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我是赵丰收，我会怎么看待这件事，采取什么办法来平息？ 想着想着，她发现不焦虑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对方，先痛打一顿再说。 因为她发现，如果是赵丰收的话，恐怕根本不会着急。 “要不我跟杨潮南打个招呼，让网信部门介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个ip找到。” 既然他俩否认，蔡宗芸选择相信，这是最基本的默契，虽然她还是不敢打包票。 “不急，让子弹飞一会儿再说。”赵丰收轻吐烟圈，不疾不徐，“火燃起来了，看看风向也好。” 松散的态度，让蔡宗芸怒了：“还要看风向？水火无情你不懂吗？网络的火，一旦燃烧起来，想要熄灭可不容易，你皮厚你头硬，唯唯还要嫁人呢。” “我没事，能顶住。”刘唯唯目光坚定，让人怀疑她疯了。 “不错，有点大将风度了。”赵丰收啧啧投去赞赏目光，“大浪淘沙，大火同样会让隐藏的问题显形，当然，要做好心理准备，会损失很大。” 旁观者连晓波摸着下巴，眨着大眼睛，懒懒的表态：“只要不把你俩烧死，我没意见，反正我就是个吃瓜群众。” 好，蔡宗芸发现，最沉不住气的人，竟然是自己这个老大姐。 匿名信犹如重磅炸弹，瞬间引爆了整个网络。 起初，两人遭遇了大批粉丝脱粉，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随着事件持续发酵，粉丝数量反而急剧攀升。 自然，新增的粉丝并非来声援他们，而是专门关注了来骂人的。 与此同时，赵丰收的黑料再次被挖出来，这次他多了顶帽子，“游荡在九龙川的幽灵，文山的潜规则之王。” 先潜了陈文，现在是刘唯唯，他在火灾中救人的小动作，被制作成了动漫。 “哇塞！十七个字，不是你搞的？” 赵丰收望着连晓波，冁然而笑。 无语，能不能正经点儿？连晓波已发现风向不对，有点恶臭的味道。 “有你哭的时候。” 两边的粉丝不明真相，被裹挟着开战了。 文山小唯的粉丝，指责十二郎潜规则小唯。 十二郎的粉丝则反唇相讥，说文山小唯第三者插足，而且人家的老婆正怀着孕呢。 甚至还告诫道，别被小唯清纯外表欺瞒，她绿茶婊久矣，先是麻翻了郭高贵王金超，现在又来霍霍十二郎。 一时间，各种负面言论铺天盖地而来，将他俩淹没其中。而且一浪高过一浪，最开始只是在网上口诛笔伐，然后就是打电话，甚至组团来办公室。 处于舆论漩涡中的两人，深切感受到了网络暴力的厉害。 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指责和谩骂，刘唯唯终于淡定不下去了，试图通过直播解释下，可是直播间很快就被攻陷。 甚至有人将她的孕检上传到了网上，证明她已怀有三个月的身孕！ 没人去验证真伪，人们只需要跟着狂欢，只嫌瓜小不怕瓜大。还有的粉丝，开始自发给他俩的孩子起名字，短短两个小时，就起了上千个。 赵丰收发现耍大了，根本无法收场，他俩只能被迫暂停了直播。 但这并没有换来冷静，而是更为猛烈的攻讦，他们害怕了，肯定一切都确凿无疑。 愤怒的人们从未想过，就算是真的，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情况终于失控了，在办公室找不到他俩，直播间又关了，人们开始堵住赵丰收的家，展开声讨和谴责，并号召抵制食用赵家豆腐。 对于三代豆腐坊主老赵夫妇来说，这种状况不啻晴天霹雳，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文山镇人不再吃赵家豆腐了，他们吃什么呢？ 庄陈蝶怕老人出事，带着他们前往光川，暂时躲避风头。 而陈文本人更是疯了，不仅有人堵门，还向他家里投掷砖块，还打破了窗户玻璃。最终她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折磨，选择躲到县城里租房子住。 这被人们给出了另一种解读，十二郎又要换老婆了，计划和陈文离婚，和文山小唯结婚。 还有的信誓旦旦的表示，听说方英为要杀回马枪，与赵丰收复婚，于是人们连方英为的家也堵了。 白小羽提着菜刀冲到门外：“我是神经病，不怕死的就来。”双刀乱舞，一夜成了网红。 到了这时，就是傻子都看明白了，有人在带节奏。 第135章 决绝自证 关系到两名科级干部，以及文山镇发展大局，县纪委经过认真研究，决定由秦雅芝亲自带队，赴文山镇展开调查。 调查组的介入，让网络欢潮达到顶点。 有人预测，文山镇将继龙口案后，再度出现团灭场景，而这次倒下的将是赵丰收。 “玩大了？”秦雅芝看向连晓波，露出责备之色，“在哪儿待着不好，非得来文山掺和，这里的复杂程度，要远超你的想象。” “嗯嗯。”连晓波同志很谦虚，笑眯眯的拍马屁，“所以得靠秦姐来给我撑腰。” 蔡宗芸：“秦书记，他俩是被冤枉的。” “我知道。”秦雅芝不耐烦的摆手，“刘唯唯肯定是被冤枉的，赵丰收也是吗？他一贯的胡作非为，别的不说，龙口村救人过程中，手都伸到哪里了？” 网上的视频，拍的十分真切，蔡宗芸无可辩驳，只能暗骂苏信厚你个不当人子，摄像头整这么清干啥？ “情况危急，哪里顾得上细节。”她只能含糊其辞。 在工业园蹲点的苏信厚，阿嚏阿嚏打了好几个喷嚏，谁在惦记我呀？他和吕秦春，孟振东还有马仁正在打牌。 孟振东试探着问：“你们猜猜，这次谁会倒霉？” “当然是赵丰收了。”马仁满脸笑容，最近几日，已输给苏信厚好几千块钱，但他开心呀，看着赵阎王倒霉，简直就是提前过年。 孟振东略略思索，打出一张牌：“我看未必，赵丰收这货，不能以常人思维来对待，或许是在诱敌深入，憋着什么坏呢。” 跟赵丰收过了过招，赔了几十万块钱，还差点把儿子搭进去，他的胆子被吓小了，总觉得赵丰收在下一盘大棋。 虽然苏老爷子表示没事了，但至今他家孟伟华，还有二马虎家马迪力，都还在省城窝着，没敢回文山来，怕遭到赵丰收黑手。 “炸弹！数钱数钱。”吕秦春出手，将他们的牌截死，笑眯眯的催促。 “不打了，没意思。”苏信厚忽然意兴索然，摇头自言自语，“打打杀杀，有啥意思啊？” 网信迅速出手，锁定了十几个账号，在等待进一步的指令，已经够收网条件了，但上边说再等等。 还有鱼。 要等调查组的结果。 根据两天来的走访，无法认定他俩发生了关系，但所有被走访者都表示，他俩关系的确很近，远超同事和朋友的界线。 虽然疑罪从无，但要彻底为他俩洗脱冤情，还真有些困难。 到了此时，赵丰收只能感慨，人品的确很重要，是他拖累了刘唯唯。 秦雅芝鄙夷的道：“你也配谈人品？在你选择抛弃方老师时，已经喂狗了？” 让我离婚娶陈文，不是你出的主意吗？赵丰收可没忘记这茬，恨得牙直痒痒。 而且这次为了恶心他，秦雅芝又出了个馊主意，如果最后真的查不清，建议他去做个结扎，把单子往上一传，足以证明他痛改前非的决心。 “秦书记，慎言！” 连晓波脸黑了。 丫头反应这么大，难道传闻是真的？秦雅芝心头发颤，赶忙闭了嘴，不敢再胡乱开玩笑了。 “我有办法！” 刘唯唯紧咬牙关，毅然抬头，众人目光投来。 “我还是个干净的，去医院做个检查，一切就说清楚了。” “调查组可以全程监督，如果有必要，可录像取证，网络直播都行。” “绝对不行！”赵丰收断然否决。 即便是在最难的时候，他也从未如此动容。 对于任何女人，采用这种极端的方法自证清白，都是一种难以承受的侮辱，更何况刘唯唯还是个姑娘家。 “你应该相信我，还没到黔驴技穷的时候。” “我知道，你已经锁定了他，让我猜猜哈！” 不避众人，刘唯唯轻笑，捉过他的手，在手心写写画画。 “我猜的对吗？” “嗯！你很聪明。”赞赏，惊愕，与不解，同时出现在赵丰收脸上。“既然已猜到，为何还要画蛇添足？” 刘唯唯淡淡的道：“办了他，只能证明咱俩是被诬陷，不能证明我想证明的事。”她想让某些人放心。 “你教过我的，人要想走得远，基本盘要扎实，才能无所畏惧。” 刘唯唯拥抱了他，如清风入怀，似明月映窗。 “信我。” “好。” 赵丰收嗓子有些哑。 “秦书记，请帮我安排。” “可以。”秦雅芝点头。 虽然是个笨办法，有点惨烈的味道，但可一力破之，这丫头有大智慧啊。 进检查室前，秦雅芝晒然：“他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牺牲？” “不是为他，而是为了自己。”刘唯唯风轻云淡，不带一丝委屈，唯有决绝神色。 “单位里的人，包括连晓波和蔡宗芸，都认为我和他有一腿。陈文因为我，和他天天干架。”而且我和郭高贵王金超，在他心里也有结。” “只有我知道自己是干净的，没用。” “明白了！”秦雅芝望着刘唯唯，“所以你和赵丰收，早就清楚了是谁在作妖，却都憋着不说，还装成被打得很惨的样子。” 刘唯唯蹙眉：“我是被打得很惨啊！” 略带神经质的笑，若有所思。 “我知道他知道了，他不知道我知道。我猜他不说，应该想继续引蛇出洞，毕竟韩文立是个憨憨，不可能有如此智商，背后一定还有人。” 秦雅芝看着她，非常认真的看，就像看一只小怪物。 几个月前，她和赵丰收一同出现在她面前时，还如白纸般单纯。 “你已经不是曾经的小白兔。” “不过。”秦雅芝决定劝劝她，“现有的证据，已足以锁死他，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也未尝可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您都说了，我已不是小白兔。”刘唯唯耸耸肩，哈哈大笑，眸中闪闪发亮。 “您知道，我最喜欢赵丰收什么吗？” “他好色、荒唐的外表下，有颗赤子之心，一旦决定的事，就绝无反顾。” “我想成为第二个赵丰收。” 秦雅芝彻底自闭了，无奈的道：“你身体虽然还干净，但脑子已经被赵丰收玷污了。” 第136章 天底下最傻的女人 结果出来后，网络沉默了十分钟，然后文山小唯的粉丝爆发了！ 爆发了！！！ 如火山般喷发了！ 一日之内，文山小唯粉丝翻倍，将十二郎远远甩到了身后。 有很多粉丝，甚至感动到哭。 “我们小唯居然是处子，天啊，在如今这时代，简直是洁身自好的典范。” “小唯好勇敢啊，十二郎跟她比，简直弱爆了，他配不上我们小唯。” “十二郎还好？至少证明他没潜小唯。” “切，其他的人呢？离婚总不冤枉他，陈文怀孕也是千真万确。” 十二郎的粉丝们动摇了。 无怪他们伤心，十二郎在这件事中，反应太迟钝了，好像变傻了一样。 墙头草纷纷转投文山小唯。 “我们爱十二郎，更爱文山小唯，天下文山是一家。” 不仅如此，文山小唯宣布，已聘请了专业律师，对在匿名信事件中，叫嚣得最猖狂的几人提起了诉讼，要让他们为诽谤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网络上自动组织了“小唯声援团”，帮助搜集罪证，提供给相关部门及律师。 与此同时，调查组和网信动手了，将幕后操控者及爪牙一网打尽，并专门出了公告，对前因后果做了解释，为赵丰收和刘唯唯辟谣。 时隔一日，一段新的视频再度刷屏。 视频中，方英为与陈文携手逛街，给宝宝买衣服，温馨的画面，让人怀疑她俩是亲姐妹。 画风一转，露出刘唯唯的脸，她们看起来很熟的样子，不但没有剑拔弩张感，反而上来就是互相拥抱，然后仨人结伴去吃烧烤，相谈甚欢，其乐融融。 发布者名叫“文山小羽毛”，很快有人挖掘出来，这就是提着双刀砍人的白小羽。 网友“稻浪”感慨：“虎父无犬女，不愧是十二郎的亲闺女啊！” 小羽毛的粉丝刷刷狂涨，越过乃父，大有直追文山小唯之势。 紧接着，“方英为爱文山”“文山陈文”两个新号上线。 她们在第一时间转载了“文山小羽毛”的视频，并各自发布公告，对文山小唯起诉造谣者的做法表示支持，并决定效仿她，对破坏自己家庭和个人名誉的行为，保留追究的权利。 关于赵丰收婚变的传闻不攻自破，流失的粉丝再度回归，而且有了许多新人加入。 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操作，让仍在文山的秦雅芝感慨不已：“赵丰收你真行，居然能说服方英为出面，前辈子积大德了。” 赵丰收摸摸后脑勺：“我要说不是我操作的，你信吗？” “我信，因为方英为是个傻女人。” 她确实是，天底下最傻最傻的女人！ 当方英为提着营养品，出现在门口时，陈文愣怔了半天，心中五味杂陈。 “放心，没人跟来。”方英为笑眯眯的解释，“我恰好是房东，看到了中介转来的租房合同，就过来看看你。” 自然而然，聊到了正在发生的风波，陈文抱怨：“我早劝过他，不要和刘唯唯过于亲近，就是不听，这下好了，生个孩子都不安生。” 方英为莞尔：“刘唯唯我见过，挺好的女孩子，放心，他俩不会有事。” 你当然这样说了，现在我才是他老婆，估计你巴不得我们鸡飞狗跳呢。 “他从小就是这样，胆大，调皮，心狠，你慢慢适应。”方英为神情有些向往，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时光，“我认识他十八年了，我们是互相看着对方长大的。” 陈文冷笑：“所以，你是来炫耀历史？” “不是。”方英为摇头，“我是想告诉你，他足够值得信任。” “而且作为他的妻子，我希望你在合适的时候，能站出来支持他。” 陈文彻底被震撼到了！ 她向来自负，没人比她更爱赵丰收，但他的前妻轻而易举，就把她打败了。 “你说，需要我怎么做？” …… 风波渐渐平息。 刘唯唯的沉着表现，让所有人刮目相看，最后关头决绝的身影，具有很强的冲击力，不但没有负面影响，反而为她赢得了信任和尊重。 然而此时此刻，赵丰收的心情异常沉重：难道想要做一点事情，就必须要承受这样巨大的代价吗？这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更令他沮丧的是，暴露出来的，只有个马前卒而已。对方的隐藏太深了，他甚至都还没摸到边，但如果不清除这股势力，文山就永无宁日。 匿名信风波，给文山带来的打击简直是致命的。 原本热闹非凡、游客络绎不绝的街巷，如今变得冷冷清清。风光无限的“金凤凰”，仿佛一夜之间再度被贬下凡间，变回了那只默默无闻的“鸡”。 影响同样波及了团队内部，大部分人心有余悸，没有勇气去尝试直播了。 整个风波持续期间，只有高茂林和李真真在坚持，自然收获的骂名甚多。 高茂林嘻嘻哈哈，像极了快乐的老顽童：“我一把老骨头快入土了，要是谁给我造点绯闻，我得上门给他送锦旗。” 而李真真则淡然表示：“反正我本来就长得黑，再黑一些也无所谓。” 蔡宗芸慨叹：“十二郎说大浪淘沙，大火显形，我总算有点理解了。” “不用太悲观。”连晓波勾着她肩膀，“损失是暂时的，未来丰收可期。” 比如“文山小羽毛”，“方英为爱文山”，“文山陈文”的加入，让他们的队伍更加庞大了。 而且经过了这一场，陈文从方英为身上，获得了温暖和支持，变得自信起来，每天忙着拍视频，都没时间和赵丰收生气了，这或许是意外之喜。 甚至就连庄陈蝶，也悄没声的蹭了把流量，一口气注册了“文山豆腐”“文山正宗赵记豆腐”等账号，借着热度很是捞了一把粉丝。 “诸位，诸位，我还发现了个秘密。”赵丰收敲了桌子。 他指着屏幕，露出非常认真的神情：“我注意到了，每到关键时刻，这位‘稻浪’都会出来，帮咱们带节奏。” “只是为什么是‘稻浪’呢？”他抬头看向某人。 “卧槽，这都能被你挖出来。”连晓波掩面逃跑。 第137章 分权 “居然是韩文立？！” “四个k。”苏信厚使劲儿甩出手中的牌。 “他的驴脑袋，能想出这么周密的计划？打死我都不信。” “我还一直以为，是你在嚯嚯他俩呢。”他身体前倾，看向罗飞宇。后者眉毛跳了跳，慢悠悠拿出四个a压上。 “咱们刚来，需要的是业绩，有人在前面冲锋，跟着捡战利品不美吗？” “的确。一对王。”吕秦春出了绝杀牌，“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是不是心理都会有点变态啊？” “不是变态，是现实需要。”罗飞宇将牌收拢好，在手里洗了好几遍，然后重新发牌，“韩文立年龄大了，再没点过硬的东西拿出来，就得烂在文山。” “赵丰收和刘唯唯大火，让他看到了希望，他本来就是宣传委员，如果能把全域旅游小镇的大旗抢到手，下步就是顺理成章了。” 苏信厚：“可惜，他的对手是赵丰收，我估计从一开始，他就被盯上了。” “是啊，有人利用了他的愚蠢，正好让这头驴横冲直闯下。” “这人会是谁啊？”苏信厚眸中露出迷茫，“班子里就咱们几个，有能力布局的，大概就是连晓波，你和赵丰收，蔡宗芸都差点儿意思。” 罗飞宇摇头：“未必在班子里，我们还是小心行事，专心守好各自的一亩三分地，对方既然已出手，就不会轻易罢休，谁胜谁负，尚未可知呢。” 连晓波办公室，讨论已进行了一个小时。 “总觉得事儿没完，不能再让他俩在一起了，目标太集中，我建议赵丰收撤出文旅小镇，专注于九龙川和龙口铁矿。” 连晓波不置可否。 平心而论，赵丰收在这次风波中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而且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文山正处于低谷，此时分兵会不会有损士气？ 两人口干舌燥，谁都说服不了谁。 赵丰收推门而进，坐下翘起二郎腿，伸手去摸烟。 “不准抽！”连晓波抓起张抽纸，团成团扔了过去，“抽抽抽，迟早把你抽干了。” “嘿嘿！”赵丰收心道，要想抽干我，除非你亲自上手。 仿佛是心有相通，连晓波勃然大怒，直接将整盒抽纸砸向他：“不准胡思乱想。” “冤枉啊！蔡镇长，你给评评理，我什么都没做。” “你就是做了，你在奸笑，肯定没安好心。”连晓波早已意识到，“抽干”这词着实用的不恰当。 蔡宗芸将桌子一拍，怒斥：“你俩有个正兴没？要打情骂俏，等我死了再闹。” “啊，不，是走了。”好像“走了”也不对，蔡宗芸觉得，被他俩拐偏了，不耐烦的冷着脸催促，“你有什么事？说了赶紧滚，不要在这儿丢人现眼。” 一块口香糖落在他怀中，连晓波冲他眨眨眼，烟你是别想了，吃块糖哄哄。 他剥开纸皮，放入口中，满嘴清凉：“我建议适当分权。” 连晓波与蔡宗芸相视一看，都露出莞尔之色。 “匿名信的事，固然是有人在挑动，但资源过于向我和刘唯唯集中，也是个很重要的原因，当然，不能说这样是错的，集中力量办事，起步阶段很有必要。” “但是现在，全域旅游小镇已走上正轨，下步按照规则来就行，经过这一次锤炼，刘唯唯完全能扛起来，再说有你俩盯着，不会出啥大问题。” “铁矿勘查已将收尾，马上要组建公司，任务量将会特别大，我想把精力转到九龙川。” 连晓波支颐，红唇带笑：“小赵同志，听起来像是在赌气哈！” “真不是，是带徒弟的教练任务结束了，她需要走出自己的路。” “你是怕天长日久，和刘唯唯擦枪走火？” 赵丰收耸耸肩，自嘲的笑笑：“我是不相信我的自控力。” “明白了，提交会议表决。”连晓波同意了。 在会上，蔡宗芸提出，鉴于上级已经同意，由刘唯唯同志兼任宣传委员、武装部长，需要对各条块工作做一个更加科学的调配。 赵丰收同志兼任九龙川综合发展委员会主任，全权负责龙口铁矿招商，公司组建工作，确保尽快投产。 苏信厚同志兼任工业园创新发展委员会主任，全面负责园区整改提升，招商引资工作，党委委员吕秦春协助。 创建文明乡镇属宣传口，原先是韩文立在负责，与全域式旅游小镇具有一定的相通性，统一交由刘唯唯负责，综合办主任李真真协助。 高标准农田和林权改革，需要抓紧实施，由罗飞宇同志牵头负责，对接科研院所，争取上级资金，确保早日见到实效。 乡镇日常工作，交给了副书记郝东明，这也是因材施用了。 王安静主动申请，想给赵丰收做助手，弥补下经济管理方面的短板，为继续进步提前准备，被批准同意了。 老将高茂林，本来没安排具体工作，就是替个会什么，见王安静动了，不甘落后，也申请给罗飞宇当助手，发挥发挥余热。 与此同时，计凯山开始对各村开展村居巡视。 这也是赵丰收的建议，通过龙口村案件，他得出个结论，要想扫清文山镇的沉疴，需要自村里动手，釜底抽薪。 对于班子的状态，连晓波总体满意，对前段的成绩予以了肯定，勉励大家要各尽所能，发光发热，共同把文山镇工作搞好。 唯一提出反对意见的是刘唯唯。 她认为全域式旅游，除了文旅小镇，还有九龙川的旅游资源都要参与进来，这是个庞大的系统工程，不应在此时抽走赵丰收。 恶人还得蔡宗芸来做。 “就是赵镇长的想法，目的是充分挖掘班子潜能，连书记和我研究后，认为可行。” 得知是他的建议后，刘唯唯不吭声了，选择了服从。 事先一点消息都没透露，这是赤裸裸的背叛，他要放弃我了吗？ 她大病一场，在床上躺了三天，才勉强爬起来直播，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样。 她在等着赵丰收的安慰，或者是冠冕堂皇的解释，但是都没有，她只好支撑自己了。 第138章 组队招商 全域式旅游触底后，很快展现了惊人的韧性，虽然不复最初的喧闹，但一切都在按计划推进。作为五业驱动战略的设计者，赵丰收适时提出，下步的突破点，应该是全员跑部进厅，全员招商引资。 无论是龙口村铁矿，还是工业园转型升级，都需要引进新鲜血液。 而创建省级文明乡镇，以及高标准农田示范区，争取林权改革示范点，则要获得上级支持。 总体招商是赵丰收分管，但工业园则是苏信厚，他新官上任，同样跃跃欲试，想去省城和沿海走走，找几家企业，将底盘打扎实。 “糊里糊涂过日子没意思，不如借着招商赛赛马。”罗飞宇建议兵分两路，由赵丰收和苏信厚带队，以半月为限，看谁最后的招商成绩好。 本就是不嫌事儿大的主，连晓波听了拍手叫好。蔡宗芸也认为此举不错，可以提高实效。 双方击掌为誓，约定半个月后关州见，谁输了谁请客。 苏信厚早有准备，不到半天就组好了队。除了吕秦春这个大保镖，还拉上了罗飞宇当军师，加上工业办主任、农林所所长，一行五人，浩浩荡荡出发了。 赵丰收端着茶杯，站在门口，与他们挥手作别。李真真凑过来，兴奋的套近乎：“老大，招商务必带我一个，我给您提包拿水杯。” “晚上管不管陪？” “切，做梦去！我告诉陈文，让她拿菜刀砍你。” 关于和谁组队，他还真没成熟的想法。刘唯唯是最合适的搭档，但既然打算让她单飞，就得舍得放开手，半飞不飞，就成老母鸡了。 按说王安静是他的助手，理应跟着一起去，但是她太内向，对经济也不在行，带着就是个累赘。 自然不用考虑郝东明有，这位老哥比王安静还安静，三句话憋不出一个屁来。 计凯山倒是块好料，两人也走得比较近，可惜他忙村居巡查，根本顾不上。 “选我啊，我可以跟你组队。”连晓波笑意盈盈，堪比春花灿烂。 “我人脉多，资源广，你要想赢苏信厚，非我不可。十二郎，求你了求你了！” 看着她又是广告又是撒娇，旁观者霎时惊掉了下巴。 本打算自我推荐，见状蔡宗芸赶忙闭紧了嘴巴，毕竟她脸皮比较薄，还等着赵丰收来求她。 我知道输在哪儿了，李真真长叹惆怅不已，自己和连晓波的差距，是马里亚纳海沟到珠穆朗玛峰顶的距离。 喜获队员一枚。 “关于龙口铁矿招商，你有什么想法？” 赵丰收略作思忖：“咱们设定的目标，是混合所有制，就是为了吸取马家沟的教训。” 马家沟铁矿发现后，先是山阳市成立了矿业公司，开采了好些年，留下了一大堆问题，扔下不管了。 为了解决烂摊子，棋田县可谓煞费苦心，先是以县里为主，成立公司进行二次开采，不成想沦为了腐败的温床，差点变成家族企业。 后来通过招商引资，先后进行了三四轮改制，但因为先天不足，股东间经常闹别扭，出现了一些不稳定因素，生产时好时坏。 有马家沟这个前车之鉴，龙口是在白纸上作画，情况要好很多。 “咱们文山镇当仁不让，必须占一股。九龙川的几个村子，都要有所考虑，但只能以镇里公司股东出现，以村为单位的话，会揪扯不清。” “省投资公司得有份额，为了让牛鬼蛇神闪避，咱从一开始，就邀请了他们参与，现在撇开人家不合适。” “县里和山阳市，只能合着占一股，以免他们干涉太多，马家沟的教训太惨痛了。企业没有自主权，县里手伸得太长。” “至于另外两股，我想找两家民企来投，这样的话会比较均衡。咱们边走边看，目标企业得实力雄厚，还要有点为山里奉献的情怀。” “因为龙口铁矿的开发，要和九龙川旅游资源整合同步进行，需要天量的资金支持，如果企业不配合，恐怕只能纸上画大饼。” 连晓波想了想：“我倒有个不错的选项，光山县的宋川集团，离咱们很近，而且业务以矿业钢铁为主，我跟他们宋董有过几面之缘，要不就先从她们开始？” “成啊！”赵丰收眼前一亮，他本来就是考虑的宋川，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连晓波拍拍他肩膀，唇角勾笑：“你小子有福了，宋董可是大美人，到时候咱给她来个美男计，合作一准不在话下。” 蔡宗芸嘲讽：“你舍得十二郎？” “有什么舍不得？一切为了工作嘛，相信十二郎有这个自觉性。” “不用怀疑，他肯定屁颠屁颠，不等号响就冲锋了。”刘唯唯心里酸溜溜，她是真想去，但看来没机会了。 “要不和我们一起？”李真真和王安静胜券在握，齐齐向她发出邀约。 “哦，咱们文山镇穷得底朝天，经费有限，就不带你俩了，我和赵镇长出马，就能大杀四方，还能省点差旅费。” 连晓波寥寥几语，让她俩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再说了，万一需要什么资料，安静你在家里，也好组织些。” 王安静是个软的，见老一开口了，还能说什么，李真真嗯的不高兴了，“又不带我？！”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连晓波俏脸一沉，开始了数落教育。 “李真真，为啥同样都二十四岁，刘唯唯成了副镇长，独当一面，而你还只是综合办主任？踏实加奋斗，懂吗？” 说着还攥了攥拳头，就差领着她重温誓言了。 “你的主要任务，是协助好刘镇长，把全域旅游做好，不要见热闹都往跟前凑，有些是要挨打的，嗯？要脚踏实地，好好学些业务。” 李真真表示服了：“老大，我错了，我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就是想跟着出去浪浪，感觉像是犯了好大的罪，她不死心的捅了捅刘唯唯：“要不你再求求，你面子比较宽，一求一个准儿。” 刘唯唯淡淡的转身：“我很忙，你懂的。” 第139章 右肩的Z字纹身 一切安排妥当，两人开上大丰田动身了。 还是从九龙川走的山路，时隔两个月，河水上涨明显，树林阴翳遮蔽了日头，连绵不绝的原始森林，如同时光隧道。 没了上班的束缚，连晓波一出门，就将西服收了起来，换上了热裤，小吊带加防晒衣，把身材衬托的玲珑有致。 一双玲珑玉足，堪堪翘在驾驶台上，让赵丰收恍惚了好几次。 快要到上次刘唯唯撒尿的大树，赵丰收唇边露出微笑。 “你笑个屁啊，想到什么好事了？” “忽然想起来，上次带刘唯唯从这儿过，以为我要带她野战，吓得不得了，借口撒尿，偷偷藏了块石头在包里，结果一紧张石头掉了，哈哈。” “想你的小白兔了？”连晓波笑眯眯的瞧着他。 “没有没有，我想她干嘛啊？” “想就是想了，我有那么小气吗？” 你有吗？把吗字去掉，就是准确的描述。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晓波弯腰从副驾驶下面，掏出个黑色塑料袋来，抖搂开一看，不禁哈哈大笑。 竟然是块砖头！ “我说小白兔神秘兮兮，塞车里还不让打开，说是危急时刻有用。”连晓波啧啧称奇，“她是有多恨你啊？” “最毒不过妇人心，唉！” 闻言连晓波打开车窗，迫不及待将砖头扔了出去，好像砖头有毒似的。 “是，小白兔良心大大的坏了，居然教我谋杀亲夫，差点上了她的当。” 赵丰收乐了，“咱俩啥时成夫妻了？” “唉，肉体上不是，灵魂上已是。” 赵丰收咂舌，接不上来了。 “万一我对你图谋不轨呢？这荒山野岭，你没了武器，喊破喉咙也没用。” 连晓波嗤然而笑，露出不屑：“我要放倒你，勾勾手的事，还用得着砖头吗？” “到小白兔遗迹了没？停个车，咱去凭吊下。” “不要了？”赵丰收被她看得心虚，指不定这家伙藏着什么坏心思呢。 “我又不是白骨精，还怕我吃了你啊？走走走！”连晓波看来是认真了，赵丰收只能停车，装模做样的找寻了一番，随意指了棵树。 森林中树都长得差不多，他的记忆力再好，也只是记得大致位置，反正连晓波只是胡闹。 “哎哎，转过身去。” 原来她是憋着了，等连晓波完事儿，以为可以走了，她却盯着树顶，眼睛充满了向往。 “小收收，我想吃野蜂蜜！”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赵丰收看到树叶掩映间，有个足球大的土蜂窝，嗡嗡嘤嘤，一派繁忙的景象。 目测了下，足有十几米高。 “太高了，而且没有防护服，被土蜂蛰了可不好玩儿。” “你不爱我！”连晓波嘟嘴，撒起娇来，“我要吃嘛。” 禁不起可怜的小眼神，赵丰收牙一咬，他娘的，拼了，大不了被蛰成满头疙瘩。 从地上捡了些干枝杂草，绑成一束，拴在了腰间。然后朝手心吐了口唾沫，脱掉鞋子，双腿盘在树上，一纵一纵往上爬，花了约莫半小时，才爬到了土蜂窝前。 小心翼翼的靠近土蜂窝，用打火机将杂草束点燃，浓烟将土蜂熏得四散飞走，他眼疾手快，用衬衣将蜂巢包住，就缓缓溜下了树。 “哇，小收收真棒！”连晓波唧赏了他个香吻。 噌从腰后拽出把匕首来，三两下隔开蜂巢，将蜜块从中掏出，塞入口中，满脸都是陶醉，“哇塞，熟悉的感觉，真美！” 她递了一块给赵丰收。 “好吃收收？” “嗯。”好吃是好吃，就是他的裤子交代了，磨出了好几个口子，腿上也掉了皮。 “你还随身带着刀？” 赵丰收注意到，这把匕首精良无比，可不是市面上的铁片子，一看就是正规渠道出的。 “带把刀防身，很奇怪吗？难道非得带砖头！” 连晓波吸鼻，匕首在手里耍了个花，准确的插进腰间鞘中。 “无限风光在险峰，无限美味在树顶，收收，我还想要。” 啊？！赵丰收傻了，再来一次，他的老命都得送掉。 “快看，快看，那棵树上也有个蜂巢。”又发现了目标，连晓波兴奋不已，捧着他的头校正方向，“看到了没？” “姑奶奶，你饶了我，我是真不行了！”赵丰收哭丧着脸告饶，“山民有卖的，等到了光川，我给你买十桶野蜂蜜。” “买的哪比得上现采的香甜？里面不是放了糖，就是下了香料，闻闻都恶心。” 她看着那个蜂巢，眼中流露出不舍，“这次我来，你在下面当了望哨。” “你？还是我上，小胳膊小腿，万一受伤了咋办？” “噫！看不起人啊？姑娘我可是专业人士，瞪大了你的狗眼瞧着。” 她伸手扯掉外套，扯了把干草，卷着赵丰收的衬衣，嗖嗖就上了树，速度比他快了不止数倍，三两分钟就爬到了树顶，点燃了干草。 然后在他惊呆的目光中，包好蜂巢下树，在离地面还有四五米的地方，忽然两手一松，头朝下倒栽着朝地面落下。 赵丰收啊了声扑过去，张开双臂想要接住她，不料却扑了个空。 只见她手在树干上轻拍，咯咯娇笑，向一旁横移了几米，再度神奇翻转，稳稳的在地上站住，脸上满是得意。 “老婆厉害？” “厉害！”赵丰收呆若木鸡。 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也不过如此。 只是眼前的人，真的是他认识的连晓波吗？ 他脸色苍白，如见了鬼般，手指颤抖着，嘴唇都不听使唤了：“你，你，你究竟是谁？” 噗嗤连晓波笑了，刮了下他鼻子，“被吓到了？早告诉你我是高手，还不信，以后记住了，小心伺候着，别惹本姑娘不高兴，否则刷刷刷！” 但他并没回应这句话，而是死死盯着她：“你的肩膀上，怎么会也有这种纹身？” 她的右肩上，有个淡紫色的“z”字，只有黄豆般大小，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到。 连晓波脸色骤变，呼吸变得急促：“你在其他人身上见过？” 犹豫了一秒，赵丰收点了点头：“是庄陈蝶，她有个和你一模一样的纹身。” 第140章 参差岛 听到是庄陈蝶，连晓波明显松了口气，抿唇：“她不是你小姨吗？” “是啊，从天而降的小姨。”赵丰收苦笑。虽然庄陈蝶向他透露了些事情，但他不但什么都没搞清，反而更加迷茫了。 目前大概的内容就是：宋唐收养了很多孤儿，并对她们进行了训练，根据训练结果，划分为不同等级，安排相应的任务。 她们被叫作“十二毛”，分布在光川县的各个角落，帮助宋唐掌控宋川集团，甚至执行特殊任务，有点类似锦衣卫的味道。 其中最优秀的人，会送到某个岛上深造，待到合适的时机，就会将她们送到不同人身边。她们会帮助目标做事，解决遇到的难题，包括但不限于生理问题。 这些人被洗脑很严重，具有机器人般的服从性，她们自称为同参者，实际上就是按照女奴来培养了，所思所想，都是围绕主人展开。 就像庄陈蝶，被他带到文山后，并没有人监督她。但在龙口村三天，马上就受不了了，主动跑到赵家，想尽办法讨好他父母，好像非得做点什么。 甚至对他的侵犯，完全不在意，只是希望他下次能温柔些。 宋唐如此做的目的，实在让人难以猜测。收集情报吗？好像用不着如此大费周折，用嫩模帅哥来操作，成本会低很多。 他问过庄陈蝶，训练一个她这样的人，要花了多少钱？她的回答是三千万。 宋唐有十个。 “我看不懂。”在事实没搞清楚前，他不会提及宋唐。 “虽然我不清楚，她是执行什么任务，但我能确认，她没有恶意，否则早就动手了。” 第一次见到庄陈蝶，她就有种不自在感，下意识的摸了底，不过根据直观感觉，连晓波认为她是安全的。 她甚至有些好奇，除了她看赵丰收好，其他人居然持同样观点。 “你和她一样，都是被训练出来的？” 连晓波微微颔首，表示默认。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姐怎么可能有这身手？ “所以，你也是‘礼物’？”赵丰收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声音颤抖得要命。 “嗯。”连晓波眼睛眨动，你终于意识到，我是上天赐予的特殊礼物了？ “那么，你的主人是谁？” “主人？”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连晓波一下子愣住了 赵丰收挠了挠头：“你不是女奴吗？” “女奴？”连晓波眼睛一亮，“庄陈蝶说她是女奴？” “嗯。” “好，主人，我不装了，其实我真是。”连晓波扭了扭身子，露出楚楚动人的骚包样。 不知怎地，赵丰收突然有种毛骨悚然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是她和庄陈蝶的表情，有着天壤之别。 “主人主人，既然人家坦白了，你以后可要对我好点，不要太凶，不要欺负人啊。” 连晓波嗲声嗲气，如蜜糖般黏稠。 “嗯，知道了，走，上车。” 然而，下一秒钟，连晓波自背后就偷袭了他，一脚将他踹到地上，骑在了他身上，粉嫩拳头如雨点般打来。 “小收收你活腻歪了，敢叫你妈当女奴。” 我错了！赵丰收讨饶，错的离谱了，连晓波装的太像了，诱敌深入玩得溜啊。 “说，你是狗。” “我是狗。” “谁的狗？” “连晓波的狗。 “叫女王。” “女王。” “叫妈。” “妈。” 连晓波满意的松手，恨铁不成钢的点他后脑勺，“真想给你解剖了，看看装了些啥乌七八糟的玩意儿。” 看到他贼贼的笑，她忽然意识到，好像逻辑错了。 狗-狗的女王-狗妈。 “不对，再来一遍。” …… “不是我胡思乱想，庄陈蝶告诉我，她是专门训练出来的女奴，当然还有个雅气的名字，叫同参者，共同解决问题的人。” “呵呵，你俩共同解决了什么问题？” 连晓波眸子闪烁，意味深长。 “解决，解决，目前还没遇到问题啊。 挨了一顿打，赵丰收聪明了很多。 “那你很期待咯？” 连晓波站起身，非常认真的道：“我的确经过特殊训练，很有可能，你小姨，啊呸，你的小女奴，是在同一个地方。” “我们管那个地方，叫参差岛……” 回忆起曾经的训练，连晓波仍有些心悸，仿佛回到了那段痛苦的时光。 “各种残酷的训练，生存、战斗、谋略……自然，还有诱惑目标的课程，只有通过了最终的考核，才能成为合格的同参者。” 赵丰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世上真有这样的地方，他还以为都是电影情节呢。 他想起了一个问题。 “如果考核通不过，会一直留在岛上吗？” “不会，参差岛不留废物。考核通不过，长得好的卖去当妓女，没姿色的卖器官。” 卧槽，这么残酷啊！ 他将连晓波揽在怀中，目光满是冷色：“是谁送你去参加的训练？我要杀了他。” “真的？”连晓波眼中满是小星星，“你心疼我了？” 赵丰收点头，他真的很心疼。 “咯咯，好男人，超级大傻帽！吓唬你的啊，能上岛的人，好歹都是大门大户，出了重金的，怎么可能把人给弄没了。” 连晓波花枝乱颤。 “不过，我和庄陈蝶不一样，我是自己去的。” “有病啊？！”听起来岛上的日子不好过啊，没想到还有人花钱买罪受。 “就是有病啊，纯粹是好奇心发作，上了岛才后悔了，但没办法只能咬牙坚持，我每天都骂自己神经病的。”想想就让人刺激且沮丧。 她勾着赵丰收肩膀，非常庄重的总结。 “你明白了，小姨不是什么女奴，而是正儿八经的刺客。所以你要记好了，除了我们俩，下次再见到肩上带z字的人，就赶快逃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赵丰收大惊失色：“还会有人闲得没事干，派刺客来杀我？” 天啊，我就是个小小的乡镇干部，在官僚序列里，根本就是不入流的存在。 “你以为呢？不然为何庄陈蝶会到你身边？也许，你身上藏着自己不知道的大秘密呢。” 第141章 帝国的隐忧 或许连晓波真是脸大，当他们抵达时，宋唐亲自在楼前迎接。 她还是一如既往，素衣净面，不带任何装饰，有种绝然尘世的超脱感。 “连丫头，你好呀！” “宋姐姐，想死我了！嗯嗯嗯……”连晓波化身甜腻小猫咪，投入宋唐怀中。两人亲热拥抱，耳鬓厮磨，显然不是一般的熟识。 而且一抱上，连晓波就不肯丢，趴在宋唐耳边，嘀嘀咕咕说起了悄悄话。 宋唐表情十分丰富，最后点了点头，她才松开手。 “宋姐姐，给您介绍下，这位是我们文山镇的大才子，常务副镇长赵丰收。” “赵镇长，这位就是宋川帝国的执掌者，最最最美的宋唐女王陛下。” 宋川集团资产千亿，业务遍布各个领域，称之为帝国毫不夸张。作为集团的执掌者，宋唐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女王。 “你这丫头，小嘴儿真甜，是吃了蜜吗？” 宋唐被她逗乐了，忍不住伸手捏她脸蛋儿玩，手法熟练异常。 “是啊是啊，这都被您闻出来了？” 她是真吃了蜜。 宋唐目光投向赵丰收，假装是初次相识。 “赵镇长好，啧啧，小伙子一表人才，结婚了没？” 刚才连丫头求她，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恰巧赵丰收来的路上，做了同样的安排。宋唐都答应了，觉得这俩人不对。 真的是好配合！ “结了。” “他结过婚了。”宋唐转向连晓波，旋即露出恍然之色，自己给自己台阶下。 “结过婚好呀，经验丰富，知道疼人，尤其是结过两次的，简直就是优中选优，连丫头，你说是？” “啊啊？？”连晓波尴尬飙出天际。 在她的印象中，宋唐总是对人爱搭不理，尤其对异性，更是冷若冰霜，拒人以千里之外，怎会突然转了性子，拿她和小收收开起了玩笑。 “年少直道少女好，不知姐姐才是宝。” 异常的不止宋唐，没想到赵丰收发了疯，居然撩起了宋唐。 “宋董气质脱俗，如深山幽泉，流水潺潺，站在您面前，就像是天浴，浑身舒畅。” “过奖，赵镇长年轻有为，宝马香车，美人娇颜，才真正是羡煞旁人啊！”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直令连晓波慌到卧槽。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把自家肥羊，赶着送进了虎口，看宋家姐姐这样子，莫不是是看上了小收收啊？ 然而与她的观感不同，赵丰收觉得这次见面，宋唐有点奇怪，好像在故意躲着他们。 根据既定的行程，他们打算在光川逗留三日，全面考察宋川集团的运营状况，并商谈龙口矿业公司的股权合作事宜。 好歹涉及十几亿的合同，即使对于宋川集团，也是不小的项目。 但宋唐只是在见面时，短暂露了会儿脸，就借口有会议需要参加，指派了总经理全程陪同接待，然后一整天不见个影儿。 总经理名叫宋哲，三十岁刚出头，精力充沛，相貌堂堂，而且是个海龟男。 两年前从英国留学回来，便进入集团工作，从基层做起，几乎每个月都要换个岗位。上次他来的时候，总经理还不是宋哲。 镶着金边的学历，家族大佬的支持，加上火箭式上升，滋养了他足够的傲气。见到赵丰收，只是微微点头，根本无视他伸出的手。 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连晓波身上。 “欢迎连书记莅临宋川指导工作，能有机会陪您出行，实在是我莫大的荣幸啊！” 他的讨好行为，并没有换来连晓波的青睐，只是随意的“哦”了声，然后告知他，我们这个考察组，赵镇长是组长，我只是给他打下手的。 但这并不影响宋哲当舔狗，每到一处，就巴巴的跑来连晓波一侧，为她开车门，拎包递水，只当赵丰收是个不存在。 夜幕降临。他们回到三百首，宋哲亲自主持晚宴，款待连晓波。 不但有美酒佳肴，还安排了歌舞表演，甚至宋哲亲自下场，一连唱了三首英国情歌，还穿上苏格兰裙，跳起了踢踏舞，热情的让她窒息。 如果不是借口累了一天，需要早点休息，恐怕连求婚仪式都安排上了。 各自回屋休息。半夜，赵丰收的门被咚咚敲响。 刚打开门，连晓波就冲了进来，不由分说跳到床上，钻进了被窝里。 “啥意思，玩午夜诱惑？” 连晓波头拱在枕头里，“小收收，你再不努力，就要被绿了呀！” “什么意思？”赵丰收有些懵逼。 连晓波甩甩头，把头发整得纷乱，神色森然：“有人打你老婆主意，借着喝了点猫尿，半夜来敲我的门，你要不要打死他？” “宋哲？！” 除了这个花溜溜的银币，谁敢搞宋唐的朋友？ “他要跟我探讨股权的事儿，你说大晚上的不睡觉，不是有病吗？只好来你这儿避难了。” 以她的身手，十个宋哲都不够打，她只是需要个借口。 “收收，我觉得宋川集团有问题。” 连晓波盘腿坐在床上，“给我倒杯水来，酒喝多了，有点翻腾。” “有啥问题？”赵丰收将水杯递给她，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他心中有同样的疑问，正好借连晓波的视角，来确认一下自己的判断。 “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觉着，跟以前来不一样了，让人浑身上下不得劲儿。” “是因为宋哲吗？”赵丰收捏了捏她脸蛋。 他早就想了，一直没敢下手，今天是受了宋唐的鼓励，终于如愿以偿了。连晓波思考问题的时候，对外界基本无感。 “哎呀，他算根毛。”连晓波拍拍赵丰收，笑眯眯的道：“跟我家狗狗比，档次差远了。” 赵丰收面色一僵，觉得跟宋哲比，受了好大侮辱。 他觉得有必要收拾下连晓波，比如摁在床上打一顿什么，但想了想还是作罢了，未必能打得过呀，人家可是专业选手。 “就我的浅薄观察而言，宋川虽然依旧宏大，但许多业务都面临着停滞困境。而且我看了他们的财务报表，好像出了内鬼，有大管子在偷偷抽水。” 赵丰收虎躯一震，宋川大而不强，他已有切身体会，但没想到，问题已如此严重。 第142章 谈崩了 如果事实真是如此，宋川集团就危险了。 本来还指望，漫漫长夜，能发生些浪漫的场景，但连晓波的话，如闪电划破夜空，让他再没了风花雪月的心思。 既然是个不眠夜，他索性将自己的思考，一并和盘托出，与连晓波探讨了起来。 两人针锋相对，对宋川的病情，有了更加科学的诊断，同时还对症下药，研究了些整改措施。 然而有一点无法确认，对于宋川存在的问题，宋唐自己清楚吗？如果她早有察觉，却没有动手，只能说明，棘手程度远超他们的想象。 “啊呜，好瞌睡！”连晓波终于支不住头了，窗外已然大明，她露出些惆怅之色，“要是有人知道，咱俩同床共枕，什么都没发生，会不会笑话咱啊？” 按照流程安排，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讨论宋川出资和股权份额。 来之前，他们班子已有了初步方案，未来的公司构成，是混合所有制。 但国资当仁不让要占大头，这是县里的底线，文山镇、市县和省投的份额，加到一起，估计在50至60之间。 其他的40份额，由两家民营股东分配。 考虑到地理和业务相近，他们对宋川更为看好，计划的上限为30。 企业间合作，其实跟个人社交差不多，谁牛谁的话语权大，熟人更占优势。 另外一家民营伙伴，由县里推荐，还没有接触，但听说是个广告公司，他们觉得不靠谱，最多只能给他10。 和宋川的合作，肯定还要继续推进，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更合适的替代企业。 不过鉴于昨天发现的问题，他们认为有必要保守些，将宋川调整到20，多出来的份额，可以再找一家合作伙伴，以降低风险程度。 谈判进行了一个小时，就没法再谈下去了。 或许是在连晓波面前吃了瘪，宋哲一改昨日谦逊，像是磕了药一样，上来就死死咬住，宋川必须要控制权，否则宁可不投。 这样的要求就离谱了，简直是往崩了谈。 连晓波和赵丰收轮番上阵，苦口婆心，谈得口干舌燥，都没能让这货松口。 宋唐不在，没人压着宋哲，他就只好嚣张了。 言语上咄咄逼人，也就罢了，谈判嘛，谁都想利益最大化。 他们估摸着，这位宋家的后起之秀，应该急需个有分量的筹码，来巩固他的地位。因此虽然吃相难看，能忍就忍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还没什么，最多就是互相磨着呗。 问题是这银币全程色眯眯，盯着连晓波的胸，眼睛都不带眨的。 怒火在心中肆虐，赵丰收决定不谈了，腾地站起，目光凛冽如冬。 “既然宋总没有诚意，我们便不再打扰了。” 不由分说，拉着连晓波离了场。 “按个暂停键挺好，给他们个消化时间。” 望着两人消失在门口，宋哲身子往椅背一靠，松了松领带，满是胜券在握的得色。 可是很快有人来报告，他俩没有回屋休息，而是拿了行李，直接开车走了。这下宋哲慌了，赶忙派了人手，满大街去找人。 真要是把人放走了，不用宋唐动手，家族里的老家伙们，就会抢先剥了他的皮。 在外人眼里，宋川如同日不落帝国，依然强大，整个光川县都笼罩在它的阴影里。 只有家族的人清楚，这几年生意每况日下，饼摊的太大了，到处都需要钱，而且上面的、外来的、自家的，好几只手都在往外捞。 宋川急需一棵摇钱树。 龙口矿业的出现，对他们来说，不啻于从天而降的福音。 开矿他们在行啊，机器、人才、经验都是现成的，几乎不需要大的投入，就可以做到日进斗金，他们最开始的目标，其实是想全部吃下。 家族里的叔爷甚至暗示，听说来谈判的赵丰收，是个不折不扣的色狼。如果有必要，他们不介意宋唐跟他发生点什么。 她寡很久了，有点浪费基因。 宋唐拂袖而去。 该死的老银币，分钱的时候，安插亲信的时候，个个都往前挤，需要牺牲了就想起我来？ 父女两代人，为家族接续奉献，到了现在，没有任何人感念你，想的都是把你骨头揉碎了，再榨出点油来。 幸亏来人是赵丰收，否则她一定派人等在半路，让他到不了光山。 “咱们真要走啊？宋唐面子上不好看。” 从谈判桌被他拉着手带走，连晓波有种私奔的刺激感，但激情没持续多久，就开始长吁短叹，会不会太冲动了些？ 毕竟是上了十亿的合同，说不要就不要了吗？ 但赵丰收阴沉着脸，嘴唇紧紧抿着，像极了玩具被人抢了的小孩，生气的六亲不认，她不敢劝太多。 中间宋唐几次打给赵丰收，都被他给挂断了。连晓波五体投地，暗叫彻底完蛋了！ 谁给你的勇气？姐虽然脸大，还没大到遮天蔽日。像宋唐这种级别的企业家，即便是省部级，都不会轻易挂她电话，你是哪根葱啊？ 不过她很纳闷儿，为何宋唐不找他，而是打给赵丰收？ “咱们再去找一家。我就不信，偌大的光川县，找不出个合作伙伴。” 从南走到北，从北走到南，在工业区转悠了几圈，两人绝望了。 光川县虽大，但像样的产业，都是在宋川旗下，除非蒸馒头炸油条这种小店，才能在夹缝中生存。 终于有电话打进来，连晓波拿起手机一看，蹙眉扔在了驾驶台上。 “谁啊干嘛不接？” 其实他早用余光瞥到了名字。 “骆晓峰。想请咱们吃饭，我没答应。”连晓波说完就闭了嘴。 一个宋哲已够令人心烦了，再加上骆晓峰这个讨厌鬼，恐怕赵丰收真的要暴走了。 “别介啊，马上中午了，咱总得吃饭，有冤大头何乐而不为？你不是说嘛，能省则省。” 说罢不由分说，替连晓波按了接通键，“骆县长您好，我是赵丰收，晓波上卫生间了，您说地方，好的好的，凉菜热菜一块儿上，我们马上到。” “搞定。” 连晓波担心的问：“别打起来哈？” “放心，保证不打死他。” 第143章 他们是兄妹 吃饭的地方很有趣，名字就叫“很有趣”。 楼下是卖面膜的，看着生意不怎地，顺着楼梯上到二楼，则是家私房菜馆。 台面很小，只有两张桌子，除了餐桌，还有一张麻将桌。 菜馆自家只提供凉菜，热菜从旁边潮汕菜馆送。 整只的澳洲大龙虾，清蒸大闸蟹，烤羊腿，海参粥，冬虫夏草排骨汤，琳琅满目，摆满了桌子。 看得出来，骆晓峰的好客，不是装出来的。 几个月不见，他气色好了许多，一改往日的阴郁，权力让人年轻，果然不假。 上来先与两人亲切握手，然后开始埋怨连晓波，无组织无纪律，来了光川为啥不主动报备？ 说话间，宋唐施施然进来。 扫了眼桌上的菜，款款坐下，把老板喊过来：“小六，再加个肚包鸡，九转大肠，小肚鸡肠嘛，还是要有，你说是不是赵镇长？” 这两道菜，本是赵丰收的最爱，被她如此一组合，倒挺适合揶揄人。 酒宴开局，按说作为东道主，骆晓峰应该先打头阵，但为了体现尊敬，他把机会让给了宋唐。 “宋唐姐是光川的衣食父母，肯定得第一个来。” “错了，错得离谱，晓峰你自罚一杯。”宋唐摆手拒绝了，马上做了纠正，“县令大人才是父母官，自古以来，士农工商，我有自觉性。” 监督着骆晓峰喝下，她笑眯眯的看向连晓波。 “我定个法头，按年龄来，从小到大，连丫头先来，以免有的人咱管不住。” 呵，看来一致把枪对准了赵丰收啊。 “成，既然宋姐姐有命，小女子怎敢不从。宋姐姐，我先干为敬。” 第一个目标就是宋唐，毕竟在座的四位，只有她是外人。 “哈，连丫头你好大胆子，半个棋田人，欺负我们三个光川人。” 连晓波表示不服，“您说我是半个棋田人，我认了，明明只有你一个光川人啊？” “不对不对。”宋唐早有准备，一本正经的与她胡扯，“骆县长来光川第一天，就职演说中已说了：此生幸为光川人。他得算一个？” “嗯，勉强算。”连晓波眨着大眼睛，发现自己上当了。 如果骆晓峰不是光川人，她连半个棋田人都不算。不过，宋唐就是再有本事，也不会把赵丰收也变成光山的？ “至于你们的赵镇长，我可是考证过，他外婆家就在光川县桥下镇，他身上可是有一半的光川血统，四舍五入也是光川人。” 一连串的推理，把连晓波弄糊涂了，明知她在胡搅蛮缠，可好像都带点道理。 她把目光投向赵丰收，可怜兮兮的道：“要不，我还是从你开始，比较简单些？” “好。”宋唐和骆晓峰异口同声。 “早就应该如此，咱们今晚的规矩，就是从小到大，连丫头，你刚才走反了，喝酒喝酒。” “我替她。”赵丰收端杯，仰头干了第一杯。 但他很快后悔了，连晓波对自己人下手，可是一点都不手软。 端一敬一，倒一碰一，最后再来个回眸温习，加上替她的，一口气干了六杯酒。 “连晓波，我记住你了。” 连晓波咂舌，表示浓浓的歉意：“对不住，我得开好犁，不心狠手辣，下面没法走啊。” 她倒没过多为难骆晓峰，只是有赵丰收对照，自然一个都不能少，中规中矩的让他喝足了五个。 加上最开始宋唐罚他的，也是喝了六个。 “真是亲妹妹啊！”骆晓峰慨叹，坐下时已有些上头。 轮到宋唐了，连晓波往上撸了撸胳膊袖子，准备干这个硬茬。 “等一会儿。”宋唐酒杯未端，先开口了，又要准备作妖。 “连丫头你喝一杯，要不我揭露你的秘密。” “好。”连晓波咬牙切齿，竟然端起杯就灌了下去，“宋姐姐，您可真黑！” “可以开始了吗？” “赵丰收和我有个秘密，你要不要听？要听就喝一杯。” “不要。”鬼才相信，赵丰收和你有秘密，纯粹是骗人喝酒。 于是宋唐转向赵丰收，笑意盈盈：“实话实说，咱俩是不是有个秘密，是连丫头不知道的？如果你说实话，我马上喝一杯，如果你说谎，你就喝两杯。” “有。” 宋唐干脆利索，端起杯就干了，挑衅似的空了空杯，“可以开始了！” “等等，我想知道你们的秘密。” 连晓波主动喝了一杯，但是宋唐摇头了，“no,no,no,我喝了酒之后，价码就涨了，我的一杯，赵丰收的两杯，一共是三杯，否则免谈。” “宋姐姐，求你。”连晓波使上了杀手锏。 骆晓峰：“我要是替晓波，能一起听这个秘密吗？” “能。”宋唐的目的是卖酒，大家多喝点，我就可以少喝点。“不过你要想清楚了，晓波还欠两杯，你的三杯，一共是五杯。” 骆晓峰无奈，两手朝连晓波摊开，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你还是不是我哥？”连晓波气急败坏，嘴一秃噜，话不由自主的出了口。 此言一出，骆晓峰脸色骤变，宋唐赶忙端起酒杯：“来来来，我们共起一杯。” 接下来的酒，喝得有点沉闷，因为轮到赵丰收过圈时，他先喝了两酒嗉子，然后每个人需要喝一酒嗉子，而且不赊不欠，你不喝完，他就一直跟你碰。 他们是兄妹！他们是兄妹！他们是兄妹！ 可怕的念头，如熊熊烈火，将他的五脏六腑，烧得干干净净。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 或许是为了照顾二人脸面，散了局以后，宋唐没有去三百首，而是将两人带回了“川上”。 睡到半夜，连晓波醒来，腹中滚烫难忍，到洗手间吐了，刷了把牙，才迷迷糊糊回屋。 刚躺下，两条铁臂就箍了过来。 窗外松涛阵阵，令人心潮澎湃。 已到了上午十点，宋唐从沙发上爬起，举着双红肿的眼睛，看到赵丰收房间门还紧紧关闭，实在忍无可忍，双手掐腰，站在客厅吼起来：“赵丰收，起床了！” 不一时，连晓波裹着薄被，从他屋里跑出来，边跑边点头解释：“不好意思宋姐，昨晚上厕所，回错了房间。” 第144章 签下来，我来做 下午，谈判继续。 经历了对方一次甩袖而去，宋哲老实多了，当然也因为有宋唐在场。 家里的老家伙们，轮番上课，就差把他给吃了，让他必须完全服从宋唐安排。毕竟这次的合作，对于宋川的重要程度，不允许宋家人再刷个性。 龙口铁矿，就是待字闺阁的姑娘，媒人都眼巴巴的盯着。和他们谈不成，人家马上转身就能换另一家。 而宋川要想再找到合适的对象，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宋川已经等不起了。 奇怪的是，文山镇的两位代表，今天同样不在状态，神情蔫蔫的，一个低头抠指甲，另一个转着铅笔玩儿。 全然没了昨日的默契，甚至开局很久了，连眼神都没有交流，互相没敢看对方。 好像看了就会炸掉。 最终宋川集团做了让步，同意以十亿元的代价，认购九龙川矿业公司30的股份。 但宋唐冷不丁提出，基于双方友好的关系，宋川在股权份额上做了让步，但文山镇也应投桃报李，对宋川进行适当弥补。 并且给出建议，可以考虑合作成立旅游开发公司，共同开发文山的旅游资源。 不过这次要让宋川集团吃个大的，他们要占绝对控股权，而且协议排除第三方。 新公司的架构中，只有宋川集团和文山镇政府，宋川要起主导作用，份额要达到70以上，实现绝对控股。 双方的谈判人员都懵逼了，宋川的人暗暗竖起大拇指，要说心狠手辣，还得是董事长啊。宋哲的道行，整点花花肠子还行，办正事就差远了。 要知道文山在网上，已火的一塌糊涂，宋川这时加入，简直就是躺着摘果子。 宋家的叔爷们兴奋不已，血压陡然高到无法控制，齐齐住进了医院疗养，互相暗搓搓欣喜，猜测宋唐肯定听了他们的建议，对姓赵的小子下手了。 要不然怎会如此硬气？而且对方的两个人，明显是被离间了嘛！ 剧本中没安排这一集，连晓波和赵丰收提议，暂时休会，让他们商量商量。 借了宋川的会议室，连晓波主持召开了网络班子会，通报了宋唐的提议。 讨论异常激烈。 “宋川的专长是矿业，我对她们双线作战的能力，持保留态度。” 经历了匿名信风波，文旅这块儿好不容易稳了下来，蔡宗芸不想再冒险。 这正中罗飞宇和苏信厚下怀，他们在沿海，同样旗开得胜，刚谈了个十五亿的铝业项目，不出意外的话，轻松碾压赵丰收。 前提是旅游不能谈成，否则还将有一番苦战。 只有刘唯唯力排众议，主张接受宋川的条件。 全域旅游开发，只有热闹不行，还需要实实在在的投入，才能真正做到基业长青。 “签下来，我来做。” 她的目光清澈而热烈，这话自然是对着赵丰收说的。 开会到现在，他一言不发，但他的表态至关重要。 只有刘唯唯清楚，事情的成败，取决于这位常务副镇长。只要他点头，宋唐和连晓波都会同意，蔡宗芸也不在话下。 “既然唯唯愿意做，就做，你把细节考虑好，发给我。” 刘唯唯血液沸腾了，“先拖着，明天早上八点前，我赶到宋川。” 现在是宋川找他们，自然得多要点好处，拖一拖，他们可以有个冷静期，更好的完善方案，也能给对方些无形的压力。 而且她想见证这时刻。 有了赵丰收表态，蔡宗芸不再坚持反对，表示不妨一试。 “举手表决！”三票反对，八票赞成，连晓波宣布，决议顺利通过。 回到谈判桌前，连赵二人已恢复了清明状态，表示原则同意双方的文旅合作，但具体的安排有待商榷，合同推迟到次日签订。 晚上，宋川集团在三百首举行晚宴，答谢合作伙伴，宋唐亲自主持。骆晓峰代表光川县出席，对双方的合作表示祝贺。 不过有了昨日的教训，连晓波和赵丰收收敛多了，没敢再放开喝酒，早早散了局，各自回房休息。 冲了个澡，赵丰收踩着拖鞋，径直钻进了宋唐书房中。 “来啦！” 宋唐正专注地挥毫泼墨，在画一幅的牡丹图。 画完后退了几步，打量片刻，露出了满意之色，微笑着邀请：“小兽，你来帮姐姐题字。” “好。”赵丰略略思索，从她手中接过尚有余温的毛笔，挥动笔尖：“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 宋唐鼓掌，温情叫好。 “好，王维的诗好，你的字好。” 转身泡了壶茶，倒了两杯，推给赵丰收一杯。 “跟姐姐说说，在宋川看了三天，感受如何？” 即使她不问，赵丰收也会开口，他有着太多的疑问，要问宋唐。 “问人还是问企业？” 宋唐勾唇扬眉：“不妨都说说。” “人挺傲，会吃，舞跳得还不错。” “就这？没了？”宋唐莞尔，看来宋哲是真把他惹到了，“好歹是我宋家子弟，留学回来的，被你贬的一文不值。” “我这都是捡了优点说，张口闭口大师经典，谈到企业战略，组织运行，人事调配，则一窍不通，整个儿一赵括。” “意见挺大啊！听说他撩了连丫头？”宋唐一副吃瓜表情。 赵丰收淡淡的道：“这不最重要，他根本撩不动。” “我信。”宋唐抿唇而笑，“你是对连丫头下蛊了？让她如此死心塌地。” “姐，咱不提她行吗？” 提起连晓波，赵丰收就烦躁的不行。宋唐看在眼中，心道我真不想提，但不提行吗？要不然有朝一日，你死都不知咋死的。 “小兽，可能是姐姐多嘴了，但我必须提醒你，骆晓峰是骆晓峰，连丫头是连丫头，他们虽然是兄妹，但那件事发生时，连丫头才多大呀？” 她盯着赵丰收的眼睛。 “说句公道话，你不该欺负她。” “她是自愿的。”赵丰收嘟囔道，也觉得心虚。 宋唐的神色严厉了几分，“自愿的更不行！如此践踏一个姑娘的真心，你认为很好玩是？你想过她的背景吗？” 第145章 宋唐很异常 关于连晓波的背景，他之前有过模糊的猜测，认为她来自书香门第。 本人文理功底深厚，而且有个教授老妈，老妈虽然学识渊博，但很好骗，一看就没多少社会阅历，在蜜罐里长大的品种。 他以为葛诚素就是她的底牌。 她父母和葛诚素，或许是同学，好友，同事一类。 但得知她和骆晓峰是兄妹后，他意识到自己错的离谱。 骆晓峰当年来文山时，和连晓波年龄差不多，职务也是一样，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开局就是王炸？ 以葛诚素的能量，根本做不到。她再往上的话，赵丰收不敢想。 “她妈是关大教授。” 到了这时，赵丰收只剩下嘴硬了。 噗嗤宋唐笑了，点着他额头：“你呀你，算了，继续装糊涂，幸亏连丫头对你没恶意，否则，哼哼，连我都护不住你。” 赵丰收忐忑了，“她家里到底干啥的？” 宋唐白了他一眼：“怕了？怕了就对人好点儿。昨晚差点搞出人命，人家是第一次，你是往死里下手啊，就不能疼惜点儿？” 回忆起昨晚的操作，赵丰收低下了头，也觉得自己十分无耻。 “姐，庄陈蝶……” “小蝶没事儿，你放心用。”宋唐恢复了恬淡之色，仿佛谈论的不是人，只是简单的东西。 赵丰收支支吾吾说：“我听她说，你训练了好些人？” 这才是他今晚来的目的，必须把这件事搞清楚，否则他寝食难安。 “嗯。”宋唐轻轻点头，语气寂寥，“宋家蓄养死士，由来已久，到了我们这个层面，你没有手段，别人就会对你用手段。” 她的父亲，她的丈夫，都是最真实的案例。 “为什么让她告诉我这些？” 既然庄陈蝶接受过专业训练，不可能随便泄密，除非是获得了宋唐的指令。 宋唐细细的凝视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温情。 “为了让你有朝一日，接手宋川集团时，不至于手忙脚乱。” 轰！恍若三月的春雷，铺天盖地而来，赵丰收傻眼了。 “姐，你在胡说什么？” 他们在相识之初，就定下了平等交往的规则，不许轻易干涉对方的生活。 是以这些年，虽然来往密切，但两人在事业上，很少有什么交集。 这次龙口铁矿招商，固然有感激在肖明慧的事情上，宋唐出手相助，但更多的还是因为，宋川集团的主营业务，恰恰是钢铁矿山。 宋唐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缓缓开口：“如果有一天，姐不在了，你来接手宋川。” 不是请求，更像是临终托孤，在寂静的深夜，陡然听到这番话，让人不由毛骨悚然。 “姐，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刹那之间，他已有无数念想，心乱如麻，难道她得了不治之症？ 宋唐在哭。 这更验证了他的想法。 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将脸颊抵在她背上，“你不准有事！不准有事！”泪水很快浸湿了宋唐的背。 她转过身来，爱怜的替他擦泪：“小傻瓜，我没事儿，就是太累了。” “你不骗我？”赵丰收不信她的话。 “不骗。”宋唐刮了下他鼻子，取笑道：“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哎呀，我要拿手机录下来，闲下来可以看，你别动啊！” 宋唐真的拿来手机，赵丰收一下子被逗笑了，笑里带着泪。 “刚才吓死我了，以为你得了啥病呢。” 宋唐叹了口气：“我没有，但宋川的确得病了。” 听到她是因为宋川的问题，赵丰收放下心来，擦干眼泪，觉得自己真实好笑。 宋唐在他心中，占据着太重要的位置，是以关心则乱。 “我今晚来找你，就是想跟你说这事儿。宋川的需要马上转型，业务太杂乱了，战线拉得太长，好多都没有竞争力。” “唉，你都能看到，姐看不到吗？” 她出身商业世家，自小跟着父亲，耳濡目染，眼界可谓不凡。二十岁左右，就接掌宋川集团，经历了无数的风风雨雨，对宋川的问题自然洞若观火。 “宋川以钢铁起家，但这几年，行业的形势愈发严峻，市场竞争异常激烈。宋川只有两条路，要么扩大产能，要么坐以待毙，被其他企业兼并。” “小弟，你们的矿业公司，上的不是时候啊。” 赵丰收听了，心中亦是迷茫。 原本以为有矿在手，马上就是财源滚滚，但宋川的现实，给了他沉重一击。 看来宋唐盯上文山的旅游资源，的确是出于现实需求，可是文旅回报周期太长，不知她有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姐，文旅未必能堵上窟窿。” “我知道。”宋唐点头，露出欣慰之色，“我是想给刘唯唯一个机遇。” “刘唯唯？”赵丰收诧异，“她主动联系的你？” “没有。从上次你们离开，我们之间没有联络过，只是这孩子我很喜欢。” 宋唐顿了顿，唇角露出笑容：“大概，她很像我年轻的时候，纯真的像块石头。” “小兽，以她的家庭背景，走仕途会很累，我想着不如给她个选择。当然了，这事儿不急，走走看，看缘分呢。” 对于宋唐的解释，赵丰收觉得太牵强了，我的老天爷，几个亿的资金投下去，你告诉我是因为你喜欢她？ 今夜的宋唐，浑身上下都让他看不懂。不过既然她不说，他便不再追问，至少这个项目，无论对宋川还文山镇都有好处。 “姐，还有一个情况，需要你引起重视。我们在做调研时发现，宋川可能出了内鬼，有人在从宋川抽血，而且不止一拨人。” “这都被你俩发现了？不简单！” 宋唐面色凝重，眼神中露出惊诧与欣慰，她对赵丰收期许很高，但没想到他进步如此神速。 听到宋唐如此说，赵丰收放心了，她既然有所察觉，想必已有了对应之策，还真让连晓波说着了，他纯粹是杞人忧天。 指针已指向零点，不知不觉，他们已谈了两个小时。 “姐，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我不累。”宋唐露出埋怨，“你给了我一堆问题，就撒手不管了，太不负责任了？” 第146章 真想让你帮姐姐 有点道德绑架了，要处理宋川的问题，是个庞大的课题，岂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清？ 看着他的苦瓜脸，宋唐笑了：“你是旁观者，可能看得更清楚些。” “别怕说错了，说什么不重要，我就是想听你说说话。” 话不要说得太直白。 她是宋唐，只要她想听他说话，他愿意陪着。别说到天明了，再长都可以。 赵丰收略略思考，脑中大致有了轮廓。 “治病先得确诊，无论是摊子大也好，还是内鬼吃里扒外，都只是外在的表现，归根结底，还是企业管理出了问题。” 当你遇到一团乱麻的时候，一定要找一个维度，对问题做合理划分，再去各个击破。一打多是没办法打的。 “宋川其实犯了大公司通病。主要有六个方面：业务过于庞杂，运营成本高，财务管理落后，企业管理粗线条，责任划分不清，官僚作风严重。” “哦！”宋唐支颐，一副小女孩崇拜的表情。 “本质上都是效率低下。解决这些问题，一时要靠科学优化流程，把作业活动标准化，减少人为的消耗。二是要靠提高人的执行力，增强人的责任意识。 前者是技术问题，相对容易解决。而后者往往是各自为政、条线分割，权责不清。 解决后者的问题是最难的，但也是最为核心的部分。可以这样认为，宋川要想实现转型，肯定要调整业务，但最难的任务是动人。” “业务这块儿，我认为还是要抓大放小，去芜存菁。主营要突出，必须有个中心。其他的行业，只要做不到行业顶尖，能退出尽量退出。” 大企业有着自己的固有缺陷，但也要利用好规模优势。 比如在技术上，可以下赌注冒风险，不断勇敢尝试。“可以不停去出击，因为我们有着巨大的资源，这是小企业比不了的。” 在这个过程中，要注重平台的建设，而不是制度的管理，要让每个员工身在其中，鼓励他们大胆的创新，而不是限制他们。 要憎恶官僚主义，每天都鄙夷它，而且不要害怕表达你的憎恶之情，嘲笑那帮官老爷作风的人；努力减少管理层次，嘲笑臃肿的机构设置。 “尤其是……”赵丰收顿了顿，不知这话合适不，“要努力减少家族的干预，把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开，将家族色彩降到最低。” “宋川的问题是，不但高层有家族成员把控，中层及以下，都是附庸的亲朋好友，这种构成，在创业初期可以凝聚力量，但是到了现在，全部都是阻碍。” “精彩，小兽，真想让你帮姐姐啊！” 这是今天夜里，宋唐第二次提及此事。 犹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让赵丰收猝不及防。 他呆呆地看着宋唐，嘴巴张了张，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心里暗自思忖，宋唐向来都是独立自信，然而今日，仅仅因为自己几句高谈阔论，竟引得她如此感叹，这着实太过异常。 \"姐，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赵丰收关切地问道。 宋唐苦笑着摇头：\"已经说了没有，别胡思乱想了。\" \"莫非姐姐已把我当外人了？\"赵丰收怏怏不乐。 如同利剑直直刺进心房，宋唐不禁乱了方寸。 “你怎会这样想？小兽，你明明知道，于我而言，你比一切都重要啊！”她略微停顿，然后叹了口气，“好，反正是迟早的事。” “宋川如今面临的困境，你已经察觉到了，我不再赘述。然而，这仅仅只是冰山一角罢了，真正的危机，还在水面之下。”她继续解释道。 “正如我刚才所言，钢铁行业就像一条贪吃蛇，需要不断吞噬养分，唯有通过持续地扩大规模，才能有效降低成本，但这注定是不归路。” “以往生意顺遂时，无人敢对对我的决策产生过质疑，可是近些年来，随着经济周期性收缩，生意不好做了，局势就变得难以掌控。” 宋家以经营铁匠铺发家，历经数代传承至今，已然传到了第五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与赵家豆腐坊异曲同工，但选错了行业，成就自然天差地别。 \"股东出了问题?\" \"没错。\" 像宋川这样规模庞大的企业，股东结构必定错综复杂，极有可能牵涉某些神秘机构，或拥有特殊背景之人，甚至有的会签下对赌协议。 \"其中有两家股东颇为特殊，一家名为''夜香''，另一家则是个私募基金。他们力主招揽具备国际化视野的新鲜血液，以期实现管理科学化。\" “起初，我并未觉得不妥，心想只要有益于公司发展壮大，适度放权也未尝不可。况且，我虽身为一介女子，但绝非心胸狭隘之人。\" 岂料没过多久，宋唐便惊觉这些新入职者迅速抱成了团，暗中将公司资产向外转移。迫不得已之下，她只好加大了家族成员比例，期望能让两股力量形成抗衡。\" 然而事实证明，她大错特错！原本只是一道浅浅的伤痕，如今却硬生生地被撕裂成了两道狰狞可怖的大口子。 宋家人抽起血来，比冷漠无情的机构，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虽是宋川的执掌者，同时是家族族长。即便如此，亦无法做到从心。叔爷一辈，尚有数位在世，叔伯一辈则多数健在。” “唉，小兽，人与人的眼界，的确存在着天壤之别。有些人穷极一生，都像个跳跳虫一样，蹦跶了区区几厘米，还洋洋自得，以为可以睥睨天下了。” “他们为什么这样做？” 宋川倒闭，受损的还是宋家人啊。 机构逐利而来，尚情有可原，但宋家人这么做，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因为，我没有孩子。”宋唐沮丧的道：“如果有一天，我突然倒下，宋川没有继承人，他们这样做，不过是提前给自己找退路。” “我也正想劝姐姐，这么多年了，就算仍然着姐夫，也应该生个孩子啊。” 宋唐定定的瞧着他：“是想生，你可以帮我。” 面对宋唐，如果不动心，就不是男人了。更何况，她是少年时代的白月光。 “不行。” “嫌我老？” “不是。” “太熟，下不去手。” 宋唐笑眯眯往前送了送：“这手我来下。” 暗香丛生，迷乱了夏夜。 第147章 少年意气 “姐，这样做真的管用吗？”赵丰收心底没底。 从怀孕到孩子生下，再到他长大，是个漫长的过程。 宋川能等得了？ 手在平坦处流连，宋唐保养非常好，从身材到肌肤，再到更深的层次，都同少女无异。 的确，她的心还停留在少女时代。新婚燕尔即丧失了夫婿，孤傲清冷的性情，将她与人间的欢喜隔离了开来。 只有在这个她看着长大的小男人身上，才能找到久违的契合感。 “喔……”她含混的应了声，算是对他问题的回答。 能不能管用，只有天知道，她只是想体验一把被人护着的感觉。 没想到他会同意，女人心头窃喜。 只是沮丧相伴而来。 她发现自己真是老了，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小家伙到底是什么做成的？昨夜折腾了一宿，今日依旧龙精虎猛。 听到她说管用，赵丰收略略放心了些，兴致再度提起。 “咱们再来几次，确保成功率。” 说罢提枪上阵。 宋唐眼中浮现出恐惧，但很快就变成了臣服。 二曲唱罢，宋唐已散了架，变成一滩软泥，躺在赵丰收怀中，一动不动。 “姐，我想了想，就算真能成的话，最多也只能震慑宋家人，对那两家股东，恐怕没有任何作用。” “真是扫兴鬼！”宋唐刮着他鼻子，心中怒火狂奔，如此紧要关头，他竟然还想这个，太不专心了？ “哎呀，不影响。” 赵丰收握住她的手，揉捏着，帮助她熄火。 “我只是好奇，以你性格和在宋川的根基，既然已经发现对方捣鬼，为何不采取措施，犁庭扫穴，扭转乾坤？” 宋唐温温的笑了。 “小兽，你是个不一般的男人，但见识毕竟还少些，到了我这个程度，有人还敢下手，你以为他们是什么人？” 无非是机构大鳄罢了，难道还能通天不成？ “就是能通天，不然我也不至于如此顾忌。”宋唐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现下没掀开盖子，大家还能将就，真正撕破脸，后果无法想象。” “他们都是十四年前进来的，当时宋川处于困境，没细想，稀里糊涂同意了，这些年越想，越觉得太巧合了。” 十四年前，赵丰收正好十四岁，那一年的夏天，他认识了宋唐。 在这之前，他是个快乐的小傻子，从那一天开始，才变成了真正的男人。 从小赵丰收就是双重性格，在老师父母眼中，是爱好学习的好孩子。上课坐得最端正，在家里能主动帮着干活，关键是成绩好。 对于一名中二生来说，成绩至关重要，意味着他能考入重点高中，将来上大学，不用再回家磨豆腐。 但其实骨子里，他是个非常爱冒险的人。 大概从八岁时，就热衷于往九龙川跑，搜集石头，在山涧里裸泳。这一次冒雨进山，只是为了找几块绿松石。 方英为马上要过生日，她已惦记这种石头很久了。 说来算他倒霉，从小学三年级，就被这个转校生缠上了，非得给他当同桌。小学结束了，初中继续同桌。 他真的没做什么，只是方英为刚来时，有几个女生欺生，她哭了鼻子，然后赵丰收站出来，给她们讲了半天道理。 然后就有绯闻出来，说方英为是他的小媳妇。这不胡扯吗？才多大年纪，他根本没想过这些。 更何况方英为有什么好？ 黄瘦黄瘦，一看就不认真吃饭，他喜欢肥嘟嘟的脸蛋。 还有就是，她来之前，赵丰收一直是年纪第一，自从她来了，就把这位置霸占了。无论他怎么努力，似乎总有一线之遥。 为了护她，赵丰收没少跟人打架，还好这丫头尚有人性，每次都是呵护备至，对着伤口猛吹，让人觉得傻乎乎的可爱。 但你不要流泪啊，眼泪流进伤口里，真的很疼。 方英为只是听他吹牛，说九龙川中有绿松石，就缠着要跟着一起来找。 他能带她来吗？山里虫虫蚁蚁很多，还不是会遇到野兽，磕磕碰碰，被吓着了，她又要哭鼻子，还得哄半天。 想到这些，他不禁暗自摇头，我真是糊了心了，才会答应她来找石头。 这种石头极其难找，下了雨更是不好分辨，他只是在偶然的情况下，见到过而已。 早知如此，就应该拒绝了她。少年的膝盖以下，已全是黄泥。 说起来，他似乎没拒绝过方英为，哪怕大声说句话，都没有勇气，生怕把她弄哭了。 冤家！少年摇了摇头，向更深的密林处挺进。 他的唇边，已长出了胡茬，像个小男人的模样。 他的背篓里，扔了好些草药，都是随手采的，可以到农资站换钱。实在不行，给她买条手串什么，糊弄过去。 蓦然，少年身子停顿，他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不可能。九龙川本就人烟稀少，这样的大雨天，只有活得不耐烦了，才会在此时出来赶山。 可是他很快，就看到了几条身影，穿着雨衣，脸上还带了面罩。他们正拖曳着一个人，向悬崖边走去，鲜血在地上，与红泥相和，很快分不清了彼此。 少年惊恐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身子紧紧贴在地上，不敢发出任何响动。 将人扔下深谷，然后向其中一人围拢过来，应该是他们的首领。 “老大，雨太大了，说不定马上有山洪，咱们先撤了？姓宋的小妞，估计活不下去。” “估计？”首领冷笑，“咱们刀口舔血的人，啥时候靠估计活着了？要是找不到，老板跟前没法交代，什么下场相信你们比我清楚。” “可惜了，宋家小妞那个身材，脸蛋，啧啧……” 几人噤若寒蝉，不敢再出言反驳，转身钻进了雨雾中。 少年不敢往前走了，决定原路退回，避开这群杀货。慌里慌张转身，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脚底一滑，身体失去了平衡。 少年毕竟常年跑山，经验丰富，死命抓住绊倒他的物事，没想到触手之际，满是柔软，竟然是个女人。 他下意识伸出双臂，将她头牢牢护住，一起朝沟底滑去。 第148章 记住了，我叫宋唐 女人在怀中发出呻吟，她还活着。 落地的刹那，少年不作他想，抱起女人就跑。 方才从山坡上滑下，响动不小，估计穿雨衣的人会听到，他不敢抱有任何侥幸。 “放开我。”女人在怀中挣扎。 “别乱，不想死就闭嘴。”少年凶巴巴的语气，果然把女人吓住了。 身后已传来呼喝声，对方果然追来了。 少年沿着河谷飞奔，头上顶着倾盆大雨，电闪雷鸣，他从来没跑得这么快。 他已经打好主意，如果真的逃不掉，就跳进河水中。虽然生存的几率很小，但至少比让对方捉住要好。 “你把我放下。”女人在耳边低语，“你跑得很快，一个人可以活命。” “他们是职业杀手，你带着我，跑不掉的，咱俩都会没命。”女人几乎在哀求。 “少废话，我们都得活着，你不想替家人报仇了吗？” 少年的呵斥，如针般将她刺醒。 几天前，她刚刚举行了婚礼，丈夫是大学的学长，一名地质研究员。他们选择九龙川度蜜月，是贪图比较近，同时可以搜集些标本。 没想到这伙人突然出现，将丈夫绑了，斯时她去树林中方便，正好躲过一劫。 最开始以为是山民打劫，给几个钱就好了，但他们上来就问，和你在一起的小妞呢？ 他们是专门来找她的。她躲在草丛中，屏住呼吸，始终没敢出来。 他们将丈夫绑在树上，用尽了各种方法，折磨他诱惑他，可怜的男人，直到被凌辱至死，都不肯说出妻子的下落。 为了诱她出来，对方用车拖着丈夫的尸体，在山谷中行进，看着他的血流干，不成了样子，女人的血也流干了。 既然无法阻止他们，她转身钻进了茫茫原始森林。 丈夫用自己生命，保护她不受伤害，她更应该珍惜自己的命。 然而她很快发现，要想走出这片森林，简直比登天还难。她很快迷了路，不知摔倒了几次，而且有两三回，都与对方走了个顶头。 天下起了大雨，抹除了痕迹，但同时让道路更加艰难。 女人绝望了。 眼睁睁看着丈夫被扔下悬崖，终于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醒来她便在少年的肩上，她没有看到他的脸，但从他尚且稚嫩的声带，以及刚刚宽厚起来的肩膀，判断出了他的年龄。 少年带着她，在林中东转西拐，杀手的呼喝声就在耳边，却总是追不上。 女人渐渐安心下来，选择了相信少年，不再随意挣扎，尽量减轻他的负担。 “他娘的，一群狗鼻子啊，甩不掉甩不掉！” 少年气喘吁吁，虽然女人身子很轻，但扛久了，他的耐力即将消耗殆尽。 女人把牙一咬：“要不你还是把我放下来？他们是冲我来的，你找个地方躲好就行。” “少给老子咧咧。”少年本就被追得心烦，听见她不停的呱噪，不由怒上心头，啪的拍在她屁股上。 虽然没有见面，但对方已知道他的存在，肯定会斩草除根，而且此时把女人放下，救人救到一半，也不符合他的认知。 这一巴掌，将女人拍的五味俱全，她不敢再吭声了。 就在这时，少年抬头看到旁边山崖上，隐约露出一个小小的洞口，不由喜上眉梢，将女人放下，指了指山洞。 “你能爬上去吗？” 女人望望眼前的少年，胡子茬都没长满，就是他刚才打了自己。 少年也看清了女人的模样，很年轻，而且非常的漂亮，比他以往见过的任何女人都漂亮十倍。雨水将她淋湿了，本就单薄的衣衫，此刻已遮挡不了什么。 听见少年咕嘟咽口水的声，女人忽然醒悟过来，点点头：“我行，如果你帮我的话。” 山崖离地面有十几丈高，陡峭的很，少年再有力气，也不可能扛着她上去。 于是她在前面，少年在后托着她，两人艰难的爬到了洞口。 “进去。” “什么？”望着黑黢黢的洞口，女人心生畏惧。 里面肯定有许多虫虫蚁蚁，万一住着蛇或者其他野兽。但已不容她多想，少年按着她的头，推着她屁股，就把她推入洞中。 他将洞口伪装好，紧跟着也钻了进来。 洞口极狭，少年不得不时时催促，在身后推着她，女人才不情愿的往里爬，终于爬到了宽阔处，两人都松了口气，呼吸顺畅起来。 少年啪的将手电筒打开，四周检查了一番，女人跟在身后，一步都不敢落下。洞中风景虽然美，但恐惧让她选择了依靠。 确认没有危险，少年将灯熄掉，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要在山洞中至少待一天，等山洪爆发。穿雨衣的人再强，终究强不过大自然。 “能不能把灯打开？我害怕。”女人畏畏缩缩请求。 “不行，咱们得省着点用，有我在，你怕什么？”少年的语气不容置疑。 她并不是怕黑，安顿下来，她有点饿了，而且身上冷得要命。 肚子中咕咕叫着，牙齿咯咯打颤，更要命的是，身上的几处伤口，在不停的往外渗血。 少年无奈，只得再次开了手电，从背篓里找出草药，用石头敲成糊状，涂抹在她伤口上，清凉传来，果然好受了许多。 少年从背篓中，拿出用塑料袋裹着的大饼，居然还有小半瓶豆腐乳，吃剩下半截的黄瓜。 女人顾不上客气，接过食物狼吞虎咽，吃着吃着，眼泪就下来了。 “豆腐乳很咸。”她擦了把眼泪。 “没事儿，总会习惯的。”少年安慰她，就着豆腐乳，吃刚从水潭里捞上来的生鱼，看起来很是带劲儿。 “如果你想活着，就努力多吃些。” 夜晚来临，山洪滚滚而来，他们终于安全了，但山洞中的阴冷，本就让人难以忍受，加上下雨后，山里温度骤降。 黑暗中，少年将她搂在怀中，“别动，咱俩得确保不会被冻死。”少年把上衣给了她，他的嘴唇同样哆嗦着。 羞涩与温暖，同步在滋生着，宋唐忽然有个念想，希望时光就在此时停滞了。 “记住了，我叫宋唐。我会报答你！” 第149章 姐弟 从少年口中，宋唐得知，他叫赵丰收，家住在山脚下的文山村。 次日天色大晴，两人从洞中钻出，看着对方的模样，都嘿嘿而笑。劫后余生的确幸，让她忘记了悲痛。 “需要我帮忙，下谷底把他弄出来吗？”少年的脸上满是殷切，只要宋唐开口，他会义无反顾。 宋唐轻轻摇头：“不要，说不定对方还盯着，你赶快离开，不要再掺和了。” 他还是个孩子，宋唐不好意思利用他，再说了，经过一夜大雨，想要在谷底找到尸体，概率非常小，当下没必要冒这个险。 宋唐的腕表亮了起来，她的救援来了，十辆车组成的车队，在早上就已抵达九龙川，在密林间疯狂的展开搜索。 从共享的位置来看，有一支小队离她很近。 宋唐蹙眉，推了推少年：“你先回洞里呆着，等我走了再出来。” 少年没做分辩，转身钻进了洞里，他意识到，宋唐的身份不一般，像这种阎王打架的事，还是能躲则躲。 反正女人已安全，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赵丰收没有最里面，就在洞口窝着。不一时四个人匆匆赶来，都是白衬衣加墨镜，跟电影里的场景一样。 “大小姐，您没事？” 来人脱下外套，为宋唐披上。 “我还能撑住，走，先回光川再说。” 众人簇拥着宋唐，正打算离去，忽然有个保镖耳朵一动，警惕的看向悬崖边上的草丛。 “好像有个洞？” “你看花眼了！”宋唐用身子遮住他，瞪了他一眼，右手负在身后，做了个ok的手势，让他保重自己。 在之后的时光中，少年经常梦到宋唐，梦见他扛着她在大雨中狂奔，梦见他们在洞中相拥，梦见女人的一笑一颦。 但自从那日分别，宋唐就再未出现，她将少年忘了。 少年觉得惆怅，却也无可奈何，他只有一个名字，还不知是真是假，再说就算找上门去，她大可以否认，没有见过她。 为什么要去找她？他没有想过。 再次见到宋唐，已经是三年后。 “赵丰收，明天见。”到了十字路口，方英为挥手告别，蹦蹦跳跳跑向家中，跑出去很远了，才回过头来，朝他扮了个鬼脸。 他肯定在看着，每次都是这样。 他说她跑起来，像个大兔子，非常好看。 “真幼稚！”赵丰收朝她摆了摆手，转头离去，难道她不清楚，兔子是贬义词吗？ 一辆红色奔驰，跟着少年缓行。 他终于注意到了，好像从出校门开始，这辆车就跟着他。 最开始他没在意，因为他的亲戚中，没有这么阔的人。但看这样子，人家是专门来找他的。 车窗打开，露出女人绝美的面容，她指了指副驾驶：“上车。” 赵丰收犹豫了04秒，开门坐了上去，神情有些腼腆。 “女朋友？” “不是，普通同学。”赵丰收有些不好意思。 “呵，脸红了，跟姐姐还藏着掖着。”宋唐一脚油门下去，车子骤然加速，赵丰收紧紧抓着把手，“你要带我去哪里？” “兜个风而已，不用怕！” 宋唐将车开上了高速。 “回去，我还得做作业呢。”赵丰收有点慌。 宋唐咯咯娇笑：“傻小子，怕我把你拐卖了吗？” 然后在最近的服务区停下，脸上带着些许遗憾，“本来想带你去省城，看来你胆量不够，算了，就在这里吃顿饭。” 点了两份自助餐，少年也不客气，抓起鸡腿就啃了起来，啃完自己的一抹嘴，将她的也拿了过来。 “哎，你吃你的就行了，干嘛动我的呀？” “反正你又不吃，女人嘛，理解，要保持身材。”赵丰收言之凿凿。 宋唐乐了，“呵，小屁孩，谁教你的？尽是些歪理邪说，吃鸡肉根本吃不胖，懂吗？” 赵丰收将鸡骨头递到眼前，用不确定的语气问：“还要吗？” “你在撩我？”宋唐确认了，小家伙吃的不是鸡腿，是女人心。 “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方英为。”赵丰收顿住，发现上当了。 不是普通同学吗？宋唐二郎腿瞧着，露出嘲讽意味，小屁孩还嫩得很。 “她很漂亮。” “嗯。”赵丰收没有否认。 进入高中后，方英为像是化蝶的蛹，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原本瘦弱的身材，骤然间变得高挑且凹凸有致，一头乌黑的发，闪着动人的光泽。 如果不是学校管得严，对发型有严格要求，他会鼓励方英为留长发，及腰的那种，肯定要多出几分妩媚。 他们俩依然是同桌，闲言碎语很多，说他俩在搞对象。 老班和政教处主任谈了好几次话，但没啥效果，两小只坚贞不屈的样子，让他们相信，如果硬生生拆开，恐怕会很不妙。 而且他俩成绩不是太令人担心，稳在一本线上，就随他们去了。 “丰收，这些年我经历了很多。”宋唐的情绪有些低落。 “可以想象。”小家伙耸耸肩，一副大人的样子。 寻常的好人家，谁会被职业杀手追杀啊？在他的认知中，宋唐应该是黑道大小姐。 宋唐发现，他的胡子已长齐了。 “我其实，每年都会来棋田两次，只不过怕打扰到你。”宋唐解释完毕，差点哑然失笑，我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 “所以你今天来是？”赵丰收凝视着宋唐，三年了，她并未有任何变化，如果有的话，就是更美了些，当日毕竟有些狼狈。 “或许我们俩可以拜把子。” 临下车前，宋唐提议，且眸中露出了诱惑，赵丰收慌忙收了眼，他已用余光看了一路。 “好。” 于是奇葩的一幕出现了，两人就着昏黄的路灯，一人手持一根狗尾巴草，虔诚的拜了苍穹与明月，姐弟关系契成。 “真滑稽！” “我觉得也是。”赵丰收附和。 两人哈哈大笑，惊醒了无数的飞鸟，在夜空嗖嗖穿行。 宋唐从包中取出一张名片，放到他手心中，黄澄澄的亮瞎人眼。 “有麻烦了来找我，只要拿着它，无论谁来都行。收好了，纯金的额！” 第150章 听说宋董牡丹图画得好 早上五点，赵丰收沿着墙根，溜回自己房间。 “回来了？” 突然而起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屋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光线很暗，根本没注意到还有人。 房灯啪的打开，连晓波蜷在床上，薄被轻裹慵懒如猫。 薰衣草花的睡袍下，腿线柔美，玉足玲珑，仿佛流水般润滑。 偷情被捉的感觉油然而生。 咳咳，赵丰收尴尬捂嘴：“你怎么在我房间？” “我在你房间很奇怪吗？”连晓波理直气壮，好像理应如此，她从被窝中探出头来，“你干什么去了？别撒谎啊，要遭雷劈的。” “我，我，和宋董探讨了下书画。” “你信吗？”连晓波翻了个大白眼。 探讨了一晚上？没想到这两位还都是文艺痴迷者。她昨晚十点就来了。 虽知无用，但依然不甘心，“什么画要画一晚上？” “牡丹图，顺便探讨了下，宋川集团面临的危机，宋董让我帮忙支个招，不知不觉就聊长了。” 听着跟真的一样，信你个大头鬼。她心中颇为懊恼，后悔不该带赵丰收来，没想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宋唐，居然拿她的小收收开戒。 “唉！”连晓波叹气支颐，像个小怨妇，“自家的饭不好吃吗？偏偏去馋别人的嘴。”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语气幽幽：“本以为遇到个宋哲，你差点被绿，没想到原来是我头上长草原，郁郁葱葱了。” 看来得哄。 宋川集团小会议室。 按照昨天商定的步骤，今天将在此举行最后的谈判，然后签订合作意向书。 刘唯唯和李真真风尘仆仆，从文山赶到宋川总部时，已有专人等候在门口，径直被领进了小会议室。 头一次有了当贵宾的感觉，上次跟着赵丰收，好像都没这么大排场。 不过李真真的确是头一次来，像李姥姥进了大观园，对宋川的宏大赞不绝口。可是一进谈判现场，二人都傻眼了。 “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脚下是新铺的红地毯，从屋里延伸到电梯口。两边站着的礼仪小姐，个个都有一米七，穿着红艳艳的旗袍。 屋顶上张灯结彩，四周摆满了鲜花，柱子用金纸包了起来，各种颜色气球扎成了心形拱门，音箱里循环播放着今天是个好日子。 会议桌淹没在花团锦簇中，这是唯一能证明是谈判现场的元素，不过在每个座签前面，都摆放了瓜子水果。 加个司仪，在门口设个礼房，就是典型的婚礼现场。 他们刚一坐下，马上有工作人员小跑过来，送上了丰盛的早餐。 牛奶，咖啡，水果，鸡蛋，七成熟的小牛排，让李真真不停的哇塞。 “我真想来宋川上班！” “得了，真来了这儿，恐怕连礼仪的位置都没有。” 不是刘唯唯打击她，她对比了一下，发现结果可能真是如此，幸亏连老大没听见，否则又是一通教育。 八点钟，宋哲准时出现。 他穿了件英式礼服，上衣口袋还插了枝玫瑰花，朝刘唯唯她们侧身点头，显得非常儒雅有致。 “你好，鄙人宋哲，宋川集团执行董事，总经理，欢迎二位光临。” “这人有病。”李真真给她发了个信息，倒不是因为他没有看自己，而是她觉得，这种打扮挺神经病。 刘唯唯抿唇，轻轻一笑，她有同样感觉。想到三日来，连晓波他俩十有八九，就是跟这人打交道，她就有点同情他们了。 三辆轮椅缓缓推进来，手腕上的医用腕带都没摘，叔爷们对谈判不感兴趣，他们想来看看赵丰收。 他们的胸前，同样插着玫瑰。不用问，整个会场的布置，肯定都是宋哲的手笔。 重量级人物终于登场，三人相携而入。 宋唐一身素衣，不过由惯用的白色，改成了天青色。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刘唯唯觉着，她今天走路的姿势很别扭。 形象的比喻下，就是像只鸭子。 叔爷们显然也注意到了，相视一眼，彼此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还有连晓波和赵丰收，俩人也不正常，双双顶着熊猫眼，打着哈欠进的会场。 尤其是赵丰收，脚步轻飘，像是喝醉了酒一般。 宋唐扫视四周，眉头深深蹙起，暗骂宋哲真是个大傻逼，全世界都找不到这样的谈判现场。 赵丰收心有灵犀，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了“傻逼”两字，以赠宋哲。刘唯唯心道，果然是受刺激了呀！ 谈判开始。 首先是宋唐代表宋川集团，对文山镇代表团的辛勤工作，表达了诚挚的敬意和问候，阐述了重要意义，畅想了美好前景。 是提前准备好的稿子，不过她念得有点心不在焉，哈欠连连，念完第一段，就将稿子扔在了一边。 “文山是待字闺阁的姑娘，宋川是真诚求娶的良人，今天的会场布置，已充分体现了宋川的诚意，都是自己人，有啥可以敞开了说。” “我说一点。”在赵丰收干咳，打算开口前，连晓波将麦克风抢到手中。 “听说宋董擅长绘画，特别是牡丹图画得好，能否请上来，让咱现场瞻仰瞻仰？” 除了两位当事人，全场为之一愣，这是什么跟什么呀？不是谈判吗，怎么扯到画画上了？ “好，昨夜刚画了一幅，请连书记斧正。” 不一时，牡丹图被取到现场，挂在了拱门上，众人围观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个究竟来，只觉得花红柳绿很好看，题字也不错。 李真真眼尖：“好像是咱赵镇长的字？” “把好像去掉，本来就是。”连晓波鼓起掌来，啧啧称赞，“不错不错，果然是大家手笔，画好、字好、寓意也好。” 宋唐笑盈盈道：“见笑了，附庸风雅而已。文旅合作的心思生了之后，就作了这幅画，特别邀请赵镇长题了字，以示两家合作之美。” “这么好的一幅画，送给我。”刘唯唯不由分说，上前将画卷了起来，“正好我办公室太素了，有了宋董的画，增色生香不少。” 再看下去，准当就打起来了，还是坐下来，好好谈判。 第151章 我家里其实姓叶 从光川到省城的路上，连晓波像是蔫了般，没了叽叽喳喳。 一半是因为，谈判耗费了大量的精力。 另一半则是忐忑，她和赵丰收之间，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可是她发现，只要涉及骆晓峰，足以引发赵丰收最深层次的愤怒，愤怒到让他失去理智，变成一头疯狂的野兽。 赵丰收也没说话，心中同样矛盾重重。 他试图接受宋唐的劝说，把连晓波和骆晓峰切割，但发现根本做不到。 应该让刘唯唯和李真真跟着来，有这俩活宝胡闹，绝不至于如此尴尬。 不过刘唯唯被宋唐留下了，说是要和她深入交流，傻子都能看出来，她就是故意的，她是想给他俩创造二人空间。 李真真只能暗叫倒霉，本以为终于能去省城浪一回了，没想到被刘唯唯拖累了。 “我家里其实姓叶。” 连晓波冷不防冒出一句。 吱……赵丰收紧踩刹车，差点被后面的车撞上，从对方一闪而过的手势，他明白人家在骂他傻逼。 “你要死啊？会出人命的！”连晓波逮着他的错，痛痛快快骂了出来。 赵丰收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将车速降下来：“刚才说什么？” “你要死啊？” “前面那一句。” 连晓波嘟囔着重复：“我爸姓叶。” 所以她爸是叶连云，中南省二号，素以刚毅着称的大人物。 “你，你，你……”赵丰收话都说不利索了，难怪葛诚素曾警告他，碰了连晓波就得死。 连晓波乐不可支：“这会儿知道害怕了？敢欺负老叶的闺女，等着他削你。” “不是，你们家能这么玩吗？一个姓骆，一个姓连，我都怀疑你们是故意的。” 以前被骆晓峰坑了一把，现在换成了连晓波，他有种被仙人跳的感觉，跳不出这家人手心了。 “骆晓峰是我哥没错，但不是一个妈，他妈叫杨璎珞，是我大姨。大姨死的早，是我妈把他养大的，所以他取了我妈的晓字，改名为骆晓峰。” “你为什么又姓连？但凡你姓个杨，或者姓个天，我都能接受。” “叶连云的连啊，有问题？”连晓波逗他。 “好，我虽死无悔了。” 睡了叶连云的闺女，想不死恐怕都难。 省城，叶家。 临街的一栋三层别墅，门口还站着警卫，看见车牌号，啪的敬了个礼，但看到司机不对，马上拦住了，要求赵丰收下车，接受安全检查。 “不用了，这是我的客人。” “连小姐，这不符合规矩。”警卫非常为难。 连晓波脸往下一沉：“有什么我担着。” 停好车，自有阿姨过来，帮忙往屋里提东西。临出发前，宋唐给他们装满了后备厢，直言是给杨教授。 “我就不上去了，还住上次的酒店，有啥你呼我。” 这地方龙潭虎穴，还是早早溜之大吉为妙。别说碰见叶连云，就是杨教授他都没脸见，他俩可是合伙欺骗过她。 连晓波堵住门：“就住家里，我家很宽敞的。” 别墅一共三层，房间有十几个，的确富余的很。 “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上啦！” 连晓波不由分说，拖着他上楼。好，死就死了，人生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他分辨不清，自己究竟算泰山，还是鸿毛。 书房里高高低低，到处都是堆起来的书塔，只见杨教授趴在地上，拿着放大镜，正在看一张古代地图。 “杨教授好！” 杨云天摆摆手，伸了个嘘声的手势。 连晓波吐了吐舌头，拉着他站到一旁，悄悄话告诉他：“我妈工作的时候，全家都得噤声，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过了十几分钟，杨教授起了身，摘下眼镜，“回来了。”瞥见赵丰收，神情格外冷淡。手轻轻揉着脖子，格外的不适。 连晓波捅了捅赵丰收，“收收，上。”然后嬉皮笑脸的道：“杨教授，国家级按摩大师，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让他给您服务服务呗，待会儿记得给好评。” 赵丰收站到身后给杨教授按摩，她一哆嗦，还是闭眼接受了。 “杨教授，有件事，我需要向您解释……” 杨云天唇角冷勾：“不用麻烦了，文山十二郎多红啊！” 网络是个好东西，能把人剥光了看，连底裤都不剩，身上几个痦子，在什么位置，都能给你扒下来。 关系到女儿的终身大事，上次从山阳回来后，杨教授就着手打听，没想到一问，赵丰收居然有老婆。 骗婚？！杨教授肺气炸了，把葛诚素好一通骂，差点跟她断交，当即就要杀到文山镇，把赵丰收给剁成肉馅。 没想到还没等她出动，闺女抢先一步，成了文山镇的党委书记。 这下她可为难了，明显是闺女追着人家泡啊，更要命的是，因为啰嗦了几句，这丫头竟然把她拉黑了。 很快，赵丰收和陈文，赵丰收和方英为，赵丰收和刘唯唯，桃花案一集一集，比电视剧有意思多了。 从怒火冲天，到津津有味，最后看到眼花缭乱，一头雾水。杨教授始终没整明白，赵丰收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三个女人都被下药了吗？不然怎么会傻到共同出面，帮他平息风波，她们应该恨他才对啊？ 陷入如此复杂的情感纠葛中，傻闺女肯定痛苦万分。 不过反过来想想，其实挺不错，亲眼目睹了这些烂事，相信她会做出正确的判断。 没想到她色胆包天，死不悔改，还把赵丰收领回了家。 “赵丰收，给我讲讲方英为。” 虽然杨教授专注于学术，并不代表她真是情感上小白兔，好歹看过十几部宫斗剧，如何分化人心，还是有点心得。 她一眼就看出谁是赵丰收的七寸。 让傻闺女接受下再教育，不能任由她糊涂下去了。 果然，黑线在赵丰收额际生成，手上不由加了力道，杨教授蹙眉，连晓波欲要出声阻止，被杨教授瞪了，“没你的事，站到一边，乖乖听着。” 从何讲起呢？赵丰收一脸茫然，原先他还能说，跟连晓波是普通朋友，现在这话已说不出口了。 第152章 早餐，浓浓的火药味 从小到大，连晓波最怵的事，就是在家里吃早餐。 叶家非常重视早餐，而且规矩大的吓人。 开始的时间很早，从早上六点正式开始。除非有天大的事，否则任何人不能缺席。 因此昨晚睡觉前，连晓波就帮赵丰收定好了闹钟，为他讲述了注意事项，他听得冷汗涔涔，有点同情这家人了。 是什么因素驱动着，让他们把一件美好的事情，硬生生整成了刑罚？ 他们家的早餐，是自由式的。老爹去送豆腐，老娘做饭，他起得早就吃，起得晚就不吃。 叶家的早餐规范，有着现实的原因，主要是一家人都忙。午餐在单位或学校解决，晚餐通常有应酬，因此杨教授要求，早餐必须一起吃。 久而久之，就形成习惯了。 正常的操作流程，从批判连晓波开始。学习态度不好了，字写的潦草，睡觉晚了十分钟，还把被子踢到了地上…… 理由五花八门，受伤的只有连晓波。 每到吃早餐时，她都老老实实，低头安心吃饭，如果掉到桌上一粒米，杨教授又要为她背诵《悯农》了。 靶子不吭气，开枪的人就觉得无趣，经常批判进行不了十分钟，俩大人就掐起来了。 对此，连晓波乐见其成，但面上依然保持悲伤。 六点半，赵丰收才悠悠下楼。 他是故意的，想着错开半小时，可以与叶连云擦肩而过。 全家人都坐着，根本没有动筷子，看到他坐好，叶连云鼻中冷哼：“能吃了？” 赵丰收这才想起，叶家早餐还有一条规矩，人不全不开吃。 我的天啊，失策了！ 连晓波本想去叫他来着，被老爸严厉的眼神制止了，吃早饭都不赶趟的人，能有什么出息。 杨教授居中，在家里她才是家长。 赵丰收坐在右手，如此一来，就和叶连云面对面了。 第一次与这么高层级的人吃饭，不免有些紧张，而且还迟到了！之前他见过的最大就是葛诚素，压迫感很强。 他拉了拉连晓波的手指，但对方无动于衷，大哥，我自顾不暇呢，您耗子多福！ 求救无门，他只能硬着头皮，主动出击。 “叶叔，关于我的婚史经过，我和晓波联手欺瞒的事，都已跟我妈，阿不杨教授做了检讨。” 听到“我妈”俩字，杨教授风轻云淡，但叶连云不动如山的脸上，表情变得丰富起来，你改口挺快啊！ “你妈？” 赵丰收慌忙解释：“对不起，喊顺口了，是杨教授。”慌不择路，又补充了一句，“我跟杨教授很近，很近，我老师是汤一诺。” 他其实想说，按辈分，自己应该喊杨教授师叔来着。 但上次杨教授说，我一女的你叫我师叔，不是太合适，于是一时没找到合适的词。 杨教授正在舀饭的手顿住，叶连云头顶绿光旺盛如柱。 连晓波慌得一批，恨不得把头低到桌子底下，大哥，随便乱改剧本，是会出人命的。谁都救不了你了。 “喔，是汤一诺的学生，怪不得如此胆大妄为。所以嘛，嘿嘿……”叶连云将目光投向杨教授，带着不明意味。 “看我干什么？”杨教授不甘示弱，大有被揭穿了心事，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不是说好了，好好吃饭，饭桌上不谈这个吗？” 昨晚杨教授吹了一晚枕边风，让叶连云努力平心静气，毕竟是闺女带来的客人，再讨厌也得接着。 可是赵丰收的骚操作，分明是将她架到火上烤。 你好端端的，提什么汤一诺啊？ “我觉得有必要先搞清楚。”叶连云将碗筷一推，双臂抱在胸前，冷冷的质问：“是汤一诺让你靠近晓波的？” 他下意识认为，汤一诺贼心不死，派了赵丰收勾搭他闺女，然后通过闺女找上杨教授，好歹毒的师徒啊。 “不是。”赵丰收傻眼了，不清楚事情在朝何种状态发展，“叶叔，我和晓波是同事啊，她是我领导。” 向心力总要有？ 杀气顿生。在叶连云看来，他的回答不啻是一种挑衅，暗示不是我缠着你闺女，是她追到了文山。 “赵丰收，你很好。” 叶连云侧身看向连晓波，“因为他的原因，骆晓峰窝在棋田七年，你计划了几年，十年？二十年？还是一辈子？” 他显然真的怒了，本来不计划提骆晓峰，但忍无可忍。 这番话将连晓波逼出火来，坐直了身子：“爸，当年的事情，是骆晓峰有错在先，别说是七年，就是一辈子，他能还人家公道吗？” “你……”叶连云气得七窍生烟。 “不是我故意气您，而是叶家欠赵丰收和连晓波，啊呸，我说错了，是方英为一个道歉。爸，您素来刚正，嫉恶如仇，否则也不会任由骆晓峰自己处理，对不对？” 真是女大不中留，这丫头胳膊肘往外拐了，就差没有直接点明，骆晓峰窝了七年，是因为他迟迟不肯表态。 叶连云一拍桌子，目光如刀：“你先给我说清楚，你俩是什么关系？” “我和晓波的关系，就是您想的关系，我没什么好说，您要打要骂，甚至杀了我，我都认。因为我确实喜欢她。” 就在连晓波组织脑子，想着如何糊弄老父亲时，赵丰收冷不防来了番器宇轩昂。 没救了！ “无耻之徒！”就连杨教授都不站他了。 “好狂妄的小子，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因为骆晓峰报复她？” 叶连云撸胳膊袖子，准备履行老父亲的责任，狠狠揍一把人。杨教授慌忙拦住：“连云，君子动口不动手。” “是啊爸，您根本打不过他。”连晓波嘟哝，无异于火上浇油。 到了此时，她都恨不得揍赵丰收一顿，你吃忽雷了，可劲儿的往大处撩火。 “我不会还手。”赵丰收非常冷静，抬眼与叶连云对上，“您说对了，我的确是要报复。如果抛开家世，公平决战，我有信心弄死骆晓峰。” “但我发誓，永不会伤害晓波，这事儿跟她无关。” “唔。”叶连云收了拳头，淡淡的道：“有本事，你就把骆晓峰弄死。” 第153章 此子非池中物 “胡说什么！”杨教授面含嗔怪，拍了下叶连云胳膊。 她刚才一直站在丈夫身边，生怕他真的动了手，事情就麻烦了。 即使赵丰收再讨厌，也是闺女领来的客人，打他等于打闺女的脸。 而且，以叶连云的身份，打赢了丢人，打输了更丢人。 但老头太双标了？连晓波是你亲闺女，骆晓峰也不是捡来的啊。 虽然不是杨教授亲生，但她一手带大，没什么区别。 姓叶的不低头，她姓杨的来低这个头。 “丰收，晓峰没教育好，是我的责任，我向你道歉。” “不不，杨阿姨，这事儿不但跟晓波无关，跟您和叶叔都无关。冤有头，债有主，我和骆晓峰都是成年人。” 他的话有两层含义，一层是谁闯的祸谁承担，第二层是咱都不是幼儿园了，不能打个架动不动叫家长。 场面有些尴尬。 “而且请二老放心，我不是昏头弑杀之人，否则不会隐忍七年，我会把事情彻底调查清楚，再收拾骆晓峰。” 杨教授唇角嗫喏，还想再说什么。 “罢了，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叶连云摆摆手，宣告战争结束，“吃饭，吃饭，真是的，大清早都不让人安生。” 众人皆无语，方才是谁剑拔弩张来着？这会儿好像只有你是大度能容。 叶连云剥了个蛋，放到女儿盘子里。 目光转悠到赵丰收身上。 “小子，你就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爸，您又来！”连晓波不乐意了，将蛋转给赵丰收。 赤裸裸的挑衅。 老父亲的殷殷关怀，被闺女随意送人，叶连云心头火起，但无可奈何。 眼睁睁的看着，赵丰收唇角带着得意，不紧不慢将蛋吞下，顿生发自骨髓的挫败感。 这货得了便宜，还继续卖狂。 “叶叔，骆晓峰虽然是您的儿子，但在我心里，他屁都不是。” “洗耳恭听！”叶连云怒极反笑。 “您可能觉得我狂，但他有现在的地位，只是因为他有个好爹，就像我爹是做豆腐的，我就只能呆在文山镇。” “不过，他带着光环下去，在棋田七年无所作为，已经证明了他是个废物。” 这话太刺耳，饶是杨教授慈爱，也不由怒了，拿生菜叶子砸来。 “赵丰收，注意你的语气。” “对不起！” 对杨教授，赵丰收还是非常的尊重。 大概他还记得，对方手持小电棒，将他逼到墙角的动人场景。 “骆晓峰这次去光川，恐怕不是您的意思，他目前的处境，其实比在棋田要危险十倍。” “说说看？”叶连云冷哼。 他不信这小子能看出啥门道。 “骆晓峰在棋田，固然很窝囊，但七年没有出事，说明他已适应了这个池塘。” “不过他和您都不甘心，否则怎会七年不动？因为叶家要面子，肯定是想在哪儿跌倒从哪儿爬起，所以这次人事调整，是最好的机遇。” 面对赵丰收的侃侃而谈，叶连云不置可否。 “他已面临接任县长了，却突然被调走，调到了光川县，虽然结果一样，但说明其中出现了不可控因素。” 叶连云依然沉默，沉默本身就是答案。 “县长的任命权限在省里，个中原因，不是我这个层级能了解到的，但推断起来，不外乎两种原因。 “哦。”叶连云来了兴趣。 “我这是阴谋论昂，只当笑话听就行。”赵丰收耸耸肩，说错了您别介意。 “首先可能是政敌打压，放眼整个中南，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寥寥无几，我猜您不至于无动于衷。” 能混到叶连云的位置，智慧见识均非同一般，在他跟前耍斧头，需要小心再小心。 “其次是您被无间道了。” 叶连云眉毛，不可视的一跳，赵丰收捕捉到了。 “可能是某位得力手下，向您献上计策，认为相比棋田而言，光川县情况简单些，而且如果能争取宋川集团的支持，相当于打开了一条坦途。” “您动心了，同意了这个方案，但很快发现，光川平静的湖面下，实际暗藏着大凶险。于是明知晓波胡闹，对她下去挂职，您还采取了默许。” 脚尖被死死踩住，连晓波板起脸来：“小收收，请尊重下你的领导，我怎么就是胡闹了？” 赵丰收无奈告饶：“是是是，我错了。” “让丰收把话说完。”杨教授听得心惊肉颤，深觉兹事体大，但丈夫和骆晓峰都没跟她讲过。 “这次我和晓波到宋川，进行了为期三天的调研，发现宋川经营不容乐观，有大环境的问题，但更多的是人为因素。” “家族对管理干预过度，尾大不掉；两个神秘股东推波助澜，加速了宋川的失血。” “当然，也有宋川自身的因素，比如摊子铺的太大。种种原因，导致宋川随时有倒下的风险。” 叶连云冷笑：“搞了半天，是给宋唐做说客。” 赵丰收点头，承认了这一点：“我是说客，同时是利益相关者，如果宋川倒了，我们文山镇得跟着倒霉。” “不过我只是个小人物，少了这只蚂蚁，文山的太阳会照常升起。但骆晓峰失败不起了，宋川倒下，到时候肯定是他扛，他其实是堵火药口了。” 叶省长深深的沉默，伸手摸出烟来，扔给赵丰收一支。 杨教授下意识要制止，但女儿摇头给了她眼色，咱们还是安心吃饭。 “有破局之道吗？” 叶连云等于承认了赵丰收的说法。 “帮宋川站台，让潜藏的势力知难而退；组织资源，对宋川进行整体再造。救宋川等于救骆晓峰，等于救叶家。” 他不停把火往上撩，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叶连云笑了，小伙子还嫩得很。 “我可以让骆晓峰回来，下周就给他换地方。” “我相信您有这能量，但他能一直逃下去吗？他本身就是问题，除非他离开仕途。” 烟头烧到了叶连云的手，他知道赵丰收说得在理，叶家的接班人，可以战略性撤退，但绝对不能只是个逃兵。 他需要通过不断地磨砺，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 “如果您帮了宋唐，以后宋川就是叶家的助力。” 叶连云眼睛亮了，此子果然非池中物啊。 第154章 三川构想 作为千亿级集团，宋川可谓是颗耀眼的明珠。 各方都盯着宋川，抛橄榄枝的不少，但宋唐此人云淡风轻，和谁都不远不近。 顺境之时，这种选择没有错，可以省却无数的麻烦，一旦踏入逆境，觊觎的手就会伸来，视之为无主之物。 叶连云不愿出手的原因，是因为救宋川很麻烦，除了需要调动大量资源，他还要得罪很多人。 班子里并非太平无事，一号杜望明对他警惕性颇重，处处加以限制，三号廖之龙虎视眈眈，随时准备上位。 他不敢有任何闪失。 但如果赵丰收所说是真，这场冒险就是值得的，为宋川打上了叶家标签，不但骆晓峰的问题迎刃而解，甚至他都有了更上一层楼的可能。 “你能做宋唐的主？” “我能。”赵丰收非常肯定的回答。 叶连云看向连晓波，但闺女一脸懵，相信她根本不了解内情。 “理由呢？” 宋川毕竟还是宋唐的宋川。 赵丰收拨通了宋唐电话，将手机递给叶连云。 “我是叶连云。有个小家伙说，他要拯救世界，你给了他授权？” “他能决定任何事，不需要授权。”宋唐没有丝毫犹豫。 “明白了。”挂断电话，叶连云收起轻视之色。 从现在开始，小家伙已成了合作伙伴。 “说说你的具体想法。” 资金、合作伙伴他会安排，但如何落实，还需要周密的部署，不然再多的钱投进去，都是打水漂漂。 赵丰收平息了下情绪，开始叙述自己的构思。 “在光川和文山镇之间，设立一个跨地市的三川经济开发区。它的主要功能，就是探讨区域共建可持续发展。” 要想挽救宋川，仅凭健全制度和人事调整很难实现。 在来省城的路上，他就有了经开区的构想，利用龙口铁矿的庞大储量，对宋川集团进行再造。 这个再造，不是简单的流程更新，而是内外科手术一起来，让宋川彻底脱胎换骨。 整合完成后，宋川集团从业务到股权架构，都将发生根本性变化，家族和两家搞事的股东，份额将会被极限压缩。 “三川？” “宋川，光川和九龙川。” “有意思。”叶连云对年轻人刮目相看了。 整个方案规模宏大，结构严谨，特别是区域共建可持续发展这个概念，非常的新颖，触发了他的某些灵感。 如果多建几个这样的区域，将能打破很多固有的藩篱。 三川经开区一但成功，将是文山、宋川、光川和叶家共赢的局面。 “不是四赢，是五赢。”赵丰收强调，“我听说陆昌北想入主关州，这对他来说是份大礼。” 省城关州的市委书记，历来是高配副省，陆昌北很有竞争力。 叶连云明白赵丰收的意思，是让他趁机将之收入门下，如果是那样，他在中南将处于绝对优势。 年轻人视野如此宽，居然将大佬放入了棋盘中。 慨叹之余，不免转头教育连晓波，“这才是见识，天天恋爱脑发热，能想出这些吗？” 没想到老父亲叛变的这么快，刚才还要撸袖子跟赵丰收干架，这会儿就青睐有加了。 她有些不服气：“明明是我眼光好。” “他是将才，我是帅才，帅才的任务是制定战略，发现人才，具体打仗是将才的事。” “我看你是歪才。” 老父亲一点都不配合。 这次连晓波回来，他已做好准备，要好好教育一番，不能让她由着性子胡来，实在不行的话，就把人押回关州。 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可能要作出调整了。他甚至暗搓搓觉着可惜，赵丰收要是没结婚，收了做女婿挺不错的。 “陆昌北为人孤傲，而且不是我阵营中的人，要想让他跟我很难，不必太强求。” 陆昌北的背后，是宣传部长孔鲜，虽然这根线有些弱，但改换门庭，是很忌讳的事。 叶连云看了看表，“我还有个会，你们自己忙。” 走到门口，又反身嘱咐：“关于区域共建可持续发展，写个东西出来，咱们再探讨。” 相伴着回到屋里，赵丰收埋头整理材料，他们这次到关州，主要拜访省投的领导，还有县里推荐的股东，虽然不中意，也得见见。 “怎么是个广告公司呢？真是瞎胡闹。” 而且名字起得很俗气：绝色美丽经济广告公司。看起来像是不正经场所。 “会扎马步吗？” 不明所以，赵丰收点点头：“会一点，不是太标准。” “没事，够用就行。” 连晓波递给他一个花盆，“顶到头上，靠墙站好，没我的指令，不能停。” 啊？！赵丰收傻眼了，但自己亏心在前，只能乖乖照做。 “知道为啥罚你吗？” 连晓波嚼着口香糖，不时吹个泡泡，啪的气流冲到他脸上。 “我把对骆晓峰的恨，错加到了你身上，害你失了身。” “错。如果我不愿意，你以为你能行？哼，早把你拆成零件了。” 连晓波坏坏的抿唇笑，“其实，喝酒的时候，我是故意把骆晓峰卖出来的。” “为什么？” “哎呀，还不是因为你胆子太小。”连晓波红着脸，急到跺脚。 “晚上走错房间也是故意？” “你说呢？”连晓波若无其事，眉眼耳根带彩，“川上就两个房间，你觉得我有多弱智？” 好，破案了！ 赵丰收将花盆往桌上一搁，非常认真的看向明媚大眼。 “这样做很好玩吗？到头来受伤害的是你。” “切，少拽了，明明是我泡你好不好，搞搞清楚自己的地位。” 好像是的。 从一开始，连晓波就是攻击一方，负责设陷阱诱惑，他才是猎物。 “你想通过牺牲自己，来帮骆晓峰？这样做很徒劳。” “你跟我爸一样，脑子都生锈了，我有我的喜欢，我凭什么帮骆晓峰啊？” 赵丰收无语，这丫头没治了。 “继续顶着。”她红唇冷艳，不依不饶，“谁让你比我聪明？谁让你事先不告诉我方案？ 谁让你跟宋唐不清不楚？” 原来是吃醋了。 “宋唐是我姐。” “什么样的姐？” “生死之交，灵魂相托。” “姐姐可以继续叫，你的灵魂，只能托给我。”俏脸奶凶奶凶，泛着浓浓的红晕。 第155章 不是说皮包公司最重形象吗 省投资公司在紫荆大道上，关州中央商务区，绝对的黄金地段。 二十三层的建筑，上窄下宽呈梯形，敦厚恢弘如一方金印，也有人说像金字塔。 周围建筑皆以灰为主，省投大厦的朱紫色外墙，格外具有王者风范，领袖中南商圈。 据说当时盖楼，在建几层的问题上，公司意见不一，最后时任常务副总，现任董事长兼总经理的姚辉建议，二十三最合适，好事接二连三。 果然自从大楼建好以后，省投的业绩蒸蒸日上，人们都说沾了这数字的光。 坏事来的时候，也是接二连三啊，赵丰收嘀咕。 啊呸，连晓波踹了他一脚，能不能别这么阴暗？盼着点合作伙伴好，就这么难吗？ 前台报上名字，马上有工作人员下来，客客气气将他们迎到老总办公室。 姚辉五十岁左右，矮个微胖，长着张很普通的脸。如果离开这栋建筑，换上拖鞋大裤衩子，往街上一站，就是妥妥的路人甲。 但他偏偏坐在大班台后，是掌控千亿资产的国企大佬。 令人羡慕的是，到了这年龄，姚辉居然还有一头浓密黑发，显得年轻了许多。 “假发，真实情况是盐碱地。”姚辉呵呵自嘲，并不忌讳。 宾主寒暄之间，身材窈窕的女秘书，穿着抹胸长裙，裹挟着香风，过来弯腰给他们倒茶。 女人长相中等偏上，胜在身段丰腴，赵丰收不由多看了两眼，想起成都步行街，某个飒然走过，全网走红的女郎。 抬头就对上连晓波浓浓的杀意。眼神告诉他，回去还得顶花盆，而且要加时。 文山镇传来的资料，姚辉已经提前看过了，并无异议，对份额也很满意。 放在从前，他们肯定要求控股，但现在矿业在低谷，省投并不是太在意，用姚辉的话来说，讲究个随缘。 言下之意，只是作为储备项目来运作。 像省投这样的大财主，是各地都需仰望巴结的对象，各种资源抢着送上门来，他们倒不挑口，一律先接下来再说。 因此省投手上，时常存着不少项目，条件成熟的亲自下场，肉比较少的就转让出去，赚个差价还交了朋友。 据说现在的女秘书，原先是其他公司的业务代表，专门公关省投，从中拿项目吃佣金，天长日久，干脆跳了槽，不知是不是眼前这位。 公司高层接到通知，已在旁边小会议室等着，当着两人的面，通了遍稿子，然后举手表决，一致通过。 双方分别在意向书上签字，仪式完成，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效率比宋川高多了。 看来姚辉在省投，有着绝对的掌控力，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为了庆祝合作成功，姚辉要留他们吃午饭，连晓波委婉拒绝：“还有一家合作伙伴，打算顺道拜访下，回头姚总到文山镇，给机会我们做东。” “一定一定。”姚辉点头哈腰，像乡下饭店的小老板，一点都没架子。 这是他的底色，无论多金贵，保持身段柔软很有必要，因此酒色财气全占，姚辉无论在公司内部，领导面前，还是合作伙伴，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从省投出来，赵丰收有点遗憾，这样的大公司，小食堂一定很不错，可惜了。 他的表情，换来连晓波的满脸鄙夷：“你能不能有点出息？馋嘴的样子，跟李真真一毛一样。” “不对。”她恍然醒悟，伸手揪住赵丰收耳朵，“你不是惦记人家的饭，是记挂上女秘书了？” “你太低估我了！”赵丰收龇牙咧嘴，义正辞严喊冤，“自从见了你，我的审美水平大大提升，岂是随便什么货色都能入我法眼？” 态度不错，答案正确，暂且饶你小命。 “我就是好奇，有便宜不沾，不符合你厉行节约的要求啊？” “拉倒。”连晓波快走两步，跳上副驾驶，“他太丑了好，影响食欲。” 感情是外貌协会啊！姚辉要听到了，得一头撞死。 “咱真要去美丽经济，不是说好的下午吗？ “下午我约了闺蜜逛街。”连晓波春光明媚，“你正好呆在家，写叶老头布置的作业。” 虽然对美丽经济广告公司不感兴趣，但是县里的面子，好坏得有个交代。 跟着导航走迷好几次，终于在开发区的一条小巷中，找到了栋很旧的五层楼，随便挂了个牌子：美经厂公。 牌子风吹日晒，已残缺的令人咂舌，让人无从辨认。 浪费了一根华子，停车场收费大爷告诉他们，没错，这里就是美丽经济广告公司。 两人露出怀疑眼神，不是说皮包公司最重形象吗？ “我在这条街收费三十年，以前美丽经济挺红火的，都是十几二十岁的漂亮姑娘，啧啧！” 说起当年公司辉煌，大爷还是满脸向往。 还不到中午，公司已人去楼空，好不容逮着个扫地的阿姨，抱歉的告诉他们，今天公司搞团建，让他们明天再来。 “明天星期六，你们会有人吗？” 他们已不抱任何希望，只要阿姨说声没人，就打算拜拜，回去就说公司倒闭了事。 阿姨揣着浓重的方言普通话，微笑着告诉他：“我们是民营哎，哪里有什么双休撒？人人并经济，过过都努力！” 说完口号，还下意识举了下拳头。 激励教育搞得不错嘛！ “你们公司的具体业务，阿姨我们方便了解下吗？” “当然方便撒，宣传公司，人人有责。”阿姨不以位卑而忘责，弯腰在前台找了好一会儿，递给他本泛黄的小册子。 封面上泳装女郎搔首弄姿，证明了大爷所言非虚，当年公司的业务量不小： 模特招聘，模特培训，模特经纪，专业广告制作。 还附了相关合作的成功案例，与矿业是一点点都不沾边。 他们的最终判断是，这曾经是个皮包公司，估计快要倒闭，或者倒闭很久了。 连晓波啪啪拨出电话：“杨潮南，美丽经济谁介绍的啊？真够不靠谱了！” “高程。”杨潮南幽幽吐出个名字。 卧槽，早知是他根本就不来了，纯粹浪费感情。 第156章 废墟隐居者 多停留一分钟，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随便想想就能猜出，高程分明是在恶心他们，认为文山镇只配与垃圾为伍。 不理他了，纯种垃圾！ 刚准备上车，连晓波电话响了，是叶连云，问他们在什么位置。 很快就有辆黑色奥迪停在面前。 一个小平头从车上下来，眯眯眼，个子虽然不高，但长得瓷实且精神。 “连小姐，首长让我来接赵丰收。” “他？那我呢？”连晓波觉得不可置信。 “哦，首长说让您回家吃饭。”小平头微笑着，人畜无害，让人想打他一顿。 好，真是亲爹，见利忘女。她指着赵丰收：“早点回家，别耽误顶花盆。” 奥迪载着赵丰收，一路向西，到了关州西郊的翡翠湖。 叶连云背着双手，站在岸边，望着湖面浩渺的烟波，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到赵丰收，他淡淡的点头：“来了。” 一艘快艇等在岸边，开船的小姑娘，容貌清丽，不过十六七岁模样，渔娘打扮，但举止颇为大方。 “两位先生上船。” 等他们换好救生衣，在船上坐稳，小渔娘戴好墨镜，快艇打了个盘旋，如飞鱼般朝湖心驶去。 水天相接间，一座小岛的轮廓勾勒出来，模模糊糊，看到岛上有成片的建筑，巍峨气派如城堡。 离得近了，才发现岛上荒芜已久，藤蔓如鬼手般，将建筑紧紧勒住。与其说它是城堡，不如说是废墟。 藤蔓缝隙间，歪歪斜斜竖了个掉了漆的大字：香。 想必在很久以前，它有个不错的名字。 小渔娘将快艇拴好，躬身行礼：“请两位稍候，我去通报下。” “有劳。”叶连云点头，止住脚步。 这让赵丰收暗自讶异，以叶连云的位置，在中南省可谓是山顶的存在，他要见谁，早就应屁颠屁颠跑来，没想到对方敢让他等着。 而叶连云安之若素，似乎认为本应如此。 不但没有任何的焦躁和不满，甚至他的神态中，还渐渐酝酿起尊敬，以及渴望与紧张。 复合的情感驱使下，素来不动如山的他，下意识的不停在用手指梳理头发，像极了初恋中见女朋友的小男孩。 此间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呢？ 既来之则安之，叶连云不会闲到没事，带他来凭吊废墟。 轻微的响动，从废墟中传来。 轮椅出现的刹那，时空仿佛停滞，四季失去了颜色，变成了一抹淡淡的黑白。 轮椅上坐着的妇人，黑色素衣，长发轻绾，黑色间夹杂着几缕惊心的白，一双眸子带着千年冰寒，深不见底。 看不出年龄，看不出喜怒，只觉得她很美。 她的装扮与气质，和宋唐有几分相似，但比宋唐更超脱，更深远，更安静。 她一出现在废墟门口，整个废墟就有了油画般的美感。 “叶连云，你不该来。” 红唇轻启，曼妙的音符从口中逸出，像是某个小夜曲的旋律，同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多有叨扰，还请您见谅。” 叶连云微微欠身，竟是主动向妇人行礼。 “进来。” 楼内的装饰，已略显陈旧，但非常上档次，即使放在今天，都毫不过时。 可以想象，当年必然是高朋满座，觥筹交错，谈笑皆富贵，往来无白丁。 “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事，想跟您请教。” 妇人摆摆手，神态冷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只是个过了时的残废老婆子。” “在我心里，永远无人能取代您的位置。”叶连云语气卑微。 时光倒退回当年，他连站在妇人面前的机会都没有，但凡她能看他一眼，都能让他兴奋的几天睡不着。 如今妇人虽已老去，隐居在这荒凉的湖心岛上，但不过是想让某些人安心罢了。 一旦她踏出湖心岛，必然是风起云涌，惊涛骇浪，是以妇人说他不该来。 不用等到今天晚上，最多两个小时，叶连云来湖心岛拜访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中南高层，甚至平京。 但要解决宋川的问题，更进一步，他必须赌一把，无论有多少人会心生忌惮。 他言简意赅，将宋川的境况讲了下，然后静静的等着妇人的答复。 “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妇人淡然笑笑，唇角带着讥讽，“可惜你找错了对象，你要问夜香的事，应该去找如今的话事人” 听她谈起夜香，赵丰收猛然想到，导致宋川混乱的两家股东中，好像就有个夜香。忍不住想插嘴，被叶连云挥手制止了。 跟这位说话，太多了会惹她厌。 “来一趟不容易，能否蹭顿午饭？” 叶连云厚着脸皮，说出了心中所求。赵丰收无语，老大，您到底是来解决问题，还是来泡妞啊？ 妇人慵懒的笑笑：“好，我这里一年到头，难得来个新鲜人。” “感激不尽。”叶连云抱拳。 好像这里的菜，是人间美味，能把人吃哭。废墟中能吃出好来，才奇了怪呢！ 果然菜肴端上来，只有四个素菜： 炒芸豆，西芹百合，藕丁，葱烧豆腐。 简单的没法说出口，而且量很少，只够两三个饭量不大的食用。 赵丰收没敢下筷子，生怕一不小心，给人夹没了，丢了叶连云的脸。 叶连云同样战战兢兢，一根菜一根菜往嘴里送，神情庄重无比，每吃一口菜，都仿佛是在朝圣。 他的眼角，竟似蒙上了薄薄的雾。 不至于？赵丰收觉得有点夸张，妇人是美到了极致，但终归年龄大了些。 “岛上苦寒，还请两位见谅则个。” 妇人夹了片百合，放到口中轻嚼，露出满意神色，“嗯，火候不错，小纯的手艺越发进步了。” “动筷子，慢了味道就老了。”妇人催促，指了指赵丰收。 他至今尚未说话，一直在静静的观察妇人，看到她点自己，不由着了慌，就像上课没准备偏偏被老师抽到。 忙夹了根芸豆掩饰尴尬，放入口中，稍微咀嚼，不觉惊呆了。 芸豆的表面，与家常无异，但入口即化，味香情浓，他忽然就理解了叶连云，因为他真的想哭，想要大哭。 第157章 梦如真在 见赵丰收神情夸张，妇人掩口，巧笑倩兮。 “你们有口福啊，岛上恰好来了大厨。” 她冲着门外喊道：“别躲着了，你不是十二郎的粉丝吗？” 叶连云停箸凝噎，十二郎如此出名？ “哎呀姐姐，这事儿都往外说，让人羞死了。” 伴随着话音，一名身着浅绿旗袍的女子，款款来到席间，挨着赵丰收坐下。 女子比妇人年轻许多，但少了些妩媚，身段亦不如妇人突出，但若是放在外边，也是难见的上品。 显然刚洗了澡，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 女子不住的打量他，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了，只能尴尬礼貌的点头。 “长得好看，比视频中还要帅气，姐姐您看，他害羞了！” 一时整得赵丰收捉不稳筷子，朝叶连云投去求救的目光，谁知他像是根本未看到，专心在跟一根芹菜过不去，细嚼慢咽。 女子伸出青葱的手，放在他手上：“自我介绍下，我叫夏纯纯，喊我纯纯或小纯都行。” 啊？！赵丰收尴尬如斯，虽然不好意思问人家年龄，但估摸着，夏纯纯有四十岁模样，怎么着也得叫个阿姨什么。 “别叫我姐，更别叫阿姨，否则我跟你拼命。” 仿佛是有读心术，夏纯纯及时给出警告，让他将尚未出口的称呼憋了回去。 “最恨人把我往老处叫了。” 明白了，这是个青春怀念派。 “哎，老就老了，有什么呀！”妇人不以为然。 “姐姐，谁都像您这样，容颜不变吗？”夏纯纯嘟囔道，“越老越媚。 她朝小渔娘招呼，“青瑶，拿瓶酒出来。” “不行，你又要喝醉了，麻烦。”妇人蹙眉。 “姐姐，就一点点。”她像个小女孩般哀求，“我着不是撞见偶像了吗，多少让我表示表示啊。” “真拿你没办法。”妇人爱怜的抚着她的发，“哎，小纯，你也有白发了呢？” “在哪里！在哪里！姐姐快帮我拔了。”夏纯纯露出惊恐。 妇人拍了下她脑袋，“吓唬你呢，不过你就可劲儿喝，迟早给你喝出满头白发。” 夏纯纯沮丧的道：“白就白，反正没人看。” 妇人亦是惆怅，吩咐青瑶将酒拿来。酒瓶上没有标签，塞子打开，浓烈的异香盈满整个屋子，即使是叶连云，都忍不住使劲儿用鼻子连嗅。 究竟是什么酒？饶是二人见多识广，都不能确定酒的香型，更别说名字了。 各自倒了在小白玉碗中，酒体呈现琥珀色，在灯光下五彩斑斓。 叶连云犹豫了下，将自己酒碗推给了赵丰收，苦笑：“三高，想喝不敢喝。” 赵丰收总算明白，为何妇人不让夏纯纯喝酒。 只是一杯酒下肚，她就醉了，搂着赵丰收的胳膊，哭哭笑笑。 然后第二杯，赵丰收跟着也醉了。 灯光次第打开，恍惚间，涌出来许多美女，嬉笑欢闹，整座废墟栩栩如生。 他和夏纯纯继续喝酒，猜拳甩枚，还被女人们给换上裙子，跟着一起跳舞。 他的舞蹈技术，还是前几天到访宋川，看到宋哲跳英格兰舞蹈，临时学了几下子，没想到把女人们惹得花枝乱颤。 等赵丰收醒来，一切都已不见，连晓波在外敲门，喊他起床下楼吃饭。 坐起四顾，原来早已回了家中，如何回来的，已全然没了印象。 好像只是恍惚做了个梦，跟聊斋一样的梦！ 低头吃饭，但赵丰收吃得心不在焉，他忍不住问道：“叶叔，咱们昨天见的黑衣女人，到底是谁啊？” 杨教授和连晓波停下，齐齐朝叶连云看去。 “黑衣女人？”叶连云眸中满是疑惑，“什么黑衣女人？” “湖心岛上，在废墟红隐居的女人，坐着轮椅，长得非常美。”赵丰收努力回忆着，但意识越来越模糊，他意识到有些不对，但不知哪里不对。 “我们还一起吃了饭，菜很好吃，能把人吃哭，还有酒，琥珀色的酒。” 好像是酒有问题，他依稀记得，喝了两杯酒以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叶连云糊涂了：“咱们是在惠美轩吃的饭，大院后边的小店？你是喝多了，还哭得稀里哗啦，说晓波喜欢吃猪蹄，让人给打包了两个。“ 他指了指桌上的猪蹄。 “我们家从不买这个。”杨教授非常肯定。 难道真的梦境？但这梦未免真实的要命。为了不让大家担心，他一拍脑袋：“我估计把梦和现实搞乱了。” “吃饭。”杨教授招呼他，顺带埋怨起叶连云来，“孩子们有自己的事，你别动不动考试他，把脑子都给考坏了。” “是是，夫人言之有理。” 饭后叶连云去了书房，戴上老花镜，埋头写写画画，赵丰收敲门进来，看到纸上的内容，正是区域共建可持续发展。 只不过叶连云的位置，以及对资料的占有度，让他有足够的视野，可以站在全省的制高点，统筹考虑各个共建区的分布。 赵丰收来了兴趣，知道这是难得的学习机会，于是把心中所想，全部写了出来，一个粗糙的规划跃然纸上。 他的很多观点，是第一次提出，再次激发了叶连云，两人互相反馈，来往了十多个回合，不时发出激烈的争论。 担心他们打起来，中间母女俩来探望了好几次，但看到二人沉迷的样子，不忍打扰，只能摇着头退出，到其他屋说悄悄话了。 规划得以进一步完善，叶连云看着他们的作品，久久不能平息。仿佛回到了刚参加工作时，因为某个课题，与人争得脸红脖子粗。 好久没有如此痛快的感觉了。 “丰收，要不要考虑来省里工作？” 面对他期待的眼神，赵丰收心跳剧烈，情知如果答应下来，仕途将会简单许多，但他还是拒绝了。 “叶叔，谢谢您的赏识，不过我的底子很薄，想继续在基层锻炼几年，积累些实战经验。” “不错，宠辱不惊。”叶连云拍拍他肩膀，并未责怪他不识抬举，“宰相必起于州部，小伙子，相信你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叶叔，黑衣女人……”陪他疯了半天，赵丰收是有想法的。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丰收，梦如真在，不必着相。” 第158章 我选择拒绝 昨天连晓波回到家中，马上被杨教授抓了壮丁，帮她整理资料，不得已放了闺蜜鸽子。 逛街大业尚未完成，始终是个不小的遗憾，长久放在心里，容易影响睡眠和食欲，甚至导致抑郁症。 将这番道理讲给赵丰收，还未等他露出同情，连晓波已迫不及待的说：“好人从来牺牲自我，助人为乐。” 于是赵丰收午休被合理没收了。 连晓波在他耳边表示，如果表现的好，晚上回来有奖赏。 对此他倒不是太期待，再给他两个胆子，也不敢在她家胡作非为。 途经开发区，“美经厂公”的牌子一闪而过，赵丰收福至心灵，决定倒回去，想看看这家所谓的广告公司，是否真如扫地阿姨所说，双休都在上班。 “你可真无聊，和高程天造地设。”连晓波不住的埋怨，但方向盘在谁手里，谁就说了算。 扫地阿姨还在，正是午休时分，她趴在前台打瞌睡，赵丰收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她猛地醒来，擦了把口水，换上惊喜的表情。 “小伙子是你啊？老板在楼上，走走，我带你们去。” 阿姨电话都不打一个，就把人往楼上领，看来老板挺亲民的。 平心而论，虽然他们家门脸不行，但内部装修还凑乎，而且居然有员工。 隔成小间的工作区，几名工作人员七扭八歪，睡姿形态各异。 阿姨做了个嘘声手势，心疼万分：“跟我家孩子差不多大小，唉，打拼不容易啊！” 终于，阿姨在一间办公室前停下，手脚并用，咣咣咣敲响了门。 赵丰收与连晓波相视哑然，摊上如此猛的阿姨，老板真够有福气。 过了两三分钟，才有人懒懒应道：“周姐，又要干吗？” “老板，快醒醒，有人来谈合作。” “哦，进来！”门里懒洋洋的道，阿姨推开门，带他们进来。 办公桌旁边，放着一张躺椅，女子戴着眼罩，翘着二郎腿躺着，话音中带着浓浓睡意。 “从哪儿来？” “棋田县。” “有何贵干？” “好像应该问你。” 女人懒散的态度，让赵丰收产生了不耐，即使荒唐如宋哲，也不会如此摆谱？难怪公司经营成这吊样。 女人还是无动于衷，或者是一时没想起来，到底和棋田县有什么合作。 “你们公司找了我们县里领导……” 女人摇晃的脚顿住。 “卧槽！你们是文山镇政府的？” 她将眼罩扔掉，露出张美貌的面容，赵丰收惊讶的叫道：“小纯？” 关于湖心岛的记忆，好像刹那回到了脑中，他记起来了。 是她，夏纯纯，和他喝酒的女人，她是黑衣妇人的朋友。 太富有戏剧性的场面，让连晓波一时适应不过来，十二郎果然知交遍天下，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公司，都能遇到老相识？ 浓浓的敌意升起，她双臂环抱，冷冷的看着他俩表演。 女人眨着大眼睛，明媚如夏日骄阳，可劲儿的点头：“对对，我就是夏纯纯，你可以叫我纯纯或者小纯？” 然后她突然想起，男人刚才准确喊出了她的名字，不由讶异万分。 “你认识我？” 轮到赵丰收不会了，不知眼前的女人是在装，还是昨日的经历，真的只是一个梦。 “你，我们在湖心岛见过，还有个穿黑衣服的女人，对了，还有叫青瑶的小姑娘！” 他的记忆基本恢复了。 除了喝酒之后的一段，果然是酒有问题，或者说是夏纯纯有问题。 在她出现后，嚷嚷着要喝酒，一切才变得真假难辨。 “黑衣女人，她长得漂亮吗？”夏纯纯傻乎乎的，似乎还没睡醒，眸中带着朦胧。 赵丰收点点头，黑衣妇人已超越了漂亮范畴，比他见过的任何人都美，如果世上有绝色的话，她就是了。 “比她还漂亮？”夏纯纯指向连晓波，赵丰收顿时明白了她的险恶用心。 果然是在装疯卖傻，而且还想挑拨他俩。 “可能我记错了。”赵丰收不肯顺着她的思路走，而是回到了正题。 “我们来贵公司，是谈龙口铁矿的合作事宜，不过很遗憾，你们的气质好像和矿业不搭。” “哎呀弟弟，做生意就像找老婆，骗子才会拥有你追求的气质，说不定你一出门，有个什么基金，就是专门做矿业的。” 这女人挺会装疯卖傻，而且伶牙俐齿，以后要是跟她合作，有头疼的时候。 看到赵丰收笑了，夏纯纯兀自不知，已经因为气质问题，被他枪毙了，还在细节上纠缠。 “我认为贵镇诚意不够，别人都是20，只给我们10的份额，是一种严重的歧视。” 赵丰收唇角晒然：“不好意思，实在已没有空间了，省投和宋川是我们的基石伙伴，除非你们能把山阳市的份额抢来。” 县里的肯定不能动，除非他们想被针对死。文山镇更不可能。只有山阳市的10，可有可无。 “你说的有道理。” 夏纯纯点头，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我恰好认识山阳市的人，他们已经同意，放弃对龙口铁矿的股权份额，交由我公司行使。” 不可能！龙口铁矿是葛诚素的心头肉，怎会随随便便转让出去？ 可是眼前的文件，行文规范，字迹分明，公章都盖得中规中矩，伪造的可能性很低。 连晓波走到门外，拨通了葛诚素电话，不一时回到屋里，无奈的朝赵丰收点了点头，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 常务会议认为，当前投资铁矿风险太大，而且与全市绿色转型不符，否决了葛诚素的提议。 赵丰收背上冷飕飕的，美丽经济广告公司，并非如表面上困顿，它的能量可能大到惊人，甚至能主导山阳市的想法。 这太可怕了！ “所以我的选择是。”赵丰收顿了顿，非常确定的告诉夏纯纯，“我拒绝。你们出局了！” 然后拉起连晓波，站起来就往外走。 “等等，你是男人，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我就是说话不算话。”赵丰收非常恶劣的笑着，就差没喊出，有本事你来咬我。 夏纯纯双手叉腰，在背后喊道：“赵丰收，你一定会后悔的。” 第159章 果然出门碰到个基金 啊啊夏纯纯扯头发，将电话拨出去，气急败坏：“夜姐姐，他拒绝了！” 对面呵呵轻笑，“拒绝了不是很正常吗？合作，总得双方都同意。” “还有啊，不要动不动就秀肌肉，很容易把小家伙吓坏。” “可是我好多年没开张了。”夏纯纯沮丧无比，瘫躺回躺椅，用毯子蒙住头，“这次他们又要抢在前面了。” 对面沉默了片刻，无奈的叹气：“真不是个好消息。闻到了腐臭的味道，让人恶心的很，但没办法，只能期望小家伙能聪明些。” 夏纯纯焦躁万分：“我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要做，静观其变。让他自然成长，拔苗助长实在不好。”对面挂断电话。 啊啊啊！扫地阿姨和员工们，听到如母狼的嚎叫，个个心惊胆颤，明白这个月的奖金又泡汤了。 话说他们的奖金，至今仍停留在老板的描述中，从未出来见个面。 谈判破裂，山阳市态度生变，连晓波自然心中不爽，一甩袖子，继续拉着赵丰收逛街，嘴里还嘟囔着，都怨你，没事来这儿干什么？ 你破坏了我的美好心情，必须得照价赔偿。 心情这东西很贵的，因此赵丰收从小跟班，成功晋升为买单人。 逛的天昏地暗，直到日头西斜，两人才拎着大包小包撤退。 但女人和男人，终究是两个物种，回到家中，连晓波已迫不及待，检点起下午的战果来，还拉着赵丰收当评委。 必须每件都说好，还得说的有道理，不然就是粉拳伺候，骂他不专心。 赵丰收累成狗，瘫倒在沙发里，一动也不想动，他的嘴唇只是下意识翕张。 好不容易等她全部试完，赵丰收一跃而起，借口整理论文，钻到房中不肯出来。 期间，连晓波曾多次过来敲门，眨着大眼睛告诉他，杨教授不在家，叶老头也不在，阿姨放假了。 但赵丰收装傻充愣，在纸上写写画画，对她的诱惑充耳不闻。连晓波见状也无可奈何，只得悻悻然地回到客厅，拿起抱抱熊狠狠地揉捏。 杨教授打回来电话，说她今晚有活动，让他俩自生自灭。过了一会儿，叶连云的电话也到了，加班开会，回来估计很晚了，让他们先吃，不用等他。 “他们俩不会私奔了？”连晓波有理由怀疑，老爹老妈躲出去过二人世界了。 在关于谁做饭的问题上，二人产生了分歧，躺在沙发上摆烂。 连晓波建议，还是赵丰收负责做，她负责吃，赵丰收负责洗碗。 总之作为男人，要有担当，不能说不行。 百无聊赖之际，电话再度响起，是李飞歌，说他已回到了省城，晚上一起坐坐？ 兴奋的大叫扫兴，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不想关键时刻被穿小鞋，各自速速回房换衣，下楼开车出门，飞奔到李飞歌约好的天香楼。 他已经等在那儿了。 还有个身材瘦削的中年人，见到他们不慌不忙站起，非常有礼貌的递上名片。 “两位领导好，我叫高见魁，天狮基金执行董事兼总经理，请多多关照。” 基金和人的名字，听着有些熟悉，乎曾在某个地方听过，但此时饿得前心贴后心，脑细胞能量供应不上，无论如何是回忆不起来。 连晓波暗示：可以开饭了！ 但高见魁显然话没说完，李飞歌听得认认真真，她只能坚强的忍着。 这时候就得佩服赵丰收了，他眼神盯在对方脸上，手已不动声色的摸向筷子。 “其实咱们渊源颇深，我跟领导们一样，都是土生土长的棋田人，只是好些年没有回去过了。” 俗话说得好，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他还认真的掉了几滴眼泪，正好赵丰收吃了嘴芥末凉皮，同样有流泪的需要，于是两人双手紧握，泪水涟涟，互相找到了组织。 虽然高见魁有点假模假样，但为人谦逊低调，丝毫没有架子。 “今日冒昧来访，与各位领导畅叙，实则是毛遂自荐，想为家乡的发展尽一份绵薄之力。” 听到这里，赵丰收已然明白过来，“原来高总是对矿业有所关注？” “岂止是关注，我过去亲自经营过矿山，可以说是情有独钟。”高见魁微笑里带着光芒。 “后来是出于何种原因放弃了呢？” 高见魁轻轻叹了口气：“实话实说，累心。开矿虽然赚钱，但脏乱差不说，安全啦，环保啦，实在是太累心了。” 赵丰收深表认同，矿山的安全问题，一定要从开始就做瓷实。 “不过，高总为什么会选择现在回归呢？我们接触了几个伙伴，都认为眼下的行情，不是介入的好时候。” 高见魁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说：“相信机遇与挑战并存。而且，我对棋田的矿产资源非常了解，有信心做好。” “兜兜转转，终究难以割舍，还是觉得这门生意更适合我。” 听起来这个高见魁不简单，有经验有情怀，就是不知实力如何。 “如果高总有具体的计划，不妨说来听听。” 高见魁坐直身子，认真地阐述起自己的想法：“同样是开矿，从哪一段开吃，是最重要的。还有就是机器和人才，这方面我都有成熟的渠道。再就是安全和环保” 不愧是有实践支撑，高见魁的观点，与赵丰收的想法完全吻合，甚至他没想到的盲区，都被他点到了。 “听起来不错。”赵丰收按捺住喜悦，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但没有合适的人，实施起来会很难。” “如蒙不弃，在下愿略尽绵薄之力，等公司走上正轨，我在功成身退。” 要是这样就太好了！不过，赵丰收沉思片刻，决定放一两天再说：“高总见识非凡，令人为之叹服，不过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研究，能提供下贵公司的资料吗？” “来之前已准备好了！” 他是有备而来，而且对每个人都表达了尊重，直接拿出了三份资料。 “这是初步资料，里面除了天狮基金的介绍，还包括了我对棋田矿产资源的分析以及市场前景的预测。还请诸位领导提出宝贵意见。” 钱多，人靠谱，比起什么美丽经济，简直就是天上地下。 第160章 选天狮，开大道 天狮基金出现的时机，可谓恰逢其时，正好卡在他们对美丽经济失望的当口。 运气好的人就是如此，瞌睡送上软枕，坐下有人捶背，舒服且省事。 关州工商业发达，加之交通便利，各类工商业体林立，即便放眼全国，都是名副其实的商都。重新挑选合作伙伴，并非什么难事。 但选择需要时间，前期筛选，资料准备，互相探讨，一来二往，没个十天半月难以有结果。 对于嗷嗷待哺的文山镇来说，早已是只争朝夕，何况连晓波和赵丰收，说起来都还是急性子，恨不得马上投产。 现如今人家送上门来，而且是县长大人搭的桥，他们想不重视都不行。 次日两人哪儿都没去，盘腿坐在沙发上，研究天狮给的资料。 杨教授和叶连云今日无事，同样在家里窝着，但他们的所谓没事，只是不用上班，可以躲在书房喝茶读书，写字下棋。 客厅中两人的状态，着实令人担心。 一会儿互相踹一脚，一个负责打另一个负责讨饶；一会儿凑到一起，亲热的窃窃私语。 年轻人是在工作吗？杨教授忧心忡忡，好几次想要冲出去，把他俩揪到书房里来，好好上一番政治课，都被丈夫摇头制止了。 女大不中留，也不中管，把握不好，结果适得其反。 对闯进家里的有妇之夫，叶连云矛盾至极。他本应打心底排斥，摆出老父亲的架子，毫不客气的将他赶走，甚至无情出手，碾死这只烦人的蚂蚁。 奈何闺女喜欢啊，老妻和他一样，是既讨厌又喜欢，可能欣赏的成分更多。 她生气的样子，无非是不甘心。 其实老两口不知道，年轻人已是压抑了好几个境界，平时他们比这疯十倍。 打归打闹归闹，他俩其实还挺认真，不但逐字读资料，确保没漏掉关键细节，还从网上查了不少天狮的红黑料。 关于天狮的整体形象，已在他们脑海中立了起来。 这家基金名头很大，在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都有涉足，而且维持着多年的不俗战绩。 高见魁本人，则更是行业翘楚，在铁矿商品上呼风唤雨，屡次抄底摸顶，将对手盘打得溃不成军。 他的意志，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铁矿的风向标。 不仅在国内吃得开，全球铁矿石主要交易市场，他冷漠无情的身影不时闪现，所过之处骂声一片，都被他收割了，号称铁矿主力战车。 和这样的铁血人物合作，只是想想可能性，就让人感到热血沸腾。 而且天狮给出的条件，让他们无法拒绝，比宋川价码要高出许多，上来就把龙口铁矿的战略地位和估值提高了。 用天狮来取代美丽经济，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不错的选择。 至少他们不用再头疼高程的怒火，虽然他可能真是恶心他们，虽然从各方面实力来说，连晓波都不鸟他，但并不意味着常务副会善罢甘休。 他可是跟文山镇做了推荐，他要脸的好不好。 但如果换成了天狮，就是李飞歌对高程了，大小王还是得分清？ “就选天狮。” 连晓波拍板。 赵丰收还有一丝丝犹豫，他不知原因从何而来，因此自动选择了忽略。 有个关州本地号码，三餐不停地打给他，不用问，肯定是夏纯纯的电话。 她应该是不死心，想做最后的争取。 他很奇怪，这女人的脑回路是何种构造，就凭你们快要破产的皮包公司，也想给龙口铁矿当婆婆？ 接下来的几天，进入与天狮密切谈判期。 双方就彼此关心的细节，进行了深入的交流，总体而言，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让人有种踩中了节奏的愉悦感。 不愧是行业专业人士，高见魁深视野的宽阔性，实在令人叹服。 无论是谈判桌还是饭桌上，他们谈的最多的不是龙口，而是整个铁矿石世界。 从国内国际的分布，各个重要铁矿的横向纵向比较，探矿、开矿、选矿的流程，铁矿石贸易，甚至铁矿石期货的走向，高见魁总是侃侃而谈，挥斥方遒。 以前从未自惭形秽，但在与高见魁的接触中，总有种公母俩土鳖感。 连晓波慨叹：“我觉得咱俩只适合吃了睡，睡了吃，日出而作，日落而乐，养几只鸡，养一头猪，说点有理想的话，顶多再养个儿子。” “为什么不是闺女？”赵丰收顶郁闷，闺女像你，漂亮啊！ “滚！”连晓波怒了，“我才不要闺女，跟我一样糊涂，不清不楚。” 与天狮的合作意向书签订后，赵丰收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夏纯纯，帮助她彻底认清现实。 三分钟后，信息回过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赵丰收发了个冷笑表情，提示已被拉黑了。果然是小女人，不好养也！ 与此同时，苏信厚他们结束了沿海之行，满载而归，两支队伍胜利会师。 在铝业公司的基础上，他们又谈下来家农业种子公司，与高新农业示范区天生良配。虽然与赵丰收二人组相比，招商金额上略微逊色，但含金量并不低。 连晓波宣布，两组人马打成了平手，这顿饭由她来请。 高见魁已恳求了三次，期待在他们离开关州前，让他好好表现表现，如此盛情，怎么让人寒心啊。 没想到上了酒桌，才知道在他们招商的铝业公司中，天狮也持有股份，算是半个东家，可谓是亲上加亲了。 酒宴结束，赵丰收和连晓波站打车回家，车子刚开出不到一百米，就冷不防堪堪停下。 有人横穿马路。 “有病！”司机开窗狂吼。 是个穿连帽装的姑娘，她抬头中指朝下，冲他们晃了晃。 是她？！翡翠湖边开汽艇的青瑶。赵丰收跳下车追，姑娘撒腿就跑，追了五百米，愣是没追上。 银玲般的笑声荡漾，姑娘回头看了他一眼，消失在了黑暗街巷。 可能就是个恶作剧，给夏纯纯出气来了。 回到文山镇，蔡宗芸在河头农庄请了一局，既是为他们接风，也是庆功宴。 接下来是筹备注册公司，各方资金缴纳，文山的通天大道，似乎被打开了。 上午有事，先放一章，后面还有三章补上，今天计划四更八千字。 第161章 认亲 连开了五个会，赵丰收终于有机会歇口气，坐下来刮刮胡子，泡杯茶喝。 作为矿业公司筹委会主任，自从启动筹建，就像头被套上碾的牲口，活没干完，脚步休想停下来。 他管这叫常态化的非常态。 连晓波说名字太长，可以简称为变态。 玩笑归玩笑，纷至沓来的任务，一环套着一环，哪里想轻松点都不行。 三餐不定，盒饭方便面，不择品类，能填饱肚子就行。睡觉更是没准，经常半夜才躺下，猛然想起个什么，马上爬起记好。 他已严重缺觉，沙发，躺椅，逮着什么地方随便一躺，不出三分钟准呼噜震天响。 镇里成立了作战指挥部。 连晓波是政委，隔三差五打个卡，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催促： “收收啊，该理发了，好歹是常务，还是讲究些，你看人家高程，人模狗样多有颜。” “收收啊，该洗澡了，你真歹毒，是故意放毒气想灭我，好提前上位？” “收收啊，短视频好久没更了，你粉掉的刷刷，快被方英为踩脚下了，你不心疼我还嫌丢人呢？” 至于指挥长蔡宗芸，事实上是书记镇长一肩挑，全镇的日常工作都压在头上，偶尔过来看一眼，也是捂着鼻子，满脸嫌弃。 “十二郎，咱能洗个澡吗？你整个儿一老坛酸菜。” 王安静是个不会的，人如其名，坐在角落里，安静的玩手机。无论跟她说什么，都是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眼睛里写满了迷茫，看得时间超过三秒，她就会心慌，掏出小本子来。 “老大，你再说一遍，我认真记着。” 赵丰收无奈转身，恨不得在墙上撞个窟窿。 他后悔没把刘唯唯拉进来，好歹是个靠谱的。 实在忙不过来，只能凑到人身边，低声下气堆上和蔼的笑：“兔，帮个忙呗？” 刘唯唯唉了声：“这时知道谁好了？”埋怨归埋怨，却从来是有求必应。 自从赵丰收仗义，帮她拉来与宋川的合作，俩人早已冰释前嫌。 手机闪了闪，拿起一看，赵丰收顿时头大了。 家里的，庄陈蝶的，陈文的，连晓波的，刘唯唯的，密密麻麻，几十个未接。 莫非家里出事了？ 他赶忙接通电话，老娘张嘴就来：“臭小子，死哪儿去了，赶紧回家。”然后捂着嘴，语气中杂着神秘，“来了个姐姐？” 姐姐？他猛然想起来，前几天宋唐说，想来文山看看。 等他赶回家中，已是满院香言侬语，老太太坐在人堆中，脸上的菊花皱纹都给熨平了。 宋唐握着老娘的手，一口一个妈，叫得亲切自然。 连晓波站在身后，殷勤的为老娘按摩肩膀，好像来了亲戚，赶忙卖孝道的小媳妇。 反而是亲媳妇陈文，和便宜小姨庄陈蝶站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 李真真和刘唯唯在烧火做饭，家里大锅现成，不过看她俩手忙脚乱的样子，能不能按时开饭尚需打个问号。 家里骤然来了许多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老爹非常不适应，躲去了邻居家里。 “小弟回来了！”宋唐含笑，冲他招招手，“正在听咱妈讲你的事，原来你天生就顽皮得很啊。” 矿业公司成立大会在即，这是赵丰收操刀的重要作品，宋唐决定亲自来捧场。 她始终有个夙愿，就是拜见赵丰收的父母，正式把亲给认了。 因此一到文山镇，直接来了家里，进门就先磕头，以晚辈之礼，拜见赵丰收的父母。 把二老吓坏了，丰收娘将庄陈蝶偷偷拉到一边，惴惴不安的问：“她小姨，是不是赵丰收又惹了桃花？” 要不然人家为啥找来，进门就磕头，还叫上了爸妈。 宋唐抿唇，拉着老娘的手，耐心给她解释，我和丰收是姐弟，十几年前就是了！ 当年的事情，现在还没有结果，宋唐不敢泄露太多，只是含含糊糊表示，赵丰收救过她的命，而且两人很投缘，因此就结成了姐弟。 望着从天而降的闺女，老娘自然乐开了怀，可劲儿数落赵丰收，把她瞒得好苦。 最尴尬的还是庄陈蝶，丰收娘喊她小妹，宋唐喊丰收娘妈，换算过来，她成了宋唐的小姨。 因为宋唐的到来，赵家变得热闹非凡，直到晚饭后才各自散去。 宋唐在赵家睡了一晚，给丰收娘洗了脚，搞得老娘都落泪了，终于有了养闺女的感觉。 次日清晨，宋唐早早起床，跟着磨豆腐，虽然笨手笨脚，但前所未有的快乐。 上午宋唐表示，要去拜访县里领导，指定赵丰收当司机，意思是其他人可以稍息了。 到了县城，赵丰收才知道，宋唐要见的是方英为。 两个女人拉着手，甜蜜絮叨了半天，还当场认了姐妹。 “许久未见，你还好吗？”借着宋唐上洗手间的功夫，方英为终于鼓起勇气，跟赵丰收说上了话。 “我挺好。”赵丰收从口袋中，拿出张银行卡，支支吾吾道：“刚发的，招商引资的奖励。” “给我？”方英为疑惑。 “咱家的钱不是一直你在管吗？” 方英为慌忙推脱：“咱们已经离婚了，再说了，你跟陈文也要花钱。” “给她留了些，够用了。” 方英为沉默了，将卡片装进口袋：“好，我先帮你保管着，什么时候要用了你找我。” “谢谢姐。”从县城返回文山的路上，赵丰收依然心潮澎湃。 宋唐眯眯眼：“谢我干什么？” “有些话要及时说，有些事要及时做，不然时间久了，就会产生隔阂。” 宋唐专程来见方英为，其实是为了给他俩创造机会。 “最适合你的还是方英为，其他人包括我在内，都是过客而已。” 这话有点寂寥，让赵丰收无言以对。 “不过，你不介意给可怜的过客，送些力所能及的温暖？”宋唐朝他靠过来，低声在耳边说，“你温柔些，我有了……” 真是让人惊，喜，啊！赵丰收一哆嗦，差点将车开进沟里。 没想到成功率还挺高。 “小兽，我的人生虽然曾有遗憾，但现在圆满了！” 第162章 九龙腾飞上青天 风轻无雨，骄阳炙烤大地，天气预报今日三十五度，但龙口村已经沸腾了！ 有史以来，村里人头一次看到这么多车，还有在电视上才能看见的领导。而且他们知道，以后还会看到更多。 整个棋田县，或者是更广阔的地域，都在注视着这一方天地。 从今天起，沉寂千年的九龙川，将彻底苏醒了，九条神龙被点上眼睛，翱翔于青天之上。 上午九点零九分，县委副书记杨潮南自人群中走出，步伐不疾不徐，站到麦克风前。 胸前挂着小红花，迎风微微颤动。他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环视四周，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 “我宣布，九龙川管理委员会暨龙口铁矿股份有限公司成立大会正式开始！” 礼炮夹杂着开山的炮声，遥相呼应，轰鸣如雷，仿佛真有神龙被唤醒了！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尤其是龙口村的人，恨不得把手拍穿，都纷纷朝赵丰收看去，脸上多了些崇敬之色。 曾经让人谈之色变的赵阎王，半年来没少折腾龙口村，把村里翻了个底朝天。 邓三儿公母俩，他们引以为傲的几名当家人，陈玉堂、陈江生和陈玉良，都折在了他手里，更别提镇里的郭高贵、王金超等人。 活脱脱就是个真阎王！ 他们怕屋及乌，看待陈老蛋的眼神，都染上了畏惧。 不过同样是他，带来了勘查队，带来了资金，给龙口村以及整个九龙川，带来了致富的希望。 县长李飞歌代表棋田县，做了热情洋溢的致辞。 “浩哉九龙川，独立万山上；荡然厚于地，腾飞上九天。” 不知李飞歌从哪里整来的句子，甭管意思对不对，反正文绉绉还挺应景，听起来气势非凡。 县委组织部刘部长宣布任命，赵丰收同志兼任九龙川管委会党组书记、主任，刘唯唯、王安静同志任党委委员、副主任。 本来上边的意思，是连晓波任书记，蔡宗芸任主任，赵丰收是副书记兼常务副主任。 但蔡宗芸说了，名实要相副，挂个名字啥真没必要，还让干活的人束手束脚。 乐得清闲的连晓波，自然双手双脚赞成，不过耐不住赵丰收哀求，终于点头让刘唯唯加入了。 工作真正开展起来，没个硬帮手不行，前段时间十二郎受了许多，她嘴上不说心里疼啊。 管委会的具体组成，有镇里干部，也有各村的支书主任，还有新招聘的劳务派遣，三结合更有战斗力。 紧接着，进入第二项重要议程：龙口铁矿股份有限公司成立大会召开。 赵丰收代表文山镇，以发起人身份，作了关于公司筹办情况的报告。 会议通过了公司章程；选举了董事会和监事会成员。 根据投票结果，宋唐担任董事长，高见魁任执行董事兼总经理。赵丰收在新成立的公司中，担任党委书记、监事长，代表国资行使监督权力。 董事会一共九名成员，宋川、省投、天狮、文山镇各两人，棋田县一人。 山阳市退出的意图很坚决，连晓波和赵丰收不甘心，专程见了葛诚素，希望老领导收回成命，但她苦笑着表示，此事木已成舟，已非她力所能及。 原因葛诚素没有明说，他们隐约感觉到，山阳市或许是在忌讳什么。 虽然美丽经济没有接盘，但当文山镇、棋田县和宋川动了心，想将这10份额收入囊中时，仿佛碰到了铁壁。 上面的意思很明确，国资不准接，而宋川的份额已然不小。 好像在不情愿中，但却是唯一的选择，天狮基金接盘了，上面没吭声，已经说明了认可。 如此一来，天狮的份额达到20，与省投、文山镇并驾齐驱。 刘唯唯、王安静作为文山镇代表，同样当选了董事。 县委书记向宋唐颁发《企业法人营业执照》，并共同为龙口铁矿揭牌。 至此，龙口铁矿股份有限公司正式进入运营。 在随后的议程中，高见魁总经理作了前景展望，并当场立下军令状，信心十足的表示，要实现三年营收百亿，并成功上市，再次引起全场轰动。 县域有一个上市公司，对于全县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不仅是县域提升经济能级的重要推动力，也是推动县域转型升级、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抓手，对于提升全县的整体形象，尤其是营商环境，具有里程碑式的现实意义。 县委书记在总结讲话中指出，要快速投产达产，树立发展意识、安全意识和资本意识，主动对接资本市场，为企业快速发展插上翅膀。 他当场拍板，成立以自己为政委，县长李飞歌为指挥长的上市包企服务专班，全链条跟踪服务，及时响应企业诉求，加大要素保障，做到“企业不上市、专班不撤离”。 各镇领导看向文山的眼睛，已不是羡慕，而是赤裸裸的嫉妒了。 家里有矿，镇党委书记是县委常委，还有个会搞事，会干事的十二郎，再加上专班服务，这才是亲生的啊！ 不服不行，服了咱也不行。 最后一项议程，则在宋川、文山镇政府间进行，县里领导相当于现场观礼。 宋川和文山镇政府，合作成立川上文旅开发中心，刘唯唯担任主任。 这是宋唐的主张，如果是公司形式，刘唯唯就起不到主导作用，无法全力发挥其聪明才智，因此建议文山镇，折中设立了开发中心的机构。 尽管连晓波搞不懂，小白兔有啥聪明才智，居然让宋唐心仪，但如此操作，对文山镇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傻子才不同意呢。 文旅中心下设川上研究院和文旅开发总公司，前者负责规划设计，活动组织。后者则承担具体落实，招标施工等等。 一时之间，文山再次成为全县聚焦的地方。 网络上顿时热闹起来，嗑“文山小唯”和“十二郎”的人，实现了真正大和解，匿名信风波后，两帮人明里暗里还在较劲。 眼看着偶像重新靠近，他们兴奋的猜测，“十二郎”是不是又要换老婆了？ 网友“稻浪”跟帖：“滚，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第163章 我跟爸妈谁姓 大功初成，值得普天同庆。 自从到文山来，虽然问题接连不断，但成绩同样有目共睹，发展大会出圈，文旅小镇红透网络，到招商取得丰硕成果，不止是幸运就能解释。 不仅葛诚素对前秘书赞不绝口，自我检讨放下去的有点晚，差点儿屈了大才。 就连眼高于顶的叶连云，也认为文山的工作可圈可点，可以给个及格分。 对此连晓波很谦虚，一般般了，其实我只是做了点后勤，都是大家的功劳。 兴奋之余，连晓波决定来点硬货，搞搞福利让大家放松下。 “所有人放假三天，钱由我个人出，双飞海南岛，谁去有谁，报名从速！” 月度调度会结束后，连晓波宣布了活动方案。 期待的山呼万岁没有出现！她疑惑的眼睛逐一扫过众人。 “都去玩不合适，肯定得留个看家的，就我！” 蔡宗芸蛋蛋表态，展现了副班长的高风亮节。 心里发牢骚，你休什么假？听起来好像真出了力，倒是应该给赵丰收放个假。 “我休不成，种子公司的落地手续，到现在还没跑下来，人家一直在催。” “我也是。”苏信厚非常理解罗飞宇的心情，同时拍拍吕秦春，替他做了决定，“都是难兄难弟，大吕，你不会抛下兄弟不管？” 其实吕秦春很想去，他还没去过海南呢，但嗫喏了下，还是朝苏信厚点了点头。 工作的友谊，才是最大的友谊。 “别看我，我村居巡察忙着呢，好意心领了。”计凯山朝夕必争，认为休假的人最可耻，这种丢人的事，郝东明才能干得出来。 郝东明头都没抬：“不感兴趣，我晕飞机。” “我倒是想去，忙的要死，真想去潜个水啊，可惜可惜，进度在身后催着。”刘唯唯满脸遗憾，她是立下军令状的人，不敢有丝毫松懈。 王安静：“唯唯不去，我也不去，好多东西得学习。” “好，我自己去。”连晓波怒了，一个个都不给力，太让我失望了！ 李真真举手：“老大，我可以的。” “滚！安生在家，海南日头很毒，别把你晒成黑酱。” 她伸了个懒腰，及时更改了旅游计划，打算不仅要休假，而且要直接休了年假，跟着闺蜜去好好浪几天。 “收收，要不要一起？我闺蜜挺漂亮的。” 骤然松懈下来，赵丰收像是得了鸡瘟，蔫蔫的在打瞌睡，是以躲过了第一轮目光询问。 听到自己被点名了，他打了个哈欠：“我家里有事，正想请三天假呢。” “好，你忙。”连晓波悻然，郁闷不已。 号召力大大下降，连收收都不听话了，等我休完假回来，得给你们好好补补课，谈谈凝心聚力什么的。 其实赵丰收真有事，这次不是因为陈文，最近她乖得很。 自从宋唐来过家里，许多事情发生了变化，最明显的是丰收娘。 或许是从天而降的闺女，触动了她内心的柔软，有意无意的跟老汉提出，儿子工作挺忙的，咱帮不了什么，就不要给他添堵了。 陈文这孩子，肚子越来越大，一个人在家，万一有点什么，不敢想啊。 老赵不喜欢陈文，虽然她嘴更甜，比方英为要会说话，但他不爱听啊。不过老伴的话也有道理，媳妇不亲，肚子里的孩子总亲。 见老汉默不作声，丰收娘就有了主张，让陈文住进了家里。 陈文自然欢喜不已，以前生的闷气，全都烟消云散。她能感受到，老汉不喜欢她，但全然不在乎，只要进了家门，就迈出了重要一步。 不但嘴上爹娘叫得响亮，而且并没有仗着自己有身孕，就坐着吃闲饭，主动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老汉眼中的敌意日渐淡去。 有了陈文在家坐镇，庄陈蝶可以放心出门，大展拳脚了。 她之前就和唐赢合作，开发了豆腐干产品，只不过限于人手，一直处于小规模试产。 这次宋唐过来，将文旅开发总公司交给了她负责，并且给出建议，可以把赵记豆腐和豆腐干再规范下，作为第一批推出的当家产品。 因此这些日子，她每天都和刘唯唯泡一起，东奔西走，忙着考察厂址，招聘员工，准备大干一场。 这次出幺蛾子是白小羽。 中考成绩已出来了，白小羽顺利考上了一中，而且是实验班，不出意外的话，三年后一本已经稳拿。 方英为喜出望外，特意做了一桌子菜，庆祝她凤凰涅盘。 正吃的开心，白小羽心血来潮，放下筷子，很认真的问道：“以后我跟爸妈谁姓？” 力力仰着脸请教：“有啥不一样吗姐姐？” “一般孩子都是跟爸姓，因为原始社会血脉不纯，为了让父亲认自己，所以才做出的选择，不过也有特殊情况，可以跟妈妈姓。” 这句话戳中了方英为的短处，她筷子一甩，勃然大怒，说你想姓什么姓什么。 说完就回了屋，俩小孩面面相觑，不知闯了什么祸。 等力力睡下以后，白小羽决定去道个歉，敲门进了房间，方英为背对着她，任凭她如何哀求，始终没有转身过来。 第二天早上方英为告诉她，自己不能收她当闺女，以前是怕她走弯路，为了鼓励她学习。 “你就不怕我以后走弯路吗？”白小羽倔强的小脸上，带着不甘的泪花。 两人谈话陷入了困境，方英为不得已，拿出离婚证：“我和你赵爸已经离婚了，你想要的完整的家，我真的给不了。” “骗子，全都是骗子！” 他俩离婚的事，她自然知道，但以为就是糊弄外人，等事情渐渐平息后，迟早会复婚。 但如今方英为告诉她，一切已无可能，她怎能不绝望呢？白小羽哭着跑出家门，打通了赵丰收的电话，希望能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但是很可惜，赵丰收的沉默，已经说明了结果。 “爸，你回来陪我三天，如果明天看不到你，就等着替我收尸。” 赵丰收不得不来，虽然是便宜闺女，但该管还是得管。更何况白小羽不是别人，有些事她真能做得出来。 第164章 大人不能骗小孩 自从赵丰收跨进家门，白小羽就像久旱逢甘霖，重新恢复了生机勃勃。 力力好久没有见爸爸了，更是搂着不肯放手，生怕一松开他就走了，嚷嚷着晚上要跟爸爸睡。 看到俩孩子的反应，方英为抑制不住情绪，躲进厨房，不停的抹眼泪。赵丰收走了进来，从她腰上将围裙解下： “我来，最近学了几道新菜。” 方英为没有争抢，靠在门口看他操作。 男人一如从前，是灶台前的高手，无论是刀功，颠锅，还是摆盘，都是大厨水平。 这道身影她看过无数遍，依然能够看痴了。 “不能没有酒！” 白小羽兴致勃勃，从酒柜中拿出一瓶酒来，试探着看向方英为，待她点了头才打开。 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酒已喝干，饭剩残羹，赵丰收起身准备告辞，白小羽使了个眼色，力力上前将门堵住。 小家伙挺着胸脯，伸开双臂，仿佛能拦住整个世界。 “不准你去别人家，你答应过陪力力。” 在白小羽的精心培养下，力力胆量确实大了，好几次都有家长打来电话告状，说力力打了人家小朋友。 搁在以前，力力总是挨打的一方，因为从能听懂话，妈妈就告诉他，要当个乖孩子。 可是白小羽告诉他，乖孩子首先是能自保，其次是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赵丰收无奈，只得重新坐下，静待白小羽开口。 “六岁那年，爸妈就离婚了。当时他们告诉我，只要我努力学习，能够考上初中，他们就会复婚。” 说起伤心事，白小羽声音略略低沉，不过也只是烟圈红了，并没有哭。 她撩了撩头发，顽皮的笑笑 “哭了好多次，不想再为他们掉一滴眼泪。” 当她终于考上了初中，而且是全县最好的实验中学，想要让爸妈兑现承诺时，却发现一切都已不可逆。 妈妈早已和别人组成了新的家庭，并生下了一个小弟弟。 而爸爸长年在外，不知忙些什么，两三年都未回家，有人说他和当地的寡妇在一起了。 “每次打电话，他都是骂我，没有一句安慰，他把我当成了我妈。” 那一刻，白小羽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无助。 她曾经那么坚信着，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做到了爸妈要求的事情，就能重新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可现实残酷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奶奶只管她吃喝，从来不问她的想法，不关心她的学习。 等到了年龄，嫁出去就行了，还能换一笔彩礼。这些话奶奶不只是想想，而是整天挂在嘴边。不只是跟她讲，左邻右舍都讲。 “我跟她没话可讲，也不敢跟她说什么，否则她会打死我的。” “我第一次来姨妈，都是自己去买的卫生巾。” “有了病就忍着，奶奶没钱给我买药吃，我也没有医保。” 谈起生养她的家庭，小姑娘只有苦涩。后来的调皮捣蛋，都是顺理成章。 她逃学，谈男朋友，都是为了尽早的独立。 在她最困惑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几近完美的家庭。 他们让她知道了，人原来还可以这样活着。 她没有丝毫犹豫，就厚起脸皮喊爸妈，这些年唯一的长进，就是脸皮比较厚了。 她还不想太早独立，想小鸟依人，执拗的想有个完整的家。 这一次她充满了无尽的期待，渴望能够融入，成为这个温馨的家庭的一份子。 然而，命运再次无情地捉弄了她，给了她当头一棒，她信赖的人离婚了，信念彻底破灭。 “你们这些大人，为什么总是骗小孩呢？” 失望与痛苦交织心头，让她无法释怀，或许失望更多些。 这顿晚餐，其实是她的告别仪式。她已经决定了，明天一早就离开这个家。 白小羽跪下，给他俩每人磕了个头：“爸，妈，这辈子无缘当你们的女儿，下辈子我会继续努力的。” “姐姐不要走！”到了此时，就连力力都弄明白了，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他从赵丰收身边，跳到了白小羽怀中，使劲儿的搂着她脖子，将她护在胸前。 方英为将白小羽扶起，将俩孩子抱在怀中凝噎：“小羽，不至于……其实，我没赶你走的意思，我……昨天太冲动了，我给你道歉！” 此情此景，饶是心肠如铁，赵丰收亦半响默默无语，差点儿跟着落泪。 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口袋里，但摸了个空。自从和陈文结婚后，她便以怀孕为由，严禁他吸烟，经常突击检查，身上不敢装了。 方英为站起来，走进卧室，为他取来香烟和打火机。 香烟是他最爱的牌子，而打火机则是他们热恋时，方英为送给他的礼物。 看着手中熟悉的物品，赵丰收的眼神渐渐柔和，往昔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耷拉下脑袋，感到无力又无奈。 他苦笑着道：“没想到你还留着这些。” 白小羽告诉他：“家里一切东西都没有变，我妈说不让动，怕你回来不适应。”不过她将烟从赵丰收嘴边抢了下来，“有俩未成年人呢，不准坑害脆弱的花朵。” 不抽就不抽，赵丰收笑了，将打火机放在桌上。 “小羽，虽然我和方老师离婚了，但是先前的承诺依旧有效，你还是我们的女儿，你上高中和大学的费用，都由我来支付。” 白小羽啪的抱着脖子亲了口，大眼睛亮闪闪：“爸，那我跟你姓赵。” 力力跟着亲了另一边：“姐姐，咱们都姓赵。” 目睹他们的亲热，方英为暗暗摇头，白小羽莫不是有恋父情结？别把力力都给带坏了。 赵丰收最终没有走，留下来陪力力，大人不能骗小孩。 等他们熄了灯，白小羽悄悄溜进方英为房间：“妈，机不可失，好好把握。” 方英为耳根红了，指着她额头：“小孩子家家，脑子里想什么，快回去睡觉。” “你不去我就不睡。”白小羽干脆赖到了她床上。 “我们已经离婚了，那样不好的。”方英为语气弱弱，难为情且挣扎。 白小羽露出鄙夷之色：“别人可以勾引你老公，妈你就不能吗？还有啊，你把他当工具，当鸭子就行了，你看你的气色，比过去差了许多。” 第165章 小羽的选择 不得不说，白小羽的洗脑能力超强，瞬间把方英为埋藏的不忿，以及内心的期待，一铲子都给挖了出来。 鬼迷心窍，她踅摸进了赵丰收房间，反正关着灯，也看不见彼此表情。 “有事？”赵丰收自黑暗中坐起，已在偷笑。 天气太热了，门没有关严，隔壁房间的话，他自然尽收耳中。 “小羽占了我的床。”想了想，觉得这理由不过硬，方英为语气滞涩了。 家里还有个房间空着呢，而且她卧室床很大，母女俩挤在一起，完全能够睡下。 咳咳！白小羽在干咳，告诉她我可听着呢。 “我不想驳她面子，这孩子太敏感了。”方英为小声哀求，要是今晚留不下来，就太没面子了。 其实完全多虑了，话未说完，一条胳膊已勾在腰间，手脚并用，轻而易举将她卷到了床上。 接下来的事，不用费脑筋，老夫老妻，熟门熟路，直奔正题便是。 小别胜新婚，没有了契约的束缚，让方英为找到了一种偷情的刺激。 反正，睡别人老公的确感觉不错。 “果然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方英为鼻尖冒汗，黑暗中大眼睛明亮。 他们离婚前最后一次，赵丰收表现可不怎样，她还以为永远就这了。 其实世上的事，哪有什么永远？既然无法抵抗，跟着感觉走就是了。 次日全家出动，一起去公园玩耍，趁着父子俩坐摩天轮的时机，白小羽把方英为带去了旁边的医院。 “小羽，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白小羽摇了摇头，神秘的笑笑。 没有来什么医院？她心中纳闷，不知丫头葫芦里装了什么药，只能紧跟在身后。 跟医生谈话时，她还把方英为推出了门外。等她拿着检查单出来，方英为已明白她想干嘛了。 方英为震惊：“丫头你发什么疯，好端端的做这检查干嘛？” 检查结果出来，处女膜完整。 “我给孟伟华摸过，也给他亲过，但我还是干净的，妈。”白小羽泪流满面。 这丫头在外调皮过一段，担心方英为嫌弃她，匿名信风波中，刘唯唯的做法给了她启示。 方英为一下子失控了，将闺女紧紧抱在怀中：“小羽，我没有，妈妈从未怀疑过你。” 从未怀疑过吗？方英为自我检讨，多少还是有一些，甚至可能是很确定。 肖明慧的遭遇，让她不敢对白小羽想太多。没想到这孩子始终守身如玉，而且为了自证清白，采取了激烈的做法。 方英为开始强烈的谴责自己，面对怀中依赖的小家伙，她觉得无论作为老师，还是作为妈妈，她都是不称职的。 “小羽，你为啥非得给我们当闺女？” 她可不相信缘分啥的，还有白小羽讲她爸妈的故事，虽然挺感人，但不足以支撑她强烈的念头。 “为了自救，也是为了报恩。” 自救已不必说。 继续在原来家里待下去，她迟早会发疯。重复父母的悲剧，或许还是好一点的结果。 她的性格不像妈妈，逆来顺受，她会毫无意外的成为坏人。 但她本来不是坏人，也不想成为坏人，因此看见一点光，就想牢牢抓住。 报恩是因为，方英为夫妻俩救了她的命，需要用一生来偿还。 在文山镇的那天晚上，亲眼目睹三个人折磨肖明惠，她差点吓尿了裤子，并且孟伟华还捏着她脸蛋，让她好好学着点儿。 后来，他们将半死不活的肖明慧扔下，裹挟着她逃到果园里。 他们仨当着她的面，已经商量如何弄她了。而且孟伟华说，可以多叫几个人，快活之余，还能顺带着赚钱。 马迪力后悔了，说早知还有价值，应该把肖明慧带来。 另一个叫刀哥的，甚至说可以让小姑娘更爽些，他的眼睛瞥向院子里。 看园子的老头正在喂狗，他养了好几条大狗，都是一人多高。 刀哥邪笑着：“想不想看人狗情未了？” 白小羽打了个哆嗦，她不是傻子，明白将会发生什么事。 正当绝望之际，从园子外边，抛进来几十瓶啤酒，在地上碎成一地。 苏信厚跑来，灰着脸告诉他们：“有人盯上了园子，恐怕有麻烦。” “他娘的，老子倒要看看，是谁不要命了。”马迪力二话没说，从床底下拿出猎枪，就跨出门外，其他三人都跟了出去。 紧接着，枪声和叫骂声响起，马迪力手中虽然有枪，但不知外面究竟有多少人，也不敢贸然冲出去。 电脑还开着，上面播放着肖明慧的视频。 白小羽从书包中拿出u盘，昨天孟伟华告诉她，会给她拷些好看的电影。 要死一起死，她希望将来，有人能替她报仇。 她要把视频拷下来，在最隐秘的地方藏好，警方一定能发现证据。 可是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不止肖明慧，从电脑上储存的视频来看，被他们祸害的女孩，足足有几十个。 在最后关头，吕秦春走了进来，告诉这群坏小子，他们被赵阎王盯上了，如果还想活命，就放了这女孩。 虽然颇不甘心，但孟伟华和马迪力是文山人，自然知道赵阎王的做派，于是选择了妥协。 “我看了他们的秘密，如果不是你们救了我，我已经成了苹果树下的肥料。” 走出果园的一刻，看到了方老师，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她身边站着的男人，就是所谓的赵阎王，没有长三头六臂，也没有牛头马面，明明就是个冷峻的大帅哥。 然后她得知，令人闻风丧胆的赵阎王，居然是方老师的老公。他有一个温暖的家，他们家的豆腐很好吃。 “大叔，商量个事儿呗。你想不想白捡个大闺女？” 想起当日种种，白小羽就觉得，自己好有勇气呀！ 她将与父母断绝关系的确认信，以及改名为“方小羽”的资料，递给了方英为，早在考试结束后，她就办好了一切。 方英为大吃一惊，这孩子真是胡闹。 小羽说：“我想了想，还是跟妈姓，爸爸跟你离婚了，力力姓赵，我得护着您。” 方英为一下子感动了，泪流满面的将小羽抱紧。 第166章 怀疑你就是我的种 翻看了白小羽的改名资料，赵丰收确认是真的无疑。 事实上，家里户口本都已被改了，在儿子赵力前面，新加了一页“方小羽”，备注与户主的关系为“父女”。 “你是怎么做到的？” 关于在果园中的一段，早在她将u盘给他的时候，赵丰收已经知道了。 但是像这种与原家庭解除关系，建立收养关系，更改户口本，包括更名在内，正常的成年人办起来，都有很大的难度。 小羽虽然鬼灵精怪，但毕竟是个半大孩子。 “能不说吗？”白小羽捂脸。 “不能。”赵丰收坚持要弄个明白，方英为亦起了疑心，谁都不想落个拐带妇女儿童的罪名。 “就是，很简单的。”白小羽舔舔嘴唇。 “我跟我妈说，要么同意，要么我去她家住；跟我爸用了同样的理由，然后他们就出了无力抚养，放弃抚养权和送养的证明。” “接收呢？”没有接收方，收养关系同样不成立，他和方英为事先都不知道这事儿。 “我，我……”白小羽声如蚊讷，眼神闪烁，“从家里拿了户口本，花了两百块钱，雇了俩人冒充你们，就，就想试试，没想到成了。” 赵丰收和方英为都震惊了，小家伙简直是个诈骗天才，无师自通啊。 “只花了两百？”赵丰收可不好糊弄，难不成办事的人都是瞎子？ “两百是劳务费。”白小羽鼓了鼓勇气，“还有两瓶酒，两条烟，以你的名义送的。” 方英为打开烟酒柜，果然少了两瓶茅台和两条软华，不禁好气又好笑：“你还挺有眼光，知道烟酒多少钱吗？” “几大千，我问过。”白小羽目光清澈。 “小羽，你这是诈骗懂吗？伪造资料办理手续，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白小羽将双手往前一送：“爸，你法办我！” “你！”赵丰收手高高扬起。 “打我一顿也行。”白小羽趴到沙发上，乖乖撅起屁股。 方英为脸上露出古怪表情，拦在二人中间。 “不能打。” “你就惯着她，迟早把家里连人带房子都卖了。”赵丰收嘟囔道。这孩子野胆太大了，他认为有必要收拾一番。 方英为寒着脸：“她是我闺女，要坐牢要住监，我去，绝不拖累你。” 可能觉得话重了，她缓和了下语气，替白小羽求情。 “孩子还小，不懂事，是我没教育好，回头发了工资，我给你补上。” 赵丰收苦笑：“补什么补？别花冤枉钱，我是什么金贵人，能消费得起这玩意儿？送就送了呗！” 事情已然成了这样，向有关部门说明，把白小羽退回，她就彻底毁了，方英为不会答应，他也不忍心。 她的爹妈不知咋想的，如此聪明伶俐的姑娘，都不愿意负责任，真是枉为人父母。 “下不为例，再发现你胡作非为，决不轻饶。” “哎，谢谢爸，谢谢妈！” 白小羽松了口气，眼角藏着得意，她就知道，这俩人心底善，最多吓唬吓唬她。 她搂着方英为的胳膊：“爸，等我有钱了，天天给你买茅台华子，别的咱不用。” 方英为点了下她额头：“如果是那样，不出一个月，你爸就得嗝屁。” “为什么呀？我听说喝茅台长寿。”白小羽很认真的问。 “他自己顶不住，烧巴死的呗。” 白小羽换上赵丰收的胳膊：“爸，其实你赚大发了，两瓶酒两条烟，换个亲亲的闺女孝敬你，怎么算都不亏。” 赵丰收长叹一口老父亲气：“如果不是你来历清楚，真怀疑你就是我的种，而且天生克我。” 他在这年纪，可到不了白小羽的水平。 白小羽吐吐舌头：“下次见了另一个妈，我得问问她，你俩有没有。” 这次轮到方英为举巴掌了，果然还是揍一顿比较合适。 “爸，我想去文山镇过暑假。” “不行。”没等赵丰收表态，方英为断然拒绝。 这丫头的破坏力，她算是领教了，让她去文山，还不得鸡飞狗跳。 “妈，我保证孝敬爷爷奶奶，不针对陈文阿姨。” 赵丰收好奇的问：“你去干什么？” “学做豆腐呀！”白小羽非常认真。 “咱家偌大的产业，总得有人传承，你和我妈都有自己的事业，弟弟还太小，我不得先把技术学好，将来再传给他。” “喔，志向挺远大，才刚入伙，就惦记上争家产了？” 方英为冷笑，才不信她的鬼话，谁知这丫头操什么心眼呢？ “让她去！”赵丰收略作思忖，替白小羽求情，“我会看好她。” 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方英为不阴不阳：“不怕她给陈文添堵？” “没事儿，她妈这么善良，相信小羽不会太差。” 方英为咬唇，继续寻找理由：“以她的作妖能力，搞不好会把文山镇给拆了。” 方才还母慈女孝，这会儿针锋相对了？ 赵丰收笑道：“文山镇缺妖怪吗？不在乎多她一个。” 他铁了心要带白小羽，自然有特殊的安排，但暂时不能明说。 “她恋父！”方英为暴走了，说出了心里最大的担心。 “是吗？”赵丰收愣了，看向白小羽，小姑娘眨着大眼睛，非常肯定的点头：“嗯，我是的。” “恋父？恋父好啊！”赵丰收继续作死，轮到他费脑细胞了，“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 “情你个头！”方英为暴怒，像只母豹子般扑了过来，“赵丰收，你要是敢对小羽起个念头，我先把你弄死，然后再自杀。” “唉，淡定，淡定，要是咱俩都死，力力不成孤儿了？” 方英为咬牙切齿：“那就把你给切了，让你当太监，还不耽误养孩子。” 为母则刚，果然如是。 拗不过父女俩，像说相声般一唱一和，方英为最终认输放行了。 回文山镇的路上，白小羽兴高采烈，拍了拍赵丰收肩膀：“老赵，没想到你挺讲义气啊！” 用得着的时候就是爸，用不着了就是老赵，这才是亲闺女。 赵丰收随意笑笑，没有跟她计较。不知怎地，白小羽看到他的笑容，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第167章 建议你先打她一顿 “跪下，磕头！”赵丰收淡然，但不容商量。 山风猎猎，峰顶掩在了云雾中，马上有场大雨要来。 “啊，不是？”小羽露出悲怆之色。 她来文山镇，是有宏大的志向。 她要拜爷奶为师，学习家传豆腐技艺，将百年传承发扬光大，让“赵”字大旗熠熠生辉。 可是啥毛都没捞着，在家吃了顿午饭，爷爷奶奶还没叫暖和，就被拎来了九龙川，让她给个陌生人磕头？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眼前的女人，的确无可挑剔。 普普通通的牛仔裤t恤衫，穿在她身上，马上变成了时装。 是模特特有的身材，比起美人老妈来，还要高挑有致，眼神中略带几分冷艳，临风而立，有种飒飒的爽感。 大家做好姐妹，探讨下穿衣心得，塑身技巧，其实更加合适。 可是现在是要给她磕头，而且老爸的严肃表情，看起来没得商量。 难不成真像网上说的，他又换了老婆？ 可是不对呀，中午吃饭时，陈文没啥异常，反而挺幸福的样子。 必须换的话，首选肯定是美人老妈方英为，其次刘唯唯勉强可以接受，至少单纯些好欺负。 随便领个来，实在难以建立认同感。 无奈没了老妈护着，老爸一翻脸，她就毫无抵抗力，变成了世上最可怜的草。 找来的爸果然不靠谱，她开始怀疑，从提出来文山镇时，就已被老爸纳入了算计。 虽然心中挣扎，无奈膝盖不听使唤，扑通跪在地上，没节操的叫了声“妈！” 什么情况？庄陈蝶往旁边跳起半尺高，一脸懵逼，我啥时候有了这么大个的闺女？ 赵丰收好气又好笑，踹向小羽：“让你磕头，谁让你乱叫妈了？” “啊，不是妈？！”小羽眨着无辜的大眼睛，一拍额头，换了个准确的词，“二妈。” 庄陈蝶脸上更精彩，赵丰收嘴唇都哆嗦不已。 “喊师父。” 他将小羽领来文山镇，是要让庄陈蝶训练她。 这孩子脑子足够用了，有方英为看着，文化课不用操心，考个明牌大学没问题。 有侠义心但性子太野，胆大包天四个字，就是给她量身定做的。不规范规范，下次就不是茅台华子，能把家里房子给卖了。 方英为性情单纯，给不了她这方面的教育。 既然小羽上了他家户口本，就得成就个人才。他心中踅摸了下，完美的师父，还得是连晓波和庄陈蝶，要颜有颜，文武双全， 连晓波太忙，而且漫不经心，不是个靠谱的。 恰好有个庄陈蝶，无论身手与智商都在线。关键在赵丰收眼中，她属于游手好闲的存在。 如此安排，对俩人发展都有好处。 宋唐训练庄陈蝶花了三千万，小羽能学到三成功夫，等于赚了一千万。 听到让她喊师父，小羽腾地站起，喊妈行喊师父不行。 除了方英为，其他的妈不满意了，能动员老爸勤换着点儿，师父啊，可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我堂堂赵阎王的闺女，网络红人小羽毛，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人当徒弟，传出去得被人笑掉大牙。 “凭啥让我拜她为师？” 赵丰收未雨绸缪，路上早准备好了一套说辞。 “你有她个头高吗？” “没有，我年纪小嘛！” “你有她人长的漂亮吗？” “现在没有，将来说不准。” 要说天下数谁不服气，小羽第二没人敢第一。 只好动用杀手锏了，这理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到万不得已，赵丰收不想拿出来。 “知道她什么身份吗？” “她是你奶奶的堂妹，按辈分我管她叫小姨，你得喊姨奶奶，如果你拜她为师，你就赚大了。” 作为方英为的学生，小羽语文学得很好，马上就换算出优势来。 笑呵呵的道：“懂了，咱俩就成了兄妹。” “懂你个头！”赵丰收拍了下她小脑瓜，故意的你？“我是说你不用叫姨奶奶了，等于自己给自己长了一辈。” 还不是一样？ “师父好！”虽心中鄙夷，但小羽不傻，姨奶奶这档次一出来，她就知道，搬出谁都没用了。 她马上从善如流，换上恭恭敬敬表情，很规矩的磕了三个头。 徒弟弄明白了，师父还是满脸迷茫。 “啥意思啊？” “给你找了个徒弟。”赵丰收拍拍庄陈蝶肩膀，“我闺女，不过你可以假装不认识她。” 临出门前，特地回过头来，多余的交代了一句：“建议你先打她一顿。” 然后就撤了，留下师徒俩大眼瞪小眼。 “你真是他闺女？” “嗯，如假包换。” 赵丰收你够狠心啊，哪有送闺女挨打的？ “多大了？” “十六岁，姐姐你呢？” 卧槽！太过分了，推算了下年龄，她开始同情方英为了，才多大点就被赵猪头霍霍了。 庄陈蝶沉下脸来，双手负后，换上长辈特有的严肃表情。 “姐姐是你叫的吗？就算不叫姨奶奶，至少得叫我师父。” “切！”小羽露出不屑，转身欲走。 把我扔在九龙川上，我就回不了家了吗？ “站住，你去哪里？” “你管得着吗？”小羽指着自己鼻子，傲然道：“喊你声师父，是看我爸面子，就你这娇滴滴的小模样，我能打十个。” 庄陈蝶呵呵冷笑：“小家伙挺拽嘛，行，给你十次机会，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让我脚步移动，我把你磕的头还你。” “一言为定！” 定字未落，小羽已一个二龙戏珠，朝庄陈蝶眼睛戳来。 她狂归狂，可丝毫没有轻敌，先下手为强，啥时候都不过时。 不料她快庄陈蝶更快，手如闪电般，将她俩手指攥住，轻轻往下一压。 “疼疼疼，快松手。”小羽弯成了虾米。 “服了吗？” “服了。”这就是小羽的无敌优点，见势不好，马上认怂。 庄陈蝶意在教训，也不为难她，松开将她扶起，不料小羽只是诈降，上面笑呵呵堆着谄媚，底下可是毫不客气，屈膝狠狠顶向她腹部。 距离太近了，根本躲无可躲，小羽的眸中，闪烁出残忍的笑。 第168章 好像有猫腻 可以想象，庄陈蝶马上就会捂住肚子，在地上蹲半天，然后老老实实给自己磕头，大家一拍两散。 “好恶毒的丫头！” 无论刚才的二龙戏珠，还是这招屈膝顶腹，都是街头打架的入门招式，放在寻常人身上，可能会收到奇效。 而且小羽自带三分狠劲儿，出手又稳又狠，凌厉无比。 然在绝对的技术和力量前，全都是花拳绣腿，庄陈蝶嘿然发声，气沉丹田，将下盘稳住，身体缩成了一张弓。 膝盖触到她腹部时，已然力气衰，庄陈蝶开始发力，弓弦弹出，小羽便如弹丸般飞出，摔在了十几米外的泥坑中。 大半个身子腌上，俨然成了小猪佩奇。 “还有八次机会。” 庄陈蝶冲她勾勾手，示意再来。 “不打了，打不过。” 小羽坐在泥汤中，赌气不肯起来。 她在等庄陈蝶靠近，她的右手在水下，悄悄摸了把泥浆。 庄陈蝶果然中计了，来到了跟前，把手伸给她，同时抬脚，将她右手踩住，揉搓起来。 “枪弹，刀子，棍子，石头，泥浆，只要你会用的，都可以用。” 她像个循循善诱的老师，把小羽心中的念头，统统打消了，因为手实在疼。 “不敢了师父。” 从小到大，打架上她还没输过，没想到今天连出三个绝招，都没有奏效，第三个甚至都没发动，就被识破了。 她已然清楚，两人之间的天壤地别。 这样的师父可以有。 打不过就投降，历来是她信奉的原则。等她换好衣服出来，马上跑到村里小超市，买了一大包零食，巴结上了。 师徒俩的亲密关系，得以很快建立。 大雨铿锵而来，俩人在屋檐下，一人一个竹制躺椅，悠然自在的光着脚，嘴里舔着雪糕，看着天地间的雨幕奇景。 “我猜，你铁定干了伤天害理的事。” 小羽也不藏着掖着，将与赵丰收的恩恩怨怨，原原本本讲给师父听。 庄陈蝶若有所思：“格局小了，下次回光川，我给他顺些。” 定下心来后，小羽发现，姨奶奶师父绝对是个宝藏。 不但打架水平令人生畏，机车驾驶，化妆易容，躲避追踪，设置陷阱，冷兵实战，无所不会无一不精。 甚至还带她到河谷深处，教她拆装枪支，上了三天射击课。 在山上的时候，一起爬到房顶看流星，偷人家的鸡来炖着吃，比她更二逼。 回到家里，则帮着豆腐，出手正宗嫡传。谈起生意来，马上化身精明商人，锱铢必较。 小羽曾偷偷问她，是不是就是电影里的特工，她含含糊糊回应：差不多。 训练了半个月，小羽的皮肤黝黑了好些，言语变得少了许多，她在不知不觉中，模仿着庄陈蝶。 有颗种子在萌芽，有朝一日，我要成为和师父一样的高手。 随着文旅研究院的建设，陆续来了许多年轻人，普遍在十六到二十岁。庄陈蝶被指派做她们的教官，小羽编入班级，开始了系统学习。 但私底下的小灶，一点都没减少，而且有所加强。 放在刚见面时，小羽肯定叫苦不迭，但她现在期待着，师父的捶打更严格些。 她有种感觉，好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冥冥将她引往某个方向。 进入全面施工阶段，刘唯唯跟着到了山上。小羽的伙食水平，大大得到提升。 不过让小羽头疼的是，她一来就指出，教育偏了，得功夫文化一起抓，两手都要硬。 虽然没有磕头，但她主动承担起师父职责，每天晚上两小时，给她讲天文地理，世界大事。 如果有商务会谈，或者内部讨论大事，就让小羽旁听，反正这些场景下，庄陈蝶也得参与，她闲着也是闲着。 抽空还拉着小羽，和她一起拍视频，搞直播卖货。 俩师傅都挺漂亮，但一个比一个狠，小丫头苦不堪言，梦里都在搞课程切换。 不过她很珍惜机会，能被天才学霸和顶级刺客轮番摧残，可不是谁都有这份幸运。 隔三差五，赵丰收都会过来，督促施工进度，顺道检查小羽的功课。 他的主要精力在龙口铁矿上，不过文旅同样是大事，涉及九龙川整体谋划，一体推进。 管委会最近正在搞村庄撤并，计划将九个村合并成两个社区，加上铁矿生活区，游客服务中心区域，一个小办事处初具规模。 他有意无意，拿出了些小工程，分给了光川县的几个相邻的村，事实上在推行区域共建了。 叶连云非常重视这件事，在南边搞了个试点，不过抵触情绪太大。 因此他嘱咐赵丰收，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三川必须搞起来，等条件成熟了，再公开化操作。 他一个人肯定不行，王安静指望不上，只能来渗透刘唯唯，而且有好些事，需要光川方面配合，提前给庄陈蝶灌输些概念，非常有必要。 不过有个问题，始终在小羽心中萦绕，每次老爸和师父说话，总会拉上窗帘，跟唯唯姐没这样啊？ 有猫腻，肯定有猫腻。 作为一个好奇心强，刚接受了专业训练的孩子，不把这件事搞清楚，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装窃听器不现实，师父的反侦察能力太强，而且她没钱买，还是人力操作。 赶在他们再次“说话”前，小羽戴上氧气罐，潜进庄陈蝶房间，钻进了床底下。 不可描述的情景上演。 虽然带着氧气瓶，小羽都感觉呼吸窘迫。 师父喊了，“爸爸我投降！” 不是小姨吗？ 手机铃声不争气的响起。 庄陈蝶喝道：“小羽，滚出来！” 除了她，谁还有这肥胆？ 待俩人手忙脚乱穿好衣服，小羽才慢吞吞从床底爬出，笑嘻嘻的扬了扬手机。 “两位，收买还是灭口？给个痛快话！” 灭口舍不得，是亲生的，他们只好选择收买。 最终的决定是，给小羽搞了个助教的职位。 他俩是工薪阶层，虽然庄陈蝶年薪百万，但都给老赵家买了机器，资金周转有点困难。想来想去，还是她宋唐姑姑买单比较合适。 学以致用，产生价值，让小羽觉得，这一月的苦没白受。 不过还没来得及高兴，方英为的电话到了。 第169章 老爸，你的女人出轨了 接通电话，方英为的道德输出，如机关枪般扫来。 先是谴责小羽乐不思蜀，连个电话都不打，没有一点良心。 然后埋怨赵丰收，太宠闺女了，她问过老太太了，小羽在家的天数，都不够一个巴掌。由着性子来，迟早会害了小羽。 最后她下了严正通牒，实验班要提前开学，三天后就得报到，马上收拾收拾，给我滚回来，各种生活用品，都得给你准备呢。 至少得买身新衣服，买双鞋子啥的？高中生了得注意形象。 这才是亲妈！ 小羽哀求：“能不能先请个假？我这边课程还结束呢。” “不能，学习重要还是玩重要？”在方英为眼中，除了学习成绩，其他的都是玩儿，一律靠边站。 “老爸，替我求个情呗？” 赵丰收耸耸肩，双手摊开：“你妈说了算。” 他已恨不得高唱《送瘟神》了，怎可能无事生非，画蛇添足？ 再让小家伙待下去，得把他老底都挖出来。 好，落井下石来得很快。 小羽捂住话筒，露出不甘心的表情，“我的助教还算不？补贴还有没有？” “算呢。”庄陈蝶抢着发话，方英为还听着，“给你留着位子，假期可以再来，平时的话，每个月给两百。” 多少是个肉，领全了不过每天二十，小羽满意的挂断电话。 “真舍不得你们啊！” 小羽搂搂刘唯唯，抱抱庄陈蝶，颇有些恋恋不舍。然后冲老爸哼了声，无视了他伸开的双臂，提起背包上了公交车。 若是换做从前，她必定会满心欢喜，缠着赵丰收护送她回家。 享受些父女相处的天伦之乐，还能顺带给美人老妈创造机会。 然而，经过这段训练时光，她的意志力和眼界，皆有了显着提升，如今的她，更乐于当个独行侠，享受独处的快乐。 刘唯唯要开车送她，都被拒绝了，她决定搭乘公交车。 车上的人五花八门，她便有机会运用所学，锻炼下观察人的能力，如果能遇见个小偷，见义勇为，权当实习了。 上车后她直奔最后排，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开始观察起周围的人。 此刻小羽摇身一变，仿佛成了一名机智敏锐的侦探。 通过表情、动作等细节，揣度出他们各自的职业身份，并预测其下一步可能采取的举动，这是作为特工的基本功。 坐在旁边的年轻男子，正戴着耳机低头玩手机，看起来像是个回乡的大学生。 前面穿着衬衣的中年男人，时不时看看手表，似乎在赶时间，或许有商业谈判，或许是约会情人。 斜对面的一对老年夫妇，正在轻声交谈，好像说儿子儿媳如何，应该是去儿子家做客。 车子到了文山镇，上来个行踪诡异的女人。 她穿了件连体防晒衣，裹得严丝合缝，帽檐压得很低，防晒衣本来就有面巾，她又多余戴了半张脸宽的墨镜，看不清面容。 小羽立刻警觉起来，目光紧紧跟随她。 只见那人走到车厢中间，突然停了下来，四处张望着。 小羽心中一紧，难道是小偷？ 正想着，那人却突然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了个钱包，询问了一番，交给了旁边的老太太。 原来是一场误会，小羽松了口气。但她并没有放松警惕，继续观察着车上的每一个人。 很快，她就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比如那个学生其实是在玩一款解谜游戏，而赶时间的中年男人，手腕上的表是新买的。 不知不觉中，车子到站了，她下车时，感觉观察力和判断力都有了显着进步。 下意识的随意地扫过四周，突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正是刚才在车上的神秘女人。 她将帽子掀到背后，摘下墨镜，朝上面哈了口气，重新戴上。 ——竟然是王安静！ 刚想上前打招呼，忽然停了下来。 一辆奔驰车停下，王安静一撅屁股上了车。 大晚上的，她为什么要戴墨镜呢？还有奔驰车主是谁啊？ 难道…… 一个惊人的念头闪过脑海，小羽恍然大悟，难不成她是来会情人？ 好奇之火熊熊燃烧起来，小羽扫了辆共享单车，悄悄跟在车后。 正是晚高峰时段，汽车根本跑不过电动车，而且奔驰车的车速，本来就慢悠悠，且很快在一家拐进小巷，在一家酒门前停下。 小羽停好车子，从背包里拿出一顶帽子戴上，并迅速涂上口红，戴上假发和平光眼镜。 这些伪装工具，都是师父发给她的教学用具，她觉得有趣，就带了回来。 对着橱窗的玻璃，照了下镜子，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王安静更不可能。在山上的时候，她们虽有过接触，但并不频繁，只能算泛泛之交。 之所以好奇，不过是因为她是老爸的助手。 那么，此刻她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究竟有何目的呢？ 酒门口，王安静四下张望了下，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紧跟着车上下来个男人，大背头阴沟鼻，不过穿戴很上档次，绝对不是小县城的版本。 果然是来幽会啊！ 小羽跟着走了进去。 酒里音乐声震耳欲聋，烟雾弥漫，光线昏暗。 小羽穿过人群，小心地寻找着王安静的身影，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她。 她正和鹰钩鼻说话，两人看上去很亲密的样子。 男人给了王安静一个盒子，从长短来看，她判断是条项链。 周围人太多，王安静没敢打开，只是莞尔一笑，手指在男人手上轻点，顺手塞进包里。 男人又拿出一个档案袋，推给了王安静，她接过文件，扫了眼露出欣喜。 小羽眼尖，看到档案袋上，竟然有矿业公司的标志！她顿时气馁了，难道王安静不是来偷情的，而是在搞商业谈判？ 不过旋即疑窦丛生，因为王安静亲了男人一口，而且俩人还喝了交杯酒，似乎在庆祝。 他们的行为，在激情满满的酒中，并不显得过火，只不过俩人都没注意到，旁边的低头玩手机的女孩，将过程全部录了下来，顺手发给了赵丰收。 “亲爱的老爸，恭喜你，你的女人出轨了！” 第170章 视频中的男人 院子里，一家人有说有笑，谈论着镇上的趣事。 桌上放着烙饼，小米稀饭，还有老妈腌制的酸黄瓜，吃到嘴里那叫一个爽。 收到视频时，赵丰收暗暗心惊，脸上却不动声色，推了饭碗，起身就朝外走。 “吃撑了，我到河边遛个弯儿。” 陈文跟出来，倚在门框：“晚上回来不？” “别等我了！”赵丰收挥了挥手，“回大院还有点事，就在宿舍对付，你早点休息。” “哎！”陈文回到院子里，继续参与聊天。 山上诸事繁多，最近赵丰收基本常驻了，陈文自从搬过来，已将租的房子退掉。 二楼的房间，她和庄陈蝶合住，她神出鬼没，隔三差五总会回来，赵丰收住家里多有不便。陈文已经考虑给公婆提建议，把闲置的小房间收拾下。 走出家门后，赵丰收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给小羽发了两百块钱红包。 “乖，少管别人闲事，马上回家吃饭。” 然后给唐赢打电话。 大街上，唐赢左手挎着包，右手拿着烤串，正在投喂曲美秋。 曲美秋已有了四个月身孕，手放在隆起的肚皮上，满脸都是幸福。 为了赶在宝宝出生前，欢度难得的二人世界，每周至少有一半时间，唐赢都要从文山镇跑来县城，陪她逛街散步。 托了郑德环的关系，曲美秋已转来县中心医院，待遇提高了，工作还比以前轻松了不少。 看到来电是赵丰收，唐赢果决挂断，方英为没记恨他，不代表自己也原谅了。 但赵丰收锲而不舍，接连打来，如果不接反而让曲美秋误会。 他不耐烦的问：“啥事？正忙着呢！” “帮我盯两个人，在吉祥酒。” “没空，找别人。”唐赢掐掉电话。 赵丰收又打来：“十万火急，条件随便开。” “你以为你是谁？我唐赢是谁？道德败坏的渣滓，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唐赢大嘴一咧，开始了数落教育。 “休想再蛊惑我，什么条件也不行，我现在也是不大不小的老板了，要注意社会影响是不？” 曲美秋问：“谁啊？” “赵丰收，闲的屁眼痒痒，让我帮他盯人，我能跟他同流合污吗？” “男人还是女人？” 唐赢问：“男人还是女人？” “一对狗男女。” 曲美秋道：“接了，咱俩一起去。” 唐赢：“接了，小秋说你必须请客。” “没问题，对了，小羽刚才在那里，你们要是看见她，让她赶紧回家。” 这丫头是个天不怕的，别脑子一热，继续跟下去。 “知道了知道了，烦人，我成你家保姆了，还得给你看孩子，价码加倍！” 在他说出最后四个字前，赵丰收已选择了及时挂掉。如果不是无人可用，我会求你丫的？ 不过这件事深深刺激了他，在县城没有安排力量，是个很大的漏洞，消息上很被动，而且有事了没法对应处置。 他们要做的事很大，随便来个障碍，都可能影响全局。 这次恰好让小羽碰到了，下次呢？难道都寄希望于幸运上？ 等明天和庄陈蝶探讨下，他们的“十二毛”是如何运作的，他要照葫芦画瓢，搬到棋田来。 视频让他烦躁无比，于是给连晓波打了电话，问她在哪里？事关重大，他认为有必要做个汇报，研究出个章程来，以免措手不及。 “我在家呢，来的时候给我捎碗凉皮，再加一碗炒冰。” 收到红包，小羽非常满意，收拾东西出了酒，准备回家和老妈团聚。 不过在低头扫车时，一抬眼看到，王安静和鹰钩鼻也出来了，猫腰钻进了汽车。 车开的很慢，小羽跟在后头，猜测他们或许是在找地方过夜。 她决定再接再厉，把他们的窝摸清楚，说不定老爸有重赏。 他和连晓波买的房子，已经都收拾好了，两家的装修大同小异，毕竟都出自连大设计师之手。 搁在从前，一排旧房子中间，冒出两个新芽来，必然会吸引镇上人的目光，成为闲谈的由头。 自文山镇火爆后，加之他们的吸引政策，文化名人，高校机构纷纷来此设立工作室，专门捡旧房子买，收拾的比他们档次高多了。 但出于可能的影响考虑，赵丰收没搬过来。 按响门铃，连晓波踩着拖鞋来开门，一手接过手中的凉皮冰碗，抬脚将门碰上，另一只手就搂上了他脖子。 “这段憋坏了？” 本来如水明眸中，此时已是火焰升腾，难怪她需要冰碗。赵丰收举起手机，“我有重要…” 连晓波将手机夺下，连带凉皮和冰碗，扔到花池中，红唇堵住了他的嘴，这时候天塌下来都得等等。 好，是你自找的，再客气就显得见外了。 以月光为被，在石台上好一通忙碌，两人并排着躺在院中乘凉。 想起视频内容，赵丰收跳脚到花池跟前，将手机找到。 凉皮已经坨了，连晓波看了没胃口，化掉的冰碗，被她用手攥着，撩到了赵丰收肌肤上。 “别闹，真有大事。”赵丰收给她看了视频。 连晓波腾地坐起，“卧槽，这么重大的情况，你不早点说？” 赵丰收很委屈，你得给我时间啊？ “你猜袋子里装的啥？” 事实上，她已大致有了答案，就等着和赵丰收互相印证。 “应该和省投有关系。”赵丰收略作沉吟，给出了最令人担心的可能。 数日前，埋在省投的暗桩密报，有风声传出，说高层有意转让铁矿公司的股权。 为了搞清楚真相，连晓波咨询了省国资委的关系，说没收到相关报告。但无风不起浪，果然还是有人下海抢鱼。 “我已经让唐赢跟了。” “不会有什么结果。”连晓波摇头，不抱任何希望，就算唐赢查到两人去了哪儿，有无苟且之事，都说明不了任何事，“或者说可能已有了结果。” “要不让刘唯唯连夜行动，查查公司财务往来？” “不行，万一没问题，有伤和气。要是有问题，就打草惊蛇了。” 因为视频中的男人，是高见奎。天狮基金的代表，龙口铁矿的执行董事、总经理，要查公司账目，根本绕不过他。 第171章 月弯弯 “你有主意？”连晓波蓦然想起，赵丰收在省投发展的暗桩。 “可以让她试试，说不定如你所说，已有了结果。” 赵丰收从通讯录中，找到了“月弯弯”的名字，毅然拨了出去。 “弯弯，说话方便吗？” “嗯，赵镇长你说。”话筒中传来水声，显然岳湾正在洗澡。 赵丰收喉结动了下，咕嘟咽了下唾沫，正往他身上滴冰水的连晓波，被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 她看赵丰收的眼神，已像看死人一般。 “我想知道，省投在矿业公司上，最近有没有什么变动？” “有。”岳湾没有隐瞒，爽利的告诉他：“就在今天下午，高见奎高总来了省投，和领导层作了闭门磋商，不过具体谈了什么，我不得而知。” 赵丰收心凉了半截，瞬间蔫下来。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等等。”岳弯弯咯咯娇笑，把嘴凑近话筒，声音变得很低，“猜猜我在干嘛？” 还用说吗？就差没有视频了。 “想不想看看？”岳湾进一步诱惑。 “我正在开会，你早点休息。”此时他的状态，不允许视频啊。 岳湾收敛了些，不过依然热情满满：“赵镇长，下次什么时候来关州，可提前说一声，姐姐好给你接风。” “好。”赵丰收迫不及待挂了电话。 连晓波盯着他问：“女秘书？” 赵丰收点了点头。 “好啊，果然勾搭上了，月弯弯是？看我不把你打成弯弯。” 粉拳如雨点般打来。 闹腾了好一阵子，两人出了满身大汗，连晓波才偃旗息鼓，眼睛明亮如星。 “要不，让我爸过问下？” “不行。”赵丰收断然否定了这个方案，“叶叔位置太敏感，过问这事儿不合适，再说了，咱不能上来就出大王。” 以叶连云的能量，只要他发话，当然能阻止省投与天狮的交易，但必然会迎来某些人的诟病，甚至公开发难，如此一来，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无论省投还是天狮，都是成熟的经济体，他们一定有无数的方法，能绕过制度的限制，让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 如果这是个局呢？他们的目标，断然不是他这小虾米，也不是连晓波。 为了帮宋川，叶连云已得罪了不少人，他和宋唐，必须有一个是安全的。 挂掉电话的刹那，岳湾眼中的光芒熄灭。 她将头发吹干，披上浴巾，哼着歌回到卧室里。 姚辉将烟头掐灭，“散出去了？” 岳弯弯点头：“已按照您要求跟他说了。” 眼前的男人，没了西装革履的保护，去掉了假发，和街上普通的大爷无异。 男人肥大的肚子，贪婪的目光，以及讨厌的烟熏味道，让她在第一时间选择了关灯。 不过黑暗掩不住姚辉的得意，“小兔崽子，玩间谍玩到我头上了，真是该死啊！” 他一把拎过岳湾，手法甚是粗暴。 刚才她和赵丰收的通话，他在门外全都听着，虽然来自他的授意，而且隔着空间，但他觉得文山镇的乡下小子，已占了他的便宜。 骚货讨好赵丰收的语气，可不是他教的。 文山镇离关州太远，他鞭长莫及，再说不值当。他和赵丰收之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不至于为了个烂货，去认什么真。 但他没打算放过岳湾，你不是骚吗，全都释放出来。 “姚总，咱这样做有啥好处？” 岳湾俯身向下。 她必须这样做，不自觉的话就是强迫，那样更糟糕。 “自然是扔块肉出去，让他们狗咬狗，两败俱伤喽！” 白天人畜无害的笑脸消失，姚辉露出恶狠狠的表情，死死按住她的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宋唐不是高傲吗？总有一天，我要连人带宋川都要。” 省投已连续多年，向宋川发出要约，想要参与进去，成为基石投资者，但都被宋唐拒绝了。 就连这次，宋川明明已陷入危机，她都不肯接受省投，而是选择了平京一家企业，太让人自尊心受挫了。 宋川必须毁灭。 “唔！人家咋办呢？” 好不容易他松了松手，有了喘口气的机会，岳湾决定及早要点好处。 男人最是薄情，吃着锅里想着碗里，而且别人碗里的最好吃。她已经三十大几了，可不想烂在锅里，最后被拿去喂了狗。 “你？” 姚辉揉搓着两团柔软，努力把她想成宋唐的样子。 “我已跟高见奎说好了，让你去龙口铁矿当总经理，怎样啊小宝贝，我待你还行？” “谢谢好老公！”岳湾顿时欢欣，眼中浓浓的媚，彻底激发了姚辉的兽性。 他掐着女人的脖子，引领着她幻想： “你不是喜欢赵丰收吗？到了文山镇，使出你的浑身解数，勾引他得到他。” “他是个色狼，很好诱惑的。” “人家没有。”岳湾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英俊的面孔，男人坐在她对面，笑容如九月的云。 “自我介绍下，我叫赵丰收。”男人唇角勾笑，手中展开一张纸条，“岳湾，很好的名字，在茶杯下给我塞纸条，你胆子很大呀！” “以后我就叫你弯弯了！” 他给她看了手机上的备注，月弯弯，这名字她很喜欢。 姚辉喉间发出嘶吼，终于瘫软如泥。 女人如猫般缠绕上来，撅着嘴：“你诬赖好人，我跟你没完。赵丰收是什么档次？你就是看人家玩腻了，想一脚踢开呗。” “怎么可能？”姚辉抚摸着光滑的背，对岳湾的表现甚是满意，“你要是能勾到，拆散他和姓连的小妞，我给你一百万。” “你相中了她？”岳湾非常吃惊，连晓波的面孔清晰显现，这姑娘给她的印象太深了，直觉告诉她，不要随便惹这样的人。 姚辉恹恹的道：“别问太多，只管做就是，放心，我不会碰姓连的，她的眼神，啧啧，让人看了害怕。” 天空中响起雷声，一场大雨毫无征兆而来。 次日早上，岳湾从别墅离开，路上到处是折断的树枝，昨夜的风雨太大了。 坐上了出租车，她发出手机中的搜索软件，在里面输了“已妥”两个字，然后按了回车键。 第172章 小羽遇险 汽车在前方缓行，走走停停，小羽不紧不慢的跟着。 她没忘记追踪的原则，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而且汽车的行驶轨迹，都是在繁华路段，真有什么意外，随便一嗓子，就能喊出好些人来。 转了七八个街巷，跟着拐了第九个弯，小羽傻眼了。 是个死胡同，汽车凭空不见了！ 真是活见鬼，难道暴露了？不应该啊，小羽自忖没出现啥破绽。 第一次跟踪，就把人跟丢，着实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事已至此，除了懊恼别无它法。 她掉转电动车头，准备回家，冷不防旁边吱呀一声，前面有户人家门开了。 从中走出四个男人，骤然看见小羽，齐齐站住，堵住了去路。 “哦呵，小妹妹，大晚上的找谁啊？” 刹那之间，四人已完成眼色交流，目光中露出淫邪的笑。 虽然经过庄陈蝶培训，小羽的心理素质已今非昔比，但面对四个大男人，还是着了慌。 “我，我来找同学，走错路了。” “找同学啊！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叫什么名字，说出来让哥哥听听，说不定我们认识呢。” 几个人笑得前俯后仰，已把小姑娘视为掌中猎物，有一个大着胆子，上来扶住他车把，伸手来拽她。 “走走，带你找同学去，我对这片很熟。” 小羽手腕一翻，将对方手掰住，对方疼得嗷嗷叫：“小妹妹，开个玩笑而已，快松手。” “我跟你们不熟，麻烦让开路，我要过去。” 小羽脸上带了寒霜，有个人质在手中，心中安定了些，希望能吓住其他几个。 “走眼了，还是个练家子。” 另外三人噌的从腰间拉出匕首，朝她围了过来，小羽的心沉了下去，明白碰到大麻烦了。 当即不再幻想，将眼前这个往怀中一拉，手肘捣向他的太阳穴，先将他放倒。与此同时，电动车加速，撞向另外三人。 三人纷纷躲避，小姑娘腾空跃起，脚点在旁边墙上，接力来了个空中横扫，如果能把他们匕首打掉，或者抢一把过来，胜算就会大大增加。 仓促中有人被踢中，传来了惨叫，不过对方不闪不避，竟然是仗着力气大，硬生生将小羽从空中拉了下来。 此人阴仄恻笑着，大手一伸，就将小羽脖子卡住。 “还以为真是高手呢，原来是个雏儿，啧啧，这小脸蛋儿，真嫩呀！” 说完大嘴拱来，小羽使劲的扑腾，无奈对方手劲儿很大，她已然脸色发紫，上不来气了。 另外两个见她被控制住，不甘示弱，纷纷围拢过来，生怕轮不到他们占便宜。 躺在地上的那位，此时也清醒了，咬牙切齿的从地上爬起：“小娘皮，敢打老子，今晚非把你弄死。” “不急，慢慢来，一夜长着呢。” 汉子拖着小羽往院子里走，她想要反抗，可是后面有匕首顶着。 “老实点儿，把哥们儿伺候爽了，说不定留你条小命。” 正在此时，胡同口有人喊了一嗓子：“几位老大，等一下，有话好说。”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大摇大摆朝他们走来。 来人正是唐赢。 他到了吉祥酒，没有找到人，一路跟了过来。 “站住！”汉子挥着匕首，指向男子，“你是什么人？” “哎呀，误会了误会了！” “我家小侄女头次上门走亲戚，不小心走错了路，冲撞了各位老大，在下这里赔不是了，还请诸位高抬贵手，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唐赢弯腰作揖，虔诚备至的样子，还扔了一沓钞票过来。 “给大伙儿喝个茶，让我把人领走。”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已在对方眼中看出杀机。为首的汉子招招手：“好啊，你过来。” 唐赢还真就迈步往前走，小羽惊叫道：“快停下，他们要杀你。” “胡说八道，我跟各位老大无冤无仇，他们杀我干嘛？杀人是要偿命的。”说话之间，唐赢距离他们，只有六七步距离了。 边走还边埋怨，“你这丫头真是胡闹，让你回家不听话，到处乱跑，这下好了？看你妈不揍死你。” 听到这番话，小羽顿时热泪盈眶，眼前的男子果真是自己人，否则不可能知道，她跟妈妈住一起。 她心中忽地沉静下来，如果师父遇到这情况，会如何处理？ 答案是擒贼擒王，把他们都弄死。 确定他们的首领不难，捉住自己的男子，无论力量还是心机，都是几人中最强的，问题是如何制敌？她需要个契机。 “侄女啊，下午给你读的诗还记得，作者叫什么来着？”唐赢微不可见的眨了下眼，然后自己拍额，“喔，是于谦。千锤万凿出深山……” “少他妈放臭屁！”一名汉子不耐烦了，抡起匕首向唐赢刺去。 “我靠，真动手啊！” 唐赢脸色变得狰狞，双手齐齐挥出，小羽在第一时间闭眼。 漫天的粉末，将五人全部笼罩在了其中。 胡椒味儿，辣椒味儿，孜然味儿，整个胡同仿佛变成了烧烤摊。 距离足够近，杀伤力足够猛。 未等尘烟散去，唐赢已飞起一脚，狠狠踹在面前男人的裆部，杀猪般惨叫响起，对方已不知该捂眼睛，还是捂下体。 与此同时，小羽动了，即使闭着眼睛，她也能做到准确无误。 脚朝下猛跺在对方脚面上，闪电般夺下匕首，反手挥向其手腕，鲜血淋漓喷出。 凌空一跃，膝盖顶住另一人下巴，将他磕飞到墙上。随后一个扫堂腿，将最后一人放倒在地，将他手中匕首踢走。 行云流水，连唐赢都不由鼓掌：“漂亮啊侄女！” 警报声由远及近，在胡同口停下。 警察冲进胡同，将四人控制住，曲美秋踉跄而来，搂住唐赢胳膊：“老公，你没事？” “咳，你老公我是谁啊？战无不胜的唐赢。” 发现胡同中有异常，唐赢情知不能力敌，决定兵分两路，让曲美秋去报警，自己则昂然走进来，先把人稳住再说。 至于两个调料包，是路上随手顺的，下意识的习惯而已。 原来他就是唐赢，老爸光屁股长大的死党，小羽打了个喷嚏：“唐赢叔，下次背唐诗，咱能不能背准确点儿？” 第173章 江湖拳杀人意 “我背错了吗？”唐赢表示严重不服。 “我可是姓唐，论起背唐诗，我第二只有赵丰收敢第一。” “嗯？于谦好像是明朝人。”曲美秋刚才就躲在胡同口，她都听到了。 场面有点小尴尬，其实唐赢觉得，诗还是他们唐朝人写的好，至于于谦是哪个朝代的人，并不是太重要。 “而且你背的是石灰吟，撒的是胡椒粉，辣椒粉和孜然粉。” 唐赢搔搔脑袋，呵呵干笑：“别管我背的是什么，你就说管用不？” “管用。” 不能因为形式上的错误，就否定他内容上的功劳，曲美秋看他的眼神亮晶晶，那是崇拜特有的光芒。 唐赢觉得好值。 于谦爱哪朝人哪朝人，反正都一样，天大功名为尘土。 “哎呀你是没看到，咱家侄女出手，才叫一个漂亮，赵丰收打架太丑了，跟狗刨似的，一辈子都达不到这水平。” “是啊是啊，你俩都很厉害。” 女人有史以来，第一次不吝称赞，听到他说赵丰收的坏话，而没有进行反驳。 不过她赞的是唐赢和小羽，还是唐赢和赵丰收，就另当别论了。 “唐赢叔，你和婶子是如何找到我的呀？” 面对唐赢从天而降，恰到好处的现身于此，小羽虽满是感激，但更要问个究竟。 师父说了，稀里糊涂的活，终会稀里糊涂的死。 “这个嘛……”唐赢嘴角泛起一丝狡黠，故作高深：“我不藏了，你叔我其实懂梅花易数，掐指一算，得知今日此时，我家侄女有难，因此特来救援！” 小羽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这唐赢和老爸一样，是既靠谱又不靠谱。 一旁的曲美秋见状，忍不住轻嗔薄怒，捶了唐赢一拳：“行啦，骗小孩很好玩吗？小羽，你爸在手机上设置了定位系统，得知你还没回家，担心出事，就把位置分享给我们了。” 她看小羽的目光，有点意味深长。 卧槽，老爸好阴险啊，什么时候装的定位？我一点都没察觉。 她发现自己的课白上了，这些老家伙，才是真正的危险分子。 比如唐赢，哪个好人打架，能想到用调料啊？只有战斗经验极其丰富的人，才会充分利用周遭的任何事物，信手拈来，化为杀人利器。 还有不靠谱的便宜老爸，究竟是怎样猜出来，自己有了危险？她有理由怀疑，手机里是不是还有窃听软件？ 在遇到庄陈蝶之前，对自己的打架水平，她颇为自信，然后就是被踩在地上揉搓。她已经差不多忘记了那些损招，然而今日唐赢以事实告诉她，其实两者并不矛盾。 没有最好的招式，只有管用的招式，能把人干翻就是好招式。 师父教她的是杀人意，唐赢展示的是江湖拳，经过此番一战，好像很多东西融会贯通了。 小丫头大眼睛忽闪，脸上神色变幻，夫妻俩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毕竟是个孩子嘛！ 不知她思绪宽达，好学向上，竟已当场做起了总结。 “给各位领导添麻烦了！” 警方简单了解了事情经过，唐赢在出警记录上签字按手印，然后像大领导视察般，与之一一握手。 还需要做个详细笔录，经过商量后，可以等明天再到警局处理。 根据小羽提供的线索，警方迅速对院子展开搜索，在屋内找到了大量的麻黄素！ 案子由流氓寻衅滋事，上升为重大刑事案件，专案组连夜成立，对相关人员展开调查。 “小羽表现不错！”唐赢毫不吝啬地夸赞。 “还是唐赢叔出手及时！”小羽嘴甜地回应。 “哈哈哈，互相吹捧就没必要了哈。”曲美秋笑着打断了他们。 三人有说有笑，开车朝小羽家的方向驶去，说话间，已经到了小羽家楼下。 “好啦，快上去，你妈肯定担心坏了。”曲美秋拍了拍小羽的肩膀。 “谢谢唐赢叔，谢谢婶子，再见！”小羽挥手道别后，便上楼去了。 “谢啥呀，都是自家人。”唐赢大手一挥，冲着她背影喊：“以后有啥事，尽管找你叔。” “得了，整个小区的人都被你惊着了。”曲美秋挽着他胳膊，催促着离开。 转身之际，有意无意瞥了下赵丰收家。灯光从窗户透出，显得温情而值得期待。 事故现场胡同内，一户人家的二楼，两道人影在黑暗中相依而立，透过窗帘的缝隙，静静的望着发生的一切。 院子里停着辆黑色轿车，正是小羽跟丢了的奔驰车。 王安静露出惊恐之色：\"小的好像是赵丰收的女儿，男的是他哥们儿唐赢，现在该怎么办啊，我们会不会已经被发现了？\" \"不要慌！\" 高见魁将女人搂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顺手滑了下去，\"我们也没做什么事呀？只是一起吃个饭，睡个觉而已。\" \"而且，即便得知了股权转让的事情，他又能拿咱怎样呢？所有的操作都符合正规流程的。\" 听到高见魁如此说，王安静的焦虑才稍微缓解了些，可是旋即想到另一件事。 “赵阎王睚眦必报，他闺女在这儿遇险了，肯定会算到咱们头上。” 高见魁捏着她脸蛋：“我的小乖乖，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好？人不是咱找的，就算他闺女出事，跟咱有啥关系？跟踪还有理了吗？” 好像很有道理，王安静觉得，还是男人有主见，他们家已很久没男人了。 “你们家还真是有意思，居然把门设计成墙的模样。”车子可以直接开到院子里，等门关上就了无痕迹。 “是我公公以前设计的，唔！” 高见魁自上而下，翻山越水，非常专注的投入。 他品尝过无数美色，不过头一次碰见王安静这款。 女人年龄不小了，容貌不算多出众，但有着体制内浸润的端庄，还有着压抑的闷骚 “你会娶我吗？” 到门口了，女人冷不防来了句，高见魁堪堪停下，骂了句“我靠”，但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此时此刻，你说娶不娶？“娶，当然娶了，明天咱就去办证。” 吟唱在夜晚响起。 他们完全没注意到，院子里，有个人从车底爬出，炽热的望向二楼。 第174章 生死抉择 高见魁做梦都没想到，睡了个不起眼的女人，差点把老命丢掉。 就在他们侬情侬爱，鱼水交欢之际，猛然王安静发出惊叫，紧跟着他的脖子就被从后勒住了。 他如一条鱼般，光溜溜的挣扎了片刻，就昏死了过去，等醒来已被绑在了椅子上。 王安静在他对面，她是被蹲着绑在了椅背上，根本不敢乱动，生怕一下子把握不了平衡，就朝后倒翻了下去。 男人坐在桌前抽烟，手中还握着保温杯，是高见魁的杯子，此刻被他换上了恶心的枸杞。 高见魁最讨厌人喝枸杞了，油腻味儿十足。 桌子上还插着把匕首，锃光明亮的闪烁着寒光。 除了入肉的束缚感，身上没受伤的地方，高见魁放心了。如果对方只是图财，便可以开始商业谈判了。 “朋友，几个意思啊？” 男人吐了个烟圈，看向高见魁：“简单，小姑娘坏了哥几个的事，只好找大人说话。” 高见魁没听懂啥意思，王安静尖叫：“她不是我们家闺女，她爸叫赵丰收。” 明白了，原来男人和被带走的四位是一伙，错把小羽认为是他们的女儿。 “真不是我们家闺女。”高见魁咽了下唾沫，“我们都不是一家人。” 男人啧啧称赞：“不愧是当父母的，我懂，保护自家闺女呗。”他从桌上拔出匕首，走到二人跟前，“你俩谁先来。” “他。”俩人异口同声，眼神望向对方。 “呵呵，还说不是夫妻，大难来临各自飞，演绎的多好啊。” 他转向王安静：“我注意你很久了，你很少回家，而且家里没有男人，说明你老公躲起来了。” “小姑娘追了你俩一路，你们跟我说不是你家闺女，谁信啊？” 两人只好无语闭嘴。 男人的语文想必学得非常好，脑补能力强的停不下来，无论说什么都会被他顺利曲解。 “好，我承认，我们是两口子，小姑娘是我家闺女，你给个解决方案。” 只能顺着他的脑回路来。男人露出赞色：“我就说不会看走眼，承认就对了，我们的货物，外加哥四个的命，一口价一个小目标。” 嘶！高见魁冷到牙疼，豁然笑了，脸上露出讥讽之色：“可真是穷疯了，张口一个亿，你以为我是卖冥币的啊？” “找死！”男人提拎着匕首，朝他逼来。 “别碰他，我们给。”王安静尖叫。 高见魁睁开眼，望着女人，像是看外星动物：“你有这么多钱吗？” “咱们把车卖了，把我家房子卖了，多少能凑一些。”王安静涕泪交流，“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呢。” 这一刹那，高见魁有些呆然。 “好朋友，给你一个亿，把我们放了。” 这下轮到男人迟疑了，“你真有一个亿？” “废话，不信就动手！”高见魁恶狠狠的道，“老子在龙口村有个铁矿，就算一时拿不出来，给我十天半个月，准能给你凑齐。” 男人表示不信，你家有矿，我家还有天呢。 “床头我公文包里，有个档案袋，你打开看看。” 男人按照他的指点，果然找到了份股权转让协议，这下他真的信了。 “让我想想。”男人思索片刻，上前把王安静绳子挑断，“老子饿了，穿好衣服，去给我下碗面，荷包蛋要四成熟。” 王安静如释重负，乖巧的跑到厨房里，叮叮当当忙碌起来。 “朋友，还有我呢。” “不急，等我吃饱了再说。”男人悠哉悠哉，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不时抿一口枸杞水。 不到十分钟，王安静就把面端了上来，浓香的味道，让两个男人都流出了口水。 “喔，你老婆还行，虽然胸有点垂了，做饭手艺挺不错啊。酒呢？” 王安静慌忙到酒柜中，拿了瓶酒过来，为男人斟满酒，哆嗦着退到墙根。 望着男人狼吞虎咽，高见魁气得鼻子都歪了，手艺不错你妈，等老子腾开手，非把你蛋割下来下面。 王安静小步的朝他挪来，意识到她的想法，高见魁轻轻摇了摇头。 男子看似大大咧咧，其实警惕性颇高，吃面的当口，匕首都没有离手。 果然，男人冷哼了声：“站在那儿别动，再动把你脚筋给挑了。” 王安静钉住，紧咬嘴唇，再不敢动了。 不知怎地，高见魁觉得，女人此时的样子，太可爱了！ 吃完饭，男人抹了抹嘴，吩咐王安静：“去，把家里现金都找出来。” 王安静不敢违拗，好一通翻找，终于找来两千块钱。男人气炸了，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住这么大的房子，家里只有两千块钱，骗鬼呀？” 他冷笑着，朝高见魁走来：“哥们儿，谁都别怨，怨就怨你的女人太抠门了。” “喂喂，咱们说好的一个亿。” 冰冷的刀锋割在脖子上，高见魁觉得血溅到了脸上，灵魂都飞了起来。 然而过了几十秒，他发现自己似乎还活着，热乎乎的血从脸上流下，但不是他的，而是男人的。王安静疯了一般，抡着菜刀将男人堵在墙角砍。 他不应该让女人去做饭，当她看到菜刀的刹那，已决定了拼命。 “住手王安静！”高见魁吼了一嗓子。 他必须让女人停下来，真把人砍死，一切就全完了。 王安静愣了下，清醒了不少，用刀背在男人头上敲了最后一下，以解心头之恨。 其实完全是多余，男人早就连伤带吓，晕的不能再晕，屎尿都出来了。 将高见魁绳子割断，王安静手一松，菜刀当啷掉在地上，身子软了，顺着墙角瘫了下去。 “安静，你没事？” 顾不上穿衣服，高见魁将王安静抱起，女人痴痴的看着他，终于认清了他的面目，将头埋进他怀中，呜呜像母狼般嘶吼。 墙外忽然警笛声大作，灯光透过窗帘射来，将整个房间照的如同白昼。 哗啦，随着玻璃碎掉，催泪瓦斯从窗口扔进来，高见魁又是一声“我靠”，将王安静紧紧护住，全然忘了他还光着身子。 下一秒，他就被好几把枪口顶上了。 第175章 被迫卷入漩涡 荷枪实弹的警察冲进来时，望着屋里血腥的现场，全都惊呆了。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将女人压在角落，下意识就把枪口对准了他。 “我不是。” 高见奎双手挥舞，想要做个解释，然而被警察视为拒捕表现。 有人将菜刀踢远，有人在他头上捣了一下，让他老实点，他顿时闭嘴了。 手臂被反拧到身后，马上有人掏出手铐，麻利的给他戴上。 饶是高见奎见多识广，经历的大场面不少，此时也领略到了秀才遇兵的感受。 “他不是凶手。” 王安静清醒过来，“我才是。” “不对，是我把人砍翻的，但我不是凶手。”天啊，她摸额苦恼，我都说了些什么？ 警察们面面相觑，搞不清状况了。但女人身上的血不是造的，显然她同样有嫌疑。 “全部带走。”门外走进来一名大胡子，见状不耐烦的挥手，“地上那个送医院。” 他是县刑警大队的大队长，本名胡自强，因为满脸络腮胡子，久而久之，“强”字被人忽视了，只剩下胡自。然后“自”也没了，简化为“子。” 上上下下，无论大小，张口就是胡子。 对此他倒不在意，甘之如饴，名字嘛，能让人记住就行，带了特点的名字更好。 “给他兜上裤子。” 胡子指了指高见魁，这让他不由感恩涕零，想着应该跟明白人沟通下，谁知下一秒，他露出鄙夷的神色，“什么玩意儿啊，杀夫夺妻，真当法律是摆设？” 高见魁闭嘴了，他从此人身上，明显嗅出了戾气的味道。 的确，胡子很不高兴，他没有高兴的理由。 前天晚上，因为小女儿考试没考好，老婆怪他整天瞎忙，不操心孩子的学习。 最开始他还耐心听着，大女儿上学时，他就是挨嚷替身，现在依然如是，早就习惯了。 但说着说着，老婆的腔调就过了线：“但凡她是个小子，我也不管她，大不了以后跟你一样，当个没用的警察。” 胡子的火腾地上来：“警察怎么没用了？没有警察保护，哪里来的安居乐业？” “得了你。”老婆露出讥讽来，“警察分好多种，你属于最没用的那一种。” 接着她开始搬着指头数，小梁不用说了，是你的兵？现在是梁局了，而且是市局副局长，享受正县级待遇。 还有刘子，独院两套，一套还带着四间门面。两套楼房，现在住的是三百平的大别墅。 这些我都不跟你说了，你高贵，你清廉，当了好些年队长，闺女上个重点初中都上不了，你说要你有啥用？ 安居乐业，安居乐业，你安的是别人的居，乐的是别人的业。我嫁给你是造业！ 说着说着，老婆就哭了起来。胡子长叹一声，再无法多争辩一句。 他已经四十六岁了，从上班开始，就是技术骨干，然后是组长，副队长，大队长，在小县城，看似也属于一号人物。 但由于性格使然，不爱往领导身边凑，眼瞅着身边的小兄弟，一个个与自己平起平坐，甚至令他望尘莫及。 房子还是结婚时的婚房，在老旧小区里。邻居都是些老弱病残，或者是租房户，他的职务算是鹤立鸡群了。不过尊敬没多少，设施差，摩擦多倒是真的。 而且因为他的身份，一旦跟人家起了冲突，有理没理都是他没理。 有人说婚姻是坟墓，其实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心里同样是长满了荒草的坟墓。 激情已然不再，剩下的只是苟且，而苟且就像沙漠，慢慢的消磨，永远到不了边。 忙碌了一天，晚上他没有回家吃饭，反正家里没有人。早上老婆就收拾齐整了，要带着小女儿回娘家，给老丈人祝寿，顺便住两天。 老丈人子息旺盛，生了四女一儿，女婿一个局长，一个乡镇书记，还有个家里有亿万家产等着继承。小舅子在大城市国企，基本不回来，每次家庭聚会，其实就是比女婿。 他爱去的餐馆，离单位不到两百米，两间门面，是个夫妻店。通常是老板站灶台，老板娘在前厅招呼。 客人少的时候，老板娘会在角落擀面条，她身材曼妙，动作麻利，面条没有下锅就让人觉得香喷喷好吃。 点个凉菜，来瓶冰镇啤酒，还不耽误欣赏美女，这是胡子唯一的享受了。 如果赶上只有他一个客人，老板娘甚至会站到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闲聊。 可是今天，不知是心情原因，还是其他什么，他觉得老板娘擀面条的身姿，没以前带劲儿了。待会儿问问，权当解闷儿了。 案件就是这时通报过来的，说是抓了四个人，好像是粉人，现场还发现了麻黄素，初步怀疑是“图章”的成员。 他的精神头立马就来了，他追“图章”已经十五年了。 当时他还是三十而立，风华正茂的年龄，在一次行动中，他们组缴获了大量的毒品，由此推断出，本县可能有涉毒团伙存在。 糟糕的是，作为重要证据的毒品，当天晚上被人换成了淀粉，作为组长的他难辞其咎，因此被打入冷宫好些年。 这些年不断有“图章”犯案的痕迹，但从来没抓到过人。 经过连夜突审，四个家伙交代了身份，果真是“图章”的人，只是他们都是下层人员，根本没见过大章头长啥样，平时采购食品，对外联络，都是老六在负责。 多年的经验告诉胡子，老六不会走远，可能就在附近某处，偷偷的观察他们。 隔壁人家的动静，让他产生了疑惑，这才上演了飞虎队破窗的一幕。 女人似乎被吓到了，进了审讯室就沉默不言。男人拒不承认犯罪事实，说他和女人是相好，但没有犯任何错误。 问题是现场如何解释，你都脱光衣裳趴人家身上了。 “警官，我再说一遍，我是来投资的商人，不是什么犯罪分子。” “还不承认！”胡子一拍桌子，“在你们住的地方，已经挖出来两具尸体。” 高见魁一听，顿时懵逼了，明白自己被迫卷入了个大漩涡。 第176章 你是不是暗恋赵丰收啊 “再申明一遍，我不是犯罪分子，而是来投资的正经商人。” 听到现场挖出了尸体，高见魁脑子嗡嗡作响，意识到麻烦大了。 虽然他清楚自己不是凶手，但作为知名投资人，比明星更需注重名声，相信有很多人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而且看胡子模样，恨不得吃了他。 “我是李飞歌县长的朋友。” 他只得搬出李飞歌，希望对方能引起视，打个电话确认下。 “正经商人？县长的朋友？”胡子嗤然冷笑，“我还天天在电视里见省长呢。” 跑到别人家里，赤身强迫人妻，还好意思自称正经商人。 就在这时，审讯室门被推开，来人在他耳边轻语，胡子眉头蹙起。 女人开口了，不停的喃喃自语，说是赵丰收要害她。 “赵丰收？”胡子不由叫出声来。 这个名字他熟悉啊，文山镇的常务副镇长，网红十二郎，好像就叫赵丰收。 “对，赵丰收。”高见魁眼睛亮了，“我认识赵丰收，你可以跟他确认我们的身份，被你们带去隔壁的女人叫王安静，是文山镇的组织委员，龙口矿业公司董事。” 胡子呼吸刹那停滞，他明白可能真搞错了。 有了明确的信息，查起来很快，两人的身份都对得上，而且身世清白，都没有犯罪史。 更要命的是，他俩还是单身，也就是说不排除人家在谈恋爱。 他开始头疼了。 出于谨慎的目的，他给赵丰收打了个电话：“赵镇长，你好，我是刑警队胡子。” “胡队好，有何指示？” “不敢，你是否认识王安静？” “她是我们镇组织委员，怎么了？” 骤然听到刑警队打听王安静，赵丰收心中突突，难道她出事了？ 他一上班就在找王安静，奇怪的是，人没来手机还关机了。 “你平时和她关系咋样？” “一般般，她性格比较内向，而且有年龄差。”赵丰收实话实说。 “高见魁呢？”胡子瞥了眼玻璃后的男人。 “他是来文山投资的客商，矿业公司总经理。” 胡子右眼皮子跳起来，“好，我想沟通出了点问题，你能来趟刑警队吗？” 半小时后赵丰收赶到了，听到他俩被捉奸的刺激经过，他不友好的笑了，提出来先见高见魁。 骤然看到赵丰收，高见魁像是见到了亲人，忘记了还被拷着，一振一振，“兄弟，快救我，他们非诬赖我杀了人。” 赵丰收脸色一整：“那你到底杀人没？” “没有，真没有。我就是和王安静约个会，其他啥事都不清楚啊！” “是嘛，小羽因为你们，差点丢了命，你敢说和你没关系？”赵丰收语气森然，四个男人出现的时机，太过蹊跷了。 “要是我干的，让我出门被车撞死，吃饭被筷子戳死。” 高见魁发起毒誓来，还真是六亲不认。 “我是发现她偷拍了，但就是泡个妞的屁事，我这样的身家，有必要把人往死里整吗？” 胡子点了点头，根据他们的审讯结果，四个人是随机犯案，跟这俩人好像扯不上。 “对了，被送进医院的那个，可能和他们是一伙。” 事关个人清白，他顾不上要面子了，呼呼啦啦，把经过详细叙述了一遍，长到这岁数，还没吃过如此大的亏呢。 “你说倒霉不倒霉，正办事上头的时候，冷不丁冒出个傻逼来，差点没把我俩弄死。幸亏王安静采取了正当防卫措施，用菜刀把他砍伤了。” “你他妈不早说？！”提审了半天，高见魁光顾着喊冤，有用的屁一个都没放，这会儿不用审全都抖搂出来了。 胡子朝其他人吼道：“马上去医院，突击审查受伤那个。” 不用问，送医院的肯定就是老六。 事情已基本搞清楚，而且有赵丰收作保，自然可以放人了。 当他们走进隔壁时，王安静已解除了禁锢，乳燕投怀般扑来，扑进了赵丰收怀中，“你可算来了！呜呜！” 胡子瞪向赵丰收，人与人之间，能否有点基本的信任？ 这女的说赵丰收迫害她，赵丰收说和她关系一般般，你们这是整什么？ 高见魁同样不是滋味，虽然是个乌龙事件，但王安静的表现可圈可点，让他刮目相看，他真的有点喜欢这女人了。 她扑过来的时候，他已准备好了双臂，没想到她扑的是别人。 你是不是暗恋赵丰收啊？ 赵丰收举着双臂，更是满脸懵逼，想了想还是拍了拍她背，“别害怕，没事了！” “我为我们工作的粗糙，向两位道歉！”胡子啪的立正敬礼！ 他早就准备道歉了，请赵丰收过来，主要还是起个缓冲，要是这两位闹到县领导跟前，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案件还在侦破中，如果需要配合两位配合，还请不要嫌麻烦。” 放是放了，还得留着条线，随时可以把你拎回来，这也是以进为退。 “理解，配合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职责。”受了半天罪，高见魁的认识提升不少，“警官您说的尸体？” 他可不想后半辈子，背着个杀人嫌疑犯的名头。 “哦，是在嫌疑人藏身的院子里，不但发现了麻黄素，还挖掘出了两具遗骸。” 两人皆心惊不已，暗自庆幸捡了条小命，本来对警察还有些意见，也全然消散了。 尤其是赵丰收，昨晚的场景他未亲历，听唐赢转述时还以为他吹牛，现在明白了，事情比他想象的要严峻。 “他们还有其他同伙吗？” 胡子沉默了，按说案件调查期间，他不能透露任何情况，但这三位都是当事人，而“图章”的凶残，让他不敢有任何侥幸。 这些年凡是涉及到“图章”的人，都莫名其妙消失了，林林总总大概有十几人。 “可能，我不确定，初步判断是团伙。” 临别时，高见魁握住胡子的手：“希望警方能加把力，早日将他们绳之以法，从严从重处理，如果经费短缺，我可以全力支持！” 他附在胡子耳边，轻声道：“医院里那个，替我狠狠地收拾一顿。” 奶奶的，老子投入一次容易吗？ 正准备开个玩笑，胡子的电话响了，接通后脸色骤变，“什么？让人给跑了！” 第177章 套牢的滋味 真不是个好消息，警笛密集响起，胡子带人匆匆赶去医院。 三人在风中凌乱。 赵丰收乜向王安静：“安静姐，我能问一下，刚才为什么是我吗？” 对于王安静扑他，赵丰收耿耿于怀，倒不是他对大龄少妇有偏见。而是她刚和高见奎上罢床，却来扑自己，有点难以理解。 “嫌弃我老？” 出了刑警队，王安静恢复了正常。 “因为，你的名声差些，扑你没有心理负担。” 她略带羞怯，既有不好意思，也有认真的成分。 “谁都知道你是个浪子，咱俩有什么很正常，高总不一样，他是正经商人，咱们得保护好客商，优化营商环境嘛！” 卧槽，他想过王安静暗恋自己，就是没料到真相是这样。我名声是不咋滴，但你公开说就有点伤人了。 “嗯，有道理。”事已至此，总不能还回去，就当为优化营商环境献身了。 高见魁本来平整的脸，已笑成了麻花。能让赵丰收窘迫，实在是种意外享受。 他看王安静的目光，欣赏中带着温柔，简直是木讷于外玲珑其中，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王安静认真的道：“小羽的事，与我们无关。” “嗯。” 赵丰收不想再深究。 跟这对狗男女，他已无话可说了，有的只是同事般的疏远。 按照高见奎的叙述，小羽被四个男人围攻，他们应该是看到了的，就算无力制止，报个警总不为过？ 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即使不是主谋，不是帮凶，至少是见死不救。 “我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了。” “还有一件事。”王安静结结巴巴，像是没考好的学生，“我要和高见奎结婚了，有些事情可能无法再跟你站到一起，提前说一声，请见谅。” 第二个卧槽在心头响起，这次异口同声的还有高见奎。 图穷匕首见了吗？对于王安静能如此光棍，赵丰收倒是没有料到，他有点同情高见魁，跟如此愚蠢的女人搭伙，日后有他受的。 高见魁已有了切身感受，这女人有病？分不清逢场作戏，竟然还当真了。如此高调的秀恩爱，岂不是让赵丰收提前防备他？ 赵丰收诚恳的堆起笑脸：“恭喜二位，静待你们的喜酒了。” 高见奎苦笑：“谢谢！” 他倒不介意娶王安静，对他来说娶谁当老婆都一样，都是麻烦的代名词罢了。 不过这女人还有用，暂时不能惹，只能将错就错，先哄着，等用完了，再一脚蹬掉不迟。 “兄弟，这事儿我本来不想说，但你今天帮了我们，告诉你也无妨。” 高见魁停顿了几秒，他需要酝酿下情绪。 “我特别喜欢龙口铁矿，不，其实我喜欢所有的铁矿，只是龙口铁矿这名字更喜庆，让人一见倾心啊。” 他的眼神中，理智在退潮，狂热的浪拍打岸边。 “对于喜欢的东西，我向来都不愿与人分享，想要全部拥有。” “所以呢？”赵丰收冷笑，诧异他这么快就要摊牌了。 毕竟王安静的话，只能让他警惕，真相如何尚不得而知。 “唉，是个伤感情的话题。”高见魁颇为感慨，“但在商言商，兄弟莫要怪罪我。” “我把省投的20拿下来了，也就是说，我现在是第一大股东。” “恭喜。”赵丰收表情淡然，平静无波。 按说这件事刚成，还需要董事会确认，他此时拿出来，必然还有下文。 “我打算召开特别股东大会，全面改组董事会。” 赵丰收心中一沉，果然还是来了。 矿业公司的基本框架，是他一手搭建起来的，他有着绝对的权威。 但作为总经理，高见魁进行了很多”微调“，美其名曰优化流程。对于这些，他不是没有过想法，但都被我是土鳖的观点给压制了。 已经不难想象，高见魁在掌握了管理层的基础上，再拿下决策层，会是怎样的场景？ 他会像贪吃蛇一样，一步步吞噬文山镇和宋川的份额，把他们彻底挤走。 额不，不对，文山镇不是目标。 他或许会留文山镇一条小命，将他削弱到最极端，但不会杀死。因为龙口铁矿，终究还是在文山镇的地盘上。 但对于宋川，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他会吃掉宋川的份额，甚至通过龙口铁矿，反向收购宋川。 要知道，宋唐为了翻身，已经孤注一掷了，将宋川所有的资源，几乎都投向了龙口铁矿。 儿子反向吃掉母公司，在商业史上并非没有案例。 至少在他和宋唐的构思中，也是计划通过龙口铁矿，反向影响宋川集团，实现从内而外的改革。 自己引进来的，是一条残忍的饿狼，他从一开始，就瞄准了最肥美的猎物。 他忽然有些怀念，连牌子都不齐全的美丽经济广告公司，如果当初选择了她们做股东，荒唐是荒唐了些，至少不会造成致命性伤害。 “本来呢，这个会下周就要开，但是兄弟今天帮了我们俩。”他伸手将王安静揽在怀中，“哥哥也是个重情义的，决定推迟到一个月以后。” 对于自己的操作，高见魁显得痛心疾首。 “兄弟，我实在是见猎心喜，控制不了自己，你来想办法让我理智。一个月可以做很多事，你一定要想方设法阻止我啊。” 赵丰收淡淡的道：“我尽力而为。” 有时间总比没时间好，一个月的确可以做很多事。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王安静埋怨道：“老公，你给他一个月时间干嘛？万一让他们翻了盘怎么办？” 高见魁在她额头上吻了下，呵呵轻笑：“我喜欢看到猎物掉进陷阱，垂死挣扎的模样。” “而且有很多事还没就位，我同样需要时间。” 王安静点点头：“被套牢的滋味会很难受。” 两人哈哈大笑。 “咱们什么时候去结婚？” 高见魁脸色僵住，这件事他已假装忘了，但女人的记忆力是真好。 他狼狈的道：“你，你说了算。” 王安静把头靠到他肩上：“我想现在就去，马上。” 一阵深深的哀嚎，在高见魁心中晃荡，被套牢的不仅有赵丰收。 最多一个月，赵丰收就能解套，而他可能需要更长些时间。 第178章 全方位保护 吃过早饭后，在方英为的陪伴下，小羽来到辖区派出所做笔录。 巧合的是，唐赢和曲美秋也在。自然而然，方英为拉着曲美秋的手，反复表达了感激之情。 有民警过来，带唐赢和小羽去办正事。 警方问为何去那个巷子？小羽实话实说，没有特殊目的，老爸的同事阿姨跟人约会，我纯属好奇跟了下。 我这样的年龄，对大人的事感兴趣，非常正常？ 询问的女警无语，真是太正常了。现在的小孩，脑核都这么大吗？ 至于唐赢更好说了，我跟媳妇在街上散步，小羽她爸让我帮着找孩子，就是这样了。 半张纸没写完，就没内容可以问了。 他们属于正当防卫，而且有视频为证，没什么可说的。 现场很诡异，两个打四个，对方全灭，这俩人连皮都没蹭破，着实不科学。 对手是普通人还能理解，可他们对上的是“图章”成员，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毒品贩子加人命在身。 从视频来看，唐赢也就罢了，街头混混的打法，这小姑娘可是不一般，明显受过专业训练。 她们做了专门的背调，小姑娘初中毕业，刚从乡下老家过暑假回来，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不管怎么说，小姑娘能够死里逃生，实在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她嘴巴很甜，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不到十分钟，已经姐姐叫上了，开始给警察姐姐看上了手相。 临走的时候，好几个冲她招手，小羽闲了过来玩啊！ 当母女俩返回家里时，对面的邻居家的门突然打开了。 庄陈蝶出现在门口，后面还跟着俩女孩，都是小羽在山上的同学。 “从今天开始，她俩负责保护你们，我在家里装了警铃，有危险你们就呼叫。” 情况有些复杂，让赵丰收不敢掉以轻心，且不说高见魁有问题没，对方还有一个在逃呢。 听胡子的意思，还是个团伙，这就更加可怕了。他们这次吃了大亏，说不定会找唐赢和小羽复仇。 而且高见魁的做派，引起了他的警惕，他要全力应对这件事，就不能让后方出任何幺蛾子。 从刑警队离开后，他第一时间打给了庄陈蝶，让她安排人手过来。从即刻起，对唐赢和小羽，包括双方的家人，采取二十四小时保护措施。 另一方面，他要顺势把消息机构建立起来。 省投为何转让股份，现在还是个谜，但已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县里的10，如果再落入高见魁的手，才是要命的麻烦。 而听高见魁的意思，他是志在必得，有李飞歌的支持，可能性非常大。 他需要畅通的情报，才能采取针对性措施，他们在这一点上，短板是致命的。 以前对宋唐搞秘密机构，争夺商业情报的做法，他还持保留意见。经历了这一次，他彻底明白了，商场如战场，并非虚话套话。 虽然未见硝烟，但同样招招致命。 昨晚的事，小羽只说了个大概，方英为并不知道细节。 此刻听到庄陈蝶的安排，她早已吓得面色苍白，明白了都是小羽闯的祸，而且这祸事似乎不小。 即使在肖明慧事件中，赵丰收面临着巨大的压力，都没有让她专门躲避。 因为他清楚，如果有人敢动方英为，必然会引发全面的收拾，出手的不仅有骆晓峰，还有其他藏在暗处的力量。 他们需要方英为好好的。 然而此次没有同她商量，赵丰收就派了人过来，显然事情十分严重。 “嫂子，只是未雨绸缪，以防万一，等罪犯落网了，咱就撤了。” 庄陈蝶轻声安慰着她，表示只是临时措施。 然而，她没有告诉方英为的是，不仅对门，他们家楼上楼下的房子，都已经被买下了。 为了落实赵丰收的意图，她这次把老本都用上了。棋田县的房价，虽然没法和大城市比，但每平米也在四千朝上。 她的心在滴血，下次见了董事长，得想办法薅点经费。 听到“嫂子”俩字，方英为的面容上，泛开了粉红的的桃花，她有点局促。 “我不是，已经不是了，陈文才是，你还是叫我姐姐。” “姐姐。”庄陈蝶从善如流，拉着方英为显得很亲热。 “陈文是小嫂子，您才是正房原配。” 眼前的这位，虽然从法律角度，已和赵丰收无瓜葛，但傻子都能看出来，她的地位无可取代，否则宋唐如此大帽的人，不会专程来拜访她。 她的比喻让方英为哑然失笑：“听你这意思，赵丰收是三宫六院，还得排个位份出来。” “啊，我没说。”庄陈蝶赶忙捂嘴，生怕说秃噜了嘴。 小羽在旁嗤然轻笑，老妈真是傻得可爱，只有她才相信，老爸是专一的人？ 既来之则安之，毕竟都是长得好看的人，方英为很快接受了庄陈蝶，让小羽陪着说话，她去准备午饭。 小羽抱着庄陈蝶肩膀，唇角露出俏皮：“师父，你和我妈认了姐妹，我以后是不是得改口，叫你小姨娘了？” 姨妈和姨娘，一字之差，效果可是不同啊，顿时把庄陈蝶羞红了，板起脸来训斥。 “别乱叫哦，到什么时候，我都是你师父。” 小羽摇头嘀咕：“难说，我以前管我妈，也是叫方老师，叫着叫着就成了妈。” “你还说。”庄陈蝶上下其手，咯吱起她来。 收拾相处了一个月的小徒弟，她还是经验满满，而且毫不留手。 吃了顿午饭，庄陈蝶就告辞了。保护范围覆盖很广，除了两个当事人，赵丰收父母家，连晓波、蔡宗芸和刘唯唯，做了全方位安排。 最开始唐赢是反对的，但看派来的是小美女，他就笑眯眯的接受了。 只有连晓波嗤之以鼻，我还用你保护？我保护你还差不多。她对赵丰收启动了反向保护措施，要求他二十四小时在线，不准离开她的视野。 按照连晓波的规则，谁官大谁说了算，实在不行就猜拳，赵丰收只能出拳头，她则根据心情选择输赢。 “不就是份额倒了倒手吗？有啥了不起，有本事让他把天买下来。” 她如此没心没肺，将赵丰收的紧张冲淡了不少，“还有你说的老六，明天领到文山来，让我揍一顿。” 第179章 全城搜捕 胡子愤怒到了极点！ 他豹眼圆瞪，额头上青筋暴起，加上满脸的络腮胡，此刻都张扬开来，根根竖起，像个愤怒的刺猬般，随时准备展开攻击。 “你俩是在梦游吗？大白天让人从眼皮子底下逃走，还是个身负重伤的人。” 不能踹人，因为踹人，他写的检查已能订个日历本了，领导说，再有一次，就让他脱了这身皮滚蛋去求。 于是垃圾桶便遭殃了，咣咣广被他连踢了好几脚。 两名犯错的警察低着头，双腿紧紧并拢，大气也不敢喘，以防被队长误伤。 发生这样的事情，完全是低级错误，如果真的揍一顿能解决问题，其实他们不介意。 最可怜的是主治医生，他本就被吓得魂飞魄散，此刻彻底崩溃了。蹲下来哭泣，“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简直就是饭桶，可以直接去吃s了！” 听到吃s俩字，挨训的警察终于松了口气，只要这俩字蹦出来，队长的火就发泄的差不多了。 医生的状况有点吓人，不能怪他胆小，搁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王安静终究是女流之辈，虽然劈头盖脸的乱砍，但都没伤到老六要害，看似血流成河，实际都是小伤口。 老六送到医院后，经过全力抢救，很快止住了血，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还处于昏迷状态。 转至普通病房后，主治医生跟过来查看情况，谁知这个狡猾的家伙，早就醒过来了，趁其不备，突然用输液管将他脖子缠住，将他勒晕了过去。 等医生苏醒过来时，发现被扒光了躺在病床上，手背上还插着输液针管。 他当即就崩溃了一次，现在是第二次，可怜的人啊，可能终其一生，都难以摆脱厚厚的阴影。 谁知道老六有传染病没？他可是个毒品贩子，而且扎针的时候，他可是没有消毒。 监控画面清晰地显示，老六乔装成医生，从屋里走出来后，竟然还若无其事地朝守在门口的两名警察点头示意，不慌不忙地下楼离去。 正好赶上一辆救护车出急诊，他跟着钻进了车里，在老城街一带下的车，如鱼入水般融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瞬间便失去了踪影。 \"全体注意！全体注意！立即沿老城街两侧展开搜索。犯罪嫌疑人老六，身高约 175，体重约 160 斤，年龄大约 40 岁上下，左眼下方有一道显眼的疤痕，身上带有刀伤。\" 由于老六全程戴着口罩，没有收集到他的真实图像。 幸运的是，目前已掌握了四名犯罪嫌疑人，再加上高见魁、王安静，以及最初负责将他送来医院的两名民警，都曾与老六有过面对面的接触。 凭借这些人提供的信息，警方勾勒出了老六的大概轮廓，并绘制出了肖像图。 无论如何，都必须将老六抓捕归案，这一次他要咬死“图章”，绝不会重蹈覆辙。 两位民警拍着胸脯请战，他们见过老六，愿意加入小队当向导，将功补过。 胡子批准了。 这让两个人都如释重负，能否找到目标是个未知数。然而，如果不积极参与搜寻，队长的秋后算账，可不是好玩的。 他们相处日久，对胡子非常了解，一旦牵扯到\"图章\"，队长肯定会怒火翻倍。 整个下午没有任何结果，胡子有些沮丧，难不成老六已潜逃到外地了？不应该啊，他们在车站设了卡的，只要他一出现，绝对难逃天罗地网。 看看手表已六点了，从昨晚到现在，粒米未进，肚子咕噜噜叫，于是决定先到小饭馆吃顿饭，补充下体力。 走到门口时，发现卷帘门只拉开了一半，胡子弯腰钻了进去。 “今天不开火了吗？” 听到动静，老板娘急忙从厨房跑出来，见到来人是胡子，立刻堆起笑容。 “真不好意思啊，店里的原材料不够用了，正打算去进货呢。要不然您到隔壁将就一顿，记在我头上就行。” 胡子哦哦应了两声，我像是占便宜的人吗？ 走出小饭馆之后，他便再也没心思吃饭了，回单位泡了碗面，对付了事，继续开着车漫无目的在街上转悠。 蹲守组和参与搜寻的组，陆续传来消息，都是一无所获。 老婆的电话打进来。 “胡自强，你到底是咋回事，来不来了？” 一下子把他搞迷茫了，“什么来不来？” “我爸今晚寿宴，全家都在呢，就差你了。” 哎呀，把这茬给忘了，“不是昨天吗？” “我小弟临时有事，昨天没回来，改到今天了，不是我早上给你发信息，你没看是？” “看了看了，在哪儿呢？我马上过去。” “迎宾楼888啊，大包间。”老婆没好气的道，一听就没看，总是骗人。 左右得去露个面，她娘家人嘴里不会有啥好话，胡子真的不想去，但如果不去的话，老婆面子上挂不住，得跟他没完。 迎宾楼是棋田县城餐饮业的扛把子，每天到了饭点儿，都是一位难求，这个位除了座位，更难的是停车位。 周围五六家酒店，共用一个停车场，但各自界限划分的很清楚。 迎宾楼的区域已经停满，旁边倒是还空着，胡子就将车停了过去。还没拉上手刹，看停车场的老头就过来了，“在哪个房间吃饭？” 听到是迎宾楼，老头脸就耷拉下来，“你把车停他们家去，各家有各家的地儿。” 胡子道：“他家没空位了呀？” “那是你的事。”老头鼻孔朝天。 胡子递过去烟：“老叔，就停一小会儿，半个小时我就走。” 老头将烟推开，不屑的道：“少来，一分钟都不行，老板通过监控看着呢，我要是让你停了，明天稀饭碗子就没了。” 胡子不好跟个上年龄的人计较，只得发动着车，准备再去找停车位。 老头见他上道，朝南指了指，“你可以停路边，我们跟交警有沟通，饭点儿这时候不贴条。” 卧槽，还能这样啊？胡子乐了，赶明儿见着交警队老秦，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果然挨着饭店这边，停了长长一溜子车，大概有一里地了，胡子只能暗叫倒霉，决定将车停到对面。 其实他是不怕贴条的，啥特权没有，这点还没有吗？除非秦队长想管饭。 停好车，拿出路上买的礼物，胡子站在路边等红绿灯。 一辆五菱宏光从面前拐过，他司机竟然是小饭馆的老板娘。 还真是去进货啊？胡子摇了摇头，慨叹这女人真不容易。 绿灯亮了，胡子朝对面走去，忽然停住脚步，不对，菜市场在东边，她来城西做什么？还有，他刚才恍惚看到，后排不是货物，好像是一个人。 第180章 老板娘 难道她家里人生病了？胡子扔掉衔着的烟头，鬼使神差的转身，朝自己的车跑去。 车如充血的猛兽，怒吼着调转车头，紧紧咬在身后。 幸运的是，夜晚道路上的车流量相对较大，老板娘的驾驶技术的确很不咋地，而胡子常年待在车上，早就人车一体了。 没等开出县城，他就轻而易举地就追上了五菱宏光，将车速压到五十，与老板娘保持同步。 五菱宏光一路向南驶去。 人家明显是回老家。胡子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像个昏了头脑的年轻后生。 “胡自强啊胡自强，你竟然放着案件不去追查，莫名其妙地追一个女人，怕不是脑子坏掉了！” 然而，老板娘就在那辆车上，五菱宏光似乎变成了五菱神车，散发出一种奇特的魅力，像有无形的丝线牵扯着他，令他不由自主，舍不得放弃。 一路上像拍惊险片，老板娘状况不断，好几次差点和其他车辆发生剐蹭，甚至还有两次，她差不多是朝着迎面而来的大卡车冲去的！ 目睹如此惊心动魄，胡子的心跳血压骤然升高，心脏暴躁的，仿佛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一般，手心全是汗水。 她到底会不会开车？有没有驾驶执照啊？真是个危险的女人。 胡子心急如焚，脑海中不时浮现出老板娘惊恐尖叫、手忙脚乱的画面，好笑又担心，恨不得立刻化身飞天神龙，跃至前方那辆车上，将她替换下来。 车子行驶速度逐渐放缓，拐进了九龙川山区。 见此情形，胡子心头一紧，加大了油门，想将她拦下来。 他曾来过九龙川几次，道路狭窄，盘山崎岖，寻常的好人，大白天开车都有困难，何况是个半车盲，她不要命了？ 她不要命了，后面的人也不要命了吗？任由她可劲儿的胡来。 他怀疑自己是看花了眼，后排也许根本就没人，他只是想给自己个跟来的理由罢了。 他在后面鸣笛，交替闪烁灯光，全然无效，老板娘不但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速度。 终于，在一个急拐弯处，五菱宏光停了下来。 坡太陡了，她明显没及时换挡，把火憋灭了，半坡起步可能又没信心，只能停下不敢动。 胡子乐了，你倒是跑啊！ 他将自己的车停好，叼上一根烟，悠闲的走到跟前，敲了敲车窗。 “美女，需要帮忙吗？” “是你！”老板娘见是店里熟客，不由拍了拍自己胸脯。有点意外，但还是选择了信任，将车窗摇下。 她脸色惨白如纸，估计是被自己吓着了：“你，你干嘛一直追着我？” 胡子迅速朝后座瞥了一眼，确定是个人，而且是个男人。 大热的天用毯子裹着，蜷缩成了团。如果不是男人动了下，他还以为女人是来抛尸呢。 “我男人，生病了，带他回老家。” 老板娘主动解释。 “哦。”胡子抬眼看天，野外的星光极美，像极了一张灿烂的盘子。 “我，我是路过。”他不擅长编谎话，是以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好笑。 “是吗？”女人勾唇，疲惫的眉眼深处，泛出一丝笑，“真是太巧了哦！” 胡子一呆，同样是个“哦”字，从她口中说出，就是比自己优美。 如此近距离看她，以前并非没有，但今晚她格外的美。 他的心跳在加速，“需要我帮忙吗？” 老板娘点点头，指了指前面的坡：“你能帮我开上去吗？实在有点发憷。” “没问题。”胡子扔掉烟头踩灭，“你坐过去。” 老板娘抬腿，乖巧的爬向副驾驶，撅起的屁股浑圆动人。 胡子喉结动了动，咽下唾沫，踩离合挂挡，车子缓缓起步，不一时上了坡，在平坦处停下。 “谢谢你了。”老板娘的大眼睛灵动起来，比天上的星星还要明亮。 野地里不是传来各种嘶鸣，大自然的协奏曲，在不和谐中实现了和谐。 胡子坐在驾驶位上，并未有离去的意思，他的目光冷了下来。 因为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浓浓的血腥味，还有医院的来苏水。 “生病了应该去医院。” 老板娘笑容僵住，像是没了气的布袋，重新恢复了满脸倦容。 女人慌乱的时候，头发就成了好工具，可以慢慢的整理，而且不容易导致反感。 “医生说需要动手术，做手术需要钱，我，我得带他回家筹钱” 她的谎言一戳就穿，小饭馆开了好几年，夫妻俩不可能没积蓄，再说筹钱打个电话就行了，大晚上的来回颠簸，不是送命吗？ 他拍了拍老板娘的肩膀：“要不，我带你们回医院，我认识几个熟人，先治着病再说。” “不必了，谢谢！我们自己可以。”女人低眉，抠着指甲。 胡子沉默了，从口袋里掏出证件，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是公事公办。 “县刑警大队大队长胡自强，请你们配合调查。” 女人的手停在空中，目光散乱无助，这个名字她听过，而且她私下打听过胡子，自然知道不是假的。 “真是回家筹钱，你跟胡队长好好说说。”嘶哑的声音，从后座传来。 女人点点头，下车往前走去，胡子担心有异，慌忙下车跟上。 到了车灯覆盖不了的地方，女人噗通跪在他面前：“胡队长，放过我家孩儿他爹，我愿意做牛做马伺候您。” 她和车上的男人，未必有多少感情，但不得不乖乖听话，按照他的意思来。 “上车，跟我回县城，算你们自首。”胡子沉下脸来，朝五菱宏光走去。 他本来并没有确定，只是诈了下，就诈出问题来了。现在他倒要看看，躺在后座的是何许人物。 同情归同情，但人必须带回去。 “胡队长！求你了。” 老板娘扑过来，将脸蒙在双腿间，手颤抖着游走。 胡子浑身僵住，但他很快清醒过来，试图将女人从地上拎起。 “不要让我为难。” “我没办法。”女人死死抱住了他的腿，朝车上高喊：“老六，你快跑啊。” 安安静静的五菱宏光，骤然间怒吼，然后狠狠朝二人撞来。胡子一个翻滚，抱着女人滚落了山崖。 第181章 狡猾如兔 等胡子醒来时，四周是白白的墙壁，身上缠了厚厚的绷带。 旁边的皮凳子上，男人打了个哈欠，悠哉开口：“早上好啊胡队，你可是欠了我一条命啊。” “赵丰收！” 眼前的人他很熟悉，昨天刚刚见过面，是以一口就能准确叫出来名字。 “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黑天半夜不睡觉，带着女人来我们九龙川殉情玩儿。” 胡子的记忆慢慢回来，他昨晚是上了九龙川，这里是文山镇的地界，他在追捕一对男女。 赵丰收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少来。”胡子猛然坐起，疼得张牙舞爪，“跟我一起的女人呢？” “被你牢牢护在怀里，能有啥事？只是额头磕破了而已，不会影响长相。” “你俩倒还真是同命鸳鸯，要不是她从悬崖底下将你拖上来，估计你的血就流干了。” 胡子心中震颤，目光中露出迷思，她明明是和老六是一伙，应该巴不得我死掉才是。 九龙川荒郊野外，不像县城到处是摄像头，死个把人不是啥事，十天半月都未必能发现。 “她走了吗？” “在隔壁呢，老实交代，你俩啥关系啊？” 昨天捉了人家一对，今天被人捉到一对，这胡队长有意思。 胡子摇了摇头，“事关案件侦破，我不能告诉你。” “行，我去问那女的。”赵丰收站起，朝门外走去。 对于玩攻心战，他不比胡子生疏多少。 “别。” 胡子犹豫了，“是老六。” “谁是老六？” 胡子这才想到，他没接触过案卷，根本老六的存在。 “医院里逃走的那个。” “啊？！”赵丰收呆若木雕，半晌才回过味儿来：“老六家是九龙川的？” “不清楚，但肯定跟九龙川有关系，要不然他来这儿干嘛？等抓住就知道了。” “你马上打电话，让吕秦春在九龙川布控，全力围捕老六。” 情况紧急，容不得客气，简单给吕秦春说了情况，他的兴奋劲儿马上就来了。 吕秦春不爱美女不贪金钱，唯独喜欢案件和权力，他能嗅出这个案子的价值，毕竟能让胡子追来文山镇，一定不会是小案子。 刑警队的人及时赶到，与文山派出所兵合一处，统一由吕秦春指挥。 进出九龙川就那么几条道，把控住要害就行了，老六插翅难飞。 “这次多亏了你，赵镇长，我欠你个人情。” 胡子执意要去见老板娘，但他基本处于散架状态，赵丰收只得将人领来。 女人额角贴着纱布，衣服多了几处破洞，露出了白皙的肌肤。手上密密麻麻，全是荆棘划破的口子，涂着红药水，让人不忍心细看。 显然以她瘦弱的小身板，要带着胡子从谷底爬上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的神情颇为沮丧，全然没了平时淡然自若的气质，低垂着眼不敢看胡子。 看到女人无恙，他略略放下心来。 再次向赵丰收道了谢，然后目光露出疑惑：“你还在这儿干嘛？我要审案了。” 你确定吗？赵丰收眨着眼睛。 你这半死不活的状态，她随便就捏死了，“不打算戴个手铐？” 根据他的推测，女人和老六应该有某种搀连，可是方才胡子和吕秦春沟通案情时，并没有谈及到她。 “没必要，你走。” 赵丰收便起身离开了病房，走到院子里，给各村挨着打电话，让他们全力协助吕秦春抓捕老六。这家伙太危险了，不能留在外面。 “谢谢你！”女人啜泣着。 “姓名。”胡子冷冰冰的开口。 女人身体一抽，脸色惨白，下意识的站直。 “邓芸儿。” “年龄。” “二十六岁，柳泉镇人，已婚，有一个儿子五岁了，老六不是我老公。” 不知是被激怒了，还是出于恐慌，邓芸儿不歇气的，将个人情况一股脑的报告了给他。 “有人绑架了我老公和儿子，逼迫我把他送这儿来。” 胡子明显松了口气，他想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你，以前跟老六认识？” 凭借警察的直觉，邓芸儿和老六不是一般关系，否则不会替他打掩护。 “认识。”女人将下唇生生的咬出血来，“他是我儿子的爹。” 胡子傻眼了，到底是什么状况？ “他是饭店的老客，从开业时就在，经常帮我的忙。有天晚上，我老公外出打牌，他就来了。” 邓芸儿抹了把眼泪，神色变得冷淡。 “刚开始我以为是意外，没敢往外说，后来我老公酒后泄了口风，才知道是他输了钱，把我抵给了老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病房里安静如许，胡子许久都没有开口。 “你会法办我吗？” 胡子回答不上来，他真的不确定。 “我明白了，希望政府照顾好我儿子，亲爹指望不上，这个爹更不靠谱。” 邓芸儿唇角露出一抹笑，笑得非常残忍。 “老六来九龙川干什么？” 邓芸儿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他的事我不敢问。” 好，看来问不出什么了。 门从外边推开，两名女警走进来，给邓芸儿戴上手铐。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胡子挣扎着，粗声粗气，“你为什么救我？明明可以跑的。” 邓芸儿愣了下，笑了：“你为什么救我？明明让我死在车轱辘下，是最好的结局。” 各村搜遍了，都没有发现老六的踪迹。 就在这时，有村民报警，发现了一辆五菱宏光，冲进他家羊圈，碾死了好几只羊。 警方赶到现场，经过勘验，果然是老六的车，只是人已不见了踪影。他们顺着血迹，追到了一间破旧的机井房前。 吕秦春示意大家保持警惕，慢慢靠近那间屋子，当他们准备破门而入时，发现一名男子倒在血泊中，胸前用匕首捅了个窟窿，一刀致命。 经过辨认，此人并非老六。吕秦春头大了，看来这老六不是一般的狡猾啊。 从邓芸儿口中，他们已经确认，老六并不是九龙川的人，不过她手机里有老六的照片，是一次欢愉之后，老六拿她手机拍的。 经过三天的搜索，最终一无所获。老六就像九龙川的兔子一样，钻进草丛里消失不见了。 第182章 矿区土豪婚礼 为母则刚，恋爱则猛。热恋中的王安静，生猛无比，如同一座沉睡多年的火山，终于迎来了苏醒喷发时刻。 她的行动果决而迅速，在被高见魁睡了一半的次日，也就是从刑警队出来当天，就将他拎到民政局，办理了结婚登记。 全过程高见魁都是懵的。 虽然已年过半百，与无数女人上过床，但与人结婚领证，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他像只木偶般，乐呵呵的听凭王安静摆布。 女人的要求他尽量满足，有啥呢？相遇就是缘分。 在他看来，人生就像是水面上的船，既有方向又要顺遂风向，水流将他送到了这个小码头，恰好有个下锚的地方。 他出生官宦之家，少年富贵，志得意满，不屑于官场争斗，宁愿当个街溜子，抡着钢管和人争地盘。 后来想改做好人，一门心思赚钱，结果被裹挟进大风浪，差点丢了性命。 大病一场，悟得人生真谛，纵横于金融市场，如龙入江河，见惯了大风大浪，繁花似锦，如今在个普通女人身边落脚了。 还是个小官员，轮回大半，终于回到了原点。 经常有种错觉，有钱的大佬更喜欢年轻美女，其实到了他这年龄，才懒得去哄小丫头片子，无论是冲着他的钱，还是所谓的狗屁爱情。 王安静不一样，她这样的年龄，已经把爱情这玩意儿，从脑子里阉割了。 她只是想找个男人而已，可以是张三，可以是李四，但高见魁出现的时机正好。 或许是她太沉静了，高见魁身上的痞子气，就像是催化剂般，不受控制的将她点燃。 于是一个需要安定，另一个需要激情，矛盾且完美的统一了。 本来还有些遗憾，头天晚上只进行了一半，不过这遗憾在领证的当天晚上，就得到了很好的弥补，王安静以实际操作，让他领教了闷骚发作的魅力。 真正的如狼似虎，不带半分造作，差点把半大老头给弄散架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高见魁蔫蔫的有些打摆子，王安静非常心疼，自责落泪了半天，裹上围裙，下厨为他做了红糖水煮荷包蛋。 温情的关怀，如同赤裸裸的鄙视，让高见魁心有戚戚，果断作出了中年男人的选择，抛弃了对枸杞水的鄙视，乖乖端起了保温杯。 领证后的第三天，正赶上周末，盛大的结婚典礼在矿区举办。 “矿区？” 翻开请柬，赵丰收看向对面两人，眼中带着不确定。 他下意识不想去。矿区还在施工呢，连块像样的平地都没有，坐着吃灰吗？ 问题是他俩还厚着脸皮，请他担任伴郎兼司仪，简直过分了哈！搞搞清楚，咱们现在是对立面好？ 高见魁呵呵轻笑：“小静想要个别开生面的婚礼，我想，我俩因龙口铁矿结缘，矿区是最合适的选择。”不明白了，他们是在庆祝胜利，借着婚礼锦上添堵，在他郁闷的情绪上，再撒一把土。 “小静很崇拜你，因此再三提出，让你来担任司仪，还请兄弟万勿推辞。” 王安静两颊带彩，眼中带着羞涩，像极了初恋中的小姑娘。 真是卧龙凤雏啊，让人头疼！ 高见魁充分阐释了有钱任性。 两辆挖掘机在前开道，四台推土机对头作业，碾路机紧随其后，硬是在一天之内，在沟沟壑壑间，平整出大块平地。 现场搭了三座百米长的棚子，足足可以容纳上千人，四周以鲜花为墙。坐在其间，山风荡荡，鸟鸣蝶舞，别有一番意趣。 望着眼前的场景，赵丰收不得不服，笑话归笑话，人家的执行力蛮高。 文山镇的同事全员参加，王安静事先做了声明，不用上礼，而且每人两百块钱油卡，来者有份，据说领导层还有小金条。 服帖了这些年，她终于张扬了一次，而且大着胆子，请连晓波和刘唯唯当伴娘。 本来连晓波想拒绝，但听说伴郎是赵丰收，她的热情就上来了，正好打打擂台啊。 附近几个村，村民小组长以上级别，都收到了请柬。 矿业公司但凡是个活口，全体放假一天，就是图个热闹。 正好赶上周末，好多人都是拖家带口，不吝借着他们的喜气，带着家人进山里避避暑，乐呵乐呵。 山谷中传来隆隆炮声，激荡在众人耳边。 这不是婚庆公司的空气炮，而是真正的开山炮，用高见魁的话来说，是财富滚动的声音。 场上顿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心中暗数，据说今天的炮声，整整八十一响，取九九归一之数。 鼓点响起，如同马蹄得得，在大伙儿的期待中，赵丰收闪亮登场。 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他今天穿了件黑色衬衣，自带三分沉重。来的路上，连晓波就不住的嫌弃，你是参加婚礼还是追悼会啊？ 谁知红花别在黑衣上，加上挺拔的身姿，更衬出了鲜衣怒马的别致感。 在九龙川，赵丰收是婚宴常客，干这事儿可谓得心应手，不过最近焦头烂额，表情偏严肃了。 为了把他逗笑，连晓波冲到台前，站旁边不时捧哏。 她上穿粉色新中式短袖，下身是紫黑马面裙，与赵丰收相得益彰，并肩而立，有种说不出的赏心悦目感。 蔡宗芸暗叫可惜了，他俩更像一对新人。 相比之下，旗袍马褂的新郎新娘，显得有点黯然失色了。 其实他们的打扮，总体还是可圈可点，专门请了化妆师来指导。高见魁的瘦削老贵，王安静的丰满恬静，都很好的衬托出来了。 无奈在伴娘伴郎的选择上，实在是有点草率，只顾着恶心他俩，忽略了他们的逆天颜值。 人是自己请来的，心里堵自己疏导。看到他俩的苦瓜脸，赵丰收终于乐了。 由于双方都没了父母，恋爱经过人尽皆知，因此想要整出花样来，非常考验司仪的基本功。 点火柴，取筷子，说昵称，对诗比赛什么，都被赵丰收搬到了现场，喜闻乐见的场景，博得了阵阵尖叫和口哨。 最具难度的还是剥香蕉，用弹力绳吊在顶棚上，高见魁得跳起来用嘴拉下香蕉，让王安静负责剥皮，共同把它吃完 老六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第183章 婚宴刺客 老六混在闹新的人群中，悄然就到了王安静身边，将刀架在了她脖子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死寂之后是慌乱与尖叫。 敢在上千人的场合劫持人，不是疯了就是有同伙。 “草你妈！”清醒过来的高见魁，愤怒无比，顺手抄起大锅上的锅铲，朝老六逼来。 老子没招你没惹你，还没完没了了，上次让老子半途而废，差点没给我整得起不来了，这次又来，哪怕不娶老婆了，他都得弄死这货。 \"站住了不要动！\"老六大声喊道，他的手紧搂着王安静的脖子，刀尖抵在她的咽喉上。 王安静面色苍白，但她尽力保持着镇定：\"你要干什么？\" 连晓波本想搞个突袭，但被赵丰收拉住了，轻轻摇了摇头，以目光暗示她，不要着急掺和。 胡子和吕秦春早已做了安排。 老六潜来九龙川的目的，他们思来想去，觉得最大的可能是王安静。 混社会的人最是记仇，王安静把他砍进了医院，有产生报复的动机。 还有另一种可能，不排除王安静在不经意间，掌握了他们什么秘密，只是不自知罢了。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老六迟迟不归案，谁都是寝食难安。 如果能把他诱出来，绳之以法，显然符合多方的共同利益，王安静愿以自身为饵，因此便有了这场婚礼。 果不其然，老六咬钩了。 只是警察的注意力，始终在食客身上，他们忘记了，做菜上菜的人才最方便走动。 老六足够狡猾，早早混进了厨师团队，选择在高潮阶段出手，实现了一击必中。 二十多名便衣，呈扇形朝老六围过来。老六挥舞着刀，逼开了人群，拖着王安静朝屋里走去。 “老六，放下武器，宽大处理。” “放你妈的屁。”将门踢上之前，老六伸手拉下了围裙，下面是一圈炸药。 “老子有话问她，问完了自己会走，谁要是不长眼，就跟着来。” 他的声音发颤，神态显得异常激动，高见魁脸色煞白，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的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当天老六潜入王安静家，莫非是抱有非分之想？ 还真有悍不畏死的人，赵丰收站到了众人前面。 \"老六，你这是何必呢？你这样做，只会毁了你自己和家庭\" \"我受够了！我受够了被忽视，被践踏的屈辱！我受够了贫穷和孤独！\" 老六的情绪突然爆发，越发激动，他的手臂因用力而颤抖，\"今天，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记住我的存在！\" “我他妈的叫张陆生，不是什么老六。是你们，是你们所有人，一步步将我逼到了绝路，现在来劝我从良，早他妈的迟了。” 王安静被他勒住脖子，脸色发紫意识濒临崩溃，如果不想办法将老六稳下来，今天这场婚礼就会变成一场血腥的悲剧。 她轻轻地对老六说：\"老六，我信你是个好人，你会真的伤害我对吗？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你可以放下刀子吗？\" 老六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但手中的刀子并没有放松。\"你不懂我我只是想要你明白我的痛苦\" 门关上了，临时搭建的工棚，窗户非常小，根本看不出两人在里面干什么，更没人敢靠近偷听下，毕竟他腰上还缠着炸药。 “快救人啊，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高见魁扯住吕秦春的衣襟，都是你们出的馊主意，让她当鱼饵，他就不该答应这群疯子。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门意外的打开，老六目光呆滞，双手举过头顶，出现在了门口。 “我投降！” 戏剧化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那绝望的眼神，他那颤抖的声音，以及“我投降”，听起来像是一场梦。 谁都不清楚，短短几分钟时间，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他放弃了抵抗，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警察们一拥而上，想要将他按倒在地。 然而仅仅冲出了几步，所有人都停下了。 就在刹那之间，一根两米长的钢钎，不知从何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准确无比地击中了老六的身体，自头顶贯入，将他牢牢钉在了地上。 场面过于诡异血腥，众人一阵惊呼，皆掩面转过身子，不敢再看。 老六顿住身子，满脸的不可思议，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深深的恐惧。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然后慢慢地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直直的倒在地上抽搐。 情节反转的太快，就连见惯了大世面的几个人，呼吸都跟不上来。 连晓波心脏跳的厉害，紧紧搂着赵丰收的胳膊，仿佛钢钎击中的人是她。 大部分人和老六没啥恩怨，都被弄迷糊了，这个人刚出现时，挟持着王安静对话，但仅仅几分钟，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掉了？ 他们有理由怀疑，要么老六脑子有问题，要么这就是在拍电影，增加婚礼的震撼感。 看着这一幕，赵丰收心中五味杂陈，他盼着老六死，可老六死了，又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哀。 吕秦春脸色难看，围捕了多日的嫌疑人，当众死于非命，怎么看都不像是正义战胜了邪恶，连日来的奔忙，随着老六的死化为了泡影。 他盯着屋子看了会儿，又回过头来，在所有人脸上逐一扫过。 咬牙切齿的道：“通知救护车；一组封锁现场，逐一排查；二组查找钢钎来源。” 王安静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的脸色也非常难看。 看着刚刚还对她充满敌意的人，此刻却已是一具尸体。她心中涌起了强烈的复杂情绪，既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又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她蹲到旁边，扶着墙开始呕吐，然后昏了过去。 各种声音突然爆发。人群开始议论纷纷，有的在庆幸，有的在哀叹，有的在咒骂，场面十分混乱。 赵丰收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波动，大声喊道：“大家保持冷静，配合警方做好调查。” 真他妈的晦气，恐怕文山镇又要火了！ 第184章 老六的人生终章 老六死了。 死状非常惨，死的毫无价值。 钢钎将他钉住后，如果保持不动，或许还有获救的可能。可是他偏偏转动了身子，回过头去看了眼身后屋子，轻轻摇了摇头。 就是这一转身，彻底要了他的命。 “你……过来。” 他目光看向的是赵丰收。 在这时候被老六惦记上，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搞不好就成了嫌疑人。 但赵丰收很好奇，他想要对自己说什么，因此往前走了几步，连晓波忙跟上来，搀住了他胳膊。 老六开心的笑了，“我认识你，文山十二郎，我是你的粉丝。” “你们俩真好看，卧槽，你果然换了老婆，真是幸福的人啊。” 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关心这八卦？赵丰收头一次感觉，当偶像不是啥光彩的事。 鲜血不断涌出，在地上形成小小的血潭，他还是努力的笑着，但笑容渐渐干涸。 “麻烦你，兴业路，给邓村玲，钱干净的。” 说罢再支撑不住，抽搐着断了气。 他的手指松开，几张红版掉落了血迹中。 在这段时间里，老六哪儿都没有去，一直躲在矿区，当了名普通的矿工。 年轻的时候，他曾经就是名矿工。 随着事件的深入调查，关于老六的生平被挖掘了出来 这位名叫张陆生的男子，原是乡下普通人家的孩子，生性敦厚善良，心胸开阔，而且抱负极大。 他本来会成为一个心地善良、正直诚信之人，就算不能大富大贵，至少能平安幸福的度过一生。可惜天不遂人愿，编剧老师不喜欢他，委托命运跟他开了个极其残忍的玩笑。 人都说挖矿苦，可老六不觉得。 苦是苦了些，但收入高啊，每个月厚厚的票子，足以弥补年轻人付出的体力，他有的是用不完的劲儿。 他有个宏伟的理想，苦干年，就可以攒下家底。把老家的房子翻新了，如果有可能，就上县城买座小房子。 辛苦了一辈子的老娘，刚娶得新媳妇，以及还没影儿的孩子——到时候他就会喊爸爸了？全家人进城享福。 然而老家的一个电话，让他的美梦化为了泡影。 他老婆跟人跑了。 留下一张纸条，让他别再找她，她不想为了个虚幻的希望，赌上自己的青春年华，她要去过更好的生活。 为了娶这个媳妇，他家蹬上了窟窿，但张陆生深信，年轻不怕穷，总会好起来的。 他用信念武装了自己，却鼓舞不了老婆。 突如其来的沉重打击，让他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和消沉之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 被背叛、被遗弃的滋味，如杂草般占领了身体，让他心灵深处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张陆生的事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这让他成了个笑柄，时不时被人拿出来教训自家后生，婆娘看好了，莫要光想着外出快活，让人家抄了后路。 更让老六崩溃的是，他瘫痪在床老娘去世了，而且是由于他的疏忽。 老婆离家出走后，他开始酗酒，每天都沉浸在酒精中麻痹自己，逃避现实，他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曾经的勤劳朴实的张陆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颓废沮丧的身影。 人们对他的称呼，从陆生变成了老六，街溜子的“六”。 老六的行为变得越来越偏激，也不跟人交流，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 他的房间里，总是弥漫着酒气和哀嚎，他要自我毁灭。 可是没等到他自己死掉，老娘先死了。他醉酒躺了两天，忘记了给老娘拔电热毯。 等邻居发现情况不对，一桶水将他浇醒，大伙儿把火扑灭后，老娘已被烧成了碳块。 老婆没了，老娘没了，房子只剩下两间配房，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他在配房上轻轻一推，房子彻底倒塌成了废墟，在全村人惊诧的目光中，老六大摇大摆，离开了村子。 等到他娘周年，再出现在村里时，老六衣鲜楚楚，已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 禁不住伙伴的哀求，他离开时带走了几个人。就像当初，贵人将他从路边捡起。 有一天，老六烂醉如泥地倒在路边，醒来时人在医院。 “深度酒精中毒，如果不是有人救了你，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医生的话，冷漠中带着可怜，这种社会的渣滓，他已经见得多了。 老六开始回忆，是个穿黄裙子的女人，将他送来的医院，她的裙子上，还绣了一朵红玫瑰。 走出医院后，他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女人，让他帮忙到某处取个包裹，送到另一个地方。 他下意识的问：“是你吗？” 对方沉默了片刻：“你说是就是。” 送了几次包裹后，老六大致猜出来，里面装的是啥东西。 女人的电话来了：“我救你一命，你帮我做事，咱们两清了，以后不会再找你。” “等等，我愿意跟着你干。”他深吸一口气，明白着尽头是什么，“我知道是掉脑袋的事。” “好。”女人沉默了片刻，答应了他的请求。 小山村的老六，终于变成了“图章”老六。 虽然自始至终，他都不清楚，组织为何要叫这日怪的名字，但他明白的是，它真的能给自己带来钱财地位。 老六开始逐渐展露出意志，以及粗浅的组织才能，一步步地成为了小头目。 终有一天，他要真正的站在她面前。 见到邓村玲的第一眼，他就决定要她了，她就是自己想要的女人。 他已经轻而易举，就能把一个人变坏。邓村玲的男人，莫名其妙的欠了他钱，卑微的跪在地上，请求他光顾自己的女人。 老六死了，但并不意味着故事的终结，多年以后，现场的诡异场景，依然被人们津津乐道。 钢钎是从塔吊上掉下来的，但究竟是谁把它放上去，让它从那么高的地方，准确扎在老六身上，只有神知道。 胡子吐了口烟圈，这更像是行刑，某些组织为了震慑徒众，会对叛离者当众处刑。 有人写好了剧本，要他这样做，那个人肯定在现场看着。 而他无疑就是图章。 苏醒后的王安静告诉警方，老六只问了她一句话：“你认识黄玫吗？” 第185章 五人小组召见 除了胡子，没人会惦记图章。 老六死在九龙川，不但没能立功，还惹了一身骚。吕秦春立马偃旗息鼓，以人手不足，水平有限为由，将皮球踢还给了他。 即便是赵丰收，都没兴趣陪着胡子瞎耗。抓捕犯人是警察的事，对他来说，老六才是现实威胁，他死了便万事大吉了。 用他的话来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来县城办事，能顺道看望下胡子，已经是朋友当到家了。 本来领导批了假，让胡子在家休养，但他闲不住，而且顶不住老婆骂，已拄着拐杖，裹着绷带，在单位办公了。 桌上座机响了，胡子接了个电话，堆起笑脸：“想不与你为谋，恐怕都不行了。” 很快赵丰收响起来，是来自县委办的通知，半个小时后，五人小组将在常委会议室，听取关于婚礼案的汇报，要求胡子、吕秦春和赵丰收参加。 “让我去干啥啊？”赵丰收心里突突，不禁牢骚满腹。 但没得商量，毕竟不是去小卖铺买东西，能搞搞价什么。五人小组，代表了整个棋田的最高意志。 书记到干部学院学习去了，李飞歌带队外出考察，委托杨潮南主持。 刘部长和秦雅芝都是熟人，临时增加了政法书记和常务副县长高程，还有副县长兼公安局长，实际成了六人小组。 六对三，三个人个个忐忑，压力山大。 一般来说，五人小组对的都是班子，或者单位一把手。他们副的副，中层的中层，能够享受如此荣光，实在是受宠若惊。 给他们开会的原因，很快搞清楚了，因为高见魁把他们投诉了。 暴力执法在前，不作为在后，两次都是针对性的破坏他的幸福，搁在谁身上都难受。 最让他恶心的是，老六死在了矿区，而且是他的婚礼上。 没等婚礼结束，他就把电话打给了李飞歌，对棋田县的营商环境，提出了严厉的批评，要求严格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李飞歌自然十二万分愤怒，在电话里把高程吵了一顿，让人投诉到这种程度，作为主管招商的副县长，应该拿出魄力来，下大力气加以整顿。 撂下电话，高程想问候高见魁八辈祖宗，但很快犹豫了，因为不确定两人有没有亲缘关系，只能强忍了下来。 大周末的组织人开会，谁心里没个草泥马啊？ 杨潮南简单开了个头，就将议题扔给了高程，转头和刘部长窃窃私语起来，谁的孩子谁抱走。 至于秦雅芝，全程低头摆弄手机，脸上写满了不耐烦，没有说出口已是最大的忍耐。 高程清清嗓子，强调了三点意见： 一是提高站位，不管什么部门什么人，都要为发展保驾护航，不能做破坏发展的罪人。 二是认真履职，抓紧时间破案，该抓的抓，该判的判，从快从严从重，对敢于破坏全县稳定的坏分子，绝不姑息迁就。 三是注意方法，做事要稳，身段要柔，主动与客商沟通，耐心做好相关解释工作。 三人唯唯诺诺，眼睛不眨的记着笔记。 能不能记住是一回事，记不记是另一回事。 “赵丰收，说说你的看法。” 我？赵丰收露出诧异，这跟我有毛关系啊？ 秦雅芝放下手机，干咳两声正襟危坐，神色认真了几分。 杨潮南停止了与刘部长的沟通，笑眯眯的看了过来，准备欣赏赵丰收的表演。 谁让你小子倒霉呢？摊上了俩好领导。 小表妹不想来，高程拿她无可奈何，只得找蔡宗芸。 没想到她的回答更绝，男主外女主内，我们文山镇对外都是赵丰收。 好，反正他最想收拾的，正好是赵丰收。 “我觉得……”赵丰收疯狂的组织词语，心里暗骂高程不是个东西，你要破案，倒是先问内行啊？ “我相信通过今天的会议，胡队长和吕所长一定能提高认识，加大查处力度，早日将罪犯绳之以法。” “没了？”高程蹙眉，差点被逗笑。 “没了。”赵丰收认真的点头。 “嗯，所以你们引进的客商，什么责任都没有，后续跟踪服务呢？责任心呢？” 卧槽，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啊。 明白了，还是在为美丽经济耿耿于怀。要说得怨连晓波，他说要来主动沟通下，连晓波懒洋洋的道：“大家平起平坐，我凭啥要向他汇报呀？” 好，人家给不了你小鞋，只能给我穿了。 “客商引进来，没有加强管理，确实是我们的错，文山镇班子，尤其是我，的确有相当大的责任，在此我向县委县政府，作出深刻检讨。” 他没忘带上吕秦春，“你说是吕镇长？” 人家找你的事，你拖我干啥啊？吕秦春急的直骂娘。 他还只能点头：“是啊，尤其是老六被杀事件，发生在九龙川，无论文山镇，还是九龙川管委会，都会认真对待，集中警力，全力破案。” 你坑我我就坑你，大家伙儿扯平。 “好了，你俩是在承认错误呢，还是在互相勾心斗角？”高程怒不可遏，拍了桌子，“文山镇的工作一塌糊涂，是有原因的，就是班子推诿扯皮，不敢担当。” “吕镇长，你作为辖区负责人，现在线索断了，你有什么话说？” 吕秦春暗咬槽牙，赵丰收你真是个坑爹货啊！ “高县长，其实线索没有断。” 包括胡子在内，所有人都投来诧异目光。 “老六临死前，跟赵镇长有过交流。” “所以你认为赵丰收有嫌疑，应该把他关起来？”高程充满了讥讽，真不知他如何当上的所长。 “当然不是。”吕秦春摇了摇头，“老六只是给了他五百块钱，委托他交给自己的相好，哦，她叫邓芸儿，是个小饭馆的老板娘。” 轮到胡子怒了：“吕秦春，注意你的言辞，邓芸儿是受害者，别动不动给人扣帽子。” “是是。”虽然他比胡子高一级，但他对麻缠货，实在是既讨厌又害怕。 “赵镇长肯定是清白的，不过老六说了什么，咱们知道，他的同伙不知道啊，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让赵镇长打入敌人内部，说不定能重新把线索连起来。” 第186章 互释善意 按理说吕秦春纯粹是胡扯，应该拉出去领大嘴巴子。 培养一名干部不容易，我们还是爱护同志的，但要分这名同志是谁。 既然是赵丰收，就有得商量，统一伤害他的场面，毫无意外的出现了。 秦雅芝蹙眉：“吕秦春，你疯了？” “丰收同志是网红好不好，是个人就认识文山十二郎，让他去做卧底？我看你不如直接将他活埋了，倒省得费事。” 杨潮南眨眼：“其实我觉得这个建议可以商榷。” 卧槽，你到底站谁啊？赵丰收以为，在这几人中，杨潮南勉强算是自己人，没想到落井下石一点都不甘居人后。 “我是说活埋啊，如果为了取信对方，也不妨一试。”第二块石头精准砸来。 刘部长呵呵轻笑，他是看出来了，赵丰收同志甚是不得民心呀！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再踩上一脚。 “死中求活，虽然有风险，但如果真能把线索连起来，不失为一着好棋。 以上发言统统作废！ 虽然不待见赵丰收，但群起而攻之，让高程有些烦躁，他觉得会议的方向被带偏了。 狗日的吕秦春，脑子是被猪啃了？才会抛出这么个议题。 “两位意见呢？” 政法书记和公安局长还没表态，他们也是专业人士，希望能靠谱些。 政法书记道：“我认为秦春同志建议可行，事情发生在九龙川，丰收同志作为管委会主任，如果能利用自身优势，早日将图章绳之以法，将又是一桩美谈啊！” 局长显然想附和，高程直接看向胡子。 “胡队长，说说你的意见。” “我同意各位领导的观点，赵镇长来做卧底，确实有很大的优势。老六是他的粉丝，难保图章组织里其他人不是。” 高程鼻子都歪了，听说胡自强挺靠谱的，怎么跟着起哄啊？ “而且到现在为止，图章的存在还是个谜，我有个大胆的猜测，可能这些下属，包括老六在内，都没见过他本人。” 在座的都是人精，自然不用他说下去，就明白意思了，不但要让赵丰收去当卧底，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还可以假扮图章。 秦雅芝尤其赞同：“丰收同志善于应变，的确适合这样的角色。” 有了领导们的撑腰，吕秦春得意起来。 “事实上，我们怀疑，图章就在九龙川，否则解释不通，老六到九龙川的意图。你说他是为了复仇，就应该杀了王安静，但他没有，说明他是去找人。” “他在找黄玫啊。”赵丰收懒洋洋开口，“诸位讨论了半天，难道就没想过，问问我本人的意见吗？” 高程：“你的意见是？” “如果有需要，我很愿意为破案出一份力，问题黄玫明显是个女人。” 胡子略作思忖：“还是不要太武断的好，图章的名字，可更像是男人。” “好，我接了！” 他显得很被逼无奈，大伙儿反而不好意思了。 “赵镇长，要不再想想？” “丰收，不要冲动啊，这可是做卧底，风险性极大。” 赵丰收豪爽的摆摆手：“为领导分忧，替九龙川除害，义不容辞。” 他如此表态，就不好再劝了，反正都急着回去休息。 赵丰收顺杆儿爬：“高县长，晚上有安排没？我想请您吃个饭。” 他这趟来县城，就是为了与高程攀上交情，是以不惜以身犯险，反正图章什么，谁知道是不是真有啊？ 他要说服高程，让他在县长办公会上投反对票，保住棋田10的股权份额。 因为高见奎已经动手了，这人除了在婚姻上稀里糊涂，做生意可是一头舔血的狼。 不知他用了怎样的理由，说服了李飞歌，县里已经同意，将开会讨论转让事宜。 连晓波专程跑到山阳市告状，但葛诚素双手摊开，表示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既然已到了棋田县，就应该自力更生，事事都来烦老母鸡，老母鸡还不得累死？ 而且她同时警告，此事不能让叶连云插手，因为迄今为止，对方的操作，都是在规则之内进行。 这一点和赵丰收不谋而合，他同样不主张拖叶连云下水，大王不能随便露。 俩人只得回了文山镇，并排躺在石盘上，大眼瞪小眼，实在不行就躺平。 没想到分析了半天，竟然发现破绽可能是高程。 他本来有希望接任县长，李飞歌横插一脚，两人关系必然相当微妙。 高程推荐美丽经济，李飞歌马上挖墙角，带来了天狮基金，更加说明了存在操作空间。 李飞歌虽然是县长，政府的一把手，但他刚来没几个月，根底毕竟还浅，如果高程出手阻止，还真够他喝一壶。 问题是高程可能和任何人合作，都不会是赵丰收。 美丽经济是他介绍的，赵丰收拒绝了，现在出了问题，你来找我帮忙？ 而且拒绝之后，到现在为止，赵丰收都没给他个说法。 他没开口，并不表示心中没有气。 虽然他不怕高程，但真的要面对“常务副”的愤怒，还是心中没底。 “去。”连晓波替他下了决定，男人可以怕女人，但不能怕其他男人。 蔡宗芸持同样看法。 “都是人，长了一个鼻子两只眼，你怕他作甚？” 谁说我怕了？我只是想从你俩中，捞一个人做伴，但看起来都是高调而没良心。 “我陪你去。”刘唯唯自告奋勇，“有个女人在旁边，气氛能缓和些，再说我没参与美丽经济的谈判，他不会拿我怎样。” “不行。”连晓波断然否定，“万一他阵亡了，好歹还有个人，可以继承他的遗志，将九龙川的大旗举起来。” 将刘唯唯纳入九龙川管委会，是连晓波的坚持，她是替补，不能随便下场。 “好。”刘唯唯温情款款看向赵丰收，“放心，你真的死了，我会按时给你烧纸。” 果然女人绝情起来，一个比一个狠心。 “我谢谢你了。”赵丰收甩了她个白眼，“我喜欢美女，烧纸的时候，记得多烧几个，照着你们仨的样子做。” 听到他要请自己吃饭，高程觉得有意思，给了他个含糊的话：“到时再说，我今天还有几拨客人。” 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这或许就是领导艺术。 第187章 开启卧底生涯 从会议现场出来，他打算去见下邓芸儿，将老六临死前的托付完成。 本来钞票作为证据，被没收走了，但警方做了详细技术分析，确认了钞票上没有任何记号，就通知赵丰收来领走。 换成其他人，至少在半年以后了。但因为涉及邓芸儿，程序走得很快。 其实没啥意思，不过五百块钱而已。 但犯人也是人，既然接下来了，无论愿意与否，都得走一趟。 而且赵丰收领了卧底任务，更有必要去见邓芸儿，她是唯一的知情人。 “要不要一起去？”赵丰收觉得，胡子的样子有些滑稽，像极了刚造好的木乃伊。 胡子摇摇头：“不去了，无话可说。” 不可否认，邓芸儿曾是他心底的念想，只是看见她，容易产生宁静，如今双方身份挺尴尬，就没有必要来往了。 虽然他欠她一条命。 邓芸儿已放了出来，经过审讯，除了被老六强占，为他生了个孩子，其他的两人没有任何瓜葛。 但所谓的老六帮过她的忙，无非是小饭馆开业之初，食品证迟迟办不下来，他去找了个关系。有小混混来店里捣乱，被他赶走了。 小混混都是他找来的，配合着演英雄救美。 她没拿过老六一分钱，老六也从未想过，养儿子还需要花钱。 “真他妈的够渣！” 听了胡子的介绍，赵丰收咬牙切齿，深为有这样的粉丝而耻。 可是他很快见到了更渣的人。 小饭馆卷帘门半掩着，马上到了饭点，但没有营业的迹象。经历了一场风波，已很难回到从前。 听到有女人哭泣，赵丰收弯腰看了一眼，有人凶巴巴的赶他：“看什么看？快滚蛋。” 毫不客气的语气，让他一下子火了，哗啦将整个卷帘门推上。 屋里的场景跃入眼帘。 邓芸儿眼神散乱，跪在自家男人面前，抱着他的腿，不停的哀求：“求求你，不要卖掉我，小宝还需要娘啊。” 几个男人坐在餐桌前，贪婪的盯在邓芸儿身上。 先前冲赵丰收喊话的汉子，将打开的卷帘门再度拉下来，瞪着眼走到跟前：“妈的小子你活腻歪了？” 伸手试图揪住他衣领，被他轻而易举的握住手腕，反手一压，汉子就半跪到了地上：“疼疼疼，哥们儿快放手。” 他手松开朝外一送，汉子噔噔噔几步，撞到了一大片桌椅。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你是谁啊？” 邓芸儿的男人，以及一个拿着筷子敲桌子的男人，皆异口同声问他。 “赵大哥，您怎么来了？” 邓芸儿眼神中闪过惊喜，但更多的是慌乱，“你快走，不关你的事。” 赵丰收全然无视众人，走过去将她拎起，扶着她在凳子上坐下，然后从怀中掏出五张带血的钞票，拍在了桌上。 “老六临死前，让我把这给你，他说是在矿上做工挣下来的，很干净。” 现场一片死寂，显然在场的诸位，都听说过老六的名字。 邓芸儿将钱推了回去，摇了摇头：“我不要，死人的钱，太晦气了！” “好，咱们还给他！”赵丰收拿出打火机，将钱就给点了。 “喂，小子，你到底是谁啊？”邓芸儿男人问。 拿筷子的男人道：“他是文山十二郎。” 老六临死前托孤的场面，曾有人发到了网上，尽管很快就被删了，但并非没人看到。 赵丰收点头：“不错，是我！” “诸位是在干什么？欺负孤儿寡母吗？” 他可是听到了，男人要将邓芸儿卖掉。 拿筷子的男人，指了指邓芸儿的男人：“白条欠了我钱，因此找了几位朋友，来帮他的忙。” 白条脸上堆着笑容，点头哈腰：“是啊是啊，姜爷仁义，宽容了我好些日子。” 显然拿筷子的男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主。 “这货赌瘾很大，以前有老六压着，还不敢放肆，现下彻底放飞了自我。” 老姜唇边满是讥诮。 “他欠你多少？” “十万。”老姜将欠条拍在桌上，白纸黑字写着，情愿以饭店和五菱车抵债。 “既然如此，按欠条收就行了，为何要买卖人口？” 白条嚷嚷道：“这娘们将五菱车给了老六，卖掉小崽子也凑不够，不卖她卖谁？” “卖你妈啊！”赵丰收毫不客气的将他踹飞，这一脚用了十成力。 他真有点同情邓芸儿了，你上辈子是做了啥孽？遇到的男人全都是渣渣。 十万块钱，就毁人一家，这老姜也不是好东西。 老姜双手摊开：“十二郎，我也不想啊，伤天害理，下不去手。” “白条要将婆娘卖十万，无奈兄弟们都是穷人，只好多找了几个，来凑个单，权当是做善事了。” “毕竟是生过娃的女人，姿色是有几分，也不值十万不是。” 如果赵丰收没出现，邓芸儿的下场可想而知，被这几个男人玩腻了，说不定还会转手。 “孩子已经卖了？” 邓芸儿慌忙点头：“三万，小宝刚让人抱走。” “为什么不报警？刑警队到这儿，步行都不用五分钟。” “他把我手机收了。”邓芸儿咬唇，双手捏着衣襟。 撞破了人家的秘密，今日不出点血，无法善了，别说解救邓芸儿母子了，自己的小命恐怕都堪忧。 “姜哥，麻烦您给做个见证。” 赵丰收冷冷勾手，白条慌忙爬了过来：“卖给谁都是卖，我给你打个包，店铺，五菱车，老婆，孩子，一共二十万，同意就打个收条，我见到小宝转账。” 老姜略作沉吟：“既然十二郎要买，我看可以。” 他打了个电话，没过五分钟，小宝就被送了回来。 涉及到办理离婚手续，才知道他俩根本没结过婚。 从法律上来说，邓芸儿和白条没一毛钱关系，赵丰收觉得自己血亏了，但买卖进行到这儿，已无反悔可能，只能让他写保证书按手印，以后一别两宽，互不相扰。 白条唯唯诺诺，还了老姜的欠款，带着剩下的钱，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相信用不了几天，这些钱就都会进了老姜口袋，权当投资他了。 他有种直觉，伴随着交易结束，他的卧底生涯已经开始了。 第188章 验货心慌慌 钱货两讫，老姜拱手道：“十二郎仗义，您放心，这货要是再敢来，我把他腿打断。” 其他几名汉子，亦收敛了放荡之态，恭恭敬敬跟着行礼。不明真相的人看到，还以为他是黑道大佬呢。 他有点不适应。 老姜乐了，走过来揽住他肩膀：“其实，我也是十二郎的粉丝，早想找个机会请教下，你是如何让几个女人死心塌地，和睦相处的？” 几个汉子哄堂大笑：“是啊十二郎，教教我们呗！” 赵丰收狼狈不堪：“姜哥，回头有机会，咱们专门抽时间聊。” 老姜看了看邓芸儿，挤了挤眼，露出调侃之色：“十二郎不必如此心急？验货要慢慢来，带上放大镜什么，让小芸儿炒几个菜，咱哥儿俩唠唠。” “是啊是啊！”众汉子再度跟着起哄，“要不要我们帮忙，把屋里灯泡换大点儿的？” “哎呀你懂什么，十二郎是有文化的人，讲究朦胧美，月下看美人。” 邓芸儿惊吓稍定，听了他们没边没沿的话，不禁起了满脸娇羞。 赵丰收正色道：“承蒙姜哥今日照顾，小弟不胜感激，按说应该给这个面子，只是我是官身，多有不便，而且今日约了人，还望海涵。” 老姜一怔，并未着恼，暗忖难道我看错了。 “好说，既然主家不欢迎，咱们兄弟走。”竟然领着众人扬长而去。 不过走出去百十米后，老姜吩咐身边的人：“盯着他，我倒要看看，他想作啥妖。” 望着众人离开，赵丰收一颗心落了地。 “主人……” 身后传来噗通跪地声。 他转过头来，就见邓芸儿拉着小宝，满脸郑重的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下了头。 卧槽，这女人有病吗？什么时代了，还搞主奴一套？ 他可受不起人如此大礼，二十万块钱，是他和陈文全部的积蓄，要拿来县城交首付的，正想着让邓芸儿打个欠条，慢慢还呢。 “不兴这样，快起来！” 赵丰收将小宝抱起，邓芸儿兀自跪着不肯起来，非常认真的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救了我们母子，我就当为奴为仆，伺候你一生。” “一生长着呢，能不能先去搞点吃的，别把我饿死了！” 开了一上午会，然后是应付老姜他们，午饭都没顾上吃。 “啊，我知道了。” 邓芸儿站起，朝厨房奔去，不忘回头呵斥：“小宝下来，别把人累着。” 赵丰收捏捏小宝鼻子：“别听你娘的，我才是老板，我说了算，走走走，伯伯带你买冰淇淋去。” 厨房中，邓芸儿不停抹泪，抹了泪又傻笑。 不一时她端了两碗面出来，一大一小，都卧了两个荷包蛋。 眼看着小宝坐在赵丰收腿上，吃着冰淇淋，和他玩得疯，不由看得痴了。 小宝从出生到现在，亲爹鲜少过问，朝夕相处的便宜爹，更是视他为眼中钉，非打即骂，何曾享受过父爱的温馨？ “吃，吃饭了！” “你的呢？”赵丰收发现只有他和小宝的面。 “我不饿，你们先吃。”邓芸儿撒了谎，这几日家里乱糟糟，白条是个不靠谱的，什么东西都没了，只能做出这两碗面来。 “拿个碗过来，我分给你些。” 邓芸儿不敢违拗，乖乖拿来碗，赵丰收挑了一筷子面，还把俩蛋给了她。 “不行不行！”邓芸儿慌忙推脱。 赵丰收板起脸来：“不行你个头，记住了，我不喜欢鸡腥味儿。” 啊？邓芸儿方知拍马屁拍错了，低着头嗫喏：“嗯，我下次不敢了。” 她的神情，像极了古代的丫鬟。没办法呀，她就吃凶巴巴的一套。 饭馆上下两层，结构分区还挺合理，下面是营业区，上面是住人的地方。 共有三个房间，其中一间放了大床，一间是儿童房，一间堆放了杂物，还附带了个卫生间，竟然是三室一厅的结构。 “那个啥邓芸儿，我花了二十万……”他想提提打欠条的事。 邓芸儿脸颊飞起红晕，耳根红出了血，瑧首低垂：“我懂，让孩子睡了行吗？” 小宝受了惊吓，骤然回到熟悉的环境，闹着要去睡觉，邓芸儿只得低声道：“你先去屋里歇歇，我马上就来。” 卧槽，这娘们儿想歪了？赵丰收只能苦笑。 屋里花红柳绿，不是他喜欢的风格，裸女像倒是挺不错。 百无聊赖，他随手拉开了衣柜门，看了眼赶紧关上了。 柜子里挂满了各种情趣内衣，鞭子绑绳啥的，以及其他一些电动玩具，可以想见，他们日常玩的有多大。 他靠在沙发上小寐，这大半天太刺激了，尤其是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景象，都是邓芸儿穿着奇怪的服装。 “主人！” 清软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赵丰收看了一眼，就差点跳起来。 不知何时，邓芸儿跪已坐在床上，头发潮潮的散着清香，显然是刚洗过澡，穿了件睡衣，头上是兔子耳，身后还有个小尾巴。 睡衣不知是什么制成，透明度极高，不用费力就可一目了然。 看到赵丰收醒了，她开始在床上爬来爬去，摆出各种姿势。 赵丰收嗓子眼发干。 “他们以前经常让你这样穿？” 邓芸儿点点头：“每天晚上都是，最开始是老六，后来白条也学他。” 见他闭上了眼睛，邓芸儿有点慌。 “主人不喜欢吗？” “喜欢。”没有男人能顶住这花样，赵丰收同样不行。连晓波或许会陪着他玩儿，但未必能放得开，这需要长久的训练。 “但我希望你换个活法，邓芸儿，你可以有尊严的活着。” “可是我喜欢穿给你看。”邓芸儿牵着他的手，引领他进入探索，“你不是要验货吗？” 赵丰收摇头：“太脏了！” 邓芸儿的手顿住，脸色变得惨白，没了一点血色。 “哦，不是说你，我是说这床，唉，我这人很挑床的。” 邓芸儿心中虽还难过，但舒缓了些，他是嫌弃这张床上，曾睡过其他男人？ 赵丰收看了看表：“我去买点菜，你把家里收拾下，晚上我要请人吃饭。” 他的钱都花光了，只能请高程来小饭馆。 第189章 芸豆小馆 “就这儿？”按照分享的位置，高程找到了小饭馆，脸上满是疑惑。 幸亏赵丰收在门口站着，不然他真以为自己走错了。 到了他这个级别，每天请吃饭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偶尔到不知名的地方，肯定也是不对外的会所。 像这种街头小店，他还是学生时代光顾过。 都说赵丰收浑身是心眼子，抠门的要命，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刚盘下来的小店，主打亲切温馨，您是第一个客人。” 赵丰收谦虚的递上烟，还好牌子不算太掉价。 “哦，如此说来，我是不是得说深感荣幸了？”抠门带拽逼，你是头一个，“要不我去买个匾什么给你贺贺？” “不用不用，怎能让您破费呢？我准备好了笔墨，您要是有兴致了，给留个墨宝什么，让我挂在大堂，挺上档次的。” 高程哭笑不得，算计的挺到位啊，他坚决不写一个字。 不过，当高程走进屋中，看到穿着花围裙，如蝴蝶般穿行的邓芸儿和窦豆，立马放下了嫌弃心。 “赵丰收，你是处处金屋藏娇啊。” “领导过奖了！”赵丰收点头哈腰，不作任何解释，拍了拍手掌：“你俩过来，给高老板打个招呼。” 大小美女走到跟前，一起鞠躬：“高老板好！” “好好，挺好。”面对这种阵仗，高程有点慌。 “给您介绍下，邓芸儿，芸豆小馆主事人。” “窦豆，姓是窦建德的窦，名字是豆子的豆，芸豆小馆副主事人。” 两个人名字都挺有韵味，感情还都是官儿，估计芸豆小馆这名字，都是刚刚想出来。 “你是什么职务？” “顾问，顾得上就问，顾不上就不问。” 他很认真的吩咐：“你俩记好了，以后高老板来，可以在咱这儿挂账。” “好的老板。” 得了，看来赵丰收真是看得起他，还没开业先送。 望着两个娉婷身影远去，高程好奇的问：“咋想着开饭店了？” 赵丰收为他斟好茶，苦笑着道：“要是跟领导说，我在扶贫，您相信吗？” 他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高程肃然起敬，凑过头来低声道：“照这么说，老六的资源，你是全盘接收过来了？” 轮到赵丰收不淡定：“领导，不能再取笑人了，我花了二十万好吗？那是我买房的钱。” 高程好奇的探究：“如果你老婆要房子，你咋办呢？” 赵丰收低声道：“所以呀，我把小表妹给骗来了，借了她二十万，先补上窟窿，等过一段时间，我跟她沟通沟通，做个债转股的方案。” “高，实在是高！”高程竖起大拇指，表示叹服，“实在是太渣了。” “领导，我帮助组织破案，能不能给拨点经费什么？”赵丰收捻了捻手指，冒着生命危险就算了，再让我自费，就有点坑人了。 “经费啊，你可以找胡自强。”高程装模作样，拍了拍他肩膀，“不要把钱看得太重，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好算我没说。 饭菜陆续上来，虽然是小馆子，但胜在干净整洁，没人来打扰。 就连俩美女，都躲在了厨房。 “饭店照这样开下去，不出一个月就得关门。” 只有他们两个人，不存在谁给谁倒酒，赵丰收同高程碰杯。 “小生意，我还赔得起，不过龙口铁矿，形势不容乐观啊。” 果然是藏了大货，高程不动声色，继续听他往下说，如果赵丰收今晚只是为了攀交情，那么就不会有下次了。 既然开门见山，谈到龙口铁矿，说明他还是有诚意的。 几天前，赵丰收已正式接到省投的通知，他们将所持的龙口铁矿股权份额，转给了天狮基金。 电话中姚辉再三道歉，原来省投以前和天狮有个合作项目，欠了天狮的钱，被法院追债了。 “不得已啊赵镇长，我们其实非常看好龙口铁矿，只是没想到发生这茬子事，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放下电话，赵丰收的脑子嗡嗡的响，有种想揍人的冲动。 公司刚成立，申请执行书就到了，简直配合的天衣无缝。 估摸了下时间，天狮与省投签订合作意向，是前后脚的事情。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省投就跟天狮穿了一条裤子，可笑他们还觉得姚辉段位低。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已经明白，被高见魁和姚辉耍了，棋田县的份额，也已是盘中餐，岌岌可危。 听了他的分析和请求，高程晒然冷笑：“赵丰收，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想让我当你的棋子，与县长和上边唱对台戏，难道我脑门子上写着傻瓜俩字吗？” “领导，合则两利，分则两败。” “喔，说说你的歪论。”高程不以为然，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实则已从心中拒绝了此事。 我当初为你介绍美丽经济，是你推了的，现在和天狮不对付了，让我来帮你解套，有这么便宜的事？ “如果天狮掌控龙口，必然全力支持李飞歌，到时候领导想再翻身，可就不容易了。” 高程眉角抽动了下。 “而且天狮狼子野心，吃龙口的目的，是为了拿下宋川做铺垫。如果让他们得逞，您老领导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说到老领导，由不得高程不动容，这是他的立身根本。 “老领导想入主关州，靠他背后那位，恐怕有所欠缺，但如果加上叶省长和宋唐，就会是顺理成章的事。” “至于对高县长，肯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四段话字字句句，以利益为引领，赵丰收可谓深得人生三昧。 但高程宦海沉浮多年，岂是三两句话能够打动，他呵呵轻笑：“抱歉，我可能帮不了你，不过我可以给你写幅字，以示精神上的支持。” 旁边的桌上，现成的笔墨纸砚，显然赵丰收早有准备。 高程走过去，略作沉思，挥毫写下了“丰收有望”四个大字，还落了“十二郎雅正，愚兄高程敬书”的款。 写完后退后摇头，“许久不摸笔，生疏了，见笑！”然后将笔放下，飘然朝门外走去，弯腰钻过卷帘门时，顿住了脚步。 “明天我要去省城见老领导，你要是有空给我做个伴。” 第190章 冤大头小表妹 窦豆来小饭馆，纯属意外，未经培训就上岗了。 从邓芸儿处出来，赵丰收并未直接去菜市场，而是回了方英为那儿，想借点钱出来。 眼看着邓芸儿是个受虐脑，他只剩下同情，不好意思再提写欠条的事，只能另外想办法，再筹钱买房子。 可是钥匙掏出来，他反而犹豫了。 情知只要他开口，肯定能如愿以偿，但那样太掉价了。在别人面前，不用考虑脸的问题，在方英为这儿得有。 踌躇之间，身后传来低低女声：“老板！”他回过头来，就看到一张灿烂的脸，从门中探头出来，冲着他招手。 待赵丰收进得屋来，女孩关上了门。 “老板来找英为姐啊？” 赵丰收点点头，然后摇摇头，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述。 “懂了，其实有很多事，我同样可以的。”女孩把胸脯挺了挺，虽然不大，但不能忽略。 “你一个人？” “嗯呐！”女孩紧张且兴奋。 如果赵丰收对她做点什么，她肯定无法反抗，毕竟是个身体单薄的小姑娘。她也不会喊救命，惊动了别人很不好。 “其他人在楼上打牌，一时半会儿不下来。” 她的手在身后，悄悄将门反锁了。 “老六死了，庄姐让我们原地待命，等待下一步指令，大家就适当放松放松。” 这事儿怨他，最近心里只有龙口铁矿，没有跟庄陈蝶沟通过，有必要转入第二阶段了。 “哦，把他们集中起来，我需要挑个聪明点，能察言观色的人。” 原来老板是挑人来了，听到有任务，女孩更兴奋了。 “我啊，不用挑了，我很机灵的，我叫窦豆，陈文姐和肖明慧去光山，就是我负责接待，全程保护的。” 还是半个熟人。“好，跟我走！” “稍等。” 一分钟后，窦豆已收拾利索，背了背包，提了行李箱在手。 方才软绵绵的小羊，眼神瞬间变得犀利，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果然不一样。 “豆豆是代号吗？” 到了车上，气氛有点紧张，这姑娘正襟危坐，像个机器人，有必要随便说点话。 “啊？不是，是我本名。姓是窦建德的窦，名是豆子的豆。” “这名字不错。”赵丰收着实赞了，等自己生个闺女，就叫赵照，姓是赵丰收的赵，名是照镜贴花黄的照，“我以为是逗号的逗呢。” 小脸终于绷不住，窦豆噗嗤笑了，“老板真会开玩笑。” “你多大了？” “十八。” 哦，还是个孩子啊，带她出来可能是个愚蠢的选择。 是不是应该把她送回去？ “我很行的，老板，我什么都行。” 见他神情犹豫变幻，窦豆再次挺了挺不大的胸，还把包挪开，露出白皙修长的腿。 这招对别人管用，对赵丰收尤其管用。 骗小姑娘有点不地道，他叹了口气，决定实话实说：“你别误会，我盘了个小饭馆，需要一名服务员。” 果然窦豆脸马上绿了，“老板，我不会做饭。” “有人会，你买买菜，端端盘子什么就可以了。” “我不要洗碗。” “行。”他还真不需要窦豆做这些，邓芸儿有点单，而且特别容易被拿捏，得有个带脾气的护着，不然得被人吃烂豆腐。 “老板会经常过去吗？” “会。”赵丰收非常肯定，“可能会有些不受欢迎的人，他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要记在心里，及时向我汇报，联系不上我就找庄陈蝶。” “明白了，是个搜集情报的暗哨。”窦豆重新高兴起来，她感觉自己赌对了。 嗯，这丫头还挺上道。 “你有钱吗？” “有啊，你需要多少？”小姑娘傻乎乎的问。 “二十万。” 小姑娘脸刷的变黑，咬牙切齿：“老板你是不是做过调查，吃定了我？” 她露出可怜巴巴的神色，将手机余额展示给他，一共二十万零五十六块钱，赵丰收顿时两眼放光。 “让我用一段时间，连本带利还你。” “好。”虽然心情沉重，像是进了棺材，但窦豆还是转账了。 “老板你可要对我负责，这是人家的全部积蓄了，呜呜！” “放心！”赵丰收笑眯眯拍她肩膀，“咱们店里管吃管住，不花钱的。” 骗小孩的感觉，实在不要太奇妙。 …… 喝了些酒，而且明天一早要和高程去关州，赵丰收决定在店里将就一夜。 邓芸儿和小宝一间，储藏间收拾出来了，正好给窦豆住。 在路上他已给邓芸儿打过招呼，远方舅舅家的小表妹，来棋田投靠他，打算让她到店里帮忙。 说实话对于小表妹，邓芸儿是抵触的，放着现成的不用，从外边领个女人来，让她本就卑微的自尊心，更加的不舒服。 但看到窦豆的年龄后，她放松了下来，可能自己多疑了，就是个小表妹呀。 大房间的床和床品，都全新的套装，从花红柳绿变成了简洁的粗布条纹，赵丰收心道，邓芸儿动作可真快。 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腾空了，还点了一段檀香。 是个会持家的女人。 “主人满意吗？”邓芸儿低声征询意见，神色紧张，不时瞟向门外，生怕小表妹偷听。 她鼻梁上微沁着汗，身上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靠过来时，两只大白兔煞是醒目。 “还是叫赵哥。”赵丰收嗓子发干，主人啥的，让小表妹听到不好。 邓芸儿如释重负：“行，当人当面我喊赵哥，没人的时候还叫主人。” 没治了！ 他拿出五百块钱，递给邓芸儿：“把它收好。” 上面的斑斑血迹，已经变成了暗红色，还带着些轻微泥泞，毫无疑问，正是老六的遗物。 邓芸儿惊诧的问：“我明明看着你烧掉了呀？” “假的，为了确保你的安全。这是重要的证物，怎么可能随便烧了？” “你信我？” 望着她紧张，且忧郁的双眼，赵丰收轻轻牵过她的手来。 “如果有一个人能破解秘密，便只能是你邓芸儿了。” 躺在床上，回想起白天的遭遇，感觉一切就像惊悚剧。一阵风来，门吱扭从外被推开，窦豆穿了身九尾狐套装，出现在面前，甩了甩尾巴。 “主人，人家造型怎样？” 第191章 陆昌北的背景 能和陆昌北见面，赵丰收自然求之不得。 之前他托骆晓峰约了几次，都被推掉了，显然陆昌北不想随便卷入因果。 可以理解，到了他的层次，以求稳为主。 他的背后，据说是宣传部长孔鲜。 公开简历虽是只言片语，但细心的人亦可看出，她是个极富传奇色彩的女人。 大学毕业后，在中学任教十年，突然就爆发了。 先是跳到某个区担任团的书记，再之后就鼓点细密，每隔一两年上个台阶。 调来中南之前，已是邻省的组织部长。 从组织部长到宣传部长，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好多人都侧面了解过，是不是她在邻省出了问题？答案是没有。 除了长袖善舞，人才口才都好，这位无论在官方，还是民间，都无任何瑕疵。 不过她来了中南后，深居简出颇为低调，从不拉帮结派，硬是活成了一股清流。 陆昌北是她为数不多的“作品”。 他时任山阳市宣传部长，在一次全省宣传工作会议上，获得了孔鲜的赏识，很快就开了外挂，击败一众对手成为副书记。 过了两年，调任仙岩市长，后成为书记，主政一方。 坊间更是早早有了传闻，陆昌北即将调任省城，其影响力更是与日俱增。 如果能够得到他的支持，阻止天狮基金吃下棋田县在龙口铁矿的份额，便有了较大的把握和希望。 车里有些压抑，赵丰收试图活跃下气氛，讲了几个笑话，都宣告失败了。 过了一晚上，高程重新回到了冰封状态。他身上浓浓的排气息，让人望而却步。 可惜他遇到的是赵丰收，无所不用其极，只要他想和谁亲近，总是有办法做到。 见笑话不管用，直接改用猛攻。 “外界传闻，老领导和孔部长有点……”他故意止住了话头，引而不发。 果然高程上当了，忍不住甩过来冷脸：“赵丰收，到了省城，把嘴巴给我看好了，要不然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一天到晚瞎咧咧，难怪你烂事多，不是桃花案，就是当卧底。 几天前，老领导打来电话，问了他些近况，不经意间就转到了赵丰收身上。 “我最近回关州，你把这小子带来见我。” 老领导要见他？让高程有些抓毛。说这是个不靠谱的，但陆昌北沉默了片刻：他和某大佬，好像走得比较近。 高程瞬间悟了。 如果没有这个铺垫，昨天他才懒得赴约，更不会有闲心听他夸夸其谈。 但这货真的很过分，居然编排起陆昌北的花边新闻来。 “冤枉啊领导，你是不是想多了？我的意思是，老领导和孔部长有点投缘。” 上这小子当了！高程双唇紧闭，决定还是少说为妙。 关州，某个安静角落，高程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下笔挺的西装，瞅了瞅赵丰收身上皱巴巴的t恤，皱起了眉头。 忘了提醒他换身衣服，很不搭，真不注意形象啊。 “我警告你……” “我知道，不要乱说话。” 赵丰收右手举起，表示我懂我发誓。 高程冷哼不再理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餐厅。 餐厅内，灯光柔和，环境雅致，这是省城新开的高级料理店，据说原料每天从岛国空运，价格自然同样令人咂舌。 高程暗自腹诽，眉头微皱，老领导怎会安排到这里？他可是向来俭朴。 雅间门口有两三个人徘徊，见了他们赶忙上前来，验证了身份后予以放行。 恭恭敬敬推开门，屋里只有两个人：孔鲜和陆昌北。 没想到孔鲜会在，无论是赵丰收还是高程，都不由紧张起来。 孔鲜已经六十岁了，但她保养得当，至少比实际年轻了二十岁。 白皙的皮肤，不见有一丝褶皱，双眼皮瓜子脸，下巴上还有颗小痣，典型的美人风。 粉色短袖小西装，搭配黑色t恤，一头乌黑的短发，显然是染过的，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严谨。 旁边的陆昌北，比她小了一轮，高大挺拔，气场强大得让人无法忽视。 两人坐在一起，倒显得孔鲜有些小鸟依人了。 陆昌北为孔鲜做了介绍，她瞬间微微扬起了嘴角，露出一丝略带惊讶的表情。 “你就是十二郎啊？果然是放浪形骸，狂傲不羁，难怪能让宋唐心折，连丫头倒追到文山去。” 她语气很淡，不疾不徐，但听在赵丰收耳中，不啻于惊雷滚滚。 简单的一番话，把他的底牌抖露干净了，让人不禁心生毛骨悚然。 他和宋唐的关系，属于绝密级别，在外人眼里，向来以合作伙伴展示。至于连晓波，除了叶连云和杨教授外，根本没有外人知晓。 不对，这位在套自己。 他堆起礼貌而谦逊的笑容，上前与孔鲜握手：“孔部长取笑了，些微虚名不足挂齿。我是为宋董和连书记打工的，可不敢胡思乱想。” 孔鲜呵呵轻笑：“不必太谦虚，你可是员猛将啊，话题不断。” 的确，有赵丰收的文山，动不动就上热搜。 有正面的，有反面的，还有桃花案，最近好像是因为婚宴上出了人命案。 人人有好奇心，尤其是女人。孔鲜也不例外，逮到了当事人，自然要打破砂锅问明白。 结婚的两个人，偷情时被恶人绑了，然后女主借着做饭机会，用菜刀将恶人砍成半死，恶人为了复仇，躲到了文山镇，再次绑架女主，却被从天而降的钢钎插死。 本就离奇至极的情节，经过赵丰收声情并茂的演绎，让孔鲜听得一惊一乍，时而眉毛竖起，时而发出惊叹。 当听到恶人是赵丰收的粉丝，孔鲜瞪大了眼睛，对赵丰收明显多了些崇拜。 陆昌北笑着摇头，这位十二郎，果然是女人杀手，谁见了他都得成为迷妹。 他只能和高程说话。 门外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来迟了来迟了，自罚三杯，咦，十二郎，你怎会在这里？” 来的是夏纯纯，美丽经济广告公司的负责人，如同盛开的芍药花，满身火红，出现在了餐厅门口。刹那之间，赵丰收以为看到了一只火鸡。 第192章 夏纯纯的挤兑 在这个场合看到夏纯纯，绝对不是好现象。 上次他拒绝了彼此的合作，才造成了被动局面，现在在这里碰面，想必以夏纯纯的伶牙俐齿，绝对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真是冤家路窄啊。 而且看样子，她和陆昌北孔鲜都很熟，高程更是站起来，拘谨的叫道：“纯姨。” 看来大伙儿都熟，就他一个外人。 场面一度尴尬至极。 听到“纯姨”这个称呼，夏纯纯脸色僵了一瞬，马上大摇其头：“程程啊，你还欠缺修炼，已混成了常务，得把气势端起来，就像人家赵丰收。” 小鞋不知不觉送上一双！ “纯纯认得十二郎？”孔鲜惊讶而笑，“我正在听他讲婚礼案呢，真是精彩啊。” “我都五体投地了，居然能让犯罪分子粉他。” 夏纯纯嗤然而笑。 “有个细节他没讲？” “新郎高见魁，正是这位十二郎亲自招的商，然后把他们文山镇的女干部给拐了。” 孔鲜恍然大悟：“感情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俩人一唱一和，像是说相声，让赵丰收格外的难堪。 虽然是开玩笑，但事实就是这样，文山镇的这次招商，从头到尾都失败了。 现在就差最后的悲剧情节，资本大鳄鲸吞铁矿，女干部痴情错付，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 对于两人间的矛盾，陆昌北自然心知肚明，不动声色地询问起夏纯纯近况，本来是想打个岔，没想到夏纯纯全然不配合。 “我很好呀，反正人家看不上，没人来惦记我的小公司。” 孔鲜笑道：“你的招牌真得换了，不然很容易让人以为是皮包公司，好歹号称广告公司，不差块牌子。” “是呀是呀，马上就换。”夏纯纯随口应道。 陆昌北摇头：“是呀说了十年，就是不肯换。” 夏纯纯不以为然：“牌子硬有什么，金字招牌骗人家伙多了，可怜世人多愚昧。”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赵丰收，夹杂着挑衅与不屑。 既然已经说开，就不存在面子问题了，赵丰收干脆单刀直入。 “陆书记，关于棋田县10的份额，我希望得到高县长的支持，共同阻击天狮基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夏纯纯冷哼，将头扭过去。 “小纯，我向你道歉！” 赵丰收光棍的很，没等陆昌北表态，先向夏纯纯低头。 孔鲜噗嗤喷了茶，觉得有趣。 “小纯是你叫的吗？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是夏纯纯自己说的呀，不许叫姐，更不许叫阿姨，有高程接受教育在先，他可能不重蹈覆辙，叫小纯妥妥当当了。 “无所谓了，乡下小子嘛，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果然夏纯纯很满意，颇为大度挥手，“你们谈你们的，不要把我考虑在内。” 她的话自然是对陆昌北。 陆昌北一直没吭声，他在等待夏纯纯的意见吗？ 难道他俩是？别说，他俩还挺般配。 陆昌北呵呵笑道：“赵镇长找错人了？棋田的事，应该自己做主，再怎么着，也轮不到我这个外人说话呀。” “不然。”赵丰收不给他逃避的机会，背景不硬什么，肯定不能说了，人家的背景就在跟前坐着呢，他不会找死。 合作建设三川经开区的构想，还是能够拿出来应应景。 他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双手递给陆昌北，这是这段时间，他继续完善后的方案，相信陆昌北会感兴趣。 “龙口铁矿的开发，虽然立足点是文山镇，但我真正的的目的，是在九龙川与光川之间，建立以宋川集团主导的三川经济开发区，实现区域共建可持续发展。” “方案写作的过程中，我跟骆晓峰县长、宋唐董事长和我们连书记都沟通过，他们都比较赞成，只是要实现两地合作，恐怕需要两边市里批准。” 陆昌北翻阅着报告，表情非常郑重，他其实已经看到过这份报告了，而且知道就是眼前的年轻人起草的。 “设想很不错，可是这能说明什么？”陆昌北抬起头来，唇角露出一缕轻笑，“对于上面来说，无论是天狮还是宋川，以谁为主，三川经开区都照样可以推行啊？” “可是天狮的目的，不仅仅是龙口铁矿，而是宋川集团。” 对于这个问题，赵丰收早有准备。 “谁作为主导方推进，对省里是没影响，但宋川作为光山县的支柱，如果出现动荡，恐怕影响的不仅是骆晓峰，到时候一子弃而全盘输。” 咳咳，高程捂着嘴干咳，示意他注意分寸。 陆昌北摆摆手：“小高，你不要管，让他说下去。” “但如果陆书记出手，宋川必然会记得您的恩情，三川经开区一旦成功，宋川会稳，光川和棋田都有了新的增长点。” 其余的话不用往下说了。 “过于理想了些，不过有一定道理。” 孔鲜难得的率先支持。 “可是我有个疑问，前段时间，省里搞了不少试点，好像都失败了，你有把握成功？” “其他试点失败，原因是多方面的，但主要有两点：一是没有必须要解决的危机，二是没有主导机构，因此只停留在概念上。” “宋川稳，则光川稳，龙口兴，则棋田兴。我相信对方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针对性的下手，如果我们看不到，恐怕结果会很遗憾。 听完赵丰收的陈述后，陆昌北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眉头愈来愈紧，似乎内心斗争的很激烈。片刻之后，终于开口：“我会认真考量，但很多事情，并非我能一人决定，需要相向而行。” 他指的自然是山阳方面的态度，他在山阳市任职期间，与现任书记多有龌龊，若非如此，不至于要换个地方，重起炉灶。 “这……”对于能否说服山阳市，赵丰收同样没有把握，葛诚素明确表示不掺和。 他有些沮丧，果然还是视野窄了，没有把陆昌北与山阳市的关系考虑在内。 “吃饭吃饭，皇帝不差饿兵，咱们一桌菜，漂洋过海而来，已经够辛苦了，还要听两位讲大道理，有意思吗？” 众人一下子被夏纯纯逗笑了，场面变得活跃起来。 饭局结束，孔鲜站起来：“十二郎，介意送我回家吗？” 第193章 孔鲜的邀请 听到孔鲜让送她回家，赵丰收不由吓了一跳，下意识认为她是想老牛吃嫩草。 孔鲜虽然漂亮，毕竟年龄在这里。他虽自诩博爱，但并非江河不择溪流，还没到饥不择食的程度。 不过人家说出来了，再加上夏纯纯可劲儿的怂恿，只能横下心来上了车。 透过反光镜，还能看到夏纯纯祝君安好的表情，他忽然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 关州的夜景，自车窗外闪过，不过赵丰收没有闲情逸致，他在想如何应对孔鲜。 上了车以后，孔鲜并没再问婚礼案的事，显然她的兴趣并不在此，但并不代表会轻易放过赵丰收。 她还保持着克制，是因为车上除了他俩，还有个司机。 司机是个妙龄女郎，由于坐在后排，看不清正面，但仅仅是个侧颜，已可以断定是个美女，而且是受过特殊训练那种。 孔鲜住的别墅，距离吃饭的地方并不远，五分钟车程就到了。 没等赵丰收开口告辞，孔鲜已经吩咐道：“小卢，你不用等赵先生了，明天晚点来接我，今晚我要睡个好觉。” 赵丰收赶忙道：“既然领导要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我是晚睡晚起。” 手包扔到了他怀里，孔鲜不带任何避讳，当着他面输入密码锁。赵丰收的汗立马起来了，我是记住呢，还是不记住呢？ “进来。” 孔鲜将鞋子甩掉，光着脚走到冰箱前。 “你喝什么？啤酒、饮料还是纯净水？” “纯净水就好。” “喝什么纯净水，男人得有男人的气概，还是喝啤酒。” 不由分说，搬来六罐啤酒放在了桌上，啪啪啪全打开了，还拆了只烧鸡给他下酒。 孔鲜自己喝纯净水。 “放开吃放开喝，啥时候消灭掉，啥时候走人。” 看到这场景，赵丰收反而放心了，要干掉这些，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事。 日料虽然好吃，但量太小了，他只吃了四分肚子。 “坐过来些，离得那么远，怕我吃了你吗？” “没有，我是受宠若惊。”赵丰收往跟前挪了挪。 “哼，别以为我不懂你的表情，我年轻的时候，追我的人也是一大排，什么人没见过呀。” 大姐您少说两句，这话听多了会被灭口。 “我今晚可是特意为了你才去的？” 赵丰收浑身一哆嗦，赶忙抽了罐啤酒掩示 这么直白的吗？ “要不是连丫头求我，我才不来，哼，还说你俩没事。” 听她提到连晓波，赵丰收略略放心了，连晓波总不会坑自己？当然也难说。 “你们的发展大会，没有我老人家点头，就你俩小屁孩能搞定？” 明白了，孔鲜是自己人。 到了此时，赵丰收才发现，从一开始自己就错了，以为孔鲜是叶连云的对立面。 “您和叶省长？” “朋友。只是表面上不那么和谐，给人看的，小子，好好干。” 孔鲜以水代酒，与他碰杯。 “能让连丫头看中，是你的福气，不过你要清楚，这是把双刃剑，能助你飞腾，也能让你下地狱。” 她的话不可谓没有道理。 在外人看来，赵丰收在文山镇风生水起，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活了二十八年，要火早就火了。 无论是越级提拔，还是网上爆火，数次危机转危为安，都离不开连晓波的操作。 宋川和叶家能够走到一起，最终想走出困境，同样要靠这位大小姐。 收服宋川，自然能给叶家助力，但中南的企业不止宋川，却只有一个叶家。 “连丫头是个心高气傲的，有些话她说不出口，我来替她说。”孔鲜变得严肃起来，看来她今晚的主题，是为连晓波站台。 “你在文山镇的那位，找机会断了，她不是你的良配。” 听到孔鲜提及陈文，赵丰收的心冷了，停下吃肉的手。 “谢谢孔部长关心，她只是个普通的乡下女人，不值得您记挂。” 孔鲜不以为然摇头：“我并不是逼你，只是在提醒你，你在干的事，件件都风险极大，处理不好就会连累家人。” “要么当回普通人，要么就得把后方筑牢，不让对手有任何可乘之机。” 字字肺腑，道出了赵丰收的担心，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天地有大道，不是人想干啥就干啥，你选择这样，就会失去另一样，其中的因果，非一言能道尽，只能靠你细细琢磨。” “比如这次龙口铁矿，如果你引入了美丽经济，天狮就无法进入，但你选择了天狮，就注定选择了麻烦。” “不过如果没有这场麻烦，恐怕你也不会有推动三川经开区的动力，宋川的问题解决，将是个漫长的过程，这其中环环相扣，非是上位者拍板就可以，解铃还须系铃人。” 赵丰收起身，长揖到地：“小子受教了！” “我很好奇美丽经济那位。” “夏纯纯吗？”孔鲜摇摇头，笑笑，“告诉你无妨，她来自夏家，是整个中南，少数在山顶的几家，不过夏家的崛起，与她有很大关系。” 没想到不起眼的皮包公司，居然还牵扯到了山顶。 孔鲜嗤然：“你当然不知道，夏家风起云涌之际，你还是个受精卵呢。” 这话从美女领导口中说出，显得有些不雅致，俩人都有些尴尬。 不过，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陆家也是？” “陆家不过是夏家的小弟。” 卧槽，仿佛一道亮光，划破了整个夜空。 “还有一个人。” 他决定问问黑衣女人。 “她住在翡翠湖的湖心岛上。” “翡翠湖中只有鱼？”孔鲜表情闪烁，表示怀疑。 “我不确定，不知是真的见过，还是梦里。”赵丰收苦笑，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孔鲜蹙眉：“大概是压力太大，胡思乱想。关州就这么大，有你说的这样人物，我早该知道才对。” 从孔鲜家出来，赵丰收打了个的，途径翡翠湖时，忽然心血来潮，让司机停下。 见他看着湖面发呆，司机不由起了警惕心，将车停下来，没有敢走远，他怀疑这是个轻生的。 果然他喃喃自语片刻，就脱掉了衣服，人噗通跳进了翡翠湖中。 第194章 金屋藏娇 七月的翡翠湖，碧澄清澈，水温恰好。 但奇怪的是，如此大的湖面，竟然没人游泳，也未见网箱养鱼什么。 赵丰收心道，城里人真是暴殄天物，要是搁在文山镇，早就被开发出来，搞生态旅游了。 答案很简单，因为翡翠湖是禁地。 早在数十年前，就专门设立了驻军保护。 沿湖的周围，一共有二十四个观察哨，密密麻麻，日夜不间断的盯着。 对外的宣告是水源保护地，但关州人吃水，都是西关水库，以及北区的关河，与翡翠湖没一分钱关系。 天长日久，许多记忆模糊，别说地方摸不着头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是驻军内部，也不明白守湖的意义。 难不成水里有宝贝，或者稀奇古怪的东西？ 但驻军是真的，三年一轮换，离开时要签保密协议。 来自平京的拨款是真的，每年元月十日前，便会打到关州市财政账上。 如何花没人说，打了请示上去，答复很含糊：看着办。 实际上是只能看，没法办。 每任财政局长到任，都要头大一段时间，几十年下来，这笔款只来不用，已积累成了天文数字，但没人敢动。 有两年财政困难，局长为了补窟窿，从账上调用了一小笔资金。没过二十四小时，就被堵在办公室了。 门口四个荷枪实弹，里面坐着个两杠四星，财政局长全程站着，不住的擦汗。 挪用的资金如数奉还，次日局长因个人身体原因，主动申请辞职。相关经办人，走的走调的调，至此整个财政局上下，看到这笔资金就像看炸弹。 渐渐形成了默契，你给我就要，来了就在账上挂着。 守湖的任务实在单调，白天还好，沿着湖畔巡逻，上午下午各一次，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到了夜晚，难免就陷入形同虚设，凑堆儿喝酒打牌，甚至串到别的哨卡，搞搞烧烤什么。 对此长官睁眼闭眼，权当没有看见。 毕竟谁也想不到，会有人疯的，大半夜跑来游泳。 要知道翡翠湖很大，足有二十个西湖那么大，称呼它为湖，实在是谦虚的叫法。 一个猛子扎了二十几米，赵丰收露出头后，似乎听到司机的叫喊，他回过头来，果然看到有人在岸边张牙舞爪，喊他快回来。 他冲司机挥挥手，意思是我没事，然后继续朝前游去。 四下里哨卡的灯光，不时扫在他身上，以为司机开了大灯为他照明，心里说了声谢谢。 他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憋屈太久，想释放下而已。 水是最好的解压载体。 他时而潜下，时而浮起，时而仰泳，如一条鱼般自在。 他的游泳技术，是在文河中练出来的，后来更是游遍了文山镇的大小水库，再大的水，在他眼里都是一样。 他甚至故意在水中睁眼，欣赏水下的夜色，看鱼群从身边游荡。 再抬起头时，他就看到了在正前方，浓重的黑勾勒成形，隐约还有两点光。 “怪物吗？” 他自言自语，犹豫着要不要返回去，但是看了看身后，关州城已遥不可及。 一咬牙继续游，来趟不容易，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看着近在眼前，实则还有相当远的距离，将近一个小时后，他才游到了跟前。 是陆地啊，我将翡翠湖游了个对穿！ 在岸边躺了一会儿，恢复了下体力后，他从地上爬起，继续朝有光的地方走去。 光芒在半山腰上，崖壁陡峭呈九十度，让人望而却步。 但对常年在山里游荡，已成了山猴子的赵丰收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事。 崖壁上有垂下的藤萝，他手拉脚踩，很快就攀到光源跟前。 原来是一个雕花的窗户，窗户周围的花，已然脱落破损，掩盖在藤萝间。 他哑然失笑，所谓的山，竟然是座房子吗？ 谁家房子盖这么大？得住上几千口人！ 他从窗户翻了进去，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屋内装修金碧辉煌，好像皇宫一般，用指甲盖抠了下，竟然真的抠出了金粉。 我的天啊，难道真的是皇宫？ 他有种穿越了的兴奋感。 蹑手蹑脚走进里屋，希望能遇见个公主什么。 然后他就真的看到了！ 浓烈的酒香，溢满了整个屋子，红面锦被间，俯卧着一个女子。 肌肤如雪，玲珑的曲线起伏，如同传说中的神山，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尤其是润滑的背沟，深可盈寸，能与之般配的，只有一汪琥珀美酒。 两点腰窝微塌，恰好容下指腹，忍不住想下手动动。 作为色中雅狼，他品评过许多大师的裸女作品，但没有一幅及得上眼前，尽管只是个侧影。 即使能画出几分神韵，无论如何画不出屋中的香。 或许只有他的眼，才配看见这睡美人。 散开的青丝，如流水般拨在颈侧，有几丝残忍的白，醒目于青色间。 他明白自己找到了她。 湖心岛上，坐在轮椅里的黑衣女人。 听到响声，女人被惊醒了，嗯呐睁开双目，侧脸看了看，露出一丝惊讶。 “小家伙，居然是你！” 待看清了男人光着身子，不由又羞又怒，掂起抱枕朝他砸来。 “滚出去！” 不料她不动还好，一动之下，全身的春光都泄在入了眼帘。 赵丰收只是呆呆的站着，呆呆的看着她，任抱枕落在身上，忘记了闪避。 女人既羞且怒，起身要走，却被他拉住手臂，重新丢回了床上。 “趴下，别动！”他粗暴的命令道。 他觉得女人的背，比正面更吸引人。 女人被他吓到了，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将头埋回被间。 果然很乖！ 他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拿起酒瓶欣赏，稀里哗啦全是外国字，不过他能看懂。 罗曼尼康帝，这牌子他听说过，据说要卖上万英镑一瓶，这趟真是来值了。 一根手指，轻轻放到了腰窝间，女人身子一颤，没敢乱动。 桌上的罐子中，放有冰块，他索性拿出两粒，两个腰窝一边放了一颗。 “唔！”女人用手抓着锦被，使劲克制着。 冰凉的红酒倾泻在了背沟间，赵丰收低下头去，轻轻的吮吸。 她彻底垮了！ 当年，有个坏小子，曾溜来她房中，做过同样的事。 第195章 师徒 “不要，我当你妈都绰绰有余了……” 在男人突破最后的防线前，女人奋力提醒他，但显然毫无用处。 “疯子！真是个疯子！疯子……” 从慌乱尖叫，到喃喃自语，女人像苏醒了的土地，开始回应暴风雨的洗礼，有种子在悄然发芽。 次日赵丰收醒来，就看到了身边的女人。 她眉头紧蹙，如猫般蜷缩在他怀中。 “醒了？”女人睁开慵懒的眼，她实在乏困的很。 “我……”赵丰收目光茫然。 这是哪？她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一连串的疑问，如冰雹般猛击脑海，让他头疼欲裂。 “就说你会后悔！” 女人见他神色变幻，不由心冷下半截，眸中起了愠怒。 起身下床，如瀑的长发哗然抖落腰间。 她按下桌上的电铃，对着话筒吩咐：“青瑶，来我屋中，把这家伙送走。” “哦，替他拿套衣服来。” 然后未再看他一眼，便走进浴室，很快水流声响起。 不一时，急匆匆的脚步传来，便有人敲门，紧接着青瑶走进屋中。 “丑八怪，快穿上。”青瑶啊的惊叫捂脸，将衣服丢在床上。 有史以来，第一次被人嫌弃丑，赵丰收故意去掰她手，谁知刚刚碰到，便莫名其妙摔回了床上。 绝世高手啊！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顿时老实了。 打量了下衣服，都是顶级的奢侈品牌，与他的气质很配。 待他穿好衣服，青瑶才放下手，冷冷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等等，谁说我要走了？” 赵丰收勾唇，翘起二郎腿，提起桌上的酒瓶，鲸吞狼饮。 “至少让我把这瓶酒干了。” 青瑶双手抱在胸前，也不催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就像看一只猴子。 “喂，小丫头，你家就这样待客的吗？凉菜好歹来点儿！” 折腾了一晚上，在孔鲜家吃下的烧鸡，已全部被消化殆尽，肚子咕咕叫得厉害。 “准备早饭！” 身后传来温婉的女声。 赵丰收转身，就见女人裹着浴袍，正在擦拭头发，清香霎时充盈鼻腔。 青瑶没有应答，而是惊诧的捂住嘴巴，指着女人：“姑，姑姑，您，您的腿好了？还有，您的容貌？” 女人闻言，停下了擦拭，这才发现，自己的腿好像真好了。 她跑回卫生间，用手中毛巾擦拭着镜子，镜子中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庞。 不过二八年华，正是最好时候。 女人重新出现时，看赵丰收的目光，已变得复杂起来。 “咦，你变年轻了？”赵丰收瞬间石化。 眼前的女子，最多只有二十出头，白发全然消失，绝美的肌肤，更增了朦胧光泽，仿佛来自天国的神女。 变化最大的还是眼睛， 原先她的眼睛，美则美矣，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是光！ 此刻，女子眸中满溢着生机，熠熠生辉，似有星河流动。 意外的，赵丰收伸手捏了捏女子脸蛋，像是捏上了肉包子。 女子笑容敛住，屋中还有人呢。 青瑶狂怒，小拳头噌的举到跟前：“大色狼，你要死吗？快放手！” “我想看看是不是幻觉。” 赵丰收不止是捏，而且是反复揉捏。 “要试你拧自己啊。”青瑶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画面儿童不宜，女子强忍羞愤，冲青瑶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下。 有必要规范下两人的关系。 “十二郎，你有师父吗？” 话题扯得太远，一下子把赵丰收扯懵逼了。 好像没有？ 他想了想，轻轻摇头。 曾经他把郑德环当师父，但最后这位师父，差点害他没命。 他唇角勾起：“师父又不是必需品。” “你！”女差点被气晕，有这样搭话的吗？ 凭她的尊贵身份，如果要开门收徒，不知有多少世家子弟争相涌来，你倒好，开口就把话说死了。 她只能耐着头皮，循循善诱。 “人世间真正的秘密，都来自于师徒口口相传。” “口口相传？”赵丰收眼珠骨碌一转，这个可以考虑。 想起青瑶的身手，他心下颇为羡慕，如果能学到一半，揍连晓波估计够用了。 女子脸颊飞起红彩：“不是你理解的口口。” 赵丰收装作不知：“啊，理解错了吗？” “嗯。” “明白了，不是上面是下面。” “你故意的？”女子瞬间面冷如霜。 耳朵被她捏在了手中，以不容商量的口吻宣布。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师父。” “啊？不能，咱俩已经…” 睡都睡过了，再重新当回到师徒，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女子不以为然的道：“《神雕侠侣》看过没？杨过和小龙女，既是夫妻，又是师徒。” 我的天，那是小说好，都能拿来当论据？ “你喜欢让我叫你师父？” “嗯。”女子点点头。 “我答应了！”最难消受美人恩。 别说叫师父了，叫妈都行，他没少被连晓波逼着叫。 再说了，这女子容貌绝世，有了师徒关系，嘿嘿，才能长长久久。 “要磕几个头？” 女子掩面转头，伸出三根手指。 “师父，弟子这厢有礼了！” 赵丰收二话没说，嘭嘭嘭磕了三个响头。 女子强忍住笑，抬手触他额头：“徒儿免礼！” 师徒名分既定，她神色变得庄重。 “你记住了，对外不可以说我是你师父。” 真是活见鬼，逼着拜师，又不让跟别人说，有毛病？ “明白，是老婆。” “更不能叫老婆！”女子有点慌，感觉刚才引用杨过小龙女，是不是把他心思引歪了？ 赵丰收搔搔头，终于一拍手：“姑姑？对了是应该叫姑姑，神雕侠侣嘛！” “随你的便！”女人苦笑，其实如何称呼，她心中亦无明确主张。 “只是我的身份特殊，如果让人知道咱俩关系，会给你带来无尽的麻烦。” 然后赵丰收揽腰，将她半抱到怀中，开始查师父的户口。 “敢问师父芳名，还有咱家是什么门派？” 既然拜了师，没来由连师门都不知道，说出去被人笑话。 “我叫夜香辰，咱们的组织，自然是叫夜香了。” 夜香！ 如同天雷滚滚，赵丰收脑子轰然塌了，有种被愚弄的感觉。 她是夜香的人？怪不得当初叶连云来湖心岛，向她请教宋川的事。 如今她强收自己为徒，到底有何用意？ 第196章 教不严，师之惰 赵丰收脱口而出：“宋川的夜香……” “你在怀疑我吗？”她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巴。 带着小女儿的娇态，夜香辰臻首埋入怀中，略带几分委屈。 徒弟不像徒弟，师父自然不用像师父。 她收赵丰收为徒，不过是在两人间建立羁绊罢了。 “没有，我不舍得。”赵丰收捏了捏她鼻子，眸中满是疼爱。 夜香辰心头一凛，我是不是太放纵他了？他比以前那个，性格更加恶劣。 她咳嗽一声，端坐直身子，努力摆出些师道尊严来。 “小家伙，且听为师慢慢道来。” “你的手别乱动。”她娇嗔将手打落。 目光看向窗外，似乎要穿透无尽的岁月。 “宋川的夜香，不是曾经的夜香。” “夜香曾是暗夜之王，掌管着真正的规则。但随着当年巨变，逐渐分化成了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 “一种是追求权力和控制，崇尚黑暗，被称作黑暗夜香。” “另一种则是追求自由和创造，被称作经济夜香。你应该庆幸，进入宋川的是后者。” “他们相对崇尚和平，但不意味着没有獠牙，我猜他们可能出了问题，才会急于杀鸡取卵。但真相如何，还要进一步调查” 她讲完之后，就看到赵丰收嘴巴张成了o字，傻傻的表情像是听天书。 在他的理解里，夜香就是家公司名字，和天狮一样的资本大鳄，而夜香辰的解释，太过烧脑了。 定然是为了稳固师父形象，在这儿借题发挥，编造故事来蒙他。 “你不信？”夜香辰抿唇，有点无语，“不信也好，能省去很多麻烦。” “不是，我是觉得，咱是黑社会吗？”赵丰收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疯狂展开联想，“师父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教母？” “黑你个头！”夜香辰给了他一记暴栗。 “你师父我，是曾经的夜香主事人，岂能拿我和社会渣渣相比？” 哎呀，失敬失敬，说到底还是黑社会头头呗！ “师父能下个令，让宋川里的人收手吗？” “不能。”夜香辰摇头，面带沮丧，“我的身体刚刚恢复，还有很多事要做，而且宋川最好由你来处理，就当是入门考试。” “卧槽，咱们能不能换一个？” 赵丰收腆着脸，“比如床上功夫啥？” “谁要考这个。”夜香辰耳根发烧，这徒弟还得从头拾掇。 “师父啊，宋川可是千亿集团，关系着数以万计人的身家性命。我要是考砸了，后果会很严重。” 夜香辰嗯声点头：“知道就好！你是男人，不能事事依靠女人。” 他算是明白了，师父就是个牌位，还得偷偷供着，不能拿出来与人分享，更别想指望她帮任何忙。 “床上功夫，你已经很好，不用学了。”夜香辰声音极低。 她还记得这茬呀？赵丰收乐了，正要借题举一反三。 “青瑶的功夫，你也学不来，她是童子功，你年龄太大了。” 卧槽，什么都不能学，那我拜啥师啊？上当受骗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要教你的，是勘透世间造化，经天纬地之能。” 吹牛你就！ 但他没敢说出来，夜香辰的目光中，带着十足的真挚，让他不由不信。 眼前的女子，与上次相比，少了些恬淡从容，多了些忧伤牵挂，由里而外，散发出的独特魅力和温柔气息。 夜香辰的情绪，的确在剧烈波动。 她已许久不爱，忘记了如何去爱。 老天爷突然脑子抽筋，塞给了她个男人，让她感到惶惑不安。 对于命运的精心设计，她欣喜且害怕。 害怕这只是一场美丽的梦境，一旦醒来，一切都会消失不见。 目光交织在一起，时间似乎凝固了。夜香辰眼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就在此时，青瑶不识时务来敲门。 “早饭准备好了！” 简单且丰满，煎牛排，煎蛋，搭配咖啡牛奶。 还有一小碟花生米，青瑶把他的话听进了耳朵里。 “青瑶，以后你就有了师兄。” 青瑶切牛排的手顿住，刀子在空中比划。 “凭什么呀？先后有序，应该是我做师姐。” 夜香辰笑眯眯道：“要不你俩打一架？谁赢了谁大。” “不用打，她肯定比我大。” 赵丰收自知不敌，果断的服输。青瑶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冷哼道：“没骨气的男人。” “好了，来日方长，让他做师兄，说起来是你沾了光。” 再不服气，信不信我给你整个师公出来，小丫头还翻天了。 骤然想到了这一层，青瑶马上闭了嘴，师兄什么，好歹是一辈的萝卜，就他那熊样，随时能揍得满地找牙。 夜香辰举杯：“来，我们庆祝一下。” 咣咣咣，三只酒杯碰到一起，方才将酒饮下，赵丰收眼前就出现了重影，舌头已僵硬了。 “又来，有意思吗？” 软软的瘫到了桌子底下。 夜香辰放下酒杯，俏脸凛冽了下来。 “剥光了衣服，送去哨卡，让他吃点苦头。” 教不严，师之惰，这个徒弟得先打到负数。 “哎，明白了！”听到让收拾赵丰收，青瑶乐不可支，生怕夜香辰反悔，顾不上吃饭，拎着他脖颈，往肩上一扛，一溜小跑上了停靠在岸边的快艇。 十几分钟后，快艇到了湖中央。 “大色狼，别怨我啊，是你师父心狠！” 青瑶一边剥他衣服，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忽然，小手一紧，冷不防被攥住了手腕。 “嘿嘿，小流氓，脱男人衣服，可不是啥好行为。” 青瑶大惊失色：“你，你你怎么醒了？你明明喝了酒的。” “是啊，但是我吐了！”赵丰收伸了伸舌头，满脸得意，“小手段，用一次还行，反复用就是愚蠢了。” “都一样！”青瑶呵呵轻笑，手一伸已将他下巴捏住。 “你要干什么？”赵丰收含糊的喊，分明觉得不妙，“放手，我可是你师兄，要尊老爱幼。” 千算万算，忘了这小丫头是个高手，在如此狭窄的空间，还不是一抓一个准。 “请你喝酒啊，师兄！” 她从腰间解下酒壶，用牙齿咬开盖子，对着赵丰收的嘴，咕咚咕咚给他灌了下去。 第197章 真假人生皆为梦 某个陌生小屋中，赵丰收缓缓睁开双眼。 光线透入的刹那，剧痛如电流般，迅速遍及大脑。 脑袋，犹如被锯开了。 吱吱的拉锯声，仿佛仍然在耳廓中回荡。 他躺在地板上，挣扎着想要起来，无奈使不上一丝力气，浑身瘫软如泥团。 两支黑洞洞的枪管，抵在眼睛前方三十公分位置。 士兵身体紧绷，如临大敌。 他们的背后，一名中尉背手而立，像看见条死鱼。 角落里，出租车司机身体不停颤抖，害怕到了极点。 见他没有死，心中不由暗念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我佛开眼，真正应该承担责任的人，终于醒了。 反反复复，写了十遍事情经过，还没有过关，他已濒临崩溃。 如果赵丰收再不醒，他将被视为闯湖同谋，先行接受惩罚。 “能让我穿上衣服再聊吗？” 被一群男人盯着，实在不是什么令人爽快的体验。 获得允许后，出租车司机慌忙上前，将衣服鞋子摆到他跟前。 手机手表钱包都在，一分钱都没少。 不得不说好人有好报，但凡出租车司机有一点贪心，都是说不清的麻烦。 他看到乘客跳湖后，不但没有卷了财物溜之大吉，反而主动替他收拢了，并且跑到最近的哨卡，请求帮忙救人。 “你是谁？” 赵丰收第一句话，就让出租车司机崩溃了。 他连比带划，将赵丰收从何地上车，到了湖边结账，让他走人。但他看到他神色不对，不放心所以没敢走远。 虽然他的话颠三倒四，而且赵丰收没有任何印象，但总体而言符合逻辑。 跳到湖里游泳吗？像是他能干出的事。 “让他走，跟他没啥关系。” 赵丰收抖出根烟，刚塞进口中，就被士兵伸手拿走。 “姓名？” 赵丰收捂着脑袋，他方才就在想这问题，但没想出来。 麻烦有点大。 他不但不记得跳湖的事，而且连自己叫啥都想不起来了。 跳入水中的画面，还是听了出租车司机的描述，才大致有了印象。 中尉皱起眉头，唇角冷笑不止，游个泳能失忆，滑天下之大稽。 “帮他回忆回忆。” 士兵将监控放给他看，他在湖中搏浪的英姿，跃然在镜头中。 这跟司机说的能对上，问题是有很多事情，监控没法解释清。 比如他是在湖中游了一夜，还是躲在了某个角落？ 比如他是如何上的岸，钻进了哨卡的小屋中？哨卡曾经断了几分钟电，重新恢复后他就被发现了。 “我是冤枉的。” 虽然他没了记忆，但基本的判断力仍在，情节太凑巧了，像是人为设计好的。 他脸色苍白，最无力的供词脱口而出。 一般来说，说出这句话后，大老爷会一拍惊堂木。 “不服是？大刑伺候。” “你最好能想清楚。”中尉遗憾的双手摊开，将证件扔还给他。 乡镇政府的工作证，在他这儿跟没有差不多。 从男人的状态，他无法推测出，对方究竟是遭遇了什么，还是在装糊涂。 “如果我认罪，会有什么后果？” 证件上的照片是他没错。 他的名字叫赵丰收，是棋田县文山镇的一名干部。 常务副镇长，九龙川管委会主任，听起来好像是不小的职务。 “不等，根据认罪态度而定。” 中尉有些同情他，但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更别指望别人了。 “轻则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五百元罚款，重的话就是实刑，工作不保。” “需要帮你联系家人吗？”中尉不确定的问，他的手机一直在响。 来电的人名叫夏纯纯，已经打了不下五六个，赵丰收点点头，中尉替他接了。 “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你妈。” 对面来者不善，而且有点急躁。 中尉抬头，对赵丰收道：“是你妈妈。” “阿姨是这样的……”中尉清了清嗓子，酝酿了下情绪，跟对方讲述了现状。 沉默了几秒，夏纯纯道：“我马上到。” 当夏纯纯赶到时，赵丰收心中涌起莫名的安全感。 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夏纯纯愤怒的问中尉：“你们把他怎样了？” 中尉表示很无辜，让她看了监控，以及出租车司机的供词，夏纯纯脱口而出：“我靠！” 闯湖，而且游了一晚上，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哨卡，还失忆了！ 她已明白咋回事了。 不用说，是被灌了神仙酿，而且量有点大，以至于醉成了傻子。 没关系的，她有经验，带回家洗洗涮涮，睡两天，就又活蹦乱跳了。 不过她要先验证下，他到底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在扮猪吃老虎。 她蹲下来，问赵丰收：“你认识我吗？” “你不是我妈吗？” 他被搞糊涂了，哪有儿子不认识自己的妈？ 眼前的女人，双眼皮薄嘴唇，一看就不好相与。但总体而言，长相身材上佳，生出他这样的帅哥，概率还是相当大。 强烈的求生欲望，告诉他必须得说认识，否则人家拍拍屁股走了，可真的是喊天不应，叫地无门。 图省事的话，说不定这群兵痞子，会把他装到麻袋里，沉到湖里去喂鱼。 想到这儿他不寒而栗，果断啪啪点头，表示不但认识，而且就是我亲妈。 “我叫什么名字？” 他身体僵住，绞尽脑汁，但还是摇了摇头，决定放弃了。 没关系呀，我失忆了，记不起来名字很正常。 “咱俩啥关系？” 他更茫然了！ 啥关系？你是我妈，我自然是你儿子。 “母子关系！” 像是发现了大宝藏，夏纯纯一阵欣喜，有戏，她已下定决心，把儿子领回家，好好的过几天妈瘾。 酝酿了下情绪，她捧着赵丰收的脸蛋，嚎啕大哭。 “可怜的孩子，连妈都不认识了！” 哭了会儿，她骤然止住，赵丰收没有共鸣，而是在好奇的打量着她。 哭得如此伤心，却没有一滴眼泪。他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或者是早早被抛弃了。 “我叫夏纯纯啊，你刚出生时，你渣男爸就抛弃了咱母子俩，是我把你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 “儿子啊，你都忘了吗？妈妈白养你了呀！”夏纯纯哭晕在他肩上。 第198章 神仙醉 夏纯纯出示了身份证，请求保释自己儿子。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前段时间，我儿子经历了婚变，精神受了刺激，我为他的行为道歉，我把他带回家，会好好的教育一番，希望能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在一哭二闹三上吊方面，夏纯纯很有心得，没过几分钟，中尉的身上就沾满了眼泪鼻涕。 他查看了信息，确认年龄对得上。 按照他们的年龄推算，夏纯纯早早就当了妈，能让孩子跟渣男爸姓，真是个伟大的女性。 而且这位还是个企业家，经营着一家小小的广告公司。 身份明了，经过查询，母子俩都无犯罪记录，中尉上报后，处理结果很快下来。 罚款五百元，社区矫正七天，包括但不限于社区清扫，站交通岗等内容。 终于离开了令人窒息的地方，赵丰收暗暗庆幸，幸亏有老妈救自己。 回家的路上，他乖乖的坐在副驾驶上，夏纯纯眉飞色舞，成功帮他营造了渣男爸的形象，以及自己如何含辛茹苦，供他上大学，给他娶媳妇等等。 莺声燕语间，响起鼾声如雷，夏纯纯满脸遗憾，还有好多台词没用呢。 “咱家这么有钱？” 进入夏纯纯家中，看到大别墅内的豪华装修，赵丰收被震惊到了。 老妈这么有钱，为啥我要去山沟沟里上班？ “是呀是呀，你妈我很不容易的，都是我一砖一瓦，积攒来的家产。” 她拍拍儿子脑袋，“好好孝顺我，将来留给你。” “为啥我会到文山镇工作？” “唉，我是单亲妈妈好？”失忆了还是个问题精，夏纯纯不由哀叹，当妈真的不容易。 “你小时候多病，妈妈上班又忙，为了生活，只能把你送到亲戚家抚养，而且我希望让你活得逍遥自在，不要像我这么累。” 如果他还记得上网的话，肯定能查出自己的信息，眼下能骗一天算一天。 她没啥恶意，单纯觉得好玩儿。 赵丰收沉默了：“妈妈不容易。” “哎，乖儿子。”夏纯纯都想亲他了。 “你在家里等着，我去买点东西。” 她回来时，手上提了大包小包，除了食品，就是男士睡衣拖鞋啥的。 “他就是我爸吗？” 墙上，挂着一张照片，年轻的夏纯纯，裙裾飞扬，纯真有欲，一名男子搂着她脖子，两人恣意的笑着。 “对的呀，你爸很帅的。” 夏纯纯用手抚摸着镜框，眼睛有些湿润， “他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夏纯纯擦了下眼角，“早点睡，或许有助于你记忆恢复。” 她不想再说下去了。 深夜无眠，思绪如潮水，正翻来覆去间，凄厉的叫声划破寂静。 夏纯纯慌手慌脚跑来，打开室内的灯。 只见赵丰收两眼发直，身上的汗水不住流淌，肌肉条块分明。 显然是做噩梦了。 “不怕不怕。”她想都没想，就把男人搂怀里了。 搂了才后悔起来，她穿得比较清凉，而赵丰收则是赤着上身。 好在他陷在梦境中不能自拔，只是浑身瑟瑟发抖，仿佛遭遇了什么恐怖。 终于在她的安抚下，男人于怀中安睡。 将他的头放平，夏纯纯支着下巴，侧身看他俊朗的脸，不禁叹了口气，对于骗他产生了内疚。 要是他清醒过来，会把我杀了？ 不管了，得过且过，大不了我喊他爸爸。 一连几日，夏纯纯都未到公司去，帮着赵丰收到社区捡垃圾，结伴到街头站文明岗。 赵丰收情绪略略平复，包揽了家中一日三餐，让夏纯纯很是有享受感。 只是他还想不起来过去，闲下来的时候，就站在阳台上发呆。夏纯纯寸步不离，生怕他一时想不开，从窗户跳了下去。 说来好生奇怪，他的手机像哑了一般，几天了连个电话都没有。但凡来个电话，都能激发他的回忆？ 她不知道的是，这几日高程同样没回棋田，跟着陆昌北见了许多人，还跑到仙岩去了，就三川经开区的细则，进行认真讨论。 这是件大事，他们觉得，不能让赵丰收独揽其美。 至于连晓波那头，接到了杨潮南的通知：最近赵丰收在当卧底，没事少打扰。 虽然满腔愤懑，但为了赵丰收的安全，她决定忍了。还约束了其他人，告诉她们，赵丰收正在参加封闭学习，没事少骚扰。 事赶事，就形成了真空状态。 凉皮摊上，夏纯纯与一名女子对面而坐，旁边还站了名少女。 当她看到夜香辰时，差点认不出对方来，不过旋即欣喜的祝贺，“姐姐功德圆满，可喜可贺！” 再稀奇的事她都见过，不过讲真，她有些羡慕。 “不敢说圆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来见夏纯纯，本是想让她到棋田去，给赵丰收帮忙，没想到是这状况。 夏纯纯悻然：“他在岛上，究竟闯了多大的祸，值得你们把他弄成这样？” “七天了，还是没有一点变化，我好担心，他永远这样了。” “青瑶，你办的好事。” 夜香辰声色俱厉。 我只说让赵丰收受点磨炼，没让你把他整成傻子啊？ 青瑶咬唇，眼泪在眼眶中打滚：“我知错了，大不了我为奴为婢，照顾他一辈子！” “最好能盼着他好，否则我剥了你的皮。” 夏纯纯嗔道：“别怪姐姐骂人，你这孩子真是，神仙醉是那么个喂法吗？” 一滴神仙醉，黄粱梦中人。 望着不远处举着小红旗的赵丰收，她们仨皆是心乱如麻。 “我去替他。”青瑶受不了这气氛，举步朝赵丰收走去， “哎哎，小姑娘你干嘛抢我东西？” “说，你还记得我。” 她揪住赵丰收的衣领。 看着有点面熟，赵丰收疑惑的问：“我老婆？” 青瑶鼻子气歪了，脸颊浮现绯红：“去死，再想！” “啊哈，明白了，你是我闺女！”赵丰收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中，“来，小棉袄，让爸爸亲一个。” “滚蛋！” 青瑶噌的将小红旗夺了过来，脚下微微一动，将他绊倒在地。 “哎造反了，死丫头，敢欺负你爸！”赵丰收直接把腿抱上，搂着她滚到了地上。 第199章 回梦心惊 状况发生的太突然，两位旁观者只好赶来扯架。 “收收，不要跟人动手。” 见到夏纯纯，赵丰收仿佛来了救星，扑到她怀中，鼻涕眼泪乱滚。 “妈，她欺负我。” 你好意思？青瑶收手顿住，被他的无底线操作震惊了。 她真的是闯祸了，难道自己一辈子，真要和这傻子为伍了吗？ 小脸蛋上，眼泪扑簌簌掉落下来。 “哎，别哭别哭，丫头，老爸原谅你了，不打你了便是。” “滚！我是你爸。”青瑶噗嗤转怒为喜，想着有个傻子每天可以逗，其实也不错。 “十二郎，你还记得我吗？”夜香辰将面巾拉下，露出绝美的容颜。 虽然她浑身上下，用防晒衣裹得很严，但身材越藏越显。 赵丰收眼睛一亮。 “认得呀，你是我的亲亲好老婆！”说罢他雀跃起来，撇下夏纯纯，冲上去将夜香辰抱起，对着脸一顿猛亲。 青瑶和夏纯纯都呆了，路人纷纷止步。 人和人果然没法比，有的人得当妈，有的人当女儿，有的人就是亲亲好老婆。 夜香辰慌忙推开他，与他拉开距离。 不料再次把赵丰收惹恼了，哇的坐到地上，两只脚乱扑腾。 “老婆你是找着好人家，嫌弃我了吗？” 路人开始议论纷纷，这男人长得还行啊，都能被绿了？ 夜香辰脸色发烧，慌忙蹲下安慰：“别胡说，我怎会找别人。” “没有你亲我个。”赵丰收手舞足蹈。 众目睽睽，如何舍得下脸来？但 为了平息他的情绪，夜香辰只得偏头，在他唇上轻轻印下。 “好甜，我还要。” 发了一秒钟呆，赵丰收继续索要。夜香辰硬着头皮，又亲了下，拉着他站起，“咱们回家好吗？” “好呀！回家亲个够。”赵丰收欢喜的拉着她手，边走边不停的打量她。 “老婆你真美！” 跟在后面的俩人，快被恩爱秀吐了。 回到夏纯纯家，赵丰收拽着夜香辰就进了屋，抬脚将门踢上。 门撞在墙上，来回咣当，留下了一条小缝隙。 “唔，门没关严。” “别管它！” 屋里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客厅中的两人听得心慌，夏纯纯拿出冰镇饮料，给了青瑶一瓶。 “降降温！” 实在是有点悲哀，她养了好几天，都没舍得动，人家上来就把桃子摘了。 要是换个别人，还能表示下愤怒，但她是夜香辰啊，只能徒叹奈何。 而且看这样子，这俩人之前就有一腿，她有点理解青瑶了，怪不得给他喝那么多神仙醉。 恍惚之中，赵丰收再次站在湖边，遥望着湖心岛。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实发生的，还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由于神仙醉的影响，他的思绪变得异常混乱，他好像记起了跳入湖中。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像是被一层浓重的迷雾所掩盖，完全无法理清头绪。 画面切换到小屋中。 四周的墙壁散发着阵阵寒意，威严的军人，黑洞洞的枪口，更是让他心生恐惧。 夏纯纯来了，将他领回了家中。 接下来的日子，他穿着志愿者的马甲，和夏纯纯在公园里清理垃圾，到十字路口站交通岗。 他和夏纯纯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两人并排躺在床上，都默不作声，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之中。 “你说，她会不会只是我脑中的幻想？”赵丰收终于打破沉默，话语里满是疑惑。 夏纯纯转过身来，转身牢牢盯着他，“我不知道，但这世界，本就真假难辨，不是吗？” 她的话像一把锁，在他心中的锁链上，牢牢的锁上。 “我要去找她！”他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不论夜香辰是真是假，我都要亲自弄清楚！” 按照记忆中的线索，他来到了一家偏僻的酒。 昏黄的灯光下，乐队正在台上卖力演奏。老板娘身材丰腴，风韵犹存，见到赵丰收，她露出一丝莫名的笑。 “小伙子，你是要找夜香辰吗？” 赵丰收一愣，随即点头，“您知道她？” “她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这里，是个像谜一样的女人。”老板娘慢悠悠地道，“有时冷艳孤傲，有时热情如火。” 赵丰收心中一动，难道说，夜香辰的存在并非虚幻？ “她去哪儿了？”他急切地追问。 老板娘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留下了个东西。” 她递过来一枚精致的吊坠，上面刻着复杂的符文。赵丰收抚摸着吊坠，感觉和夜香辰息息相关。他致谢过后，和夏纯纯离开了酒，吊坠在手心沉甸甸的。 “这是”夏纯纯不解地看着他。 “这是夜香辰留给我的。”赵丰收的声音坚定，“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吊坠似乎隐藏着秘密，赵丰收闭上眼睛，感应其中的能量。忽然，一道清晰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是夜香辰留下的讯息！ “跟我来。”他睁开眼，拉着夏纯纯消失在夜色中。 他们跟随着指引，来到一处隐蔽的古建筑前。推门而入，里面别有洞天，墙上挂满了各种奇特的器具，中央摆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本厚重的书册。 “这是”夏纯纯指着书册。 “夜香辰的日记。”赵丰收肯定地回答，翻开册页，里面记录了夜香辰的思考和遭遇，包括她的分裂，她的迷茫，以及她对未来的期望。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愈发确定，夜香辰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部分。 终于，在一个月光如水的夜晚，他破解了一个关键的难题。 原来，要让夜香辰重新回归，需借助阴阳调和之力。 当最后一道咒语念出，整个房间亮起了耀眼的光芒，光芒的中心，夜香辰缓缓出现。 “我做到了！”赵丰收惊喜交加。 湖面上波涛安静如许，少女青瑶掐着他脖子，将满壶的酒，悉数倒入他口中，然后将他踹倒在地，继续剥他的衣服。 记忆如飓风般，迅速朝他脑中涌来。 他睁开双眼，就看到夜香辰躺在身侧，正拿眼睛温温的看他。 “夜香辰，我就知道，我能找到你！” 第200章 县长办公会讨论 棋田县常务会议室，气氛浓重如墨，像是随时会滴落下来。 距会议开始还有二十分钟，相关部门的头头已悉数到位，个个正襟危坐，没人嬉戏聊天，也没人看手机。 提前十五分钟签到，是从重要会议开始的，但如今已成了标配。 今天的会议只有一项议程，讨论向天狮基金转让龙口铁矿份额。 早在一个月前，风声就出来了，坊间的议论达到了沸点。 私下里双方更是明刀暗枪，将官司从县里打到了省里。背后都有妈，只能谁家的孩子谁抱走。 省里市里均明确表态，不会插手干预此事，棋田县自己决定。 这就有些奥妙了！ 结果不满意，接踵而来的，就是整改问责。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因此必须慎之又慎。会前，天狮和文山镇都做了工作，基本上是前脚收好处，后脚接警告。 天狮财大气粗，喜欢交朋友，公关方式比较实惠。 文山镇抠抠搜搜，自然不可能跟盘，只能派出蔡宗芸、罗飞宇、计凯山、苏信厚四大金刚，与之硬刚。 谁都清楚，这四位代表的，不仅是文山镇的美女常委，还有秦雅芝和苏家，任谁都不想得罪。 一边是厚到舍不得退的红包，另一边是随时摘帽子，真是让人头疼啊！ 不少人跑到李飞歌跟前，大倒苦水，告文山镇的小状，顺便表表忠心。 对连晓波的举动，李飞歌一笑置之，只当是小女儿家的意气。 他对县政府的掌控，虽未到得心应手，但除了高程没有收服，其他的都对应做了工作。 不过为了显示开诚布公，会议不仅通知了“官司”双方，还邀请了杨潮南参加，以免事后他说，自己欺负他的小表妹。 最关键的几位，终于步进入会场。 李飞歌居中就座，左边是副书记杨潮南，右边是苦主连晓波。 按说这位置，本应是常务副县长高程，但他来得早，将自己和连晓波的牌子换了。 与会人员都露出会心的微笑，高程和文山镇的矛盾，早就是公开的事，他将连晓波放到李飞歌旁边，不啻于将她放在炉子上烤。 她还不能说什么，尊重女性有什么错呢？ 至于赵丰收和刘唯唯，以及天狮的高见魁，就没有如此高的待遇了，统统坐到了旁听席。 会议由李飞歌主持。 他瞥了眼右边，微微蹙眉，高程你几个意思啊？ 不过多年的修炼，他的养气功夫很到位，马上切换成春风和煦的模式，语气沉稳而坚定。 开门见山，上来就表明了会议的主题。 然后从全球及国内经济走势、矿业发展格局、缓解县财政的压力、支持企业做大做强等四个方面，由大到小，娓娓道来，阐述了出售股份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恢弘的视野，扎实的基本功，加上挥洒自如的表达，让参加会议的干部频频点头，对李飞歌的认识更进了一层。 “我深知决心难下，但忍着痛也要下！” 李飞歌神情激昂地说道：“有了这些资金，财政状况将会得到改善，就可以解决教育和医疗卫生投入不足问题，推进各项事业协调发展，提高群众的幸福指数！” 他希望大家提高认识，积极发表意见和建议，本着对全县老百姓负责的态度，审慎决策，为棋田发展做出最优解。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但有不少人心中犯起了嘀咕。 一般按照惯例，主持人都是在最后发言，以免形成倾向性，但他今天抢先表态，显然就是要形成倾向性。 如此不遗余力，只能有两个原因，第一种是特别想做成这件事，或者说体现自己的意志。 第二种就有些玩味了，他怕有不同的声音，因此采取了先发制人。 众人的目光，聚焦到了连晓波身上，期待苦主精彩的表演。但可惜的是，她转着手中的铅笔，有种稳坐钓鱼台的悠闲。 文山镇要知难而退，彻底放弃了吗？ 终于有人忍不住跳了出来，招商中心余主任抢先开炮。 “飞歌县长的讲话，高屋建瓴，深入浅出，而且非常贴合实际，充满了拳拳为民之情，让人不禁为之动容，我举双手赞成转让。” 连晓波抿唇：“余主任，举双手是投降。” 全场响起会心的哗笑，余主任闹了个大红脸，讪讪闭嘴了。 前些年招商引资大热，招商局非常吃香，但是这几年，伴随着机构改革，已成了工信招商局管理的事业单位。 人财物独立，仍然保留了正科级别，但地位已不可同日而语。 说得好听些，是兄弟关系，实际上就是二级结构，基本上没啥存在感。 他能率先表态，让所有人大跌眼镜，颇有些投机成分。 但从李飞歌频频点头来看，这位余主任，显然已进入了他的视野。 其他人都暗自后悔，几秒钟的犹豫，就形成了人生差距。 于是接二连三，不断有人跟风，生怕落了人后。 但有几个部门的头头，始终不动如山，保持着缄默。 李飞歌注意到了！ 其中包括财政局长汤生茂，工信招商局长张荣山，自然资源局局长苏文康。 这几个人资历颇深，是排名靠前的局长，而且在今天的议题中，都有一定的发言权。 张荣山不肯配合，在他的意料之中。 老家伙年轻得志，二十八岁就是正科了。因为性格太刚，得罪了不少人，混了大半辈子，成绩没少做，但职务原地踏步。 马上退居二线，更是谁的账都不买。余主任之所以崭露头角，正是瞄上了他屁股底下的椅子。 苏文康是苏家的人，苏信厚在文山镇，屁股坐歪点可以理解。 只是汤生茂的态度就有些玩味，全程虔诚的记着笔记，像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按照事先的安排，他本应在讲话结束后，第一个站出来响应。 就在今天早上，李飞歌专门把他叫到办公室，再次做了沟通工作，他表示一定会紧跟领导脚步，绝不掉队。 他是副县级后备干部，已给过他承诺，年后给他落实待遇，他还想做什么呢？ 场内安静下来，汤生茂停下了记笔记，抬头看向高程。 第201章 四加二双击 高程清了清嗓子，在发言之前，专门朝右瞥了眼。 不知是看李飞歌，还是连晓波，亦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大家的讨论都很精彩，特别是飞歌县长的讲话，理论功底深厚，令人为之叹服，我有几点体会，给诸位分享下。” “一是我们开发龙口铁矿，初衷是什么？是为了让九龙川摆脱贫困，以点带面，惠及文山镇，乃至整个县区南部，实现南北均衡发展。” “二是棋田发展到现在，立身之本是什么？是建筑业和矿业，历史上是南强北弱，正是在马家沟矿区开发后，形势才发生了颠倒，棋田从独角兽，变成了双翼龙。” “三是马家沟矿区的乱象，根源是什么？是股权频繁转让，资本介入过深，监管疲于奔命，但还是阻止不了无序开发，不得不下大力气治理。” “四是要实现县域可持续发展，方向是什么？是继续走土地财政的老路，还是探索股权财政的新路？诚然卖资源能赚快钱，但是十年以后呢？” 他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好了，我的发言完了，不妥之处，请诸位斧正。” 四道问答题，不像李飞歌洋洋洒洒，但句句切中棋田脉搏，让人不得不引起深思。 会场陷入了沉默，沉默之后，是雷鸣般的掌声。 尽管掌声此起彼伏，李飞歌还是看清了，汤生茂带头鼓的掌，看来他的确是紧跟领导脚步不掉队，但跟的不是他，而是高程。 张荣山举手要求发言，李飞歌点了点头，想看看老家伙的花样。 出人意料的是，他没有就着高程的话生发，而是提着麦克风，走到了赵丰收面前。 “赵镇长，从铁矿勘查，到组建公司，都是你一手经办，要说论对龙口铁矿的熟悉，在场的没人比得上你。” 对于这位老前辈，赵丰收早已如雷贯耳，因此态度颇为恭敬。 “张局谬赞了，我先前是个门外汉，不过是最近才粗浅学习了些，您但有所问，定然知无不言。” “好，我不是个懂客气的人，就问你两句话。” 全场安静如许，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第一，方才领导们都提到，支持企业做大做强，既然如此，宋川集团主导，和天狮基金主导，两者有什么区别？不同样给棋田纳税吗？” 果然姜是老的辣，张荣山的话，可谓一语中的，问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 赵丰收微微一笑：“从税收的角度，的确没什么区别。” 他从包里掏出文件夹，从中抽出一张纸，递到张荣山手中。 “过去二十年，宋川投资了八个矿，至今仍在良性发展；天狮投资了二十六个矿。” 张荣山被搞糊涂了：“这个数据不是证明了，天狮比宋川更有经验吗？” “可是现在他只有两个了！” 赵丰收双手摊开：“多并不意味着好，事实上，天狮玩废的二十四个矿，都给当地留下了很大的后遗症。” “不过恕我直言，张局您其实跑题了，我们今天讨论的，是县里持有的份额，能不能转让。” 讲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看向主席台位置，以他的身份，是没有发言权的。 连晓波冷哼：“让你说你就说，忸忸怩怩不像样！” 会场响起哄堂大笑，这位连书记，怼起来真不挑人。 对于赵丰收而言，早就习惯了这种摧残，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高县长的第二个问题，尤其问到了人心里，棋田的立身之本是什么？套用他的模式，我斗胆问一句，影响地方发展的战略资源，应该掌握在谁手中？” 在座的人随便拎出一位，都是棋田的人尖儿，其实早就想到了答案。 马家沟铁矿乱归乱，但让棋田富了三十年。 新发现的龙口铁矿，无疑是全县最为重要的核心资产之一，如果轻易将其出售，极有可能是舍本逐末，失去了稳定而持久的收益来源。 张荣山点头，眼前的年轻人，棱角分明，意气风发，多像自己当年啊！ “赵镇长，我还有第二个问题。听说你有个三川经开区的构思，可否跟大家讲讲？” 在座的人都一脸雾水，老张是想改行当记者吗？严肃的县长办公会，让你整成了赵丰收专访，咱们说龙口铁矿呢？ 没想到张荣山会问这个，赵丰收也是一愣，下意识的看向高程，对方轻轻摇了头。 不是他安排的。 关于三川经开区，他只跟少数几个人谈过，除了在场的高程和连晓波，其他的几位，不是在仙岩就是在省城，张荣山能得知这些，就很有趣了。 他是谁的人？ 高程已经否认了，难道是陆昌北？亦或者是骆晓峰。 但很显然，有人想通过这个会议，把三川经开区的风放出去。 既然如此，赵丰收不再藏着掖着，将三川共建的构想，大略阐述了一遍。 听着听着，大家佩服的同时，不由均暗自摇头。 年轻人真敢想啊，跨区域发展，是你个副镇长能想的吗？ 这涉及两市高层，甚至需要省里批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如登山。 “截至目前，我们已获得了宋川集团，以及省里一家企业的投资意向，希望通过在座的诸位，能够广为发布，欢迎各界有识之士，前来三川经开区大展宏图。” 张荣山眯起眼，当众捣了他一拳：“臭小子，你还真会做广告呀！” “嘿嘿，谢谢张局长，给了我表达的机会。”赵丰收双手抱拳，非常意气的行礼。 “没事，我还会再给你个机会。”张荣山笑呵呵的道，“回头请我吃饭。” “一定一定。” 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光芒，是英雄惜英雄的味道。 幸亏是俩大男人，李飞歌干咳了声。 “张局长，问完了请回到座位。” 这是什么场合？你俩倒约起饭来了。 不料杨潮南凑起了热闹：“吃饭带我一个，我负责拿酒。” 场内再度轰然，有点控不住了。 “肃静，请大家思考下，三分钟后进行表决！” 好端端的台子，被高程和张荣山弄塌了半边，李飞歌决定速战速决。 第202章 庆功宴 会议室内，议论纷纷，意见分歧明显。 一部分人支持李飞歌，认为吃到碗里的才是肉，主张落袋为安。 另一部分则赞同高程的看法，保持现状，以谋求长远利益。 还有一部分人显然受了赵丰收感染，情绪比较激进，慨叹文山太抠门，留给县里10的份额少了。 经过激烈的辩论，投票环节到来。 当票数统计完毕，结果显示，转让提案未获通过。 高程的反对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至于赵丰收和张荣山，其实只是锦上添花。 不过在这次会议上，赵丰收能够崭露头角，对他今后的发展，显然好处多多。从这一点来说，张荣山功莫大焉。 虽然略略失望，但李飞歌非常有气度，选择了尊重会议结果。 赵丰收和刘唯唯击掌相庆，让连晓波撇起了小嘴，后悔离她们远了，如此重要的时刻，她只能在对面干坐着。 不高兴的只有高见魁，黑着张脸从后门走了。 会议结束后，高程主动走到李飞歌面前：\"对不起，李县长，我的观点可能过于短视了。\" 李飞歌拍拍他的肩膀：\"大家都在做对的事，高县长，这是民主的味道。\" 虽然在这个问题上有分歧，但他们知道，合作才是最好的结局。他们都期待能找到一个兼顾当前和未来利益的方案。 “丫头，你不打算请我吃饭吗？”杨潮南凑了过来，满脸都是谄媚。 李飞歌叹口气，拎着本子走了，这饭局肯定没他，有他也没面子去吃。 连晓波呶呶嘴：“你做出了啥贡献？我看不见啊！” “有杨书记坐镇，才为我们赢了不少分啊！”赵丰收来打圆场。 “好，反正是你埋单，爱请谁请谁。” 本姑娘今天高兴，不介意多带一个，“不过杨书记，你可是说了要拿酒。” 杨潮南脸色一僵，开开玩笑还当真了，一箱酒的价格，够吃好几顿了。 张荣山笑呵呵的道：“杨书记要是不嫌酒孬，我有棋田大曲。” “别别，我喝不惯，说好了我拿酒。”有这位老局长参加，他自然不能落了排场。 到了芸豆小馆，高程已在等了。 杨潮南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朝赵丰收竖起拇指，他以为今天会议上，两人的配合只是凑巧，没想到高程早就被策反了。 “高程？”连晓波露出厌恶表情。 从她到文山镇后，经常给她不愉快的，正是这位常务副县长。 没想到他会在，她看赵丰收的眼神，瞬间充满了杀气：“你请他来的？” 喔噻！杨潮南二次竖起大拇指，他本以为只有自己是傻的，没想到连晓波也不知道 这招棋隐秘至极，而且高程在会上的发言，与赵丰收相合的地方不多，实在没人把他俩想到一起去。 “高县长是咱的盟友……” 话没说完，耳朵就被揪住了，连晓波恶狠狠的道：“我批准了吗？” 没想到文山镇是这模式，真是令人大开眼界，高程露出不可思议的笑。 别说是他了，就是张荣山，都有点看不懂，年轻人如此开放吗？ 连晓波凶巴巴的问：“你吃了屁吗？笑笑笑！” 高程瞬间石化，面子有点挂不住。 我好歹帮了文山镇大忙，你不说声谢谢，我不怨你没礼貌，但你张口骂人，就不对了？ “老高，她对自己人才这样。”杨潮南揽住他肩膀，将他怒气按了下去。 赵丰收点头哈腰：“对对对，打是亲骂是爱，我们连书记很关爱下属的。” 张荣山看向刘唯唯，在场的好像只有她比较正经。 刘唯唯嗯了声，给了他肯定的答案：“也就是蔡镇长没来，否则他得被双打。” 张荣山哈哈大笑：“有意思，小赵，等我退休了，到你们文山镇当顾问可好？” “行，您老人家能顶住就行。” “赵丰收你嘲讽我是母老虎吗？”连晓波打而时习之，不亦乐乎。 别说张荣山侧目，就是高程都有点动容，文山镇工作气氛，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有了先前被怼的经验，他已轻易不敢开口，好在有赵丰收这个出气筒，连晓波没有采取穷追猛打。 “好热闹啊，我是来晚了吗？” 门帘掀起来，汤生茂大步走进屋中，窦豆跟在后面，抱了一箱子酒。 财神爷驾到，任谁都不敢小觑。 还没等他落座，张荣山这个铁面，都率先巴结上了。 “老汤，再给拨点经费呗，快把老哥困死了。” 今年各地财政形势都不好，经费一压再压，以前汤生茂是日日笙歌，现在一听吃饭就发愁，全都是找他要钱的。 但他就两个鼻孔一张嘴，又不是貔貅，会不停的生钱，上哪儿满足所有人呢？ 干脆每天一下班，就关掉手机，回家陪老婆喝稀饭，还真别说，夫妻感情好了许多。 不过今日高程相约，他就不得不来了。 在外人眼中，汤生茂和张荣山一样，都是油水不进。 不过俩人的区别是，张荣山是拳头对拳头，直面硬刚。他则是八面玲珑，浑身油滑。 “别人开口，我肯定说没有，你老哥说了，怎么着都得给你凑凑。” “行，咱们一言为定，明天我让财务找你。”对他的太极，张荣山心知肚明，当面就给财务打了电话，将此事落实了。 人到齐后，邓芸儿将卷帘门拉下来。 “正在装修”的牌子，早早就挂上了，芸豆小馆还处于试营业期间。 新雇的厨师，被临时放了假，里里外外，都是她和窦豆操作。她担心手艺不过关，但赵丰收说了，领导们啥没吃过？他们来吃饭，不是为了吃饭。 这话有点深奥，她俩在厨房研究了很久，都没弄明白。 老板好有文化呀！ 见她们忙得不可开交，刘唯唯坐在下首，主动担负起倒茶的职责。 这几位聚到一起，显然不止是为了庆功，不过究竟有何目的，好像谁也不知道。 酒菜上齐，赵丰收端起酒杯：“感谢诸位领导捧场，今日能够阻止天狮，只是万里长征迈出了第一步，三川大业，需诸位攘助。” 他从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在桌上铺平了。 “我需要些人手，还请各位老哥推荐下。” 第203章 芸豆小馆开业 经过紧张筹备，芸豆小馆正式对外营业。 店面经过重新装修，更加温馨而富有人情味，主打回家的感觉。 本来就是心血来潮之作，为的是给邓芸儿一条活路，买下来之后，赵丰收就当了甩手掌柜。 从装修到试营业，全靠她和窦豆在打理。 但连晓波来了趟后，听说是赵丰收的产业，觉得有必要将小店纳入管理。 当晚做完作业，就让他跪了半宿，深刻查摆存在的问题。 背着她跟高程勾搭，背着她找陆昌北，背着她开饭店，这家伙越来越无法无天。 问题的关键是，芸豆小馆里，还有俩狐媚子。 虽然对比了下，无论各方面条件，她自忖都胜出不少，但男人总是喜新厌旧，朝夕相处的话，难免日久生情。 要从根源上堵住漏洞。 写了五百字检查后，她逼着赵丰收，主动起草了个协议，将芸豆小馆无偿转增给她。 “我花了二十万呢！”赵丰收嘟囔道，但手底下没敢停。 除了换来一顿毒打，没有任何同情效果，连晓波虎着脸问：“你还有理了？二十万能开好几个饭馆，我都没追究你乱花钱。” 赵丰收觉得冤枉，钱是我和陈文攒的，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 你又不是我老婆。 连晓波一脚将他踹到床下，“那你干嘛在我床上？” “你买个饭馆就算了，还把别人老婆孩子买下来，想当皇帝是？三宫六院不过瘾，还得养个太子继承江山，你好歹自己生一个啊！” “不对，邓芸儿带的儿子，是不是就是和你生的？” 赵丰收大叫冤枉，真不是啊，是老六的呀，高见魁和王安静结婚时，婚礼上死掉的那个。 屁股上又挨了一脚：“你知道老六死了，当然往他身上栽。” “你要生找窦豆，屁股大胯大，容易生养，生下来的孩子肯定健康。” “不是，我找她干嘛呀？人家刚成年。”赵丰收哭笑不得。 这次是耳朵被拧上，“所以你还是想和邓芸儿生呗？” “我没有。” “那就是窦豆？” 想了想，好像没道理可讲，他干脆双手抱头：“你打死我。” 连晓波笑眯眯的将他拉起，捏捏脸蛋安慰：“乖，还不至于生死相见。” “你写个保证书，自愿声明，以后没我领着，绝不主动到店里去。” 无奈之下，赵丰收只能坐到桌前，奋笔疾书，写好后经过审阅，工工整整用楷书抄好。 次日连晓波来到店中，将转让协议扔给邓芸儿，宣告接管芸豆小馆。 邓芸儿沉默，她是个被人欺负惯了的，选择逆来顺受。 但有人不服气，窦豆掐腰嚷嚷道，老板借了我二十万，你说收就收啊？ 连晓波冷笑，不服开战啊！ 然后就在店里打起来，将窦豆痛揍了一顿。 她顿时老实了，老板的女人，果然没一个好惹的。 她以前只怕庄陈蝶，但这位的手段，比起来毫不逊色，甚至下手更狠。 “老板娘我知错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连晓波拍拍她肩膀，对她能识大局表示赞赏。 老板娘这个称呼，听起来就是顺耳。 因此她豪迈的宣布：“二十万是？只要你俩乖乖听话，每年都让你们赚这个数。” 两只泪汪汪，拼命地点头，老板娘不是老板，不体恤女人的。 起五更画的设计图拍在桌上，让邓芸儿按照她的意思，重新请装修队。 “如果是这样，钱就不够用……”邓芸儿咬唇。 她虽然不会打架，而且有点死愚忠，但并不代表她傻。 之前的装修，她没朝赵丰收要过一分钱，但老板是老板，老板娘是老板娘。 她能给赵丰收贴钱，别人想都别想。 窦豆比较光棍，直接打开账号，不足三位数的余额，让连晓波深为同情。 小姑娘的钱都骗，而且骗得这么彻底，真是个大渣渣。 “以后记住了，男人的话不能随便信，尤其是赵丰收。”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都在别人腰包里，要想有钱，先解决人的问题。 她让杨潮南做东，请来李飞歌和高程，逼着他们仨每人入了一股。 “每股十万，各占10的股份，不许讨价还价。” 当然了，鉴于他们都是领导，有纪律限制，再说以他们的身份，合伙开饭店，经不起打听。 不能留下任何纸质证据，更无法进行工商登记，只能是连晓波口头承认。 “我跟你们一样，在法律上无法体现的。”连晓波可怜兮兮。 三十万轻松装入兜里，连借条都不用打。 老板借自己的二十万，好歹给打了张条子。 邓芸儿和窦豆目瞪口呆，老板娘是真强盗啊，抢钱的速度，简直嘎嘎到令人叹为观止。 她俩从此五体投地，死心塌地，再无三心。 芸豆小馆开业当天，老姜专门派人送来了牌匾，连饭都没留下来吃。 他们的人盯了一日，便没敢继续，跟梢常务副县长，他们还没这个胆。 赵丰收背着手，在店内走来走去， 连晓波总算没把事做绝，给了他超级的身份，相比之下，杨潮南的五星，听起来就没有这么豪横。 “我好歹是股东，花了十万块钱的，凭啥比不上赵丰收？” 对于他的牢骚，连晓波嗤之以鼻：“十万算个屁啊，他花了二十万。” 杨潮南表示有疑问，赵丰收悲哀的点头确认。 杨潮南瞬间心理平衡，仰天长笑：“整个店里，居然还有一个人比我惨。” “是两个，你漏掉了我。” 窦豆撑着苦瓜脸，伸出两根手指。 “小豆豆，我会还你的。”赵丰收觉得，骗小姑娘不好。 窦豆看了连晓波，谦虚的推辞：“不用了，有老板娘在，我很快就能成为百万富翁。” 对于老板娘画给她的大饼，赵丰收只能默默祝福了。 开业第一天就非常火爆，邓芸儿和窦豆忙得脚不点地，于是超级发挥了作用，临时充任服务员，负责端盘子。 看到他的遭遇后，五星杨潮南果断尿遁，留下赵丰收一人在店中凌乱。 傍晚时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走进了芸豆小馆，巧笑倩兮站到大堂中。 第204章 岳湾驾到 来者正是岳湾，省投姚辉的女秘书。 她身着剪裁合体的职业装，少了几许妩媚，多了三分干练，显得从容不迫。 目光在店内扫视一周，终于认出了赵丰收，他头上戴着两个翅膀，不知是什么造型。 为了扩大营业面积，楼上的房间被腾出来，改成了雅间。 她在附近租了套别墅，不但改善了员工居住条件，而且可以作为会所来用。 以后有了重要客人，不用到店里来，在家就可以安排。 搬家的时候，邓芸儿的珍藏被发现了，连晓波大呼小叫，全部予以没收，并且精选了一套给赵小二。 岳湾笑得前俯后仰。 银铃般的笑声，让连晓波不得不注意到她。 “美女，吃点什么？” 连晓波将菜谱扔到她面前，双手抱在胸前。 眼前的女人瞧着面熟，虽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但她看着赵丰收笑，这就有点过分了。 让他戴个发卡，是当吉祥物来用，不是给女人勾搭的。 岳湾连看都没看：“每样都上一份。” 她记得连晓波，但她的目标是赵丰收。 “大丰收一套。”连晓波朝后厨喊话报饭。 “大丰收？”岳湾唇角弯起，指了指赵丰收，“包括他吗？” “只要价格到位，一切都好商量。” “好，我要了！”岳湾冲赵丰收勾勾手，“过来呀十二郎。” 看到这副场景，负责上菜窦豆不爽了，将菜哐当放到桌上，骂句：“狐狸精。” “小蹄子你骂谁？”岳湾脸色变了。 在吵架这方面，她还没怕过谁，原配小三都干过。 窦豆昂首看天花板，傲然道：“我骂狐狸精啊。” 岳湾笑了：“你在故意激怒我？” 窦豆还欲还嘴，连晓波咳嗽两声：“豆豆，咱开店营业，来者是客，得搞好服务呀！” “知道了老板娘。” 看着老板娘胸有成竹的样子，窦豆知道又有人要倒霉了。 女人眉眼弯弯，红唇潋滟，像一幅刚装裱好的画卷。 \"十二郎，抱歉以这种方式相见。” 赵丰收曾请她吃过饭，还送了条珍珠项链，试图策反她，以她为内应。 不过她出现在这里，已说明了一切。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个陷阱，而不是猎物。 “人在职场，身不由己，有些事不是我能做主。” 岳湾唉声叹气，上来先打感情牌，撇清自己的罪责。 “谁都有个当将军的梦，姐姐也不例外，谁都不想当一辈子秘书。\" 赵丰收微微一笑，并未直接回应，而是盯着她的脖颈。 女人是个精细人，特地带了他送的项链，她没把项链扔掉，让赵丰收非常感动。 果然人漂亮了，地摊货都熠熠生辉。 “岳小姐有话不妨直说。” “叫我弯弯。” “我不敢。” 连晓波坐在五米开外，不停的用余光扫视他们。 虽然仅仅是个余光，但已足以把人杀死，她已想起岳湾的身份。 姚辉的骚气女秘书，上次在省投，赵丰收还偷看人家来着，后来说是给他们当暗桩，结果当了个寂寞，这骚货竟敢追来棋田！ 岳湾嗤然而笑：“没想到十二郎如此惧内，不对，她不是你老婆啊？” “但她不但是我老板，而且是我的上司！”赵丰收非常无奈。 在职场上混，你要永远记得，谁是你的老板，谁是你的上司。 糟糕！岳湾情知自己犯了大错，她以为连晓波就是他的小妞呢。 不过事到如今，只能将错就错，继续进攻赵丰收。 “嗯，理解，我们只谈利益，不论交情。”岳湾的眼中闪过一丝顽皮。 赵丰收好色名声在外，来之前她做了精心准备，打算来场项链外交。 但虎视眈眈母老虎在侧，原先准备的套路全然无用，只能另换招数，摆事实讲道理了。 “我这次来棋田，是应高总之邀，到龙口铁矿服务。” 赵丰收眉头微蹙。 省投转让了股份，以为就和龙口铁矿划清了界限，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我希望我们是伙伴，能和你合作，实现共赢。 \"岳小姐，你想怎么合作？\" “我希望你能支持我，担任龙口铁矿的总经理。” 赵丰收摇摇头：“你应该去找高见魁。” \"选择正确的盟友，比单纯的对抗更有利。\" 表达清楚意见，她站起来就走，她不需要马上回答。 她需要的是结果，一切投票见！ 但连晓波拦住了她：“美女，麻烦结下账。” 她蹙眉停住，表示讶异：“我没动筷子啊，连口水都没喝。” “可你点的是套餐，我们提供服务了。”连晓波朝赵丰收呶呶嘴，露出甜甜的笑，“他是我们店里头牌，很贵的。” 岳湾顿时有不好的感觉。 接过来账单一看：大丰收套餐3999元（含十二郎专服） 她的脸不由绿了：“你是在敲诈！” “你可以去告我呀。”连晓波无所谓，将胡子的名片递给她，“刑警队不到二百米，有求必应。” 岳湾看向赵丰收，男人无辜的在擦桌子，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她掏出张黑卡，拍在桌上：“刷卡可以吗？” “可以。”连晓波拈起黑卡，“窦豆，一位客人刷卡，记得把手续费刷进去。” 等她离开时，窦豆弯腰鞠躬：“欢迎下次光临！”笑容无比灿烂。 再来我是狗，岳湾在心中骂道，比孙二娘的店都黑。 随着岳湾抵达棋田，龙口铁矿董事会改组被提上了日程。 虽然天狮收购棋田县份额受挫，但高见魁已拥有40份额，是妥妥的第一大股东。 而且天狮本来有两名董事，加上原来省投的两名，增加到了四名。 他发起特别股东大会，并没有程序上的障碍。 考虑到王安静不确定性的一票，九名董事会成员中，天狮其实占了绝对优势。 这场股东大会，不仅关乎龙口铁矿控制权，更是对未来三川区域经济格局的重大博弈。 如果掌握不了龙口铁矿，即使三川经开区成立了，也是个空壳子。 出面对战的是天狮、宋川和文山镇三家，但背后涉及的利益链条千丝万缕，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文山镇最多丧失了控制权，但是对于宋川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第205章 应对 秋风渐渐起，小院子光影斑驳，颇有种油画美感。 三个女人，每人一张躺椅，手边放着奶茶，不时拈起葡萄入口。 赵丰收坐在旁边，专司给葡萄剥皮的职责，偶尔有谁懒了，还要兼职负责投喂。 这是股东大会前，文山镇召开的最后一场应对会议。 宋唐身体不适，委派了律师前来，出具了委托书，将宋川集团的投票权，全权委托给了赵丰收。 她还给出建议，由赵丰收代替她，出任新董事长。 “宋姐，你身体没事？” “哦，小麻烦，修养一段便好。”电话中，宋唐呵呵轻笑，听起来很放松的模样。 不愧是千亿集团大老板，大风大浪前处变不惊。 “我想过了，合则两利，只有宋川和文山镇成为一致行动人，公司才有未来。宋川这边我脱不开身，只能麻烦我小弟。” 放下电话，连晓波看赵丰收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了。 将投票权给你，而且没有委托期限，还推荐你担任董事长？ 就算亲妈对儿子，也没这么好啊，你俩真的只是姐弟？再傻的人都能嗅出味儿来。 果然是防天防地防闺蜜，防不了姐姐甜如蜜，他俩指定有一腿。 “淡定，秋后问斩，眼下不是讨论此事的时候。” 赶在连晓波发作前，蔡宗芸制止了她，任他俩胡闹下去，三天三夜休想熄火。 宋唐如此下棋，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要知道宋川的另一个代表，可是宋哲，很不靠谱的。 重新作出授权，等于提前把风险扼杀了。 其实她要冒更大的风险，但凡赵丰收有点私心，和高见魁勾结，都能把宋川给轻易瓜分了。 互相能无条件信任至此，的确不是一般关系。 只有刘唯唯轻轻低眉，宋唐和赵丰收的纠缠，其他人难以理解，她多少懂点儿。 怎么说呢，如果需要牺牲宋川，来换取赵丰收，她会毫不犹豫。 不过赵丰收目前担任监事长，同样是非常重要的职务。 “让计凯山上。”蔡宗芸提议。 刘唯唯频频点头，看来她们对此人的评价，高度的一致。 过去这段时间，计凯山一直在推进村居巡察，经过他的治理，各村的风貌发生了明显变化，对于这一点，大伙儿都比较认同。 文山镇的班子里，罗飞宇、苏信厚和吕秦春背后都是苏家，基本上步调一致。 关键时刻，苏家能支持文山镇，但苏老爷子早有交代，九龙川的水很深，让苏信厚少插手。 至于郝东明和高茂林，能守好自己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了。 王安静是个恋爱脑，恨不得把整个文山镇卖给天狮。 能用的人少之又少，计凯山有能力，且算是半个自己人。 但赵丰收摇了摇头：“老计是个人才，原则性强，但对商业上的尔虞我诈，还有所欠缺。你们不用管了，我早已有了合适人选。” “谁？”蔡宗芸面露不悦。 我好歹是你顶头上司，事先不做一点沟通吗？ 连晓波踹了赵丰收一脚，不服气的道：“我是书记你是书记？凭啥你来定人？” 原来她也不知道，蔡宗芸心平气和了。 你俩胡闹，能不能换个时间？咱在讨论生死攸关的大事呢。 “这不是刚想到，还没来得及给领导汇报呢。” 赵丰收陪着笑脸：“用连晓波定律来推理，我的就是你的，所以我的建议，就是你的建议。” 这还差不多，连晓波翻了个白眼，“到底是谁啊？” 她总觉得自己吃了亏，但就是脑壳翻不过来。 她发现自从来到文山镇后，不，具体说是自从认识赵丰收后，智商整体有所下降。 “我建议让汤生茂或张荣山担任，这两位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不容易被人糊弄，而且如此一来，咱们算是把县里绑定了。” 嘶！蔡宗芸觉得牙疼。 调动这俩人，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别说你赵丰收，换成连晓波都不行。 早已传出风声，汤生茂马上提副县，让他来龙口铁矿当监事长，只有头烧傻了才敢想。 至于张荣山，更不可能了，狗都不敢下口的硬骨头。 “难！”她只有摇头。 奇怪的是，连晓波没反对：“倒是可以试试。” 接到电话后，汤生茂哈哈大笑：“兄弟，你可真敢想啊，我要是去了，明天就得下岗，你找老张，他说不准。” 果然张荣山没有推辞，爽快的答应了请求。 “开会时通知我就行。” 蔡宗芸只剩下震惊，几日不见，赵丰收越发狂了哈，谁都敢使唤。 县长办公会上，张荣山力捧赵丰收，她听刘唯唯讲过，但以为是夸大其词，毕竟小白兔是他小迷妹嘛！ 但从电话中随意的口吻看，他跟张荣山的交情，只怕比传言的更深厚。 万事俱备，只待开会了，担忧了一个多月，现在倒是希望快点来，她已经想看结果了。 从连晓波家出来，刘唯唯冷不防踹了赵丰收一脚，一下子把他踹毛了。 “小白兔你想死啊？” 刘唯唯撒腿就跑，“我想尝尝，踹你是个什么滋味。” 看着他俩疯跑，蔡宗芸暗自摇头，后悔自己心软，下脚迟了，赵丰收的确欠踹， 她快步跟去，但俩人已跑得无影无踪，只能怏怏回了大院。 河边树荫下，两人并肩而坐。 踹了赵丰收一脚，刘唯唯觉得舒服多了。 自从匿名信风波后，赵丰收一直在躲着她，虽然后来两人和好了，但并没有如初。 彼此间心底无垢的状态，似乎再难以回去。 她总觉得，自己和赵丰收之间，隔了一层薄薄的膜。 他们能看到对方，但无法再坦诚的交流，或者说是心灵的默契。 在芸豆小馆吃饭的那天，看到赵丰收煞有介事，给一众县级正科布置任务，毫无心理负担，她瞬间就明白了，她俩的距离感在哪里。 赵丰收成长太快了，她必须迅速跟上，否则迟早会被甩下车。 “我……” 心中有千言万语，但事到临头，反而组织不起来了，刘唯唯干脆不再去想，将头一歪，靠在了他肩上。 赵丰收毫不客气，伸手将她揽入。 第206章 改组董事会 决战时刻终于来临。 赵丰收缓步迈上台阶，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步入了会场。 忽然心中升起悲壮感，命运多舛的九龙川，多像是一个苟活世间的人，它不过是想过得好一点，还未起身，就引来这样那样的算计。 不过他旋即安慰自己，老人家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或许斗争就是生活的组成。 狭路相逢勇者胜，斗争不仅需要勇气，有时还考验忍功，比谁能持得住。 但更多的时候，要想在斗争中胜出，不仅要依靠个人的能力，更要学会借势，说白了就是狐假虎威。 这一战将决定很多人的命运，包括他自己。 会议室中，高见魁已坐在主席台上，自信的笑容下，显得有些焦躁。 宋川的代表迟迟未到，让他隐隐觉得不安。 如此重大的事件，宋唐没有来，至少宋哲应当亲至，但他们一个都没露面，而且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反而是文山镇大动杀伐，班子成员全部到场，而且还有三个生面孔。 回忆了下，他想起来了，这两位都是县里部门的头头，一个是财政局长汤生茂，另一个是工信招商局局长张荣山。 他们来干什么呢？ 为了这个重要的日子，王安静做了精心打扮，一款短袖风衣，显得素雅大方，与她的名字相得益彰。 高见魁许诺她，过了今日，她的身份将变为执行董事，总经理。 她一定要做好准备。 可扫视了下周围，她就有了浓浓的挫败感。 人群中连晓波短款小西服，一如平常清丽脱俗，宛若牡丹般高贵，让人不敢直视。 更要命的是，还有个顶漂亮的女生，穿衣极其随意，估计全身花不了二百块钱，居然不输给连晓波。 她叫庄陈蝶，是赵丰收家的亲戚，帮着他家卖豆腐的。 刘唯唯和她一样，不事打扮，主打天然去雕饰，邻家妹妹感很亲切。 即便是蔡宗芸，都让她有种自惭形秽感。身材是略显丰腴了些，但盖不住人家皮肤白。 她们有个致命的优势，都比自己年轻。 还有个岳湾，据说是省投的关系，更让她觉着不爽。 岳湾穿了件抹胸长裙，完美的衬托出身材，花颜红唇，显得妖艳无比。 赵丰收坐到高见魁旁边，冲他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他逐一扫过场内众人，觉得今天的会场格外有趣，美女们争奇斗妍，无形中削弱了严肃气氛。 不知不觉，他的唇角就生出一抹笑，本是无意识的举动，但看到高见魁眼中，就有点触目惊心了。 高见魁开始宣读会议议程，以及改组董事会的建议案。 “基于体现股东价值，以及与文山镇的良好关系，我提议由我来担任董事长，王安静女士担任执行董事、总经理，岳湾女士代表天狮基金，出任董事。” “下面开始表决！” 宋川的人没来，在场的董事会成员，只有他，天狮另外的代表，棋田县的代表，刘唯唯和王安静，三比二，他有着绝对获胜的概率。 “等等。”赵丰收抬手制止了表决，“我有几份文件宣读一下。” “第一件，宋川集团关于赵丰收先生为全权代表的委托书。 经我集团董事局决议，为更好保障集团权益，确保龙口铁矿公司安全运营，决定即日起，由赵丰收先生全权代表宋川集团，行使相关权利。” “第二件，宋川集团关于庄陈蝶小姐为代表的委托书。 经我集团董事局决议，决定即日起，委派庄陈蝶小姐，作为集团新任代表，协助赵丰收先生，行使相关权利，保障集团利益。” “第三件，文山镇党委政府关于撤销王安静女士代表的决定。 因王安静女士已与高见魁先生形成婚姻关系，存在需要回避的情形，经研究决定，即日起撤销其在龙口铁矿公司的相关授权，由蔡宗芸女士全权代表我镇行使权利。” “第四件，关于张荣山先生为监事长的建议案。 为维护国资权益，经棋田县财政局，文山镇党委政府研究，决定由张荣山先生出任龙口铁矿公司监事长，提请股东大会予以审议。” 一口气念了四份文件，赵丰收有点气喘，高见魁的小世界已崩溃了。 他料到宋唐不会善罢甘休，但没想到她会如此决绝，竟然将宋川托付给了赵丰收，真是件令人头疼的事。 还有王安静，从她的表情来看，事先根本不知会被免去授权。 愚蠢至极的女人，已不值得他再多看一眼。 他明白今日要一败涂地了，维持现状都有些困难。 投票结果毫无悬念，天狮本来有两名董事，经过这次会议后，增加到了四名。 但宋川和文山镇已成为一致行动人，同样有四名董事，加上棋田县的代表，改由汤生茂亲自出任，几乎断送了他策反的可能。 汤生茂是被张荣山押来的，连续几天都到他办公室，不是要经费，就是让他到铁矿公司来作伴，实在不堪其扰，他只能答应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答应赵丰收，当个监事长，还相对清闲些。 赵丰收出任董事长的建议，轻松获得了全票通过。 高见魁是个聪明人，他很快接受了改组董事会失败的现实，转而谋求总经理人选。 王安静已成弃子，他自己同样不可能，赵丰收给了他个副董事长的位置，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他迅速分析了下目前的阵容，汤生茂蔡宗芸事务繁忙，可以排除在外，刘唯唯本就是文旅中心的负责人，更进一步概率很大。 还有庄陈蝶，看不出深浅来，但宋川能选她当代表，业务能力毋庸置疑。 即便是赵丰收都有可能，因此他迅速就做出了选择，只有推岳湾了，她的背景在这里，还存在一定获胜的可能。 好歹能维持与姚辉的关系，甚至不排除让省投出手，再抢一部分股权过来。 “我方推选岳湾女士为总经理人选。“ 空气似乎凝固了，王安静咬唇，望向高见魁目光中满是绝望。 众人都看向赵丰收，他现在拥有绝对权力。 他大概率会否决，顺势而为，推宋川或者文山镇的代表上位。 第207章 抉择 然而不按常理出牌，才是赵丰收，这次依然如是。 “岳湾女士很合适。”他非但同意的很爽快，而且不惜主动抬轿子。 “她在大平台工作过，视野宽阔，业务能力强，为人好学上进。相信她就职后，会融洽各方关系，用先进理念提升龙口铁矿，我对她很有信心。” 男人爱美，女人慕强。幸福淹没了岳湾，眸中噙满了激动的泪水，不由自主的说了声谢谢。 她是找过赵丰收，但并未抱太大希望。 不过是提前得到了消息，高见魁打算让王安静上位，与姚辉交涉无果后，愤怒之下作出的潜意识行为。 她明白自己被抛弃了。 姚辉老混蛋，打的一手好算盘，是想把她送给高见魁，自己好顺利脱身。 但她已没了退路，省投已经解约，微弱的香火情不可靠，她能依赖的只有高见魁，心甘情愿当个傀儡。 尤其是董事会结果出来，赵丰收大获全胜后，完全可以痛打落水狗，根本不用考虑她。 突如其来的情节，让不少人都为之侧目。 果然被狐狸精勾了魂儿，做了纣王，连晓波都想冲上前去，暴揍赵丰收一顿。 但公开场合，男人的面子还是要维护，只能回家慢慢揍了。 有了赵丰收背书，汤生茂、刘唯唯和庄陈蝶三个，毫不犹豫选择支持。 蔡宗芸略略迟疑了下，还是投下了赞成票。 最终岳湾以全票当选总经理。 接下来的环节，是新任管理层发表演讲，本来连晓波打算坚持听完，但被岳湾给彻底破坏了。 她气呼呼的离场，出门就拨通了宋唐电话。 她一走，罗飞宇他们趁机跟着溜了，反正没他们啥事。 “姐，你的选择可能错了，赵丰收当了叛徒。” 耐心听她倾诉完，宋唐笑了，“丫头，对自己的男人要有信心。” 卧槽，宋唐在说什么呀？让人脸上发烧。 连晓波摸摸滚烫的脸蛋，支支吾吾道：“他，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姐你不要乱说。” 宋唐呵呵出声：“我是过来人，你确定要跟我打掩护？” “他，他有老婆呀！”连晓波忸怩起来，咬着下唇，“他做这样的决定，根本没同我商量，目中无人。” “揍一顿就好了！”宋唐给她出主意。 “哎呀，我不跟你说了，尽拿我开玩笑。”连晓波跺脚挂断了电话。 无论真情还是假意，宋唐真是坏，她让打我偏偏不打。 不过赵丰收真不是东西，他究竟跟宋唐说了什么？好像他俩的秘密，人家全都知道。让她好没面子啊，回头必须弄死他。 倾诉了一番，心头冷静下来，顿觉赵丰收此举，实在是妙不可言。 说句实话，照目前情况来看，文山镇拿不出像样的人才，支撑龙口铁矿的运营。 刘唯唯稍显稚嫩，赵丰收志不在此，他的目标是三川经开区，更注重从宏观上把握。 至于汤生茂蔡宗芸两位，就更不可能了。对钢矿产业链条不熟，而且忙得要命，能抽时间来举举手，就已经很不错了。 庄陈蝶稍微强点儿，毕竟当过董事长助理，管行政没问题。但骤然要挑起整个胆子，而且要压制天狮，恐怕尚有所欠缺。 如此一来，招揽岳湾就成了上选。 她出身省投，和天狮交好，沟通上没问题。 由她出任总经理，等于在她们和天狮之间，拓展出了缓冲带，避免了直接兵戎相见。 如此一来，既可以继续利用天狮的优势，也可以适当约束。 同时向省投抛出了橄榄枝，适当缓解宋川的压力，毕竟省投正在组织财团，谋求对宋川发起收购要约。 而且他们手握大把的资源，对于未来的三川经开区建设，具有很大的支撑作用。 还有一点，权力容易让人上瘾，而权力资源是有限的。 岳湾要想施展拳脚，必然需要一定的空间，文山镇这边有人情欠着，短时期内不好再张口。高见魁未必舍得给，她就只能抢了。 抢得过对文山镇有利，抢不过的话，只能更紧密的依靠文山镇。 无论如何算，好像都是稳赚不赔。 她的牙缝嘶嘶作疼，小收收你好毒啊。 等他们都结束出来，就看到连晓波蹲在树荫下，无聊的用树枝在逗蚂蚁。 “结束了？走，董事长请客吃饭去。” 刘唯唯笑道：“今天我来安排，咱们文旅中心，正好请了新厨子。” “不愧是董秘，唯唯就是给力。”赵丰收正愁囊中羞涩，乐得顺坡下驴。 连晓波冷哼：“是甜蜜蜜？回头写个五千字剖析材料。” 啊？赵丰收傻眼了，赶忙选择闭嘴。连晓波柳眉倒竖：“你啥意思，想抗命还是看不起我？” 赵丰收委屈的道：“我没有啊？” “没有你为啥不争辩？” 我争辩了有用吗？万一加到一万字，不是没事找事吗？ 眼看着吃饭无望，汤生茂和张荣山干咳两声，说我俩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你们年轻人好好玩儿。 连晓波这才换上晴天，对两位局长的仗义表示感谢。 汤生茂摆摆手：“连书记言重了，为咱棋田守家护院，是老家伙应尽的职责，再说我们还有小私心，等着为三川经开区添砖加瓦呢。” 她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俩老头来得爽快，以为是自己面子大，或者高程做了工作呢，原来他们早就瞄上了三川的位置。 看样子山阳市的结果，马上就要出来了。 “理解，理解。”俩老头哈哈大笑离去，有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味道。 只剩下自己人，耳根清静多了。 五人正要离开，有人急匆匆朝这边走来。 岳湾笑意盈盈，眉眼弯弯：“各位领导有安排没？没有的话给我个机会。” 连晓波勾唇笑问：“岳总，还是大丰收套餐吗？” “亦无不可。”岳湾豪爽的摆手，呵呵笑道，“我上次没认真吃，这次一定专心。” 到了车上后，赵丰收好奇的问：“按道理来讲，你应该和高董庆祝，怎会跑来跟我们凑堆儿？” “别提了！”岳湾按着胸口，心有余悸，“两口子翻脸，打起来了，差点把我误伤。” 第208章 反目 岳湾果然没让人失望，她如一条鳗鱼般，很快将公司搅得风生水起。 龙口铁矿的前期建设，都是在赵丰收手上完成，但他主要依赖省地矿院，更侧重于技术层面。高见魁接手后，对不符合日常运营的部分，进行了大刀阔斧的优化，但毕竟心思用在了股权争夺上，业务进度并不理想。 而岳湾没有太多机会，她必须牢牢把握住，让龙口铁矿成为她的立身之本。 她本就擅长销售，在姚辉身边数年，学了不少本领，一股脑儿全用上了。 从企业文化建设，到具体运营优化，公司面貌日新月异，渐渐有了些大企业风韵。 她的领导风格既严谨又开放，建立了完善绩效考核，激发了员工的积极性，也为公司注入了创新的活力。 在她的带领下，龙口铁矿不仅稳固了脚跟，更逐步开始建设配套设施，向综合采掘扩展，成为业界的不可忽视的新星。 与此同时，在她的促和下，赵丰收与高见魁之间微妙的关系也在不断演变。 虽各有所图，但他们却有着共同的理想——那就是让龙口铁矿发展壮大。 岳湾适时提出，重新捡起搁浅的上市计划，争取在三年内实现主板上市。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把握人心的功夫，确实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如果能成功实现上市，无论是宋川集团，还是天狮基金，都将赚的盆满钵满。 当然少不了她岳湾，一系列激励计划的实施，都会在上市后兑现，虽然还有锁定期，但她不但可巩固长袖善舞的平台，而且会拥有巨额财富。 一种基于相互尊重的合作关系，在悄然形成。岳湾从最初的不确定性，逐渐转化为建设性的力量。 不过好日子没持续多久，岳湾的表现越来越出众，引起了天狮基金高层的注意。 天狮的创始人，据说非常崇拜3g资本，立志要成为第二个雷曼。 雷曼最喜欢投资家境贫寒，有野心的年轻人，处处模仿他的天狮，自然难以免俗。 他们开始有意识的接触岳湾。 与高见魁的杀伐好战相比，岳湾更年轻，更具有向上精神，擅长润物细无声，不知不觉征服对手。 将近三十岁的年龄差，做出选择不是太难。 新的力量在进入公司，高见魁带来的旧部们，开始感到地位受到威胁。 创业老臣们暗中集结，对于高见奎和岳湾媾和心存不满。 这其中，以财务林总监最为突出。 他跟在高见魁身边，已经服务了几十年，从基层做起，见证了他的崛起壮大，如今却感觉自己正逐渐被边缘化。 林总监年过半百，是个精明强干的男子，他的眼神里藏着岁月的沉淀，和对数字的敏感。 看着新人崭露头角，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尤其是岳湾年纪轻轻，便坐上了总经理的位置，他的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但他并非易于屈服之人，多年的商场沉浮早已教会他，只有强者才能掌握主动。 林总监私下开始串联，试图组成一股反对力量，将岳湾从龙口铁矿赶出去。 一天傍晚，林长峰约见了高见奎，表面上是汇报工作，实则另有所图。在看似恭敬的话语中，他提出了对新政策的质疑，暗示变革的步伐过于急促，员工们难以适应。 他的话语中隐含着挑衅，眼神坚定，显然有所准备。 高见奎听出了言外之意，他冷静地回应：“林总，你是天狮老人，应该懂得效益至上。岳湾总符合最优选，你要打败她，我希望是在业绩上，而不是使绊子。” 这次对话，并没有缓解林总监的敌意，反而加深了他的忧虑。他意识到，唯有采取更为坚决的行动，才能撼动岳湾的地位。 岳湾很快察觉到了暗流涌动，一人独处时，内心生出无比凄凉，为何女人做点事业，就如此难呢？ 她的办公室里，灯光常明至深夜，文件堆满了桌面。仅要处理日常的业务，还要应对这些内部的明争暗斗，让她疲于奔命。 甚至有一段时间，精神过于紧张，连大姨妈都没来。 她被吓了一跳，以为是怀孕了，但自我检点，到文山后一直忙于工作，并没有和男人有过密切接触。 和赵丰收有过几次，但都是在梦里，总不至于真的怀孕？ 好在到医院做了检查，证明不但没有怀孕，也没有绝经，只是身体紊乱了，建议她休息一段时间。 但她深知，远没到可以休息的程度。 她决定先下手为强，毕其功于一役。 岳湾突然召集了高层会议，议题是关于一项扩张投资计划。 会议上，林总监率先发难，对某些细节提出强烈质疑，暗示其中可能存在风险，还不如用来给附近村庄谋点福利，履行下社会责任。 气氛一度变得紧张，其他高层也开始窃窃私语，观望情绪蔓延。 岳湾站起身，环视一周，声音平和而坚定：“我们不能因噎废食，不冒险何来突破？当然，我们会审慎行事，我希望大家团结一心，共同把事情做好。” 她的话语像一把利剑，直接指向了问题的核心。 会议结束后，林总监被岳湾留下。“林总，我尊重您的经验，但我也希望您能理解，变革是必须的。我们可以携手共创未来，而不是彼此为敌。” 岳湾诚恳地说。 林总监沉默了，没有当场反驳。但第二天，总部的督察人员，就坐在了岳湾办公室，而且有就有村民拉着标语，要求停止侵害他们的利益。 岳湾分开人群走上前，她的话语清晰而有力：“计划的执行，可能会带来短暂的不适，但请相信，我们的目标是让龙口铁矿更加强大，为大家赚更多票子。” 高见魁没有出现，但赵丰收来了，与督察人员进行座谈，对岳湾进行了声援。 见到赵阎王介入，临时雇来演戏的村民马上开溜，都被庄陈蝶带人控制了，没有审问，很快就供出了林总监。 赵丰收提出，可以对计划适当修改，增加提升社区设施的项目，缓解与周边村的关系。 “至于林总监，你们看着办？” 第209章 碰到铁板 在龙口铁矿股权争夺，董事会重组之际，设立三川经开区的磋商，在仙岩市和山阳市之间悄然进行。 开始就碰到了铁板，阻力来自山阳市主要领导。 他已车到码头，再有一年就要退二线，不想再多做折腾，尤其是和陆昌北合作，更让人糟心。 \"年轻人要扎实工作，不要动不动鼓捣些稀奇概念，妄图一步登天。” 批评自然是针对赵丰收，当然还有连晓波，尤其是后者，好歹在大院工作过一段，当初下去锻炼时，他还很是夸奖了一番，没想到同样不靠谱。 如果不是看葛诚素的面子，他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给他们。 “三川听起来很美好，但实际操作起来，会有太多不确定因素。\" “九龙川我去过，整个棋田最穷的地方。光川县经济结构单一，完全依靠宋川集团。但宋川这几年，日子并不好过。” “三个穷光蛋做亲戚，能有什么好结果？” 话虽然有些难听，但书记的话是基于事实，有感而发。 搁在以前连晓波就放弃了，以她懒散的性格，才不愿看人臭脸色。 和赵丰收混了一段时间，耳濡目染，脸皮子变得很扎实。 越是伟大的构想，在初期遭遇的阻力越大，说服持怀疑态度的人，让他们变成我方统一战线，是件非常有意义的操作。 “领导的话不无道理，但越是穷人家，越需不安现状敢折腾。三川要么熬着等死，吃没味道的嗟来之食，要么发奋图强，破釜沉舟的疯出一条路来。” 小丫头下去没几个月，变得如此情绪激昂了，看来受赵丰收“毒害”不轻啊。 葛诚素的目光，不禁落在赵丰收身上。 按说这位才应该是主角，但奇怪的是，他老神在在，坐在一旁很乖的样子。 “三川远不止1+1+1，而是融合各方优质资源，重新打造新的1。\" 在连晓波打响第一炮之后，赵丰收终于开口了。 “你是蒸馍的，我是做豆腐的，他是卖水果，如果大家各吃各的，都会营养不良而生病。互通有无，虽然可能暂时吃不上肉，最起码能活命。” 年轻人的比喻，让书记皱起眉头，但接下来的话，更加刺耳。 “龙口铁矿已经投产，宋川集团改革的决心很大，光川县也愿相向而行，至于我们棋田县的领导，更是在眼巴巴等市里发话。” “在股权转让问题上，市里已经错了一次，无论从感情上，还是实际中，都是对文山镇，对龙口铁矿的严重伤害。” 葛诚素坐不住了，沉下脸来：“赵丰收，说你的事，山阳市如何决策，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是是葛市长，我错了，情绪有点激动。”赵丰收从善如流，向来如此，想说的话都说出去了，道个歉什么，根本不是事儿。 书记终于记起来，文山镇有个赵丰收，挺会搞事，好像还是个网红，叫什么文山十二郎。 他最讨厌这些虚头巴脑，投机取巧的玩意儿，心中的反感更深了。 “领导，我们没有多大企图，也不是痴心妄想，只是想过得好一些，不至于再拖全市发展的后腿。” “而且我们不要市里一分钱，只需要一个态度。” “我们自己搭台子，自己招商搞建设，如果失败了，自己承担就是。” “自己承担？”书记呵呵笑道，“年轻人，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要动员两个县的力量，还要让宋川听你指挥，想想可能性有多大。” 他怒气冲冲：“别的不说，宋唐是多骄傲的人，她能支持你？” 赵丰收不卑不亢，当场拨通了宋唐电话，双手递给书记。 放下电话后，书记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宋唐居然说，赵丰收可以做出任何决定，不需要她的授权，这话始终有效。 他沉吟许久，还是决定拒绝。 “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我不能拿着两地的百姓去冒险。” “书记，是不是再考虑考虑？”葛诚素见事情要崩，赶忙出言相劝。“我觉得这个构想很有意义，让他们做个实验，未尝不可？” “实验实验，相关的实验还少吗？哪一个成功了？不用说了，请他们离开。” 提起实验他就不耐烦，每年来自各部门的实验，没有一千总有几百。 心血来潮，随意起个念头，就拿来折腾人，都认真对待的话，得把人累死。 葛诚素情知无法说动，只能露出无奈的表情，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无怪乎书记保守，叶连云推行了几个试验区，都失败了，没有成功的先例啊。 他们的条件，比起三川只好不差，的确如书记所说，穷亲戚各伙计，前景不容乐观。 “你这是典型的不作为。”坐在角落中，默默看了半天戏的夏纯纯，上来就撩大炸弹。 书记有些无奈，今天的这几位，都不是来求他办事的，倒像是组团轰炸来了。 \"一句不冒险，就是你的全部担当吗？\" 夏纯纯双臂抱在胸前，语气很淡，\"要么换思维，要么就放权，让其他人来推动。\" “你！”书记被气得不轻。 这话已超越了事情本身，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不换思想就换人，是上位者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没想到用在了他身上。 卧槽，夏大妈这么猛吗？ 赵丰收不由刮目相看，连晓波后心出汗，葛诚素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你说你有关系，跟着来帮忙，我看明显就是拆台来了。 但出人意料的是，书记很快就压制了怒气。 别人或许不知道夏纯纯的背景，但作为山阳市的当家人，他不能不知道。 他忍着怒气解释：“这是重大决策，不是做买卖。” “意思是我等是小屁民，没资格发表意见呗？”夏纯纯毫不示弱的看着他。 书记抹了下脑门的汗珠，脸色不自在起来。 “纯纯，事情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 夏纯纯冷笑：“当然不简单，因为仙岩市是陆昌北，你怕给他抬了轿子。” 此言一出，等于彻底掀了桌子，毕竟谁都知道，书记最讨厌的人，就是陆昌北。 第210章 三川启航 果然书记怒了，猛然一拍桌子，水杯都跳了起来。 “我怕他？”在水杯倒下的刹那，书记及时扶住，“当初是谁混不下去，灰溜溜的离开了山阳？” “那只能说你权谋比他高，并不代表心胸见识比他开阔，至少在这件事上，他比你看得远。” 论怼人的功夫，夏纯纯可谓炉火纯青，句句扎到人心上。 “你？咱们非得这样说话吗？”当着下属的面，屡屡被她打击，任谁都受不了。 夏纯纯语气转柔：“我想跟你好好说话，但你给我机会了吗？” “好，对于方案，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们回去补充下。” 书记态度终于松动了，决定给予他们一周时间，提供更多数据和规划细节来说服他。 这已是了不起的转变，赵丰收决定见好就收，毕竟来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只要还给机会，大门就没有关上。 “老爷子身体如何？”临告别前，书记问夏纯纯。 “饭量还行，每顿能吃两个馒头，喝一大碗稀粥。就是动不动发脾气，让人受不了。”夏纯纯满脸苦色。 书记哈哈大笑：“肯定是因为你不肯嫁，让他老人家不甘心。” 夏纯纯瞪了他一眼，“才不是，他是惦记着柳泉镇。” 听了这话，书记沉默了！ 回家的路上，连晓波一拍额头：“我知道她是谁了，山阳市，姓夏的前辈，只可能是他。” 当年风云际会，从山阳市走出好几位大人物，其中就有一位姓夏，他是在中南登顶的少数几位，德高望重，一言一行足以改变格局。 无论是仙岩市的陆昌北，还是现在的山阳市主要领导，在他面前都还不够看。 “你动员动员夏纯纯，看能不能让夏老来给咱助助威。” “再说！”赵丰收支支吾吾。 在关州时趁着他失忆，夏纯纯把他领回家，相处了好几日。 她还编造故事，她其实是他亲妈，被渣男骗了生下了他，才放到文山镇养着。 那段记忆始终混乱，很难说清楚，不过记忆中，夏纯纯的照顾，可真是无微不至。 他能体会到真情流露，这才是最可怕的阴影。 关键是事后，夏纯纯既未道歉，也未辟谣，就这么挂着。 好几次见了文山镇的娘，都想问问真相，但没敢开口，怕他娘打死他。 如果真多出来个妈，其实也不错，双倍的爱浓浓的幸福。 他唇角不自觉流露的微笑，让连晓波警惕起来，伸手拧上耳朵：“老实交代，在想什么好事？” “没有啊，你看花眼了！” 这事儿不能说。 单是夏纯纯，就够她翻了醋缸，更何况还连着夜香辰。 想起夜香辰，他又生出些许烦恼来，说不清道不明的烦恼。 一周的时间紧迫，两人开始了密集的准备工作。 他们搜集资料，分析案例，完善规划，并邀请了一些行业专家进行论证。 几天后，当他们带着报告，再次出现在书记面前时，已做好充分准备。 \"按照您的意见，我们增加了前景预测，您看这些数据。\" 赵丰收展示着图表，以及找专业机构制作的效果图，让整个资料更加立体的呈现。 \"三川经开区建成后，不仅能带动经济发展，还能促进就业，最起码是数万个岗位。\" “我们还设计了人才引进计划，建设人才公寓，落实相关待遇，让他们在九龙川扎根。一旦形成良性循环，将远超经济价值。” “还有就是在企业引进，运营到后续服务管理，社会责任履行，都尽量模板化，方便在其他地方推行，以点带面，多点开花。” 书记审视着报告，渐渐地，表情从怀疑转为认真，继而是浓浓的赞赏。 最终他站起身，同赵丰收握手，\"年轻人，你说服了我，我同意和仙岩市做沟通，就麻烦你们俩，继续担任联络员。\" 在书记办公室，赵丰收与连晓波击掌相庆。 书记与葛诚素相视而笑，不由感慨，年轻真好啊！ 下了地库之后，连晓波不再藏着掖着，跳起来蹦到他背上，必须得背到车上去。 其实他们不知道，大获全胜的背后，是夏老参与进来了。 老人家看了三川经开区的方案，认为很有实践的意义。 夏纯纯告了书记一状，虽然夏老表面上批评自家闺女，山阳的事少掺和，但转头就打来电话，开展了一番说服教育。 老人家很少表态，但他要说话时，整个中南都得倾听。 拍板决定后，书记迅速召开了班子会议，开展解放思想大讨论。 山阳市领导层终于识到，在土地财政见顶的当下，单纯依靠出售资源并非长久之计，整合区域优势，打造可持续发展的经济体系才是出路。 消息传来，李飞歌和高程都十分高兴。三川经开区的构想，获得了实质性的推动，受益的可不仅是文山镇。 不过从接触到落地，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方案蓝本以赵丰收为主导，但只是个粗糙的架构，眼下要进入实施，就要涉及到细节层面。 两地的头头脑脑，相关部门纷纷参与进来，积极献言献策，不断进行补充和完善。 最终，经过共同努力，体现三方合作意志的方案得以成形。 在整个过程当中，赵丰收和连晓波居中联络，可谓是忙碌异常，整日奔波于山阳市与仙岩市之间，犹如陀螺般不停旋转着。 如此高强度的工作，换成其他人早就累垮了，也就是三郎碰到三娘，俩拼命的家伙凑一起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不知不觉间，他俩多了个特别的绰号——“陆地神仙”。 对于这个“绰号”，连晓波认为有待商榷：“可以把陆地去掉，在神仙后面加个侠侣，收收，你觉得如何？” 此时此刻，赵丰收正背着她，在九龙川的林荫间散步，她美其名曰帮他换脑筋。 “很恰当。” 明知他在敷衍，连晓波亦觉得很甜蜜。 不过他俩的努力没有白费，成功进入了双方主要领导的视线。无论是协调事务，还是今后的仕途，都会相对顺畅。 第211章 八个领导一个兵 对三川经开区的支持，两个县都是不遗余力，文山镇九个村，光川县十一个村，都被整体划了进来，统一交由经开区管理。 二十个村，总面积五十平方公里，基本等于新建了个镇。 经开区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充分发挥龙口铁矿的资源优势，结合宋川集团强大的工业基础，全力打造集矿业、制造业和创新科技于一身的超级综合性园区。 在园区探讨企社共建，一体规划整体推进，全面提升整个区域的竞争力，进而带动周边地区的经济蓬勃发展！ 经过深入探讨研究，为更好统筹协调，确保工作进度，双方达成共识，决定建立联合办公机制。 两个县的县长担任双指挥长，每县选派三名县级领导担任副指挥长。具体到棋田县这边，是高程、连晓波和汤生茂。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筹建过程中的卓越表现，以及三方的共同认可，赵丰收被任命为联合办公室主任，实际负责日常工作。 “八个指挥长，只有一个兵，物以稀为贵，赵主任身价不低啊！”汤生茂面带笑容，轻轻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半开玩笑地说道。 言语之间，既透露出对赵丰收的信任与期待，又隐隐流露出一丝担忧。 毕竟，三川经开区投入运转，面临的任务是天量级别。招商引资，村改社区，拆迁修路，哪件都让人头疼。 更难得还是人，如何协调双方的领导，理顺办公室和企业，以及各村的关系，同样不是件轻松的任务。 赵丰收需要承受巨大的压力，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他也坚信年轻人定能不负众望，毕竟他可是把宝全押在他身上了。 “有你老汤把舵，我怕什么！”赵丰收微笑着回应。 他和汤生茂的关系，自从董事会改组后急剧升温，关键时刻，这位老哥能挺身而出，他是打心眼的感激和佩服。 现在他选择了三川，更是一张投给他的信任票，让他感到沉甸甸的。 虽然汤生茂并未亏本，提前数月晋升了副县级。但人家可是财政局长，蛮可以坐在办公室，悠闲的等人上门，年后无风险的提拔。 可是此人谨慎归谨慎，一旦决定下手，就绝不瞻前顾后。 老夫聊发少年狂，汤生茂同样感慨万千，他来经开区，还真是冲着年轻人来的。 有种人是太阳性格，天然的吸引他人靠近，赵丰收就是这样的人。 听了年轻人两次演讲后，他就跟着发了疯，主动申请扎根山区，投身建设三川的壮美事业。 与高程和连晓波不同，作为常驻的副指挥长，他深知自己的抉择，要冒相当大风险，回报自然也会无比丰厚。 在今后的工作中，他将和年轻人并肩作战，在一个锅里舀饭吃。 进步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他不得不做出艰难的选择。 代价便是放弃财政局长的宝座。 这个职位，曾经带给他无数的荣耀和权力，现在一切归零，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尽管有些失落，但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考虑到自身的年龄，求稳便会在副县止步，来到经开区创业，只要踏稳了这个台阶，未来仍有几步可供前行。 他有个直觉，未来三川会成为全省的明星。 因此，无论是高程还是他本人，都认为这次交换是值得的。 接替他的是招商中心的余主任，也就是上次在县长办公室会上，首位起身拍马奉承之人。 本来呢，余主任望眼欲穿，眼巴巴的等着接替张荣山的班儿。 每天都在心里默默祈祷，期待张荣山赶紧退休，好让自己尽早上位。 然而，无论领导如何做工作，倔强无比的张荣山就是不松口，斩钉截铁地表示，自己还有数月的时间，得痛痛快快地过把瘾，才会心甘情愿退位让贤。 听到这个消息，余主任心里凉了半截。 没想到张荣山会如此固执，但他又不敢直接对着干，老张的脾气，以及威望都足以让他望而生畏。 余主任只能暗暗叫苦，继续煎熬，几个月而已，老子等得起。 可是很快有人告诉他：别等了，老张已放出话来，他的位子谁都别惦记，要留给赵丰收。 余主任一听，心彻底凉透了。 但他仔细考虑之后，发现可能性不大。 暂且不论经开区如火如荼，赵丰收居中联络，压根儿无法脱身，就算是真能走开，李飞歌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毕竟，他和高程之间的关系太过紧密了。 工信招商局不是小单位，管着好几百号人，全县大大小小的企业。 如果赵丰收接替了张荣山，那么李飞歌巩固地位就会受到影响，他肯定会极力反对。 书记已明确年后要走，在这种情况下，李飞歌必须加速布局，才能抢得先机，否则的话可能成为跛脚鸭。 虽然未能成行，但赵丰收得知此事，内心深处对于张荣山的感激之情，可以说是源自肺腑，非言语所能表达。 要知道，在此之前，人家跟他并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只不过是共同开了个会，吃过一顿饭而已，但却宛如知心好友，毫无保留地扶持晚辈。 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余主任只能接受现实，主攻李飞歌不放，大小得整个一把手。 不过他洪福齐天，说起来还是沾了赵丰收的光，如果不是受了他糊弄，汤生茂怎会迷了心窍，主动离开，让他就任财政局长。 虽然这些年经济下滑，各地财政压力大，但财政局长的位置，依旧炙手可热，只要不犯大错误，基本上副县就在招手了。 余主任成了余局长，首先就想给赵丰收上三炷香。 要知道，官场如战场，机会稍纵即逝，有时也会一步登天。 然而对他的香火，赵丰收注定无福消受。 就在三川经开区刚稳了下来，文山镇又出事了，这次是计凯山。 在村居巡察的过程中，有两名前任村干部受到举报，被查出来50万元经济问题，上吊自杀了，计凯山被围在了村委会。 事情发生在九龙川，赵丰收责无旁贷，他只能慨叹，自己五行犯火，得到处救火。 第212章 我是来威胁诸位的 谁都没想到，计凯山会出事。 文山镇最靠谱的人，除了蔡宗芸，就是计凯山了。 从参加工作，就在纪检战线工作，让他养成了严谨的生活习惯。 譬如扣子从不随意，总要扣到最上一粒。 譬如很少在外吃饭，只喝自己水杯里的水，不是铁实关系，绝不沾一口酒。 譬如和女同志谈工作，必须把门打开，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最好中间有个东西隔开。 他杀伐果决，但从不贪功冒进。 在大伙儿围绕经济忙活，捉对儿厮杀时，主动请缨，在全镇开展村居巡察。 一方面是为了避嫌，不让自己卷入小派系。另一方面他是真的不懂，还不如专心做些基础工作。 主持村居巡察期间，差不多每天上班后，就带领线上的人下村了。 历经半年时间，整个文山镇风气为之好转，一大批积压问题得到解决。计青天的名声，在群众中叫响了，威望与日俱增。 但硬币总有两面，镇村干部个个心惊，私下里有许多人叫他酷吏。 由于坚持严格和公正，不畏强权，敢于碰硬，哪怕你是大家族，有深厚背景，只要犯了错误，都是一样对待。 出事的村叫拐子村，位于九龙川入口，曾是文山镇少有的明星村。 村里人杰地灵，有许多在外闻人，在全镇通村路大都还是土路时，就铺设柏油路，通了自来水。 一连三任村支书，干事创业热情都很高。不但把村庄规划的通达，而且创办了好几个厂子，村里男人不用出村，就能实现就业。 女人同样没闲着，在家里给食品厂做辅助，洗个瓶子切切水果啥，补贴家用开支。 但同样有个不安定分子，就是村里的副支书。 看着村里红红火火，他眼红了，就想方设法到处告支书的状，试图取而代之。 现实的悲哀就是，做事的人总有破绽，不做事的人躲在暗里，上来一个拱倒一个，将好端端的村子搞得乌烟瘴气。 但他的名声同样臭了，大伙儿看到他上蹿下跳，越发的厌恶他，因此最终也没能上位。几年前患了脑梗后，就回家休息了。 这次巡察被翻出来，他经手的账目中，有五十万对不上账。 十年前，村里筹建开关盒厂，用集体提留当启动资金，结果厂子没办起来，钱不翼而飞了。 当时村里支书被告下去了，由他和村主任主持工作，但此时村主任已是癌症晚期，问啥都不肯认真说。 副支书跑到他家里，发动了一通脾气，想逼着村主任承担下来。 “你以为还是当年啊？”村主任躺在床上，冷冷的说，副支书威势滔天时，他不得不低头，但眼下都是脱了毛的鸡，谁比谁高贵呀。 “我反正是要死了，不怕计凯山，你还有家里人呢，在劫难逃啊。” 副支书惶恐不已，离开时已是失魂落魄，洗了个澡就躲在屋里没出来。 晚饭时，家里人左等右等，不见他出门，老伴就去屋里喊他，进门尖叫一声瘫在了地上。 儿孙们冲进来，就见副支书一身西装革履，用领带把自己系在了柜门上，身体早已僵硬。 次日早上，听到这个消息，村主任哈哈大笑，一口馍没咽下去，被堵得断了气。 一夜没了两个，村里人议论纷纷，有的说是计凯山逼死的，还有的说是上边派人下来，把人给灭口了。 更有甚者，说计凯山看上了副支书家闺女，逼奸不成痛下杀手。 计凯山曾把人叫到队部，问询了半天，比任何人时间都长，第二天还跟去了家里。 虽然都是子虚乌有的事，但经过有心者渲染，便疯狂的传播开来。 两家人顾不上办丧事，穿着大孝，抬着人就堵了村委会，扬言要计凯山偿命。 “严惩凶手，计凯山偿命。” “计凯山逼良为娼，死有余辜。” …… 为了扩大声势，他们还请来了两个娱乐班，先是喊几声口号，紧跟着锣鼓齐鸣，唢呐吹起。 计凯山几次解释，都被响器压了下来。 对方很聪明，虽然喊着让他偿命，但并不动他一根手指头，最多就是用肩膀扛着，不让他们离开。 吕秦春带人过来了，但无奈对方人多势众，根本没法下手，只能护着计凯山，最大限度确保他的安全。 但这是白天，对方还保持克制，到了夜晚就难说了，随便从哪堵墙后，都可能撩过来石头。 不得已之下，他们只能请求将镇干部调来，强行突围出去再说。 事实上情况已经很危急了，出村的道路两旁，房顶上都站了人。 村里人是讨厌副支书，但他毕竟“统治”了十九年，威风刻在了人心上，而且大伙儿有点唇亡齿寒的意思，你欺负人成了这样，就没道理可言了。 赵丰收终于到了。 坐在一辆三马车上，耳根夹着烟，手上架着烟，还带了个黑墨镜。 本指望他身后会跟着镇干部，再不济从矿上调些矿工来，冲突起来不至于太吃亏。 但这货有点托大了。 “人呢？”吕秦春小声问道。 “我不是吗？”他翻了个白眼，拨开人群，走到灵堂前，点了三炷香，在两人灵前都拜了拜。然后拿出四百块钱，“谁是礼房？” 两户都没人应，赵丰收把支书喊过来，将钱塞到他手里。 “记得替我上了，不准贪污啊，这么多人看着呢。” 忙完这些，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来。 “不一一点名。” “家里有公职的，在矿上上班的，外姓不相干的，吃低保领补贴的，都请散了。” 人群霎时炸了，“赵镇长，你什么意思，威胁我们吗？” “猜的不错，我就是来威胁诸位的。” 换上其他人，肯定不会承认，但他是赵丰收，天生没有脸皮负担。 “主要是你们人多，待会儿谁手滑了，砸我个窟窿头，咱村里没有监控，到时只能按图索骥，找能找到的人。” 窃窃私语了一阵，三三两两有人离开。 毕竟人手上捉着名单呢，这货还是出了名的不讲理，万一他突然躺在地上，说有人袭击了他，倒霉的只有自己。 “很好，你过来，我跟你说句话。”他冲副支书家闺女勾勾手。 第213章 计凯山的反思 副支书家没有男丁，只有俩闺女，小的外嫁，大的招了上门女婿。 听到赵丰收喊自己，女人浑身一哆嗦，两条腿就有些软。 年轻的时候，她是十里八村的美人儿，如今奔了四十，虽已只能算是枝残花，但身段儿依然可看，尤其是带了白孝，更多了几分俏丽。 老计栽在她手里，并不算太亏得慌。 “赵，赵镇长……” 她离得太远了，赵丰收示意她靠近些。 吕秦春低声道：“小心她连你缠上了。” “不会。”赵丰收勾唇而笑，非常自信，“我不像老计，名声太好了，谁想攀咬我，只怕自己落一身骚。” 想想也是，今天跟他传出绯闻，只怕明天就被人扒出了黑历史，毕竟全网关注的热点，是赵丰收何时换老婆，要换个啥样的。 为了不拖累任何人，他移向旁边的空地。 女人不情愿的走近，赵丰收抽出一张纸，指了指上面的一行字。 女人的眼睛马上直了，不可思议的看向他，神情中略带怀疑。 但赵丰收点了点头，表示了某种确认。 女人的身体颤抖起来，顿时有要发作的节奏，前者却又摇了摇头。 她恍然大悟，露出感激的表情。 他又抽出一张纸，女人犹豫了片刻，重重的点下了头。 他神情变得凝重无比。 全程像是打哑谜，其他人都看傻了，不知道他俩在干啥。 很多人开始猜测，他俩是不是有一腿，但很快都自我否定了。 毕竟年龄悬殊，而且以赵丰收现在的地位，什么样的年轻姑娘上不了手啊？ 比如文山小唯，他走到哪儿带到哪儿，这才是真爱。 “我们走！” 赵丰收在前开路，警察将计凯山等人护在中间。 两家人冲动了，喊了几嗓子，但副支书家闺女没动，失魂落魄，不知在想什么，见赵丰收他们离开，干脆转身回了家。 主要人物一走，其他人自然做鸟兽散。 “为什么走后街？”吕秦春蹙眉问道。 对方已经散了，以他们现在的人手，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出村。 走后街的话，要走一段山路，来来回回多出五六里地。 赵丰收淡淡的道：“留个面子，日后好相见。” 副支书在村里掌权十九年，干的坏事多好事少，但必然有人受益，记得他的好。 从前街过的话，保不齐谁就会撩下石头蛋子，虽然不至于要命，可是到时候抓不抓呢？万一因此再起波澜，就无法收场了。 后街虽然远一些，却是另一户大姓集中区域，他们和副支书家所在的姓，矛盾闹了几十年，从他们地界过，对谁都有交代。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他没必要跟人解释太清。 包括计凯山在内，都好奇他给副支书家闺女看了什么。 他只是笑笑，说了句保密。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得给人留条活命的路。 “九龙川的秘密，都让你们掌握了，我还有饭碗吗？” 反正说穿了，就是虫子老虎杠，一物降一物。 站在山岗上，回望残阳如血，将村子染成了红色。 计凯山心绪澎湃，他的内心深处，一直秉承着正义和公平，以为照此操作，不管何时都没有错，但如今有所动摇了。 一日两条命，让他开始反思，自己是否过于严苛。 两人是犯了错误，但罪不至死，自有法律收拾，如今的场景，实在并非他愿意看到。 酷吏啊酷吏，你是否愿意担此恶名，这是你最初的愿景吗？ 不，绝对不是。 夜已深了，秋雨淅沥敲窗，躺在宿舍里，计凯山辗转难眠。 他在黑暗的角落里，静静地凝视着远方。 脑海中不断浮现刚上班时，曾经立下的誓言：为人民张正义，为社会立公平。 可此刻两名村干的影子，始终在眼前晃悠，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血腥的味道，充斥了房间，永远无法消散。 他不停地质问自己：如果再次遇到类似的情形，是否还会做出相同的抉择？是否应该更谨慎地对待，寻求一种更为温和的方法来解决问题呢？ 查贪的目的，不是让谁无路可走，而是防微杜渐，惩前毖后。 要想走得更远，必须找到平衡，在查贪的同时，减少不必要的伤害。 然而，如果让他舍弃过往的手段，又怎能彻底铲除腐败，还给百姓一个清正廉明的世界？ 在内心激烈的挣扎中，计凯山前所未有的痛苦与迷茫。 他迷失在道德的十字路口，不知该迈向何方，也不晓得是扞卫正义优先，还是应尽量避免类似的情况发生。 夜，越来越深。 计凯山的思绪愈发混乱，他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找不到出口。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他的脸庞。他猛地惊醒，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明白，无论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都不能逃避，必须勇敢面对。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正义之路总是充满坎坷与荆棘，只要心中有信念，就一定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他要用自己的行动证明，正义与善良并不冲突。 第二天，计凯山早早地来到了办公室。他将案件调查过程重新复盘了一遍，努力检查每一个细节。他深知，要做到真正的正义，不仅要有勇气，还要有智慧。 就像昨天面对全村人，赵丰收不慌不忙，威逼利诱，分化瓦解，轻轻松松就消除了危险。 背后是资料的大量占有，各种关系的条分理析，以及沉着的勇气，狡猾的心智。 嘶！他的牙齿有点疼。 记得初见赵丰收，他是为了蔡宗芸，去见秦书记，除了义气之外，并没有觉得有何特殊。 后来到文山镇，是为了调查他和陈文的桃花案，他还有些幼稚，甚至搞笑的操作。 然而才过了不到一年，年轻人已进步神速，与他有了天上地下的差别。 这个年轻人，好像有着三头六臂，才能在各方的博弈中，显得游刃有余。 不能就这么算了，查清事实，是职责所在，更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沉下心来，计凯山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着调查资料，试图找出线索之间的关联。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第214章 迷雾重重 打开门，邮政小妹妹站在门口，绿色伴着秋风扑面而来。 圆圆的脸蛋儿，满脸都是拘谨，皮肤泛着深红色，这是风吹日晒的馈赠。 脑后是松松的尾，给人一种很随意的感觉，可能只是为了方便。 小姑娘年纪很小，和李真真差不离，虽然见得人多，但远没她胆子大。 自从到文山镇后，他经常见到这姑娘，但一般都是到综合办。 报纸和快递，分门别类，放入领导们对应的箱子。 工作人员会定期清理，如果塞满了，就集中送来办公室，根据领导的意见做出处理。 很少看到小姑娘直接敲谁的门。 “请问您是计书记吗？”她开口问道，声音有些胆怯。 计凯山微微一愣，疑惑地看着她：“我是，你有什么事？” 小姑娘赶忙从邮包中，掏出一个厚厚的大信封，递到计凯山面前：“有一份您的快递，麻烦签收下。” 计凯山心中一紧，顿时警惕起来，先没有签收，而是拿出裁纸刀，当着小姑娘的面，小心翼翼拆开信封。 这是长期养成的习惯，谨慎总是能少吃点亏。 尤其是在当下，拐子村的事情，还正在风头浪尖上，他可不想再跌个跟头。 还好，里面是些打印的材料，不是什么糖衣炮弹。 可是他刚看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睛，材料的内容，竟然是那笔资金流向的详细记录，还有一些关键证据！ “这……这是谁给你的？”计凯山激动地抬起头，看着小姑娘。 小姑娘摇摇头：“我不清楚，委托要求让直接送您。” 好，真是糊涂了！ 人家小姑娘就是奉命行事，接到派单按要求落实，没有必要了解送件人的情况。 “谢谢！”计凯山爽利的签字，拿着资料回到办公室。 证据详细确凿，基本可以锁定副支书和村主任，但看着看着，他的冷汗就下来了。 通过半年来的巡察，对于各个村的基本情况，以及过去这些年，文山镇发生的隐秘暗事，他多少有些了解。 虽然资料中没有明确提及，但线索拼凑起来后，似乎都指向了县里的大人物。 他震惊不已，看似简单的贪污腐败案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深不可测的黑暗。 计凯山的心跳愈发激烈，他意识到自己卷入了个可怕的旋涡。 如果情况属实，文山镇，不，是整个棋田县，都将遭遇一场地震。 但如果是假的呢？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证据出现的时间太巧了，赶在刚刚死了人，他急于为自己洗脱冤屈时。 甚至还有一种可能，这50万线索的出现，以及两人之死，本身就是谋划好的剧情。 不是没发生过这事，上次龙口村就是这样，只不过倒霉的是蔡宗芸。 如同闪电划破夜空，计凯山猛然意识到，或许多年前，有人在文山镇做了个大局，而这个局目前还没结束。 凡是靠近旋涡的人，都会被卷进去。 他点燃一根烟，没有吸就把它摁灭了。 前所未有的孤独，让他感到呼吸困难，如果再抽烟的话，可能会把自己点着。 他完全可以上报，但他能肯定，不会有任何结果。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这事儿大概率会被压下。 已经死了人，就到此为止。 上次龙口村如此，这次不会例外到哪里。而且如果找替罪羊的话，他发现还是他最合适。 根基浅，没抱团，恰好还和此事有牵连。 他明白孤独是因何而产生了。 他在文山镇没有盟友，而且所有的人都不可信。 连晓波为何来，他至今不清楚，但在市里好端端的，跑到这穷山沟，本身就是个疑惑。 至于蔡宗芸，待了七年不动，要说她没所图谋，打死他都不信。 赵丰收本身，就代表了麻烦，是整个九龙川的题眼，谁靠近都会倒霉。 刘唯唯简单些，好像就是专心搞经济，但她偏偏和赵丰收很近。 俩人有没有特殊关系不重要，关键是契合度极高，不是单纯上个床就能有。 罗飞宇、苏信厚和吕秦春，都来自苏家体系，是他天然要规避的人。 剩下个怨妇王安静，根本不用考虑。哦，还有个郝东明，这家伙身上倦倦的味道，就更令人讨厌了。 王安静好歹有个追求，想找张长期饭票，下半辈子一劳永逸。郝东明是连呼吸都嫌麻烦，恨不得直接嗝屁了事。 思来想去，好像真要找盟友的话，还是赵丰收最合适。 反正已经倒霉了，不在乎风浪再大点儿，反正这家伙命大，眼看着无数次都要被雷劈死了，都能反败为胜。 他就是为暴风雨而生，就是天生的海燕。 然而，就在他把手伸向电话，准备打给赵丰收时，电话自己跳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职业的敏感性，让他没有等到三秒，就迅速接通了电话。 “喂？”计凯山声音低沉而紧张。 “计书记，恭喜你找到了关键证据。” 对方第一句话，就让他心跳加速，血往上涌。 他警惕的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做同样的事，我们都不能错。” 对方并未言明身份，而是略带调侃，似乎在提醒他，手头的证据不可靠。 “露出来的冰山，未必是全貌。如果你想见识全部，今晚十点，独自来椅子厂的废弃工厂。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对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计凯山的手紧紧握住话筒，理智告诉他应该报警，但他刚收到资料，对方就知道了，显然他一直在观察，而且知道其中内容。 这就有点可怕了，此人有极大的可能，潜藏在对方的队伍里。 虽然意识到是个危险的挑战，然而，为了揭开真相，他决定冒险一试。 当晚十点，计凯山按照约定独自来到废弃工厂。 厂里一片漆黑，寂静得让人害怕。他小心翼翼地走着，不安的摸了摸放裤兜，他随身带了把螺丝刀，以备不时之需。 突然，一道强光照射过来，让他睁不开眼。 “计书记果然是信人。”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听着有点耳熟。 计凯山努力适应光线，看清了说话的人，他愣住了，竟然是工会主席高茂林。 第215章 高茂林的日记 “老高，你怎么会在这里？”计凯山倍感意外。 话甫一出口，他就苦笑起来，真是多此一问。 文山镇的人他数遍了，就是没有想到会是他，最多年关一过，他就该回家了？ 除了经常换人的清洁工，这个矮胖的老家伙，除了爱猥琐的讲黄段子，在大院中毫无存在感，几乎是最容易被忽视的人。 高茂林哈哈一笑：“计书记，是不是觉得有点滑稽？“ 滑稽倒不至于，但计凯山心中的惊涛骇浪，的确是没有方向乱涌。 “不用多想。”高茂林摆了摆手，“我能来见你，就比藏头露尾的人要强。” “我要给你讲的故事，可能与你的情节完全不同。” 就在此时，院子里有汽车驶入，高茂林脸色一变：“你还通知了其他人？” “没有。”计凯山也觉得不对劲了。 工业园废弃的厂房，有二三十个，即使是大白天都罕有人至。 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 “先躲起来再说。”高茂林示意他跟上。 正是秋高草肥时，想要找个藏身之所并不难，两人伏在草丛中，只见影影绰绰，四五个人进了厂房内。 可能是怕暴露，他们没有开灯。 “人呢？”其中一人问道，明显带有不耐烦。 “咦，明明方才有人说话。” ”四处搜搜看，不要放过任何地方。” 脚步声四散开来，两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院子里面积有限，只要对方打开灯，轻而易举就可以发现他们。 必须马上撤了。 高茂林拉了拉计凯山衣袖，指了指身后，后者依稀看到，墙上有个大豁口。 两人像猫一般，蹑手蹑脚往后撤，出了豁口，河面上的风迎面吹来，已经颇有些凉了。 夜幕下，高茂林面沉如水，将几页纸塞进计凯山手中。 “分头走，这里不安全，我们得马上离开。” 计凯山点点头，如果对方细心，跟着倒下的草丛，很快就能找到这儿来。 走出几步远，高茂林忽又转身，笑着道：“计书记，等过几日我退休了，到文康桥请你吃饭，他家老板娘屁股贼大，据说菜谱是祖上从宫里偷出来的。” 计凯山哭笑不得，这老哥真会开玩笑，眼下是什么场景，还有心思惦记老板娘的屁股。 一路上计凯山没敢停下来，回到宿舍内，心怦怦跳了许久，才略略平息。 他没敢开灯，摸黑洗了手脸，钻入被窝中，从枕头底下摸出来手电筒。今这是上学时形成的习惯，寝室关灯比较早，为了不影响其他人，他就打着手电在被窝里看书。 今晚真是太惊险了，可惜后来到的人没看清样貌，也没记下来车牌号，要不然倒是一条线索。 灯光照在纸上，形成小小的光圈。计凯山看了几行，就眉头紧蹙。 高茂林给他的资料，与拐子村的案件毫无关系，只是几张乱七八糟的草稿纸。 从内容来看，更像是小说大纲，描述了某村贪腐案发前后，镇上相关人员的动作反应，勾勾画画，没有耐心根本看不懂。 而且作者过于懒散，其中的地名人名，都用了字母来代替，简直让人头大。 难道高茂林是故意捣乱？ 回忆了前后细节，计凯山认为这种可能性极小。 高茂林行将退休，如非特别必要，绝不会来趟浑水，更不会在风头浪尖上，整点笑料来捉弄他。 他拿出手机，打出所有的字母，看着看着，就看出了些门道来。 文中的字母，恰好对应了原文山镇班子，比如z是郑德环，g是郭高贵，w是王金超，为了区别，他对赵丰收用了f，很有迷惑性。 这是他对龙口村案件的全程记录，包括了他对各人的分析。 关于这个案件，计凯山非常熟悉，他曾专门调阅过案卷，当时还觉得非常惋惜，结案有点草率了。 根据他多年的经验，龙口村案件的背后，应该有大鱼存在，而且不止一条。 高茂林的日记中，恰好有同样的怀疑，虽然人名是字母，但所有的箭头，最终都指向了“l”。 可能是写错了纠正，或是怕被人误读，在小写“l”旁，又专门写了个“l？”还加了一句话：“他从未离开过。” 他有些明白了，高茂林是想告诉他，龙口村与拐子村的案件，不是孤立产生的，有人隐藏在黑暗中，而且这个人存在很久了。 究竟是什么原因，从什么时候开始，促使高茂林展开的调查，目前还不得而知。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做这件事绝非一日两日，可以想象，在漫长的岁月里，他和自己一样，孤独且充满了艰辛与磨难。 否则在文山镇工作近四十年，他早应该将证据公之于众，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可是他没有那么做，而且选择隐忍至今，只能说明一点，实力相差过于悬殊，而且他谁都不相信。 还有一点引起了他的注意，高茂林怀疑的目标，和他不是同一个。 难怪他在电话中说，我们在做同样的事，我们都不能错。露出来的冰山，未必是全貌。 他在提醒计凯山，收到的资料不能完全相信。 从文中抱怨的口吻来看，他曾无限接近真相，然而龙口村案件爆发，郭高贵等人的被处理，让渐要清晰的线索再次变得模糊。 留给他的时间已不多了。 退休之后，很多事都无法再继续，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惜冒险与计凯山联系。 可是今晚的不速之客，打乱了一切，只能等明天再问了。 不过老高真是，太谨慎了？有啥事不能在单位说，还要跑去犄角旮旯，演聊斋啊？ 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他俩是通过电话约的，应该没有外人在场，出现在木椅厂的人，是如何得知的地点？ 他和高茂林，至少有一个人被监听了。 想到这儿，他感到毛骨悚然，再也躺不住，赶忙拨打对方的电话，但打了好几遍，始终没有人接。 只能等明天再说了，明天无论如何，他要和高茂林好好谈谈，必要的情况下，立即向上级报告 然而，就在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向文山镇时，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高茂林在河边上吊自杀了。 第216章 脸皮一厚天地宽 老汉每天都到河边放羊，顺带着割草，以备羊群过冬。 牧羊犬不停地狂吠，老汉不耐烦的喊：“乱叫唤啥，碰见鬼了吗？” 顺着叫声过去，老汉就看到树上挂着个人，在风中悠悠荡荡，像是被抛弃了的风筝。 清醒过来后，想迈脚跑掉，谁知腿脚发软，一屁股坐到地下，只能两手撑着往后退。 退了十几米，才有了力气，边跑边喊：“死人了！死人了！” 田地里做活的人听见，纷纷围拢过来，有人认出了是镇上的高茂林，赶忙报了警。 吕秦春带人赶到时，现场已被破坏的不成样子。他马上给刑警队打电话，拉起了警戒线，最大限度的采取保护措施。 “为什么不把他放下来？”计凯山冲出人群，揪着吕秦春的衣襟，出奇的愤怒。 高茂林隐忍多年，绝不会轻易自杀，定然是被跟踪而来的人发现，给残忍杀害了。 最起码应该有个尊重，不能让他任人围观。 吕秦春没有吭声，拐子村的事情还未平息，接着高茂林出事，这不是好现象。 他隐隐约约感到，一场风暴正在酝酿中，而这次的规模会很大。 见吕秦春无动于衷，计凯山要往里闯，赵丰收抱住了他的腰：“老计，冷静些，等刑警队的人来了再说。” 然后他对吕秦春道：“把无关人员驱赶走。” 放在平时，吕秦春根本不鸟他，但此时赵丰收的话，带了不可抗拒的语气，谁都不想再生事端。 他黑着脸将人群驱散，吩咐人守住各个路口，将警戒带往大范围放了放。 半小时后，胡子带着法医赶到，脸上满是凝重，跟随而来的还有县纪委的工作人员。 一名副科级出了事，他们必须上报。 不过纪委的同志来，主要还是落实拐子村的情况，没想到赶到了一起。 警方对死亡原因展开了调查，初步判断是他杀，熟人作案且手法专业，因为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而且高茂林走得很安详。 近几日跟他见过面的人，都被列入了排查范围。 果然是他杀！计凯山意识到，他可能也身处危险之中，但他没有退缩。 高茂林的家属没有闹，静静的看着殡葬车将他拉走，脸上木然没有表情。 临出门前，他给儿子打了个电话，说如果真喜欢那个女孩，等元旦就娶了。 如今看来，对于此行的危险性，他早有预感。 对于和高茂林的见面，计凯山没有隐瞒，向组织做了坦诚的汇报，并且将高茂林给他的资料作了上交，但坦言他看不懂。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以及乱七八糟的字母，让警察头疼去。 他们见过面已不是秘密，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公开透亮，让阳光照进来。 只有知道的人越多，他的安全才更有保证。 由于案件在调查中，且还牵涉到拐子村的事，县里作出决定，暂停计凯山行使职权，停职期间，不得离开文山镇。 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是，秦雅芝在命令中，竟然让赵丰收负责看管。 “无论是逃了，残了，还是死了，都找你说数。” 赵丰收叫苦不迭，秦大妈有虐待狂倾向啊，每次都能让我精准受伤。 “老计，从现在开始，你睡觉我陪着，上厕所我跟着，吃饭我先尝尝。” 他有意想活跃下气氛，但没人觉得好笑，文山镇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街头巷尾，人们议论纷纷，有人叹息，有人窃喜，更多的人则是担忧。 莫非文山镇坏了风水？接连不断的死人。上次是龙口村，这次是拐子村，甚至包括镇政府大院里的人。 慢慢风开始刮偏了。 有人说拐子村的事，高茂林是幕后黑手，被计凯山捉住了尾巴，因此畏罪自杀了。 还有人说，计凯山实际是个阴谋家，强奸副支书家闺女，被高茂林发现了他的秘密，杀人灭口。 计凯山自己则表现得异常平静。 他并没有闲着，而是利用这段时间，对巡察工作进行了系统整理回顾。 烟灰缸里满是烟蒂。 一半是他抽的，另一半是赵丰收抽的。 赵丰收就坐在他旁边，但计凯山的心中充满了孤独。 他等着组织上来审查他，那样他会很高兴，但是没有，人家根本不需要他开口。 “走走走，跟我逛街去。” 瞧了几日祥林嫂样的脸，赵丰收终于忍不住了，嚷嚷着把他从椅子上拖起来。 计凯山挣扎着：“我停职呢？” “说的是不让你离开文山镇，没说不让你上厕所吃饭？”赵丰收眨着眼睛，再待下去他要长毛了。 “丰收，非得让老哥把话说明吗？”计凯山深深叹了口气，“现在谁离得我近谁倒霉。” “是吗？”赵丰收耸耸肩，“那更得庆祝庆祝了，以前都是我倒霉，终于找到了替死鬼。” 计凯山哭笑不得，被他拖着离开了大院。 从赵丰收的角度看，他俩的行为不存在任何违规，计凯山没有出格，自己贴身跟着。 如果有人不长眼，赵丰收会很高兴，只有拉到人前的计凯山，才具有诱饵的价值。 文山镇很小，最近的事又闹得挺大，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路上行来，人们皆投来异样眼光。计扒皮加赵阎王，足以让所有人都退避三舍。 “你看，我就说没啥？人们都挺客气，别躲在屋里跟个大姑娘似的。” 对于垂头丧脸的家伙，赵丰收觉得有必要鼓舞鼓舞，让他向自己看齐。 “老计，你就是太内秀了，不懂利用自己的优势。” “我有啥优势？”计凯山郁闷无比。 他真是怕见人，无奈这小子自嗨得很，见谁都要打个招呼。 “恶名啊，你可是酷吏。”赵丰收眼睛放光，好像当酷吏，是件多么光荣的事。 “狭路相逢勇者胜，恶人自有恶人磨，你要想吃狼，先要把自己变成猛虎。” 好像，有点道理啊？ 果然人生的欣喜很简单，脸皮一厚天地宽。 “喜欢吃哪家？” 计凯山想了想：“文康家。” 赵丰收竖起大拇指：“有眼光，老板娘长得挺白，胸大屁股大，比咱们老蔡还赞。” 计凯山汗流浃背，让蔡宗芸听到，真不会把你剁了吗？ 他有点后悔跟这货为伍了。 第217章 菜谱 对文山镇的饭店，计凯山并不熟悉，更别提老板娘了。 他整天就是吃食堂，干净卫生，物美价廉，还没有任何麻烦。撑死了大师傅挖菜的时候，多给了领导半勺子。 问题是他们是包干，早晚各一元，中午三元，全天五块钱管饱。 他只记得文康俩字，到了才知道，饭店的名字叫文康桥。 按照他的理解，应该是门前有桥，或建在桥上，但奇怪的是，就是普通的饭店。 中等门脸儿，开了有小十年光景，也算是镇上的老字号了。 店里没啥大特色，主打一个实惠。 同样是烩菜，她家小碗顶别人中碗，中碗比大碗量还大。 至于大碗，用外地客人的话说，等同于洗脸盆了。来她家点大碗的人，最后都得吃撑到爆。 因为她家还有个规矩，量力而行，吃不完要罚款。 到了文康桥，掀开帘子，老板娘在柜台后看到，呀了惊叫声，赶忙绕了出来。 果然是膀大腰圆，胸前的两坨，如簸箕般呼扇，走起路来颤颤巍巍，更别提身后整扇的磨盘。 “哎呀小赵镇长，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自然是香风。” 赵丰收抬手，娴熟的在她屁股蛋子上拧了一把，老板娘娇嗔打手：“臭小子，敢拿你姨开涮，小心我到你家去告状。” 赵丰收笑嘻嘻的道：“怨只怨婶子的家伙太诱人了。” 一个称姨，一个喊婶子，感觉有点乱。 “滚蛋，小兔崽子，老娘风光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老板娘红霞飞起，瞅上计凯山，“这位是谁啊？” “咱镇上的计书记，长得帅气？”赵丰收顺嘴将计凯山卖了。 仿佛是受到了诅咒，老板娘的脸刷的变成死灰色，将赵丰收拉到一旁，舌头有些发急：“你拉个瘟神来，我中午还营业不了？” 镇上的饭店，除了接旅游团，全靠镇村干部养活着，放计凯山往这儿一戳，谁还敢来啊？ 计凯山不由苦笑，看来自己的确恶名在外，人见人嫌了。 赵丰收眉毛一扬：“要不我俩不吃了，搬张椅子给你当门神。” 老板娘顿时蔫了，银牙碎咬：“亲爹，后院雅间请。” 单是计凯山的话，尚可君子欺之以方，但赵丰收这小兔崽子，可不讲啥规矩。 两人穿过厅堂，转到后院，计凯山眼前顿时一亮。 庭院并不是太大，青砖铺地，绿瓦为墙，院子中有棵银杏树，足足有一抱粗细，将大半个院子遮得阴凉。 窗下有两棵石榴树，挨着长起来，绞成了一股，如两条盘龙，树上果实累累，秋风起来，就担心会被吹落在地。 说是雅间，其实就是主人的起居室。 里面住人，外面摆了张小方桌，不是至熟的老客，根本难到这儿来。 老板娘要给赵丰收面子，自然是往足了给。墙上挂满了照片，都是客人的留影，计凯山觉得可惜，这些应该装饰到前厅。 还有老板娘的艺术照，侧影将她照得很完美，避开了正面大块头，单单将胸前的巨无霸突出了，有点蒙娜丽莎的味道。 “红妹，把你家的祖传菜谱拿来，让计书记欣赏下。” 老板娘哀怨的瞥了他眼，颇不情愿的进了里屋，磨蹭了四五分钟，才捧出个锦盒来，小心翼翼的打开。 其中放了卷帛书，用绳子系了，只露出几个字来：恭祝皇太后万寿食谱，顾九恭制。 “顾九就是红妹的太爷爷，很厉害？”赵丰收献宝似的，啧啧有声。 虽然他家是三代豆腐坊，传承时间相当，但和宫里挂不上钩，差了点意思。“果然有菜谱！计凯山心怦怦直跳，震惊到了极点。 他倒不是没见过世面，被从宫里出来的东西吓到了，而是高茂林曾提到过菜谱。 下意识伸手，就想去摸菜谱，却被顾红妹挡了，瞪着眼叱道：“你干什么？许看不许动。” 失态了，计凯山讪讪而笑。没等他解释，顾红妹已将菜谱收起，回了里间，再出来时已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 “吃什么，快点儿点了，我还得去前面招呼。” 不用看菜单，赵丰收拿起笔，刷刷写了四个菜：四喜丸子，精卤凤爪，炒干丝和棋田大烩菜。“烩菜上小的，其他全都是半份。两碗米饭，一盆鸡蛋汤，再上瓶棋田大曲。” “好嘞。”顾红妹通过对讲机，给厨房报了菜。 “中午喝酒不好？”计凯山有些犹豫。 赵丰收嘲道：“你停职呢怕啥？” 顾红妹凑了句：“男人不喝酒，怀疑有没有。” 话说到这层次，计凯山真是坐不住了：“上酒。” 赵丰收哈哈大笑：“老计，你有没有好奇，文康桥的桥，是个什么来历？” “滚！小兔崽子，再拿老娘开涮，把你给骟了。”顾红妹脸色一红，像只母老虎般咆哮。 不用问，肯定不是啥好话。 酒菜上齐，顾红妹就出去了。 望着她背影消失在前厅，计凯山许久才收回目光。 “两个之间，连着的就是桥。”赵丰收用手比划着，计凯山恍然大悟，觉得下作且有趣。 这比喻用在别人身上，都有些牵强，放到顾红妹这儿，则是恰如其分。 计凯山其实酒量很大，不过是出于自我约束，更是一种保护，才不轻易沾酒。 今天他心中带着气，或者说是为了释放，自然就放开了，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酒下的非常快，不到半小时，一瓶酒就见了底。 “老板娘，上酒。” 喊了半天没人答应，计凯山有些恼怒，自己到酒柜上拿了酒，。 赵丰收拦住：“老计，再喝就多了。” “多了又怎样？”计凯山红着眼睛，啪的将酒瓶在桌沿上磕去一截，揪住赵丰收衣领，神色如冰窖般冷峻。 “老板娘屁股贼大，她家有本宫里的菜谱，你是如何知道的？” 在河边分手时，高茂林说的最后一句话，正是这些内容。当时他没有觉着如何，现在想来，应该是某种特殊的暗示。 老板娘的屁股和菜谱，在文山镇或许不是秘密，但赵丰收偏偏说出来，准确的重复了高茂林的话，不得不令人生疑。 计凯山怒不可遏的吼道：“是你，你在监视我和高茂林。” 第218章 洗澡 听见屋里动静，顾红妹掀帘子进来，不成想看见俩男人在揪扯。 她眉头皱了皱，拿来笤帚铲斗，默不作声，坐山观观虎斗，对眼前命悬一线的厮杀，采取了视而不见。 赵丰收忍不住了，嚷嚷道：“喂喂，你好歹劝一劝啊，他要杀了我呢？” “你俩发酒疯，关我屁事啊？” 谁让你把计凯山领来的？活该被他干，顾红妹有点幸灾乐祸。 “我一介弱女子，能独善其身就不错了。” 好，我承认你是女人，但弱的明明是我。 “你能不能有点人道主义？真死了人在你店里，不大吉祥？” “没关系，他要是真能把你杀了，也算是文山镇除害，我敲锣打鼓给他送锦旗，封他个当代周处。”顾红妹双手掐腰，不嫌事儿大。 不得不说，她还挺有文化，典故招手即来。 计凯山觉得女人有意思，撇下赵丰收，在她对面坐下，眯眼盯着顾红妹。 “老高和我分手时，说要请我来文康桥吃饭，还说你屁股特别大，家里藏了本宫里偷来的菜谱。” “胡说八道。”顾红妹拍了桌子，满脸凶巴巴，“老娘是屁股大，但菜谱是我太爷爷抄的，他娘的他才是小偷。” “所以你和高茂林是什么关系？” “你猜。”女人露出不屑，她才懒得搭理计凯山，“你就因为这俩原因，才要杀小坏蛋？” “是。”计凯山很光棍。 到现在为止，半截酒瓶还握在手中，刚才没注意，敲瓶子时没把握好，把手掌划破了，血在不停往下滴。 “我和老高见面，还没说上话，就被人给抄了后路，我们怀疑被监视了。” 顾红妹点点头：“他说的话，正好和高茂林差不离，所以你就怀疑他。” 计凯山没有吭声，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想错了。 “首先，你说的这两点，到街上随便拉个人问文康桥，都能给你同样的答案。”顾红妹面露嘲讽，这点让计凯山很难受。 自从进来文康桥内，女人看他的表情，都带着某种看不起。 “第二，有没有一种可能，老高告诉你这些，是为了让你来这儿找他。” 她顿了顿，朝赵丰收笑道：“而他则是故意的。” 刚刚死里逃生，赵丰收不但没溜走，反而端着酒杯，靠着墙自斟自饮，好像自己刚才杀的不是他。 “她说的是真的吗？” 赵丰收不置可否：“老计，酒足饭饱，要不要去洗个澡？” “去。”计凯山将酒瓶子扔掉，跟着朝外走。 身后传来顾红妹的喊声：“喂，你俩还没结账呢？” “老规矩！”赵丰收挥了挥手，“记在老计账上。” 计凯山脸色眉头微蹙，有这样的规矩吗？但没等他反应过来，赵丰收顺手从柜台上，抄起本菜谱塞到他手中。 “拿回去慢慢研究。” 两人摇摇晃晃，并肩走在大街上。 一个衬衣扣子被扯掉三颗，另一个右手滴着血，说不出的形容狼狈。 六两酒下肚，赵丰收更加嗨，见谁跟谁打招呼。渐渐把计凯山感染了，跟着热情起来。 酒精在胸口燃烧，他从未有过如此快乐。 洗浴中心刚开业不久，门前还摆着大花篮。 文旅小镇火了之后，每天都有民宿、饭店和洗浴开业，大都是洗澡带足浴，一条龙服务。 早有小妹妹迎上来，将他们带到单间，上了茶点、水果和瓜子，问是洗脚还是洗澡？ “先泡个大澡，待会儿再来洗脚，给我俩找漂亮的妹妹哦。” “还用提醒吗赵哥？”经理闻声赶来，居然是个冷艳少妇，看起来不像本镇人，贴身黑裙，将身材凹凸完美的衬托。 女人坐到按摩床边，伸出一只手替赵丰收捏肩，柔柔的道：“你要是嫌弃她们手脚笨，姐姐亲自来服务。” “好啊，一言为定。” 两人将衣物放进柜中，换了浴袍走进大澡。 计凯山有些紧张，他很少到这种场合来，“丰收，洗澡洗脚都行，犯法的事咱可不干。” 赵丰收乐了。 “杀人你都敢，搞搞娱乐怂了？” “不一样。”计凯山挺郁闷，酒已醒了几分，约束重新回到了身上。 “唉，本来还想找个美女，给你踩踩背，松松骨什么，看来不用了，老计你是给我省钱啊。” 中午时分，洗澡的人并不多，整个大澡只有他两个，有种宽敞的舒服感。 “我是给你搞了监控。”赵丰收忽然开口。 好啊，这会儿敢承认了？“谁给你的胆子？赵丰收，这是犯法行为。”计凯山忿忿不平，觉得有必要论道论道。 太欺负人了！ 而且赵丰收重新回到怀疑之列。 “不是非法行为，也不是自作主张。”赵丰收五官轻松，毫不脸红，好像这事儿挺正常，“事先我向连书记和老蔡做过汇报。” 计凯山差点被噎死：“她俩？她俩当然无条件包庇你。” “我有授权！”赵丰收脸色很淡，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我是在保护你，估计你身上和屋里的监控，不会少于四五个。” 计凯山僵住。 “老计，拐子村的事情，你沾染到了不能碰的东西。我怀疑，和龙口村案件有关联，只是没有证据。” 他抽了口烟，脸色变得朦胧起来，唇角多了些苦涩。 “事实上，文山镇平静的湖水下，可能潜藏着大怪兽，时不时出来兴风作浪。” 计凯山瞪大了眼睛，如此隐秘的内容，是他在综合多方证据，才推演出来些初步结果，可是年轻人随随便便，就当家长里短讲了出来。 “很好奇是？”赵丰收笑笑，脸色变得凝重，“高茂林在调查，你在调查，我同样在调查，虽然方向不同，但殊途同归。” 计凯山张嘴，想要问有何不同，赵丰收却伸出食指，做了个嘘声动作，然后眼中闪过惊骇。 道声卧槽，下一秒钟，从池子中拎起计凯山，来了个百米冲刺。 举动太过迅疾，计凯山脑袋一空，下意识回头望去，不由魂飞魄散。 门口涌来四五个大汉，手中都提着尺把长的砍刀，缓步向他们围拢过来。他们并不着急，澡堂子就屁大点地方，而且只有一个出口。 第219章 反杀 刹那之间，计凯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 根本避无可避，对方手中有武器，人数上占优势。他俩光屁股，而且只有一条毛巾。 很快两人被逼入了墙角，赵丰收顺手塞给他个塑料桶盖：“可以当盾牌用。”他捡起根拖把，反身迎了上去。 计凯山就差捂脸了，你是认真的吗？拖把对战砍刀。 可是等等，好像还真管些用。赵丰收没有防守，直接采取了进攻，沾水的拖把甩去，如大耳光般，狠狠扇在了其中一人脸上。 刀客懵逼，从捡拖把到扇脸上，几乎是在一秒内完成。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大脚踹向另一人裤裆，紧跟着反身肘，将第三人撞飞。但匹练似的刀光，擦着他身体砍下，差点卸掉他的胳膊。 计凯山已不敢看了，两腿哆嗦，有点站不稳。 先机已失，赵丰收转身就跑，拿个空杆的拖把对战砍刀，他还没有傻逼到这程度。 如果是竹竿的把儿，尚能一战，但这就是根薄薄的铁皮管子，他只能逃之夭夭。 把守门口的刀客没动，静静的看着场中，对手虽然顽固，但在他们预测中，如果他不反抗，那就不是赵丰收了。 追逐的刀客身法灵敏，紧紧咬住赵丰收不放，眼看着几次追上，轮刀砍下去，都被他用拖把拨开，刀客的愤怒感在积累。 终于被他瞅准空档，猛虎扑食，跳起来砍向赵丰收的背。 没想到赵丰收身体一矮，他就堪堪跑进了桑拿室，等收住脚步想要出去，门已被赵丰收从外用毛巾缠死，还不忘冲他招招手。 短暂丧失战斗力的三人，已经恢复自如，呈品字形围来。 “小心！”计凯山急中生智，端起地上的皮管子，就朝他们喷去。 赵丰收光着身子，没受多大影响，但三名刀客就不同了，衣服全被打湿，身子的灵活性大受影响。 剧痛袭来，赵丰收故技重施，且再次得手。这次他没有客气，一脚一个，连踹带搡，将他们全部送进了桑拿室。 门被他用毛巾缠上，而且用皮管子做了加固，除非外边有人帮忙，否则别想出来。 桑拿屋中四人组，已经开始脱衣服，特别是后来的三位，湿衣服遇上桑拿，真是够受了，心里全在问候赵丰收祖宗。 赵丰收冲门口的刀客招招手，神态中满是嚣张。 他已有了嚣张的资本，手中双刀舞成了花。旁边还有个帮手，双手紧紧握着砍刀，马步半扎，虎视眈眈，虽然计凯山不会打，但气势上不拉胯。 这就是战略威慑。 守在门口的刀客傻了眼。 按照事先的情报分析，赵丰收能打些，但就是街头混混打法，至于计凯山完全是弱鸡，不在考虑范围。 没想到几个专业人士，还拿着武器，到头来被光屁股收拾了。 这事儿都不能往外说，说出去没法儿在道上混了，关键是这俩货真恶心，占据了优势后的丑恶嘴脸，让他肺快要气炸了。 问题是冲上去没把握，撤退的话同伙还关着，显得太没义气。 他在面子与性命间挣扎，最后决定选择性命，毕竟义气这东西有点虚。 男人往后退了一步，扭头朝帘子外跑，但很快飞了回来，血顺着指缝流下。 门帘掀开，庄陈蝶拎了根球棒，后面跟着七八个小姐妹，皆是服务员打扮，但手里都拿着甩棍。 一时浴室内尖叫连连，小姑娘们都捂着脸，不敢用正眼看。 计凯山反应比较快，扔下砍刀双手捂住，躲到角落里瑟瑟发抖。 其实赵丰收不是慢，而是他不能像计凯山般没种，躺在地上的刀客，离他们只有五米，手中还握着刀呢。 虽觉脸皮燥热，他依然雄赳赳气昂昂，保持着造型未动。 经历了最初的羞涩，胆子大的小姑娘，已经在小声嘀咕老板的身材。 好在庄陈蝶见机得快，从门外寻了浴袍，嫌弃的用棍子挑着，递到了他手中。 躺在地上的刀客，把握住了千载难逢的机会，猝然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自背后挥刀朝庄陈蝶砍来。 “阿蝶小心！”赵丰收冲上去，将庄陈蝶抱在怀中闪过，打算替她挨了这一刀。 刀都没落下来，却听到刀客杀猪般的叫声。 在被抱入怀中的一瞬间，庄陈蝶仿佛背后长了眼，看都未看抬脚踹去，刀客便倒飞出去几米，落在了小姑娘们脚下。 可想而知他的结果，小姑娘们连武器都没用，无数只脚差点把他踩死。 当众被赵丰收抱着，庄陈蝶还是有点小发热，更何况他还光着屁股。 不过更多的是感动，刚才他的选择很给分，虽然刀客对她来说，真的是小菜一碟，但谁都喜欢被男人护着。 “快穿好衣服，警察马上到。” 不过足足等了五分钟，胡子才带人冲了进来，从地上拎起刀客，已被揍成了猪头。 他还是幸运儿，被关在桑拿间的四个，早就晕了过去，是被救护车拉走的，醒来时脑子缺氧，说话舌头都不利索了。 几位暗暗发誓，从此以后，再不踏入澡堂半步。 “还有一个呢？”胡子面露疑惑。 暗桩反馈的消息，进来了六个人。 “不清楚啊，我们就见到五个。”计凯山作证，赵丰收没说假话。 这就奇怪了，胡子带人逐间搜索，都没发现目标，他的人一直盯在门口，不可能有人逃走。 回到房间，计凯山惊叫起来：“好像进了贼。” 衣服被胡乱扔在地上，检查了下，手机钱包都没丢，好像就少了一样。 “菜谱！”从文康桥拿来的菜谱，明明锁在衣柜中，不翼而飞了。 胡子露出疑惑的表情，怀疑这俩人故意操蛋，造了个现场来恶心他，毕竟哪个好贼会闲的没事，来偷一本菜谱呢？ “丢就丢了，不是啥值钱东西。”赵丰收拍着肩膀安慰他。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计凯山说不上来。胡子带了技术人员，正好请他帮忙，对办公室和宿舍来了个大检查。 结果所有人吓了一跳，竟然发现十个窃听器，办公室六个，宿舍两个，纽扣一个，还有一个在皮带扣上，简直是十面合围。 第220章 劫囚 计凯山不淡定了。 “你知道有人要杀咱们？” “不是咱们，是你。” 赵丰收眉眼带笑，还带幸灾乐祸，“毕竟谁都不清楚，你从文康桥拿了什么。” “我靠！”计凯山不禁爆了粗口。 还以为这家伙有多好心，带着他外出改善，闹了半天，压根儿没安好心，就是想拿他当诱饵，还让他负责埋单。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拉出来都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俩人结伴出门，更能达到仇恨翻番的效果。 而这正是赵丰收想要的结果？ 他就是想让对方忍不住，忍不住的时候就容易犯错。 更可恨的是，为了拉足仇恨，这家伙还塞给他一卷菜谱，让人以为是啥重要证据。 “你真是坏透了。”计凯山不由哀叹。 同时暗自庆幸，幸亏他是站在正义的一边，要是在对面，就很可怕了。 胡子表示同情：“计书记，你早该觉悟的。”他在赵丰收手底下，同样没沾过光。 跟赵丰收打交道，即使心眼子全开，都没有任何效果，这货能随时随地钻个眼出来。 计凯山抓狂，咬牙切齿，发出了最微弱的抗争，以保持被踩扁了的尊严。 “赵丰收，文康桥的饭费，由你来掏。” 他本想说他绝对不拿，否则宁愿变狗。但想了想没把话说死，毕竟这小子不好对付，不能自己把自己套了。 “不会计书记，过河拆桥可不是你的风格，轮到谁都轮不到我呀？” 赵丰收表示很无辜，扳着手指，苦口婆心的分析：“对方露出了马脚，案子能破掉，受益的是你，立功的是胡子。” “我可是啥都没有。”他特别强调，“两次都差点儿搭上性命，两次。” 计凯山老脸一红。 除了五名刀客拿刀砍他，在文康桥里，还被自己用酒瓶子抵过。 他这么一说，倒让计凯山不好意思了，觉得是自己欠他，嗫喏道：“好，还是我的。” 胡子松了口气，至少没把他拖下水。 如果计凯山多个心，恐怕会找他报销。但他们的经费，一言难尽，财政困难啥都别说。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赶忙起身告辞：“两位慢慢捋，我押着人回县城了。” “路上小心！”赵丰收神色黯了下，虽只是细微一闪，但胡子看到了。 他没说话，笑笑拍了拍赵丰收肩膀。 计凯山同样看到了，但不明所以，在这俩人面前，他的智商被压制了。 半小时后，他就明白了，俩人眼神中的复杂内容。 警报声响起，离开了文山镇，风驰电掣般朝县城驶去。 前后两辆桑塔纳负责警戒，中间的依维柯上，五名刀客都被戴了头套。 路上人们纷纷侧目，很少见到这么大的排场，里面押的犯人，不知是何方神圣？ 眼看着整齐的楼群浮现，坐在第一辆车上的胡子，露出些许松懈表情，开始盘算着回到县城之后，该如何向局长汇报。 最好哭个穷，薅点羊毛过来。 嘭！身后传来巨响，紧接着他就看到依维柯翻到了半空。 一辆水泥罐车，毫无征兆的从路口冲出，撞到了依维柯的腰上，车子翻了几个滚，掉到了路边地里。 由于惯性作用，水泥罐车跟着冲向地里，给刚刚落地的依维柯来了二次伤害。 紧急刹车声此起彼伏，胡子从车上跳下，红着眼嘶声喊道：“快救人。”同时拔枪向水泥罐车围去。 水泥罐车司机刚想弃车而逃，就被好几根枪管顶在了脑袋上。 依维柯被撞到变形，两名名警察重伤，司机轻伤，同伴们赶忙呼叫120。 枪声就是在此时响起的。 胡子只觉得背后发冷，一颗子弹已贯穿了他肩部，他下意识在地上一滚，后续的子弹将罐车司机打成了筛子。 动手的是副队长，跟了他多年的亲信。事发太突然，其他队员一时没反应过来。 紧跟着两辆中巴车驶来，打开车门和窗户，就是一通连射，不断有人倒在了血泊中。 “卧倒！”胡子最后的记忆是，副队长被击中脑部，连吭都没吭一声，就倒在了他面前。 事情发生在大路上，造成了南北大堵车，但没有人敢上前来观看。 从面包车上跳下来十几个人，全部带着黑色头套，有的负责警戒，有的逼近了依维柯，对准带着头套的刀客，不由分说做了补枪。 “停。”随着指令下达，枪声停止了。 那人走上前去，揭开刀客们的头套，不由骂了声：“靠，上当了！” 哪里是什么刀客，分明是塑料人。 “撤。”他扔了个手雷在车内。 随着轰隆声响起，依维柯飞上天，落下时变成了废铁。 中巴车开动，路上的车辆为了给他们让路，挤成了一团，人人都很惜命，情知躲得慢了，就会吃枪子儿。 不过中巴车没油向南，也没有向北，而是向水泥罐车来路开去。西边是大河滩，再往西就是山区，处于监控空白区。 等增援的警力赶到时，两辆中巴已逃之夭夭，留下一地死伤。 万幸的是，除了副队长被打死，其他人都没有性命之忧。 经过抢救，胡子当晚就脱离了危险。在调查组赶来问话前，他就从医院消失了。 九龙川通往光川县的路上，越野车如小虫子般，毫不起眼。 坐在后座的计凯山，脸色铁青，扶着奄奄一息的胡子。就在刚才，他亲眼看到庄陈蝶从洗浴中心，提了个大箱子出来，扔在了后备厢中。 里面传来微弱的呜呜声，他下意识就想起，在洗浴中心消失的刀客。 “你到底要干什么？” 对赵丰收的质问，已经是第三次，但他并未回答。直接带着他赶到县城，化妆成医生，将胡子偷了出来。 长这么大，计凯山从来没偷过东西，更别说一个大活人，而且还是刑警队长。中午的疯狂在此时看来，简直就是小儿科，不值一提。 “老计，事已至此，你就从了。” 胡子的声音很微弱，但让计凯山略略放了心，他最担心的不是劫人，而是胡子在他们手中死掉，那就真的啥都说不清了。 他忽然发现，自己跟着赵丰收，容忍度已经如此高了。劫人都不是事儿，活着就行。 第221章 有眼不识贺元甲 越野车抵达光川后，并未出山，而是兜兜转转，开进了一个度假村。 从入口处就开始安检，路上还时不时来一拨，不到八百米的距离，共进行了六次。 经常被人搜身，总是不舒服的体验。计凯山心中嘀咕，又不是见皇帝，至于吗？ 打火机钥匙一类，但凡有点威胁的东西，全部被收走保管了。到了最后皮带都被抽走，他们不得不用手拎着。 他还稍稍好些，胡子本就是重伤，差点被折腾得魂归极乐。 陆昌北的架子，已大到如此程度了吗？赵丰收暗暗蹙眉。 转头看向庄陈蝶，不由露出羡慕之情，女人腰细胯大，根本不用腰带。 道路的尽头，站着名年轻警官，身材挺拔，面色冷峻，如一杆标枪戳在那里。 不知怎滴，车内的人都觉到了冷意，计凯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待车子停稳，年轻警官疾步上前，啪的敬了个礼，体态之标准，简直可以当教科书。 “你好，我是贺元甲！” “你好，我是赵丰收！” 两只手握到一起。 他倒不是故意学人说话，而是不知不觉，被带进了对方的气场中。 贺元甲年龄不过三十岁出头，已是麦穗带一颗花。他没听过这名字，但如此年纪，在警队中能混到白衬衫，足够让人肃然起敬。 胡子紧张到有点颤抖，虽然手脚不便，还是努力敬了个标准的回礼。 倒不是麦穗这个级别，让一杠三花的他自惭形秽，而是贺元甲的名字，在中南警界威名赫赫，简直是他的偶像。 贺元甲冲他微微点头，算是对同行的客气，计凯山他根本没上眼。 他的手还跟赵丰收握在一起。 因为对方的敬意中，带了些微的笑，这引发了他的好奇，于是便微笑着道了声：“久仰！” 他可不知道，赵丰收之所以笑，是因为对方的名字让他想起霍元甲。 非常的有安全感。 有两名警察上前，协助庄陈蝶将行李箱拿下，打开后露出个人来。 獐头鼠目，有点类似梁山的时迁。 被去掉袜子后，时迁破口大骂，骂计凯山不地道，拿本菜谱糊弄他。 计凯山默不作声，从地上捡起袜子，重新塞进了他嘴里。 抬头就看到，赵丰收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不知不觉间，他的风格已经变化了，越来越向赵丰收靠拢，去除繁文缛节，简单粗暴有效。 在路上他其实心中没底，担心赵丰收带着他们，捅的窟窿太大了，最后补不上去。 但从进门开始，他就渐渐放下心来，赵丰收和胡子是在冒险，但并非一点都不靠谱，至少看着后援力量挺大。 尤其见到贺元甲后，更是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官方行动，理解的要支持，不理解的先支持，再慢慢的理解。 “三位辛苦了，住处已安排好，我让人领你们过去。”贺元甲严谨中带着随和，然后他看向赵丰收，“跟我来，领导在等你了。” 卧槽，计凯山和胡子再度震惊，能被贺元甲称为领导的人，规格可想而知。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最初沟通方案时，赵丰收有意隐瞒了些细节。 他只是告诉胡子，由棋田警队担当诱饵，他会跨市借点警力，负责抓捕审讯任务。 作为三川经开区办公室主任，赵丰收协调光川县配合没问题，但让他们当炮灰，胡子实在有点面子上挂不住。 无奈赵丰收着实可恨，连坑蒙拐骗都懒得来，直接告诉他两个选择：a参与；b不参与。 给个痛快话。 不然就滚蛋，这事儿跟你无关了。 他只能选择参与，赵丰收的构想，太过惊世骇俗，他想看看最后的结果。 要是连游戏资格都没有，得后悔一辈子。 见到贺元甲后，他才明白自己想错了，根本不是从棋田跨到光川，而是步子大得直通了关州。 虽然不知领导是谁，但胡子大致能猜的出来，不由露出羡慕的目光。 在他从警的二十多年里，贺元甲这个级别，至少还见过寥寥几次，但再往上就，就只能在会议系统里看到。 他瞬间觉得伤口不疼了，有种想跟在后面，端茶倒水也行的觉悟。 看到赵丰收松弛的模样，他和计凯山佩服的五体投地。 看看人家的胆识风度，不愧是文山之光啊，跟贺元甲并肩而行，都雄赳赳毫不掉价。 其实有一点他们猜错了，赵丰收根本不认识贺元甲，因此无所谓震惊与否。 他联系的是陆昌北，以为贺元甲是仙岩市局的负责人，虽然他有点太年轻了。 度假村主建筑内，装修奢华而不失典雅，走廊两旁挂着一些名画，有股浓厚的艺术氛围。 不过俩人都不是艺术生，对此无动于衷，就像刚才看到庄陈蝶，贺元甲只是刹那欣赏，心底未起一丝涟漪 来到其中一个房间前，贺元甲轻轻敲了敲门。 “进。”屋里传来浑厚的男中音。 贺元甲将门打开，恭恭敬敬的道：“领导，赵丰收到了。” 然后侧身站到一旁，示意赵丰收进去。 发现竟然不是陆昌北，赵丰收有点懵逼，心脏不由怦怦跳起来。 能出现在此处的人，不会比陆昌北身份低，毕竟这里是宋唐的私人物业。 不过无知者无畏，都是一个鼻子两个孔，谁不比谁高贵多少，既来之则安之。 中年男子花白短发，正低头看着文件，拍了拍旁边的沙发。 “小赵，先坐。” 贺元甲走到茶水台前，要为赵丰收泡茶，他赶忙走过去：“我来我来。” 虽然同贺元甲不熟，他还没头大到不知自身几斤几两，让名正处级搞服务。 贺元甲微微一笑：“远来是客。” 他的手很稳，而且速度极快，赵丰收竟然没能抢到手。 第一次碰到真正的对手。 连晓波和庄陈蝶不算，她俩虽然厉害，但他有无数种办法，收拾得他俩喊服。 “元甲是你的粉丝。” 看到他俩推让，中年男子摘下老花镜，放到一旁，微笑着看着赵丰收，显得格外和蔼。 本以为年轻人会喜出望外，毕竟被贺元甲崇拜，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但看赵丰收老神在在，无动于衷的样子，两人都颇为惊讶，年轻人要么是太飘了，要么是格局真的大。 第222章 复盘 他们可不知道，见过了叶连云和孔鲜，赵丰收的格局的确打开了。 尤其是孔鲜，颇有些小迷妹的温度。 自从在关州认识后，隔三岔五打来电话，就三川经开区跟他讨论。 她是闲的吗？ 虽然满是无奈，赵丰收还得打起精神，耐心的听讲，但凡他走个神儿，孔鲜就会敲桌子。 “十二郎你有在听吗？” 她讲的可都是真金白银，不知有多少人拉关系，排着队想获得这样的机会，得到只言片语，便到处炫耀。 遇到赵丰收，她只能恨铁不成钢，估计这小子的心思，都花在女人身上了？ 因为三川经开区，他跟叶连云的交流，同样变得非常频繁。 基本上每个星期，都要互通两三次电话，最开始他还很恭敬，接电话的时候，会找个安静的房间，保持立正姿势。 后来越来越放松，有时老爷子打来，正好在厕所蹲着，随手也就接了。 为了这事儿，连晓波拧着他耳朵，教训了好几次。 亲爹和师父的疼爱，都被坏家伙抢去了，关键他还不珍惜。 赵丰收规规矩矩坐下，等待着中年男子问话。 “不用猜了，韩非洪，连丫头喊我叔叔……” 韩非洪伸手过来，同赵丰收握手，他的手掌厚实且温暖。 有意思，刚才是霍元甲，现在是黄飞鸿，演电影吗？ “韩叔叔好！” 正在倒水的贺元甲，手底一晃把水倒在了地上，差点烫住自己。 脸皮厚的他见过，如此自然的头一回，按说赵丰收的级别，见了大领导，应该多少有点慌，但看他这样子，真的是自来熟啊。 他不是飘，也不是格局大，人家的本质就这样。 “嗬！你小子还真会顺杆爬。”韩非洪笑着拍扶手。 他只是客气了下，没想到年轻人喊人，连脑子都不用过。“难怪有人说你奸诈似鬼，心狠如狼，大义可侠。” 前两句他经常听，大义可侠是头一回，好像是褒义词，但听起来同样让人不舒服。 “不敢当，评价太高了，我能问问是哪位吗？” 他第一次见韩非洪，就有人提前浇了眼药水，我得问候他八辈儿祖宗。 “别骂人啊，说不定会骂上自己。” 仿佛带着透视眼，韩非洪似笑非笑，随意就看穿了他的内心。 我的天啊，是人还是妖？赵丰收神色一凛，忙收拢了心思。 “元甲，别忙活了，坐下来听听。” 上来把小伙子镇住了，韩非洪略略满意，笑眯眯的打量着他，招呼贺元甲坐下。 “事情干得不错，不过冒险有点大了。” 谈起这次的行动来，韩非洪眉头微蹙，没想到棋田县局，已经烂到了这种程度。 如果不是绝对的不信任，赵丰收不会到仙岩借用警力，而且将犯人转到这里来。 最开始他看到方案后，还觉得年轻人有些神经质，但随后发生的劫囚事件，证明了他的判断没错。 世上没有绝对的光明，光明总是与黑暗相伴。 自古以来，警匪勾结并不罕见，但敢于同黑恶势力勾结，光天化日下在大马路上劫囚，以前只在电影里发现过。 而且劫匪逃入山中后，搜捕了一整天，至今没有任何结果。 启动请君入瓮计划，是赵丰收的临时性决定，对方能及时作出反应，三管齐下作出反应，组织之严密，已够令人震惊了。 在第一环节败露后，迅速派出清洁工，大张旗鼓展开清扫报复，则是猖狂至极。 关于劫囚的惊险细节，来的路上，赵丰收已听胡子讲过，此时同韩贺二人讨论，仍然不胜唏嘘。 虽然在和胡子沟通时，他就明确点出，对方可能会采取行动，要采取些必要的措施。 他组的是个连环计，无中生有，利用菜谱把敌人诱出来。 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把犯人转到光川，同时让胡子带队当诱饵，把潜藏的势力勾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头一计大获全胜，第二计可谓惨败，他们都低估了对方。 在水泥罐车出现的刹那，胡子分明冷笑了下，以为对方只有这些伎俩。 谁知对方猛的一批，不但动用了暗子，还组织了突击队，上了热武器，胡子他们几支小玩意儿，在人家手底下根本不够用。 好在他们只求灭口，似乎不想过度惹怒警方，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不用灰心丧气嘛，干我们这一行，胜败是常事，牺牲都在所难免。” 韩非洪无奈地摇头，语气之中饱含着复杂的情绪。 他们是和平年代流血最多，牺牲最大的职业群体，但作为国家机器的守护者，他们明暗两条线上，责无旁贷的坚守着。 “不过证明了一点，你们确实摸到了大鱼，而且掐住了对方的七寸，才让他们狗急跳墙了。”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在大马路上发动袭击，不是一般的流氓团伙能做到。 两个年轻人都点了头，看来大家的认识相同。 “会不会是过江龙或者雇佣军？” 贺元甲的着力点，不在劫囚本身，而在于其背后的组织。 除了真正的职务，他还有个绰号叫“情报处长”，省内大小帮派势力，全在他脑子里。 然而事情麻烦了，他认为全省范围内，没有一个组织能达到如此水平。 如果不能把组织连根拔掉，逮住劫囚的人，只能算是泄愤了，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在规模比较大的组织中，负责一线冲杀的，大部分都是虾米和小鱼，真正的大鱼在幕后，神龙见首不见尾。 “不是。”韩非洪和赵丰收异口同声。 “小赵你来说。” 作出如此判断，韩非洪是有足够的资源支撑，而年轻人如是说，就让他觉得好奇了。 当仙岩市局局长，将作战方案放到他办公桌上时，他顿时有种惊艳感，以为是贺元甲的作品呢。 谁知是个小小的乡干部，而且只是副科级，事业才刚刚起步。 他顿时坐不住了，亲自同贺元甲来到光川，就是为了见见年轻人。 “我一直怀疑，在棋田境内，有股强大的力量，左右着全县的局势。甚至他们的势力范围，还可能更大些。” 赵丰收第一句话，就令两人皱起眉头。 第223章 后生可畏 贺元甲想要问他理由，却被韩非洪用目光打断。 只见赵丰收拿起纸笔，信手而为，不一时就画了幅地图，分别写上了棋田、光川和临县的名字，然后将交界处用阴影表示。 韩非洪眼睛亮了。 阴影部分，恰恰包括了整个九龙川，还有光川和临县的小部分。 难道年轻人搞三川经开区，不止是出于政绩和经济目的吗？ 关于眼前的年轻人，韩非洪从不同人口中，得到了千奇百怪的评价，综合起来就是个孙猴子。 有七十二般变化，通天彻地之能。 他是九龙川的赵阎王，心机深沉，且下手狠辣，是山区的绝对强者。 还是个股级干部时，就能左右九龙川，在文山镇呼风唤雨。 这种人最大的概率，是成长为地方一霸，祸害地方百姓。 但奇怪的是，他不但对此毫无兴趣，而且成为了大局的守护者。 他是花溜溜的大淫棍，见一个爱一个。 家庭对他来说，似乎是可有可无的附庸，时不时陷入桃花案中，成为人们闲谈的佐料。 作为从不关注花边新闻的人，韩非洪都能为他数出来好几个。 要命的是，这些女人不但不恨他，还一个个爱的要命，甘愿为他牺牲。 因为他除了好色，还是侠之大者。 为了肖明慧，不惜螳臂当车，与强大的苏家叫板。 为了刘唯唯，掀了集体的桌子，与郭高贵王金超叫板。 甚至到了最后，连素来挺他的郑德环，都有点嫌他碍眼了。 为了蔡宗芸，与秦雅芝谈判，找葛诚素求情，可谓不遗余力。 不过最终他赢了。 苏家低了头，郭高贵和王金超被拉下马，两个案件成了他的奠基之战。 至于启动文旅小镇，筹建龙口铁矿，推出三川经开区，则更让他一步步走到了镁光灯下。 现在年轻人站在他面前，他的确能看到霸气，但更多的是王气。 “十几年前，我就见过他们。” 十几年前他还是个娃娃？ 贺元甲觉得他是在吹牛。 虽然有点粉赵丰收，但并不代表他无脑，只是觉得好玩儿。 可是韩非洪说了个名字，就点出了题眼。 “宋唐？” 赵丰收顿时僵住。 没想到对方如此敏感，他有种被偷窥的感觉。 当年在九龙川的遭遇，宋唐曾反复嘱咐他，不得对任何人讲起，连最亲的人都不行。 因此十几年来，他守口如瓶，这件事一直是沉甸甸的存在，不为外人所知。 他相信宋唐同样不会泄露。 即使是在诈他，韩非洪的推理能力都令人侧目。 “我有个姓宋的老朋友，也是在那一年没的。” 像是在讲个无关的故事，韩非洪语气很淡，赵丰收的血液却沸腾了。 他说的朋友，自然是宋唐的父亲。 “你？”赵丰收明显激动了。 “还有，顾红妹是我派到文山镇，专门保护你的。”他想了想，补充道：“宋唐没跟我提过她的救命恩人，是我猜出来的。” 赵丰收彻底炸了，不由站了起来。 “顾红妹是警察？！” “参与第一波袭击的，不是六个人，而是七个人。” 猜了十几年的答案，一朝得到证实，韩非洪心情大爽。 “你应该庆幸，最厉害的那个，去了文山桥。” “顾红妹没事？”赵丰收下意识的问道。 他没有先问人是否抓住了，而是担心顾红妹的安危，这让韩非洪颇为欣慰。 “她是我在仙岩局时，最得力的干将，打你五个没问题。 ”韩非洪眼中显出愉快来，决定再震上他一把。 “哦，忘了告诉你，她还是我的第二任老婆。” “这这这？”赵丰收果然结巴了，他可没少揩人油水，以后咋见面呢？ 韩非洪要是知道了，恐怕对他就不是现在的态度，不剥了他的皮，也得抽了他的筋。 “她也在这儿？” “嗯。”韩非洪点头，“正审着犯人呢。” 他其实非常想问问，韩非洪是什么职务，但实在没有勇气。 十几年前就是仙岩局的负责人，你自己想去，他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了。 他努力调整了下心神，决定顾红妹先搁搁，已经打定主意，争取私下里见个面，上去先磕头道歉，争取宽大处理。 说正事要紧。 “虽然这次我没在交火现场，但当年宋唐爱人被杀，对方手中就拿着家伙。” 十四岁时的场景，再度回到脑海中来。 这些年他经常做梦，梦到被人拿着枪追杀，如果不是天降大雨，他和宋唐恐怕都没命了。 是以他始终未敢放松，除非有朝一日，将对方彻底铲除。想必宋唐也是如此，否则不会出巨资，培养出庄陈蝶和“十二毛”来。 对于宋唐的计划，他了解的非常少，只有庄陈蝶及她的手下。 而关于在九龙川的布局，宋唐也从未问过他，他们互为后手，但最大限度的避免了交叉。 贺元甲终于忍不住了，提出了自己的质疑：“这能说明什么？他们有腿有脚，都是接了任务，天南海北跑。” 上点档次的杀手，可不是小流氓，胆子大发个铁片就能砍人，从训练到装备维护，没有强大实力的支持，根本做不到。 他不信棋田这种小地方，能够产生如此强大的组织。 “但他们口音是本地人。不是临时学的那种，是从语调到行为方式，完全符合本地特征。” 赵丰收的补充，让贺元甲哑炮了。 “还有这次，对方在第一波失败后，能迅速派第二波清场，显然他们的基地不远。” 后生可畏。韩非洪频频点头，年轻人的天赋，超出了他的想象，他都有些见猎心喜了。 不过终究是久经沙场，凭借直觉，赵丰收手里还有牌。 “说说你的调查结果。” 赵丰收有些犹豫：“我能接触的东西有限，怕误导了你们的办案方向。” “不用怕，你已经在误导了，继续说。”韩非洪微笑着鼓励道。 “之前我以为是苏家，但后来发现，苏家的势力仅限于官场，并未有涉黑迹象。” 他对苏家的调查，正是源于肖明慧案件。 “前段时间，我接触了组织，名字叫图章。” 听到“图章”二字，贺元甲眼睛一亮，他听说过这组织。 第224章 夜香往事 看到贺元甲又想开口，赵丰收直接给堵死了，图章不是他表达的重点。 “图章可能涉毒涉黑，但是否已向官场渗透，目前还没有证据，有很多都对不上。” 他微笑着对贺元甲道：“如果你感兴趣，可以问问胡队长，他追踪图章很久了。” 贺元甲有些泄气：“都不是你说他干嘛？浪费感情。” “我说了只是个人见解。”赵丰收苦笑。 事实上对于图章的怀疑，并不能完全消除。 在高见魁和王安静的婚礼上，从天而降的铁钎，准确的插入老六身体，让赵丰收一度恍惚，认为只有神迹才能办到。 但他综合小羽遇险当晚的情况，以及同老姜他们交往的细节，实在找不到依据，证明图章有能力发动劫囚行动。 “有没有一种可能，图章想让老六死，而你说的超级力量，恰好有同样的想法？”韩非洪陷入了沉思，在屋中走来走去。 贺元甲兴奋的道：“还有一种可能，图章是超级力量的分支，或者是组成部分，毕竟强大的组织，通常有经济、情报和强力三部分。” “不排除这个可能。”韩非洪严肃的道，“从现在开始，全力调查图章，争取来个顺藤摸瓜。” 他仰天叹了口气，有些事情，得让年轻人知道了。 “方才小赵说到神迹，倒让我想起了一段过往。” 韩非洪语气悠悠，目光带了种穿越感，“这话，要从一百多年前讲起。” “开国之后，历来是玉家为尊，八大世家分庭抗礼，各自都有着势力范围。比如咱们中南省，最开始就是华家的地盘。” “玉家基业长青，除了独揽军政，还有就是掌控了夜香。” 骤然听到夜香的名字，赵丰收瞳孔不由放大了。 “夜香本是战乱时期成立的，主要宗旨是获取情报，组织暗杀，筹措资金。他们行走在黑暗之中，被人称为暗夜之王。” “随着国家建立，夜香已完成了使命，八大世家建议解散，但初代夜主不甘沉沦，投靠了玉家，从而导致了天平失衡，玉家的实力，对其余七家形成碾压。” “直到三十年前，一个人的出现，才打破了僵局。” “是夜香辰。”贺元甲的级别，已经能看些隐秘档案，是以知道当年这段历史。 “不是。”韩非洪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倒不是嫌他多嘴，淡淡的警告：“夜香辰的名字，最好不要随意提起，除非你不想活了。” 贺元甲语气为之一塞，不敢有任何反驳。 老师对他素来严厉，但在他眼中，看到如此谨慎的目光，他还是第一次。 赵丰收沉默不语，让韩非洪颇生好感，年龄相差不大，他比贺元甲可要稳重些。 其实赵丰收心中，早已起了滔天巨浪。 关于夜香，夜香辰曾给他讲过些，但语焉不详，怕他卷入其中。 此时听韩非洪讲起，许多细节都对上了，他想起来，似乎是因为某人，导致了夜香的分裂。 “他出现的时机正好。因为七大世家在连番打击下，已然纷纷式微，夜香的存在，就成了最大的威胁，玉家开始着手压制。” “大夜尊对时局不满，且对夜香同样失望，在她的支持下，那人成了钻石尊皇。” 见俩人露出懵逼表情，韩非洪解释道：“夜香的实际掌权者，是十二位钻石尊皇，可以调动整个组织的资源，甚至罢免大夜尊。” “此人虽只是十二人之一，但背后有几个世家和大夜尊，因此拥有着极其恐怖的力量，且最终逼迫玉家下野，换人上位。” 此言一出，贺元甲和赵丰收齐齐变色，竟然曾有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赵丰收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夜香算是顺应了大势，应该更加繁荣才是，为何名不见经传了？” “这问题问得好！”韩非洪忍不住赞道。 “凡事有因就有果，夜香在此人手上，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但同时也已是强弩之末。” 提及这一点，韩非洪不胜唏嘘，当年他是个刚参加工作，比他俩还要年轻些，亲眼目睹了过程发生，都颇觉命运不公。 “这就要说到另一个组织，中堂。”韩非洪语气幽幽，还未讲就摇了摇头，“其实我对中堂，也只是道听途说。” “在双方对峙的过程中，玉家引入了中堂，以其来打压、分解夜香，最后败在钻石尊皇手中，虽然未能得逞，但对夜香的损害，是致命性的。” “因为经此一役，无论是钻石尊皇，还是新上位的人，都有个共同的认识，就是为了确保正常的秩序，不应再有暗夜组织存在。” “在这种思维的指导下，他将夜香进行了全面改组，使之变成了个经济组织。” 贺元甲道：“钻石尊皇的做法没错呀，和平年代，打打杀杀已没了前途。” 不知是有了对比，还是其他原因，徒弟今天说话，总是不到点子上。 “小赵，你来说说看。” 其实赵丰收的看法，跟贺元甲差不多，认为钻石尊皇无可指摘，不过既然韩非洪不满意，说明他们思考的不到位。 “能量守恒定律，夜香退出过快，必然引发整个生态链失衡，山中无老虎，猴子便多了。” “有些道理，但不够全面。”韩非洪略略失望，但也不苛求，能想到这一点，已经比贺元甲要强。 “元甲刚才有个词很关键，和平，问题就出在这里。” 说到这儿，韩非洪有些惆怅，“钻石尊皇想的太理想了，且不说夜香自己，要放下屠刀，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谈何容易啊？” “更何况外部虎视眈眈，七大世家被压制多年，一旦玉家退位，自然有番争抢。还有中堂，虽遭重创，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随时卷土重来。” “夫代司杀者杀，是谓代大匠斫。夫代大匠斫者，希有不伤其手矣。” “无论是新上位的力量，下台的玉家，重新崛起的七大世家，还有销声匿迹的中堂，都有个共同的愿望，让夜香彻底消失。” 他一口气讲了这么多，觉得有些累了。 “无奈那位太强大了，他在一日，便无人敢动夜香，但他意外的消失了。” 第225章 余波 虽然早已猜到了结果，但赵丰收和贺元甲，还是齐齐吃了一惊。 能把玉家赶下台的人物，无论力量声望，皆达到了顶峰，谁有胆量对他下手呢？ “不是外力，是他自己消失了！” 两人更加惊诧莫名。韩非洪苦笑：“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有的人就是如此，像写武侠小说一般，事了拂衣去，他就是这样的人。” “有人说，他带着几个绝色女子，移居到了靠近极地的某个小岛。” “还有人说，他为了救心爱的人，生死道消，向某个神秘的力量献祭了自己。” 韩非洪摇了摇头，“总之很要命，他一走各方蠢蠢欲动，而夜香内部，关于坚持走现在的路，还是应该回到以前，争论不休。” “分裂的夜香，对上尚未复苏的八大世家，还有半死不活的中堂，展开了殊死大战，最终两败俱伤，一起埋进了历史尘埃中。” 赵丰收表示不解：“您说的这场战争，距离现在不过三十年，为何社会上一点都不知晓？” 韩非洪道：“宇宙，银河，太阳，地球，空气，电波，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你能看到还是能感受到？” 赵丰收哑然。 他有些明白了，人只能在自己维度上观察，上述这些内容，过去是世上的隐秘，将来依旧是。 “这些东西书上不会有，知道的人都讳莫如深，我今日讲给你们，就当故事听，别被眼前的障碍遮目，世上真有这样的组织，无限的接近神迹。” “我们面对的纷扰，可能都是他们的余波。” 从韩非洪处离开后，赵丰收心中仿佛压着一块沉重的巨石，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 韩非洪讲述的那些故事，要是让别人听来，肯定是天方夜谭，但他清楚无疑，所有的故事都是真的。 夜香真的存在。 不但曾经存在，现在依然存在。 既然有夜香，就有中堂，就有八大世家。 这些东西犹如汹涌的波涛，在他心头翻涌不息，心境久久难以恢复平静。 他有种直觉，宋唐尽力让他避免的事，夜香辰不想让他卷入的事，或许都来到眼前了。 他已无路可退。 “我们面对的纷扰，可能都是他们的余波。” 韩非洪最后的话，激发了他的好奇心，如果说过去，他只是想把幕后之人揪出来，睡个安稳觉，如今他已明白，不彻底弄清楚，永不会安宁。 遥想三十年前，惊天动地的大战，不由令人热血沸腾，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如同在一场可怕的梦魇中？ 就像他在湖心岛喝下的神仙醉。 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往回走，空气沉重而压抑，仿佛整个空间都变成了个巨大的牢笼，令人感到无法喘息。 他在路边石凳上坐下，眉头紧蹙，陷入了沉思之中。 韩非洪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如同警钟般不断敲响，提醒他不要轻敌，对方的力量，可能远超他的理解。 “抽根烟。” 不知何时，贺元甲已站在面前，分了根香烟给他。 从贺元甲拿烟的手势，他分析出对方不抽烟，可能和他一样，思维受到了严重的冲击。 “你怕了没有？” 赵丰收摇了摇头，悠哉的吐出个烟圈，“我更加重视了。” 重视不代表怕了，只是表明在今后，他会竭尽所能的谨慎，绝不给对方可乘之机。 他是真的不怕，毕竟夜香辰啥的，他也那个啥了。 贺元甲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比我强。”他将烟在脚下掐灭，还踩了几下，还剩半根的烟，就这样被他浪费了。 暴殄天物！赵丰收有点心疼，这可是特供烟啊。 下一秒钟，贺元甲将烟盒扔给了他，“我不喜欢抽烟。” 这还差不多，他对贺元甲的观感又好了。 “回去休息会儿，晚上我请你吃饭。” 为什么是晚上？赵丰收这时才意识到，他已经十几个小时未进食了，肚子中空空如也，他现在就想拉着贺元甲，弄俩小菜喝几杯。 但是贺元甲已经走了。 按照韩非洪的说法，眼下的案件，远非表面所见那么简单，不但牵涉到众多势力的明争暗斗、权力纠葛，甚至还牵扯到一些神秘莫测的力量。 如果放在从前，他肯定认为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但是在湖心岛，亲眼见到夜香辰，他的认知就彻底动摇了。 夜香辰说，如果我是个妖怪，你相信吗？ 他说，我想你是个神仙，凡人长不到你这么美，妖怪就更不行了。 夜香辰吃吃的笑，如聊斋中月下穿行的狐。神仙啊，那感情好了。 当年，雾山姑姑收走了她体内一尾，但告诉她本源仍在。 如果有一天，她能够遇到真正的爱情，将会自修出属于自己的尾，从而保持青春永驻。如今，在某个宁静的夜晚，她终于等到了赵丰收。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真的修出了一条尾巴！ 在那一刻，夜香辰不但寻回了青春，而且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然而她不敢轻易表露心迹，因为她害怕失去，害怕像当年那人来到身边一样，到头来只是一场梦。 但赵丰收太狡猾了，竟然假装失忆，骗她离开了湖心岛。 得知真相，她没有怨愤生气，反而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意识到，眼前的男人，就是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她永远离不开了。 她决定勇敢地面对内心的恐惧，选择相信命运的馈赠。 月光下，两人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情感。 “十二郎，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个妖怪，你会怎么想？”夜香辰终于鼓起勇气。 “大胆妖孽，还不快快现出原形，让为夫好好收拾一通。”赵丰收没有丝毫退缩，他其实想过这种可能，但他并未害怕，只是觉得有趣。 不用过多的解释，他的目光如同一道闪电，照亮了夜香辰心中的迷雾。 她明白了，这就是真爱，不问归处，不求回报，只愿相伴。她的身体发出淡淡的光芒，一尾缓缓形成，那是他青春和爱情的象征。 赵丰收瞪大了眼睛，羡慕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爱不释手的撸着狐尾。 “教教我，我也想要尾巴。” “好。”夜香辰将他一推，他便从梦中醒来。 四周安静如许，他哑然失笑，这几日太累了，竟然在石凳上坐着就睡着了。 第226章 含泪吃面 许是考虑到相互照应，警方为他们单独安排了栋别墅，省得挤在一起都不自由。 已经是傍晚时分。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别墅的屋顶和窗户上，给人一种宁静而神秘的感觉。 走进别墅内，赵丰收顿时感受到了别样的氛围，他们都没有回屋休息，在客厅等着自己。 计凯山凑过来，神秘兮兮：“见过大领导了？” “嗯。”赵丰收并没有多说什么。 “姓关还是姓刘呢？”胡子好奇的问道。 赵丰收没好气地回道：“姓张。” 听到这个答案，计凯山不禁嘀咕起来：“刘关张，这下可齐了。” 胡子陷入深思，省厅姓张的领导是有，但到不了他想的档次啊。 “是韩非子。” 不想让他浪费脑细胞，赵丰收脱口而出，他把老韩的名字给忘了。 虽然有点词不达意，但胡子还是马上明白了过来。 “韩非洪？”胡子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呲牙咧嘴，吃惊到了极点。 能见到如此级别的官员，对普通人来说，绝对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然而，看着赵丰收毫无幸福感可言的表情，他感到有些疑惑和不解。 其实他不明白，无论韩非子还是霍元甲，对赵丰收来说都一样。他现在只想吃饭。 “小蝶，快去给我煮包方便面，我都快饿死了。” 说完，便自顾自地躺在沙发上，显得生不如死。 “我也要！” “还有我！” 他不开口还好，一说大家都觉出来饿了，屋子里咕咕叫的声音此起彼伏，好像是上演蛤蟆比赛。 过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庄陈蝶端着两碗面走来，轻轻推给了两人，每个碗里还卧着一个香喷喷的荷包蛋。 赵丰收不禁疑惑：“我的呢？” 庄陈蝶弯腰，来了个标准鞠躬：“不好意思啦先生，小店马上打烊，只剩下这两碗面了，先紧着客人吃。” 要不是揍人需要力气，赵丰收都想从沙发上爬起来，将她拎到屋中好好收拾一番，小娘子皮紧了。 “你好歹给我留两根啊，整半碗汤也行，我这饿得前胸贴后背的。” 庄陈蝶连忙安慰道：“有的有的，官人莫急，您稍等一下，好饭不怕迟。” 计凯山和胡子得意洋洋，将面条吸的溜溜响，荷包蛋自然不能随便吃掉，对赵丰收的摧残，全靠它来加分。 能战胜赵丰收，是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即使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哎呀老赵，估计人家小庄心疼你，要给你开小灶，我俩先吃为敬了。” 他们毫不客气，举起碗来干杯，让赵丰收直咽口水，恨不得把他俩跺翻在地，把荷包蛋抢了过来再说。 面条数量远远超过了一包，庄陈蝶是故意的？ 稍微分一分，四小碗还是有的，他忿忿不平的道：“饿的饿死，撑的撑死。” 听到这话，庄陈蝶不禁笑了起来：“哟，生气了呀？我跟你一样，都饿着呢。” 能一样吗？你是为了减肥，我是马上要命。 他放弃了对庄陈蝶的幻想，决定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胡子毕竟是病号，不好意思跟他抢。 只能寄希望于计凯山良心未泯，为自己留下一些。 然而，计凯山叛变的很快，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这个请求：“这可是小庄专门为我煮的，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有漂亮姑娘惦记过我呢！” 说完，继续埋头大吃起来，嘶溜嘶溜把面条扒拉完，还把面汤都喝光了。 两人摸着滚圆的肚皮，不停的打着饱嗝，抱怨道要被撑死了，早知如此，应该给赵丰收留口汤。 简直是杀人诛心，可以人道毁灭了。 赵丰收双手枕在脑后，白眼翻向屋顶，只要你俩活着，老子迟早收拾你们。 还有庄陈蝶，今晚不把你整到叫爹，老子明早上跟你姓。 庄陈蝶低头，用发丝逗弄他鼻孔，小声道：“叫声好小姨，给你好吃的。” 跟连晓波混久了，庄陈蝶对他的尊敬，已彻底荡然无存，动不动就飘了，拿起小姨这个茬来说事，为此赵丰收没少教育她。 赵丰收赌气的翻过身，但没过一秒钟，就不争气的扭过来，连着叫了三声好小姨。 计凯山和胡子都傻了，他们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没想到还玩起了情侣，果然赵丰收到哪里都吃香。 门铃响了，庄陈蝶去开门，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在计凯山和胡子惊诧的目光中，将菜在餐桌上摆整齐，红酒白酒饮料喝酸奶全都要。 “十二郎开饭了！”庄陈蝶同时招呼他俩，“吃啊，下筷子，谁都别客气。” 计凯山和胡子对视一眼，俩人觉得都抑郁了，世上有好人这样操作的吗？ 果然是赵丰收身边的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看起来花容月貌，没想到心狠如此，先把他俩喂饱了，他们公母俩吃好的。 赵丰收大喇喇的拿起筷子，给庄陈蝶夹了个鸡翅，自己啃着鸡腿。 “唉，可惜，这么多菜，只怕要剩下，小蝶，你多吃点儿，还是有点肉好看。” 计不能忍，胡亦不能忍。 在这种小事上都赢不了，两人觉得好没面子。 计凯山咬牙：“我还行。” 赵丰收将红烧肉往他面前一推：“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加倍努力，把它消灭了。” 胡子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老计，咱不能输给他啊！” 计凯山受到鼓舞，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他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边吃边说：“我今天就算撑破肚子，也要把这盘肉吃完。” 受了他的感染，胡子说死了就死了，捞了盘牛肉在怀中，用手拈着吃。 看着他们的样子，庄陈蝶笑得花枝乱颤。赵丰收也不记仇，不断地给计凯山和胡子夹菜，他自己反而吃得很少。 庄陈蝶见状，多了个心眼儿，也没有多吃。 酒足饭饱后，计凯山和胡子躺在沙发上，已经成了俩大皮球，实在动弹不得了。再动一下，恐怕就得从嘴里出来。 赵丰收则靠在椅子上，悠哉喝着茶。 贺元甲推门进来：“四位，领导请你们移驾餐厅，一起吃个饭。” 计凯山和胡子艰难爬起，在心底道了声卧槽，上了赵丰收的连环套。 第227章 专案组特别顾问 “不是说你请我吗？”赵丰收坐着屁股没动。 最讨厌跟领导吃饭了，他不吃你不能吃，小心翼翼的太让人憋屈。 碰到喜欢表现的领导，喝高了马上开始演讲，滔滔不绝没个消停。 最倒霉的是有人爱点评，站在上帝视角上，把桌上的人挨着评头论足。 而且如果顾红妹在的话，情况就更不妙了。以胖娘们的火爆性格，让他当场下不了台都有可能。 他怀疑韩非洪有自虐倾向，才会娶了顾红妹。 贺元甲有些诧异：“我啥时候说过要请你？” 满脸无辜的表情，好像受了莫名的冤枉。 当众否认，赵丰收鼻子都气歪了，好歹是正处级，咋能说话不算数？ 他是在乎一顿饭吗？在乎的是面子，有必要跟他掰扯掰扯。 “从领导屋里出来，我在路边休息，你临走时说的。” “有吗？”贺元甲挠了挠额头，有点头疼，他真不记得这回事。 赵丰收吸了吸鼻子，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咱俩在一起抽了根烟，临走时，你把剩下的给我了。” 为了证明确有其事，赵丰收伸手去兜里摸烟，然而半天手都没掏出来，脸上现出古怪的表情。 见鬼，那盒烟不见了。 以为掉到了沙发上，翻了个遍都没找着，可是自从回来后，他没去过其他地方。 贺元甲笑笑：“你一定是做梦了，我从来不抽烟，而且从你离开到现在，我都在审讯室。” 计凯山和胡子趁机揶揄，真会编故事，笑得我俩肚子都饿了。 “没事，回头烟和饭都补给你。” 计凯山和胡子皆露出羡慕表情。 这不是烟不烟，饭不饭的问题，而是看贺元甲的样子，已认同了和赵丰收的友谊。 不得不说，人家就是社交大牛啊，走到哪里都吃得开。 他们俩心态平和了，觉得被赵丰收骗骗，勉强可以理解。 一路上，赵丰收都沉默不语，眉头紧蹙。 难道神仙醉还有后遗症？ 在石凳上与贺元甲交流的场景，明明历历在目，咋就变成虚无一场了呢？ 不过他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因为他看见了顾红妹，顿时有种失语感。 韩非洪坐在主位，左边是仙岩市委书记陆昌北。 文康桥风情万种的老板娘，此刻一身戎装，坐在他的右手边。 两杠三星的肩章，足以亮瞎人眼。 紧挨着她的，是宋川集团董事长宋唐。 不仅是他，计凯山同样震惊的张大嘴巴，没说上一句话来。 她她她竟然是警察？ 关键是宋唐还挽着她的胳膊，脸上写满了亲热。 以韩非洪的身份，坐在陆昌北和宋唐中间，还符合一贯常识，她顾红妹凭什么呀？ 胡子没想这么多，啪啪啪忙着敬礼，连双拐都搁到一边不要了。 他认识的人中，除了骆晓峰，还有他们局长，以及山阳市局的局长。 和他们坐在一起的两位，想必是仙岩市局和光川县局的领导。 在座随便拎出来一位，都比他高好几个级别。韩非洪笑呵呵的摆手，示意他坐下。 “胡队长不必客气，小赵对你可是推崇备至，说你非常了不起。” 胡子感激的望向赵丰收，却见对方耷拉着头，像被阉了的大公鸡。 以他的级别，估计得排到门口了，但顾红妹说：“大侄子坐我旁边，婶子老喜欢你了。” 赵丰收哪敢不依啊，只得硬着头皮坐下，小声的喊“姨。” “不对？天天喊婶子，当着你正牌老叔的面，咋不叫了？”顾红妹笑眯眯的打趣。 天杀的高茂林，整天跟顾红妹打情骂俏，他还以为俩人有一腿呢，婶子婶子的叫着，就是为了打趣她。 从今往后，这就是她亲姨了，再不敢喊婶子。 他抹了下额头的汗，觉得有必要解释下。 宋唐微笑着解围：“顾姐，小弟素来调皮，您可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哎呦，宋唐妹子，没见过你替人求过情啊？” “所以得给宋董面子呀！”韩非洪大方的笑笑，“各论各的，不用认真。” 计凯山和胡子的震惊，已到了毛骨悚然程度。 他们约莫听出来点意思，韩非洪和顾红妹好像是两口子？ 然后宋唐和赵丰收是姐弟？ 这瓜不是一般的大，大的令人呼吸停滞。 谁不知道宋唐啊，千亿宋川的掌门人。就是与韩非洪陆昌北比，都不会掉价。 怪不得宋唐会到文山下重注，赵丰收总是老神在在的表情，人家的底牌不是一般硬啊。 谁有个如此牛的姐姐，都会横着走的。 死里逃生，轮到赵丰收显摆了：“别看我叔领导大，再大大不过我顾姨。” 韩非洪还没觉着什么，顾红妹直接捣了他一拳，红霞飞到耳根：“臭小子要死啊，再瞎咧咧我撕烂你的狗嘴。” 宋唐暗暗拧了一把，低声嗔怪：“开玩笑不捡场合。” 再不醒悟，韩非洪就是傻子了，看他的眼神就有些异样。 都说这小子无法无天，还真是一点不假，当着我的面就敢调戏我老婆。 眼见着陷入了尴尬，陆昌北笑呵呵举起杯来：“韩省长，咱们是不是应该举个杯，庆祝专案组的成立？” 全场顿时认真起来。 韩非洪严肃的点点头：“元甲，你来宣布。” “是。”贺元甲清了清嗓子，从身后的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 “为有效清除区域黑恶组织，经省厅商仙岩市、山阳市同意，决定成立雷霆专案组，由韩非洪同志任组长……” 两市的市长担任副组长，县长和市县两级局长任成员，贺元甲兼任办公室主任。 听到有自己的名字，胡子不由喜出望外，想找个人拥抱。 左边是庄陈蝶，他试了试没敢下手，只能转过右边，抱住计凯山就想亲两口。 计凯山吓得魂飞魄散，连连说：“胡队，淡定！淡定！”把众人都惹笑了。 专案组规格之高，能够加入其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令人意外的是，赵丰收还混了个特别顾问。 虽然不知顾问算啥级别，但好歹只有他一个，物以稀为贵，总还是值几个钱的？ 把计凯山羡慕的不得了。 朝里有人好做官啊，不过赵丰收本就是策划者之一，让他来做顾问实至名归。 酸归酸，他还是向两位同伴表达了祝福。 第228章 招供 审讯进行了一天，毫无进展。 被关押的七名嫌疑人，出奇的嘴硬，审讯人员招数用尽，都没能撬开一张口。 有些奇怪了。 根据赵丰收的观感，他们不像是太聪明的样子，否则不会轻易全军覆没。 “要不，把他们关到一起试试？” 作为唯一的非业内人员，赵丰收没有太多的限制。 果然他的建议出口，就迎来众人的侧目，特别顾问的水平太水了？没见过审讯把嫌疑人整一起的，那不是方便串供吗？ 赵丰收没觉得自己错了：“时不我待，等你们审出结果来，估计对方早就转移了。我们可以假设这七个都是傻的，死马当活马医。” 好像有些道理，贺元甲决定不妨一试。 众人都疯狂了，赵丰收不懂行，出馊主意可以理解，你贺处长可是业内精英，不怕名誉扫地吗？ 胡子道：“反正人是赵丰收捉的，废也是废在他手中。” 好，大家伙的责任都撇清了，有不妥之处，都是特别顾问乱顾的原因。 刀客们满脸懵逼，为啥把我们关一起了？ 在他们的职业生涯中，不知经历过多少次审讯，都没见过这种方法。 有点侮辱人。 是你们审不出来，放弃了挣扎，还是认为我们没用？ 不过他们是职业人士，都很自觉的保持了安静，谁都没先开口说话。 桌子上放着香烟，但没有打火机。 安静了五分钟后，有人开骂：“能不能注意点服务质量，火柴放两根总行？” 但是没人搭理他们。 有第一个开口，便有第二个，而且问题很有趣。 “你是怎样被逮住的？” 问话的人浴池中负责守门的那个，他一直很不甘心。 比起被骗进桑拿间的四个，他感觉更丢人些，自尊心大大受挫。 他们的对手是赵丰收，狡猾出了名，上当受骗在情理之中。 但他面对的是个大姑娘，长得比画的还好看，条条干干的身段，哪来的力气和狠劲儿，两脚就把自己踹晕了？ 负责到房间偷东西的道：“我不清楚，刚摸到柜门，就被电晕了。” 大伙儿都在心底“哦”了声，对他充满了同情，进桑拿间的四个，顿时觉得不是太丢人了。 世上有什么好人，会在储物柜上通电呢？明摆着就是坑人。 “电晕我就算了，还把我塞行李箱中，呜呜呜幸亏我长得瘦些。” 说着说着，偷东西的嚎了起来。 大伙儿听了，想想自身处境，不免心有戚戚，有好几个落下泪了。 “哭你妹啊，一群沙雕。” 轮椅上的人，浑身都绑着绷带，像是木乃伊一般。 “你们再惨，还有老子惨吗？” 大伙儿心想，还真是啊，看这位的伤势，应该是被群殴了。 “老兄是中了埋伏吗？”守门的问道。 他在几人中，性格相对外向，好奇心也比较重。 “唉，我是中了埋伏，腰被饭店老板娘给坐折了。” 他去文康桥偷菜谱，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刚打开柜子，就被顾红妹堵在了屋里。 交手倒没咋交手，因为顾红妹一巴掌拍来，他就眼冒金星，然后腿脚被绊了下，倒在地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老板娘就腾空而起，一屁股坐在了他身上。 可怜他的柴狗细腰，哪里经得起两百斤的大熊，只听喀嚓声响，就丧失了意识，醒来已被绑成了粽子。 大伙儿都见过老板娘，自然不约而同的哄堂大笑。 “笑你妹！”轮椅客怒了，“横山六煞，你们或许算号人物，但在我路人甲眼中，狗屁不是，老子不过时运不济，轻敌罢了。” 其余六人笑声戛然而止，他们被吓到了。 天佬，人屠，影子，路人甲。 路人甲，杀手榜上排名第四，原来是个独行大盗。 他最高的杀人记录，是在苍南道上，一人屠了个小村庄，两百口人，连同鸡犬，无一活口。 相比之下，杀手榜前三名，反而因为甚少出手，不为世人所知。 他们命再横，都不敢跟路人甲叫板，即使他成了现在这模样。 “路前辈，其实刚才我没说完。”偷东西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惜自曝糗事，也要把话圆过来，“我生气既不是因为触电，也不是被塞到行李箱中。” 说到这儿，他故意闭上嘴巴，吊大家胃口。 “快说老六，不然我揍你！”守门的亮起拳头。 作为横山六煞中的老大，他不允许有人说一半藏一半，太他妈折磨人了。 “小娘们太可恶，把臭袜子塞我嘴里了。” 大伙儿再度哄笑，“小娘们的袜子，怎么说都是香的啊？” 偷东西的沮丧低头：“袜子是我的。” 五煞笑得前俯后仰，足以证明是塑料花兄弟情。路人甲也想笑，但刚开了个小角度，就带动了伤口，只好强忍着。 忍笑比忍痛更难受。 像他们这些人，都是刀尖上舔血，抗打击能力超强。 但笑就不同了，他们没经过这方面训练。 “我发誓，从今以后，保证每天都洗脚洗袜子。” 路人甲终于忍不住了，发出了哈哈大笑，但马上转成痛苦色，伤口破裂了。 该死的胖娘们，不要让我碰上，否则非剥了你的皮。 “不用审了，全部带下去。” 贺元甲表情凝重，没想到不经意间，收获如此巨大。 虽然没找出幕后主使，但已经不重要了，逮住这几个定罪，专案组就打响了第一炮。 横山六煞，可是a级通缉犯，手里的命案罄竹难书。 路人甲就更不用说了，他的危害程度，要超过十个横山六煞。 终止审讯还有个原因，从这些人的口中，很难再审出什么来。 就在这时，有人匆匆走来，啪的敬了个礼，递给贺元甲一份材料。 看完之后，他方才紧绷的脸，骤然间乐开了花。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赵，你可真是员福将呀。” 他将材料塞到赵丰收手中，大声吩咐：“一组整理手续，押送犯人去看守所；二组留守大本营，继续搜集情报；三组跟我走，马上出发去文山镇。” 看到上面出现的名字，赵丰收顿时呆若木雕，幕后真凶竟然是他。 第229章 双面人 经过一番艰难的排查走访后，众人惊讶地发现，那个诬陷计凯山的始作俑者，居然就是副书记郝东明！而随着对郝东明调查的逐步深入，半年前那场闹得沸沸扬扬的匿名信风波，似乎也与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原来，当初韩文立之所以能够收集到那么多对计凯山不利的情报，并精心策划了一系列阴谋诡计，都是因为有郝东明在背后推波助澜、出谋划策！ 赵丰收做梦也想不到，罗飞宇竟敢对郝东明动手。 毕竟，郝东明可是堂堂的副书记啊！然而，此时此刻，面对铁一般的事实，他也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同样感到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还有郝东明本人。 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一直视为盟友的罗飞宇，竟然会在关键时刻倒戈相向，将矛头直接指向了自己。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隐藏在暗处的背叛行为无所遁形，同时也见证了正义终将战胜邪恶的伟大胜利。 随着纪委调查工作的不断深入，一个惊人的事实逐渐浮出水面——这一切的幕后操纵者，竟然是文山镇的副书记郝东明！ 他不仅是计凯山改革的坚决反对派，更是半年前那起匿名信风波的主要策划者之一。 郝东明的两面派行径终于被彻底揭穿，他的背叛行为令所有人都大为惊愕和愤慨。 计凯山得知真相后，心中五味杂陈。他一直将郝东明视为同事，未曾想对方却在暗地里给他设下重重陷阱。但他很快调整心态，决定将注意力集中在即将到来的正义上。 半年前的匿名信风波再次被人提起，那时的计凯山正处于事业的上升期，一封匿名信几乎毁了他的前途。 现在看来，那封信不过是郝东明精心策划的一部分。计凯山回想起那段艰难的日子，心中的怒火难以抑制。但他知道，此时更需冷静。 他开始搜集所有与匿名信相关的线索，准备一举揭开郝东明的真面目。 计凯山和纪委紧密合作，一步步拼凑出郝东明的犯罪证据。他们发现，郝东明不仅参与了匿名信的制作和散布，还涉及多项贪腐行为。这些证据如同一张大网，将郝东明紧紧困住。 计凯山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这些证据被公之于众，那将会给郝东明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同时也会成为自己洗刷冤屈最有力的证明。 文山镇的百姓在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之后，无一不是义愤填膺。 他们实在难以置信，那个向来被大家看作是正直高尚的副书记，居然有着如此不堪入目的阴暗一面。计凯山家门前又一次挤满了人群，他们手举着标语牌，口中高呼着严惩郝东明的口号。 计凯山站在人群之中，亲身感受到了众人对他的支持与信赖，一股强大的力量顿时涌上心头。 在一场公开举行的听证会上，计凯山与郝东明相对而坐。计凯山沉着冷静地逐一出示着一份份铁证，每一处细节都毫无保留地揭露了郝东明所犯下的罪恶行径。此时此刻的郝东明脸色惨白如纸，根本无从辩驳。这场对峙不仅仅是简单的法律角力，更是一场道德与良心的激烈交锋。 计凯山的话语如同钢铁一般坚硬，充满力量和决心。他深深地知道，此时此刻，他所代表的远远超越了个人的范畴，而是整个文山镇的公平与正义。 审判日终于到来，法庭内人声鼎沸，座无虚席。人们怀着紧张和期待的心情聚集在这里，见证这场历史性的审判。计凯山神情庄重地坐在原告席上，他的眼神坚定而专注。与此同时，郝东明笔直地站立在被告席上，脸上透露出一丝不安。 法官严谨认真地审查着每一份证据，对郝东明犯下的一桩桩罪行逐一宣读。这些罪行如同一颗颗沉重的炸弹，震撼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计凯山的内心却展现出一种令人惊讶的平静。他明白，正义即将降临，无论面对怎样的压力和困难，他都将坚守到底。 计凯山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他坚信公正和法律的力量将会战胜一切黑暗。他默默告诉自己，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已经尽到了自己的责任，为文山镇的人民争取了应有的尊严和权益。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和自信。 当法官庄重地宣读那份判决书时，整个法庭刹那间变得悄然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期待着最后的裁决结果。郝东明最终被依法判处了相应的刑罚，文山镇的民众们终于迎来了翘首以盼的这一天。 伴随着郝东明的成功落网，文山镇的政治生态逐渐开始重新构建。计凯山辛勤努力的工作成果得到了广大民众的一致认可和坚定支持。他积极主动地投身于修复因激烈斗争而受损的信任关系之中，并全力以赴地推动各项政策措施的贯彻落实。与此同时，他也越发注重与普通民众之间的交流沟通，竭尽所能地保证每一个决策都是公开透明且公平公正的。 文山镇在他的悉心领导下，逐渐焕发出蓬勃生机，人们的日子也如芝麻开花节节高般蒸蒸日上。 计凯山的传奇故事像温暖的春风一样传遍了文山镇的每一个角落，成为了人们津津乐道、口口相传的美谈。他不仅以惊人的勇气和智慧战胜了叛徒，还赢得了广大民众发自内心的拥护和爱戴。他所倡导并推动的一系列改革措施顺利实施，如同一阵春风吹拂大地，使得文山镇的发展速度如同飞驰的高铁一般迅猛向前。如今，他的名字已经成为了坚韧不屈和公正正义的象征。 计凯山稳稳地站在镇政府大楼前，眼神坚定而深邃，默默注视着热闹非凡的街道。他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期待。他深深明白，文山镇即将迎来崭新的历史阶段，展开新的辉煌篇章。 计凯山的人生历程给予了我们深刻的启示：哪怕身处困境，也要坚守正义之道。郝东明的背叛差一点让他的事业毁于一旦，但正义终究还是得到了伸张。计凯山凭借其过人的智谋与非凡的勇气，不但澄清了自身遭受的冤屈，更为文山镇勾勒出一幅光辉灿烂的美好蓝图。他的传奇经历鼓舞着每一个人，告诫大家无论遭遇怎样的艰难险阻，只要始终坚信真理，终将迎来胜利的晨曦。 第230章 兄弟 赵丰收特意前往监狱探访郝东明，心中怀揣着诸多疑问。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和刘唯唯与郝东明之间并无任何交集，那他又为何要制造那些匿名信呢？这些疑惑犹如迷雾一般笼罩在赵丰收心头，让他倍感困惑和不安。 面对赵丰收的质问，郝东明露出一丝凄惨的笑容，似乎对这一切早已有所预料。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缓缓说道：“告诉你也无妨……”紧接着，他提到了一个名叫苏文辉的人，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问道：“你可还记得这个人？” 赵丰收皱起眉头，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关于苏文辉的信息。渐渐地，一些模糊的片段开始浮现出来。他想起了那个曾经与他有过短暂接触的年轻人，苏文辉本是苏老爷子的义子，原本有着一片光明的前途，但却不知为何突然销声匿迹了。 这时，郝东明的声音再次响起：“其实，苏文辉他原姓郝，是我的亲弟弟。”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赵丰收耳边炸响。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郝东明，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惊和疑惑。 原来，郝东明和苏文辉是亲兄弟，而赵丰收竟然在无意之中毁掉了苏文辉的前程。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赵丰收迫不及待地追问下去，希望能从郝东明口中得到更多的答案。 家族的恩怨交织，个人的宿命纠缠不清。赵丰收踏入监狱的那一刻，仿佛踏进了一个充满谜团的世界。眼前的郝东明，曾经或许也是意气风发之人，但如今却已落魄至此。赵丰收凝视着郝东明的脸庞，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到答案。然而，得到的却是一段令人震惊的过去。 这段故事的揭示，让赵丰收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他开始意识到，命运的齿轮早已开始转动，而他自己也可能只是这庞大棋局中的一颗棋子。随着剧情的展开，家族的纷争、个人的情仇将逐渐浮出水面，引领读者进入一个扣人心弦的故事世界。 原来，苏文辉与郝东明是亲兄弟，他们的家族曾是文山镇的望族。苏文辉的失踪和改姓，背后隐藏着家族的耻辱和破碎的梦想。这一切，都是因为赵丰收和刘唯唯无意间掀起的风波所致。 郝东明回忆起当年，苏文辉原本是家族的骄傲，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政治风波失去了所有。赵丰收和刘唯唯的介入，无意中摧毁了苏文辉的未来，也间接导致了家族的衰败。郝东明眼睁睁看着家族的荣耀化为泡影，心中的恨意逐渐滋生。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悲愤与绝望，一字一句犹如重锤般敲打在赵丰收的心上，让他的内心翻涌起无尽的波涛，各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令他感到五味杂陈。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当年那个无意间的举动，竟然会给别人带来如此深远的影响，甚至引发了一场持续多年的恩怨情仇。 而郝东明，这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心中的复仇火焰已经燃烧了太久太久。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苦苦寻觅着机会，渴望能够一雪前耻，让曾经给他家族带来屈辱的人付出代价。终于，当他当上文山镇的副书记后，他觉得时机已然成熟。于是，他精心策划了一系列阴险狡诈的行动，妄图摧毁赵丰收和刘唯唯的幸福生活，以报当年的血海深仇。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尽管他的计划看起来无懈可击，但终究还是逃不过法律的制裁。在铁窗之内，他的语气中流露出深深的不甘心，却又似乎夹杂着一丝解脱。赵丰收默默地倾听着，心中感慨万千，百感交集。 当赵丰收缓缓走出监狱的那一刻，他的步伐显得异常沉重。他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刚才听到的一切，心中充满了沉思。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明白，每一个人的行为背后都隐藏着因果关系。尽管他和刘唯唯在此事中是无辜的受害者，但他们当初的所作所为，却在无形之中改变了郝东明的命运轨迹。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赵丰收下定决心，一定要采取行动，去弥补曾经犯下的过错。他知道，这不仅是对自己良心的救赎，更是对他人人生负责的表现。在未来漫长的日子里，他将勇敢面对过去的错误，努力寻求一种方式，让所有受到伤害的人得到慰藉，也让自己的心灵重新找到平静和安宁。 他开始联系苏家的后人，希望能找到和平解决问题的方式。他知道，这是他作为领导者的责任。 赵丰收找到了苏家的后人，表达了和解的愿望。他诚恳的态度打动了苏家的人，双方开始坐下来对话。虽然过去无法改变，但他们可以决定未来。赵丰收提出帮助苏家复兴，弥补过去的遗憾。 这个提议得到了苏家人的接受，他们看到了赵丰收的诚意和努力。 苏家和赵丰收的合作，为文山镇带来了新的气象。他们共同投资开发当地资源，带动了经济发展。赵丰收的举措赢得了民众的尊重，也让文山镇的未来更加光明。 他也从中学会了，领导者不仅要关注眼前的利益，更要考虑长远的影响。 随着时间的推移，文山镇的人们逐渐忘记了过去的恩怨。赵丰收和苏家的合作，成为了宽恕和重建的典范。郝东明虽然仍在服刑，但听到这些消息后，心中也生出了悔意。 他在狱中开始反思，也许宽恕才是解脱之道。他的态度逐渐软化，也开始接受改造。 文山镇在赵丰收的带领下，迎来了和平与繁荣。他和苏家的合作，不仅修复了过去的创伤，也为小镇带来了新的机遇。赵丰收经常来到郝东明曾经的办公室，望着窗外的风景，心中充满了希望。 他知道，每个人的命运都是相连的，只有和解与合作，才能创造更好的未来。 赵丰收和郝东明的故事，成为了文山镇的一段佳话。它告诉我们，即使是无意的过错，也需要承担和弥补。通过宽恕和努力，我们可以超越过去的阴影，共创美好的未来。赵丰收用他的行动证明了这一点，他的生活和文山镇的命运，也因此发生了转变。 苏老爷子劝赵丰收三思而行， 苏文辉表示，他们之间的事情没完。 第231章 离奇车祸 等赵丰收赶到医院，走廊中已站了不少人。 县里和文山镇的领导，矿业公司的高层，基本上悉数到齐。 还有几个陌生的面孔，都是一水的黑西装白衬衫，不知是何方神圣。 人人脸色凝重，低声讨论着车祸经过，可能走向，以及下步应对措施。 毕竟是天狮基金的老总，矿业公司的大股东，高见魁的江湖地位，从来都不容小觑。 且不说三川经开区启动后，全省的目光都聚焦在九龙川，作为核心支撑的矿业公司，出了这档子事，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村居巡察，拐子村死了两个。 文山镇曾经的强者，行将退休的高茂林，吊死在小树林。 大白天在洗浴中心，计凯山和赵丰收遭遇围攻，光着屁股被人追砍。 也就是他们命大，及时展开自救，才没死于乱刀之下。 同样是光天化日，警方车队遇袭，对方都是全自动热武器。 而且事情发生主要干道上，距离县城不到五里地，至今匪徒仍逍遥法外。 紧接着幕后主使曝光，竟然是郝东明。 他的履历简单明白，固然有报仇的因素，但谁都清楚，他不可能有如此能量。 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他主动承担了所有？ 真相未明，雷霆专案组尚未撤离，高见魁又出了车祸。 而从现场的监控来看，大货车的肆意妄为，明显就是想把他弄死。 惋惜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各种声音纷至沓来。 无怪乎大家反应如此热烈，谁让文山镇太爱出风头了。 网上有帖子出来，说九龙川开采铁矿，坏了脉气，惊醒了沉睡的九条真龙，因此才兴风作浪，祸事不断。 勿论是真是假，总让人心里膈应的慌。 瞧见赵丰收走过来，众人都别过头去，没有理睬他。 正觉得诧异间，刘唯唯从身旁经过，小指勾了下他衣角。 他便跟着到了洗手间门口，见四下无人，刘唯唯小声道：“要有个心理准备，都在传车祸你黑手。” 卧槽！能不能有点脑子？ 赵丰收快气炸了：“谁说的？” “王安静。” 明白了，这个闷骚货，是爱而不得化为恨？ 当初王安静主动申请，到九龙川管委会工作，赵丰收还着实感动了，没想到还有人跟他一样情系山区。 但没过一个星期，她的真实目的就暴露了。 那天他们在村里吃饭，喝了点酒，觉得有点疲乏，中午在队部找了个躺椅休息。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动他。 睁开眼，就看到王安静半跪在身前…… 他不由一个激灵坐起。 “你干什么？” “姐姐看你难受，就是想安慰你啊。” 事情败露，她丝毫没有难为情，更没有逃之夭夭。 她大大方方坐下来，握着他的手，好好倾诉了一番相思。 从初见面时谈起，好多他不记得的相处细节，都被王安静娓娓道来，成了他暗示勾引的“证据”。 他听了头大无比，真的不记得了。 王安静说没事，忘了我们可以从头开始。 斯时匿名信风波刚平息，因为没让刘唯唯入选管委会，两人正处于冷淡期，王安静表示可以填空，并且不要任何回报。 虽然她的行为有点下作，但赵丰收不想伤人，当即告诉王安静，对她没有任何想法，不过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随后王安静不死心，又撩过几次，都被他给回绝了。 直到高见魁出现，王安静才换了目标，虽然做了许多让人头疼的事，不过对于他个人来说，倒真的是解放了。 没想到这娘们儿挺记仇，至今没忘记这茬。 不过她能乱说，自己不能乱应，他决定以静制动，家里出了事，只要不是太出格，随她发泄。 王安静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泪珠子不停的往下掉。 连晓波在旁陪着她，低声劝慰让她想开些。 说实话，开导人不是她擅长的项目，平时遇见事了，都是别人来哄她。 但这次不同，王安静指向的是赵丰收，她不得不管。 “无理取闹！”蔡宗芸被气疯了，甩下一句话闪了，懒得搭理她。 性格温顺的刘唯唯，原先跟王安静处的还可以，但自从矿业公司成立，情况就变化了。 俩人作为文山镇的代表，一起进了董事会，王安静开始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 还不止一次私下里编排，刘唯唯是条撵脚狗，想勾搭赵丰收，上位当赵夫人。 整得好像她是正房，刘唯唯小三插足似的，其实啥都不是。 特别是董事会改选，王安静从中出局后，对刘唯唯的恨意更浓，认为是她跟赵丰收吹了枕边风，才导致了自己落选。 如果让她俩单独待在一起，估计都想把对方掐死。 “我就知道不会顺。”王安静咬唇，喃喃自语。 她虽非姿色过人，但性格天生沉静，此时带了悲伤，苍白的脸上有种寡妇美。 可以理解，她眼界颇高，否则不至于年轻丧偶，独居了十数年。 老大的年纪，好不容易碰见个心仪的男人，以为下半辈子有着落了，必然满心欢喜。 谁知老天无眼，婚礼上有人横死，现在男人又莫名出了事。 能不能醒来是个未知数，即使救得过来，零件全不全了，尚在两可之间。 从玻璃窗望进去，急救室中，同时有两个人在抢救，高见魁这边院长亲自主持，专家围了一圈。 另一个是名醉汉，干巴巴的躺在床上输液，他家里只有个媳妇，独自蹲在走廊中抹泪。 人和人的命，果然没法比。 正打算找人问问细节，赵丰收就被王安静看到了，她嚎叫着扑了上来，冲上来抱住就咬。 “是你，一定是你杀了他。” 赵丰收早有防备，抬手捏住她下巴，让她无法下口，不过饶是如此，也够狼狈万分了。 “王安静，我理解你的心情，但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拢来。 “安静，你冷静些。”连晓波揽住王安静，想把他俩分开。 谁知胳膊上一阵疼痛，王安静脑子已经昏了，见条胳膊哪管是谁的。 搁在平时早把她撩翻了，但此时情况特殊，连晓波决定忍了。 王安静冷笑不已：“你俩狼狈为奸，当我不知道吗？” 第232章 诬陷 连晓波大吃一惊，真以为有秘密被她窥破。 “你们指望着巴结上宋唐，好步步高升，老高抢了公司股权，才非要除之而后快，对不对？” 听到她如此指控，连晓波放下心来，这种指控无关痛痒。 赵丰收稍稍用力，将她按回椅子上。 “王安静，你听好了，只要有证据，你可以向领导，向有关部门投诉我，但不能随便诬赖人，否则我保留追究权利。” 他的话让王安静一怔，旋即更加激动了。 “天可怜见！天可怜见！” 她跪地膝行，爬至李飞歌前，嘭嘭磕起了响头，请求领导为她做主，将赵丰收绳之以法。 一番操作让李飞歌好不尴尬，暗骂这女人是真疯了。 胡乱攀咬同事，难道以后不在文山镇混了吗？ 虽然赵丰收狂妄，不招人待见，跟高见魁的关系很紧张，但要说他会为了股权会杀人，估计没几个人会信。 赵丰收是谁啊？奸诈似鬼，心狠如狼，人比天狂的赵阎王。 他要想干死谁，肯定是按照规则行事，堂堂正正的搞阳谋，绝不会如此粗鄙。 而且在场的人都知道，天狮是她引进来的，他跟高见魁私交颇好，表态收拾赵丰收，他绝不是最好的人选。 就在局面愈发紧张之时，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院长告诉大家，高见奎已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记忆与语言能力，暂时还没有恢复，需要相当长时间的静养。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而王安静也恢复了些理智，顾不得再闹，站到急救室门口，惊疑不定朝里张望。 唯一没有轻松下来的是赵丰收。 平白无故被人冤枉，让他烦躁无比。 他的嫌疑并没有完全洗清，即使高见魁醒来，以其弱智的脑筋，恐怕也会把怀疑的矛头指向他。 高见魁知道不是他，但必须是他。 借机搞掉赵丰收，断掉宋唐一臂，是这场车祸最大的收益。 他必须找出真相，为自己洗脱嫌疑。 同时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在棋田幕后藏着的人，终于还是不甘寂寞，再次下场兴风作浪了。 不过这样也好，证明郝东明不过是个挡箭牌。 虽然像吃了苍蝇般恶心，但他心底还是很高兴，对方出手越多，破绽就会越大。 果然事情不算完，刚从医院出来，就有纪委的同志等在门口。 留置室内，秦雅芝将纸笔扔在桌上：“自己写，写完了再走。” “让我写什么呀？”赵丰收靠在沙发上，语气无比平淡。 有段时间没见了，秦雅芝稍瘦了些，但线条更加的流畅。 “秦书记最近在健身？” 秦雅芝手微微一顿，放下揉眉心的手。 正在睡午觉的时候，被王安静电话惊醒，她要实名举报赵丰收。 主要有四项罪名： 一是婚外滥情，与多名女性保持不正当关系，比如刘唯唯、方英为等。 二是飞扬跋扈，在九龙川管委会搞一言堂，遇事不同别人商量。 三是公器私用，借招商引资之名，巴结宋川集团董事长宋唐，靠裙带关系步步高升。 四是嫉贤妒能，因为矿业公司股权一事，与高见魁产生分歧，勾结连晓波，取消了自己的董事资格，并有雇凶杀人嫌疑。 秦雅芝觉得搞笑，罪名听起来头头是道，但没有一条能站得住脚。 且不说方英为是人前期，两人有共同的小孩，来往情有可原。至于是不是滥情，人家两人不承认，估计很难找到证据。 至于刘唯唯，上次已经证实过了，旧事重提没啥意思。 下面三条，让她提供证据，王安静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根本就是单方面臆想。 但王安静突然说，赵丰收有次喝了酒，强奸了她。 这就有点麻烦了。 她询问了具体时间和地点，王安静都能说出来。 虽然不相信，但按照工作流程，她必须把赵丰收请来做个核实。 谁知这货不慌不忙，居然盘起她来，秦雅芝愠怒得拍了桌子。 “赵丰收，你给我老实坐好，如实交待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至于嘛？就是看你身材皮肤比前段好了，随口问问，发这么大火，会起皱纹的。” 仅凭王安静一面之词，不经过任何调查，就把他找来问话，实在让人心生不爽。 而且正式谈话，至少得有两人以上，您秦大姐一个，符合流程吗？ “王安静说你强奸过她。” 果然她抛出这个话题，赵丰收的嚣张气焰不见了，没想到王安静这老娘们，为了拉自己下马，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你信？” 秦雅芝淡淡的道：“我信不信不重要，关键是人家说得很详细。” “有这么回事。” 如一块大石头扔在湖中，秦雅芝猛然坐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过真实情况恰好相反，是她趁我酒醉，强迫了我。” 窝草！从来不说脏话的秦雅芝，忍不住在心中骂了句，这得是多大的瓜呀。 于是赵丰收绘声绘色，来了个现场还原，直把秦雅芝听得面红耳赤，后悔没多叫个人来。 两人都是王八蛋，一个比一个能编。 不过从可靠程度来说，她更相信赵丰收的话，毕竟无论方英为，还是刘唯唯，以及他现在的老婆陈文，长相年龄都非王安静可比。 吃惯了佳肴美馔，让他去啃糟糠，有点不现实啊？高秦雅芝红着脸道：“我清楚了，你别再对外人说，不是啥光彩事。” “哎，明白。”赵丰收笑呵呵的应道。 是你逼我说的，可不怨我啊，估计今晚秦大姐得烙烧饼。 他想着想着，唇边不由露出笑意。 “我呸！”秦雅芝瞧着他脸带奸笑，情知不会有啥好事。 她脸色一沉：“赵丰收，我必须提醒你，干事业光有雄才伟略不行，有时候磕到脚的，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砂子，以后少招惹不相干的女人。” 虽然语气照样冷冰冰，但赵丰收从中读出了暖意，还以为在她眼里，自己是个坏人形象呢，没想到评价如此高，雄才伟略啊！ “秦姐，谢谢您的关心，我记住了！” 望着他身影消失在门口，秦雅芝不由自嘲：秦姐？哼，油嘴滑舌的小鬼，信你才怪呢！ 她摸摸脸颊，好像皮肤是比以前好了些。 第233章 护身符 虽然明知不是赵丰收，但胡子还是为他难受。 从早上到现在，胡子的电话没停过，都是过问车祸的事，要求立即抓捕嫌疑人。 此刻赵丰收就坐在他对面，大喇喇的喝茶抽烟。 “要不要考虑逮捕我？”赵丰收笑眯眯的问。 “滚。”胡子怒斥，我拿你当朋友，你把我当啥了？ 为了升官不择手段，办黑案冤枉人的事，他还干不出来。 关键他俩是一个战壕的，他是专案组成员，赵丰收是特别顾问。 顾问虽然假大空，但从某方面来说，好像比成员要大点儿。 而且这身份是个护身符，别说胡子不会动他，整个中南省警方瞧见他，都会当作空气一样，悄悄转过头去。 毕竟他的身后，有韩非洪和贺元甲背书。 车祸现场的录像，赵丰收反复看了四五遍，都没发现任何端倪。 高见奎是自己驾车，在从县城开完会，回棋田的路上出的车祸。 车子被撞飞到过水桥上，又反弹了回来。 肇事的大货车，可能为了图保险，对他进行了二次撞击，但角度没把握好，擦着奔驰尾巴过去，直接撞到了桥墩上，司机当场就没命了。 幸亏德系车还算结实，换成小日子的薄铁皮，估计高见魁难逃此劫。 嫌疑人死亡，没有目击证人，赵丰收发现自己百口莫辩。 幸亏胡子信任他，因为过去几天，他们始终待在一起，直到得知发生了车祸，俩人才分开了。 赵丰收不是这样的人，而且没有作案时间。 然而，王安静不依不饶，她认定赵丰收就是凶手，锲而不舍的死死咬住他。 令人惊诧的并不是王安静，而是从市里到县里，居然有这么多人帮她，都想置赵丰收于死地。 很明显，是他上次的操作，惹怒了背后之人，还有就是他把专案组招来，更是让许多人如坐针毡。 谁都不知道，事情会向何方发展，最后的滔天巨浪，将把谁吞噬掉？ 解决不了问题，就先解决人，是简单粗暴，但最有效的办法。 把赵丰收除掉，专案组就少了眼睛臂膀，杀伤范围可能会大大降低。 “你要不抓我，我可要走了。”赵丰收懒洋洋的起身。 “别呀，晚上我请你喝酒。”胡子有意帮他解忧，赵丰收拍了拍他肩膀，“谢了，你请客肯定是芸豆小馆，到头来还是挂我账上。” 话说胡子最近到店里挺勤的，他以前还说过不去，果然谁的话都不可信。 胡子脸微微发热，赵丰收道：“如果真想帮我，就加快侦查速度，早日还我清白，到时候我请你吃大餐，至于今晚嘛……” 他露出无奈的表情：“我们领导在店里，等着审问我呢。” 闻言胡子表示同情，拍了拍赵丰收肩膀，祝他好运。 他虽然很想跟着去，但想到连晓波，就有些怕怕。 四五十岁的大叔，怕个小姑娘，说出去太丢人，但胡子的直觉是，虽然连晓波对赵丰收很凶，但是假凶真关心。 她站在别人面前，则有种神只的淡漠。 别墅客厅内，连晓波侧躺在沙发上，赵丰收边给她掏耳朵，边汇报今日的情况。 医院部分略过，从与苏老爷子的会面，到被秦雅芝叫去问话，以及在胡子处的调查，一五一十都详细说了说。 “没有漏掉内容？”连晓波冷笑。 赵丰收顿时脊背生寒，方才他将在留置室的细节，进行了艺术处理。 看来是躲不过了，王安静闹得太大，估计很难逃过她的耳朵。 “有一点点。” 他用拇指和食指比了比，意思是几乎没有。 但看连晓波的神情，只能硬着头皮，将王安静的诬陷，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连晓波霍然坐起，骂了句：“该死的骚货，早晚我剥了她的皮。”然后将赵丰收踹到地上，恨意难消，“你可真没用，怎么会被她占了便宜？” “没有啊，我及时制止了。”赵丰收非常委屈。 “为啥不汇报？” “本来就是件小事嘛！” 连晓波又是一脚：“嗬，你还不服气啊？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小时候没背过吗？要是让老娘们缠上你，看你怎么办？” 邓芸儿将菜上齐，站在旁边，用围裙擦了手。 “赵哥，老板娘说得对，人心叵测，不能什么女人都勾搭。” “我没勾搭她，是她勾搭我呀。”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敢下手，证明咱定力不够。”邓芸儿正色凛然，“遇到这种诱惑，实在顶不住，多想想老板娘，就会觉得别人都是垃圾。” 连晓波笑眯眯道：“不错，芸儿进步挺大。” 完了！自己收了俩小妞，窦豆被打服了，这个被洗脑了，全都成了叛徒。 “对了，芸芸，秘密破解了没？” 不管跟图章有没关系，赵丰收觉得，得尽快把这玩意儿解决掉，以免他们继续危害社会。 凭借超绝的忽悠能力，他曾让老姜相信，自己就是幕后的图章，因此套了不少情报，才知道这是个贩毒组织。 但除了毒品，还有没有其他业务，以及组织架构如何，就非老姜的级别可知了。 而且他在试探老姜，老姜同样在试探他，几个回合后，就探出来他大概不是图章。 但不知为何，老姜没有采取灭口措施，反而表达了拉拢之意，或许是上层的授意，或许是他想扩大自己的势力。 听赵丰收问起钞票的事，邓芸儿沮丧的摇头。 为了完成任务，好让男人刮目相看，她每天都要看两眼，揣摩上半天。 几张钞票的编码，细节，甚至味道，都被牢牢记在脑子里了，但至今一无所获。 “慢慢想，或许根本没有秘密呢。”连晓波摇了摇头。 对图章她不是太上心，无所谓希望失望。破案有警察呢，还真以为你无所不能？ 不过赵丰收乐意干，她也懒得阻拦，总比泡妞强？ “眼下最要紧的事，是查清车祸真相，早日帮你洗脱冤情，不能再让它蔓延了。” 提起车祸，赵丰收头顿时大了，他决定到光川跑一趟，见见宋唐和贺元甲，争取点支持力量。 听到他要去光川，连晓波觉得，有些细节，今晚必须和他反复沟通下。 第234章 关于嫌疑人的猜测 究竟是谁策划了车祸？ 张嘴吞下细指投喂来的葡萄，赵丰收双手叠放脑后，苦思冥想。 宋唐坐在旁边，耐心的将葡萄皮剥掉，剥一颗喂一颗。 羊脂玉盘中，葡萄皮已堆成了小山。 赵丰收爱吃葡萄，但不喜欢吃葡萄皮，而且懒得自己剥。 普天之下，大概只有他，能让宋唐如此伺候。 来到光川后，他先去见了贺元甲。 两人对着车祸监控视频，反复看了五六遍，贺元甲表示没啥价值。 警界精英不过如此哈！ 恼得贺元甲伸手想打人，你让公鸡下个蛋试试？ 策划者是专业人士，时机力度都很好，理论上没有任何破绽。 “我要到现场看看，才能最终下定论。” 他手头还有些事，需要一天时间处理，让赵丰收自生自灭。 反正光川对赵丰收来说，比棋田更像主场，用不着他瞎操心，有人会安排得妥妥当当。 “不准想了，再想脑瓜要糊掉了。”宋唐见他始终睁着大眼，血丝纵横，不由心疼了。 在额头上轻点了下，拂他双眼闭上，将头抱在怀中，为他揉捻太阳穴。 女人温热的体香，弥漫了鼻腔，瞬间洗涤了繁杂。 “按照谁出手谁受益的原则。这起车祸的凶手，要么是我，要么就是……” 眼睛被双峰阻隔，他看不到宋唐的表情。 “是我呗！”宋唐吃吃的笑着，于是峰峦叠嶂，云山雾绕。 高见魁的存在，对宋川的确是不小的威胁。 接触龙口铁矿，就没安好心，最近更是跟宋家的老头子们来往密切。 内忧外患的宋川，本就不堪重负，再加上天狮张着血盆大口，在旁边等着捡尸，滋味肯定不好受。 如今高见魁出事，给了宋川一线生机，可以腾出手来，继续之前的计划。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宋唐都有足够的动机。 “不是我！”宋唐摇了摇头。 虽然恨天狮，恨高见魁，但她是个讲究的人。 迄今为止，对方采用的都是商业手段，她绝不会率先越界。 “如果我出了事，受益者肯定是你。但是你出了事，没有受益者。” 宋唐曾说过，要将宋川交给他。 在她心目中，赵丰收的地位，比宋川要重。 如果有人动了他，哪怕宋川覆灭，也会让对方付出代价。 如果做一件事，可能给赵丰收带来麻烦，她就绝对不会去做。 为了维护他平静的生活，她之前从未在棋田投资，避免发生因果，直到赵丰收想要改变，她才迎合而上。 等等，受益者？ 宋唐的话如拨云见雾，给了他个重要的启示。 他恍然拍了大腿，宋唐暗暗龇牙，小家伙下手好重呀！ “其实，除了我们之外，这场车祸的受益者，还有一个人。” “是谁？” “王安静。” “她？”宋唐疑惑，“她已经出局了，能获得什么好处？” “你想啊！”苦闷中发现条缝隙，赵丰收顿时来了精神。 “高见魁都已去世，自己未婚且无子女，如果他死了，作为合法妻子，王安静是不是有可能继承遗产啊？” “确实有可能，但这只是猜测，还需要找到证据。” 毕竟这种事太明了，王安静再傻，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 “她不是傻，她只是找到了替死鬼。” 指了指自己下巴，赵丰收感慨不已。 如果真是如此，王安静就太可怕了，说明她从一开始，就在设计高见魁。 甚至包括申请上九龙川，在队部勾引他，都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次日一早，在赵丰收的催促下，贺元甲同他来到了棋田。 胡子已带着技术人员，提前赶到了现场，设备支得到处都是。 听说要跟贺元甲合作，好多人激动的说话都颤抖了，警界同样有明星效应。 他们决定分头行动。 贺元甲带人勘查现场，寻找可能遗漏的线索。 而赵丰收和胡子则负责查外围，以出事地点为圆心，在方圆五公里范围内展开走访。 走了一上午，没有任何收获，嗓子干到冒烟，赵丰收决定到路边买瓶水。 派了支烟给老板，站在柜台边闲聊起来。 老板娘正抱着娃喂奶，见他手里拿着协查通报，凑过来看了眼，顺嘴讲道：“咦，这不是那辆奇怪的大货车吗？” “胡说八道，哪里都有你，进去！”老板明显有些慌，推着老板娘往里屋走。 当着男人的面，一点都不知道忌讳。 人影一晃，赵丰收挡住了去路，笑眯眯的道：“嫂子，你确定这辆大货车来过？” 女人惊疑的看向自家男人，不知该如何回答，老板不耐烦了：“妇道人家，你听她的话，都是张着嘴瞎咧咧呢。” 赵丰收脸色一沉，掏出特别顾问证，拍到了柜台上。 “想清楚了再回答我，知情不报，照样可以请你去吃官司。” 女人腿脚就有些软：“不关我男人的事，当天是我接待的司机。” “花花！”老板有些怒了。 然后咽了下唾沫，乖乖的改了主意：“能保证我们的安全吗？” 赵阎王的死亡注视，没人能挺过三秒。 “可以。”赵丰收语气淡然。 正是中午时分，店里没有其他人，老板索性将门关了，从里面插上。 “就是这辆货车，车门曾经换过。” 出事当天，大货车曾在门前停下，司机进来买了烟，但车牌号却被遮挡住了。 他当时还嘀咕，见过轿车挡车牌，大车这么做不是找死吗？ 赵丰收拿出司机的照片，让老板辨认，他看了一眼就摇了头。 来买东西的司机，身材瘦小，戴着帽子和墨镜，看不清面貌。 “有点像女人，不像是跑大车的。”老板非常肯定。 跑大车的司机，常年待在车上，三餐不定，通常都比较肥胖，瘦子很少有。 这个描述让赵丰收心中一紧，翻出王安静的照片，让他俩辨认。 老板摇了摇头：“胖瘦个头有点像，没法确定。” 毕竟手机中存的照片，是他们迎接外地客商，王安静打扮的非常入时。 但老板娘看了一眼，就点头了，“是她，左下巴的痣一模一样。” 第235章 落网 不止赵丰收发现了线索，胡子和贺元甲同样有重大收获。 出事的地方，紧邻西山，风景秀美，山顶平坦无遮拦，是无人机爱好者的秘密基地。 在排查过程中，有人向警方反应，曾拍到过肇事大货车。从镜头中，甚至发现了两名司机交接车辆的经过。 已经可以断定，王安静有重大作案嫌疑。 胡子马上安排抓捕，却发现她已经不见了。 前天从医院出来后，王安静就没有返回文山镇，借口身体不舒服，请了年假休息。 但家里同样没人，窗户都未关闭，可见她走得很匆忙。 查看县城主要出入口，并未发现她有离境迹象，胡子判断，她还在棋田县城内。 正一筹莫展之际，赵丰收电话响了。 “我破解出来了！” 是邓芸儿，她的欢呼中，有些轻微颤抖。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没想到车祸案陷入僵局，图章反而迎来了突破。 “你在哪里？我马上派人过去保护你。” 图章势力非同小可，他担心邓芸儿早在监控中。 “不用，我和窦豆已经到了。” 没过一分钟，窦豆骑着小电摩，带着邓芸儿出现在面前。 “哼！”停好摩托车，窦豆双臂抱在胸前，噘着嘴躲到一旁看天，摆出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什么情况？” 邓芸儿抿唇：“你让我严格保密，就没敢跟她说。” 找到东西之后，邓芸儿马上想打电话报告，但想起赵丰收的警告，瞬间冷静下来，连窦豆一起瞒过了。 “表现不错，有奖励。”赵丰收拍拍她肩膀。 “等着。”邓芸儿转身，对着墙摸索了会儿，从内衣里掏出个小笔记本。 里面密密麻麻，记载了每日毒品交易，下线联系方式。 还有个打了问号的地址，是某个滨海小城。 考虑到老六已死了有些日子，估计有很多变动，但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贺元甲马上下令，按图索骥，照单抓人。 在行动展开的同时，他通过省厅的渠道，已联系滨海警方，对问号地址实施搜捕。 很快现场图像传过来，他们顿时热血沸腾，竟然是王安静。 在滨海小城，她的名字叫安静，是一家咖啡馆的老板。 经营这个身份，已经有好几年的光景，本来是作为退休后的归宿。 每次休年假的时候，她都会来到这里，过一段属于安静的时光。 每天早晨，她亲自磨豆、煮咖啡，迎接每一位顾客的到来。 她的微笑温暖而真诚，与小城的宁静相得益彰。来的大多是老客，但也有新人，来来往往的面孔，让人心生欢喜。 她不止一次想过，要关闭掉图章，带着所有的财富，来小城隐居。 过去不会有人知道，就像她心中的黑暗，永远被埋藏。 她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感受阳光的温暖，偶尔在海边散步，看着波涛汹涌的大海，欣赏出海的归帆。 为了营造人设，她甚至给养老院和公益组织捐款，成为了别人眼中的慈善家，帮助那些遭受家暴的女性。 每当她看到她们感激的眼神，她的心中就会有一丝安慰。 也许，这就是她唯一的救赎。 对于高见魁的死活，她根本不关心，车祸的天衣无缝。 而且，半死不活的高见魁，或许更符合她的利益。 毕竟男人莫名死掉，总会引来种种非议，植物人就不同了，完全可以任她摆布。 至于招惹赵丰收，无非是觉得好玩儿，谁让他不识好歹，曾经恶心过她？ 她要让这男人毁灭，像条狗般跪在面前，乞求她的饶恕。 今天的客人格外多，大都是陌生面孔，正是旅游旺季，小店的生意不错。 一位陌生男子走进了咖啡馆，径直来到柜台前，点了一杯最普通的美式咖啡，支着头看她，有点肆无忌惮。 王安静唇角泛起冷意：“先生，你的眼神很不礼貌哦！” 良久，男人笑了，他开口说道：“王安静是？” 非常简单的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她下意识就想逃走，张口喊道：“有人非礼了！” 然而没人理会，客人们纷纷站起，刚才还热火朝天的交谈，此刻变成了冷漠。 不知何时，员工都不见了，她们有的跟了好几年，离开时连声招呼都没打。 在拘留所中的一夜，女警不离左右，但没有人审讯她。 或许是个误会？她希望天明后能够澄清，但是次日早上，当胡子出现时，她的幻想彻底破灭了。 王安静家，警察进进出出，登记物品，收拢证据。 赵丰收站在窗前，凝视着院中的忙活，心中波涛汹涌。 虽然同事多年，但在她申请到九龙川管委会前，对王安静真无多大印象，毕竟她从长相到行事风格，都是那样的不引人注目。 对高见魁会娶个四十岁的女人，他颇为不理解，以他的财富地位，什么样的大姑娘娶不到啊？ 现在他懂了，这女人绝不像她的长相那么普通。 她是图章的掌控者，她无辜的面孔背后，隐藏着无数肮脏的秘密。 以整个棋田为中心，凡是组织覆盖的地方，不知有多少家庭因为她而分崩离析。 “报告贺处，发现尸体。” 赵丰收从沉思中惊醒，抬眼向下望去，正好对上王安静的目光。 她轻轻的笑了下，眼中充满了凄美苍凉，她后悔招惹赵丰收了。 九龙川的赵阎王，果然是甩不掉的癞皮狗。 两具尸体被摆放到院中，已烂成了骷髅。 院子里埋了一具，在无花果树下。 还有一具在阁楼，被叠放整齐，像是瑜伽姿势，放在木箱子中。 经过初步鉴定，其中一具是王安静的公公，另一具是她的丈夫。 看着并排摆放的尸体，王安静神情有些激动，泪花自眼眶中滚落。 她很久没有动情的感觉了，如果有也是装的，杀人对她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但这两具尸体不同，她从中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一步步走向深渊。 杀人的那天晚上，和今晚一样，秋风瑟瑟，是个极好的天气。 她目光空洞，最后扫了眼这个“家”，露出了些许笑容。 笑容中带着苦涩，以及某种释然，终于结束了，所有的噩梦都结束了。 “他们都该死！” 第236章 女王崛起 噩梦持续了十九年。 十九年前，王安静十九岁，正是如花年纪。 刚刚度过了半年的大学生涯，终于迎来了寒假，王安静已经计划好了，要利用假期开展勤工俭学，为家里减轻些负担。 按说父母都是县电厂的职工，她又是家中独女，根本不缺这个钱，但她想提前锻炼下自己，尽早的适应社会。 按照约定，她来到了谢家。 谢家在当地，虽然不是望族，但也相当有名气。 爷爷还只是村干部，父亲已成了县里的领导，到了谢先生这一代，对于仕途不感兴趣，反而热衷于经商。 最终放弃了事业单位的工作，下海经商，创立了偌大的产业。 走进谢家别墅，王安静眼睛看着鼻尖，不敢乱瞟，生怕被人家看不起。 她来为谢家上高二的小女辅导。 谢家姑娘性格很好，就是不爱学习，几天功夫下来，功课没怎么学，王安静倒是与她成了闺蜜。 “没事，最后你随便出张卷子，我做了拿给我爸看，就能糊弄过去。” 显然谢小姐不是第一次如此操作，有点熟门熟路的味道。 虽觉心中忐忑，但王安静也是初为人师，哪里有什么应对的经验。 这天俩人正在贴面膜，躺在沙发上吃冰淇淋， 不得不说，大冬天吃这个，的确味道更好，有钱人就是会享受。 “哎吆，妹子，这是谁啊？”冷不丁进来个人。 谢小姐皱起眉头：“能不能注意些礼貌？进人家房间不敲门，会把人吓死。” 原来是谢家公子哈！ 王安静抬头，就看到双会说话的眼睛。 心中小鹿乱撞，慌忙躲过去了。 谢家公子退到门外，敲了敲门，笑眯眯的问：“两位妹妹，我能进去了吗？” 因为谢小姐说，当天她过生日，因此晚上王安静没有回去。 她们喝啤酒唱歌，玩得很是开心，但早晨醒来，王安静发现，谢小姐不见了，身边的人换成了谢公子。 她没有喊没有闹，因为谢公子说，一定会娶她。而谢小姐也说，太想让她做嫂嫂了。 谢家没有食言，数年后，王安静成为谢家妇。 嫁给谢公子两年来，就像陷入了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 曾经信誓旦旦的男人，很快露出了真实的面目，赌博、嫖娼，还有那令人心悸的家暴。 每一次他的拳头落下，都像是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但她忍耐着，只是因为嫁入谢家，对父母而言，是种无上的荣光。 今晚，酒精的气息充斥着整个房间，谢公子烂醉如泥，又是一场毫无理由的争吵。 她的脸颊火辣辣的疼，是的，他又打了她。 但这次，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凶光，骂骂咧咧地提起自己的父亲，那个老东西，给我戴绿帽子，也该让他尝尝拳头。 “我喜欢的只有小静，只有小静。” 虽然她叫王安静，但小静不是她，而是谢文静。 丈夫与谢小姐的异样，她在婚前就有所察觉，只是以为是自己多虑了，后来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她能出现在谢家，只是因为他们需要块遮羞布。 然而如今遮羞布也要被扯去了。 与谢公子冲突后，她找谢先生告状，不但没有换来理解与同情，反而换来了更加的屈辱。 “记住，能嫁入谢家，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当母狗要有母狗的自觉。” 王安静心中涌莫名的恐惧，她知道，今晚她真的会死在男人手里。 当谢公子的拳头再次挥来时，她下意识的推了他，长久以来压抑的反抗，让对方猝不及防。 谢公子踉跄后退，头部撞到了桌角，一声惨叫后倒地不起。 惊魂未定之下，王安静想到的不是逃跑，更不是打电话叫救护车，而是怕谢公子没死透，她用枕头捂住他的鼻子，足足捂了一个小时。 处理完谢公子的尸体，已是凌晨。 在清理现场时，王安静无意间发现了一个隐藏的保险箱。 出于好奇，她打开了它，里面的东西让她惊呆了——各种毒品、现金以及一些她不认识的照片和文件。 原来，她的丈夫竟然是个贩毒的头目。 照片上的人，都是他的客户或是手下，而那些文件，则记录着他所有的罪行。 其中包括他的公公，竟然也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原来，她的苦难，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愤怒和屈辱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窒息，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谢先生居然有她房门的钥匙。 在他把嘴边凑过来时，王安静的手触碰到了旁边的花瓶，毫不犹豫地砸向了他的头部。 她没有留手，直到确定他已经不再呼吸。 处理完两具尸体，王安静坐在沙发上，四周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自己已经无路可退，要么毁灭，要么掌权。 她选择了后者。 她开始联系谢家的手下，一个个电话打出去，告诉他们，新的老板上位了，组织将更名为图章。 “图是宏图的图，章是章程的章。” 她想要的图章，规模宏大，且有着严格的秩序。 经历了最开始的质疑，看到她处理问题的能力，以及对毒品交易的精明掌控时，组织中的老人都闭上了嘴。 王安静不再是以前的王安静，她是图章女王。 白天她是单位的小白，晚上则是冷酷无情的贩毒组织头目。 她开始清洗组织，清除那些不忠和腐败的成员，同时引入新的规则和流程。 她的手段残忍而有效，组织很快焕发出新的活力。 她的名字在地下世界传开，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她的手法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痕迹。 警方虽然有所察觉，但却没有任何线索。 她就像夜里的幽灵，无声无息地执行着自己的计划。 而她的内心，也越来越冰冷，越来越孤独。 多年后，组织已经成为了一个庞大的帝国。 王安静坐在高背椅上，俯瞰着下方忙碌的手下。 她成功了，但她并不快乐。 每当夜深人静时，她总会想起那个曾经纯真的自己，想起那些痛苦的岁月。 敲门声响起，助理走了进来，带来了一份报告。 “老板，最后一个。” 上面是一个熟悉的名字，这个人之后，没有人再知道她的过往。 第237章 覆灭 审讯室内，灯光苍白。 面对着贺元甲和胡子，王安静从容镇定。即使到了现在，她脸上仍挂着无辜表情。 随着搜查的进行，她的十几个藏身点，陆续被找到了。 日记，录音及视频资料，海量的证据，将图章组织呈现于警方面前。 她的野心，她的恐惧，还有她的孤独，遗忘的过去，如同被揭开的伤疤，血淋淋的暴露无遗。 现有的证据，已足够定罪，之所以还在磨蹭，纯粹是为了满足赵丰收。 他有几个问题要问王安静。 “龙口村案件，拐子村案件，和你有关系没？” 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证据表明，龙口和拐子村案件有何关联，但天然的直觉告诉他，两者都是同一股势力所为。 “你和高见魁婚礼当天，从天而降的铁钎，准确的插入老六的身体，是如何做到的？” 用韩非洪的话来说，要做到这一点，只有神迹能办到。 “为何要杀死高茂林？” 高茂林是搜集了些证据，但语焉不详，完全达不到被清除的地步。 “洗浴中心的刀客，和大路上当日袭击警方，图章有没有参与？” 虽然图章嫌疑很大，但赵丰收还是坚持当初的看法，认为他们没有如此实力。 “你和高见魁结婚，是为了龙口铁矿，还是有其他目的？” 对于所有的问题，王安静只有一个答案，就是保持微笑。 事已至此，她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尤其是赵丰收的问题。 去你妈的，就让你想破脑袋！ 她的过去，她的选择，每一个决定，都像是推她走向悬崖的风，如今终于让她站到了边缘。 但最终让她跌落王座的，还是眼前的讨厌鬼，是他把老男人带来了文山镇。 如果没有遇见高见魁，或许她不会心动。 倒不是因为他帅气多金，事实上王安静非常讨厌男人。 男人就像风筝的绳子，会限制她的自由。 相比之下，她更喜欢钱，它们忠诚而沉默，让人有种踏实的感觉。 她需要一个壳，或者说是储蓄罐，把手中的钱洗干净。 最开始找上赵丰收，还打算细水长流，慢慢腐蚀这男人，使之为己所用。 没想到这家伙挺挑食，让她羞了个没脸。幸好她不是恋爱脑，否则早就跳崖自尽了。 当高见魁下套勾搭时，可谓是正中下怀。 与赵丰收相比，老男人几乎是天生好壳。 钱很多，且没有亲人，还想找个安静的港湾，存放躁动的心。 关键他和他一样，都不是好鸟，浑身每个细胞充满了不安生，这让她没有负罪感。 她表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极尽迎合，将自己打造成最合适的猎物。 慢慢她欣喜的发现，老男人胃口大的惊人。 他来到文山镇，不是简单想当个经理人，半大不小的股东，他要入主龙口铁矿，进而以此为支点，控制宋川集团。 这就有意思了，必要的时候，可以嫁祸给宋川。 对于他的成败，王安静并不放在心上，老男人眼花缭乱的操作，让她看得头疼。 钱多几毛少几毛，也不是她关心的事。 她只需要嫁给他，成为他合法的妻子，计划就成了一半。 接下来，她要营造双宿双飞的美感，用两年的时间，悄无声息的将老男人整死。 如果可能得话，再生个孩子出来，结果就更完美了。 至于婚礼上老六喋血，在她眼中，只是不值一提的插曲。 这种垃圾舔狗，她有许多备份，他们根本都不配见她，甚至连名字都无需知道。 但董事会改选，让她隐隐有了不安全感。 高见魁拉下温顺的面罩，露出狼的本性来，在她没了利用价值后，果断选择了抛弃。 他的甜言蜜语，每一句都是假的。 虽然从不奢望爱情，但高见魁的的无情，彻底惹怒了她。 她等不了两年了。 来了个岳湾，无形中增加了未知数，这女人骚得人见人爱，何况是高见魁？ 这步棋终究走得太过险峻了。 本想趁乱来个火中取栗，没想到功亏一篑，反而被赵丰收抄了老底。 成王败寇，转头成空，如今都是废话，她懒得再废任何唾沫。 “最后两个问题。” 虽然不抱任何希望，但赵丰收还是打算问一问。 “十四年前，在九龙川星星峡，图章有没有追杀一对男女？” “没有。”王安静沉默了片刻，意外的选择了回答，“当时我刚接手图章，还没站稳脚跟，没有精力向九龙川伸手。” 犹豫了几十秒，赵丰收才问了下一个问题。 “七年前，九龙学校的事，你有没有参与？” 王安静摇头，脸上满是茫然：“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赵丰收松了口气，他已有了答案。 “王安静，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有。”王安静叹了口气。 以她的罪行，肯定是死刑无疑。 “如果你有空，替我给父母上个坟，告诉他们下辈子不见了。” “还有。”她唇角勾起笑意，“仙岩精神病院，记得给我小姑子交生活费。” 王安静的故事，就这样画上了句号。 但图章的覆灭，不是终点，而是新的。 夜色渐浓，城市的喧嚣依旧。 大部分人都不清楚，在过去的几天里，棋田掀起了一场大风暴。 图章的渗透，已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从贩夫走卒，到县城顶流，卷入其中的人，有名有姓的就有上百人。 至于枝枝叉叉，分散在各路的小钻风，林林总总加起来，更是个非常可观的数字。 警方的动作迅速而有序，但还是密中有疏。 老姜逃跑了。 虽然是个小头目，但老姜能逃脱，说明图章的余孽未尽。 有很多事对不上。 至少赵丰收关心的问题，基本上都没有答案。 在已经获得的证据中，无法证明图章曾经参与，或者说是其主导。 还有一支力量，躲在暗处窥视，甚至图章的倒台，可能都是他们的献祭。 “任重而道远啊！”临走前，贺元甲拍了拍他肩膀。 审讯室外，雨开始下起来。赵丰收走出大楼，深深吸了口湿冷的空气。 他望向远方，那里，是黎明的曙光。 第238章 上级调研 风波逐渐淡去，随着郝东明王安静先后落网，文山镇的班子迎来调整。 计凯山任副书记兼纪检书记，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李真真顺利进入班子，成了组织委员兼工会主席。 副书记的职务，上边本打算给赵丰收，毕竟他的排名在前，而且此次立了大功。 但他已是常务副镇长，九龙川管委会主任，以及三川经开区办公室主任，身兼数个经济性职务，根本无法来做日常管理。 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来做，在这方面老计比他更合适。 作为雷霆专案组成员，胡子亦是受益匪浅，被提拔为局党委委员，仍然兼任刑警队长。 “丰收老弟真是高风亮节。” 离开光川时，听说了上述情况，贺元甲不由感慨。 他以前认为，赵丰收之所以高调行事，无非就是为了提拔。 眼下的事实证明，这个同龄人的心胸，不是一般的开阔。 因此在赵丰收要交回顾问证时，他疑惑的问道：“专案组解散了吗？” 当然没有，至少他们两个，还有胡子都清楚，未来的战斗会更加残酷。 三川经开区的逐步建立，原本各自为战的局面逐渐被打破，许多问题找到了全新的解决途径。 资源得到了合理配置和高效利用，不仅避免了浪费和闲置，还创造了更多的经济效益。 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企业进驻园区，提供了大量的就业岗位，让人们有了更多的选择和发展机会。 在这个过程中，李飞歌和高程的关系得到缓和，虽然表面上依旧明争暗斗，但实际上也在寻找新的合作契机。 他们都认识到，只有共同努力、相互协作，才能实现共赢。 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正是默默耕耘的赵丰收。 如今的赵丰收，无论视野与格局，都不局限于自己的副科职务 他深知三川要想走向广阔天地，仅靠自身的力量绝对不行，需要各方的协同努力，只有站在全局的高度，统筹规划、科学布局，才能真正引领区域走向繁荣昌盛。 因此，他积极协调各方面关系，努力营造良好的投资环境和创新氛围。 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三川经开区出台了系列制度，焕发出勃勃生机，吸引了众多优质项目和高端人才。 这里已然成为一片创业热土，孕育着无限的希望和可能。 而赵丰收本人，也因出色的表现和卓越的成就，赢得了广泛赞誉和尊重，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区域发展关键人物。 他不仅关注经济发展，还注重生态环保和社会福祉，推动园区内企业采用绿色生产方式，减少污染排放；同时，加大对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的投入，提升居民的生活质量。 由于三川经开区的突出成绩，棋田县委书记被提拔为市级领导。 他本来打算，过了年就向组织申请，回市里部门工作，没想到人的运气来了，想不要都阻挡不住。 新的春天来临了。 年关刚过，经开区就接到通知，省发改委的领导，将莅临三川开展调研，总结经开区的成功模式，为全省的经济转型和可持续发展提供宝贵经验。 于是，整个地方都开始忙碌起来。 在政府机构序列中，发改委有着特殊的地位，素来有“小政府”之称。 而发改委的一把手，则凭借其独特优势，经常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在提拔时占尽先机。 已经有确切消息，两市的主要领导会亲自参加座谈会。 几位指挥长决定实施坐班制度，全力以赴地做好准备。但即使如此，他们还是低估了省发改委的重视程度。 在收到正式通知的时候，刘唯唯直接吓傻了，跑着来找赵丰收。 “给，快看看接待安排，是不是搞错了？” 赵丰收一看，同样傻眼了。 省发改委这次下来，可不是轻车简从，而是中层以上全体出动。 除了座谈会，现场调研外，还增加了一项议程，要求赵丰收为与会人员上一节课，时间安排两个小时。 对于讲课这件事，赵丰收倒是并不怎么担心。 毕竟，三川从最初的构想，再到后来的实践操作，都是由他亲手经办完成。平时有重要的客人来访，也都是他出面接待，可以说是经验丰富、轻车熟路。 然而就算这样，指挥长们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反复叮嘱他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 为了确保实效，连晓波亲自负责课件把关，直接把赵丰收关在宾馆里面，让他专心准备。 “我的老天啊，你们干脆杀了我算了！” 赵丰收不时发出阵阵哀叹，同时不忘咒骂主任：“你来就来呗，干嘛非得跟我过不去呀？” 虽然嘴上抱怨，但准备工作丝毫没放松，当然放松措施得跟上，比如连晓波的脚，快被他摩挲出茧子了。 为了大局考虑，连晓波表示我能忍。 从资料的搜集整理，到汇报材料的撰写修改，每一个环节和细节，他俩都力求做到尽善尽美。 “有种高考冲刺的感觉唉！” 几位指挥长都是文字高手，讲课稿反复地修改了十几遍，最终才定了稿。 终于，期盼已久的日子到来了！ 伴着阵阵刹车声，几辆中巴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领导们依次下车，仙岩和山阳两地的领导们早已恭候多时，上前亲切地握手问候。 为了保证调研能够取得良好的效果，主任精心制定了计划：首先实地查看，然后展开讨论交流，最后由赵丰收进行授课讲解。 按照常理来说，讲课通常应该放在最前面进行，但是主任认为，这样可能会导致大家先入为主，影响后续的实地考察和讨论效果。 将讲课安排到最后，大家已有了系统全面的了解，能更好的吸收。 当然，无疑加大了讲课的难度系数。 要知道，发改委的领导们，个个都是阅历丰富、见多识广的行家，经过实地查看和深入探讨之后，必然已形成了较为完整的认知体系，同时也会产生一系列的疑问和思考。 而且讲课的任务，安排在座谈之后，晚饭之前，大家都已经昏昏沉沉，效果可想而知。 第239章 给领导上课 会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为赵丰收捏了把汗。 连晓波不停地咽唾沫，手紧张得没地方放，好像讲课的是她自己。 虽然课件没问题，也进行了不下十次彩排，但她真的没多大信心。 踏上主席台，赵丰收先鞠了个躬，坐定后微微点头，投来轻松的笑容。 “尊敬的各位领导，欢迎莅临美丽的九龙川。相信经过白天的实地调研，以及座谈讨论，大家对三川经开区，已经有了整体的概念。” “说实话，班门弄斧已经很难，在上百位鲁班面前耍斧头，我的压力可想而知。我现在有种小时候犯了错误，被拎到讲台上，面对全校师生做检讨的心情。” 全场轰然大笑，主任带头鼓起掌来。 “而且这种心情，还要持续两个小时，导致各位领导饭点推后，我想在座诸位，都有想杀了我的念头，其实我也有想自杀的念头。” 笑声再度响起，场上的气氛顿时热络起来。 经过半天的座谈讨论，骤然遇见这么个有趣的人，简直是饭前开心果。 “为了不让大家杀掉我，我决定自我求生，将上课时间缩短至45分钟，确保大家能准时开饭。” 这次不仅有笑声，更有热烈的掌声，都觉得此人挺识时务。 到了他们的级别，各种课程听了不计其数，想要出彩很难，但赵丰收上来，先拉了不少同情分，至少不会让人太讨厌。 当然，课程时长少了一个多小时，与主任的要求就有了差距，还有原先的课件，内容上可能会不匹配。 连晓波不禁怒了。 这家伙想死吗？本来就没多大把握，你还乱砍一通。 题目没有变：融合三川优势资源，开拓区域共建可持续发展之路。 但从切题开始，他的内容就跑偏了。 上来先讲自家的豆腐坊，还有唐赢家的酱油坊，小镇上的烟火气浓浓展开。 自然而然，切入到了文旅小镇。 新的背景条件下，围绕赵记豆腐坊的未来，父亲老赵的想法，庄陈蝶的系列操作，以及女儿小羽的畅想，五代人接续经营，营造了一幅生态图。 唐赢家的酱油坊，经过数年沉寂后，实现凤凰涅盘，朝着综合调味品公司的路子迈进。 讲到这里，他冲门口招了招手。 老赵两口子在前，庄陈蝶还有小羽提着食盒，穿着带有赵记豆腐坊logo的工作服，笑容可掬的进入会场。 都是赵记新开发的产品，基本上一口一个，很适合当小零食。 豆腐做成这样，足以让人叹为观止了。 主任品尝后，笑着问道：“赵主任，咱们是讲课呢，怎么被你搞成了产品推介会啊？” 文山镇的人还比较淡定，山阳市和棋田县的领导，神色就比较尴尬了。 “领导问题一语中的，大家品尝到的，正是年轻人加入后，我们两家百年老邻居，共同开发的新产品。” 赵丰收一本正经，阵脚并未丝毫散乱。 “以上为各位领导呈现的，就是我们的第一部分内容，何为融合？何为可持续发展？” 众人不禁动容，刚才以为是在讲故事，原来已经进入了正式课程。 “融合与可持续，其实不仅体现在大的区域，小家小户，照样是很好的样本。” 接着他谈了文山镇对开放九龙川的迫切，宋川对企业转型的渴望，两县领导对将区域共建可持续发展的探讨，将之上升到了集体结晶。 主任坐在下面，不停地频频点头。 年轻人有思想，执行力超强，难怪能把经开区建成。 最难能可贵的是，不骄不躁，更多的站在集体立场，没有把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 接下来的内容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节课上完之后，年轻人在山阳市各级领导心目中，形象都会提升一个档次。 “全球化大背景下，区域经济发展，已成为推动国家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 “三川经开区的设立，不仅是对地方资源的有效利用，更是对未来发展模式的一种探索。” “我们的主要目标，就是要通过开发区的建设，将资源优势转化为系统生态优势，在促进经济增长的同时，实现社会、经济与自然环境的和谐共生。” 他简单介绍了三川的资源现状与潜力分析。 龙口铁矿蕴含着丰富的矿石储量，且品质优良，提供了坚实而可靠的物质基础。 宋川集团作为行业中的佼佼者，以其为龙头带动，将最大限度产生跨区域就业机会，并且对整个区域的产业结构产生重大影响。 光川县与九龙川都位于山区，拥有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具备显着的区位及生态优势。 广袤的森林、清澈的溪流、壮丽的山脉，各种野生动植物栖息繁衍，形成了生机勃勃的生态系统。 “得天独厚的禀赋，让三川具备了成为整个中南的后花园基本条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啊！” 说一千道一万，不能放弃难得的卖货机会。 “赵主任所说的东风，是指的哪方面？” “路！资源是三川的优势，但交通却是三川的痛点。” 此事赵丰收已思考良久，但从未在公开场合讲过。 经开区各村之间的道路，普遍狭窄且设计标准低，而从三川到外地，只有两三条县乡公路，成为制约发展的瓶颈。 “如果能开建沿线高速公路，数之不尽的铁矿，美丽的风景，都将呈现在世人面前。” 赵丰收喝了一口水，才继续补充了一句：“到那个时候，关州人开车一个半小时，就可以呼吸到三川清新宜人的空气，喝到纯净甘甜的山泉。” 主任恍然大悟，吹嘘了半天，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不过让他当场表态，显然不现实，赵丰收趁势进入结题环节。 “总之，三川经开区的建设，是一个小社会重建的系统工程，需要政府、企业和社区的共同努力。我们的发展的考量，不仅要看赚了多少钱，更要努力改变落后地区面貌，在实现共同富裕的过程中，彰显政府的引导价值，企业的社会价值，公民的存在价值。” “我的授课到此结束，不当之处，请各位领导批评指正。” 主任带头起立为他鼓掌，全场响起潮水般热烈的掌声。 第240章 挂职邀请 等赵丰收从台上下来，主任紧紧握住他的手：“小伙子，你给了我惊喜啊！” 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不是办公电话，而是私人号码，等于是建立了个人通道。 旁边的书记县长颇为眼热，这种机遇不是谁都有啊，于是跟过来，想要凑个热闹。 主任不想拂众意，微笑着指了指秘书：“找他要去。” 秘书遵照指示，给他们发了张名片，只能自我安慰了，有总比没有强。 他们可不知道，别说正厅了，人家在叶连云家，都是可以上桌吃饭。 隔三差五，韩非洪都邀请他去钓鱼；孔鲜更是小迷妹般，问题层出不穷。 随后的晚餐上，主任更是硬把赵丰收拉到跟前，与两边的市领导一张桌子。 这是为自己拉仇恨啊，赵丰收有点芒刺在背了，肌肉都紧张的不得了。 中间有好几个处长过来敬酒，顺带着请教赵丰收问题，并且索要联系方式，方便之后的沟通联络。 主任笑眯眯的问：“赵主任，有没兴趣到省发改委挂职？” 这个提议让人怦然心动，如果真能成行，无论对三川的工作，个人素养和前途，都会起到更好的促进作用。 因此赵丰收没有马上拒绝，而是表示得请示组织。 这就有点圆滑了！ 如果他说愿意，让旁边的市领导情何以堪？ 如果说不愿意，主任的面子往哪儿搁？刚建立起来的情分，恐怕马上烟消云散。 主任哈哈大笑，与他碰了碰杯：“抽了！你个小滑头。” 惊险过关。 其实赵丰收的意思是，得问下连晓波再做决定，不过别人听来则是另一番意思。 陆昌北在旁慨叹：“可惜赵主任是在棋田，如果山阳方面舍得割爱，我倒希望他能来仙岩工作。” 真让人膈应，山阳书记与他本就势同水火，当着人家的面抢人，比直接打耳光更难受。 他招了招手，李飞歌马上跑过来。 他即将接任棋田县委书记，从干部管辖来说，这事儿得他不表态。 “丰收同志担任副科不到一年，按说不够提拔正科，但成绩突出可以破格嘛！我们已有所安排，工信招商局的张局长，再有几个月到年龄了。” 真是病急乱投医，一时找不到合适职位，只能拿这个来应付了。 不远处张荣山站起来：“确有此事，如果丰收同志愿意去，我现在就可以给他腾位置。”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称赞棋田的干部作风，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临别时，主任握住赵丰收的手：“到省里挂职的事，你再考虑下，可以搞两个月到三个月嘛，对你只有益处没有坏处。” “谢谢领导关心。”赵丰收还是如此，既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如果说第一次说，还能当客套话，现在他必须认真想想了。记得当初叶连云就曾提议，让他到发改委锻炼下，开阔开阔视野。 或许主任的整个操作，是得了他的授意？但奇怪的是，在整个调研期间，无论骆晓峰还是连晓波，他都没有特别的接触。 变化很快来临，调研结束没过多久，棋田县领导班子调整，李飞歌担任书记。 令人没想到的是，县长既不是杨潮南，也不是高程，而是连晓波。 据说李飞歌提名的是杨潮南，但他让出去了，觉得让小表妹来挑重担更适合些。 反正她手下有个赵丰收，怎么用怎么好。 “我比较喜欢安逸。” 李飞歌觉得有些惋惜，闲云野鹤都是借口，杨潮南是不愿向他靠拢。 毕竟他之前是在重要部门，来棋田以为是来镀金，但现在为了连晓波，不惜牺牲自己前程，就让人看不懂了。 但官场搭档，和做夫妻差不多，得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 他有点羡慕骆晓峰，随便招了招手，高程就屁颠屁颠过去了 高程同样成了县长，但不是棋田县长，而是跨市去了光川。 谁都没想到，时隔不到一年，老冤家竟然成了搭档，要在同一个锅里舀饭吃了。 从现实层面看，这种选择非常正确。 提名搞成任县长，是骆晓峰向陆昌北释放的善意，可以更好的获得其支持。 而有陆昌北的根基，高程到仙岩，显然比留在山阳要顺畅些。 不过他和连晓波一样，都面临着不小的挑战。 他们俩都需要证明，上位依靠的不仅是关系，而是实打实的成绩。 相比而言，连晓波的环境要好些，因为李飞歌不会给她使绊子，而骆晓峰就说不定了。 一将动三军移，文山镇班子跟着变动。 蔡宗云成了书记，罗飞宇担任镇长，刘唯唯被提拔为副书记兼常务副镇长，成为绝对的铁三角。 三人组合被外界普遍看好。 蔡宗芸原则性强，罗飞宇计谋百出，而刘唯唯执行力强。 主导力量未变，确保了文山镇的方向不会偏移，还会沿着既定的目标前进。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次换届文山镇是最大的赢家，计凯山、苏信厚都获得了提拔，分别到其他镇担任了镇长。 苏信厚换地方，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同时是苏老爷子的意见。从侧面印证了，人家来文山镇，就是冲赵丰收，虽然他俩其实早已背道而驰。 这些任命，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李飞歌就是要达到三个目的： 营造能者上，年轻化的氛围；清洗旧的小派别，腾笼换鸟；和本地派达成和谐共生。 如果说有什么不爽，就是没能阻拦住赵丰收。 按照他的意思，罗飞宇原先的人大主席职务，可以留给赵丰收。 解决个正科，算是对上有所交代，还能顺势把他虚化。毕竟这家伙是个妖孽，已经烧的不知自己是老几了。 但张荣山不依不饶，几次三番闯进办公室来，要求他落实对领导的承诺。 无奈之下，只能同意他退居二线，赵丰收升任工信招商局局长。 更令人牙疼的是，在连晓波的提议下，赵丰收还兼任了政府办主任。 出于三川经开区稳定考虑，指挥长会议最终决定，赵丰收依然保留了九龙川管委会主任，三川经开区办公室主任两个职务。 根据地没有丢，反而开疆拓土，有了这个变数，对连晓波就必须重新审视了。 第241章 连县长被针对了 轿车开进大院的刹那，连晓波没有任何兴奋：“收收，你怕不怕？” “怕个球啊，都是俩肩膀上抬着个头。”其实赵丰收心里没底，这次变动太突然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虽然大伙儿都升了职，但力量四分五裂了，有人不想让他们继续待在文山。 对此连晓波倒是很看得开。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总不能一辈子守着文山镇不丢？ 不过对于到县里担任二把手，她的确没多少心理准备，在老爹将信息反馈给她时，人都还是懵的。 包括葛诚素，都不是太有信心，毕竟治理一县，与拾掇小小乡镇，有着天壤地别的差距。，“实在不行，再回来给我当秘。” 本来是无奈的安慰，但是在连晓波听来，格外的有些刺耳。 啥意思啊，难道我不配吗？ 她是带着三分赌气，五分忐忑，还有两分听天由命，进入的会议室。 在座的都是熟人，不存在介绍问题。简单的阐述了连晓波的优势，对班子建设提了几点要求后，市委组织部部长拍拍屁股走了。 虽然刚才已欢迎过，但必要的程序还是要有，李飞歌干咳了声：“我提议，大家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连县长阐述施政纲领。” 办公室事先写好的稿子，连晓波只是照本宣科。 不过念着念着，她就觉出不对劲儿了。在下面听会的赵丰收，也皱起了眉头。 讲话稿立意高远，文字锦绣，表面上没有任何问题。但咱们家的文字，就怕细揣摩。 问题出在了几个具体提法上。 首先是在突出主业引领方面，有意张扬建筑业，矿业被放在了次之又次，摆在了旅游业之后。 而且不考虑现实情况，提出土地出让收入，要在过去三年的基数上，再提高30。全面加强北区建设，加强棋田新城。 其实去年的出让收入，已经有了大幅度下滑，但和前两年一平均，任务就高出了不少。 其次是矿业的位置问题，过去二三十年，棋田都是以其建筑业和矿业为支柱。 文旅富民不富财政，即使他们在文山镇，也是以矿业为里子。在没有多少基础的前提下，骤然提出绿色转型，用文旅取代矿业，效果可想而知。 第三是基础设施建设方面，所谓的322战略目标，已不止是宏大，而是好高骛远了。 “三条高速年内全部通车，棋田将拥有四条高速，十个以上出入口，群众出行将更加便利。” 事实是，截止到目前为止，全县一条跨省的通道，自县域贯穿而过。 讲话中提到的三条高速，已经修了将近十年，因为这样那样的问题，动动停停，实现的可能性极小。 至于创建两所三甲医院，两所全省示范性中学，就更是无稽之谈，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点基础呢。 总之这篇讲话稿，就是个定时炸弹，按照其中的规划施行，必然在几个月后引爆。 “李书记，我发现咱们政府这边的秀才，都是乐天派啊！” 她心里就差没有骂娘，好你个李飞歌，以前没发现你还是个笑面虎，上来就给老娘下套。 “呵呵，理想还是要有的嘛，没关系，连县长尽力而为就行，真完不成的话，相信大家也会理解。实在不行，咱们降低下目标？” 邻家大哥哥的姿态，一点都没改变。 他的意思很明确，干不了趁早说，别到时候哭鼻子。 果然连晓波被激怒了，将讲话稿往桌子上一贯，淡淡的道：“不用改了，照此印发。” 会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清楚，老一和老二杠上了。 有的人兴奋不已，会议还未结束，关于他俩的争论就散发出去了。 虽然不清楚他俩的底牌，但一个从省里下来，一个是市长的前秘书，这俩人刚起来，有得热闹看了。 但还有一部分人，忧心忡忡，担心会殃及池鱼。 有人悄悄对赵丰收说：“赵局，你劝劝连县长呗，服个软大家都好。” 对此他表示无能为力，苦笑着道：“你看她这种场景下，她会听得进去劝吗？” 会议到后来，开得异常沉闷，眼看将近中午，李飞歌说了句“散会”，起身便离开了。 “他故意的？” 回到租住的别墅，连晓波将鞋子踢掉，气呼呼的靠在沙发里。 “你才知道啊？”赵丰收吸了口气，人家故意要激怒你，让你表态，你还就真的上当了。 论智商的话，连晓波足以排到全县前三，但情商真是低的可怕。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啊！”连晓波无比委屈。 “先前都是刚来，彼此之间没有利益冲突，相反还有结盟的必要。现在你们俩是ab面，他占了先机，自然要先下手为强。” “都怪你！”连晓波啜泣着，轻轻踹了他一脚。 跟我有毛关系啊？赵丰收表示很无辜，合着是我给李飞歌出的主意。 “谁让你去什么工信局？你要是来政府办，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对从天而降的大瓜，赵丰收无语而噎，只能默默接着，连晓波的理才是理。 “好了好了，兴许就是个误会。” 估计李飞歌好大喜功，才制定了这样不靠谱的计划，然后办公室人偷懒，直接拿来给新任县长用了。 “回头骂他们两句就是了。” “不好，我很生气。”连晓波大眼睛忽闪忽闪，明亮的让人害怕。 每次她露出这种表情，都会有人要遭殃，通常那个人名叫赵丰收。 虽然无法解决问题，但赵丰收知道如何把她哄好。 一万句甜言蜜语，比不上十分钟的专业按摩，果然一顿操作下来，连晓波的情绪释放了许多。 “收收，工信招商局那儿，明天你要小心些，别上了同样的当。” “放心，有老张在没问题。”话虽如此，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谁都不得而知。 毕竟他们局的情况，同样复杂的很，可谓是派系林立，山头杂乱。 “还是小心些，接替余诸人的女人，听说是李飞歌的人。” 是吗？后来赵丰收才知道，原来接替老汤的余主任，人家的大名就叫余诸人。他很期待，想看看李飞歌什么眼光。 第242章 到任工信招商局 踏入工信招商局的那一刻，赵丰收心里满是激动与不安。 不过张荣山虎老威犹在，有他的支持和保驾护航，就职过程相对平稳顺利，最起码没有上访或者被围。 全县谁知道，工信招商局是个大杂烩，业务庞杂不说，人际关系更是乱的一匹。 几年前机构改革，在原工业局，中小企业局，经济和信息化委员会的基础上，组建了工信局，负责全县工业、信息化、民营及中小企业等管理和服务。 后来招商办和科技局先后合并进来，更名为工信招商局，整个局的规模几乎翻了一倍。 但从业务到人员，还是各自为政，互相没啥交叉。 两个单位的负责人，虽然兼任局里的副局长，但都是正科级，从某种角度来说，相当于兄弟关系。 强势如张荣山，也只能凭借老资格，勉强镇压住另外两个，未能实现真正的统一。 在履行完任职程序后，赵丰收作了讲话。 他在文山镇就是以工业招商为主，谈起这方面的工作，并不算是门外汉。 但第一次见面，讲业务有点太low，还是以务虚为主。 “同志们：大家好！能够成为工信招商大家庭的一员，我深感荣幸和自豪，下面谈三点体会，即“躬身入局”、“上游意识”和“士的精神”。 第一是躬身入局。 在复杂多变的经济环境中，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局中人，都有责任和义务为推动棋田发展贡献力量。“躬身入局”包含三个方面的意义： 首先要做到胸中有局。 我们必须清晰地认识到工业结构变迁，信息化产业的迅猛发展，以及招商工作的整体布局和战略方向，对国家政策、行业趋势、地方经济发展有深刻的理解和把握。 只有胸中有局，才能更好地定位我们的工作重点和方向，避免盲目行动。 其次要做到躬身入局。仅仅胸中有局是不够的，学游泳就得下水，要主动深入到一线去。这不仅仅是对工作的热爱和投入，更是一种责任和担当的体现。 我们对于管理的企业，以及招商目标，要了解他们的需求和困难，为他们提供量身定制的服务，吸引更多优质项目落户。 三是要做到淘汰出局。在不断变化的市场中，我们必须保持敏锐的洞察力，及时淘汰那些不再适应市场需求、无法为地方经济发展做出贡献的项目和合作方式。 只有不断淘汰旧的、落后的部分，才能为新的、有活力的元素腾出空间，保持整个招商工作的活力和效率。 第二是上游意识。 在招商工作中，我们必须树立“上游意识”，即始终把握先机，提前谋划。具体来说： 首先要做到前瞻布局。要密切关注国内外经济形势和产业发展动态，预判可能的机遇和挑战，提前布局，争取在竞争中占据有利位置。 其次要做到主动出击。不能等待机遇上门，而应主动寻找、创造机遇。比如，通过举办招商推介会、参加行业展会等方式，主动与企业建立联系，展示我们的诚意和优势。 三是要持续优化环境。打造良好的营商环境，是我们吸引投资的有力武器。 我们要加强与各相关部门的协调合作，为企业提供高效便捷的服务，让他们愿意来、留得住、发展好。 第三是强化士的精神。 我们应该具备“士”的精神，即高尚的品质、坚定的信念和不懈的追求。我们要： 首先要做到修身敬业。不断提升自身的业务能力和综合素质，以专业的态度对待每一项工作，赢得企业的尊重和信任。 其次要做到坚守信念。面对困难和挑战，我们要坚守发展的信念不动摇，招商引资的信念不动摇，始终保持积极向上的态度和决心。 三是要坚持持续创新。在工作中要勇于尝试新方法、新思路，不断创新招商模式和手段，以适应不断变化的市场环境。 各位同事，工信招商局的发展，离不开我们每一个人的努力和奉献。让我们携手并肩，以“躬身入局”的姿态、“上游意识”的敏锐和“士”的精神，共同开创更加辉煌的未来！ 谢谢大家！” 整篇讲话中规中矩，没有任何发挥的成分。 干部们听了，都大摇其头，觉得这位太虚了，有点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意思。 其实来之前他就想好了，欲当神龙，先做乌龟，情况不明绝不轻易出手。 单位工作的好坏，威信的树立，在实干和业绩上，而不是一次两次讲话。 “赵局长，给你介绍一下，这些是咱们的班子成员和骨干。” 张荣山还担任着党组书记，这是在赵丰收再三要求下，他才答应继续奉献一年。 作为合并组建的单位，局里的副科级以上干部，林林总总有小三十名，赵丰收硬着头皮，一个一个握手，但大都没记住名字。 不过局里的常务田青，招商中心李琼，科技中心焦用山三个，以及办公室主任黄雪松，还是印象比较深一些。 毕竟之后的工作，主要靠这几位了。 特别是李琼，虽已先入为主，知道她是李飞歌的人，但实在反感不起来。 她三十岁出头，发质很好，依旧绑着马尾辫，长相白皙甜美，说话的音质很好听。 大概所有人见了，都会有遇到初恋的似曾相识感。 刹那有些恍惚，竟然忘了掌中软玉在握，温温的很舒服。 直到张荣山干咳了声，他才回过神来，红着脸解释：“失态了，没想到咱们局里，还有李主任这样的大美女。” 李琼微微轻笑，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领导过奖了。” 闻言张荣山哈哈大笑：“以后棋田的招商工作，就看你们这对金童玉女了。” 一下子把俩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田青在旁补充道：“李主任原先是在电视台工作，是咱县里的台柱子。” 怪不得看着熟悉呢，赵丰收恍然大悟，闹了半天，还真是曾经的偶像啊。 说起来这位李台花，跟他还有些渊源，只不过时过境迁，一切都无从谈起了。 第243章 越殂代疱 从会议室出来，在黄雪松的带领下，赵丰收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局领导、办公室和财务等重要科室，都在九楼办公，取长久和睦的意思，就是图个吉祥。 但九楼已经满了，只有七楼西头有间空屋，本来张荣山要给他腾出局长室，自己搬下去，但赵丰收死活不同意，说就是办个公，搬来搬去多麻烦啊！ 张荣山拗不过他，若有所思道：“也挺好，七上八下嘛！” “领导您先将就几天，过段时间对簇好了，再给您换一间。” 新局长来得太仓促，连个像样的办公室都没有，作为办公室主任，黄雪松觉得自己工作没做好。 他紧张得搓着双手，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等待着领导发飙。 这间办公室没人来，主要是靠着西山墙，南墙和西墙都是窗户，夏天热冬天冷，而且正对着厕所。 还有就是门牌号太差，747，谁看了谁说倒霉。 幸好不知谁手欠，早就把门牌号给别下来扔掉了，等排查出来，得给他发个奖金。 “不用换了，这间就挺好，光线充足，我很喜欢。” 黄雪松还想说说门牌号，毕竟这种事瞒不了，与其等着别人说，不如自己先坦白。 谁知赵丰收挥手制止了他，关于办公室的话题，没必要继续谈了，他现在需要的是尽快熟悉业务。 “你把职工花名册，过去五年的计划总结，以及今年的相关数据，抓紧时间找一份给我。” “好的领导。”出去没有半个小时，黄雪松就把资料送来了。 整理了三个文件夹，分门别类很清楚，关键处用红笔划上了。 除了赵丰收要求的内容，还额外拿来了法规文件汇编，以及一本剪报。 他不好意思的搓搓手，“这是外地的经验参考，我平时写材料用，顺手给您拿来了。” “嗯，好的，谢谢了，有什么需要我再找你。” 望着黄雪松离开的背影，赵丰收若有所思，这人虽然看着有点木讷，但业务能力还挺过硬。 一整天时间，赵丰收都没出门，把自己关在办公室看资料。 幸好他刚来，一时没人来打扰他，各科室有事，还是惯性的去九楼找张荣山。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快到下班的时候，有人在外敲门，他喊了声“进来”。 清新的香气袭来，抬头李琼已站在办公室中。他慌忙站起来，“李主任，有事？” “没事不能来看看你？”李琼抿唇，打量着四周，秀眉微蹙。 “老黄的办公室主任，是越当越当回娘家了，找这么间破屋子不说，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桌子，柜子和沙发，虽然都是旧的，但一应俱全，赵丰收没觉得不妥。 “是我不让他瞎舞摆，一切从简，能用就行！” 李琼摇了摇头，脸色严肃起来。 “领导自我要求严格，是领导的事，他要起到参谋助手作用。” “咱们是对外的部门，代表着棋田的形象，破破烂烂，影响了全县招商大局，就因小失大了。” 听了这样的批评，赵丰收瞠目结舌，但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他之前就从事招商工作，对其中的门道自然清楚的很，许多时候都得冒充大头，不然真容易让对方小视。 “家具要全部换新的，明天我安排人来排尺寸。” “电脑、打印机和传真机都得配上，万一有点机密的东西，到科室不太方便。” 没想到李琼看着柔弱，安排起事务来，倒像个女主人，扳着手指一件一件数着，就像是在安排自己家的装修。 “还有大绿植，茶桌都得安排上，再给你整幅字画来，显得比较上档次。” “等星期天休息的时候，找人来把墙重新做一下，还有窗帘得装上。秋天还行，到夏天老热了。” “嗯，我再安排个小姑娘，每天帮你拾掇拾掇。” 对于她的越殂代疱，赵丰收内心生起了不满，刚想表达反对意见，但还没张口就被她打断了。 “你要是在别的楼层办公，我但凡多说一个字，都是狗拿耗子，但这是七楼。” 七楼怎么了？赵丰收有点不明所以，七楼你就能当家做主？ “七楼是我的地盘哈，不允许有影响形象的事情发生。”李琼双手掐腰，下巴上写满了骄傲，明眸中含着笑意。 特别是那个“哈”字，听得心田里发痒，赵丰收就闭嘴了。 无论是婆媳关系，夫妻关系，还是在任何组织中，第一次交手总是特别重要。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在他俩的相互关系中，她已经稳稳占据了上风。 “门牌号，得装回去。”李琼像是下了决心，“想必你不会在意747？” 卧槽，原来这家办公室门牌号是747，怪不得没人要呢，不过他还真不是太讲究。 “这就对了！”李琼开心的笑道，“不是号码不好，是心理素质不过硬。” “747的含义是起飞和四方达，作为波音公司的经典机型，代表着现代航空技术的水平，象征着新的开始和冒险精神，暗示着主人勇攀高峰，不断创新和超越自我。” 赵丰收哑然失笑：“本来是个破号码，让你这么一解释，倒好像是我沾光了。” 李琼也笑了，她胡扯一通，看来挺合赵丰收的心意。 “中午你为啥没去食堂吃饭？” “哦，看资料忘记了，不是太饿，这也违反了七楼的规矩吗？”赵丰收打趣道。 “差不多！”李琼一本正经，强压抑着笑意，“人是铁饭是钢，你要是在七楼饿瘦了，同志们得追究我的责任。” “所以……”她咬着下唇，有点不确定的问，“晚上想请你吃个饭，就当给你接风，能给面子吗？” 新领导到岗，班子成员吃入圈饭，在以前都是常态，近几年不是太公开了，但依然存在。 不过没想到，第一个邀请的他人，竟然会是李琼。 这让赵丰收有点头疼，美女加李飞歌的背景，让他不得不十分谨慎。 “改天，改天我请你。” “改天是哪天？看不起我明说。”李琼翻了个大白眼，“是苏芳男想见你，要不我才不会贴上来巴结你。给个痛快话，到底去不去？” “去，去……”赵丰收无奈投降了！ 第244章 相邀美人家 其实赵丰收清楚，李琼所谓苏芳男邀他，纯属无稽之谈。 可能就是她想请客，怕遭到拒绝，所以才拉大旗扯虎皮。都在同一座小城中，如果苏芳男真想见他，早就自己来了。 但成年人的世界，看破不说破，太认真就没有意思了。 而且李琼对他感兴趣，他对李琼同样感兴趣，既然都有入虎穴的念头，不妨互相探探，看究竟谁能捉到谁。 “坐我车？”李琼摁了下钥匙，不远处红色宝马闪了下。 “我开自己的车，要不然明天没法上班。” 到新单位第一天，就和漂亮女同事双进双出，显然不是好现象。 李琼笑笑，并未过多勉强。 小捷达早就被庄陈蝶没收了，用来拉货送豆腐，因此在文山镇时，他都是蹭连晓波的车开。 后来宋唐知道了，要送他辆新车，被他拒绝了。 现在的车，是辆二手福特越野，纯正进口货，就是有点老，不过老的贵气。 以为李琼会带他到会所，没想到直接进了小区里，在一栋联排别墅前停下。 “你家？”赵丰收疑惑，不知该不该跟着进去。 大晚上的跟人来家里，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 但听到汽车响声，防盗门已从内打开，身穿围裙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尽管将近十年不见，赵丰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苏芳男。 她的容貌和身材，都未有多大变化，只是皮肤暗淡了些，眼中没有了嚣张的光芒，手放在围裙上，茫然的无处安放。 刹那之间，赵丰收就有些心疼了。 “进来，不是我家，也不是小男家，就是平常朋友聚会的地方。” 听到李琼如此说，赵丰收松了口气，其实即使她不解释，恐怕他也得进门了。 “小男……”他没有问好不好，而是点了点头，没敢看苏芳男的眼睛。 苏芳男侧身让过。 这个动作他无比熟悉，以前两人同桌的时候，她经常如此给他让路。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会故意把身子前倾，好趁机揩点油。 高三后半学期，苏芳男才从外校转来，来了两人就是同桌。 正赶上大复习，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他们俩有心情谈恋爱，简直是逆天而行。 更何况还有个方英为，横亘在两人之间。 其实在赵丰收看来，当时他们根本没有什么，但学校里莫名其妙，就乱传开了。 或许是觉得委屈，或许是因为其他，有天晚上放学路上，苏芳男吻了他。 大学时代，他，苏芳男和方英为，不仅是同班同学，两个女孩还成好闺蜜。 真好假好不知道，反正他们仨形影不离，因为这事儿，赵丰收没少遭受别人的威胁。 他和苏芳男只差一点点。 但在毕业之后，他毅然回到九龙川，决心建设家乡，陪在他身边的人，依然是方英为。 苏芳男留在了县城，继续做她的城里姑娘，之后便互无音讯了。 他从未打听过苏芳男，至于什么原因，自己都不清楚。 但如今人在眼前，青春的骚动，还是很快回到了屋内。 说实话，重见当年的白月光，不激动是假的，但当着李琼的面，两人都保持着克制。 别墅的客厅很大，装修是欧式风格，墙上挂了几幅油画，赵丰收觉得有趣。 如果在屋顶上画个壁画什么，就能直接当教堂用了。 说实话有些堆砌过头，让人感觉屋主有点装了，大致已能够想到，李琼会给他办公室配什么风格的画。 餐厅旁是最后的晚餐，赵丰收站在画前，轻轻摇了摇头。 细微的动作，被李琼捕捉到了。 “怎么，这幅画不妥吗？” “哦，没什么，喜欢就好。”赵丰收恍然醒悟过来。 在别人家做客，最忌讳的就是挑剔，又不是你家，瞎操心干什么。 但李琼堵住了他，“不行，你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不准吃饭。” 小脸蛋儿挺霸道，一时把赵丰收逗乐了。 上学的时候，他经常听苏芳男讲起这位表姐，都是满脸崇拜之色，说她有大家闺秀风范，可是今日见面，所见所闻，好像有很大出入。 “《最后的晚餐》取材于《新约圣经》，蛋彩石膏壁画，记录逾越节当日，耶稣已知犹大出卖了他，与十二门徒共进晚餐，是达芬奇最出名的一幅画。” 赵丰收耸耸肩：“画肯定不错，但人物画放在家里，有点不合适，尤其是这种题材。” “明白了！”李琼脸色微红，“明天我就把它摘掉。” “尝尝我的手艺。” 看来苏芳男笃定，他一定会来，坐下没有几分钟，菜就上桌了。 有几道菜样式不错，但有一道看着挺家常。 苏芳男居然会做饭了！ 虽然看起来，水平好像很一般。 她可是曾经发誓，将来只上厅堂，不下厨房，为此还在大学期间，逼着赵丰收报了个厨师班。 尝了两口菜，赵丰收便笑了。 “不好吃吗？”苏芳男有点忐忑，手指绞在一起。 “好吃。就是如果再放些盐，可能味道更好些。” 苏芳男尝了尝，啊了声端着菜逃回了厨房，果然手忙脚乱间，忘记放盐了。 在旁边开酒的李琼，早就笑得前俯后仰，笑出了眼泪。 “你俩真有意思。”笑着笑着，变成了慨叹，或许是想起了过往。 “我没有小男运气好，在最好的时候，能遇见自己喜欢的人。” “不会，李主任这么漂亮，上学时没谈过恋爱？”打死赵丰收都不相信。 李琼摇了摇头，“以后有机会，再跟你细说。”她马上换了副神色，勾唇嗔怪道，“能不能别李主任李主任的叫？恶心死了。” 赵丰收微笑着问道：“那我该如何称呼？” “李琼，琼琼都行。”李琼眼珠子一转，笑道：“要不跟着小男叫表姐？” 名字太生疏，琼琼他真喊不出口，至于表姐，就更加不合适了。赵丰收略略思忖，心中便有了主意。 “我叫你琼姐？” “随你。”李琼表情转淡，显然对这个称呼不满意。 不知为何，她总给人喜怒无常感，刚才还和风细雨，马上乌云密布了。 或许美女都是这样？ “赵局对我若即若离，是因为李书记的原因吗？” 没想到李琼如此直接，他很是吃了一惊，一时竟有些无语尴尬。 第245章 谁都有本难念的经 他答应来吃饭，固然有苏芳男的因素，但更多的是想探李琼的底。 没想到人家直接掀了底牌。 “琼姐误会了。”赵丰收先否认，然后快速组织词语。 “我这人慢热，再说了，刚到新单位，肯定有个适应的过程。” 他顿了顿补充，“至于谁的人，我并不看重，工作的支持，才是最大的友谊。” 听了他这话，李琼乌云略淡，但好像不是太买账，像台机关枪突突起来。 “希望你言出法随，不要啥事都没做，先把人分个你你我我，他是他我是我。” 她没有否认和李飞歌有关系，间接就是承认了，毕竟在她的提拔过程中，李出了力人尽皆知。 就像赵丰收和连晓波，无论如何撇清，恐怕都没人相信。 但她不希望赵丰收误读，这就有意思了，昨天的会议结束后，谁都知道老一给老二挖了坑，接下来必然是龙争虎斗。 但他不会像李飞歌那样，玩得太没品了，刚到工信招商局，目前最大的任务，是笼络人心，熟悉业务，而不是上来就分敌我。 赵丰收淡淡的道：“既然如此，就让我们相向而行。” 这个词一出口，就连李琼都觉得用得好，相向而行，咱们就是朋友，反过来就是背道而驰。 她不由端起酒杯来，抿唇而笑：“早听说赵局文采斐然，今日一见果然惊艳。” “呵呵，琼姐抢了我的台词。” “好了好了，咱俩就别互相吹捧了，让咱们女主角看了笑话。” “哎呀别管我，我听不懂你们的话。”苏芳男坐在旁边，早就百无聊赖。 都是体制内，但隔行如隔山，她们每天就是作业，成绩和职称，虽然累但简单。 不像表姐，看似潇洒无比，实则劳心费力，想不通好端端的，为啥不在电视台，要到机关去跟人争锋。 正在如此想时，赵丰收便问道：“琼姐正当打，如何转行到招商线了呢？” 李琼瑧首轻摇：“这你们就不懂了，电视台主持人，说到底是碗青春饭，后浪在等着把你扑到沙滩上呢。” 反正闲聊也是下酒菜，李琼顺嘴讲了下去。 原来县电视台是自收自支编制，红火的时候，每年广告费和有线费收入，差不多在千万上下，加上财政补贴，工资奖金都有保障。 作为无冕之王，到其他单位采编，都会被高看一眼。 尤其新闻主持人，更是带着明媚的光环，是高级社交圈中的常客。 而且多少算个技术部门，搞点外快，也在情理之中。 到了节日发福利，别人都是自行车往家里驮，电视台必须用汽车拉。 足足养了一二百号人，至少有一半都是领导亲戚。 谁知天气说变就变，先是网络电视，打败了有线。然后是短视频兴起，电视台完全没人看了。尤收视率基本上为零，没有广告收入，日子可想而知。 “重要性下降后，财政的经费一直在往下砍，我们也曾尝试过转型，如直播带货、网红节目等，但哪儿有那么容易啊？” 谈起电视台的兴衰，李琼满脸都是落寞。 像她这样的核心人员，自然不用为工资发愁，但主持人是凭声音和脸蛋吃饭的。 “总有领导看厌的一天，要么老大嫁作商人妇，要么当个中层寂寂没落。” 她的几个前辈，都是嫁了五六十岁的老头子，有的还不是正房，就是给人当二奶。 前辈们用血泪趟出了路，李琼自然心有戚戚，因此在高光时刻，毅然选择了跳出舒适圈。 “来，干一个，敬你脱离苦海，跳进火坑。” 赵丰收幽默风趣的话，让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 “小男，说说你的故事呗，这几年过得如何？” “我？我没什么可说的。”提起自己，苏芳男似乎兴致不高，“就那样，你老婆是老师，还用问我吗？天天就是早读，备课，上课，晚自习，补课，考试，周而复始。” 苏芳男在一中教英语，比起方英为来，只忙不闲。 她说了这么些话后，啊了声露出歉意来：“不好意思，忘了你俩已经离婚了。” “没关系！”赵丰收伸手去摸烟。 李琼赶忙起身，到抽屉里拿了两盒烟，放到桌上。 “尝尝这个。” 但赵丰收反而没拿，有女士在场，抽烟显得不太文明。 而且苏芳男已端起了酒杯，猛灌了一大口，他俩只能跟着来。 “我家，半死不活。” 这口酒下去，苏芳男脸颊红了，打开了话匣子。 当年和赵丰收分开后，她的确痛苦了一段，但她不是方英为，别说让她去九龙川教书了，在那里呆半天都会发疯。 “我讨厌山里的愚昧，野蛮，这一点，你比我有发言权。” 她看了眼赵丰收，后者虎躯一震，不声不响的喝下大口。 其中必然有故事，李琼暗暗思忖，照这样下去，都不用劝酒，俩人就得把自己灌醉了。 但苏芳男没有往深里说，而是继续讲她自己。 在她沉湎于痛苦期间，家里给她介绍了个对象，是某个高干家子弟，人很干净漂亮，但她就是没有感觉。 “或许跟你这种疯批待久了，反而会不适应正常人。” 对她给予的评价，赵丰收只能苦笑接受，谁让俩人有过不清不楚的一段呢。 “有天我过生日，挺想你的，但你和方英为已经结婚了。在你家楼下站了好久，终究没有勇气给你打电话。” 毋庸多言，赵丰收喜提第二大口，苏芳男自然陪着。 “鬼使神差，喊了追我很久的同事，到酒店开了房。是不是很搞笑啊？哈哈！” 伴随着嘶哑的笑声，豆大的泪花翻滚，强抑着没有滚落。 看在眼中，痛在心中，赵丰收喝下第三大口，迅疾且有点郁闷，顿时有些上头了。 这次苏芳男没喝，她的话还没告一段落。 “第二天醒来，我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爱他。但错已酿成，只能嫁了，谁知道这货是个赌鬼，婚后整天喝酒打麻将。” 讲到这里，苏芳男呵呵轻笑，端起杯一口抽到了底。 “没等到过年，我就和他离了，算是及时止损。” 关于她这段短暂的婚姻，赵丰收和李琼都听说过，但离婚的原因不得而知，此时听来，皆不免唏嘘不已。 第246章 重新认识 “本以为做了个聪明的选择，没想到狗日的老天，就是专心故意玩我。” 新一杯刚倒满，苏芳男就抽了，李琼在旁劝阻，被她一把推开，眼泪哗哗而下。 “别拦我，我好些年没跟人认真说过话了，赵丰收，你要听吗？” “要听，咱们慢慢来，好吗？”如此喝法，别说李琼了，赵丰收都跟不上，不喝显得没义气，只能喝下去半杯。 苏芳男指着他，呵呵傻笑：“赵丰收，你不行。” 男人最怕说不行，赵丰收本就到了临界点，这下子彻底被激发了。 “谁说我不行？来来来，看我如何收拾你。” 一口将剩下的半杯干掉，咚咚咚倒满了。 “行，你还是你！”苏芳男朝他竖起大拇指，就栽到了他怀里。 脑中残存的清醒，让他第一时间想推开，但苏芳男伸出两条胳膊，将他搂住了。 “别走，让我抱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于是推开的手，变成了轻拥，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苏芳男很快没了动静。 “小男是个苦命的人。”李琼叹了口气，接着把后面的故事讲了下去。 离婚后有一年时间，苏芳男彻底释放了自己。 周末和节假日，从不在家待着，几乎都在外边旅游。 在这个过程中，结识了现在的丈夫。男人在煤气公司上班，对她也挺好。 本以为苦尽甘来，没想到命运开了个大玩笑，先是小孩检查出白血病，紧接着男人得了尿毒症。 “小男的生命，全部用来给两人看病了。” 听到这里，赵丰收瞪大了眼睛，将苏芳男的头贴到脸颊上，不停的摩挲。 进门时，他就注意到苏芳男肤色发暗，以为是带高中太忙碌了，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情况。 “赵局，麻烦你把她抱到床上。” 如果不清楚状况，或许赵丰收会有犹豫，以为是李琼在故意给他设套。 但此时已不作他想，将苏芳男抱起，跟着李琼来到了卧室，将她安置妥当。 回到客厅，李琼问道：“继续还是结束？” “结束，明天还要上班。” 此时赵丰收酒已醒了大半，意趣索然，李琼也不勉强，为他取来外套，顺手将桌上的烟塞进了口袋，调皮的道：“够不上行贿？” 赵丰收呵呵一笑，没有拒绝：“照顾好小男。” “放心。”李琼脸上带着歉意，“抱歉，给你添堵了，本是想让她释放下，没想到收不住了。” 赵丰收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见他们出来，车子发动了，缓缓驶到门口，摇下半边窗户，露出庄陈蝶精致的脸。 “哦，我小姨。”赵丰收随口解释道。 望着车灯消失在夜幕中，李琼长出了一口气，幸亏苏芳男醉的太快了。 按照她原本的计划，是让苏芳男开个头，差不多的时候离开，剩下他们两个，可以把话往深里谈。 如果必要的话，可以发生些什么。 可是苏芳男一醉，赵丰收全然没了心思，再说下去就是画蛇添足了。 而且他身边的女人，竟然如此年轻美貌，即便她全盛时期，都不过在伯仲之间。 想到这儿，心中不由起了些酸涩。 开了一上午会，下午赵丰收到办公室后，发现家具已全部换新。 而且多出来好几样，除了字画外，都按照李琼的谋划，配置齐全了。 无论她是何居心，都难掩女人超强的执行力。 刚在座位上坐下，李琼就推门进来了，笑吟吟的道：“局长，对我的布置还满意吗？” “满意，谢谢了！” “客气啥，咱俩谁跟谁。”李琼在沙发上坐下。 不得不说，受过专业训练，连坐姿都有种可欣赏的优雅美。 她今天穿了件酱色风衣，里面套了长裙，坐下后隐约可见黑色丝袜。 女人打扮不嫌麻烦，漂亮的女人尤其如是，穿衣繁复而有层次。 “上午看你没在，我整理了下手头的工作，如果你不忙，可否简单听听？” 人家主动来汇报，总不好往外推，何况他的确急需熟悉情况，马上起身要为李琼斟茶。 “我来，烧茶是女人的活儿。” 李琼坐到茶桌后面，边清理茶具边汇报，如唠家常般轻松。 她成为招商中心主任，只有短短几个月，没想到谈起工作来，竟然如数家珍，许多数字张口就来。 昨天赵丰收已看了一天材料，对相关数字有大致印象，基本都能对得上。 他看李琼的目光，就不仅是客气，而是带着欣赏的成分了。 “李主任不简单，如此短的时间内，能掌握到这种程度，实在令人佩服。” 李琼苦笑道：“你就别取笑我了，好歹曾经是主持人，记忆能力方面，可能有点功底，但要说具体工作，我是真头疼，还得局长多多支持。” 谈起招商存在的问题，她开始大倒苦水。 一是在招商意识上，思路过于狭隘，普遍重招商轻服务，许多优惠政策得不到落实，企业怨天怨地。 二是不注重前期筛选论证，为了招商而招商，许多企业与本地产业链不配套，与承载能力不匹配，企业来了，没有达到预期收益，本地也未能实现发展效益。 还有的不符合现在的产业和环保政策，都是别的地方淘汰下来的，来的目的就不纯。 三是工业园区接受管委会领导，和招商是两张皮，对接不充分，导致很多项目搁浅。 “其他的问题还有，不过我目前想到的，就是这些了。” 赵丰收对她已是刮目相看，即便是纸上谈兵，能走到这一步，也是下足了功夫。 “讲的很好，我看可以再加一条，就是在对外招商的同时，要大力发展本土企业。” “对对，回头我把这条加进去。” 话说完了，李琼摸索着茶具，似乎意犹未尽。 她忽然起身，走到门口，将门从里锁死了。 然后走到赵丰收跟前，掏出张银行卡放在桌上，可能是过于紧张，手一抖卡掉在了地上，等捡起来额头已是细密的汗珠。 李琼咬唇：“昨天就想给你，一激动给忘了。” “什么意思？”没想到她突然来这招，赵丰收警惕心大作，忽地站了起来，“马上收好，不然我交纪委了。” 他手指快速的拨拉，已翻到了秦雅芝的号码，李琼的脸刷的苍白。 第247章 李琼的诉求 没想到他如此无情，翻脸比翻书还快，李琼的心拔凉拔凉。 昨天请吃饭，带他见白月光，给他收拾办公室，眼巴巴汇报了半天工作，到头来都白瞎了呀！ 她一时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操作，吃不准他到底是真清廉，还是装装样子？ 看到她兀自不信，赵丰收冷笑道：“我要是想赚钱，用贪你这几块钱？别忘了，我还兼着龙口铁矿的董事长。”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李琼将卡收起，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赵丰收喊住了她，指了指面前的椅子，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坐下，我让你走了吗？” 他想干嘛？李琼忐忑不已，但还是按照要求，规规矩矩坐好了。 在刹那之间，她心中已闪过无数念头，都说他是个大色狼，难道不爱财爱色吗？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赵丰收的目光，内心的倔强涌上来，眼神中涌出些肆无忌惮，有胆量你来啊。 谁知赵丰收噗嗤笑了：“琼姐，你这小眼神儿，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姑娘。” 可不是嘛，小时候老爸教育她，最后总是不了了之，你这丫头太犟了！ 李琼赌气的道：“我就这样。” “咱俩的交情，有什么事不能直说吗？”赵丰收推给她一杯茶。 虽然李琼还没说，但他大致估摸的差不多，应该是为了转正的事情。 准确来说，李琼目前的职务，还是招商中心副主任，主持工作，当然为了客气，称为代主任也可以。 一字之差，有时就是天壤地别。 不过他不能先开口，得李琼自己来说。 “咱俩交情很深吗？”李琼不满的嘟囔。 虽然通过苏芳男，早就知道彼此的存在，但真正认识，还不到三十个小时呢。 谈交情太奢侈了？ 昨天能把他钓出来，已把苏芳男的价值消耗殆尽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她不奢望男人真的心系白月光，从而爱屋及乌。 “我确实有事相求。” 果然是为了前面的“代”字，不过听着听着，赵丰收眉头紧蹙起来。 最开始还以为，她迟迟没有转正，是卡在了组织部。 他还有些好奇，李飞歌风头正盛，招商中心主任的位置，说重要不重要，刘部长再不长眼，怎会为此唱反调呢？ 原来情况比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现在有三路对手？” 老局长张荣山不待见她，对县里丢个花瓶过来，意见非常大，他更主张由田青接任。 田青从上班就跟着老局长，从普通科员到办公室主任，再到党组成员，直到现在的常务副局长，可谓鞍前马后，忠心耿耿。 要命的是，虽然号称常务，享受着正科的工资待遇，但并不是实职，仍然是副科职，排名要在招商中心和科技中心主任之后。 而她已经四十岁了，不上不下的尴尬年龄，机会越来越少，因此老局长才希望，努力往前送她一程。 没想到被李琼半路截胡了，他的愤怒可想而知。 李琼到工信招商局后，迟迟打不开工作局面，与老局长的态度有很大关系。 此外还有另一个原因，余诸人也想推自己的人。 招商中心副主任李静伟，是他的铁杆儿部下，对这个职位同样虎视眈眈。 如果放在以前，余诸人当然没能力和张荣山较量，但他现在是财政局长，在李飞歌面前很有话语权，而老局长退了二线，此消彼长，让李静伟就看到了希望。 正是这货不安生，处处给李琼设卡，导致很多工作都无法落实。 除了内部的因素，还有一个阻力来自苏家。 “你和苏芳男是表姐妹，和苏家应该能扯上亲戚？” “没有鸟用。”李琼直接爆了粗口。 “虽然是一个村的，但小男家属于旁支，根本没有话语权。”李琼情绪怏怏。 前两个已经够添堵了，最后的则是难以逾越，说实话她都一度想放弃了。 “事实上我能提副科，就是沾了苏家的光，可能这次我找了李飞歌，就把苏文达惹恼了。” 体制内找靠山，最忌朝秦暮楚，李琼等于犯了忌讳。 但这也不是要命的错误，服个软就行了，以李琼的软身段，不应该有问题呀？ 而如果苏家点头，想必余诸人不敢再生妄想，至于张荣山买不买账，就另当别论了。 “你没有与对方沟通？” “怎么没有。”李琼沮丧万分，不用说，效果一定很差。 她银牙错咬：“苏文达要我认个错。” “那就认错呗，行大事不拘小节，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 没必要把面子看得太重，过后地位稳固了，说不定有一天，苏家还会求到你头上。 李琼犹豫了片刻，以蚊呐般小的声音道：“他让我去陪老爷子。” 我靠！轮到赵丰收骂人了，没想到苏文达是这种货色，苏信厚看着挺稳当的呀？ 不过想到肖明慧案件，他就有些理解了，苏家果然是从上到下都坏透了。 他开玩笑的道：“以苏老爷子的年龄，估计干不成什么了，最多就是在一起说说话。” 李琼脸上闪过诧异之色。 “难道你不知道，有人给老爷子献过真经，让他学彭祖御女术。” 卧槽，苏老爷子这是求速死啊。 “他不知从哪里打听到，我是处子之身，就惦记上了。” 李琼的神情，羞涩且无奈。赵丰收闻言，虎躯为之一震，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李琼急道：“你不信吗？要不你验验。” 饶是赵丰收见多识广，都被整了个大红脸。 话说这能随便验吗？赵丰收道：“你专心工作就是，这事儿我帮你解决。” ”真的？“李琼惊喜万分，“你想要什么报酬？我得看能不能付得起。” “肯定能。”赵丰收从抽屉里掏出张银行卡，“麻烦你把这给苏芳男，帮助不大，聊表心意，不要说是我送的。” 本来是来送卡，没想到临走要拿张卡走，李琼觉得无比尴尬。 “不不，你们早已没了任何关系，怎能让你破费呢？还有，小男性子很倔，我想她不会要的。” “你想办法。”赵丰收表示无可商量。 “好，我试试，但不敢保证能完成任务。”白月光的杀伤力，果然非同凡响啊！ 第248章 其他工作 接下来的几日，他找了副科级和中层谈话，有意先绕过班子。 有这样的好机会，自然人人不会放过，有的想调岗，有的想提拔，还有的想躺平，基本都提出了个人诉求。 无论合理与否，赵丰收都记录在了小本子上，表示碰到合适机会，会有所考虑。 既没说不行，也没说行，总之一句话，以工作见分晓。 这就是领导艺术，犹抱琵琶半遮面。 而且工作这事儿，其实很难说清楚，有些可以具象化，有些不可以，只能靠自己悟了。 但毫无例外的是，所有科室的职责中，最后一项都完全相同：完成领导交办的其他工作。 业务谁都会做，站位高低，能不能得到赏识提拔，区别全在其他工作。 闲暇的时候，他就端着保温杯，溜达到张荣山办公室，关起门来聊天。 至于俩人聊的啥，除了当事人外，没有任何人知道，田青探了好几次，但张荣山口风很严，只好悻然不了了之。 搁在以前，这是不可能的事。 还有招商中心的位置，张荣山绝口不再提，田青有点忐忑，老局长是不是给忘了？ 李琼那个狐媚子，动作频频，实在让人担忧。 不但背着自己，给赵丰收换了家具，还从招商中心二级机构，指派了个漂亮小妞，借口说是帮忙拾掇办公室， 明摆着就是美人计嘛，借小姑娘的姿色，推自己上位。 可惜世所共知，赵丰收是个大色批，对李琼的糖衣炮弹，不但没有保持必要的警惕，反而来之不拒，笑呵呵的照收不误。 她明里暗里，提醒过老局长，想让他敲山震虎。 老局长乐呵呵的道：“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 明显就是在纵容。 令人震惊的是，李琼将办公室搬到了七楼，公然与赵丰收成了邻居。 真是不要了逼脸！ 对方如此不讲武德，让她挺无奈的。 拼业务的话，她自忖能让李琼满地找牙，但拼姿色拼年龄，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手。 她这张素颜，跟李琼站到一起，说是母女俩都有人信。 至于培养个小下属 ，去讨好赵丰收，她一来没人选，二来做不来。 都是黄雪松这个笨蛋，让她处于了被动状态，办公室主任当了好几年，还是块老榆木疙瘩。 新局长报到前后，她正好有个学习班，两天不在局里，就让他把事情搞成了这样。 人家明摆着是夺了办公室的权。 她素来性格恬静，但也被李琼惹怒了，认为有必要采取反制措施。 正好赶上周末，快下班时，田青咣咣咣敲了门：“赵局，晚上有空吗？我想请您和老局长吃顿饭。” “不好意思，今晚有安排。”赵丰收微笑着拒绝了。 田青不死心，咬唇问道：“明天呢？” “明晚也有了安排。” 田青不作声了，早知如此，就不该来自取其辱。 她是个极要面子的人。 在这一点上，深受张荣山影响，工作二十年，从不送礼请客。若非如此，不至于把路走得这么窄。 今天来找赵丰收，可以说已经弯了腰，她下了很大决心的。 正在绝望之际，只听赵丰收说道：“后天中午，你负责组局，我安排地方。” “好的。”田青顿时喜上眉梢，乐滋滋的，像吃了蜜般。 正在此时，李琼施施然走进来，“局长，可以出发了吗？” 原来他是赴李琼的约会？田青才热起来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而且她震惊的发现，李琼进出赵丰收办公室，十分的随意，居然连门都不敲。 他俩的关系，实在值得浮想联翩。 回到办公室，田青把黄雪松叫来，铁青着脸问：“雪松，领导这几天的日程，你有没有了解？” “有有。”对于这位小大姐，黄雪松打骨子眼里怕。 其实他俩同岁，不过田青比他大几天，而且职务高，顺理成章成了大姐。 对此他没有任何异议，因为他能走到今天，离不开田青发掘和提携。 两人一起进的单位，但田青业务突出，性格泼辣，敢想敢干，深得张荣山器重，在没有背景的几个里，已经是进步最快的人。 人家当办公室主任时，他还是一文不名的小科员，被埋在土里无人识。 时不时被科长提溜出来，顶个锅挨个骂什么，他从来都不敢还口。 时间长了，谁都敢欺负他，明明是黄雪松，被人叫成黄老松。 是田青发现他是块璞玉，为人忠厚老实，且爱钻研业务。 更重要的是，黄雪松写得好文章，还是字画双绝。 每天早上四点钟，就从床上爬起来临摹，雷打不动坚持了十几年。 用他媳妇的话说，是当和尚当太监的好材料。 或许都是没伞的孩子，惺惺相惜，田青成为主任后，将他调来办公室，一步步提拔为副主任，主任。 而且耳提面命，教了他很多处世之道，其中就有记录日程表。 按照田青的说法，办公室主任就是领导的管家，无论公事私事，都应该了如指掌，以便及时提供对应服务。 “周一上午，新局长报到。下午，领导签了三份文件。” “周二……” …… “本周双休，领导夫人带小孙子从关州回来，初步定好了，要去西华书院祈福。” “够了，黄雪松你个蠢货！”田青一拍桌子，气得浑身哆嗦。 两人交往近二十年，她从未像今天这般绝望。 真是个木头桩子！ 除了写材料，几年了没有一丝长进，教他的东西都变成粪便排走了。 “咱们换新局长了，知道吗老大？” 黄雪松的日程表，做得非常详细，但都是关于老局长张荣山。 有些事情可以有惯性，有些事情决不能允许。 并不是她绝情，而是老局长教过她，人生就像翻日历，你不去翻，有人替你翻。 “我知道啊，赵局长天天有上班。” 大周末的，莫名其妙挨了嚷，黄雪松满脸迷茫。 田青跟他纠缠不清，只好找自己的头发出气，啊啊一通乱揉，秀气的短发变成炸毛。 “好雪松，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再认真下去，她得先疯掉。 黄雪松宽厚的笑了笑：“那倒不至于，多大点事啊！” “出去！你先出去！让我安静一会儿。”她有种想哭的感觉。 第249章 新局长的行程表 好，意识到她情绪不对，黄雪松准备逃之夭夭，走到门口了停下。 “田局，您是想问新局长周末的活动？” 闻言田青抬头，但没抱任何希望。 对于黄雪松，她已伤透了心，有种深情错付的感觉。 朽木不可雕，古人诚不我欺，他不但是块木头，而且烂透了。 “今晚赵局和李主任一起，接待明德集团的谈判代表，还有服务他的梅梅跟着去了。” “明天中午没有安排，晚上李静伟主任约了他，余诸人可能会去，其他人员不知。” “后天，后天暂时还没活动。” 说话之间，他不动声色退了，差不多一只脚已到了门外。 女人发疯的时候，离得越远越好，以免无辜受伤。 她们就像夏天的雷雨，来得迅猛，走得也快，但一来一走间，被雨水冲死的虫鸟，以及小草庄稼，甚至包括大树，都不计其数。 他了解田青，她一般不会发火，发起来就不可阻遏，即便是老局长在场，都要先退为上。 她真的会脱下来鞋子砸人。 轮到田青震惊了！ 她看黄雪松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头怪物。 “你，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赵局安排的呀！”黄雪松有点莫名其妙。 “哦，他听我说了行程表的事，说您的创意挺好，相当于大事记了，可以继续坚持下去，不过要严格保密，仅限你我他三人知晓。” 听到这个评价，田青心里暖暖的，觉得有些事，是不是自己反应过度了？ “那个啥，雪松，你做的很好。” 对于这个伙伴，自己可能有点小看了，没想到还是大智若愚的主。 有些问题，该点还是要点出来，窝在心里会产生芥蒂。 “在赵局的办公室安排上，你事先应该征求下我的意见。” 都是你自作主张，才给了李琼乘虚而入的机会，要不然不至于被动如此。 黄雪松摸了摸额头，苦着举着一张脸。 “这事儿，我也觉得不妥，但是张局长意思，我总不好不执行呀。” “张局的意思？”田青瞪大了眼睛。 她有点看不懂了，赵丰收是张荣山力荐才来的，为了他没少费周折，怎么人刚到，反而拆起台来了？ 可是看他俩相处的愉悦性，又不像是闹翻了的样子。 算了，不管了，至少证明赵丰收不是在敷衍她。 “明德的项目，不是已经谈崩了吗？” 明德是大型新能源公司，三个月前，传出来消息，有意在中南省投资。 为此各市县抢破了头，关州市长甚至亲自带队，访问了明德总部。 本来这种事情，棋田县根本不用想，完全轮不到嘛。 县里的产业，简单到了透明，就是建筑业和矿业，虽然喊着文旅突破，但真正能拿出手的，只有文山镇一小块地方。 至于新能源产业，他们想都不敢想，基础太差了，没有任何优势。 要知道他家的投资，规模都很大，无论放在哪里，对地方财税来说，都是革命性的变化。 除非人家傻了，才会来棋田。 但明德的老板，可能真傻了，直接点了棋田县。 整个中南省，都投来糊涂且嫉妒的目光，就像众所瞩目的女神，被穷小子给抢走了。 凭什么呀？ 但钱在谁手中，谁就是老大。 省里迅速醒悟过来，派了专业团队，住到棋田进行辅导，确保把明德拿下来。 千算万算，还是百密一疏。 明德的谈判团队中，有人耐不住寂寞，晚上出去找欢乐，结果被警察蜀黍摁了屁股。 可大可小的事儿，但不知为何，就突然发酵了。 明德方面认为，棋田是想拿捏他们，故意用了手段。 很明显嘛，人生地不熟，哪里有好玩的地方，他们的人怎么会清楚？ 对此棋田方面只能叫屈，扫黄是例行性动作，并不针对任何人。 经过积极协调，人已经放了，再纠缠下去，没啥大意义。 好啊，那就不纠缠了，一拍两散呗！ 他们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每天东游西逛，就是不提投资的事。 我们改旅行团行了？ 对此李飞歌很是窝火，动用了关系，试图对明德施压，让他们回到谈判桌上来。 原先的争斗，唾沫星子飞溅，但都停留在口头上。 明德固然不谈判，也没真的想走，要不然早就闪了。 这下捅了马蜂窝，把人彻底惹恼了。 大队人马呼啦啦，半天走了个精光，只留下一名行政善后。 据说人家的背景，大到通了天，根本不甩你个小县。 事儿明摆着就黄了，不知赵丰收搭错了哪根筋，居然想挽救，这是无用功啊。 有点急功近利了些，显得不够稳当。 “是啊，真不知赵局是如何想的。” 对于他的骚操作，黄雪松同样表示不懂。 但田青认为不能小觑，她跟赵丰收没直接打过交道，但受老局长影响，研究过他不少案例。 这人从不打无准备之仗，而且往往能化腐朽为神奇，说不定真能创造奇迹。 如果这事儿办成，李琼的位置就稳了，甚至从此青云直上，犹未可知。 不管如何，肯定少不了李琼的鼓捣，说不定就是她的提议，看来这娘们儿志向不小，软硬功夫一起上了。 “你打听下，明天中午，赵局有什么活动。” 麻痹大意了，她必须尽快与赵丰收谈，明晚李静伟再插一脚，回旋余地就更小了。 “还有，把梅梅的资料给我拿来。” 她得研究下，这小丫头的根底，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你李琼不是会送人吗？哼，我还会挖人呢，就看谁道行高了。 过了没多久，黄雪松就回来了，将梅梅的档案放到田青桌上。 “问了小董，说赵局定了个蛋糕，好像明天她家闺女过生日。” 田青眯起了眼。 “好，明天中午，你和我一起去。” 以前张荣山家的私活，他俩没少搭档干过。 但黄雪松的神色中，透露出古怪来：“您确定要去。” “不然呢？”时而聪明，时而笨蛋，真是让人操心。 “可是我听说，李主任也会去。” 田青瞳孔微缩，哪里都有这骚娘们儿。 “她去她的，咱们去咱们的，有毛病吗？” “没有。”黄雪松只能苦笑。 他已经能想象到，明日的刀光剑影。 第250章 梅梅 直到坐进了雅间，明德的行政都是懵的。 说她是行政都是高看，其实她在团队中，主要起保姆作用。 打扫卫生，泡泡茶，冲冲咖啡，点点外卖什么，至于具体业务，她是一概不懂。 年轻人闯了祸，乌央乌央全溜了。 剩下她一个，说是留个扫尾人员，问题是她们的设备资料，都随身带着，有个屁尾需要扫啊？ 待明艳的女子再次出现，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但脸上不动如山。 过去这些日子，女子几乎每天都来，并不提项目的事，就是陪她聊会儿天，吐吐槽，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 没有。如果有，就是希望总部赶紧下指令，把她调回去。 好几个月没回家了，家里的老黄牛是否安生，都在两可之间。 土地有些荒芜了，再不犁一犁，就有板结的危险。 但她不敢随意离开，她已经五十岁了，不是可以我想看看的年龄。 家里的房贷，以及儿子的房贷，闺女上大学的生活费，以及考研考公班的费用，让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老公在口罩期间失业，靠开个网约车维持生计，她再没有收入的话，家里得散摊。 话说明德的薪酬，还是挺好的，至少目前靠着她一个，就能养活全家。 再熬一年半载，儿子博士毕业，就会好起来。 为了有个确切的撤离时间，她旁敲侧击，咨询了总监几次，他的答复很含糊，看棋田方面的情况。 咱们不是早就拒绝了吗？ 帅气的县长，如今已成了书记，还能跟谁谈呢？ “曾姐，晚上六点半，对面御膳房，我们老大想见你。” 女子磨蹭了半天，终于说明来意。 曾姐听了冷笑，小李琼勾扯了半天，终于要图穷匕首见了吗？ 老大？见就见呗，谁怕谁啊，张荣山那老头子，他又不是没见过，性如烈火，上次差点被她气出心脏病来。 听说为了这事儿，张荣山把李琼好一通臭骂，还敢来找不愉快。 她已经想好了词，打算把心中的邪火，全部倾泻出去，反正已经谈崩了，还在乎个鸟啊。 没想到这次李琼引来的，并不是老头子，而是一对金童玉女。 男的星目含笑，整齐的牙齿分外好看，上来就没大没小，拍她肩膀“曾姐曾姐”的叫着，几句下来，就把她叫得芳心乱撞。 女孩二十出头，梳着马尾，打扮的很朴素。带着副平光眼镜，坐下来没有话说，专心致志摆弄手机，主打一个冷漠。 她的眼睛刹那湿润了。 这俩多像她家的崽啊，简直就是翻版，尤其是女孩世界灭亡了，关我鸟事的作派。 问了问男孩的年龄，虚岁二十九。 “跟我家臭小子同岁哎！” 女孩抬起头，瞪了她一眼，“别问我，问女孩子年龄不礼貌。” 天，这不是闺女的口头禅吗？ 她乐呵呵的傻样子，让李琼莫名惊诧。双方打过不下十个回合，每次都能被曾姐成功搅乱，但今晚似乎有些不同。 “梅梅，倒茶！” 眼看曾姐茶杯浅了，李琼出口下了指令。 这丫头太不像样，让你来搞服务的，坐着像个公主似的，到现在为止，就说了一句话，还能把人怼死。 梅梅抬头，将茶壶转到曾姐面前，然后继续低头玩手机。 自己带的兵如此无礼，李琼尴尬极了，干咳一声就要发作。 “我来我来！”赵丰收起身，笑呵呵的为曾姐续上水。 李琼慌了，忙站起来抢水壶，“赵局长，这活儿咋能让您来干？” “都是自己人，还细分啥呀？曾姐好福相，我服务一下，跟着沾沾福气。” 听到李琼喊局长，曾姐霎时惊呆了。 从坐下到现在，两人聊得热火朝天，还以为赵丰收是新来的办事员呢，没想到居然是局长。 想想同样的年龄，儿子还得靠家里支援，人家已经主管一个大局了。 “惭愧啊赵局长，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哈哈曾姐客气了，是我工作没到位，光顾着跟您说话，忘记自我介绍了。” 赵丰收恭敬的递上名片，“赵丰收，这周刚到工信招商局，请您多多指教。” 名片是下车前，李琼塞给他的，还带着墨香。 现在都兴加微信，但李琼认为，必要的仪式感还是要有。 曾姐双手接过名片，扫了眼差点没拿稳。 名片非常简洁，正面只有名字和联系方式，背面才用小字印了职务。 “棋田县工信招商局局长，九龙川管委会主任，三川经开区联合办公室主任，龙口铁矿有限公司董事长，我的天，赵局长，您好优秀啊！” 她的赞叹由衷而发，不仅李琼自豪不已，就是梅梅听了，都放下了手机，有些呆呆。 不过曾姐下一句，让所有人都喷水了。 “要是我儿子跟您一样，这辈子我就心满意足了！” 梅梅忍俊不禁，插话道：“阿姨，要不您认个干儿子？” “梅梅，注意说话分寸。”饶是李琼素来雅致端庄，都耐不住拍了桌子。 你懒散就算了，领导是可以随便玩笑的吗？ 李琼后悔只图小姑娘容貌，没考虑品行道德，也没搞个礼仪培训，就把她推荐给了赵丰收。 梅梅挨了批评，低下头嘟囔：“不让说话就算了，我闭嘴还不行吗？” 望着她吊儿郎当的样子，李琼气得浑身哆嗦，端起高脚杯，一下子抽了大半杯。 赵丰收呵呵道：“曾姐，让您见笑了，小丫头刚参加工作，心气儿高着呢。” 这下梅梅不干了，将手机往桌上一拍。 “局长你啥意思啊？不就是没收拾办公室吗？说好了不跟李主任告状，男子汉大丈夫，说话不算话，欺负我个小小的弱女子。” “梅梅！”李琼霍然站起，怒目而视。 如果不是当着客商的面，她得抽梅梅几个耳光子，不知天高地厚。 梅梅把胸一挺：“还有你李主任，我来招商中心，是来干事创业奉献青春，不是给谁当使唤丫头。” 李琼怒极而笑，指着她道：“好好，明天就滚回科室，创你的千秋大业去。” 小丫头片子翻天了，不信老娘治不了你。 第251章 巧而为邻 梅梅还欲争辩，被赵丰收扫了眼，乖乖的坐回去了。 “你俩真够给我长脸，不嫌曾姐看着笑话吗？” 他知道梅梅不靠谱，但没想到她嘴巴如此无遮拦，不分场合乱往外倒。 且不说他们是招商部门，对素质要求很高，即便是一般单位，当众说这些话，都极为不合适。 梅梅刚服务了他四天，就已让他头疼不已。 带她来的时候，李琼吹嘘，小姑娘干净利落，一定能让领导满意。 以貌取人的话，好像的确是这样，至少梅梅浑身上下，没有收拾得不合适的地方。 但干活就另当别论了。 擦桌子尚且马马虎虎，拿笤帚和拖把的姿势，怎么看都别扭。 不用问，从小就是当公主养着，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而且这丫头大条的很，想起来胡乱扫几下，想不起来就不管了。 从第二天开始，就来撮赵丰收的茶叶喝，不是偷偷摸摸，是当着他的面，大摇大摆的往小熊杯里堆。 她的理由很充分，领导的茶叶，都是腐败来的，她喝等于在帮忙分罪责。 听起来不但不能批评，还得上炷香感谢下。 至于说到卫生，她更是振振有词，说你办公室又不脏，每天打扫浪费资源。 老大，你知道水资源多珍贵吗？ 水循环是需要时间的，有些只需要几天，有些几十上百年才循环一次。 你每天浪费一点，积少成多，就是水漫金山，比法海更加作孽。 还有啊我是985，走选调生进的局里，是天之骄子懂吗？ “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 对于葛大爷的台词，赵丰收还比较熟悉，笑着答道：“人才。” “no！是天才。天赋无法复制，可遇而不可求，是最稀缺的资源。” 但赵丰收认真扫视了下，小丫头除了身段好皮肤白，脸皮子超厚超自信，实在找不出天才的特征。 如果说这就是天才，他家小羽比她更像。 被他看得不自在，梅梅挺了挺胸，她的胸规模不大，但胜在恰到好处。 “你别看不起我，莫欺少年穷，总有一天让你高攀不上。” 狂得没边没沿，但凡随便换个局长，早一脚把她踹飞了，幸好遇见的是赵丰收，主打一个好玩儿。 骤然从文山镇来到县城，没了刘唯唯和李真真可以逗，还真有点寂寞。 不过大度如他，到了现在这程度，也不可能再容得下梅梅，因此李琼说让她滚蛋，他没有出言阻拦。 志大才疏的人，他见得多了，只不过以男人居多，壮士激烈三千里。 女孩子养成这样，就够呛了，以后到婆家不挨打都难。 “看着你们斗嘴，真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他们视为笑料的操作，在曾姐看来全然不同。 类似的场景，在她家里，可是属于常规性项目。 不知是为了消除尴尬，还是的确有感而发，曾姐聊起自家儿女，就没个完了。 这场在尴尬中开始的宴请，罕见的升华到家庭温情，一时触动了柔软的内心。 曾姐喝麻了！ 临别之时，拉着赵丰收的手，拍着胸脯保证。 “请局长放心，我一定把您的热情和诚意，如实向总部汇报，争取咱们早日回到谈判桌。” 对于她能协调成啥样，赵丰收没抱多大希望，他其实就是想套点情报。 不过曾姐能这样说，还是挺让人感动，因此对于她的拥抱，也不是太拒绝。 梅梅在旁看了，恶心的直翻白眼。 他叮嘱李琼照看曾姐，出门后下单找代驾，梅梅掐腰站在眼前。 “您老眼神有问题吗，没看到身边有个大活人？” “此等小事，怎敢麻烦天才。” 梅梅早一把夺过钥匙，坐到了驾驶位上，拍了拍副驾驶：“上车。” 按着赵丰收的口头导航，梅梅将车开到了盈佳苑。 她脸上露出疑惑：“您住在这里？” 今晚他是喝得不少，但不像断片了呀，言语思维都挺清晰。 “有问题吗？” “没有，挺好的。” 还挺能装啊老大，待会儿让你下不了台。 “几号楼啊？” “等等我看下啊。”赵丰收不是太确定。 梅梅随便扯道：“不会是7号楼？” 打开备忘录看了看，赵丰收惊奇抬头，愣了足足三秒钟，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神算子啊，就是7号楼。” 梅梅没有得意，反而开始怀疑人生了，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她没有吭声，把车在7号楼前停下，抬眼望着楼上的灯火。 “我猜是4单元，7楼东户。” “咦？”赵丰收彻底炸毛了。 难道小丫头真有什么特异功能？ “猜对了？”梅梅冷笑。 “嗯。”赵丰收点点头，“单元和楼层都不错，不过是西户。” “嗯？”梅梅露出怀疑神色。 “你把车开走，明天我找你拿车，或者打个的，周一找我报销。” 既然到了地点，就没必要让梅梅上楼了，毕竟是个女孩子，很容易说不清楚。 但梅梅执意要跟上去瞧瞧：“以前跟我妈看过这栋房子，想买来着没下手，让我看看变成啥样了呗。” 她不信赵丰收真住在这儿。 跟着来到7楼，赵丰收掏出钥匙，将房门打开。 “不差？”其实他是第一次来这儿，因此刚才并没多少底气。 梅梅彻底没脾气了。 屋里装修很新，显然还没人住过，不过风格有点女性化，粉红系为主，柜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生活痕迹。 “您搬来多久了？” “就是刚才啊。”赵丰收呵呵轻笑，“觉得怎么样？” “一般般，没有任何特色。” 对于这个评价，赵丰收倒没多大意见，他也觉得装修挺low。 梅梅站在卧室门口，双手掐腰，凶巴巴的问：“老大，你不是想泡我？” 一下子把赵丰收弄不会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梅梅道：“如果不是为了泡我，你干嘛住到我家对面来？” “啊？”怀疑人生的人，换成了赵丰收。 不会，天下真有这样的巧合？ 他还在疑惑间，梅梅已哼了声，扭着腰肢走了。 赵丰收跟到门口，见她径直走向东户，进屋之前，还扭过头来示威。 唇语他读懂了，她说的是：渣男！ 第252章 天，他居然跳广场舞 对于和梅梅的际遇，赵丰收觉得有趣。 或许这就是所谓缘分，总会有一些人，莫名其妙闯进你的生活。 这栋房子，是图章覆灭后，他给邓芸儿的奖励。 但邓芸儿装修后，一直没住进来，她说住大别墅挺好，热闹，生活成本还低。 关键的因素她没说，她想让小宝有出息。 虽然读书不多，但孟母三迁的故事，赵丰收讲过后，她认真读了好几遍。 要想让孩子成材，好的生活环境，好的导师最重要。 大别墅里有连晓波和赵丰收啊，在整个棋田县，都是拔尖的人物。 就是窦豆，也比一般人优秀许多。 她最担心的是，小宝会遗传老六的基因，将来走上错误的人生。 赵丰收安慰她：“放心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造化。” 他讲了《神雕侠侣》给她听，她很快听明白了，虽然老六不是杨康，但她有点像穆念慈。 “你看，杨过都能成为大侠，咱们小宝肯定也行。” 于是邓芸儿决定，给小宝正式改名为邓过。 自然迎来一通嘲笑，连晓波建议，还是叫邓怀丰，好歹跟他干爹随一点儿。 为啥人家当县长呢？起个名字都能起到人心里。 邓芸儿道：“怀丰这名字，真好！” 她便拿眼偷看赵丰收，希望获得他的首肯。 虽然不知何时，自己成了干爹，但连晓波既然同意，他没啥意见。 不过到了晚上，连晓波开始闹别扭，说他早就想认小宝了，可以母子俩一并认下。 赵丰收哪有这胆子呀！ “你光惦记着别人，心里没有我。” 连晓波泪一把，鼻涕一把，还不耽搁拿脚踹他。 他将脚抢到怀中，用手捂着揉着，“姑奶奶，我哪里惹你了？” “你不听我的话，是不是别人欺负我，你觉得很爽啊？” 终于搞明白是咋回事了。 见面会上吃瘪的当天，连晓波就提出来，让他兼任政府办主任。 对此赵丰收心中打鼓，工信招商局我还没拿下呢，多点开花，最后可能会得不偿失。 就因为这个，连晓波不开心了，觉得男人不给力。 见他还是沉默，连晓波怒了：“好呀，我明天就搬到单位公寓住，你在这儿跟邓芸儿鬼混好了，对了，还有个窦豆，一龙双凤。” 次日她还真言出必践，住到了县里安排的公寓。 “我们俩都冷静冷静。”就是闹分居了。 不过她规定，为了体现公平公正，赵丰收也不能在别墅住了。 对此他很无奈，刚来县城，百废待兴，从来没想过还得找住处。 房子他有，当初为了保护小羽，庄陈蝶在他家同单元买了三套。不过如此一来，就要跟方英为抬头不见低头见，陈文肯定得跟他闹。 “你不如直接住家里，有人贴心伺候。” 听了他的方案，连晓波不阴不阳的否决，你想得倒美着呢。 她是要制裁赵丰收，可不是为了把他推出去。 邓芸儿拿出钥匙，及时赶来救驾：“还有套房子呢，你要是不嫌弃，可以住过去。” 他看了眼连晓波，见她没有反对，才接了钥匙。 早上，梅梅还在熟睡，手机上软件报警了。 她打开门口监控一看，赵丰收穿着大裤头，正在低头换鞋。 梅梅顿时没了睡意，一跃而起，顾不上洗脸，从柜中找到装备，跟着下楼了。 她穿了连帽衫，戴了大墨镜，与亲妈擦肩而过，都没有被认出来。 她要确认，赵丰收住到这里，是不是对她有图谋不轨之心。 小区地处河边，建有河岸公园，早上锻炼的人很多。 快走的，跑步的，练八段锦太极拳的，还有的在跳广场舞。 梅梅像个小暗探，始终保持了二三十米的距离。 随便找了个空地，赵丰收开始热身，t恤衫脱下来，露出健美的身姿。 不止是梅梅，路过的人皆惊叹，年轻人好身板呀。 更要命的是，单单是俯卧撑，就被他玩出了花花样，触肩，侧踢，动力，有些视频中才有的样式，在现实中亲眼见到了。 梅梅被震懵了，抓着手机，眼睛不眨的拍下了全过程。 虽然觉得这人过分，但对于路人的围观，赵丰收视若无睹，他从来就不是薄脸皮的人。 不过被拍久了，终究不舒服，本来打算留下来，练会儿功夫，看这样子，还是溜之大吉。 没想到路人继续跟着，他有意捉弄对方，随便来了个五公里，绕了一大圈，终于把梅梅甩掉了。 找了个僻静处，练了会儿功夫，身体全部打开了，赵丰收开始往回走。 路过广场舞方队，听着动人的音乐，不觉跟着摇摆起来。 跳着跳着，被热情的大妈一拉，就进了队伍中。 在一众上岁数的人中，他算是鹤立鸡群了，想不让人发现都难。 在树荫下休息的梅梅，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不动声色的拍了下来，传到了自己的视频号上。 她要留着，等赵丰收凶自己的时候，拿出来恶心他。 然后回家补觉，一觉醒来，随便翻了下手机，不由惊呆了。 短短一个小时，世界发生了巨变，居然涨了十万粉。 她的梅羊羊视频号，平常就是分享些美食花草什么，粉丝始终五百徘徊。 十万啊，她一辈子都不敢想。 视频下的留言，还在不停地刷屏。 “这不是十二郎吗？好久没见他出来了。” “天啊，十二郎居然跳广场舞，超可爱啊，他是我的偶像。” “告诉你们个火爆消息，十二郎已不在文山镇了，升官当了局长。” “真的假的？等群众接待日，我反映问题去。” “咦，这片儿看着眼熟啊，他住哪个小区，谁能告诉我？” “梅羊羊是谁？十二郎不是又换老婆了？” …… 梅梅一连说了不下十个卧槽，开始害怕起来。 她虽然胆大包天，但只是觉得好玩儿，没想到会闯祸呀，要是赵丰收知道是她发的，还不得扒了她的皮？ 要不要删掉？激烈斗争了半天，终究舍不得。 这可是十万加的视频呀，死就死了，人生自古谁无死。 索性用被子蒙上头，不管不顾了。 第253章 生日派对 早在一个月前，小羽就开始吹风：“老爸，我的生日马上到了！” 老爸是聪明人，话不用多说，就知道闺女想干啥。 两千的大红包发过去，换来一串红艳艳的小红心。 这通骚操作，把方英为气坏了，打过来电话，好一通数落。 说他太惯着小羽，比对小情人还好，迟早把她给坑了。 小羽笑嘻嘻的凑过来：“老妈吃醋了，要不，你再给她补个更大的呗。” 然后没等方英为动手，马上带着力力逃之夭夭。 赵丰收从善如流，给她发了个2999，方英为不肯收：“还少一块钱呢？” 决定原谅他了。 果然小羽说得有道理，花别人老公的钱，快乐加倍！ 俩小孩吃吃喝喝，到游乐场玩了一下午，晚上回到家，主动上交了剩余款项。 论起讨欢心，没有人比少羽更上道，搂着方英为的脖子，啪啪一通猛亲。 “妈，我当然是老爸的小情人了，但我更是你的小棉袄。” 方英为多云转晴，暖了！ 关键是小羽过个生日，她差不多落了一月工资，看着账户上的数字增加，有种踏实的满足感。 虽然闺女不是亲生，到家里不过大半年时间，且中间她和赵丰收发生了婚变，理论上成了两家人。但小羽的江湖地位，简直是固若金汤，无人可以取代。 两边的老人，都把她当亲孙女待，我家小羽如何如何。 力力把她当成主心骨，开口闭口我姐，好像他姐说的话，句句都是真理。 干坏事当然得拉着他姐，挨打好有个伴儿。 还有她的俩师父，视若己出。想低调些，天理不容啊。 女儿奴就不用提了，简直要宠溺上天，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 收了红包不算完，她说要举办生日派对，赵丰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对于女儿的“胡闹”，方英为罕见的没有反对。 小羽能有啥坏心思呢？无非就是想给俩人创造机会，争取实现家庭统一。 上次赵丰收来，还是在年前，给她往楼上扛大米。 按照她的意思，母女俩往上抬就行了，但小羽不干了，“女人呀，你的名字叫逞能。” 老妈无奈的表情，被她拍了特写，发给了赵丰收，秒回：“别动，我马上到。” “有劳力不用，暴殄天物。” “就是就是。”赵丰收搬上来大米，从车上拿下来一堆年货，然后自然而然，在家吃了午饭。 吃罢饭，小羽招呼力力：“走，陪姐去溜溜食。”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两三个月没见，还真有些想念，而且赵丰收来了县城工作，不来家里报到，有些过分了。 地点定在芸豆小馆，省钱且安全。 从早上店里就忙活开了，还不到九点钟，呼啦啦来了一群小姐妹，用气球彩带，将房间装饰的五彩缤纷。 都是她家楼上楼下邻居，小羽的师姐师妹。 等赵丰收进门时，小羽领衔，一群青春少女，加上力力和小宝，带着兔子头饰，跳起了兔子舞。 然后没等他反应过来，窦豆给他戴到头上一个，想伸手摘下来，双手已经被牵住了。 欢腾的伍中，多了只笨笨的大公兔子，左右摇摆。 在赵丰收的指使下，小姑娘们还要去抓方英为，她尖叫着躲开，与邓芸儿藏到厨房，拿着擀面杖，死活不肯就范。 有师道尊严撑着，庄陈蝶一瞪眼，小姑娘们自动绕开。 但刘唯唯就没这么幸运，终于真正做了回兔子。别说，这样的造型，跟她的气质很般配。 嘻嘻哈哈闹一场，看着就挺解压。 约莫时间差不多了，田青带着黄雪松，准备进入饭馆中。 刚鬼鬼祟祟下车，就看到了李琼。 白t恤白裤子，外面套了格子衫，头发扎成马尾，口红未涂眉未描，主打一个清新自然。 如果不是身材太傲然，还真有点高中生的味道。 两人相视一笑，都在心中冷哼了声，表面上保持着和谐。 黄雪松耷拉着头，跟在她俩身后，开始评估可能的战况。 然而才走进芸豆小馆，就被眼前的热情淹没了。 不愧是主持人出身，李琼率先醒悟过来，打不过就投降。 格子衫一脱，主动加入了兔子群中，有从小练就的舞蹈底子，很快就完全融入了。 而田青和黄雪松，抹不下面子，只能尴尬的在旁作树枝干舞。 等到吃饭的时候，田青才知道，跳舞的人中间，可不都是无业小姑娘。 文文静静，戴个平光镜，人畜无害的那个，竟是文山镇的常务副镇长刘唯唯。 不仅田青吃惊，李琼同样有点沉不住气。 她们在这个年龄时，都还是小懵懂，但人家刘唯唯举手投足，已然有大家风范。 网传她是跟赵丰收有一腿，才成功上了位，可是攀谈了会儿，她们就汗颜无比。 人家的气度和知识储备，都要甩她俩几条街。 怎么说呢？就是绿皮火车遇上了高铁，不是速度和距离的问题，而是根本不在一个维度。 果然都吃五谷杂粮，人生际遇无法相比。 毕竟刘唯唯的老师，可是赵丰收和宋唐，一个深山老妖，一个千亿掌门。 作为文旅小镇的主事人，龙口铁矿的董事，每天经历的事情，可谓千头万绪。 成长的稍微慢点儿，就是连晓波的摧残，蔡宗芸的毒打。 在赵丰收离开后，成了文山镇的顶梁柱，更是成长的非常迅速。 还有冷艳的女子，坐在角落的桌子上，咯嘣咯嘣嗑瓜子。 她的打扮很随意，像极了天仙姐姐，但天生丽质难自弃，让人看上一眼，就难以忘记。 几天前李琼见过她，当时就有点自惭形秽，此时近距离观察，更觉眼前女子绝色。 她有意过去打个招呼，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女子的脸上，分明写着生人勿近，身上散发的气息，隔着几米都令人心惊。 只有看赵丰收一家时，眸中才有些许柔和。 还有，这么多漂亮的女孩，赵丰收从哪里找来的？ 她有点看不懂新领导了。 扭头碰到田青的目光，同样充满了疑虑，不过她的问题不同。 她非常好奇，局长不到三十岁，居然有这样大的女儿？ 但她没敢问，问就错了。 第254章 礼物 得知田青、黄雪松和李琼是老爸的同事，小羽保持了相当的尊重，阿姨叔叔叫得很甜蜜。 “哎呀！麻烦你们来，侄女儿受宠若惊了。” 这孩子怪会说话，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像赵丰收。 田青估摸了下，觉得可以理解，兴许赵丰收成熟早呢。 她开始在人群中踅摸，暗搓搓猜测，哪个是赵丰收的老婆。 她把目光投向了邓芸儿。 按照刚柔并济的原则，这个跟赵丰收最配了，柔柔弱弱，是男人喜欢的模式。 她朝邓芸儿走过去，想亲近亲近，有时候曲线救国，效果可能更佳。 “别进去！”邓芸儿拦住了她，眼神有点慌。 田青被搞懵逼了，邓芸儿指指门上的标语：厨房重地，闲人免进。 “里面在炒菜。” 原来对方以为她要进厨房。 不过终究在职场混了多年，她知道自己误判了，眼前的女人，并不是赵丰收老婆。 她转过身来，在人群中寻找赵丰收时，发现他不见了。 然后李琼摇了摇头，她恍然明白，厨房里是什么状况了。 跳兔子舞的时候，方英为趁机拍了好多视频，留着回家慢慢欣赏。 恍惚间回到了中学时代，每每赵丰收有了新玩意儿，或者学了新东西，都会拿来显摆。 记得有一次，她考试考砸了，趴在桌子上哭鼻子。 当时赵丰收正在追射雕，为了逗她开心，学着欧阳锋的样子，一会儿蛤蟆功，一会儿逆练九阴真经，倒立着耍酷。 人是逗笑了，但手腕肿了好几天。 想到这儿，不知不觉，笑容染上了方英为唇角。 “想啥呢？”不知何时，赵丰收站到了身侧，悄咪咪勾住了她的手。 红云从眼角，一直蔓延到了耳根，方英为想不出话来，只好低声啐道：“要你管。” 她想把手抽回来，不料赵丰收捉得更紧了。 “别闹，都看着呢。” 这还不好解决吗？赵丰收将她拉进了厨房。 “好久没在做菜了，芸儿，你到外边休息会儿，我来练练手。” 被两人堵在厨房，邓芸儿别提多尴尬了，听到此言，慌忙应声逃了。 下一秒钟，方英为被抵在门后，赵丰收端着她下巴问：“你说，炒啥菜好呢？” ……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厨房的门才打开了。 方英为红潮未消，端了盘西红柿炒鸡蛋，放到了桌上。 赵丰收腰间系着围裙，提着锅铲，出现在了门口，颇有点大厨味道。 小羽跳过来，用手拈起块蛋，扔进口中，烫得直跳脚。 老妈老爸双剑合璧，炒的蛋就是好吃啊。 除了家里人，两位师父，以及一起训练的姐妹。初中高中的同学，小羽一个都没有喊，因为她发现，已经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同学的兴趣，都还停留在高考，卡通和游戏上，牛逼点的小太妹，最多就是抽抽烟，染染小黄毛，学大人谈恋爱。 太老土了！ 小羽每天都在思考，将来靠什么立足？ 她的研究范围很广，关于振兴赵记豆腐坊的方案，已经修改了不下十稿。 小视频还在坚持，毕竟粉丝们太爱她了，只不过以学业为重，只能星期天搞搞了。 最近在研究铁矿，从成矿的因素，探矿采矿的过程，到铁矿石期货交易，都有所涉猎。 当然了，庄陈蝶教她的功夫、谍报等技能，始终在不断强化中。 她对标的是三位师父，不错，虽然实际只有庄陈蝶和刘唯唯。 漂亮多金，洒脱不羁，她觉得从气质上来说，或许和连晓波更配。 庄陈蝶送了她把小刀，是把兰德尔手工刀，但小羽刚摸了不到五秒钟，就被方英为没收了。 “小孩子不准玩管制刀具。” 小羽向老爸投去求救目光，赵丰收只能装作没看见，然后庄陈蝶耸耸肩，表示我只管送，你能不能玩到，是你的事了。 刘唯唯送的是台相机，小羽属于文山大v团成员，帮忙更新下设备，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毫无疑问，同样被没收了，规定只能双休用。 “放心小羽，我送的东西，方老师肯定给你。”李琼信心满满的笑着。 她给出的礼物，是某培训机构语数外会员，覆盖了整个高中三年。 “英为姐，我可以后台监控打卡，数据会定期发给你。” “好好，这礼物不错。”方英为满意极了。 小羽只能谢谢她李琼阿姨，祝愿你再打几年光棍儿。 田青和黄雪松拿出的，是四大名着加汉语大词典，主打一个物美价廉。 来之前他们想过了，初次见面，送的礼物不能太过火。 但黄雪松多了个心眼，偷偷搜了下李琼的网课价格，然后拿给田青看，后者的脸瞬间就绿了。 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与刘唯唯的相机比，都丝毫不逊色。 邓芸儿送了条定制款裙子，价值不低于千元。 “我们老……”窦豆刚说了半截，被庄陈蝶瞪了她一眼，将“板娘”咽了回去。 按说跟小羽关系处的不错，连晓波应该到场的。 但她同方英为和陈文，有种王不见王的默契，各自相安无事。 “我们老姐，有礼物给小羽。” 窦豆及时改口。一条手链给小羽，另一个手包和化妆品给方英为。 人不到心意到。 方英为道：“替我谢谢你老姐了。” 其他人对奢侈品无感，但李琼看了心惊肉跳，不过她没敢吭声，这位老姐何方神圣，出手好阔绰啊。 等生日派对结束，众人散去，只剩下母女俩了，李琼返回来。 “局长，送手链和包包的老姐，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您？” 赵丰收哦了声：“有什么问题吗？” 方英为同样看向她。 李琼后悔了，但不提醒怕赵丰收犯错误。 “梵克雅宝五花手链，价值4万左右。香奈儿链条包，和那套化妆品，差不多是同样的价格，我看过了，都是正品。” 加起来小十万了，方英为手一哆嗦，说什么不敢要了。 赵丰收无所谓的笑笑：“拿上，先富带后富，才能实现共同富裕。” 小羽咽了下口水，乖乖将手链上交了，4万的手链，她暂时还不配有。 主动上交，还能让老妈给高点印象分。 第255章 非常救援 粉丝还在不断增加，梅梅着实有些慌，大难临头的直觉，越来越强烈。 她开始后悔，应该听李琼的话，老老实实服务赵丰收。 能有多掉价啊？换成别人，别说打扫卫生，就是被潜规则，或者叫爹都会抢着干。 有个好印象，再加上李琼保护，不至于死得太难看。 但昨天刚和李琼翻脸，万一赵丰收追究视频的事儿，她肯定没好屁。 这不是简单退回科室的问题，很有可能领个处分，重些的话，给单位造成了不良影响，可以直接辞退。 家里不能呆了，老妈正统思想满满，要是知道她不务正业，闯下了弥天大祸，说不定得先揍一顿，然后拎着她耳朵上门道歉。 压力大，食欲就格外好。 愁肠百结，吃了份麻辣烫，完全不能解决问题。 梅梅买了盒大冰淇淋，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继续大快朵颐。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赵丰收。 准确的说，他显然喝多了，被人从车上架下来，送到了宾馆里。 送他的人是李静伟，她们招商中心的副主任。 两人肯定是腐败去了，梅梅顿时兴奋不已，要是被她捉到小尾巴，嘿嘿，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她从包里掏出墨镜，将连帽衫拉下，悄咪咪跟在了后面。 眼见着他们进了房间，梅梅凑到门前，想听听里面说啥。 “赵局，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只听赵丰收嗯了声，梅梅慌忙转过身去，假装系鞋带。 “你过来。” 才出屋门，李静伟就开始打电话。 屋里只有赵丰收一个，无瓜可吃，梅梅觉得无趣，于是跟在李静伟身后离开。 她本打算搞个突然袭击，吓吓李静伟，最好再敲诈他一顿饭。 谁知还没来得及动手，远远就看见，迎面走来个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 李静伟塞了东西给她：“交代你的都记清了吗？” “伟哥，我办事你放心。” 女人自信的笑笑，摇风摆柳走过，梅梅眼尖，看到她手中拿着的是张房卡。 啊啊啊，带翅膀的小天使，从梅梅脑中飞过。 果不其然，女人径直来到赵丰收房间，刚打开房门，就一把被拉进了屋内。 “嗬，好猴急啊，门还没关呢！” 从半开的门朝里看，梅梅顿时眼辣的不行，赵丰收已将女人摁到床上，动手撕裙子。 “别急嘛！” 女人一边抵抗纠缠，一边从包中掏出台摄像机，卡到了电视机上。 不对，梅梅警惕起来，玩就玩拍啥视频啊？ 莫非有人在设计赵丰收？纯纯的正义感上头，梅梅大喝一声：“放开他，让我来！” 想想觉得台词不对，马上作了纠正，“啊啊，我来了！” 她抡起手中的冰淇淋，就糊到了女人脸上。 好事被人打断，女人愤怒不已，抹了抹冰淇淋，变成了大花猫。 “你谁啊？” “我是他妹妹，马上滚蛋，不然我报警了。” “有病。”女人骂骂咧咧，收拾东西。 梅梅一把抢过摄像机，抽掉内存卡，嘎嘣掰成了两半。 “你给我等着。”女人神色恶毒，气呼呼的离开。 “你没事，幸亏我……”梅梅还未说完，已被赵丰收扯倒，压在了床上。 他的眼睛通红，像头爆发了的野兽，果然是被下药了。 梅梅大惊失色，在他嘴巴对过来时，狠狠咬在他下唇上。 “你醒醒，我是梅梅啊！” “梅梅！”强烈的疼痛，让赵丰收暂时恢复了清醒。 慌忙放开梅梅，跌跌撞撞跑到洗手间，哗哗用冷水洗了把脸。 “快走！”他找到车钥匙，塞给梅梅。 幸好汽车还在楼下，梅梅扶着赵丰收到楼下，将他塞到副驾驶，如离弦之箭驶向大街。 正好有辆车从对面驶来，差点撞到了一起，两车错开之时，梅梅看到了李静伟。 “要找他算账吗？” 从后视镜中可以看到，刚才的女人出现，上了李静伟的车。 “不要，先离开这里。”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腹中滚烫如火，他支撑不了多久。 在等红绿灯时，赵丰收又扑过来亲她，“梅梅，快把我打晕。” 梅梅试了试，终究没法下手，关键是慌乱之下，没找到趁手的武器。 用拳头的话，她的棉花拳，估计更能激发赵丰收的兽性。 正好摸到手边有瓶纯净水，她拧开盖子，兜头给他浇了下去，“好些了吗？” 赵丰收清醒了些，含含糊糊道：“往湖边开。” 幸好晚上车流少，没用几分钟，就来到了湖边。 车子还未停稳，赵丰收就打开车门，扑通跳入了湖中。 梅梅傻眼了，喂喂，你倒是等等啊，用湿毛巾应该也行。 这么深的湖水，万一淹死了咋办？ 再说了，现在还是春天哎，湖水冰凉冰凉。 等了好几分钟，都不见赵丰收露头，连朵浪花都没有。 梅梅彻底慌了，但她是个旱鸭子，只能干着急，不敢下水救人。 “哇！”情急之下，梅梅哭上了。 再不上来，就只能报警，救人把人给救死了，不知道用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或许是福至心灵，感动上苍，水面哗啦分开，赵丰收露出了头，抹了把脸上的水。 “嚎什么丧？老子还没死呢！” 梅梅刹那转哭为笑，等赵丰收从湖里爬上来，冲上去就是一通乱捶。 “吓死我了，以为你被淹死了呢。” 药性被强行压下去了，但后遗症仍然在，赵丰收直打摆子，只能让梅梅搀着。 “要不要去医院？”梅梅担心不已。 试了试觉着没有大问题，赵丰收摇了摇头，“回家，休息下就好了。” 但经过刚才一闹，梅梅手脚俱软，发现自己迈不开步子了。 “我，我需要休息下。” “去那里，车上太闷了。” 不远处有条长椅，赵丰收浑身湿透了，正好晾一会儿。 夜晚的湖畔公园，安静如许，四周只闻轻柔的风声，满天的繁星，如宝石般晶莹。 认了会儿星星，梅梅觉得能走了，转头却看到赵丰收睡着了。 他的眉头紧蹙，像极了受委屈的孩子。 梅梅心头一暖，将他放平了，枕在自己腿上。 她能听到对方的心跳，以及均匀的呼吸。 第256章 夜半，上对门睡去 处子的幽香沁入鼻间，赵丰收只觉枕下柔软，惟呼吸格外困难。 他睁开双眼，便发现梅梅抱着他的头，半弓着腰睡着了，温热两团压在脸上，难怪差点窒息。 “啊？”感受到他醒来，梅梅骤然惊了，将他推到了地上。一张俏脸已羞红成酱，幸有夜色掩饰了些，不至于太过分明。 好尴尬呀，自己没吃药，怎会比吃了药的更冲动？而且还做了个羞羞的梦。 她是个单纯的女孩，从小到大，被父母严格的管教着，别说跟人亲嘴儿了，连谈朋友什么滋味，她都是模模糊糊。 但是在刚才的梦里，她居然无师自通，配合着他，把没做的全做了。 在宾馆里被他亲了口，梅梅觉得自己的心脏了。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她暗搓搓猜测，赵丰收肯定早就醒了，就是为了占她便宜，才藏了动静。 “你猜？”赵丰收从地上爬起，朝汽车走去。 天快要明了，晨练的人会陆续出门，让人看见他俩的样子，难免生出一通误会。 梅梅不敢看他，更不敢追问，发动汽车，开到了小区楼下。 两人各自回了家，但梅梅左右睡不着，记挂着赵丰收，决定上对门看看，蹑手蹑脚出门，掏出钥匙打开门。 赵丰收的呼噜声，从卧室传出，她松了口气，蜷缩到沙发上眯着。 被一泡尿憋醒，精力恢复了许多，赵丰收摸索着，上了厕所回来，路过客厅时，猛然看到沙发上有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谁？” 他将灯打开，然后就听见梅梅尖叫，将脸紧紧捂住。 “你咋在我家？” “你，你咋不穿衣服？” 两人同时发问，赵丰收醒悟过来，慌忙拿了抱枕，挡在身前。跳着逃回屋中，换上了睡衣，重新返回客厅。 昨夜的事，他记得断断续续，有许多需要找梅梅核实。 梅梅其实准备逃了，半夜出现在别人家，还是男领导家中，的确不合适。 但刚走到门口，就被赵丰收拎着脖子，按回了沙发上，然后他搬了张椅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老实回答问题，但凡有一句谎话，你知道后果。” 吓唬个把小姑娘，赵丰收有的是经验，果然梅梅蜷缩成一团，惊疑不定的点头。 “为何会在我家？” “我怕你嗝屁啊！” 看他活蹦乱跳的，梅梅委屈巴巴，后悔来这趟了。 她倒不怎么怕赵丰收，关键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喔，你吃的药毒性挺大，还在湖水中泡了那么久，我，我不是怕你嗝屁吗？” 赵丰收眨着眼：“你不怕我把你给办了？” 梅梅双手挡在胸前，显得可怜楚楚：“你不至于恩将仇报？” “难说，我吃药了嘛，你是最好的解药。”赵丰收盯着她。 要是他用强咋办？我肯定不是对手啊，只能选择从了。 看着梅梅眼珠子乱转，赵丰收可不知她已想得深远，只当她是害怕。 “怕了？” 梅梅使劲儿的点头，表示臣妾服了，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真诚些。 “昨晚的事情，细细给我讲一遍，不能有任何遗漏。” 梅梅松了口气，她断定药物影响，赵丰收是记不全了，她如何说如何是。 自然不能说是为了抓把柄，得把自己塑造的高大尚些，有勇有谋的女福尔摩斯。 她从自己上街吃饭，偶遇他们，对方鬼鬼祟祟的行为，如何引发了她的警惕，跟踪到宾馆，撞见李静伟和女人接头，她如何破门而入，上演美女救英雄的壮举。 不得不说，梅梅的表达能力，还挺富有现场感。 本就有模糊的记忆，经过她帮忙串联，所有的情节都贯通了。 李静伟个王八蛋，竟然敢给我设套，真是活腻歪了。 昨晚的酒局，他没有多想，毕竟是自己的属下，而且想着进步，有所表现很正常。 除了有余诸人出面，甚至邀请了苏文达作陪，可见对主任的位置，李静伟是志在必得。 不过酒局一切正常，并无什么异样，酒是互相乱倒着喝的，四个人两瓶酒，酒没有问题。 至于菜里下药，就更不可能了，他肯定能吃出来。 是下到了甲鱼汤里。他想起来了，汤是在旁边舀好后，才端到了面前，当时都还哈哈开玩笑，说喝了这碗汤，只怕今晚睡不着了。 李静伟铁定逃不了，其他两个有没有参与呢？ 看到他眸中露出渗人的光，梅梅害怕极了，一哆嗦心神崩溃，把拍小视频的事交代了个彻彻底底。 没想到赵丰收听了，并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原来梅羊羊是你啊？” 作为资深网红，他被恶搞了无数次，早就适应了王冠之重，没办法，人红是非多嘛。 至于小姑娘的行为，在他来看根本不算什么。 既然都睡不着，索性聊天，两人一人占据一角，漫天胡聊着。 梅梅醒来，天色已然大明，赵丰收不见了踪影，她看了看身上，裹着条薄被。 想起昨晚的遭遇，不由慌张不已，自我检查了一遍，还好，身体没有任何异样。 赵丰收给她留了字条，说是出门锻炼去了。 禽兽不如！ 梅梅忿忿骂了句，整理了下衣服头发，打算回自己家。 刚一出门，就和老妈走了个对头。 看到她从对面出来，老妈得嘴巴张成了o字，但梅梅视若无睹，仿佛她是个透明人般。 回到家里，换上运动装备，重新出门时，老妈还在楼道间，望着对面若有所思。 “嗨，老妈早啊！” “你昨晚在对面睡的觉？” 梅梅一脸懵逼，表示听不懂：“你说的什么呀？我听不懂。” 老妈双手掐腰，非常严肃的问：“你，刚才，为啥从对门出来了？” 梅梅眨巴着大眼睛，脸上全是疑惑表情。 “有吗？没有？一定是你眼花了。 “对，更年期，气血不足，产生了幻觉，你得加强锻炼了，走走，锻炼去。” 梅梅一番言语，乱拳打死老师傅，将老妈整得将信将疑，上了电梯，还兀自在怀疑人生。 “难道真是眼花了？不应该啊，我瞧得真真的。” 她还打算再审问，但电梯到了一楼，梅梅嗖的不见了人影。 第257章 格局放大 晚上约了田青，时间到了，赵丰收准时出门。 梅梅从对面探出头来：“嗨，老大，晚上好啊？” 没等他回答，就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站着别动，等我。” 莫名其妙！ 这语气听起来，让人感觉不舒服，虽然昨晚她立了功，但有点挟恩自重了？ 而且她好像知道自己的行踪，总能精准的踏点出现。 看到对方家门口的摄像头，赵丰收才恍然大悟，小姑娘在“监视”他呢。 没过几分钟，梅梅收拾利落出来：“走。” “去哪里？” “吃饭去啊，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妥妥的一枚牛皮糖。 “梅梅，那个，我跟人约了。” 梅梅神色正经无比：“我知道呀，所以才得跟你去，万一再被人下药了咋办？” 好意来得太细致入微，赵丰收哭笑不得，但想想也没什么。 “成，一起去。” 上了车，梅梅却退缩了。 “你确定要我去吗？如果不方便，我现在可以下车。” 万一他真吃了药，未必有昨晚的幸运，他要是非用强，得怎么处理呢？ “方便。”赵丰收神色淡然。 “同样的方法，只能算计我一次。” 果然知我心忧，梅梅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往饭店走的路上，田青想死的心都有了。 事先说得好好的，到了跟前，老局长说临时有事，参加不了了。 最大的倚仗釜底抽薪，谈话的效果可想而知，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但时间地点已约定，赵丰收已经出发了，不容她有所更改，只能硬着头皮前往。 路上黄雪松打来电话，问她还组织饭局不？ 她这才想起，忘了喊这根木头：“我把地址发给你，有空你就过来。” 虽然脑子比较笨，但黄雪松还是听出了端倪，支支吾吾道：“要不我就不去了，家里没人看小孩。” 来不来都行，田青挂掉电话，心情烦躁异常。 昨天从芸豆小馆出来，她和黄雪松评估了下，发现除了会干活，他俩没有任何优势。 论背景，李琼背后是苏家，而她只有老局长。 论钞能力，从李琼的出手就能看出，要胜过她许多。 论长相和骚气，李琼能打她一百个，而且人家还比她年轻。 人和人没法比，一比就是透心凉。 黄雪松沮丧的道：“我不想争了，难道还能不让人干活？” 这是他唯一的倔强了，田青虽亦知希望不大，但就是不甘心。 凭什么有钱有势，就可以骑在努力之上？ 对这个问题，黄雪松回答不了，他只是模模糊糊觉得，他们可能有地方错了。 只是错在哪里，他还未想通。 进了雅间，田青更是心冷如冰，赵丰收居然带着梅梅。 还吃个鞋子啊？有明晃晃的眼线在，什么话都不用说了。 其实梅梅想法差不多，田青进门的刹那，她就叫了声卧槽。 早知来的是田灭绝，打死我都不会来。 虽然上班时间很短，但是因为迟到早退，上班玩游戏，早就被田常务针对过好几次。 “就你一个？”赵丰收唇角浮起微笑。 田青无奈的点头，有点气虚，她后悔没带黄雪松来，至少可以壮壮声势。 “人少了好，能省很多钱。” 他的语气半开玩笑，但在田青听来，就是赤裸裸的嘲讽。 “梅梅你去催催菜。” “我不去。”梅梅果断拒绝，瞪起无辜的大眼睛。 “还没点菜呢，催个毛啊？干脆说嫌我碍眼，让我滚蛋就是了，真没意思。” 田青笑了笑，忽然觉得梅梅很可爱，她应该改个名字，叫梅霹雳更合适。 “好好，你先看看菜谱，总行了？” 对于这个小姑娘，赵丰收真的很无奈。 你说她不上道？好像什么都懂，你说上道，除非你昧了良心。 “田局，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是想说兼任招商中心主任的事？” 田青还在想如何开口，没想到他来了个开门见山，她吃了一惊，拿眼睛看向梅梅。 小丫头低头，正在点菜单上认真写字，对两人的谈话置若罔闻。 她便点了点头，“赵局，我想要个机会。” “很好。” 田青松了口气，以为第一关过了。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有些事，得顺应天时地利人和。” 赵丰收给出了答案。 虽然这样的结果，早在意料之中，但真正听到了实话，还是有东西塌陷了。 田青不由苦笑道：“赵局真够直接，不过还是感谢您能赏光，可以开始了吗？” 她只想速战速决，再撑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别急，吃饭有的是时间。”赵丰收挥了挥手，意外的问道：“马上要换届，有想过下乡吗？” “下乡？”田青很茫。 以她的身份龄下乡的话，最多副书记或者人大主席，熬上几年，恐怕就老死了。 她果断摇头：“我没龄优势。” “如果从正职做起呢？” 正职？田青猛然抬头，露不可思议之色，“镇长的位置，能轮得到我吗？” 虽然从理论上来，她提拔镇长没有问题，但实际上可能性基本为零。县直副职提拔镇长，之前还没有过先例。 再说了，老局长，在位时就不受待见，现在退了二线，能够给她的支持更是微乎其微。 “格局不妨再大些。” 再大，就是书记。田青觉得搞笑：“赵局，您别逗我了。” “要是梅梅，我或许会逗她。” 他语气不疾不徐，非常认真的样子。 对呀，人家就是开玩笑，肯定也是找年轻漂亮的。 像她这种徐娘半老，没什么姿色的人家才懒得逗你 梅梅无辜躺枪：“为啥我就能逗？” “因为你好玩儿。” 好，梅梅没脾气了，对于这一点，她深表认同。 可是就连梅梅都不相信，他一个局长，能决定乡镇书记镇长人选。 “按没我说话的份，但是局长，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您是在给田局长画大饼。” 不愧是梅梅，一语封喉。 “你不如说我是老神棍。” 梅梅：“我没这意思，其实您挺年轻。” 至于神棍什么，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招认的。 “田局，不用着急回答我，即使选择了同意，可能还得付出一定代价。” 她俩都有些吃不准，赵丰收的底气从何而来，不过很快就明白了！ 第258章 千金买骨 门从外边推开，连晓波施施然走进来。 后面跟着懒洋洋的男人，是负责拎包的杨潮南。 “连，连县长！杨书记！”田青吃惊的站来。 没想到排名前三的大人物，会出现在今晚的饭局中，还一下子来了两个。 别说田青激动的不会说话了，就连梅梅，也收敛了狂傲，刷地站成了笔直的小白杨。 扫了眼梅梅，连晓波脸上明显带了不快。 “赵收收，喊我来干嘛？挑衅还是示威？” 让他当政府办主任，比杀了他更难受，就是不肯就范。 看到连晓波杀气腾腾的表情，田青和梅梅都没敢坐，瞧这意思，跟咱局长有仇啊？ “请县长大人吃饭，当然是有事相求，顺便认罪伏法。” 接下来，赵丰收现场演示，如何消除领导的怒火。 她们惊奇的看到，赵丰收扯了张餐巾纸，装模作样的擦了擦椅子，把连晓波摁到了座位上。 连晓波冷笑不已：“请我吃饭，是养兔子？” “对，赵丰收，你可真是太抠门了！”杨潮南一拍桌子，隔岸观火，不嫌火烧得旺。“酒不拿就算了，饮料好歹来一瓶啊。” “梅梅，到我车上拿两瓶酒来。” 田青双手递上菜谱，脸上满是赔笑：“我们也是刚来，随便点了几个，以领导点的为准。” 一下子把杨潮南逗乐了，“田局长你快坐下，不用费事，让你们局长来。” 在讨好连晓波方面，没有人比赵丰收更专家。 “上小火锅，一个青山绿水，两个麻辣，两个三鲜，小牛肉，羊羔肉，牛百叶……” 在田青目瞪口呆中，赵丰收化身相声演员，一口气点了七八个菜，没超过一分钟。 “县长大人满意不？” “差不多。”连晓波怒气稍有平复。 梅梅满头大汗，搬来一箱酒，哐呛放到了旁边餐柜上。 瞅了眼牌子，赵丰收差点跳起来：“我靠，谁让你拿这个？” 车上有三四箱酒呢，单单挑了茅台，你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梅梅眨着无辜大眼睛：“请领导喝酒，不是应该用最好的吗？” 原来是个小呆萌！连晓绷不住了了，笑出了推背感，幸灾乐祸的朝梅梅竖起大拇指。 杨潮南更绝，没等赵丰收反悔，先下手为强，冲上去开了箱。 自知在劫难逃，赵丰收无奈表示：“就喝这个。” 旁边的田青比他更心疼，一箱要三四万呢，她半年的工资得搭进去。 心在滴血，往肚子里咽。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她的笑容比花开还灿烂：“是呀，这个挺好。” 吃饭过程中，连晓波问了田青的基本情况，就没有再多说话。 反而对梅梅格外感兴趣，年龄，爱好，毕业院校和专业，甚至包括星座五行，问得小姑娘后背起了凉风。 我不是碍着县长啥事了？ 好在直到结束，连晓波都没刻意为难她，只是吩咐她开赵丰收的车，把杨潮南和田青送回家。 至于赵丰收，她非常严肃的表示，到工信局一周了，要听他的工作汇报。 “赵局，酒钱和饭钱我待会儿转给你。” 方才田青下楼去结账，老板告诉她，赵先生已经把账结了。 赵丰收微笑着道：“不用，好好工作就行。” 这让田青好生过意不去，本来是自己有事求人，到头来变成蹭吃蹭喝了。 更何况赵丰收带她见领导，提携的意思很明确，虽然只给她是画了个大饼，能不能落实尚在两可。 但这张饼不但超大，而且香味十足，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有点理解老局长了，当初一见赵丰收，就觉得奇货可居，想方设法勾了过来。 自己无法破局的时候，就找个能破局的人来。 回到家中，她马上给赵丰收发了信息：“一切听从领导指挥！” 就算明天赵丰收把她卖了，她也会帮着数钱。 她想找个人分享，黄雪松可能略微懂她，但事情尚且在镜子里，不能随便对外人说。 身边人是个庸俗的，她很少跟他讲工作，他也不是太感兴趣。 不过男人已爬了上来，她虽不喜欢，该尽的职责还是要履行，而且今晚一切顺利，她也有放松的需要。 她忽然发现，其实自己很寂寞。 回到别墅中，连晓波摆出听汇报的神色，只差没拿小本本了。 听到他被人下药，连晓波脸色大变，当即就要安排收拾李静伟，被赵丰收阻止了，他要放长线钓大鱼。 “幸亏心中有记挂，我才没犯错误啊！” 闹了几天的小别扭，自然重归于好， 互相热烈的盘了半宿。 在男人宽厚的臂弯中，连晓波睡得格外香甜，自从搬到单位公寓，天天失眠快要疯了。 偏偏是星期一，要不然她要睡到中午。 “啥时候来政府办？” “下周。”赵丰收拨弄着小兔子。 原本计划慢慢来，但连晓波这边，压力实在太大了，再不去她真要翻脸。 “我想带田青过去。” 连晓波微微蹙眉，“她？起步有点晚了？” 她要的是来了就能打的，还得有长期培养价值。 说实话，昨晚全过程，她对田青无感，脑子反应有点慢，口才一般般。 最主要的是年龄太大，四十岁她都得喊阿姨了，她以为赵丰收想带的是梅梅。 “田青忠诚啊，业务过硬，而且背景比较简单。” 追随张荣山十几年，她不是没有机会到更好的平台，只要低头换主就行了。 “权当是千金买骨了！” 重要的位置，基本在本地大家族手中，就连李飞歌都不能撼动，只好低头与之合作。 连晓波处于后发弱势，与他抢大家族不现实，还不如另辟蹊径，争夺寒门的力量。 到了用人之际，才发现他们的干部储备，实在单薄的可怜。 当前情况下，能拿出来，进入赛道的人不多。 蔡宗芸是个现成的熟手，但还得辅佐刘唯唯，看好文山镇的基本盘，暂时离不开。 而且他对蔡宗芸，还有更重要的安排。 李真真资历太浅，干具体工作行，大用场还差意思。 刚投靠过来的李琼，同样资历不厚，尚需时日磨炼。 更何况他要多头跑，工信招商局那边，必须可信的人替他护好盘子。 勉强能拿得出手的，好像只有田青。 第259章 副县长提名人选 “好，我同意你的意见。”连晓波秒懂。 对于赵丰收的斗争智慧，她丝毫没怀疑过，而且他择人的眼光，也是一流的。 她到文山镇工作后，推上来的几个人，从蔡宗芸、赵丰收到刘唯唯和李真真，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没啥大背景。 其实在不知不觉间，她早已选择了这条路。 “接下来，就得让金芝龙给你腾地方。” 提到金芝龙，连晓波就眉头紧皱，作为政府办主任，任职发言稿出了问题，他难辞其咎。 不过真要换人，还有些麻烦，金芝龙在政府办多年，早已根深蒂固。 即便是李飞歌驱使他，也是下了相当的血本。 赵丰收嘿嘿一笑：“不仅金芝龙，还有郑生波和曹山云。” 他奸诈的笑容，让连晓波神色为之一滞，你人还没来，就准备血洗政府办了？ “会不会动作有些大？” 如果只是换办公室主任，她来提议无可厚非，大不了给金芝龙置换个舒适的地方。 但一下子换三个人，可能引发各方的警惕，搞不好要弄巧成拙。 “治沉疴用猛药。”赵丰收老神在在，显得胸有成竹。 “有句话你听说过没？市委办姓冯，政府办姓方，整个棋田县，说起来这个那个，但归根结底，就是苏冯方王四家。” 连晓波忧虑的正是这个，金芝龙和常务副主任郑生波，据说都是出身方系，因此才抱了团。另外两位副主任，苏文爽无疑是苏系，曹山云情况不明，想来能在群狼环伺间生存，定然有其过人之处。 “媾和肯定行不通，前任书记县长，为何任上碌碌无为？皆因四大家掣肘，但他们的形成，有其历史原因，想要连根拔起，暂时也不可能。” “我们的最优解，就是借力打力，苏家抛过橄榄枝，咱们和苏信厚、罗飞宇，还有吕秦春，毕竟还有香火情在，我还可以把郑德环捡起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冯家素来低调，暂且不用去管，咱们要抢就抢方王两家。” 事实上，在文山镇对郭高贵和王金超动手，已经等于开战了。 “还有个因素需要考虑，年前方老爷子死后，方王两家有联合的趋势，一旦让他们结成联盟，恐怕棋田又将是腥风血雨。” “苏冯两家必然不愿看到，因此我们对方王动手，可能正中他们下怀，暗中用力亦未可知。” 这一番分析，让连晓波如拨云见雾。 本地家族关系错综复杂，恐怕只有多年留心的人，才能循着脉络解开疙瘩。 “你的意思是，让秦雅芝上，硬怼金芝龙？” 这样能尽快达成目的，不过震荡是在所难免了。 “不，恰恰相反，咱们要捧他，正大光明的上阳谋。” 他的意见是，由连晓波提名，支持金芝龙竞争副县长。 太不靠谱了，连晓波头摇得像拨浪鼓：“以前李飞歌对他的承诺，就是为解决副县待遇，咱们这样做，不是替别人抬轿子吗？” “问题是……”赵丰收笑了，“李飞歌不是没落实吗？还有他提的是待遇，咱们给的是实职。” “要是李飞歌，或者其他家族反对呢？” “那就更加证明了，他重新站队的必要性。” 好像有点意思！ 李飞歌支持，金芝龙上位，必然承他们的情。 如果不支持，金芝龙认清了李飞歌的面目，有可能会投靠他们。 果然是赤裸裸的阳谋。 “可是万一他成了，反过来与咱们为敌，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现在就是咱的对立面呀？”赵丰收呵呵轻笑，“大不了什么都没改变，但能落个人情，相信他关键时刻会还。” “主要目的是秀肌肉，让观望的人猛醒，及早作出选择。” 无论金芝龙是否站他们，只要这事儿成了，就已经赢了第一步。 这和千金买骨道理相同。 “不过郑生波和曹山云……”她没觉着，调整俩副职有啥必要性。 “就是让人知道，惹了连县长，后果很严重。”赵丰收嘻嘻笑着，“放心，这个恶人不用你来做，我会让金芝龙自己提出来。” 连晓波刮了下他鼻子，笑眯眯的道：“你是捉到他养小老婆了？” “嘿嘿，比这个严重，暂时保密哈！”赵丰收神秘兮兮，志在必得。 剩下的就看他操作了，不知为何，连晓波看这几个眼神，温柔了许多。 对他们使绊子，在心中暗戳戳同情，被赵阎王盯上，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在随后的一次常委会上，连晓波提出，县政府这边，两人外调，一人转任了宣传部长，缺员比较严重，建议县委向市委组织部申请，补选两名副县长，并尽快确定常务人选。 既然要投饵料，当然越猛越好，反正己方暂时无力竞争常务，不如扔出来让大家撕咬。 果然她的提议一出，会场上已议论纷纷，李飞歌干咳两声，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微笑着问连晓波：“连县长有合适人选？” 连晓波眨着大眼睛：“常务我还没考虑，不过两名副县长，我提名郑德环和金芝龙两位同志，一位是经济行家，另一位综合能力强。” 听到她的提名，李飞歌的脸都绿了，这两个人他都没考虑过。 方才只是客气了下，毕竟事先连晓波没跟他沟通过，没想到她如此不讲武德。 而且他以为，连晓波大概率会提汤生茂，结果一个来自苏家，一个来自方家。 如此操作，明明是给别人做嫁衣裳，他实在想不通有何意义，莫非这两家人，私下里给了连晓波什么承诺？ 虽然只是非正式提名，但会议的内容，还是很快到了当事人耳中。 郑德环专程跑来，向连晓波致谢，“毕竟都是文山一脉，打断骨头连着筋，连县长，啥都别说了，周末给个机会，让我请你和小赵吃顿饭。” 当天金芝龙来汇报工作，同样表达了谢意，并且支支吾吾提出，想让连晓波牵个线，他想请赵丰收坐坐。 一个个都傻缺了吗？明明是我的功劳，为啥都抢着请他吃饭，让人好无语啊。 第260章 新组合上线 来到办公室，就看到梅梅撅着屁股，正在认真擦桌子。 屋里一改灰蒙蒙景象，变得窗明几净，风景一览无余，有点春天的意思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梅梅红着脸：“老大，我打扫的还行？” 她咬着红唇，正打算告诉赵丰收，我还想继续服务你，李琼已推门进来。 后面跟着个陌生的女人，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文文静静，低眉顺眼，不能说多好看，但最起码耐看。 梅梅的脸霎时白了，眼泪在眸中打转。 没想到李琼长得漂亮，但做事真的好绝情啊！ “局长，我给您找了个新通讯员，名叫储旭丹。” 赵丰收转向梅梅，“你先忙工作去。” “哎！”梅梅放下抹布，夺路而逃，眼泪不争气的哗哗流下来，却忽然听赵丰收道，“我没打算换通讯员呀？” 她猛然收住脚步，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琼同时愣怔了下，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着梅梅的面，她毫不客气：“梅梅人小脾气大，适合干大事，不懂得伺候人。” 这本是梅梅的话，如今被她拿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 梅梅傻乎乎回应：“我可以改，把理想改小些。” 赵丰收哭笑不得：“滚蛋，待会儿回来继续收拾。” “知了。”梅梅挥挥手，扬长而去，她们说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李琼觉得很没脸，一旁站着的女人，更是手足无措。 “局长，要不要试试，择优上岗。” “不必了。”赵丰收摆摆手，“小储在哪个科室工作？” 李琼心头一惊，硬着头皮解释：“小储是我前同事，因为单位效益不好，发不出工资，请了长假在家里。” “哦。”赵丰收眯着眼，看向储旭丹。 储旭丹神情躲闪，被从家里捞出来时，她还是满腔热情，但此刻已熄灭了大半。 “你原先在电视台干啥？” 储旭丹不自信的回答：“专题部，负责采编，后期制作。” 这些和工信招商局的业务，没有任何的勾连，因此才没有底气。 “领导，我干临时也行。” 李琼承诺给她个机会，但没有说什么待遇，她现在需要的是工作，确切来说是收入。 “会摄像吗？” “会。”储旭丹点头，“我们都是有啥干啥。” “行，既然是李主任介绍的，想必有两把刷子，先到办公室帮忙。” 啊，储旭丹脸上露出惊喜，一时激动的不知往哪里放手。 “试用期三个月，按天支付工资，每天一百元。期满合格了，我给你办手续。李主任把你领来了，但能不能留下，还要看你的表现。” 储旭丹慌忙鞠躬：“谢谢局长，谢谢李主任。” “好了，你去，今天就开始上班，具体任务，李主任会交代你。” 原本李琼的意思，也是让储旭丹先干临时，等到合适的机会，再跟赵丰收说，想办法把她手续办过来。 没想到领导是个大暖男，考虑得很周祥，让她倍儿有面子。 待储旭丹离开后，李琼开始自我检讨：“局长，没经过您同意，我就把人领来了，真不知该如何感激您，要不我写个检查？” 头一次听说，用检查来表达感激，赵丰收呵呵轻笑：“算了我可无福消受。” 留下储旭丹，固然是给李琼长脸，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将田青、黄雪松一并叫来： “咱们局的宣传工作，过去走得很平，我准备在办公室组织个宣传组，由李主任直接负责，争取在年底前，对全县的支柱企业做个全面采访，你们意见如何？” 放在昨天之前，田青会竭力阻止，以免李琼手伸得太长。 但她已得了赵丰收承诺，情知离开只是迟早，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我非常赞成，有什么需要，李主任直接下命令就行了。” 既然田青都不反对，老好人黄雪松自然亦表示赞同。 李琼露出惊讶之色，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一切都顺利的要命。 “小董是哪个科室的人员？” 听他突然问起司机的来历，田青心中一动，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是个临时工，焦主任的外甥。” “开了。”赵丰收淡淡的吩咐 “啊？”田青傻眼了。 难道我说的不够明白吗？ 李琼同样觉得不合适：“局长，是不是再考虑下？” “不用了。”赵丰收主意已定。 他甚至都没交代，如果焦用山发作，该如何处理。 “我从文山镇借了名司机，让他俩上午交接一下。” 李琼还想再劝劝，但田青点头了：“明白了局长。” 既然选择了追随赵丰收，就不能质疑他的决定，李琼悟了，马上选择从善如流。 对于踩焦用山，她没啥大意见，老色胚没少揩她油。 “田局，你是前辈，业务上多带带李主任。” 田青恭敬的道：“是，局长。” 李琼表示很懵，我跟田青井水不犯河水，让她带我是什么意思？ 从赵丰收办公室出来，三人转身进了李琼办公室，田青笑吟吟道：“恭喜啊李局！” “田姐，喜从何来？” “你还没看出来吗？”田青靠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赵局的意思，是打算让你以招商中心主任的身份，兼管全局日常工作。” 从今往后，局里就是赵李组合了。 “啊？”李琼傻眼了，“不不，田姐，我去找局长，这误会闹大了。” 她只是想确定自己的位置，无意抢别人的饭碗，赵丰收今天吃忽雷了，给焦用山下马威，让田青靠边站。 这种变动太剧烈了，会影响单位稳定大局。 而且她很担心，她跟赵丰收走得近，这两位会不会认为，是她下了迷魂药？从而团结起来，一致针对她。 她有种被捧杀的危机感。 不对，田青今天的表现，同样很奇怪。 她应该愤怒不已才对，可是看她的样子，分明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 李琼恍然：“田姐要升了？” “嘘！”田青竖起食指，慌乱的摇头，“八字还没一撇呢，仅限咱仨知道。” 这就等于默认了！ 黄雪松一阵激动，田青终于熬出头了，他很好奇昨晚发生了什么，对自己没参加饭局，顿时懊悔不已。 第261章 鱼儿上钩了 听到外甥被辞退，焦用山顿时炸了。 早听说赵丰收手段狠辣，号称赵阎王，但没想到他狗胆真这么大。 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竟然敢主动挑起战争，难道单位的格局，张荣山没给他讲清楚吗？ 说起来工信招商局这个杂货铺，科级干部成堆，但真正有话语权的人，只有五个人。 一把手，两个副局长，加两个中心主任，组成了班子。 其中一个副局长，与余诸人打得火热，差点让张荣山成了跛脚鸭。 是他焦用山，在关键时刻，选择了正确站位，才勉强形成了三对二格局。 后来张荣山想方设法，将“叛徒”调到了其他单位，才扭转了被动局面。 不过被亲手提拔的人背刺，给张荣山造成了心理阴影，以至于短缺的副局长，迟迟没配到位。 他是好人这一边的呀，赵丰收是得了狂犬病？ 他在屋里走来走去，不时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烟屁股已堆成了小山。 不就是来了之后，没主动找他汇报工作吗？ 都是正科实职，谁比谁矮一头！ 而且我年龄大资格老，尊老爱幼的话，也应该他来找我。 再过两年，他就要到年龄了，无欲无求，谁都不会惯着。 以前对张荣山如此，以后赵丰收还是这样。 我可不是李琼小婊子，急于上位，平时装高冷女神，见了个年轻男人，马上变大骚包，说不定已钻了赵丰收被窝。 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有些心疼，那可是他惦记了好几年的女神。 自从李琼来到单位，他有意无意暗示，可以结盟支持她。 小娘们始终不就范，原来是待价而沽啊！ 肯定是她，跟赵丰收吹了枕边风。 现在绝不能低头，否则以后就抬不起头来了。 “焦局，咱如何反制？” 副手金冠霖，显得比他更气愤，磨刀霍霍有些不耐。 虽然是科技中心主任，但焦用山喜欢听别人叫他焦局。 原先科技中心有两名副职，单位合并过来后，他逼着张荣山，推荐出去一位，到县里其他事业单位担任了一把手。 金冠霖与他贴的就更紧了。 科技中心没啥事，两人从早到晚，几乎都泡在一起。 属下的表现让他满意，他抚摸着下巴，八风不动：“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想逼我去求他，我偏偏不去，看他能咋样。” 金冠霖满心的斗志，刹那被兜头泼了凉水，心底生出莫名悲哀。 老焦不顶用啊！ 即使不马上跟赵丰收干仗，但凡能吼两句，他都能高看对方两眼。 多少年了，一点进步都没有，拖字诀对付张荣山，还有点用处，但人家赵丰收，明摆着就是故意欺负你。 要不是老叔再三叮嘱，让跟他焦用山搞好关系，他才看不上老肉蛋呢。 根据各方来的情报，过去一周里，不仅李琼在加速靠拢，田青和黄雪松都跟进了，甚至李静伟也有了动作。 老焦迟迟不动，还压着不让他动，只怕到了最后，黄瓜菜都凉了。 工信招商局里，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副科满地跑，只怕到临走的时候，赵丰收都未必能认全。 他担任的副主任，听起来是所谓的实职，但业务不多，没有多少存在感，不进入五人班子，还没科长拽呢。 眼看着老焦指望不上，他决定冒险去找赵丰收，来个毛遂自荐。 偷偷摸摸来到七楼，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进”字，金冠霖马上换了副谄媚表情，尽可能显得服从性好些。 “赵局长，您好，我是科技中心金冠霖，早说来汇报工作，瞧着您忙，就没敢来打扰。” 小鱼儿上钩了，赵丰收等得就是他。 他指了指沙发，表情平淡无波，倒了杯茶给金冠霖，往椅背上一靠，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捧着水杯，金冠霖连声说谢谢，油然生出一股紧张来。 眼前的男人，明明和自己年龄差不多，但给他的压迫感，比自家老叔都要强几分。 “我，我……”金冠霖忽然发现，脑中一片空白，没词了。 “不用紧张，随便聊。” 赵丰收的眼神中，带着一缕微笑，让金冠霖一下子放松了。 他磕磕巴巴，介绍了自己的学历，籍贯，以及特长爱好，还有工作经历，然后就没话可说了。 跟老焦在一起时，总觉得傻的是老焦，但今天发现自己才是傻的。 从进门开始，就被赵丰收的气势压得死死的，像个刚踏入社会，没求职经验的傻白甜。 关键人家并未给他脸色，笑眯眯的很和蔼。 “金主任喜欢打篮球，有时间了可以切磋下。” 瞧着他说不出什么来，赵丰收不经意抬眼，看了看墙上的表，伸手摸向茶杯。 金冠霖脸刷的白了，意识到自己该走了。他鼓起勇气，把底牌掀了出来。 “赵局，政府办的金芝龙是我叔，他对您很佩服，您看晚上有空没？到一起喝喝茶。” 赵丰收摇了摇头，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金主任，你来汇报工作，但我听了半天，都是关于你自己的内容。” 金冠霖的汗，一下子就出来了。 没想到老叔不好使，真是太让人尴尬了。 想想也是，赵局长跟连县长共过事，而且一起来的县里，人家不买账也在情理之中。 其实赵丰收心中暗笑，金冠霖的道行还是太浅了。 但凡有点心机，都不会上来就露底牌。 底牌这种东西，得忽隐忽现才管用，最好是别人不知道。 金冠霖这张牌，还要用来牵制金芝龙，当然不会让他太难堪。 “金主任我亦神交许久，不过请你记住，在我这里，工作的友谊，才是最大的友谊。” 听到他没有完全拒绝，金冠霖瞬间转悲为喜，平复了心情，开始汇报科技中心的工作。 自从合并过来后，焦用山就心灰意冷，常把船到码头车到站挂在嘴边，当起了甩手掌柜。 工作基本上是金冠霖在组织，因此谈起来头头是道，反而让赵丰收刮目相看了。 尤其是金冠霖提出的十大问题，让他听了很是动容，有强烈的共鸣感。 没想到这个二代，表面上像个草包，肚子里还有点货。 第262章 金冠霖的十个问题 相比招商中心的摊子，科技中心要简单许多，这或许就是单位名称里，只体现了前者没有后者。 科技中心共有干部职工二十名，一正两副，四个内设科室，分别是综合科，发展计划科，科技管理科和高新技术科。 还有一家下属事业单位，名叫科学技术事务中心，负责人由金冠霖兼任。主要是开展科技扶贫等工作，至于专项资金的管理，早就移到了农村农业局。 综合科原先叫办公室，为了糊弄上边，改了个名字，其实负责的还是原先的事情。 发展规划科的规划编制，还停留在七八年前，平时主要就是管管财务。 科级管理科相对重要，业务量比较大些。主要负责科研机构和科技人才的管理，民营科技企业认定，科技类民办非企业单位申报，科技成果的登记申报、推广应用。 高新技术科听起来高大上，其实业务很单一，就是高新企业认定，与科学管理科业务上有重合。 金冠霖苦笑：“其实就是个草头班子，糊弄外行人行，糊弄自己人就差远了。” 因为平时没多少任务，在繁忙的工信招商局，自然就没有多大的存在感，被戏称为养老中心。 既然说开了，金冠霖也不怕丢丑，索性一股脑儿倾泻出来。 “都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然而在咱们县级，可以说是说起来重要，做起来次要，忙起来不要，地位很尴尬。” 这种现象不止是棋田，在其他地方同样存在。 “依金主任之见，问题出在哪里？”赵丰收循循善诱，不止是想借此了解工作，还想看看焦用山在其中，究竟起到了什么作用。 “这就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至少有八九个。” 在金冠霖的眼中，到处都是欠账和窟窿。 一是科技意识不强。群众对科技的作用有认知，但要说到尊重科技，发展科技，即便是县乡领导层，也只是说说而已，写文章时用来装点的修饰语。 企业更不用说了，偏重短期利益，缺乏自主创新意识，导致市场竞争力不强。 二是政治机制不活。随着县域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规模以上企业不断扩大，中小企业迅速成长，农业产业化经营蓬勃发展，各行业对科技人才的需求量越来越大。 但是由于政府机制不活、激励机制不健全，导致企业在吸引人才方面存在困难。 “说到底互相看不上，人家来你这儿有啥保障？事业有没有上升平台？” “层次高的不来，层次低的看不上，本地的人才挖潜培育不够，咳，简直一言难尽。” 对于这方面的问题，金冠霖尤其悲观，一说起来，就成了祥林嫂。 对此赵丰收深表认同，棋田的人口，已经连续多年净流出了，而且是人口人才双流出。 由于就业、教育和医疗的差异，只要小孩考上本科，基本上回来县里的很少，宁可在大城市的宝马车上哭，也不愿意回到小县城的自行车上笑。 他无法评价其中的对错，不过总有些悲伤。 从幼儿园开始，培养十几年，到头来都是为大城市做嫁衣。 再过若干年，棋田县会不会九龙川荒芜的村庄，整县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可能性不是没有，从县志上可以看出，县里的名称，如同河流改道般，曾发生过多次改变，背后可能就是一部兴衰史。 “金主任，你继续说。”看到他陷入了沉思，金冠霖适时停下了话头。 “第三是财政投入不足，按照国家政策规定，科技投入要占本级财政一般预算总支出的11以上，但是我们差得太远了，基本为零。” 这种话别人听到，或许会觉得是书生无用之语，但赵丰收是三川经开区的规划者，自然有切身的体验，而且他专门针对性的，设立了科技发展基金。 政府投入小，社会上融资渠道少，企业缺乏必要的融资渠道，就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的创业积累发展，制约了企业的发展壮大。 他把自己在三川的经验，分享给了金冠霖，后者听得全神贯注，眸中亮光闪烁。 “局长，如果把您在三川的做法，复制到棋田来，就能很好的解决这方面问题。” 赵丰收当即答应，回头把相关的资料，发一份给他，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带他到经开区看看。 剩下的问题，就比较具体了，哪方面谈起来，都足以做一篇大文章。 比如新技术、新品种等科研成果少见，与大专院校、科研院所和企业紧密互动的格局还没有形成。 “虽然咱们是在讨论科技，但我觉得在融合发展方面，文山镇的文旅小镇，可谓是树立了很好的榜样，值得咱们借鉴。” 谈问题的过程中，金冠霖不耽误适时送上彩虹屁。 二代和普通选手的区别，就在这细微之处。普通选手会觉得拍马屁丢人，但二代把它当成沟通手段，久而久之，差距就出来了。 “第五是重大项目缺乏载体，规模以上企业具备技术研发中心和拥有科研团队少，大多企业处于原始加工状态，缺乏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科技含量高的工艺和产品。” 科技体系不完善，服务能力不够，也是一个需要重点关注的方面。 专业化、综合化科技服务中介组织不愿来，企业难以得到全方位的科技服务。 各镇分别建立了科普阅览室，部分村也有信息化站点，但科技中心在体制上没有管理能力，在经费上没有支持，形同虚设。 科技推广服务体系滞后，大多停留在简单的牵线搭桥，粗浅的信息传递与发布，一般的技术交易与咨询等低层面上。 科技管理人员因循守旧，缺乏严格的奖惩机制。 最后是部门资源整合和协调不力。 “科技管理部门作为综合部门，上管天、下管地，中间还要管空气，但客观上，由上至下逐层递减，由强到弱，由多到少，存在着被忽视的现象，职能事实边缘化了。” 赵丰收哈哈大笑：“最后这条问题，金主任是给我对症下药了。” “不敢。”金冠霖挠挠头，怕引起赵丰收的反感，“其实有为才能有位，原因还是出在自己身上。 第263章 他们不是想谈判，而是想收编 对于金冠霖能有这样的认识，赵丰收由衷的感到欣慰。 通过半天的长谈，他发现了个难得的人才，不由起了惜才的心思。 原先企图利用对方，打击焦用山，进而掌控金芝龙的计划，可能要有所调整了。 不过他的叔叔，毕竟是金芝龙，那可是在政府办摸爬滚打二十余年，从小办事员成长起来的方系主将。 而且在方老爷子去世后，隐隐然有成为派系当家人的势头。 他要入主政府办，帮助连晓波坐稳，首当其冲要解决的就是金芝龙。 在情势未明了前，他还不能信任金冠霖。 “金主任，以上这些问题，你跟焦主任汇报过没有？” 对此金冠霖毫不避讳，之所以能够如此系统，除了他的思考，还有焦用山的观点。 “不能怨老焦，作为老科技，问题他相当清楚，只是没有钱，让人用拳头干吗？” 工作烂成这样，还能给焦用山如此评价，金冠霖的底色可以。 他对工作的熟悉程度，以及对焦用山的态度，让赵丰收油然生了敬意。 “廉颇老矣！” 金冠霖激动的心，骤然停顿了几秒。 不管是随意慨叹，还是某种暗示，都足以令人心惊肉跳。 关于赵丰收找茬这件事，他的认识和老焦一样，尚且停留在强迫臣服阶段，毕竟再猛的领导，都不至于刚来就大杀四方？ 但此时听他的口气，竟然是要换掉老焦。 他醒悟过来，对方所谓的谈工作，其实是让他把老焦卖掉，作为投名状。 想到这儿，他的头低到了裤裆。 他只想进班子，可没有“篡位”的念头，焦用山是老肉蛋，但总的来说，还是个好人。 前提是没招惹他，事实上在小县城，能走到正科实职，没有一个会是泛泛之辈。 赵丰收选择开战，是他有这个资格和实力，金冠霖不认为自己也有。 他的犹豫，被赵丰收尽收眼底，不由轻轻摇了头。 是个人才，但仅仅是干才，格局不够宏大，不足以统帅三军。 “今天就谈到这儿，有些东西如果不懂，可以回去问问你叔叔。” 不知错在了哪里，就被下了逐客令，金冠霖有些茫然。 好在赵丰收让自己去问老叔，就是还有听答案的意思。 他唯唯诺诺而退，出得门来，发现前心后背全部湿透了。 上次如此专注拼命，还是参加高考的时候。 明明全程都是他在讲，对方很少说话，不知紧张个毛子？ 他苦笑着，擦了擦额头的汗，下楼坐到车上，拨通了老叔的电话，告诉他晚上要去家里。 “来，我让你婶子炒两个菜，咱爷儿俩喝几盅。” 金冠霖顿时头大，连忙阻止：“别劳烦婶子了，我正好路过迎宾楼。” 婶子的手艺，他可不敢再领教了，咸的要命不说，不是硬的煮不熟，就是炒过头糊了锅，还不如吃盐坷垃。 老叔能在她手中活下来，生命力简直太顽强了。 买了牛肉、猪蹄、凤爪、花生米四个下酒菜，给婶子带了喜欢的电烤鸡翅，他来到了金芝龙家所在的家属院。 这片家属院大有来历，是县里no1的大开发商，为了回馈乡梓，专门为家乡镇开发。 初心是解决本镇人住房问题，但因为价格亲民，而且对资格有严格的限制，实际上有点会员制的意思。 前面两排小别墅，后面四排六层小楼，都是统一的明黄。 搁在过去，是皇帝专用色，乱用要被砍头的。不过这种骚操作，现在比比皆是，不足为奇了。 在小别墅中的人，非官即贵，小十年过去，更是不容小觑。 即便是后排的家属楼，至少是重点中学教师，大部分都有一官半职，往来无白丁。 因此家属院虽已老旧，但想要在这儿对套房，非常的困难。有的人即使买了新房，宁可空着，也很少有对外出手转让。 金芝龙不是本镇人，当时在镇上担任副镇长，而且恰好管外建，有幸入手了一套小别墅。 站现在往回看，这笔投资的价值不言而喻。 房子升值尚在其次，关键是左邻右舍，在其他小区不好找。 他家左边，是县委常委、统战部长家，右边是县人大排名第一的副主任。 因此金冠霖每次来，都有种朝圣的感觉，大爷叔叔小嘴儿叫得很甜。 不过进了叔叔家，他就显得很随意了，把鞋子一踢，换上自己的拖鞋，径直上了三楼的书房。 叔叔家只有个闺女，跟他同岁，到国外读博后，直接找了个老外。 家里有啥事情，都是招呼金冠霖，因此对这个侄子，金芝龙是当亲儿子养的。 “叔，咋红光满面的，有啥喜事吗？” 他进屋的时候，金芝龙正在跟着手机，哼唱《智取威虎山》，每次有高兴的场合，都会来上一段。 金芝龙亲昵的拍在侄子肩上，快步上前，将房门关上。 看着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金冠霖觉得好笑，在自己家里，还怕别人听去不成，老叔谨慎过了头。 “你小子眼真尖，叔叔很快要动了！” “真的？”金冠霖兴奋的差点跳起来。 旋即追问金芝龙去向，当得知可能是副县长时，他就理解了，为何老叔素来不动如山，这次都有些喜形于色。 按照老叔的推演，最多就是享受个副县待遇，到退休之前，还能到人大政协干一届副职。 但副县长的含金量就不一样了，尤其是本地的副县长，在实际影响力方面，不亚于常务。 “叔，我遇到个困惑。” 他将与赵丰收的谈话概况，大致说了一遍。 金芝龙听罢，笑容逐渐收敛。老奸巨猾的他，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 他提出来请赵丰收吃饭，固然有和谈的意思，但最主要的目的，是挟风雷而动，借着这股子热劲儿，替侄子铺路。 他给自己的位置，是谈判的甲方乙方。 但赵丰收主动暗示，可以让侄子更上一层楼，则让他不淡定了。 虽说双喜临门是好事，但两边提名的人，分别是连晓波和赵丰收，而且时机太凑巧。 他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围猎圈在形成，连晓波张着布袋等在出口，赵丰收骑着马，吆喝着驱赶猎物。 猎物正是他们叔侄。 他们不是想谈判，而是想收编。 第264章 叔叔的耳提面命 有点意思！想明了其中的关窍，金芝龙唇角露出抹冷笑。 方老爷子是死了，但方系还未倒呢，想算计老子，还嫩了点儿。 而且这计谋太粗糙，一眼就能看到边。 等等，好像无法选择。 加上时间的要素考量，这计谋就不好整了。 如果他不响应连晓波，副县长肯定泡汤，她有足够的理由，一直压着此事。 不止如此，人家才多大呀。 县长一届，书记一届，能干到他退休。 侄子这边的情况，跟他一模一样，甚至要更糟。 万一赵丰收是第二个张荣山呢？ 从二十八正科，一直正到退二线，侄子就交代了。 两代人被人压得死死的，等第三代再崛起吗？不可能，三代还不知在哪儿呢。 想到这儿，他有些焦躁。 见老叔阴晴不定，金冠霖的心跟着忐忑：“叔，可是我说的哪里不妥？” 金芝龙压了压心情，换上和蔼的笑容。 “没有，你的汇报相当出彩了。” 从小耳提面命，侄子的确争气，没有偏离他指引的航道。 虽然大学一般般，但凭本事考进的体制，足以证明了人不是太笨。 更可贵的是，身上没有沾染任何纨绔气息，爱钻研业务，但又不是呆头呆脑，十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主。 唯一的缺陷是，还有点心软。 “他是想让你掀了老焦。” 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金冠霖觉得有点窒息。 眼神中流露出疑惑。 就是上个班，领领工资，非得搞个你死我活吗？ 傻小子，难怪赵丰收看不上你，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焦用山找死在前。 “于公于私，老焦都得挪走。” 之前老焦配合张荣山，打压余诸人，只是表面现象。 事实上他们两个，不知演了多少次双簧，最初是暗里下钩子，到后来则是明着逼迫。 若非如此，金芝龙怎能把手伸进去，帮侄子走出了关键一步。 张荣山是个直人，干事是一把好手，但在搞斗争方面，就有所欠缺了。 他倚重的田青亦是如此，因此步步后退，可谓兵败如山倒。 就连新来的局长配司机，都被下了套，也就是赵丰收这小子贼滑，不然就等着被拿捏。 还有科技中心被边缘化，固然有外面的因素，但与焦用山的不作为，摆脱不了关系。 尸居其位，在张荣山时代，还能苟活，他同样面临退休，不想太得罪人。 人赵丰收才多大呀？比自己侄子还年轻！ 无论是想当太平官，还是想要有所作为，都得把这块山搬走。 焦用山没有派系，外强中干，且体量够大，杀一足以儆百，虽然费点力气，但性价比很高。 滋滋！他牙疼的要命，赵丰收这小子，阴谋阳谋都是手到擒来啊。 听了叔叔的分析，金冠霖才意识到，自己的认识终究浅薄了。 无论赵丰收要立威，借此整顿全局，还是想干一番事业，都得摆脱老焦这个掣肘。 “要不我整理个东西，明天拿给他？” 他的神色中，满是无奈和悲壮。 老焦虽然谨慎，但从未防着他，而且也防不了。 业务都是经他手，不合理的东西，一清二楚，根本不用查资料。 终究朝夕相处，怎么说都是半个老师，着实有点下不去手。 但经过长谈之后，他对赵丰收的观感，同样发生了变化。 原先只想套套近乎，好解决自己入班子问题，但是在交谈的过程中，越来越佩服对方，有种想跟着他一起干的冲动。 谁心里还没个小金人啊？都是年轻人，没人愿意一辈子窝窝囊囊。 “万万不可！”金芝龙严肃万分。 他掰开来讲给金冠霖，目的是让他接受现实，并不是让他动手。 年轻人还要走很远，手上不能沾染血腥。 尤其是焦用山这个因果，有点大了，搞不好会引起反噬。 “这盆污水，让叔叔来替你泼。” 金芝龙神色淡然，扭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里，不知有多少未知。 次日金冠霖上班时，顶着俩熊猫眼，不停的打哈欠。 “昨晚出大力了？”作为过来人，焦用山一语点破，露出呵呵之色。 闻言金冠霖心惊不已，以为他看出了端倪，然后就释然了，接上话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开起了玩笑。 中间有好几次，他都想提醒焦用山，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 老焦已是日薄西山，赵丰收则是旭日东升，明眼的事儿，没必要跟着犯浑。 不踩，或者说自己不踩，已经相当够意思了。 或许是觉察到了他的异样，焦用山终于停止了玩笑，转而换上一本正经。 “金子，赵丰收跟前，你还是主动走走比较好。” 金冠霖阒然一惊，目光充满了疑虑。 “我是认真的。”焦用山摆摆手，有点不耐烦。 “我老了，没必要巴结人，你的路还很长，跟着我吃瓜落没必要。” 在这一刻，金冠霖真的动容了，他张口就想要讲明，但焦用山已起身离开。 “我钓鱼去了，你守着点儿。”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回到肚子里。 后脚他就下了七楼，敲赵丰收的门。 李琼从里面出来，见是金冠霖，露出了些异样，但很快变成释然，微笑着冲他点点头。 “赵局，我想好了。” 然后来了个深呼吸，准备接着讲自己的认识。 但赵丰收挥了挥手，制止了他，淡淡的开口：“跟你叔约时间。” 愕然了足足五秒，金冠霖醒悟过来。 当面跟金芝龙通了电话，约定好时间地点，便借口有份材料要写，逃之夭夭了。 想了一晚上的理由，觉得相对妥当了，没想到人家根本不听。 他既感到失落，同时有些释然的通透。 赵丰收总能预判他，而他到现在为止，都还是懵的。 回到办公室，他把门反锁上，窗户都关了，再次给金芝龙去了电话。 金芝龙同样懵了，他有些怀疑，侄子错会了赵丰收的意思。 但这种概率小之又小，金冠霖从小由他亲自教育，别的不敢说，在揣摩人心上面，还是胜过同龄人多多。 赵丰收再贼精，还不到三十岁呢，除非他是个妖精。 他到底想干啥啊？ 第265章 误判 饭局约在玉山房，这家建在西山上的私房菜，属于逼格很高的档次。 还在文山镇时，赵丰收就曾听苏信厚吹嘘过其间种种，描述的天花乱坠。 当时他嗤之以鼻，说了句是镶了金边吗？被连晓波捶了一拳，骂他不文明。 一般都是客人挑饭店，玉山房则是挑客人，而且针对行业，做了不同规定。 实职正科以上，资产过亿的老板，中作协或中书协的会员，才有订餐的资格。 只此一条，就将九成九的人拒之门外，与普通饭店隔开了档次。 当然订餐是订餐，主人家带谁来，带多少人来，全凭自己心意。 不过客人不对路的话，难免要看服务员的脸色，被百般挤兑。 院子依山而建，小桥流水本就喜人，加上春季满山青翠繁花，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看不出华贵，只觉处处不俗。 不愧是办公室积年老鬼，金芝龙选这地方，颇费了番心思，既能体现诚意，也能展示实力。 除了地理位置好，菜品同样别致，都是山下饭店吃不到的东西。 而且从老板娘到服务员，个个都是上品。身处其间，如同人在画卷中。 为了今天的晚宴，玉山房清场了。 在以往金芝龙可没这面子，估计是水涨船高，老板娘才高看了一眼。 不但亲自在门口迎接，而且挽了他胳膊往里走。 “客人已经到了。” 金芝龙意气风发，胆子跟着大了不少，顺势捏上了白皙玉手。 柔软如攥了团棉花，老板娘一愣，旋即露出嗔怪之色，作势欲打。 一个小长方盒递到手中。 “一点小意思，请老板娘笑纳。” 老板娘打开盒子，是条金项链，很粗很俗。不过金子的好处，就是不怕粗俗。 老板娘的脸色，更加风清气和。 “金主任太客气了。” 跟在身后的金冠霖，心中满是郁闷，没想到老叔挺骚啊，饭还没吃，先送条链子。 最近两年，黄金价格翻了倍，这样粗细的近万了，要让婶子知道了，非得弄死他。 尤其让他想不通的是，老板娘收了礼物后，反而扔下他们，扭着杨柳腰走了。 待老板娘走远，金芝龙干咳了连连：“今晚所有的事，只能看不能说，懂吗？” 懂了。 话说老叔不容易，像他这个位置，混个红颜知己挺正常。 “懂个屁！”金芝龙爱昵的敲了他脑袋。 能在棋田开这样的饭店，老板娘肯定大有来历，但他问过很多人，都表示不清楚。 不清楚的存在，敬着总没有错，他升迁在即，更是得处处结善缘。 高处不胜寒，并非是句空话，互相排挤更甚，说不定哪个大人物，躲在角落看你不爽了，随便一个念头，就能将你打下凡尘，让你露出原形来。 他们进到屋里，赵丰收已等在那里，独自一人，悠然自得的摆弄茶具。 “哈哈，抱歉啊丰收局长，我以为自己出门就够早了，没想到还是被你抢了先。” 其实他故意晚了半小时，就是想抻抻赵丰收。这是一种心理战术，意在通过等待的煎熬，消磨对方的气场。 为此金冠霖还埋怨他，觉得没必要如此，是咱们求人家，端着有些不合适。 但金芝龙不这样认为。 赵丰收势头再盛，终究只是部门负责人，他执掌中枢，自然比普通局委高半格。 “我是晚辈，而且没有姓李的亲戚，等金县长是应该的。” 赵丰收语气恭敬，但话锋中带着刺。 对于这些小儿科，他从来不屑一顾，而且不会惯着。 地位由实力决定，虚张声势没有鸟意义，不过今晚是和谈，而不是开战。 因此恭敬中带着讽刺，讽刺中带着吹捧，让金芝龙既不舒服，又不得不舒服。 说他认识李万机，是拐着弯的骂他，但自称晚辈，身段足够柔软了。 而且县长的称呼都出来了，你还能说什么呢？挨骂，都要让你无比的惬意。 金芝龙骤然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亲热的拍拍赵丰收肩膀。 “不敢当啊，都是道听途说，没影儿的事。老弟风华正茂，才真正羡煞人。” 副县长这事儿，还在镜子里照着，自嗨就够了，真拿出来摆架势，就让人笑话了。 不过赵丰收金粉给他刷定了，倒了杯茶给金芝龙，彩虹屁二度送上。 “小道消息，往往最靠谱，连县长说金主任几朝元老，劳苦功高，也是实至名归。” 此言是真是假，无可考证，但连晓波提名他这件事，可是众所周知。 “就是个打杂的太监，还几朝元老。” 虽然嘴上自谦，金芝龙内心还是非常自豪，经他手送走的县长，已经有七八位了。 有一半住了监，另一半都获得了升迁，迈入了厅级行列，酒桌上是他重要的谈资。 虽然升职的不是他，但军功章上有自己的血汗呀，而且这些人和方家一道，构成了他的底气。 发现桌上摆着茶具，金芝龙咋呼起来。 “咋不上菜呢？冠子，你去点菜。” 金冠霖心领神会，关门去了外边遛达，两人要进入正式谈判了。 玉山房的第二个规矩，就是不能自己点菜，老板娘投喂什么，你就得吃什么。 当然菜品完全可以放心，就是盘炒豆芽，你都绝对在其他地方吃不到。 “丰收老弟，都是透亮人，老哥明人不说暗话，你让冠霖卖焦用山，有点不地道啊。”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金芝龙便开门见山，直入主题，目光如鹰隼般，牢牢锁定对方。 “我有吗？”赵丰收一脸无辜。 金芝龙想骂人了，你暗示了半天，还让金冠霖来问我，这会儿装起纯来了。 不过，此时没必要纠结有无，而是商定价码。 “我替你挪走焦用山，你让冠霖进班子，如何？”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够开诚布公了，无论谁来做，反正都能达到效果。 但是赵丰收摇头了。 “金主任，我想您误会了，我为何要赶走老焦？” 金芝龙糊涂了，“你跟他说，廉颇老矣！难道不是让他出首？好让老焦腾出位置。” 赵丰收呵呵而笑：“我到局里才一周，跟焦主任尚未正式接触，无冤无仇，何来要逼他走的说法？他还有两年退二线，走不走于我没有任何影响。” 赵丰收摆弄着茶具，语气淡淡幽幽。金芝龙呼吸微微停滞，刹那有种死机的恐慌。 第266章 偏偏这块糖很甜 金芝龙意识到，自己分析问题出现了死角。 千算万算，忽视了赵丰收和焦用山的年龄差。 老家伙还有两年退休，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他会不会搞乱，对赵丰收根本不是事，等就是了。 他刚提了正科，离副县还早着呢。 至于业务上的支持，焦用山就更无足轻重，工信和招商才是大头。 科技中心的部分，有了锦上添花，没有，没有就没有了。 大单位的优势就在这儿，选择的范围很宽。 “可是我不明白……” 他忽然发现，自己空了，不仅仅是自信，而是整个人。 赵丰收笑呵呵的道：“我是不需要搬走老焦这座山，但小金主任需要啊。” “你是说让冠霖接主任？”饶是金芝龙见惯了大场面，此时都不由窒息了。 天！侄子要是成了科技中心主任，就真是祖坟冒烟了！ 不满三十岁的正科实职，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他捏烟的手有些颤抖。 “我明天就安排纪委的伙计，对焦用山展开调查。” 即便自己的副县长不要，也得为侄子铺好路。 “金主任多虑了，焦主任的工作自有人做，而且我希望和平解决，最终能实现多赢。” 果然侄子是他的心头宝，如此一来，赵丰收就放心了。 他最开始的方案，的确是让金冠霖来怼焦用山，彻底将他绑上自己的战车，但在与对方一番长谈后，取消了这个想法。 收人收心，他想要个死忠粉的金冠霖，而不是简单的工具人。 多赢？金芝龙心中迷惑了，焦用山再傻蛋，能主动让出位置？ 赵丰收是在文山镇横行惯了，把正科当村干部了？ 不过既然焦用山不用他考虑，在所谓的多赢局中，他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想让我做什么？” 赵丰收慢吞吞的开口：“能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更不要得罪女人。” 无需继续再说，金芝龙已然明白，连晓波被摆了一刀，这是想找回场子啊。 需要一个倒霉鬼。 他苦笑着问：“不知领导希望是哪个？” “我认为曹山云合适。” “明白了。”金芝龙无由松了口气，三个副主任中，就数曹山云最单，而且跟他不对付。 能借势赶走他，是个不错的结果。 但赵丰收接下来的话，让他如五雷轰顶。 “连县长希望你能主动退出政府办，哦，最好是把郑生波带走。” 金芝龙顿时暴跳如雷，指着赵丰收骂道：“姓赵的，你不要欺人太甚，老子……” 赵丰收笑着打断他：“我要是你，就绝不会指着恩人骂。” “老子……”金芝龙终究没继续骂下去，因为赵丰收说了，这是连晓波的意思。 以他的能量，对上连晓波，最多就是暗中使使绊子，正面对战，完全不是一个能量级。 即使他不主动辞职，人家也有无数种办法等着，总会逼他就范的。 他原本的打算非常好，等他升了副县长，就让郑生波接任政府办，方系人马继续掌控。 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根本成了一场空。 “金主任，恕我直言，您跟着方系也好，还是投靠其他什么系也罢，对方能给出的最高价码，也就是副县级了，这是您的天花板。” “小金主任则不同，三十岁前的正科，全县屈指可数。” “一鲸落万物生，是继续为方家做守墓人，还是牺牲些短暂的利益，为金家谋个光明的未来，想必您心中能算清这笔账。” 赵丰收循循善诱，像个拿着糖的骗子。 偏偏这块糖很甜，甜的让金芝龙无法拒绝，还有种醍醐灌顶感。 是啊，方老爷子已经没了，方系现在摇摇欲坠，说不定什么时候一阵风来，就会烟消云散。 作为其嫡系干将，稍有不慎，就可能卷入旋涡中，一生功名付尘土。 想到这里，他动摇了。 在明确的前景，与不明的坚守之间，傻子才会选择后者。 见他有动摇的迹象，赵丰收趁热打铁，重重敲了一锤子。 “还有一点您应该清楚，其他几家，不会放过清洗方家的机会，到时候何去何从，金主任宜早作打算。” “罢了，我投降！”金芝龙苦笑。 望着眼前的年轻人，他有种从心而发的恐惧。 无论阴谋阳谋，还是对大局的把控，他都不是赵丰收的对手，难怪他年纪轻轻，就能在文山镇掀起滔天巨浪，刚入职工信招商局，就敢动大手术。 “长江后浪推前浪，不服不行啊。” 他忽然有种衰老无力感，也许后退一步，可以海阔天空。 “对冠霖的事，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包括您的副县长，这周就会有结果。”赵丰收自信满满。 “这么快？”金芝龙很是吃惊，认为他有些吹牛了。 副县长的决定权在市里，岂是你能指挥的？即便是金冠霖的事，在县常委会通过，都可能有波澜。 李飞歌会同意吗？ 如果踏上这艘巨龙，就再无退路，只有跟着这艘巨轮前进了。 这只老狐狸，还真够谨慎呀！赵丰收在心中冷笑，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方书记您好，周末有时间吗？我想去拜访您。” “狗日的还学会客气了，滚过来就是。” 话筒中传来笑骂声，赵丰收寒暄了几句，才把电话挂断。 作为政府办主任，金芝龙自然知道，就在数天前，山阳市委主要领导刚刚调整，省科技厅常务副厅长方英杰，成了山阳市委书记。 没想到赵丰收挺钻，居然有他的联系方式，而且听话音，好像不是一般关系。 他服的五体投地。 “好，下一个问题，我退出政府办，谁会来接替我？” 赵丰收笑眯眯问：“您有人选推荐吗？” “我希望是你。” 赵丰收摸额头，“大概率会如您所愿。” “郑生波和曹山云，连县长希望处理到什么程度？” “没有具体标准，一切由我来决定。”赵丰收坦然的道。 金芝龙惊讶了下，很快理解了，既然连晓波选择让他来接政府办，自然是完全的信任。 “曹山云可以来工信招商局，担任副局长，至于郑生波，如果他愿意，文山镇的人大主席还空着，我还可以推荐他参与三川经开区。” “如此甚好！”金芝龙不禁拍手。 按照这种处理方法，两个手下也算过得去了，尤其是郑生波，说不定还能另有一番造化。 无非是换了个主子，从方系换成了连系，或者说是赵系。 虽然他不认为赵丰收现在有组局的能力，但是他实实在在，就是在做这件事。 第267章 遇到梅梅，谁都没辙 正在此时，门从外推开，郑德环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焦用山。 “小赵，可以开饭了吗？快要饿死了。” 金芝龙瞬间明白，为何赵丰收说焦用山不用他考虑，原来他请了郑德环。 十几年前，焦用山曾和郑德环共事，在一个办公室待过，由他来做工作，真是再合适不过。 他们俩同时出现，说明焦用山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 “马上马上。”金芝龙打了个电话，很快金冠霖带着服务员，就开始上饭了。 当他看到焦用山在场时，不免红了脸，但后者拍了拍他肩膀，什么都没有说。 众人入席，老板娘如水蛇般出现，扭身坐在了赵丰收身旁，人来熟的端起酒杯。 “欢迎赵局光临玉山房，以后这里就是您的家了。” 她将一张精致的黑色卡片，放在他手上，还有意无意，轻轻拍了下。 其他人还无感，但金芝龙和郑德环神色微动，都露出羡慕之色。 “充值卡？”赵丰收把玩着卡片，露出疑虑。 当众行贿，胆子未免有点大。 老板娘眉眼笑弯了，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玉山房会这么low？” 玉山房的订餐卡，类似银行的信用卡，带有一定的透支功能。 根据客户等级高低，分为钻铂金三个档次。 像郑德环是副县级，就有铂金卡；金芝龙按级别是正科，但位置特殊，同样拥有铂金卡，因此才有专场资格，不过每年只有一次。 白钻一般发给正处，每年拥有四次专场资格。 而赵丰收手上的是黑钻，又叫家人卡，拥有什么特权，只有使用者知道。 按说他的级别，只配发张金卡，但人家上来就是黑钻，说明玉山房的信息，掌握的还是相当到位。 额，是个好东西。赵丰收自然毫不客气，装进了口袋中。 “家人卡？可以在这儿搞个家吗？”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媚眼如丝：“只要赵局愿意，一切如您所愿。” 她的年纪，不过与赵丰收相当，坐在身边，身上散发着阵阵奶香。 赵丰收凑过去嗅嗅：“你用什么沐浴露？一股奶香味儿。” “有吗？”老板娘低头细闻，吃吃的笑着，春光妩媚。 都说赵丰收是大色狼，果不其然。 不但其他几位顶不住，憋得面红耳赤，老板娘亦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不急，人还没齐。”赵丰收看了看表，“劳烦你挪个位置，不然一会儿容易挨打。” 老板娘脸色变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你这是直接扇我脸哪！ 正要开口讥讽，门被从外推开，连晓波施施然走进屋中，看见赵丰收旁边的老板娘，粉脸儿变绿了。 “哟，这么热闹啊！赵局长，我是不是来早了？” 众人纷纷起身，“县长……” 老板娘这才知道，眼前的高挑美女，竟然就是刚到任的县长。 她刚要检讨，连晓波已催促入席。 “坐。” 老板娘从左边挪向右边，依旧准备挨着赵丰收坐下，没想到人影儿一闪，已有人抢了先。 是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姑娘，粉妆玉琢，如美玉般沉静。 看样子是连晓波的秘书，主子嚣张，因为她的位置在那里，你个小秘书，凭什么抢我的座位。 “你坐那儿！” 她指了指金冠霖旁边。 “凭什么呀？我要挨着我们局长。” 原来是工信招商局的，还高估她了，老板娘不由又气又笑。 “你们局长没教过你，到了饭局上，应该如何坐吗？” “没有。”梅梅表情很无辜，“他刚来还没顾得上，上学时老师没教过，在家里爸妈从不管我。” 老板娘有点想发疯。 从哪里找来的野货，看长相不差呀，一点不懂教养。 “赵局……” 她希望赵丰收主持公道，但后者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座位在我屁股底下，你跟他说有毛用？” 梅梅见她想告状，有点不高兴了：“吃个饭而已，坐哪里不是吃，穷讲究！” 我穷？老板娘想踢人了，她胸脯起伏不定，颇有些风姿嫣然。 “那你坐过去呀。” “可我是局长的通讯员哎，当然得挨着他坐，方便服务嘛！” 老板娘讽刺道：“你坐到连县长和赵局中间，岂不是更合适？可以同时服务两个。” 梅梅瞪着大眼睛，神情有点吃惊，好像她说了大逆不道的话。 “此言差矣！我服务局长，局长服务县长，这才符合逻辑。” 她一本正经，满口胡说的样子，的确让人没办法。 连晓波和赵丰收在旁，已笑成了合影照。 其他人情况好不到哪去，都是老奸巨猾，他们看得出来，这姑娘不带一点装的，她纯粹就是天生的胡闹精。 “老板娘，你跟她讲不通道理的，咱们是凡间，人家在仙界，认真下去，今晚都别开饭了。” “别呀，我饿了！”梅梅拿筷子就去戳鸡腿，戳了两次没戳中，可把她气坏了。 玉山房没一点好的，连只鸡都跟她过不去，直接下手了，还吮了吮手指上的油。 “局长，你在夸我是小仙女儿吗？” 不止老板娘，一众领导全傻了眼。 这是个真不够数的？ 在她快要咬上鸡腿的时候，蓦然良心发现，给赵丰收放到了盘中。 “局长，你先吃！” “我谢谢你了！”满是窟窿眼的鸡腿，真是没法下口。 连晓波笑眯眯道：“别说，我们小梅还是挺心疼人。” 她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气老板娘。刚进屋时，就闻到了讨厌的骚气。 但是老板娘听了“小梅”两个字，蓦然转作喜意，“你是梅梅？” “是啊？”梅梅抬头，发现她还站在身边，不由露出疑虑，“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 老板娘拍拍胸口，非常自觉的与金冠霖坐到了一起，好像刚才啥事都没发生过。 赵丰收觉得有趣，“老板娘，她是梅梅就可以嚣张了吗？” “可以，因为她姓梅。”老板娘神色很严肃。 赵丰收还是不明所以，其他人亦是云里雾里，但看梅梅的眼神，就有些异样。 第268章 大置换 次日一上班，焦用山就写了申请，送到了赵丰收手上。 他声情并茂的回忆了工作过往，罗列了取得的荣誉，请求组织上考虑他的身体和家庭困难，让他提前退居二线。 赵丰收代表班子，自然再三挽留，但老焦去意已定。 在旁边喝茶的张荣山，不知发生了何事，看着两人如胶似漆，感觉如在梦境。 和焦用山共事多年，都没发现他如此高风亮节，能做出急流勇退的事。 还有赵丰收，明明是条小狼崽子，偏偏长了张和善的狗脸。 他给你就收着，让来让去干嘛呀，一会儿老家伙反悔了。 其实他不知，赵丰收叫苦不迭，老焦嘴上说得好听，把申请攥得紧紧的，根本不肯松手。 昨天答应好好的，调他去工业区，整个顾问，还能多领点补贴。 “赵局，其实我还能干几年。” 他的态度非常诚恳，张荣山就差拍大腿了，我说什么来着。 赵丰收拍拍他手背，“焦主任，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啊。” 他语气中带着讽刺，不同意你昨天倒是说呀，我让金芝龙给你上眼药水。 “赵局误会了，我不是不想走。” 焦用山手一松，申请便落到了赵丰收手中，他在茶桌旁坐下，手微微颤抖着。 张荣山倒了杯茶，推到他手边，焦用山感激万分：“谢谢张书记。” 他转向赵丰收，对方已快速读完了全文，露出疑惑之色。 “你想去三川经开区？” “是。以前畏首畏尾，给工作造成了很大被动，我想换个地方，重新来过。” 焦用山说着，激动了起来，“四调我不要了，让我干点实事就行。” “我能问个为什么吗？” 他可不相信老油条转了性子，突然变得先进了。 焦用山干咳两声，表情有些尴尬：“我好歹曾是老郑的领导，到他手底下吃嗟来之食，老脸往哪里搁啊？” 没想到是因为这个，赵丰收摸额，差点忽视了细节。 “可我是个晚辈，你跟着我混，岂不是更没面子？” “不一样！”焦用山认真的摇头，“反正被你摧残定了，一次和一百次，没有差别。” 窝草，这话说得，好像我把你怎么着了。 但焦用山接下来的话，就让人很受用。 “跟人还是跟年轻人，比较有奔头，你说是张书记？” “有道理，丰收啊，老焦的事儿，你上心考虑考虑呗。” 人之将走，其言也善，其情也哀，焦用山一口一个张书记，把张荣山叫软了。 对赵丰收来说，焦用山只要肯腾窝儿，去哪里都行。 到三川经开区还方便些，他打个招呼就能去。 工业区就不行了，主任由柳泉镇的书记兼着，人家是县委常委，别说他赵丰收，就是连晓波的账都未必会买。 郑德环要想办成这件事，的确需要花费些功夫。 “行，你去经开区搞个民政局长。” 在棋田县的序列里，科技局可有可无，但在经开区是重要部门。 老焦肉蛋子性格，搞科技有点不着号，搞搞民生啥的估计能发挥长处。 “你外甥可以带过去，给你当司机，工资从矿业公司发，还能高一些。还有承诺你的四调，我不会食言。” 焦用山的眼睛顿时亮了，如果不是年龄差距，还有张荣山在场，他恐怕要纳头便拜。 “主公，但有驱使，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如今只能化作泪汪汪，说了句谢谢，起身便离开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张荣山有所心动，“丰收，这等好事，考虑下老头子呗！” “哈！”赵丰收按着他肩膀，给他按摩起来。 “我的好大哥，你就安心待着，连县长非逼我兼任政府办，总得有人帮我守大本营啊！” 张荣山摇头，脸上满是懊恼：“连县长的招数，老头子是看不懂。” 清理方系无可厚非，干掉金芝龙就是，干嘛给他升职啊？ 还有赵丰收是个人，不是牲口，本身已身兼数职了，再给他个大部门，得把他累死。 “谁说不是呢！”赵丰收无奈的摇头。 提名金芝龙上位，是他的建议，但连晓波加了个郑德环，而且事先没有商量。 政府办的苦差事，他实在不想接，在家伺候你就算了，上个班还得继续。 “老哥哥，周末我要去趟市里，一起去？” 张荣山今天提醒了他，不能光想着统战敌人，自己人更得有所表示。 “我就算了，不喜欢跟领导打交道。” “方书记是系统老人，我怕有些工作不熟悉，你给我当个后盾呗。” 话说到这份儿上，张荣山无可推脱了，谁让是他把人拉来的，总得保驾护航。 政府办那边，金芝龙也动了。 涉及到侄子的前程，家族的切身利益，必须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他直接去了组织部，与刘部长进行了沟通。 刚刚送走赵丰收，接下了个烫手山芋，没想到马上来了个更大的。 工信招商局再闹，只是内部大手术。但金芝龙就不同了，基本上清仓式减持。 “你和郑生波、曹山云都离开，提名赵丰收接任政府办主任，金主任，你没事儿？” 他下意识就想报警，以为金芝龙被赵丰收下了药，或者采取了威胁手段。 “刘部长，我是投桃报李，其他人则是想换换环境，还望能够成全。” 他不动声色，将一个信封塞到了本子下，刘部长顿时表示理解了。 等金芝龙走后，他抖了抖信封，从里面掉下来一张卡，夹着的小纸条上，写着密码和金额。 十万！为了给人腾位送礼，他还是头一次遇到。 不过翻开本子，重新看了下赵丰收的名单，他就明白了。 一个副县长，一个正科实职，金芝龙不亏本啊。 只是他实在想不通，赵丰收费尽洪荒之力，究竟图个啥？ 统一工信招商局，慢慢来就是了。 而且座位还没暖热，马上又抢了个，别人都是想法少干活，他倒好，快成九头鸟了！ 当然这不是他操心的事，他得好好想想，如何在李飞歌面前，把这些破事儿讲圆。 第269章 调整名单上会 “疯了！简直是个混球！” 看完名单后，李飞歌一掌拍下。 坐在他对面的刘部长，眼睁睁看到，水杯从桌上跃起，然后重重跌落。 水流了一桌子。 他从未见过李飞歌如此恼怒。 印象中他总是温文尔雅，即使下手弄死谁，都带着迷人的微笑。 但此时他不但拍了桌子，而且骂了人。额头的青筋暴露，显得有些狰狞。 刘部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露出非常害怕的样子，内心则对李飞歌的失智，颇不以为然。 局委强势一把手，对领导层乃至中层清洗，并不是啥稀罕事。 远的不必说了，余诸人到财政局后，大肆调整，汤生茂的亲信嫡系全靠边站了。 当时你还说来着，慈不掌兵，为帅当如此。 换个人就不行了吗？ 还有金芝龙的行动，从表面上看，是种被迫行为，但这老秧子自己不动，谁能强迫他呀？ 他可是几朝元老，方系的主力干将，只要他想反抗，必然有一番腥风血雨。 为何他比谁都急迫呀？利益驱使而已。 听起来是被洗出了政府办，但他们都没有吃亏，最差的曹山云，也是平调过去当副局长。 政府办的副主任，听起来牛逼，但论实惠跟大局副职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再说作为一县之长，如果连晓波连个办公室主任都不能动，人家还是别当了。 因此看着水流蔓延，他坐着丝毫没动，装作被吓傻了。 李飞歌自己肯定不动，那样显得太掉份儿了，打电话让秘书过来收拾，但名单已经湿透了，没法再看了。 看刘部长没有退去的意思，他只能沙哑着嗓子，做出了理智的决定。 “提交五人小组讨论。” 刘部长松了口气，但作为组织部长，他有义务提醒李飞歌。 “要不要先做个沟通？” 杨潮南跟个撵脚狗似的，整天跟在连晓波身后，毫无疑问会投赞成票。 秦雅芝不好说，但这娘们是条疯狗，事儿越大越兴奋。 至于他自己，当然倾向于事成。 倒不是因为收了金芝龙的好处，而是如果李飞歌一家独大，大伙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他必须推一把，让连晓波形成抗衡的力量，才好左右逢源。 是以赵丰收找上门来时，他满口答应帮忙，既有大局的考量，还能落下大把的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无妨，就算五人小组通过，还有常委会呢！” 从李飞歌处出来，刘部长去向连晓波汇报，明知都是对方策划，该装的样子还是要有。 连晓波直截了当：“希望刘部长支持我的工作，好人有好报。” 潜台词她没有说，不支持你就是坏人，自然就是厄运当头。 “放心连县长，我心中有数。” 刘部长长舒一口气，忽然觉得憋闷。 李飞歌也就罢了，上下只差十几岁，人家是从省委下来的。 你连晓波个黄毛丫头，跟我家闺女年龄般大，也对我指手画脚。？ 想到自己偌大年龄，每天要面对两个年轻人，就觉得心有戚戚然。 但还有第三个需要面对。 杨潮南和李飞歌同岁，是他的直接领导，无论如何都隔不过。 按说他应该先找杨潮南，再去见李飞歌，但他的位置特殊，只能依照事实情况，而非规定礼仪来操作。 对此杨潮南没觉得不爽，只是淡淡的问了下，两位领导的态度，就放他离开了。 只剩下一个，想了想他决定去探探底。 看了名单，秦雅芝笑了：“我会投赞成票。” 如此干脆？刘部长表示迷惑，他可是听说过，秦雅芝和赵丰收不对付啊？ “他不是能吗？兼任的越多越好，让他龟孙累死！” 卧槽，最毒妇人心，这疯婆娘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 “忙里出错，我才好找他破绽，让他当去。” 太直了？被秦雅芝盯上，可不是啥好事，刘部长不禁暗暗摇头，替赵丰收捏了把汗。 说实话，他没收年轻人一分钱，甚至还被他拐跑了一盒华子，但是无来由喜欢这小子。 挥斥方遒，周郎赤壁，身边小乔不断。 找个机会得提醒他一下。 五人小组会毫无波澜，或许看大势已去，就连李飞歌，最终都投了赞成票。 他本想秦雅芝或许会拦一下，没想到她第一个投了赞成票，后面就是稀里哗啦，兵败如山倒。 不过为了发泄怒气，李飞歌还是专门组织了学习，大讲正确用人导向。 四人眼观鼻鼻观心，个个心不在焉，他只好宣布散会。 “晓波县长，常委会上我会阻止你。” 看着曾经喜欢的女孩，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李飞歌由心而发的疼。 他决定把分歧放到明处，如果连晓波来找他沟通，他肯定会心软同意，顺便谈谈常务人选的事。 但她没有来。 李飞歌心冷且硬。虽然是春天，但有北风凛冽于胸。 棋田县常委班子有十三人，高程外调，常务副县长空缺，因此成了双数。 不过戎装常委只听会，一般不表态，因此不影响表决。 会议由李飞歌主持，他组织学习了理论后，进入具体议事环节。 第一项议程是部署安全生产，森林防火工作。 李飞歌要求做好火源管控、隐患排查、群防群治等，坚持全员在岗全天值守，严控火源进山入林，严厉打击违规野外用火。 “下面研究人事问题。” 好戏即将上演，众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大家可能有所耳闻，最近有股歪风，个别干部好高骛远，越过组织私下勾兑，已经影响到全县稳定大局。” 李飞歌扫视左右，神色语气严厉起来。 “对这种不良行为，应当坚决抵制，严厉追究相关人员责任。但为了以案说法，我们姑妄听之，希望通过今天的会议，拨乱反正，引导干部正向成长。” 会场沉默了几秒，刘部长清了清嗓子，把需要调整的干部，做了简要的说明。 “我反对这个名单。” 没等刘部长通报完情况，王永中率先开了炮。 他是柳泉镇书记，兼工业区管委会主任，老资格的常委，而且是正县级，在班子里排名第四。 按说他跟李飞歌不是一路，后者当县长时，两人没少干仗，因此他当了急先锋，让在场的人都非常诧异。 第270章 激烈交锋 李飞歌也有些迷惑，对王永中他没把握，因此事先并没找他。 “姑且不论是否私相授受，我就想问一下，赵丰收有几只手？” 王永中坐直身子，面沉如水，如同一座雕像。 “他本就有三个兼职，经开区、九龙川管委会和龙口铁矿，哪个都不是闲差，再加上政府办，千万恩宠于一身，还让不让其他人活了？” 说完他往椅背上一靠。 秦雅芝冷笑：“我是听明白了，今天开会不是说正事，而是比赛泼污水，搞争宠。” 她的舌头过于毒，成功引起了围攻。 李飞歌和王永中没吭声，疯婆娘想干啥？不过只要他俩联手，想必没人能翻了天。 “秦书记，请注意你的措辞。” “秦书记，谁泼污水谁争宠，你说清楚。” 等场上乱的差不多了，秦雅芝霍的站起来。 “李书记，名单是组织部整理后，刘部长先交到的你手上，经过同意，才提交五人小组通过，然后提交的常委会，是不是这样？” “不错，我就是想看看，这股歪风能刮成啥样……” “打住。”秦雅芝做了个暂停手势，目光森然无比，“别随意扣帽子。” “你是谁？你是县委书记，班子的班长，一言一行，都要立得住脚。” “既然同意提交，而且经过讨论，五人小组认可了这个名单，你在会上投了赞成票，怎能说越过组织私下勾兑呢？” 李飞歌情知坏了，被她逮住了话把子。 “我是……” 他一时没想到反驳之语，再次被秦雅芝抢了话头。 “想好了再说。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在议题前的言论，严重不尊重五人小组决议，而且今天开会第一个定调，是违反组织原则的，我保留向上级反映的权利。” 王永中怒不可遏，拍了桌子：“秦雅芝，你不如直接说，对李书记的班长素质存疑。” 一语激起哗然，有些事可以理解，但不能说出来。 秦雅芝笑笑：“王书记，在座的诸位可都有耳朵，这话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说过。” 至于想过没有，就另当别论了。反正她如此一说，王永中张口结舌，闭嘴了。 真是头蠢猪！李飞歌被王永中气坏了，怀疑他是故意给秦雅芝捧哏。 这些话传出去，还不知被改编成啥样呢，他刚想把秦雅芝压一压，杨潮南开口了。 “大家都冷静下，秦书记刚才说得好，咱们常委会是研究正事，不是互相攻讦。” 他的声音比较柔，而且此时站出来，能平息双方争端的，只有他了。因此都能听出他偏向秦雅芝，但个个选择了装聋作哑。 “其实名单没有形成前，丰收同志就找过我。” 众人都很惊讶，杨潮南素来稳重，怎会此时露出破绽，落人话柄呢？ “他对兼任政府办主任，有很大的压力。初到工信招商局，本就任务很重，政府办这边更是千头万绪，没压力是假的。” “但我告诉他，能者多劳。”讲到这儿，杨潮南微微一笑，看向王永中，“放到哪里都是如此，王书记，我说的对吗？你也是身兼数职。” 不软不硬，将王永中“几只手”的问题挡了回去，把赵丰收和他都归为“能者”行列。 后者冷哼了声，没有回答，总不能说自己无能？ 能把他压制住，就是一种胜利。 宣传部长忍不住插嘴：“没人否认赵丰收的能力，问题是为什么必须是他？难道金主任不称职吗？如果他不称职，连县长为何提名他担任副县长？” 这才是李飞歌的杀手锏。 不愧是大笔杆子，他的三连问，可谓是句句切中要害。 就连秦雅芝都佩服不已，这三个问题给她，可是答不上来。 不过杨潮南是谁啊？世家的天之骄子，大码头待过，自然不能被他难住。 “县长是年轻人，班子需要老少搭配，才能确保方向正确。但要落实高效，办公室主任的思想和行动，就必须和她保持一致。” “在文山镇工作期间，赵丰收曾担任过综合办主任，无论文旅小镇，龙口铁矿，还是三川经开区，都是他和县长配合得当，因此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金主任不是不好，而是县长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在更高的平台上，充分施展才华。通过调配，从而实现优化资源，让政府更好运转。” 这些话不骄不躁，而且理由充分，让人实在挑不出刺来。 李飞歌沉声道：“举手表决！” 即使到了此时，他仍然不肯松口认输，杨潮南只能叹口气，坐了回去。 结果并无意外，双方实力太悬殊了，四票赞成，另外七票反对，名单被驳回了。 倒是刘部长令人刮目相看，居然没有反水，不过同样顶着相当大的压力。 事后李飞歌将他叫去，好一通批评，他不卑不亢，直了次脖子。 我是贯彻五人小组决议，您投了赞成票的，再说杨书记分管组织部。 自始至终，连晓波都未发言，好像这件事与她无关，举手都是懒洋洋的作派。 随后，裹挟胜利之师，李飞歌提名余诸人出任常务副县长。 这下连晓波坐不住了，但还没等她拍桌子，秦雅芝先拍了。 “我坚决反对这个提名。” 她激动的再次站起来，声音都扭曲了。 “余诸人刚成了财政局长，再当常务，是不是太快了？” “那赵丰收呢？”李飞歌露出嘲讽之色，赵丰收去工信招商局，还没有半个月，兼任政府办主任，你投他赞成票，这做如何说？ 秦雅芝愣了下，脱口而出：“赵丰收可以啊！” “至少比余诸人强，他在文旅小镇创建，龙口铁矿和三川经开区的经历，证明他是管经济的好手。我赞成李书记的意见，提名他为常务副县长人选。” 李飞歌气坏了！恨自己没有把话说完整，更恨秦雅芝曲解他的意思。 政府办主任我都不同意，还常务副县长？做梦去你。 他干咳两声，刚要澄清，没想到其他人已跟进了，纷纷说赵丰收的好。 李飞歌一下子就傻眼了！ 这他妈是什么事，全都疯了吗？ 第271章 她扔的不是炸弹，而是整座军火库 前面的名单看着来势汹汹，其实无关紧要。 调整个政府办主任，还不能影响到整体格局。到了他和连晓波的层面，决斗只会在常委会上发生。 至于工信招商局，赵丰收在内部的折腾，更是螺蛳壳里开道场。 之所以要下手阻止，只是为了让人们知道，棋田的天是谁，让连晓波彻底臣服。 为了确保效果，昨天他挨个儿打过招呼，让大伙儿看眼色行事，紧紧跟上。 没想到一群笨蛋，跟的太近，竟然没反应过来，就全被秦雅芝带沟里了。 但此时已覆水难收，总不能来个视频编辑，掐掉这段不算？ 此情此景，令人叹为观止，杨潮南拍掌而笑。 “没想到众望所归，大家举贤如此卖力，我也只好同意提名赵丰收了。” 到现在为止，连晓波都还是懵的，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 咋就成了赵丰收呢？他啥时候投奔的李飞歌？ 收收只能是我的，在我手里想咋蹦跶咋蹦跶，被别人拐跑了可不行。 她清了清嗓子：“丰收同志的确很优秀，我同意李书记和大家的意见，不过他提正科已破格一次，为了保险，我建议可以和余诸人一起上报，让市里定夺。” “对对，连县长意见很中肯，我完全同意。” 没想到最后为他解围的，竟然是连晓波。李飞歌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暗恋我，才故意高冷？实际上是为了钓鱼。 关键时刻，亲疏远近，立场就显现出来了。 虽然让赵丰收获得提名，比吃了苍蝇还恶心，但至少余诸人获得了机会。 目前情况下，这已是最好的结果，还可以到市里活动。 对连晓波的表态，不仅秦雅芝和刘部长吃惊，杨潮南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好不容易扭转了局势，你抽哪门子疯啊？ 女人啊女人，你的另一个名字叫愚蠢。秦雅芝心中，酝酿了句很有诗意的感慨。 尤其是李飞歌的笑容，让她看着恶心。 好在李飞歌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连晓波不鸣则已，一鸣就停不下来，她扔的不是炸弹，而是整座军火库。 “我对政府办改组，经过了深思熟虑，事先也做了相关同志的工作，他们都表示服从安排，没想到这点小事，都会有人大做文章。” 她顿了几秒，毅然扬眉，“我只好提议改组县政府了。” 没等李飞歌反应过来阻止，她的连环炮就炸响了。 “上次提名的郑德环金芝龙两位，希望和常务的名单一起上报。” “还有常务的人选，我另外提名汤生茂同志，既然余诸人都可以，他这个老财政局长就更有资格，而且他本身就是副县级，在三川的成绩有目共睹，比前面两位更合适。” “另外一位是蔡宗芸同志，以文山镇现在的产业规模，应该继续实行高配一格，我提议建议由蔡宗芸同志兼任县委常委，副县长，希望一并提交市里研究。” 场上没人敢说话，静的掉下一根针，都能把整栋楼压塌。 李飞歌被炸麻了！ 冷场了足足一分钟，他才醒过神儿来，看向自己这边的人，期待着能有个狙击。 但他们视若无睹，一个个都在低头认真记录，集体选择了装死。 谁敢反驳啊？再有意见的话，她会不会提议改组县委？ 王永中掀了掀嘴片，将一片茶叶咽下去，刚想说两句，李飞歌已表态了。 “表决。” 他不敢再给王永中机会，情况已够糟了，没必要让他再踏上一脚。 前面的只是烟雾弹，后面的才是正题，他的确和连晓波认知相当。 只是他低估了连晓波，以为政府办主任的位置，她势在必得，定会死死咬住不放。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此为诱饵，牵着连晓波鼻子走。 诱饵真的是诱饵，只是为他而设，而且他不得不咬钩。 如果提名的人选全部通过，棋田的格局将发生巨变，一人为尊变成二人共治。 无论谁当常务，连晓波都将彻底掌控县政府。 她在常委会的话语权，都会增加不少权重，具备了与自己分庭抗礼的底气。 至于政府办主任，不过是早换迟换的问题。 最科学的选择，是押后再说，一拖二拖，直到不了了之，但他发现无法这样做。 名单中的人，囊括了各个派别，自己人有上位的机会，谁都不会放弃。 他如果押后处理，虽然能过了眼前的关，但等于彻底把这几位，以及他们身后的势力，一并全部得罪光了。 受益的只能是连晓波。 从一开始就不是阴谋，而是正大光明的阳谋，让他不得不选择同意。 结果证明了他的猜测，名单全票通过。 会议结束后，他破天荒没有讲话，直接宣布散会，昂首离开。 提名是提名，决定权在市里，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回到办公室，李飞歌将门砰的关上了。 秘书跟在后边，差点被门拍了脸，端着水杯和文件，不知该不该敲门。 坐在椅子上喘息了会儿，李飞歌拨通了一个电话，将常委会上的情况，做了详细的汇报。 当然己方的无能，被完美的遮掩了，变成了连晓波做局逼宫。 对方耐心听完，嘶哑着声音吩咐：“你去找下盛和，至于杨潮南，我会想办法调走。” 得到承诺后，李飞歌忧喜参半。 忧的是多年努力化为灰烬，和杨潮南的友谊，或许会走到尽头，甚至惹怒他背后的杨家。 喜的是有盛和出手，他大概率可以稳操胜券，在市级层面，将这份名单打压下去。 盛和是他的前前前任，如今的山阳市委副书记。 在他主政山阳期间，充分展示了何为霸气。县长对他唯命是从，常委会上一个声音，将四大家压得死死的。 后来的两任书记，成绩自然有目共睹，但能相继迈入厅级，据说都离不开这位举荐。 对盛和的辉煌战绩，李飞歌钦慕不已，他现在努力实现的目标，正是复刻这种场景。 其实他从内心里，本希望走一条相对平和，而且简单的路线，就是和连晓波做盟友，最好是联姻，彻底巩固自己的仕途。 但连晓波得了失心疯，心中只有赵丰收。 都是你逼我的！ 第272章 谈什么都行，就是严禁讨论工作 别墅中，享受了两遍全身按摩，连晓波大声喊爽。 今天的表现打两百分，每个细胞都兴奋着，晚上恐怕要失眠了。 上半节会议按捺不动，憋得别提多难受了，但事实证明，赵丰收的策略非常有效，最后结果出来，李飞歌像吃了s一样。 “收收，周末见方书记敲定了？” 赵丰收点点头，将沟通情况讲了下。 用方英杰震金芝龙，有点高射炮打蚊子，不过顺手而为，效果还不错。 “我通知了老张，到时咱仨一起去就行。” “我不去！”连晓波表情果决。 一下子让赵丰收头大了，你不去咋汇报常委会的情况？我个科级干部，谈这些是越位的好。 “男主外女主内，你的女人受欺负了，不是应该你去为她找场子吗？” 赵丰收表示无语，理由还能再烂点儿吗？ 其实连晓波有潜台词没说，如果她去了，方英杰可能会因为她的身份，出现选择综合症。 赵丰收就不一样了。 方英杰欠他大人情，他必须得还。 “还有件事告诉你。”连晓波将他的头拨拉过来，“我打算让梅梅当我的秘书，你看怎样？” “梅梅？”赵丰收甚是吃惊，伸手摸了摸她额头，“你没有发烧？她可是个二五缺。” “有眼不识金镶玉！”连晓波翻了个白眼，换了个姿势靠着他，以便更舒服。 “小丫头的眼神太过别致，让你们朝夕相对很不好。” 说到底就是吃醋了。 “你不喜欢她，我不让她当通讯员就是了，还费这事，来了政府办，还不是天天见？” 连晓波怒了，伸手揪住他耳朵：“你是舍不得？” “舍得舍得。”赵丰收往后躲闪，但如此一来，耳朵更疼了。 他俩起了争执，有个要命的结果，连晓波通常不讲理，直接动武，而他总是躲不过。 “问题是她丢三落四，而且牌子大得很，你确定能受得了？” “那是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在这一点上，连晓波非常自信，没有她训不服的人。 好，既然你一意孤行，就让你吃点苦头，赵丰收暗搓搓希望，梅梅不要让他太失望。 周末，一辆商务车向山阳驶去。 车内花团锦簇，女人香萦绕，与春天的风格很配。 驾车的是庄陈蝶，朴素的装扮，根本遮不住娇娆的容颜，以及逆天的大长腿。 前排是刘唯唯和方英为，一个小款西装，另一个长款风衣，难得的清新雅致。 后排的赵丰收，满眼都是欣赏，如果不是为了陪张荣山，他就要挤前面了。 浑身不自在的只有老张，他一辈子行事高调，但从未如此嚣张，带仨大美女见领导，人家会对你产生啥印象啊？ 其实他真冤枉赵丰收了。 听说连晓波不来，方英杰松了口气，特地交代，一定要他带上方英为。 姓名一字之差，总是能激起人的好奇。 刘唯唯则是在宋川见过，而且之后文山小唯爆得大名，宋唐多次称赞，的确引起了他的关注。 本以为方英杰安排的地方，不是五星级也是私人会所，没想到跟着导航过去，竟然是一座普通的四合院。 摁响门铃，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出现在门口：“丰收来了啊，快请进。” 赵丰收点头致意：“嫂子好，您用了什么化妆品？可是越来越年轻了。” “小碎嘴！”方夫人娇嗔，捶了他一拳，显然非常熟识。 听到声响，方英杰已从屋中出来，穿了身家居服。 “臭小子，来了就勾引你嫂子！” 张荣山瞪大了眼睛，只知道二人认识，没想到是开玩笑的程度，难怪赵丰收做事有恃无恐呢。赵丰收赶忙介绍了张荣山。 方英杰握住张荣山的手，非常的热情：“早闻大名，张局长是科技战线老兵了嘛。” 这句话倒不假，张荣山走的单位比较多，最开始就是科技局长，后来转了几个单位，兜兜转转，又把科技局给兼并了。 庄陈蝶刘唯唯都见过，因此不用介绍，不过距离上次见面，才短短一年，双方的气质都发生了大变。 庄陈蝶多了份知性成熟，刘唯唯已不是当初的小白兔，而方英杰更进了一步。 “刘镇长做得很不错！” 能从这位大佬口中，说出不错俩字，刘唯唯此行不虚。 方英杰的目光，最终落在方英为身上。 “方英为。” 方英杰哈哈笑着，同方英为握手，“早就听人说过，丰收有个知书达礼的贤内助！” 方英为看了眼赵丰收，幽幽解释：“是前妻。” “放心，妹子，我给你出气。”女人柔弱的气质，让方英杰大生同情感。 很快赵丰收就知道，方英杰所谓的出气，可不是口头说说，而是真的落到了实处。 门铃再度响起，这次来的是方英杰的秘书，以及市长葛诚素。 显然她同样是第一次来，好奇的问：“方书记住这么偏？” 方英杰解释：“内人神经衰弱，喜欢安静，在关州时没这个条件，来了山阳，正好看到这里不错，山清水秀，出门就是水库，闲暇还能钓钓鱼什么，不亦乐乎。” 葛诚素笑笑：“好雅兴。” 文山镇的几个，以及张荣山和方英为，她都比较熟悉，一一握手寒暄。 赵丰收被毫无例外的冷落了，不甘心的往前凑：“葛市长，还有我呢！” 葛诚素淡淡的道：“你就不必了？” 话里话外，对他透着嫌弃，至于为何会这样，只有双方清楚。 赵丰收额头的汗水，哗啦就下来了。 原先的书记在山阳已多年，葛诚素踌躇满志，已做好了接替准备，没想到经过宋唐运作，上面派了方英杰截胡。 从年龄上来说，方英杰比她小四五岁，基本上是断了她的路。 你说这仇大不大？ 难怪连晓波死活不肯来，来了就得面对葛诚素，因为宋唐给方英杰找的门路，正是叶连云。 虽然都是叶家的人，但涉及到个人利益，怎能不令葛诚素生气？ 因此大伙刚一落座，方英杰就宣布了今天的规矩，谈什么都行，就是严禁讨论工作。 这可把赵丰收愁坏了，不谈工作我来干嘛呀？ 第273章 看谁能憋住 交情归交情，规矩还是要守，毕竟方英杰今非昔比。 说一言九鼎稍微有些过，但四百万人口的掌舵人，号令在座的诸位绰绰有余。 除了方夫人比他大，葛诚素勉强与他平级，其他都差远了。 棋田闹得不可开交，他不会不知道，赵丰收的来意，早已摸了个清楚。 否则不会把葛诚素请来，还针对性的限制他开口。 兄弟归兄弟，秩序归秩序。 不谈工作的话，四人围坐桌前喝茶，场面就有些尴尬。 好在没有持续多久，院子里传来惊叫连连，烟雾随风卷进屋里。 从窗户探身望了望，方英杰不由大惊失色。 “丰收快去看看，别让她们把房子点了。” 大领导都有个通病，就是喜欢营造其乐融融，方英杰亦不例外。 他将饭局设在家里，让夫人亲自洗手作羹，还让赵丰收喊上方英为，要的就是这个感觉。 为了把气氛搞足，还应方夫人要求，专门买了柴火灶，支在了院子里。 无奈她用惯了煤气灶，功力尚不足以驱使新家伙，信心被一次次扑灭。 在灶膛里点着火，还没等手离开就灭了。 帮手们强不到哪里去，刘唯唯和方英为在山区工作过，柴火饭没少吃，但只见过猪跑，从来没下手捉过猪。 帮忙自然是倒忙，火烧灭了好几次，但成功的把柴火堆引燃了。 一时间狼烟滚滚。 年薪百万的庄陈蝶，厚厚一摞资格证，此刻全然无用。 跟着她们手忙脚乱，拿着小棍子乱敲，无奈火势太大，个个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跳脚。 秘书倒是男人，对付三千字是熟手，这种状况亦是力有不逮，跑到车上找灭火器去了。 关键时刻，还得老赵啊！ 赵丰收乐呵呵的笑着，不忙不忙，撸起胳膊袖子，走过去将灶里的柴拖出来，顺手将燃着的柴火塞回灶中。 随随便便就控制了局势。 女人们都露出哇塞表情，觉得他真是太帅了！ 她们只想着灭火，咋就没想到，可以把火塞到灶里呢？ 实际想了白想，看似简单的操作，需要下手稳准狠，没有千锤百炼，做不到这种程度。 果然是思路决定出路，棋田县目前的操作，何尝不是掏灶塞火入灶。 在与前任交接时，对县里复杂的派系斗争，方英杰就略有耳闻。 四大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时而互相攻伐，时而联合做局，的确令人头疼不已。 但其形成有历史因素，还牵扯到上层，骤然瓦解并不现实，容易引发激烈动荡，甚至会波及山阳市。 可用的选择不多，无非就是怀柔加镇压。 从他掌握的情况来看，在这两方面，李飞歌都做得不错。 若是从现实考虑，支持李飞歌一统天下，是个省心省力的上佳选择。 但从感情和公平角度，他应当支持连晓波，打造双子星座，形成权力制衡。 不过倘若他如此做了，有人马上会跳出来，指责他投桃报李，搞人身依附，难就难在这里。 否则不用他出手，葛诚素早就抢先了。 与自己半路投靠不同，她可是从踏入仕途，就在叶连云这艘船上。 而且她与叶夫人是闺蜜，曾当过骆晓峰的老师，否则叶家不会放心把连晓波交给她。 今天请这位市长来，固然是借机融洽关系，更是为了探探她的口风，毕竟葛诚素资历老，有她打头阵事情就好办了。 当然用来堵赵丰收嘴，也是其中的目的之一。欠这小子的人情有点大，赖账总得找个理由。 他看了眼葛诚素，对方不动如山，刚才的一切，好像根本不关她事。 等赵丰收回来，看他如何破局？ 没想到赵丰收顺势赖下了，把张荣山留给两位领导，自己坚守在了女人堆里，充当起烧火教练来。好不容易脱离了虎口，傻子才回去跟你们尬聊。 方英杰喊了几次，都被方夫人怼回去了。 你们反正没工作可谈，喊他干嘛呢？这里离不开他。 方英杰哑然苦笑，自己定的规矩，没想到先把自己限制了。 他们仨只能坐在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 无奈葛诚素和张荣山，都不是善于聊天的主，很快就把话聊死了。 与屋里的沉寂不同，院子里多了赵丰收，马上有了秩序，欢声笑语满天飞。 除了伺候不了柴火灶，女人们的手艺，还都有可圈可点之处。 每人都露了一手，庄陈蝶不爱动手，但口述着操作方法，让赵丰收替她完成了任务。 加上从饭店带来的菜，午宴终于按时进行。 饭后大伙儿到水库边乘凉，女人们凑堆八卦，从明星到护肤，话题天上地下。 吸收了上午聊死的教训，在方英杰提议下，四人组到河边开展钓鱼比赛。 于是人手一根鱼竿，一张躺椅，坐到树荫下闲磨光阴。 葛诚素嗤之以鼻，认为纯粹是浪费人生，如果不是顾忌方英杰新来，早就扔下竿子走了。 但方英杰觉得挺好，不知谁如此聪明，创造了这种社交方式，太适合他们几个了。 想聊就随便聊几句，不想聊大可以沉默，多久都不显得尴尬。 轻松的环境更适合沟通，机会给赵丰收了，能不能把握就看他的能力。 没想到这货太猖狂，最开始坐着，后来则是躺着了。 不是他骄傲，论起钓鱼，他们仨加起来，都不如他一个小指头。 每隔不到五分钟，他就有鱼上钩。 旁边的张荣山只能哀叹，这小子情商真差，还不如自己，没看到两位领导脸都绿了吗？ 真打算破罐子破摔，空手而归了？ 他走过去，想提醒下赵丰收，却发现这货睡相还不错。 嘴里衔着草棒子，脸上还带着笑意。 水面上动了下，赵丰收一跃而起，迅速提竿：“哈哈，又是一条。” 然后继续倒下，他就是故意的。 你们不让我说话，就不说了呗。咱们专心钓鱼，不把你们心态钓崩溃，我不姓赵。 眼见一个小时过去，其他三人收获寥寥，已经意兴阑珊，张荣山实在憋不住了。 “两位领导，能否把赵丰收调来山阳工作？” “哦？”方英杰觉得意外。 据他所知，赵丰收可是他拉去的工信招商局，这才几天呀，就往外赶人？ 第274章 争端升级 “这次连县长动作太大，实现不了，她最多低头认输，反噬的力量，会尽数落到这小子身上，我怕他会尸骨无存。” 对于四大家的能量，没有比他更体会深切的，他就是不服输，在正科位置上待了一辈子。 即使这样的结果，还是上面有大佬垫了话，才不至于让人往死里整。 葛诚素哂然：“不至于？他跟条泥鳅似的，滑不留手，谁能坑他啊？” 她始终不待见赵丰收。 这家伙优点很多，是个好先锋官。可是胆子太大，做事顾头不顾尾，迟早把连丫头给坑了。 还有不知他喂了啥迷魂药，让连丫头不管不顾。 说起他俩的关系，真够让她头疼，不清不楚，像什么样子？ 她打心眼里认为，连晓波纯粹是在胡闹，而所有的骚操作，都是赵丰收在鼓动。 真是贪心不足，当初提常务副镇长，已经过五关斩六将了。 提拔正科年限不够，更是属于破格，才几天啊，就惦记上常务副县长了？ 她有意压着，让他吃点苦头，同时告诉连丫头，别把经营一县当成过家家。 有四大家好啊，加上李飞歌，正好凑成五指山，把赵猴子压两年，磨练磨练心性。 因此对于张荣山的话，葛诚素颇不以为然。老局长为人刚正，不清楚小滑头的招数，你看他老神在在，像是要被人挫骨扬灰的样子吗？ 对于葛诚素的乐观，张荣山没法反驳，只能苦笑。 “个人再强，能强得过体系？四大家没打他，是因为方案符合他们的利益，一旦失败，他就没啥用了，到那时，唉。” 兵败如山倒，恐怕想安稳待在工信招商局，都是一种奢侈。 “喂，臭小子，你有后手是？” 显然他的话让葛诚素动容了。 对她的喊话，赵丰收给了反应，但动作不大，仅仅是眨了眨眼，然后指向嘴巴。 方英杰皱了皱眉，团起一团泥，啪的甩过去，正中目标。 “别装死了，还真像贴了封条。” 有人给你出头，还不好好把握，真要装逼装到家了！ 既然要谈工作，当然得专心点儿，赵丰收将鱼竿收回来。 “最坏的打算是，县城估计没法待了，九龙川和经开区，还有龙口铁矿，可能都会被人拿去，不过想要我小命，他们还得掂量掂量。” 反制力量他还有些，但实在不行，回家卖豆腐呗！ 答案已经够悲观了，葛诚素冷哼：“夸大其词博同情吗？” “不是，没有必要。”赵丰收摇了摇头，非常认真的问：“我比当年的骆晓峰如何？” 葛诚素的脸刷的变了，喝道：“赵丰收，你不要太过分。” 两者根本没法比。 八年前骆晓峰到棋田时，是省直副处长下派，直接担任的县委常委，文山镇党委书记。 斯时叶连云已是省委常委、关州市委书记，在儿子出事后，曾发力进行报复，但最后不了了之。 八年了，叶家投入了相当大的精力，仍然无法找到幕后主谋。 这是叶家的痛，更是葛诚素的心病。 棋田的水不是一般深啊！ 反观赵丰收，占据了主场优势，但毕竟只是部门头头，想要跟人较量，都上不了台面。 人家要收拾他，还真不够看。 “其实我不赞同过早开战，主张缓慢化解，分而化之。波波有点心急了，但没有办法，形势逼到了这一步。” 他将龙口村和拐子村案件，以及“图章”组织破获前后的细节，一一讲给三人听。 龙口村案件，赵丰收曾专门汇报过，还是她主张先打一下，看看动静再说。 没想到后续，竟然如此复杂。 警车遇袭事件，在雷霆专案组时，她隐隐听说过，但后来不知为何，这事儿被人压下去了。 此时听了赵丰收讲述，才明白了棋田县的真实场景。 图章余孽尚未清除，还有一个更隐秘的组织，隐藏在角落中，蓄势待发。 能与之抗衡的力量，在棋田县只有四大家，但他们中的某些人，与组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互为声援，共同维护着统治。 要想清除隐秘组织，势必需要分化瓦解，团结拉拢四大家的中间派。 上述工作，本应是李飞歌的任务，但他的重心，全都放在了稳固权力，对清除害群之马，还不如打压连晓波热心。 受到雷霆行动的震慑，隐秘组织略有收手，可现在的迹象表明，他们有可能支持利用李飞歌，从而加强对棋田的掌控。 面对生死较量，不存在留手，更需迅雷猛雷。 “是要第二个盛和，还是朗朗乾坤，取决于两位领导的抉择。” 听他提起盛和，静听的方英杰不禁蹙眉，山阳市三把手的名字，是你随意呼叫的吗？ “与盛书记有什么关系？” “据我所知，李飞歌已动用了背景，联合盛和，打算在常委会上发难，阻止名单通过，同时提议将杨潮南调离棋田。” 方英杰与葛诚素双双变了脸色，如果是这样的话，情况就有些严重了。 “消息来源可靠？”方英杰有点吃不准。 如此大的事，他应该先听到风声，但省里没有任何人打过招呼。 而且看葛诚素的样子，好像同样是刚刚得知。 “两位领导有渠道验证？” 他们不约而同向相反方向走去，过了五分钟回来，皆神色凝重，朝对方点点头，事情是真的。 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方英杰刚到山阳市，按说会有一段蜜月期。 为了挺新班长，省里的资源会向他倾斜，各种信息都是最畅通的时候。 本市的山头，则会相对保持克制，多少给些面子，不至于搞得太僵。 经过一段时间，随着光环消失，才会露出獠牙来，而到了那时，他的权威已树立起来。 作为班子里老人，且当过纪检书记、副书记，一步步走来，葛诚素在山阳市的威信，早就不逊于前任书记。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俩好像是最后才知情的。 隔过一二把手，干预山阳市的工作，意味着什么，两人都很清楚。 有人不满市里的格局，想要对山阳市下手了。 如此一来，棋田县的争端，就升级成了市里的对决。 第275章 说动葛诚素 领导积极性被调动起来，赵丰收适时进一步拱火。 “山阳的事，还是应该在山阳解决。” 都找省里说话，您二位面子往哪里搁啊？ “别说了！” 或许方英杰暂时未适应局面，虽然愤懑但尚且克制，葛诚素已焦躁不已。 她性格较为内敛，可一旦激发，就是行走的炸药包。 从山阳市到省里，谁不知这位女市长做事雷厉风行，有铁娘子之称。 而且她的风格，颇得省委书记杜望明赞誉。在叶连云的派系中，是为数不多的存在。 想借机搅乱山阳市，哼，那就来，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马上滚回棋田，不要再添乱了，我和方书记自有分寸。” 联盟达成。 赵丰收松了口气，“报告市长，我想见一下申相明，您看有必要吗？” 他的请示对象是葛诚素，对方英杰视若无睹。 后者咽了下唾沫，面露不快，你把山阳市老一放哪里了？ 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对于山阳班子，名字才堪堪记全，随便发表意见，不符合他的风格。 长期在省厅担任副职，隐忍功夫这方面，从来都不是他的短板。 赵丰收明显是故意恶心他，老子才不上当呢。 “他？”葛诚素露出嗤然之色。 “他是盛和的铁杆，没主意的家伙，在棋田县就镇不住场子，而且不是常委，能起到啥作用？” 赵丰收眨眨眼：“可他刚从棋田出来啊，还是有一定发言权的。” “随便你。”葛诚素不置可否。 她得马上回去，准备常委会上的应对，这种小事根本不关心。 “方书记，谢谢款待，我还有事忙，告辞！” 说完便大步而去，留下方英杰在风中凌乱。 我同意了吗？你说走就走，还没问我意见呢？ 但更受摧残的是，赵丰收小步快跑，跟上葛诚素：“葛姨，我还有件事跟你汇报。” 好，喊他叫哥，喊葛诚素姨，等于给他降辈分了。 “方书记，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张荣山看出方英杰面色不对，赶忙出言宽慰。 方英杰笑笑：“无妨，他肚子里坏水晃荡，谁挨着谁倒霉。” 远处，行色匆匆的葛诚素，蓦然站住了脚，即使相隔几十米，他们依然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震惊气息。 当听到李静伟为了上位，给他下药的事，葛诚素并未引起重视。 “是一种催情药，烈性很强，可让人暂时性失忆。”赵丰收重复了一遍。 葛诚素猛然顿住，她的脸色苍白：“所以你怀疑，当年骆晓峰和……” 她没点出方英为的名字，虽然从法律上来说，方英为已不是赵丰收的妻子，但她明白此事对于当事者，都具有重大的伤害性。 “是。”赵丰收神色很淡。 葛诚素怒不可遏，一拳捶向路边柳树：“此人该死！” 到现在为止，李静伟还留在位置上，这让她迷惑不解。 眦眦必报，令人闻风丧胆的赵阎王，何时成了心慈手软之辈？ “他只是个小虾米。”赵丰收露出怅然之色，“我查过他的履历，事发的时候，他在东边乡镇，还是普通干部，没有机会接触。” 懂了，他是想顺藤摸瓜。 “需要我做什么？” 赵丰收淡淡的道：“支持余诸人成为常务副县长。” 什么？葛诚素以为耳朵出错了，棋田目前的纠缠，不正是在常务副县长上吗？ 即使赵丰收不为自己争取，最起码应该是汤生茂啊，他居然让自己支持余诸人。 “只有余诸人成为常务，其他提名才能顺理成章通过，李飞歌和晓波都会站稳脚跟，这是最有利的赢面。” 书记和县长分庭抗礼，便宜的只有四大家。 葛诚素瞬间洞悉了全景，不由对年轻人的格局，有了全新的认识。 “你，为何不替自己争取？” 如乌云遮月，赵丰收的神色黯淡下来。 “我和葛姨一样，都想要个真相，至于职位能到哪里，顺其自然。” “心境不错。”葛诚素难得夸奖他一次。 没想到他风格转换很快，马上换上谄媚表情。 “当然了，您要是顺便提拔我一点点，我肯定做事更主动，更方便。” 谁会拒绝抱大腿呢？ 葛诚素冷哼了声，继续朝前走去。 “葛姨葛姨，我还有件事。” “快说，真啰嗦！”葛诚素站住，皱眉不已。 认识这家伙一年时间，还没见他如此啰嗦过。吞吞吐吐，就不能一次说完。 “省长按下您，让方英杰过来，是不想把火力都集中到您身上。” “哦，这你都知道？” 还不是女婿呢，叶连云就如此器重他？作为嫡系，她都有点嫉妒了。 “我猜的。” 猜的？葛诚素差点没背过去，感情弄了半天，你在套我啊？ “等真相大白，您可能会到仙岩市任书记，或者省城市长。” 葛诚素猛然瞪住他：“你还挺敢猜。” “这不是猜的，陆昌北告诉我的。” 啊？葛诚素吸了下气，努力稳定情绪。 这两个位置，都极其关键，任何一个，都能帮助她入部。 不过，这小子说得靠谱吗？她咽了下唾沫，有点不确信的问：“陆昌北为何告诉你这些？” “因为他想让我帮忙啊。”赵丰收老神在在，一副得势的嘴脸，“他获得了我姥爷的认可。” 你姥爷？ 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来，饶是如此，葛诚素已读懂了口型。 是个夏字。 夏老爷子，山阳市天花板的存在，中南省少数站在山顶的人。 如果这位老爷子出手，再加上叶连云和孔鲜，陆昌北的省城书记位置，基本上很靠谱了。 可是据她所知，夏老爷子只有个女儿，就是夏纯纯。 他喊老爷子姥爷，换算过来，意味着他是夏纯纯的“儿子”。 “恭喜你，认了个好妈。” 葛诚素的语气中，充满了讽刺。 可是走出两步，她再度站住，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是你举荐的我？” “顺势而为，跟陆昌北做个交易而已。”赵丰收非常谦虚，“我没什么事求他，但不能白帮忙啊。” 葛诚素点头：“行，我欠你一个人情。” 说罢她转身离去，还朝上挥挥手，示意赵丰收不要跟了。 她需要静静。 第276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山阳市常委会议室，气氛凝重异常。 事先双方都得到了消息，而且做了充分准备，个个磨拳擦掌，将在常委会上激烈对决。 没想到的是，组织部将名单刚公布完，葛诚素第一个表态了。 “我支持整个名单，同时认为，余诸人为常务副县长，是比较妥当的选择。” 此言一出，方英杰强撑的悠哉，顿时消失不见。 当日赵丰收回来后，他问两人说了什么。 “我跟葛市长说，省长让你来山阳，可不是让你充大方。” 明显是鬼话，打死他都不敢如此放肆，否则就算葛诚素不计较，连晓波都会收拾他。 方英杰只能理解为，他在借叶连云的名义，对自己表达不满。 无非是嫌弃他忘恩负义，迟迟不表态呗。 你丫懂个屁毛，以为是在九龙川，土匪作风哥们义气？ 作为一把手，尤其是新到任，不能随便表达倾向，他要出手，就只能赢不能输。 盘算了两天，心里已大致有了谱，相信和葛诚素合作，完全可以把赵丰收送上常务。 但在此之前，他要先看对方的底牌，才能精准出手。 不过今天的情况，把安排全打乱了，他孤掌难鸣。 盛和一方的人马，更是满脸懵逼，怀疑葛诚素不地道，抢了己方的台词。 双方的精彩表情，葛诚素浑然不觉，自顾自的继续发言。 “当然了，赵丰收和汤生茂两位同志，在三川经开区建设过程中，表现同样很优秀。我建议汤生茂改任副县长，赵丰收明确为县政府党组成员。” 建议合情合理，等于双方都有了台阶下，盛和没有反对的理由。 他的主要目的，就是保常务，至于其他副县长职位，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苏冯方王，只是棋田人的分派标准，在他眼中都一样，只有听话和不听话两种。 金芝龙、郑德环和汤生茂，都是四大家中人，上就上去了。 小小的异类赵丰收，尚且不值得他出手。 有了葛诚素支持，余诸人的常务已确保，他乐得投桃送李。 “葛市长慧眼识英才，我深表佩服，不过蔡宗芸入常一事，是不是还需斟酌呢？” 寻常的副县长就罢了，还非得搞个常委，一票之差，到了关键时刻，可是能决定胜负。 “文山镇的工作成绩，我非常认可，但从连晓波同志以下，班子成员都已得到了提拔，蔡宗芸再担任常委，有些过头了。” 果然不出赵丰收的意料，争夺会在蔡宗芸身上发生。 葛诚素微微一笑：“蔡宗芸同志扎根文山镇，已是第八个年头，无论是在重大事件中的立场，还是组织经济建设，都有可圈可点的表现，实属难能可贵。” “而且文山镇地位特殊，要对接三川经开区，书记级别太低，不利于工作开展，据我所知，对面镇已高配了县委副书记。” 分析有理有据，让盛和一时找不到反驳点。 宣传部长安庆兵推了推笔记本：“我同意葛市长的观点，其实还有一点她没讲。文山镇往前数三任书记，两任县委常委，一任提拔了副县级，按惯例不存在障碍。” 葛诚素松了口气。 事先她推算过，她和方英杰，加上常务副县长，高新区主任，稳妥的能拿到四票。 盛和一方，队伍则比较雄壮。 前任书记视他为嫡系，离任前着力培养，已做好了接任市长的准备。 三个部长加纪检书记，全都是他的人，一共占了五票，有相对优势。 安庆兵的表态，如石块扔进平静的池塘，溅起了阵阵涟漪，打破了双方的对比。 他可是盛和的人。 是他在担任宣传部长时，一手提拔起来的，在这种场合选择背叛，实在耐人寻味。 是他做了策反工作，盛和看向方英杰，开始认真审视这位新班长。 对方目光低垂，如老僧入定，古井无波，令人看不出来深浅。 在方英杰来之前，他曾专门做过功课，此人在科技厅多年，是个老黄牛的存在。 本来没有高深的背景，不知因何获得了叶连云青睐，才出任了山阳市委书记。 他到底用了什么诱惑，可以让自己的得力干将反了？ 没等他考虑出结果，另外一个意想不到人发言了。 每个班子里都有名戎装常委，山阳市自然不例外，但一般来说，他都不会就地方事务表态，时间久了，人们渐渐忽视了，还有这么尊菩萨。 “我赞同两位领导的意见，蔡宗芸同志担任县委常委、副县长，有利于引导年轻干部扎根山区，建设山区，符合正确的用人导向。” 如此一来，票数逆转为六比四，盛和再坚持下去，已无多大意义，他果断选择了同意，确保可以体面的收场。 按照常委会惯例，方英杰最后讲话。 他对会议的和谐氛围，给予了高度赞赏，认为山阳班子讲政治，有正气，非常富有战斗力。 对于通过的名单，他表示很满意，平衡了各方利益，对县区干事创业，是个很好的鼓励。 “韩昌黎有篇文章，题目叫《马说》，相信大家都读过，作为领导，我们就是要有当伯乐的智慧和胸怀，为干事创业的人撑腰壮胆。” 谈着谈着，他就有些激动，现场背起了原文，接下来话题一转，回到了正题。 “前几天我见了一个人，是棋田县的张荣山同志，他是科技战线的老兵，二十八岁正科，一辈子兢兢业业，不结党不送礼，就是这样正派的干部，却只能骈死于槽枥之间。” 众人听了，都暗暗诧异，难道对于棋田县常务人选，书记有不同的选择？ 他讲明对方是科技老兵，意思就是和他有渊源呗，一时间都有些头大，纷纷看向盛和。 盛和亦坐不住了，已经铁定的事项，怎能随便更改呢？ “方书记的讲话，令我深感愧疚。昨天申相明同志找到我，谈过张荣山同志的情况，我们俩都觉得工作没做到位。” 他的脑子在快速运转，实际上申相明找他时，被他臭骂了一顿，嫌他多管闲事。 我是看你还算听话，才让你迈进了厅级，小尾巴翘起来了，还来教我讲情怀。 第277章 贼船 此刻从方英杰口中，再次冒出张荣山的名字，盛和就知道坏了。 有人在背后操控，想让张荣山上位。 只是他想不通，快退休的老头子，就算上去了，能有多大作用呢？ 难道是以退为进，让他来负责占位置，然后像让局长一样，随后禅让给赵丰收？ 决不能让他染指常务。 不过眼下没个说法，恐怕蒙混不过去了。 “张荣山同志年龄大了，再担任副县长，有点不合适，建议搞个政协副主席，继续发光发热。” 他是副书记兼政协主席，负责联系棋田县，放在这个口，比较好管理些。 众人的目光，再次转向方英杰，不知班长满意与否。 方英杰点头微笑：“盛书记考虑问题很妥当。” 得到了肯定意见，盛和松了口气，不过心中有种莫名的失落。 明明常务保下来了，可是他总觉得，在这场争夺中，好像败得很惨。 “庆兵同志，你来我这儿一趟。” 安庆兵心突突的跳，但情知躲不过，只有硬着头皮跟在身后。 其他人的表情中，更多的是幸灾乐祸，既然选择了背叛，就等着老盛的雷霆震怒。 “坐。”出乎意料，盛和并未发怒，保持着一贯的和蔼。 安庆兵小心翼翼，在沙发上落了半个屁股：“盛书记，我检讨，没有经受住考验。” 盛和给他派了支烟，安庆兵忙道：“谢谢盛书记。” “方英杰给了你什么承诺？” 在盛和的目光灼烧下，安庆兵明显一抖，旋即老老实实回答。 “他说棋田县即将升格，可以让我兼任书记。” 什么？盛和脸色突变，如此重大的情况，他竟然没得到任何风声。 “还有呢？” 安庆兵讪讪一笑：“欧阳任教育局长的事，他会在适当的时候安排。” 卧槽，方英杰可谓是精准施策啊，难怪安庆兵会反。 他苦笑道：“庆兵，就为了两张大饼，你就选择了背叛我，是不是太廉价了？” 安庆兵汗落如雨：“盛书记，我没办法呀，不然他就要拿欧阳说事，我我……” “好了，你出去！”盛和不耐烦的挥手，骂道：“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 明明只隔了一个级别，但安庆兵在他面前，就像是皇帝跟前的太监，唯唯诺诺，倒退着到了门口，才转了身。 出了门之后，他像变了个人似的，腰板变得挺直，没有回办公室，径直下楼，开着车来到了高速路边，在一家小饭馆门前停下。 他戴上墨镜，左右观察了下，才下了车，来到雅座中。 赵丰收和申相明早已等在里面。 申相明问：“妥了？” “嗯，名单全部通过，方书记临时加了个张荣山，安排了政协副主席。” 安庆兵看向赵丰收，露出复杂的表情。 “老盛果然怀疑到方书记头上了，按照你给的理由，勉强搪塞了过去。” “辛苦。”赵丰收为他续上水，“中午咱们不喝酒了，留着肚子，晚上到关州有人安排。” 安庆兵忍不住问：“你真能替我引见孔部长？” 对于他的问题，申相明抢先做了回答：“别小看丰收，他虽然只是个科级干部，但能量之大，不在盛和之下。” 他一拍额头，赶忙纠正口误，“哦，不对，已经是赵县长了！” 这倒不是替赵丰收吹嘘。 别的不说，在雷霆专案组，以及三川经开区创建过程中，他亲眼见过赵丰收与韩非洪、陆昌北等人互动。 不是上下级的模式，完全就是哥们式的游刃有余。 否则的话，他不会轻易受到蛊惑，被赵丰收三言两语说动，选择了背叛盛和。 还顺带拉了安庆兵下水，给盛系正心口囊了一刀子。 恐怕盛和做梦都没想到，给他做局的不是方英杰，而是尚未拿正眼瞧的赵丰收，以及最窝囊的申相明。 在所有人的认知里，谁反盛和都不会是这俩人，偏偏赵丰收就选了他们下手。 因为他深信，每个受憋屈的小媳妇，都有翻身当婆婆的欲望。 在盛和手底下，被欺压了将近十年，虽然最后结局不错，但申相明活得不快乐。 呼来喝去，像教训儿子一样随意。 不，他可不能跟盛和的儿子比，人家比国王还自在。 大别墅住着，嫩模搂着，有花不完的钞票。 而这些东西，都来自于他，以及他们的供养。是他们做了无数黑里白里的事，才支撑着盛家王朝。 但他分明的感受到，在盛和眼中，他就是家中豢养的一条狗，高兴了扔根骨头给他，不高兴了，就是拳打脚踢。 他背叛的目的很简单，纯粹不想让盛和一直舒服下去。 安庆兵和申相明不一样，他还年轻，有向上的欲望。 他已经是市委常委了，更进一步，将同盛和平起平坐，显然这种情况不会被允许出现。 本来按赵丰收的想法，只是有枣没枣打一竿子。 希望申相明做个中间人，与李飞歌做个和解。同时兼有离间的意思，从心理上恶心下盛和。 孰料无心插柳，触碰到了申相明心中的贼，他大喜过望，趁机扩大了战果。 已被拐骗上了贼船，赵丰收是否落实承诺，已经无所谓了，安庆兵很是无奈。 “老申，你可是把我害苦了。” 知道他和欧阳关系的人，都是最亲近的朋友。 实际上欧阳本身就是个局，是盛和安排给他的女人，他不能不要，而且对方年轻美貌，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就像赵丰收给出的诱惑，同样令人难以拒绝。 上一个被孔鲜相中的人，马上要入主关州了，他自然没有那么大的想头，能够在退休之前，再有所进步，就是人生圆满了。 想想他和申相明两个，当了一辈子老狐狸，不成想让眼前的小子阴了，被他牵着鼻子走，真是有种悲从中来的荒唐。 尤其是申相明，眼神中满是发泄后的快感，让他更觉得不可思议。 但愿赵丰收真的认识孔鲜，否则他俩定然死透了，说不定此时此刻，盛和已在命人整材料，准备找他们算账了。 可是到了关州之后，安庆兵的思想，就发生了根本性变化。 第278章 不是一般的排场 车子在一家会所停下，经理马上小跑到跟前，哗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高挑靓丽的服务员，制服黑丝，在红地毯两侧，站得整整齐齐，皆保持侧面露齿微笑。 “老板好！” 两人有些懵逼，以为对方认错人了。 赵丰收谦虚的笑笑：“自己家的店，闹着玩玩，排场还行？” 何止是行！ 能在寸土寸金的核心地带，开出如此上档次的会所，岂是一般实力可以办到？ “连个招牌都不挂？”申相明疑惑笑问，即使是私房菜，都要有个名字？ 不以盈利为目的的饭馆，他见过几个，都是一张桌子，三两个人，就是服务朋友间聚会。 像这种从选址到服务员配置，都是顶级出手，肯定得赚点钱，才能养活场子啊。 “细细看！” 顺着赵丰收手指方向，两人才注意到，门楣左手上方，镌刻着两个鎏金繁体字： “拾贰”。 字体娟秀稳重，功力不俗，但似是出自女子之手。 不细看的话，还以为是门牌号呢。 为何是个数字？安庆兵还在琢磨名字，申相明已了然，十二郎的“拾贰”，果然有趣。 庄陈蝶从车里钻出来，将棒球帽和墨镜摘掉，青丝如瀑布般洒下。 女孩们齐声称呼：“庄总好！” 两人再度惊诧不已，一路上司机很低调，从未开口说话，没想到竟然是个超级大美女。 走眼了！ 而且看这样子，女子似乎才是实际经营者。 的确，“拾贰”从选址到装修，人员招聘，皆是庄陈蝶一手操办。在女孩们眼中，她的威望要远胜赵丰收这个牌位老板。 “拾贰”只有两层，没有大厅，十二个雅间，都是以星座命名。 他们没有停留，直接坐电梯上了三楼，电梯对面的墙上，写了两个龙飞凤舞的草字。 “川行。” 这才是今晚的主战场。 全中式设计，古风味儿十足。 墙上挂了一幅仕女图，线条细挺飞扬，像极了张大千的《簪花图》。 对于字画，安庆兵兴趣不大，但红木案几上的瓶瓶罐罐，让他眼睛不由亮了。 “如今造假的水准越来越高了，搞得跟真的一样。”随手拿起一只赏玩，看了两眼，他手一哆嗦，赶忙放下了。 是真品！ 不敢乱动了。 “安部长是行家呀！” 安庆兵尴尬摆手，“走眼了。” 这间屋子里的东西，怕要过千万了？但他没敢说出来。 庄陈蝶已换了汉服，画了淡妆后，更显得超然出尘。 欧阳跟人家相比，就是个渣渣。安庆兵小小比较后，露出羡慕的表情，赵丰收这家伙，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此时赵丰收已瘫到沙发上，开始了摇人模式。 “孔姐，我到关州了，晚上有时间吃个饭没？” 他打电话的声音，将安庆兵拉回现实，不由露出惊疑目光，孔姐？难道是孔鲜？ 虽然赵丰收有答应，要带他见孔鲜，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而且听起来，有点太随意了，好像是邀邻家大姐。 要知道孔鲜出了名的高冷，据说杜书记都要让她三分，他怀疑赵丰收是在瞎咋呼，然后告诉他领导没时间，随后再说。 他不由往跟前凑了凑。 话筒中传来柔和且富有磁性的女声，尽管音量很低，但经常听她开会，安庆兵还是一下子听出来，正是孔鲜。 “你是该安排一局了，赵县长！” 长字拖得很长，像是小女孩撒娇，没想到孔鲜还有如此丰富的一面。 趁着赵丰收挂断电话，翻通讯录的时候，安庆兵忐忑的问：“丰收，我和老申要不要换套衣服，做个发型什么？” 上午开常委会，安庆兵穿得很正式，行政夹克白衬衣，发型昨晚刚做过。 没问题呀？赵丰收表示不懂，安庆兵搓着手，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你刚才不是打给孔部长吗？” “是啊？”赵丰收还是摸不着头脑。 “咳，没看出来吗？老安是在紧张呀！”申相明及时做了解释，然后拍拍安庆兵，“淡定些，至少比我强多了。” 的确，论身高长相和气质，安庆兵都要胜出一大截来。 有了申相明陪衬，他顿时觉得自己不寒碜了，自信重新回到了细胞中。 没想到先来的是方英杰，前后脚跟着，葛诚素也进了屋。 见到安庆兵和申相明，他们皆是一愣，旋即露出释然的表情，没想到赵丰收这小子，竟然真把盛系的得力干将给挖了。 不用问，用的手段肯定极其恶劣。 此时安庆兵心态已发生了变化，开始在心中感激申相明，能和山阳市一二把手站到同一阵营，显然比跟着盛和强多了。 借着这个机会，他将宣传部最近的工作，做了简要的汇报。 语气中带着恭谨，与过去的态度截然不同，小小的变化中，透露出巨大的信息。 工作啥时候都能汇报，关键是态度，他通过这种方式，向两位主要领导表达了臣服。 门口响起喧闹，孔鲜和夏纯纯在前，韩非洪和陆昌北一左一右，如同两个保镖，跟在身后的贺元甲，帮她拿着包，有种小奶狗的感觉。 屋里人全站起来了。 方英杰和葛诚素来时，安庆兵还能保持平静，虽然他俩是正厅，级别上高出了一个段位，但在同一个班子里，他自有存在的价值。 眼前的几位，则让他产生了深度压抑。 孔鲜自不必说了，在中南省宣传系统里，是顶尖的存在。 与之相比，韩非洪虽未入常，但执掌警察系统，论实力并不逊于前者。 即便是陆昌北，一旦入主关州，就将迈进副部行列，而且是挂常委的那种。 三位中的任何一位，想要请到都不容易，赵丰收随随便便就做到了。 他不认识夏纯纯，但能和孔鲜并肩而行，绝不是泛泛之辈。正在揣测对方身份，就见她将赵丰收扳过来。 “儿子，让老妈看看，最近好像瘦了些。” 他是赵丰收的妈？安庆兵眼珠子差点惊出来了。 据他所知，赵丰收的家在文山镇，他的父母都是做豆腐的呀？ 不过他还有更震惊的发现，孔鲜和韩非洪一左一右，自动空出了中间位置。 能坐到这两位中间的人，整个中南省不超过一个巴掌。 第279章 秀秀肌肉 最后姗姗而来的，自然是叶连云。 在看到中南二把的瞬间，安庆兵姿态低到尘埃，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他总算明白了，为何古装片中，下臣见了上官，动不动下跪，磕头连连。 他现在就有想跪的感觉。 难怪赵丰收小小科级，敢于偷盛和，人家大腿粗且多啊。随便拎出来一位，都足以让中南省抖三抖。 其实葛诚素等人亦好奇，赵丰收如此浮夸，是摆场子给谁看呢？ 镇压两只小蚂蚱，孔鲜一人绰绰有余，犯不着如此兴师动众。 随着叶连云的到来，他们渐渐明白了，今天组局的不是赵丰收，正是这位叶二把。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创新实验区建设，叶连云和一把手杜望明闹的有点僵。 长期以来，国家对中南省的定位，就是粮食基地，因此在发展工业方面吃亏不少。 前段时间，有消息传来，上面打算批复的新一轮的国土规划，其中耕地保有量、生态保护红线、用水总量三条红线再次锁定了中南未来10余年的粮仓地位。 为国种地是中南人的荣幸，但同时是头上的紧箍咒，二三产业缺乏发展空间，导致了中南的贫穷和严重的人口外流。 可以说创新实验区建立，是中南几代精英的破局之策，一旦落实，可以再造一个关州的经济体量，成为拉动全省腾飞的引擎。 而且创新实验区位于关州和开州之间，可以同步拉近关开一体化进程。 到那个时候，关州无论经济体量，还是城市规模，都将迈上新台阶，甚至有望进入准一线城市行列。 整个工作从两年前开始推进，在前期建设上，叶连云和杜望明配合默契。 问题是走到现在，就面临着继续扩张，先拉开框架，再慢慢填平。还是走精品道路，下营寨打呆仗，一步一个脚印。 叶连云主张先扩张了再说，他的目标是从300平方公里扩到800，翻了一倍还多。 因为国土新规划，耕地红线的划定势必引来新一轮的产业调整，牺牲谁成就谁？ 所有的关系都是合作与竞争并存的，指标就这么多，厚此必然薄彼。 创新实验室的成绩越亮眼，后续扩展的阻力会越大，内部的外部的必将接踵而至。 面积扩张就像孩子长个一样，长个这个事一定是发生在孩子成长的某个阶段，过了这个阶段，内在的基因和外在的条件都会来阻止孩子长个。 因此叶连云想把空间打足了，时间段过去孩子就会长的很慢。 但杜望明不一样，再有一年，他就将到站了，自然是保守为主，不希望因为好大喜功，成为千古罪人。 面积的争论只是其一，更麻烦的是负责人选的敲定。 实验区最初一直是副省长挂帅，下面的专职副秘书长具体操作，但随着业务的扩张，模式越来越不适应，需要进行调整。 挖坑种树，浇水施肥的时候没人管，到了摘果子的时候，谁都想跳出来薅两把。 创新实验区新的班子中，一把手的配置，肯定要挂常委，与关州成为平级存在。 今天来这儿，叶连云既是给方英杰站台，更是为了恶心某些人。 说明白了就是秀秀肌肉。 闺女在棋田县谋篇布局，包括接受宋唐推荐，让方英杰去山阳，都是为了搞大声势，围魏救赵，吸引省里一些人的目光，分散他在创新实验区的压力。 果不其然，杜望明没动，但廖之龙坐不住了，竟然想把杨潮南抽走。 哼！当我是吃素的吗？ 与杜即将归隐不同，副书记廖之龙，是他登顶的有力竞争者。 这位廖书记和他一样，在中南深耕多年，可谓根深蒂固。 有人开玩笑比喻，眼下的中南，有点像封神演义中的三圣争锋。 毫无疑问，杜望明是老子，实力最强，处于相对超然地位。 叶连云门徒不多，但质量上乘，有点元始天尊的味道。 而廖之龙和他相反，有教无类，特别像通天教主。 封神演义的最后，因为有老子和西方二圣的支持，元始天尊获得了胜利。但是在中南的棋局中，胜败可能未必如此简单。 两人之间攻伐不断，互有胜负，距离图穷匕首见，已经越来越近了。 不过有啥说啥，这次山阳市的“战斗”，的确胜局完美。 方葛二人在战斗中磨合，建立了合作基础，赵丰收以一人之力，完成了合纵连横。 棋田的调整名单通过，顺手把对方的心腹大将给挖了，简直就是当代苏秦啊！ 闺女的眼光不错，可惜是个有妇之夫，不然的话，他真要和杨教授心思一样，把他收为东床快婿。 才短短一年，这小子从乡下普通干部，成长为操盘者，进步可谓神速。 因此赵丰收请他镇场子，他毫不犹豫就来了，相信山阳市这两位，从此以后，将会脱离盛和，死心塌地的投靠方英杰。 不，其实就连方英杰，在某种意义上，都是赵丰收的人。 更别说陆昌北了，围绕这个潜力股，他和廖之龙都没少用力，但效果平平。 陆昌北发迹，离不开孔鲜的挖掘，但即使是她，都没能让对方归顺。 没想到区区赵丰收，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很快说服了他。 陆昌北的加入，让叶派实力大增，天平已隐隐偏向了叶连云。 他猜对了，安庆兵和申相明佩服的人，还真是赵丰收，论年龄职位，他都是个小尾巴，但在饭局上的表现，可谓老到至极。 有意思的是，面对一众大佬，他的称呼可谓乱七八糟，而听者毫不为忤。 比如叶连云和韩非洪，是叶叔和韩叔，从连晓波角度，马马虎虎说得过去。 但孔鲜是孔姐，就让人大惊失色了。还有夏纯纯喊他儿子，他喊对方纯纯。 简直是匪夷所思。 本来对于赵丰收喊葛诚素为葛姨，自己却是方哥，方英杰有点意见，但听到陆昌北居然和他一个待遇，顿时美滋滋的。 他喊申相明老申，唯一称呼官职的就是安庆兵，到了最后，安庆兵和他恼了。 “你不能搞歧视呀，一口一个安部长，让人多不舒服呀？” 经过再三争取，终于落了个安哥的称谓，才比较舒服了。 第280章 纯阳宫中人 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廖之龙对这场聚会格外关注，周一上午，就迫不及待跑去见杜望明，做了专门的汇报。 “杜书记，对于这种严重的山头主义，您应该管管了。” 气急败坏的模样，让杜望明觉得好笑，一向都是廖之龙进攻，叶连云防守，没想到他会打反击战，而且战果丰硕。 是你主动招惹叶连云，想把杨潮南挪走，才引发对方出手，赔了夫人又折兵，倒来装好人了。 他的抽屉里，此刻就放着一张名单，参加聚会的人，赫然全在上面。 作为中南山顶上的人，他自有信息渠道，了解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更何况早在次日，叶连云已专门做了“深刻检讨”，明确告诉杜望明，这顿饭就是吃给廖之龙看的。 同时有暗含义，绝不针对第三方。 老狐狸！杜望明笑笑，不怒自威：“我会提醒老叶，你关于杨潮南调整的提议，我考虑了下，觉得很有必要。” 廖之龙闻言，眼睛一亮，旋即有些灰心。 棋田大局已定，调整杨潮南与否，都已经不再重要，不过是出口恶气罢了。 瞧着他兴趣不大，杜望明情知给的枣子不够甜，不由心生不悦。 “你要是觉得没必要，这件事就此搁置。” “不不，谢谢杜书记，我认为给潮南换换地方，更有利于他成长，年轻人太懒惰了不好。” 虽然没了决定性意义，但并非全然无用，杨潮南毕竟是副书记，位置太关键了，必须掌握在己方手中。 如果能够成功，对方少一员大将，此消彼长，对李飞歌掌控棋田，帮助不言而喻。 而且他还有个私心，如果杜望明动了杨潮南，必然会得罪杨家，剩下的时间里，他对自己的依赖，将会更加紧贴。 待廖之龙离开后，杜望明再次将名单拿出来，皱眉细细琢磨，在夏纯纯的名字下，画了条横线，并将赵丰收的名字圈住。 夏家已避世多年，老爷子风轻云淡，很少过问中南的事。 即便是唯一的爱女，都是不闻不问，既没安排她进入政界，在经商事务上亦未提供过帮助。 但最近为了个毛孩子，先后数次出手，实在令人难解其中之义。 老爷子呀老爷子，您在跟晚辈出啥题呢？杜望明苦笑着，觉得有必要亲自跑一趟了。 西山纯阳宫，坐落在凤凰岭上，天色极晴的时候，从关州城西望，可以隐约看到道观的影子。 关于纯阳宫的来历，世间说法不一，有说是吕祖证道之地，有说王重阳途径此处，彻悟人生，下山之后创立了全真教。 道观曾一度荒废，直到二三十年前，才被有心人捡起重修，而且请了位来历颇大的人物坐镇。 历经风云变幻，山下的关州城内，各种剧情上演，你方唱罢我登场，只有纯阳宫依旧如故。 十多年前，夏老爷子急流勇退，选择了关州作为养老之地，直接住到了道观中，做了个每日洒扫半道人。 之所以自称为半道人，是因为他的身份不允许出家，但除了少一身道袍，浑身上下，已完全是道人的样子。 车子到了半山腰，再往上就是羊肠小道，如一道天梯直通青云。 果然好所在！杜望明心中赞叹不已。 羡慕之情油然而生，夏老爷子，才是真正的高人啊。 孜孜不倦，登顶人间富贵，最终一朝放下，便能和青山白云为伴，相比之下，另一位可就落了下乘。 想起那个人，他的脸上微微起了阴郁之色。 但或许他才是正常人？他摇了摇头，这样的问题，不止问了自己多少遍，还没有恰当的答案。 为了方便老爷子生活，关州方面不止一次提出，要修条路直通纯阳宫，都被老爷子拒绝了。 “不是没有路，在草丛之下呢。”老爷子的语气很冷。 没人敢继续说下去，被允许到这儿来的人，都清楚内中缘故。 草丛之下，的确曾有条路。 当年有心人收拾好纯阳宫后，曾有造福世人的想法，将此处作为旅游景点开发，因此修了条路。 但路刚修好没多久，就出了大变故，纯阳宫开放不了了之。 山上的人为图清净，先是设置了障碍，仍然无法阻止人上山，干脆动用了机器，将路整个挑断了。 登到山顶，已是气喘吁吁，杜望明慨叹年龄不饶人。 有小道姑上前，打了个稽首：“居士从哪里来？” 曾秘书去年才服务杜望明，并未跟着他来过山上，是以不知其中深浅，抢在前头卖好。 “这位是杜书记，让你们负责的出来。” 小道姑一愣，挺了挺胸脯，顿时变得冷淡了。 “师父在见客，请改日再来。”竟然是要下逐客令。 作为省里第一大秘，曾秘书何尝受过如此冷遇，刚要呵斥几声，杜望明已插话了。 “你在此等着，别进去了。” 曾秘书大骇，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刚想辩解两句，杜望明已转向小道姑：“我来见半道人，麻烦通报下，就说杜望明求见。” “好说，居士随我来。” 见杜望明气质非凡，而且颇有礼貌，小道姑语气缓和了下来，不过终究是个小姑娘，走了几步，不忘转身过来，指着曾秘书。 “你不许跟来。” 杜望明摇摇头，既是对曾秘书的命令，更有种无奈，纯阳宫中人，果然个个头大。 他跟随小道姑，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幽静的院子。 院子里大半被开了菜地，此时正有个人，穿了件破旧的道袍，弓着身子拿粪勺子，往菜地里舀粪。 小道姑上前，恭敬地行了个礼：“师傅，这人要见半道人。” “不在。”道人头都没抬，冷冰冰的扔了一句。 小道姑双手摊开，露出歉然之意，但杜望明听了道人声音，忙趋前一步，声音有些发颤：“您是衡川书记吗，我是望明啊！” 闻言道人抬起头来，细细打量着来客。 虽然须发皆白，但一张脸仍棱角分明，不用怀疑，当年此人亦是翩翩美男子。 想了好半天，他终于一拍额头，指着杜望明哈哈大笑：“小杜，想不到你也老了？” 第281章 时光如书卷 这声小杜好生亲切！ 即便是久历宦场，早已练就泰山崩而不变色的功夫，杜望明此时亦有些失控。 眼圈儿瞬间发红，握住道人的手不肯松开。 “哎哎，我手上脏。” 道人躲不开，只好将粪勺子扔下，一双如清风般的眼睛，呈现在老头子眼前。 春风自二人间跑过，调皮的回头，时光如一卷发黄的书，被快速的往回翻。 四十年前，老头子还是青涩小伙，刚参加工作四五年。 因为没有背景，被发配到穷乡僻壤，空有满腹经纶，只能在酒后偶发牢骚。 说来搞笑的很，有天大醉后，喝多了水，半夜起来跑茅房拉肚子。完事了发现没有带纸，正犯愁间，隔壁有人急急奔来蹲下。 欣喜之下，敲了敲木板：“喂，哥们儿，借点纸给我。” 隔壁倒不含糊，空投过来半团纸，杜望明擦完屁股，走出茅厕后，被风一吹，酒劲儿上来，想起忘了跟人说声谢谢。 于是便点了一支烟，站在门口等着。 过了十几分钟，有名男子从里边出来，他用手电筒晃了晃，瞧着脸儿挺陌生，不由警惕起来，半夜三更，在乡政府大院出现，莫不是偷东西来的？ 问他叫啥不说，问他认识谁答不上来。杜望明直接把人押到了值班室，值班领导一看，当即踹了他四五脚。 “喝了三两猫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赶紧给陆书记道歉。” 我的妈呀，原来是新来的镇党委书记。 上午西南沟的支书说，在山上逮了两只野兔，招呼他们聚聚。 刚到村里，就接到通知开会，说来了新书记，让全体都回乡里。杜望明几个自然不当事，一二百号人呢，等书记认清他们，到一个月以后了。 “你叫杜望明？我看过你写的林地经济调研，肚子里有点货呀！” 出了值班室，杜望明失魂落魄的往宿舍走，暗道这次真的完了，没想到陆衡川喊住了他。 月光之下，两人就林地经济，进行了四个小时的沟通，一直到天色发白，才各自回了房间。 上午点名结束，办公室主任通知他，陆书记相中你了，让你当联络员。 他抬头看天，天空就像水洗过样蓝，白云比棉花还松软。 若干年后，陆衡川青云风起，过关斩将，成为中南大名鼎鼎的人物，风头之盛，不亚于山顶上的几个。 斯时的杜望明，已成为经济大县的县委书记，主政一方。 “陆书记，我找了您好些年，都没有找到，他们都说您……” 说到伤心处，杜望明泣不成声，衡川道人挥挥手，示意小道姑可以离开了。 “小杜，往事已矣，无需再提。” 陆衡川拍拍他的手，“没有陆书记了，只有衡川道人。” 他说得风轻云淡，但听在杜望明耳中，却如同重锤般，敲得心脏难受。 他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下心情，想要问陆衡川这些年的遭际。 还未开口，衡川道人已摇头：“别问，问就俗了！” 当年的事是禁忌，即使到了现在，杜望明已位高权重，都不能随便提起。他两世为人，自然不想再惹因果。 “昌北这些年蒙你照顾，谢谢了！” 听他提起陆昌北，杜望明露出欣慰笑容：“是我应该做的，再说昌北的确很优秀。” 衡川道人拍拍他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一班小兄弟，大都成就平平，只有杜望明忍辱负重，终于问鼎中南。 小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作为种树人，衡川道人道心甚慰，亦知他行路不易。 杜望明的成功，引来了众多猜疑，小兄弟们认为，正是他出卖了陆衡川，纷纷与之断绝关系。 他能拿出的辩解不多，再说当时情况下，也不容他多说什么，只能默默认下，尽力将陆昌北护住，为陆家留条血脉。 只有陆衡川清楚，杜望明承受了天大的冤枉。 对手用来打击他的材料，都是陆衡川亲手送出去的，唯有如此，才能保住一干小兄弟。 虽身在纯阳宫中，晨钟暮鼓间，陆衡川不止一次向山下眺望，忍了再忍，才忍住了踏入红尘的脚步。 他若重现世间，便是陆系被彻底拔除之时。 人间需要死掉的陆衡川，于是他便死了，成了衡川道人。 “陆蝉道长还好？”憋了许久，杜望明终于问了想问的话。 陆蝉是陆衡川的独女，纯阳宫的第二代住持。对这位小妹妹，杜望明始终有着别样感情。 可惜天意弄人，当年陆蝉经历了一场不幸，曾失忆发疯数年，亏得遇见了神医，才得以恢复，但从此斩断红尘，一心问道，让人至今意难平。 衡川道人笑笑：“她在海螺峰顶，和半道人一起，陪着年轻人聊天呢。” 闻言杜望明很是吃了一惊，什么样的人，值得两人同时接见？ 夏老爷子地位尊崇，轻易不见客人，即便是他，都不能随便见到。 陆蝉更是冷性子，他来求见了几次，都未得一晤芳颜。 而且陆衡川的用词，他听得真真切切，是“陪”着。 “好奇就自己去，我懒得爬山，再说了，还有好几垄菜没施肥，赶在今晚下雨前，得把手头的活儿做完。” 言语之间，竟然没有陪他的意思。 不过杜望明毫不为意，恭恭敬敬的朝陆衡川拱拱手：“待会儿回转，再来问候您。” 看他急急忙忙而去，衡川道人摇头叹气：“多少年了，还改不了这性子，冒冒失失。” 纯阳宫所在，已是海拔1500米，海螺峰还要再上500米。 山上林密艰险，且人迹罕至，根本没有道路可言。 等爬上峰顶，太阳已经西斜。杜望明抹了把汗水，不由苦笑自己的狼狈相。 身上被荆棘划了好几道口子，浑身沾染的青一片，灰一片，与汗水粘连在一起。 他忽然有些后悔，已是六十好几的人了，咋还像个毛头小子般？听到陆蝉的消息，就得了失心疯。 天色马上将黑，若是找不到他们，该当如何下山呢？ “快看，西天的彩霞好美啊！” 正在此时，忽然听得前方女声欢呼，清脆如黄莺婉转，他顿时呆若木雕。 第282章 崖顶猎豹 即使过了二三十年，杜望明依然能准确辨出，这声音来自陆蝉。 另一个女声笑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明天是个大晴天呢，陆叔只怕赌输了。” “管他呢，谁让他不自量力，学了几招预测的粗浅法门，非要挑战夏伯伯。” 咯咯的娇笑交织，浑然如当年，风铃般激荡。 杜望明恍然，怪不得陆衡川不肯来，原来是怕输了没面子。 不用问了，能称呼陆衡川为叔叔，想必后来说话的女子，必然是夏纯纯。 如果是她的话，就有足够的资格，让夏老和陆蝉陪着。 浑身的疲乏消退，他三步并作两步，分开草丛来到崖边。 崖边上两位伊人独立，夕阳洒在身上，笼罩上金色光辉。 其中一人，宽大的道袍迎风猎猎，几乎裹不住纤瘦的身材。 “小蝉！” 听得热切的喊声，陆蝉转身过来，一张皎洁的脸，宛若少女般。 瞧见杜望明，她不由惊诧，下意识看向他身后。 “就你一个？” 没想到陆蝉还认得自己，这让杜望明大大释然。 “我见过陆书记了，他忙着施肥，不肯陪我来。” 见他没理解自己意思，陆蝉瑧首轻摇：“天快要黑了，居士偌大的年纪，独自一人上山，多危险啊！” 言语中充满了恳切的客气，还有些微的责备，杜望明心头一冷，原来是我想多了。 她根本不记得我，只是把我当作普通香客。 “小蝉我是杜望明啊，望望！” 或许是最后两个字，谐音过于搞笑，把夏纯纯惹得噗嗤笑出声来。 花白头发的老头子，说出这等话来，有种虚幻的喜悦感。 “望望？这么老了吗？”陆蝉觉得不可思议。 名字她有印象，可她记忆中的望望，风流倜傥，比起父亲来丝毫不差。 眼前的人，看气质有点风度，但眉眼老浊，身上的衣裳破了好几个洞，无论如何，都都找不出一丝熟悉来。 “懂了，你先到观中等着，待我下去，给你颗回春丸。” 杜望明呆住了，没想到陆蝉想起了他，却以为他是求药来了。 “我想见见夏老。”他终于放弃了努力，决定回归现实。 陆蝉点点头，表示十分理解：“到山上的人，多半是来找夏伯伯的。” 分明是句很普通的言语，但听在杜望明耳中，却如剜心般，好生难受，她竟然把我当攀附之徒？ 而且说完之后，陆蝉就转过了身，背对着他了。 倒是夏纯纯觉得不好意思，毕竟是中南第一大佬啊，封疆大吏，太冷淡了不好。 “杜书记恐怕要等一会儿了，家父还在忙着。” 听了夏纯纯介绍，杜望明才知道，他来得很不凑巧。 不知何时，海螺峰上来了只豹子，前段时间下山，把老爷子的羊吃了两只。 为此老爷子很是生气，立志要杀了豹子报仇，正好今日来了帮手，于是便大张旗鼓，杀上海螺峰报仇来了。 杜望明听得目瞪口呆，夏老爷子八十岁了，还敢去猎杀豹子，而看夏纯纯的意思，似乎放心的很。 “人老了，就是小孩心思，杜书记您说说，修了十几年道，火气还这么大。” 谈起老父亲，夏纯纯亦是满脸无奈，多大的人了，跟只豹子过不去。 警卫团长要出手，他还不让，非得自己亲手干掉。 你行你上啊，胆子又小，她带人来是做客，没想到被他拉来猎豹子。 山风激荡，杜望明低头看了眼，不料脚下就是万丈深渊，顿时头晕目眩，身子一晃差点失足落下。 旁边伸过一只手来，皓白如玉，轻轻扶住，才让他稳定了身形。 陆蝉眸中露出关切来：“望哥，你年纪大了，站在这儿很危险。” 此时他站在陆蝉身侧，不过半米的距离，完全看清了陆蝉的容颜。 经过了数十年风雨，她依然如十几岁时模样，眸子黑亮，满头青丝如漆。 莫非世上真有神仙吗？ 他曾有幸见过陆蝉的师傅，老道人号称活神仙，但也只比普通人年轻十几岁，身体硬朗些罢了。 看到他呆呆的模样，陆蝉解释道：“望哥，我并非不记得你了，我对谁都是这般。” “小蝉，我……” 正当此时，只听林中撮口长啸，有人高喊：“小心，畜生往崖边去了。” 紧跟着风起，一头斑斓豹子的从林中飞出，呼啸着朝他们而来。 三人皆魂飞魄散，就算不被豹子吃掉，恐怕也会被撞到悬崖下。 紧要关头，一道纤细身影挡在身前，抬掌击在豹子头上，顿时将它打出去七八米外。 豹子嗷呜哀鸣，想要站起来逃走，挣扎了几下，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三人这才看清，救她们的人是名少女，不过十六七岁上下。 草丛分开，夏老爷子手中拎着猎枪，一马当先来到当场，步伐矫健，浑然不像八十岁的年纪。 瞧见豹子死掉了，不由惋惜不已：“可惜，没能亲手打死它。” 身后走来一对年轻男女，都是美如画中人。 男的将衬衣卷在腰间，赤裸上身，露出健美的身材，手中提了根棒球棍。 女的容颜清丽，逆天大长腿，目光凛然，让人不敢直视。 不用说，两人自然是赵丰收和庄陈蝶，跟着夏纯纯来拜访老爷子，被临时抓了壮丁。 看到场中少女，赵丰收脱口而出：“青瑶，你咋来了？” “你把衣服穿上。”夜青瑶捂着脸，害羞的转过身去。等赵丰收穿好衣服，才露出嗤然之色，“不是你到湖边找的我吗？” “是呀，我有事情问你呢。” 夜青瑶正要问何事，就听嗷呜声响起，以为死透了的豹子，竟然挺身跃起，朝近在咫尺的老爷子咬去。 哎呀！夏纯纯惊叫向前冲，不料有人比她更快，只见白光闪过，豹子从半空跌落，身上插了两把形状奇异的匕首。 紧跟着，庄陈蝶已到跟前，拔起匕首一挥，给豹子来了个大环切。 老爷子捶胸顿足，好端端的一张皮子没了。 “她很快！”夜青瑶对赵丰收道。 庄陈蝶将另一把匕首拔下，顺手在豹身上擦了擦，掷还给了她：“你也不慢！” 第283章 我不要面子了吗 心心念念许久报仇，真的把豹子干死了，夏老反而没有任何喜意，觉得因为自己的好胜心，平白害了条性命。 还是赵丰收懂他，建议将豹子就地挖坑埋掉，还搞了个小小的告别仪式。 此事虽然荒唐，但终于圆满结束。 陆蝉大大放心下来，她一路跟着，生怕老爷子再来个剥皮抽筋，炖锅豹子肉给大伙儿吃。 自从他住到山上后，附近鸟兽倒霉的颇多，碰到哪天心痒了，就成了他的下酒菜。 道家规矩虽不甚严苛，陆蝉性子虽冷但柔，并不爱拘束旁人，但十几年来，大伙儿都是以素食为主，不觉就杜绝了杀生。 老爷子就像条鳗鱼般，勾引大伙儿纷纷犯戒，作为晚辈，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每日里多念几遍经文，求个自己心静。 上山容易下山难，但没想到夏老如此年纪，身手还相当敏捷，下山途中完全自助，根本不用人搀扶。 毫无悬念，杜望明成了队伍中最拉胯的人，他紧赶慢赶，才勉强跟上老爷子脚步。 “小杜啊，你得多锻炼，马上要退下来了。” 杜望明连声称是。 此次到山上来，瞧见故人及老爷子状态，比自己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不知不觉中，竟生出了羡慕向道之心。 不一时到了纯阳宫中，他才松了口气。 酒菜已置办好，衡川道人半坐在躺椅上，摇着把蒲扇，说不出的逍遥自在。 见到他们终于安全下来，露出嘲讽之色：“老没老的形，少没少的样，看看你们几个，跟逃荒差不多。” 普天之下，能以这种口吻挑衅夏老的人，恐怕都数不出五个。他一把从衡川道人手中夺过蒲扇，呼哧呼哧扇了起来。 “算你还有点良心，知道给我们准备饭菜，咦，怎一点肉都没有？” 衡川道人翻了个大白眼，不客气的回敬他：“爱吃不吃，你杀生没人管，我要是弄死个，闺女得几个月不理我。” 他最快活的时光，就是夏老搞肉吃，可以跟着打打牙祭，让他主动做此等事，是万万不可的。 听着是委屈的辩解，实际是在拱火，对于他俩的剧本，陆蝉早已内化于心，马上夏老会因为瞧不起老爸，乖乖把存货上交。 “没出息的女儿奴。”果然夏老一拍蒲扇，吹胡子瞪眼，就差没翻脸了。 “这可不行，闺女带着小外孙来，咋能弄几盘草吃呢，我不要面子了吗？” 他从腰带上接下钥匙：“小蝉，冰箱里还有山鸡和兔子，你拿去整俩硬菜来。” 虽然不情愿，不过老爷子耍起横来，可没人治得了他。 两害相权取其轻，陆蝉只得接过钥匙，冰冷着脸转身离去。 祸是自家老爹闯的，夏纯纯只得堆起笑脸陪她。 很快爆炒兔丝和酱山鸡端了上来，陆蝉另外加了俩菜，给足了夏老面子。 “开吃！”夏老先下筷为强，夹了块山鸡肉，嘬了口酒，舒畅无比。 衡川道人自然不甘示弱，直接用手。赵丰收脸皮子厚，早抢了个大鸡腿在手。 男人中比较讲究的，只有杜望明，他严重怀疑平时陆蝉管的太严，把俩老爷子整压抑了。 还有对面的小伙子，太不讲武德了，吃鸡腿就安静的吃，还把鸡翅抢了，分给身旁俩美女。 听夏老的意思，这人是他外孙，那就是夏纯纯的儿子了。 据说夏纯纯为了某人，单身至今，这么大的儿子，不知和谁生的？ 一点规矩都没有。 夏老瞧着杜望明，大摇其头：“小杜，你心思上得了老陆的真传，气度上就差远了。” 其实真冤枉衡川道人了，当年他行为严谨，是出了名的，只是人死过一次后，都会大彻大悟，再看不起世间的繁文缛节。 闷声啃鸡腿的赵丰收，也在暗搓搓琢磨杜望明。 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杜望明身份，只是觉得眼前的人，样子虽然狼狈，但骨子中带了无限贵气，应当不是一般人物。 不过山上的人，好像都不一般。 这位显然心中有事，憋着没说出来啊。 “有啥你说呗，还藏着掖着？” 果不其然，提醒了对方一次，看着他还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夏老忍不住爆了脾气。 “待会儿我喝高了，就不用说了。” 杜望明大老远跑来，指定没啥好事，从山上下来时，一路跟着，但始终没有开口。 年轻的时候，夏老得过高人指点，一心向佛，性情沉稳，老了老了，反而脾气中多了几分辣气。 虽然杜望明位高权重，在两位老人家跟前，还是不够看，明明都很随意，但他就是有种被血脉压制的委屈。 您老好歹给点空间，让我方便汇报啊？ 但看眼前的情况，夏老根本没这意思，而且已打起了哈欠。 他终究年纪大了，上山下山，在林中追了半天豹子，很耗体力的，年轻人都顶不住，更何况八十岁的老人。 他不敢再耽搁，讲了叶连云与廖之龙的较量，以及给杨潮南换地方的打算。 夏老还未表态，衡川道人已露出不屑：“小杜，你好歹是封疆大吏，想咋干就干去呗，来问老头子干嘛？” “就是啊，想咋干咋干，来问老头子干嘛？” 夏老像复读机一般，咬舌学衡川道人说话。 杜望明苦逼的笑笑：“牵扯到杨家，想请夏老说句话。” 别人不清楚，他自己内心跟明镜似的，杨潮南去棋田，就是为了给叶家丫头保驾。 以叶连云的性格，不会如此操作，只能是杨老爷子的意思。 他对连晓波颇为疼爱，才会不惜舍了杨潮南的前程，把他派去当大保镖。 如今要给杨潮南换地方，杨老的工作有难度啊！ 果然夏老一听让他当说客，头摇的像拨浪鼓般，“不行，我绝不能去求杨老头，我不要面子了吗？” 他跟杨老搭过班子，但并不是很愉快，为了点小屁事，让他低头当然不可能。 “我跟他不熟，还是得夏老出手。”没等杜望明眼光落下，衡川道人就把自己撇清了，顺带着把球踢了回去。 夏老头疼莫名，真心懒得管闲事，但杜望明毕竟是中南现任老一，亲自求上门来，没个表示也不行。 忽然扫到赵丰收，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第284章 杜一把的人情 怎么把他给忘记了，现成的信使啊！ 找到了合适的替死鬼，夏老眼睛中满是愉快的风。 “小家伙，你去杨老头家走一遭如何？” 此时已不用介绍，赵丰收已清楚杜望明是谁了，中南的顶级大佬啊！他看向其他几人，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显然他是最后一个知情人。 没等赵丰收表态，夏纯纯已变了脸色。 “不行，杨叔叔的脾气，您都受不了，让他去不是送死吗？” 她懂老爹的意思，让赵丰收接下来，可以获得杜望明一个人情。 他是棋田局中人，说话更有可信度，加上和连晓波的关系，大概率能完成任务。 问题就出在这儿，倘若他是连晓波的老公，作为外孙女婿，即使不能说转杨老，全身而退不难。 但他和连晓波的破事儿，杨老保持沉默，只是尊重外孙女儿，并不代表他能接受。 可以想见他出现在杨家，会是怎样的结果？轻则被赶出来，重则杨老盛怒出手，将他积攒的成果剥得干干净净。 对于夏老的提议，杜望明亦是不解其中意，认为他有点在开玩笑了。 杨老是谁啊？中南的山顶上，硕果仅存的三人之一，能在他面前说上话的，只有夏老和那个人，陆衡川都差点儿意思。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去见那个人，一旦到了跟前，许多事就会失控。 夏老让年轻人去见杨老，还不如他亲自去。 正胡思乱想间，赵丰收恭恭敬敬的问：“冒昧问一下，杜书记打算让杨潮南去哪儿？” 对于这个问题，杜望明倒是有考虑，省创新实验区马上要调整，有个位置挺适合他。 不过事关人事，还没有上会，出于谨慎，杜望明不可能直言，他笑着反问赵丰收：“如果你是我，你会如何安排？” 这问题有点刁钻，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自大到发懵，把自己当杜望明。 即便是叶连云，在重要人事的选择上，权限都会受到限制。 他如此发问，是想让年轻人知难而退，好接着鼓动夏老出面，可惜他低估了赵丰收。 他还真敢站在最高位置上，指点中南大好河山。 “现在整个中南，叶系和廖系僵持，能够破局，且让杨老满意的地方，恐怕只有创新实验区。” 他的话让杜望明脸色巨变，叶系和廖系的存在，在中南人尽皆知，但从未有人公开定义过，年轻人可谓大逆不道。 而且他不假思索，竟熟透了自己心思，这就有点可怕了。 他收起了轻视之心，认真的看向年轻人：“还未请教小哥儿尊姓大名？” “不敢，晚辈赵丰收，正好来自棋田县。”赵丰收语气极尽恭敬。 原来是他！杜望明心中了然了，以赵丰收的级别，还达不到他关心的程度，但年轻人把三川经开区搞得有声有色，他想不注意都难。 而且这次棋田人事调整，他就是棋眼所在。 “我愿意去见杨老，而且会尽力完成任务。” 杜望明心中默然，他在等年轻人的“不过”，但停了两分钟，年轻人还是没说出口，反而微笑着看向他，等待着他的抉择。 “没了？”杜望明诧异问道。 “没了。”赵丰收回答的很干脆。 既然杨潮南的离开，已经不可避免，眼下不如有个好态度，争取最大的利益。 “十二郎，你可要想好了，杨老不是好相与的，而且杨潮南离开棋田，你们辛苦争取来的格局，可能再次陷入被动。” 即使当着杜望明的面，夏纯纯的提醒，亦直接狠辣，等于把现实剥了皮给大家看。 棋田县虽小，但斗争的严酷性，可是一点都不简单。赵丰收他们处于下风时没人管，刚打了个胜仗就有人拉偏架，有些过分了。 赵丰收笑笑：“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小鹰总要自己长大，去见风雨彩虹，总不能让潮南一辈子窝着？” 以杜望明的两难境地，他给杨潮南的位子，不至于太差。 把目光放在棋田县，当然杨潮南留下比较好，但如果站在整个中南的格局，他去创新实验区，有利于个人成长，使叶连云更添一个臂助。 想通了这一点，他认为自己说服杨老，有着至少八成的把握，当然喽，得拉着杨教授和连晓波同去。 杨老真的动怒了，也有人护着自己。 至于杜一把的人情，让他先欠着，还没想好咋用呢。 杜望明握住他的手，诚恳的道谢：“丰收同志，杨老跟前就拜托你了，咱们随后再叙。” 愿望达成，他自不好再做叨扰，借口天色已晚，告辞离开。赵丰收和陆蝉将他送至观门，在门外徘徊的曾秘书，赶忙迎了上来。 下山坐到车上后，杜望明道：“小曾，你准备一下，到县里锻炼几年。” 曾秘书心头一颤，情知今日的表现，让老板不满了，但他不敢争辩，只能低头不语。 看到他这副模样，杜望明的厌烦更浓，但凡他有赵丰收三分气度，都可以认真培养下。 望着二人下山，赵丰收和陆蝉回转，月朗星稀，身侧道人清丽出俗，衣袂飘飘，如同画中人。 世上真有仙人啊，陆蝉和夜香辰都是。 “给你。”快到大殿时，陆蝉往他手中塞了个东西。 借着月光一看，是个八角小盒子，上头刻了八卦阴阳鱼图案。 他不禁好奇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回春丸。”陆蝉并不拿正眼看他，不过赵丰收仍然发现，她的眼角和耳根有点红了。 “本来答应给望哥，既然你替他办事，就给了你，空着手去见杨老不大好。” 给杜望明的礼物，自然珍贵至极，赵丰收心有所动。 “姐姐就是吃了这个，才青春永驻的吗？” “嗯。”陆蝉不置可否，凶狠的瞪了他一眼，“姐姐是你叫的吗？我比你的纯纯妈年龄都大。” 说罢，噔噔噔快走几步，将他甩开了十多米远。 真是小气！盯着娇俏的背影，赵丰收放开脚步追上，与道人并驾齐驱。 “大姨商量个事儿呗，这玩意儿您手头有富余的没？有的话多送我几颗。” 第285章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距离还有三四十米，就听到院子里打起来了。 干架的两个，自然是庄陈蝶和夜青瑶，互相揪着头发，下面用脚踹，全然没有章法。 这哪里是高手过招，分明是泼妇互殴。 夏老和衡川道人急得团团转，但苦于无法下手，他们都是文明人，动嘴皮子还行，应付这种暴力行为，没有多少经验。 毕竟是俩娇滴滴的姑娘，扯架都没法下手，而且他们也打不过啊。 只有夏纯纯不动如山，端着茶悠哉悠哉看戏，反正有人会着急。 赵丰收一个脚步，冲到了跟前：“都是自己人，快点松手。” 然后就被两条大长腿踹飞，噔噔噔退后七八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滚，今天不弄死这小蹄子，我不姓庄。” “来呀死狐狸精，有你没我。” 两人皆声嘶力竭，面目可憎，谁都不肯先松手。 场面过于尴尬，赵丰收一时没适应过来，挠挠头表示无法理解。 被青瑶揍他能接受，反正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庄陈蝶敢踹他，简直是翻了天。 在他的印象中，庄陈蝶比机器人都靠谱，无条件服从他任何决定。 见到赵丰收都被踹飞，夏老和衡川道人不努力了，坐回去默默观战。 他们都没注意到，陆蝉进了院子后，左手捂着右手，脚步没停就进了屋。 刚才在回来的路上，赵丰收一句“大姨”把她喊恼了，冷冰冰的甩了张脸给他。 虽然她的年龄，当个“大姨”没啥，但女人谁愿意被人喊老啊？ 没想到这货认错很快，噗通就跪了，而且顺势给她戴上了枚戒指。如果不是他嘴里喊着的是“师父”，陆蝉都以为他是想求婚呢。 她打小心思单纯，虽然活了一大把年纪，但缺乏与男人打交道的机会，瞬间被他的骚操作搞慌了，心中仿佛装了头小鹿，嘭嘭嘭跳个不停。 作为纯阳宫住持，院子里打架的事，搁在往常，她肯定得管，毫不犹豫的把人赶出去。 但此时躲在大殿的门后，她摸着手指上的戒指，全然没了任何主意。 这小子太坏了！ 他分明就是冲着回春丸来的，得了一枚还不知足，竟然想把根儿都拔了。 她想把戒指摘下来扔掉，但使不出一丝勇气，这是第一次有男子送她礼物，而且是个长得不错的年轻男子。 只能恨自己软弱，没有及时拒绝他。 明知这小子纯粹戏弄她，心中却完全恨不起来。 更要命的是，他让自己结束了，去屋里找他。陆蝉身子软软的，靠着门坐下，紧咬着嘴唇，在黑暗中忽闪着大眼睛。 院子里的打闹平息了下来。 赵丰收第二次冲上去时，没有再客气，直接下手挠她俩咯吱窝，顺带着袭击了要害。 这是庄陈蝶的软肋，每次都能挠到她叫爸爸。用在夜青瑶身上，自然效果更佳，她嗷的像母豹子般跳到一旁，拿眼睛瞪赵丰收。 “我要告诉姑姑，你偷偷约我，还性骚扰我。” 小姑娘把他气笑了，赵丰收自然不肯承认，理直气壮的反驳。 “我骚扰你个小豆芽？我都能当你爸爸了好！” “你想找死吗？”夜青瑶撸起胳膊袖子，凶巴巴的朝他走来，“给你五分钟时间，生个这么大的闺女给我看看，要是生不出来，我弄死你。” 别说五分钟了，十分钟都做不到，办事的时间都不够，更别说十月怀胎了。 青瑶只是想找个揍他的借口，把在庄陈蝶身上吃的亏，在他这儿找补回来。 “等等，我要是能生出来咋办？” 赵丰收不慌不忙，满脸都是坏笑，把青瑶气疯了。 “我这辈子都管你叫爸爸。” 青瑶的拳头蓄势待发，警惕的用余光扫向庄陈蝶，防止她突然出手。 谁知庄陈蝶竟然笑了，不友好的摇头：“小屁孩，你死定了！” 两人信誓旦旦的表情，让夜青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钟，赵丰收已接通了视频，小羽如花笑脸出现。 “老爸，你想我了吗？主动问候人家，太感动了，奖励你个香吻，嗯啊，嗯啊！” 夜青瑶傻脸了！ 他真有这么大个闺女？ 不对，一定是他的小相好，她在电影里见过，有的人就是互相这么称呼，太恶心了！ 或者是赵丰收早有预判，事先是雇了个演员，专门演给她看。 恍惚间赵丰收已将镜头转向她：“小羽，我给你收了个妹妹，她叫夜青瑶。” 小羽惊讶的捂住嘴巴：“哇，她好漂亮啊！老妈老妈，快过来看看，你又多了个闺女哎！” 然后方英为和小力凑过来，三张笑脸组成温馨的画面，多了个姐姐疼，小力显然最高兴：“姐姐好！”夜青瑶只能无力的笑笑，朝他挥了挥手。 两种可能都排除了，她现在只想逃走，不成想脖子一紧，已被赵丰收从后边揪住了衣领。 “来，给你妈打个招呼！” 青瑶无奈，只能红着脸：“嗨，老妈！” 久经人事，方英为自然能看出，小姑娘是被胁迫的，不由半笑半嗔。 “丰收，不准欺负小孩子啊！” 赵丰收道：“你别被她外表欺骗了，我被她揍过好几次。” “哇塞，妹妹好给力啊，比我还猛，改天咱们切磋下。”小羽就差鼓掌了。 青瑶含泪咬唇解释：“哪有？不过只有两次。” 挂断电话，青瑶躲一旁蹲下，捂着脸半晌不吭声。 丢人丢大发了。 小姑娘赌品不错，赵丰收暗自欢喜不已。 在岛上初见青瑶，他就被对方的绝世功夫惊艳了，始终在心里惦记着。 在他的认知里，庄陈蝶已是绝对的高手，他全力施为，尚且能支撑个七八招。 但青瑶每次揍他，都是一招见效，甚至连手都没抬，他就得飞出去，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今天她和庄陈蝶打架，真的纯粹就是打架，根本没用内力，否则吃亏的定然是后者。 他上前左手拉起青瑶，右手拉着庄陈蝶：“回屋去喽，以后就是好姐妹。” 撇下夏老和衡川道人，扬长而去，夏纯纯将牙签往地上一甩，气呼呼的道：“臭小子，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第286章 相见欢 待众人各回各屋，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陆蝉从门缝中挤出来。 圆月正满，皎洁的月辉洒下，将纤瘦的身影洗的更瘦了。 抬眼四望，众人都已睡下，只有赵丰收屋中，依旧灯火闪烁。 从她立脚的地方，到他房间不过五十米，她却像走了五十年般漫长。 到了跟前，却听得屋里窃窃私语，竟然有其他女人？陆蝉惶惑，不知该进不该进。 正打算悄悄退回去，门从里面打开，赵丰收将她一把拉了进来。 看清了屋中场景，她的脸色变得煞白，不止一个女人，庄陈蝶和夜青瑶都在。 这家伙够乱的啊！她想马上逃走，但手被赵丰收牵着，不由自主的跟着往前走。 “师父啊，就缺你了！” 夜青瑶大惊：“你喊她师父？姑姑怎么办？” 这人真是渣到底了，泡妞不专一，认师父也随便的很。 “都是我师父啊！”赵丰收笑嘻嘻解释，一点都不觉着难为情，“香香是修行师父，蝉蝉是医道师父，各有所长嘛。” 香香？蝉蝉？ 真恶心！夜青瑶扭过头去，作出干呕的表情。 别说她顶不住，陆蝉都觉得难为情：“我，我没答应收你。” “不是师父？我头都磕了，你可不能赖账。” 明明是硬讹着给人当徒弟，但被他说得大义凛然，好像陆蝉若不答应他，便成了渣女一般。 对付这种耍无赖的行径，换成夜青瑶就一个字：打。打得你屁滚尿流，还敢瞎咧咧不？ 但陆蝉在纯阳宫能立脚，全凭精湛的医术，以及长辈的维护。平时少见男人，类似赵丰收此等恶男，更是毫无经验可言。 道长修了三十年，在他眼中全然无用，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罢了。 陆蝉挣了几次，才将颤抖的小手抽出，匆匆掏了八角小盒子，还有戒指放在桌上。 “还给你了，我不能收你当徒弟。” 话已说完，她转身便走，但就撞在一堵肉墙上，扑了赵丰收满怀。 陆蝉脸色宛若夏日傍晚，红白不定，转换的异常精彩。 “你，你要干什么？” “师父稍安勿躁啊。”赵丰收重新牵上她的手，将她摁回到座位上，然后拿起戒指给她套上。 陆蝉慌忙推却：“我不要。” “听话，乖乖的。”赵丰收的语气中，带着命令的成分，不容置疑。 陆蝉急得快要哭了。 有强娶人为妻的，还没听说逼人为师的，眼前的男人真是大无赖。 “回春丸炼制很难，两枚已经是极限。” “我懂的。”赵丰收掀开盒盖，屋中顿时盈满了异香，果然是一枚回春丸，心想道长真好糊弄啊，如此懂事的师父，老子认定了。 “师父，我要的不是回春丸，是真心想拜你为师。” 为了自证清白，他干脆将先前的回春丸掏出，一并推在她面前，这下把陆蝉整的更不会了，眼神中满是惊疑。 “师父，你心思单纯，肯定没见过我这样无耻的人。” 陆蝉点点头，旋即慌忙摇头，柔声纠正：“也不是无耻，我不喜与男子打交道。” 她是个至诚之人，平时地位既尊，旁人断然不敢来冒犯。但赵丰收不同，他根本不讲理，也不给她思考的空间，让她处处被动。 “你耐心听我说完，如果还不肯收我，我绝不会勉强，好吗？” 得了他这样的承诺，陆蝉大大放下心来，默然点头应允。 赵丰收吩咐道：“把东西拿出来。” 只见庄陈蝶从行李箱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箱子，只有文具盒大小，箱体嗡嗡响着，打开盖子，散发出阵阵寒气，竟然是台微型冰箱。 里面放了根密封的玻璃管，灌满了纯净的液体。 夜青瑶好奇的凑过来：“什么玩意儿？” “催情药。”赵丰收表情淡然。 夜青瑶忽的跳起来，粉拳攥紧，换成防卫姿势。 “大渣男你啥意思？背着姑姑邀我来见你，还拿催情药出来，你，你，我给你断交。” 赵丰收翻了个大白眼：“输不起就投降，我不会为难个毛丫头的，再让我听到渣男两字，老爸拿鞋底子抽你屁股。” 想起自己发的毒誓，夜青瑶顿时老实了。 “前段时间，我被人下了药，事后让小蝶回现场，从汤水中提炼了些东西。” 回想起当日情景，赵丰收脸色变得阴郁无比。夜青瑶将木塞打开，轻轻嗅了嗅，只觉心旌摇荡，不由骇然：“好厉害的迷药！” “是啊，我记得你说过，喝了神仙醉之后，寻常的毒药对我无害，但是这种药可以让人丧失心智，只想着做那种事。” “做哪种事？”夜青瑶问完，脑子转过圈来，马上选择闭嘴。 呜啦啦呜啦啦，要羞死人了！ 看到她可爱的表情，赵丰收捏了捏她鼻子，逗她：“要不你试试。” 臭男人又想捉弄我，夜青瑶头摇的象拨浪鼓，脸蛋儿红彤彤，我才不干呢，一辈子都不要。 好在他只想搞清来源，夜香曾是暗夜之王，说不定有类似的东西。 “没有，就我所知，夜香的药物序列里，没有这种催情药。”夜青瑶思索了半晌，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就在赵丰收失望之际，陆蝉忽然开口了。 “药物的来源对你很重要吗？” “是，关系到我的一位至亲。”赵丰收神色凝重无比，“我想先查清来源，然后请师父帮忙配置解药，让这种东西不再害人。” 陆蝉点点头：“你找对人了！” “它叫相见欢，是用万年蛇王的涎水制成的……” “原来是相见欢！”夜青瑶猛拍了下额头，记了起来。 “我听姑姑讲过，一滴相见欢，烈女变荡妇。用在女人身上，作用尤其明显。” 听及此处，赵丰收呼吸有些沉重：“师父，你能确定吗？” “自然，当年我被人灌过。” 说起沉痛往事，陆蝉略显迷茫，但并未过多沉湎， 她苦笑着道：“不用细问了，我收你为徒。” 以为她傻傻的好玩儿，原来她讨厌男人，根源皆在于此，赵丰收自责万分。 “师父，你放心，等捉住背后的人，我不会让他死得太痛快。” 第287章 没有任何想法 次日赵丰收就下山了，兜里揣了两枚回春丸，别提有多嘚瑟。 站在纯阳宫的石阶上，望着隐没于树林间的背影，陆蝉道长秀眉微蹙。 男人的话不能信，赵丰收尤其不能信。 夜里谈罢话，她打算把回春丸收回，才发现桌上空空如也，赵丰收星目含笑，显得无比真挚。 “师父送的东西，我当然要珍视了。” 什么我只是想拜师，不是冲着回春丸来的，统统都是狗屁，他就是想全要。 让她轻松下来的，只有一件事，她毕竟年龄大了，赵丰收不会对她的人有想法。 但还未等念头落下，临告别时，夏纯纯警告她。 “陆蝉姐，你可要小心这小子，他可是不择细流，大小通吃。” 想到这儿，陆蝉唇角浮现一抹笑意。 “动心了？” 不知何时，衡川道人出现在身后，陆蝉面色一冷，静下心来，恭恭敬敬行礼。 “爸爸，早上好！” 衡川道人看着闺女，心中莫名的疼，要不是当年自己拖累，恐怕现在她已是儿孙满堂了？ “很久没见过你笑了，这小子的确讨人喜。” 陆蝉脸色顿时红成了柿子，支支吾吾辩解：“收了个徒弟嘛，徒弟，当然是开心的事情。” 是吗？你可是从来不留男居士在山上住，更别说收男弟子了。对于闺女的解释，他觉得太牵强了。 “他有点像子房。” 此言如六月雪，让陆蝉清醒了过来，“爸爸，您想多了，我的年龄都能当他妈。” 衡川道人微笑着摇头不语，转身哼着戏文走了，喊夏老下棋去。 陆蝉紧赶几步：“爸爸，我真的没有任何想法。” “没关系，反正以杨老的性子，能把他弄死，不用太烦恼。” 陆蝉回首望向山下，眸中满是担忧。 车上，赵丰收拿出一颗回春丸，放到夏纯纯手中。 “嗬，儿子，挺孝顺的嘛。”夏纯纯摆弄着盒子，并没有打开，“以为你会私吞了，留着巴结更有用的人呢。” 赵丰收半开玩笑道：“谁能比我纯纯妈更有用啊？” “难说。”夏纯纯歪头想了想，扳着指头数起来，“比如叶家丫头，叶连云的老婆，你的孔鲜姐姐，再不济葛诚素也能帮上你。” “不急，等我从师父手中把方子套出来，会挨个儿送的，眼下这珍贵的两颗嘛，自然得给最爱臭美的你，还有我亲妈。” 虽然夏纯纯是趁他喝了神仙醉，纯粹寻开心认的儿子，但打心眼里说，她对自己的关心，不亚于对待亲儿子。 要钱给钱，要资源给资源，而且不求回报，不就是认个妈吗？值了！ 但他随口的一句话，却让夏纯纯眼角发红。 不论这小子真情还是假意，她都有种浓浓的幸福感，类似恋爱，类似依赖，反正是种说不清的感觉。 她没有结过婚，更没有生儿育女的经验，但心中朦朦胧胧觉得，如果生个儿子，就必须是赵丰收这样的。 “杨老爷子跟前，你不会打算空着手去？” 夏纯纯将回春丸塞还给他：“当年有人批量做过回春丸，我吃这玩意儿，就像吃糖豆似的。” 赵丰收吃了一惊，旋即想起在她家中，看到的那张合影。 “我走丢了的爹？” “嗯？”夏纯纯噗嗤笑了，重重的点头。 “那你更得收着，他的是他的，我不会比他差。”赵丰收一本正经，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某种向往。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夏纯纯鼻子微微翕动，呆了半晌，才吐出两个字：“很好。” “我说不来。”她淡然笑笑，“大概跟你差不多，聪明，多情，有点坏。” 她的表情，让赵丰收想起夜香辰，当她说起那个人时，差不多也是如此。 “钻石尊皇。” 夏纯纯脸上笑意消失了，副驾驶上，夜青瑶猛然坐直。 赵丰收非常肯定了，“你，陆蝉师父，还有香香师父，心里装的都是同一个人。” “哦！”夏纯纯点头，并未否认，“我们本就是通过他才认识的。” 然后她冷冷的道：“以后不要提起他了，难道夜香辰没告诉你，他的名字是禁忌吗？” 赵丰收哦了声，表示知道了，但他还有个问题没问。 “有人说夏老，杨老，还有那个人，是中南的最高峰，和他是一个人吗？” “你说呢？”夏纯纯嗤然冷笑，“他是很强，但还不够给子房哥哥提鞋，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罢了。” 看来这位夏大小姐，对那个人并不是特别感冒。 车子开进关州城，赵丰收开始呼叫杨潮南：“大表哥好啊，我想拜见杨老，能否给牵个线？” 杨潮南一句话没说，啪的挂断了。 每次接到赵丰收电话，总没有好事，最近因为他，被廖之龙这条老毒蛇盯上了，让杨潮南觉得格外不爽。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马上和赵丰收断交，不，宁愿从来都不认识他。 “没素质！”望着手机屏幕暗下来，赵丰收觉得很没面子。 这让夏纯纯很无语，你去卖人家，还得让人家牵线，赵丰收的确够脸皮厚。 “十二郎我警告你啊，别人我不管，陆蝉是个很单纯的人，你千万不敢欺负她，否则我跟你没完。” “明白了，纯纯妈。”赵丰收拨弄着手机，考虑再打给谁比较合适。 就在此时，手机屏幕亮了下。 “十一点四十，老街坊土菜馆，壹号雅间，点好菜等着。自求多福！！！” 没想到杨老会同意见面，但杨潮南用了三个感叹号，外加坏坏的笑脸，让赵丰收有种不妙的预感。 坐在壹号雅间，他望着满满一桌菜，认为足够表达诚意了。 听说杨老退下来后，到大学里当了几年教授，赵丰收开始组织词语，做好自我介绍的准备。 是跟着杨潮南叫爷爷，还是跟着连晓波喊姥爷呢？他一时发了愁，叫错了会要人命的。 时间指向十一点四十，门帘从外掀开，一个头发稀疏的老头子，弓着腰走了进来。 他身上穿着洗的发白的t恤，下面是大裤头和人字拖，手里还拿着把蒲扇，坐下就翘起了二郎腿。 “找我有啥事？快点说，回家晚了，老婆子又要突突了。” 第288章 杨老爷子 “大爷，您是不是走串了房间？” 小饭馆并非多上档次，顾客都是附近居民，老人家上岁数了，走错在所难免。 谁知赵丰收如此一说，老头儿不高兴了，拿蒲扇往他头上一盖，吹胡子瞪眼的教训起来。 “臭小子叫谁大爷呢？回头我让连丫头打烂你屁股。” 错了，真的错了！老头儿就是杨老。 “对不起姥爷，您打扮的实在太亲民了，我有点不敢认。” 此刻赵丰收的笑脸，可谓繁花怒放，调动了所有的肌肉。 这位老爷子非同小可，连晓波的亲姥爷，杨教授的亲爹，叶连云的老丈人，换算下来，别说挨几蒲扇子，就是老爷子用脚趾头踩他，都不能反抗。 不过人靠衣裳马靠鞍，老爷子的穿着，掩盖了他的杀伤力，让赵丰收产生了轻敌思想，紧张感骤然消失了，这不就是一老顽童吗？ “姥爷？谁是你姥爷？姥爷是你叫的吗！” 没想到一句姥爷，让杨老想起外孙女，蒲扇连着拍过来，赵丰收不敢躲，还怕老爷子够不着，赶紧往跟前凑了凑。 毕竟上岁数了，十几下累得气喘吁吁，杨老将蒲扇扔到一边，揉着心口眼。 “气死我了，从小乖乖的丫头，不正经恋爱，跟个坏家伙鬼混。” 不用问，坏家伙肯定就是他。 杨老果然记着仇啊！ “唉，儿大不由爷，女大不中留，老子是管不动了。” 说起唯一的外孙女来，老人家有说不完的话，都是连晓波的乖巧往事。 至于她身上的叛逆行为，被杨老归结为叶连云基因不好，然后赵丰收太坏了。 翁婿俩关系一般般啊，难怪叶连云很少提起杨老。 骂了半个小时，见坏家伙始终不吭声，杨老觉得没啥意思，拿起筷子开吃。 “吃呀，你个傻帽！”第一次被人喊傻帽，但赵丰收不敢反驳。 吃着吃着，他就发现不对了，老爷子夹了几口菜，就扔下筷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赵丰收马上坐成九十度角，恭恭敬敬，准备聆听老人家的教诲。 老爷子干咳两声，他赶忙倒茶。老爷子继续干咳，也不喝水，赵丰收就有点搞不懂了。 “菜好吃吗？” “啊，还行。” “还行是？还行啊！” 老爷子笑呵呵，无比的和蔼，拇指在无聊的碰食指和中指。 赵丰收猛然醒悟，拍额站起：“姥爷，这事儿怨我。” 马上到柜台上拿了烟和酒，给老爷子散了支烟点上，然后倒了半杯酒。 “看不起谁呢？倒满。” 他不敢违拗，将两个杯子都倒出了汽车灯，老爷子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孺子可教也！” 端起酒杯：“来，干了。”然后一口抽到了底。 老爷子可是八十岁了，没想到还这么猛，赵丰收那叫一个五体投地，彩虹屁开始输出。 “行了，马屁少拍，我只喝一杯，多了老太婆要唠叨。” 他把身体往后一靠，悠哉的吐着烟圈，“坏小子说，找我有啥事？” 放下酒杯，赵丰收如此这般，将杜望明的嘱托，以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杨老听着眉头越皱越紧，“杜望明这狗崽子，是两头都想落好啊！” 他眯着眼，细缝中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不对，杜望明好歹是中南老一，怎会找你小子来当说客？” 虽然夏老再三告诫，万万不可提及他，但在老狐狸面前，任何隐瞒都圆不过来，一旦老人家发怒，后果难以想象。 还是实话实说，他只得硬着头皮，将杜望明上山求见的场景，做了详细的汇报。 不过夏老不愿见杨老，经过他的如花灿舌，变成了给年轻人机会。 “狗屁机会，分明是让你来送死，夏老头阴得很哪！”杨老冷笑不已，同时纳闷儿，年轻人哪儿来的狗胆子？ “你面子不小啊，俩肩膀抬着头就来了。” 杨老本是讽刺他，好歹拉个垫背的，比如连丫头，好让他教训下。 “哦，孙儿本来准备了礼物，但是夏老说您啥都有，肯定什么都难入法眼。” “谁说的？夏老头纯粹放狗屁！”杨老胡子一抖一抖，眼珠子转起来，“不会是你小子贪污了？” 咳咳！赵丰收捂嘴干咳，这老爷子真是猴儿精啊！ 他从口袋中拿出回春丸，哭丧着脸推到老爷子跟前，“本想藏起来自己用，唉，您老人家要是看得上，就孝敬您了。” 杨老乜了一眼，连打开都懒得开。 “回春丸啊，没什么稀奇的。”他一拍桌子，“不对，你在故意陷害我。” “这玩意儿女人才有用，男人吃了，就是个大六味地黄丸，你肯定是打算给连丫头，然后告诉她被老头子截了，阴险啊！” 老爷子的脑回路，实在过于清奇，赵丰收有点跟不上趟。 “冤枉啊姥爷，波波年轻漂亮，已经是人间仙女儿了，还用吃这个吗？我是真心要送给您的。” “那我就勉为其难，替你姥姥收下了！”杨老笑眯眯的将回春丸装上，让等着推让的赵丰收扑了个空，顿时傻眼了。 杨老拍拍他肩膀：“事儿我清楚了，就按照你的意思办，我得回去给姥姥折豆角，就不陪你了，对了，我在这儿还有点账，你帮我清了。” 不等赵丰收回过神儿来，老爷子就消失在了门口，留下他怀疑人生。 自己遇到的杨老，不会是个假的？幸好他偷拍了张照片，发给连晓波，很快电话打了过来。 “你去见我姥爷了？你不怕他拍死你啊？” 好，还真是如假包换。 等赵丰收帮老爷子结完账，走出小饭馆时，马上被蹲候的夜青瑶拽进了对面。 他一看就乐了，阵容还挺强大，除了原先的三个，夜香辰和陆蝉都来了。 看到他安然无恙，夜香辰拍拍陆蝉：“怎样？我说他没事儿，小泥鳅一条。” 夏纯纯道：“都在担心你呢，刚才对面进了满屋子高手，你倒是泰然自若。” 听了这句话，赵丰收的汗马上开落，他想起来到柜台拿烟酒时，屋里高朋满座，然后等离开时，已然空无一人。 好险好险啊！ 第289章 三分天下 已过会的棋田县班子，推迟了小半月才公布。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余诸人晋升为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可谓志得意满。 宣布职务当天，他就去改了个发型，三七开变成了大背头，临近夏天了，依然西装革履，显得颇有领导派头。 蔡宗芸荣升为县委常委、副县长，和余诸人一道，成为这场斗争中最大的赢家。 她的主要方向，仍然是三川经开区，目的是让赵丰收解放出来，投入更多精力辅佐连晓波。 与这两位相比，汤生茂、郑德环和金芝龙的副县长，就显得光环黯淡了许多。 入常不入常，天差地别。 至于赵丰收就有点寒碜了，县政府党组成员，说好听点晋升了副县，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带响的大太监。 虽然按照连晓波的谋划，赵丰收顺利兼任了政府办主任，但损失了杨潮南，无论谁提起来，都觉得她做了亏本买卖。 王永中前进一位，取代杨潮南成为副书记，兼任政协主席，气势之盛，直逼李飞歌和连晓波。 显然上边的意思，不希望出现李连两极对峙，而是三足鼎立。果然这个任命一出来，许多人纷纷选边王永中。 本地干部的优势就在这里，一把手二把手，干一两届总会走人，而本地的大佬，一旦坐稳就成了山头。 更何况王永中所在的王家，本就是四大家中的一极，只不过经此一役，王家彻底把方家踩在脚底，隐隐然有超越苏冯之势。 不过热闹都是表面，对于赵丰收来说，他的系列调整全部落实了。 张荣山压着线提拔为政协副主席，老哥一辈子的努力，总算有了个不错的结果。 虽然是个闲职，但只要上了台阶，如何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田青成为政府办常务副主任，兼机关事务中心主任。原先的副主任郑生波，则去了文山镇，成为人大主席，静待天时。 另一名副主任曹山云，则交流到工信招商局，成为副局长。 经过一段时间磨合，李琼终于认识到，靠美色和打感情牌，都没法拴住赵丰收，在别人看来的稀缺资源，在他跟前啥都不是。 特别是见了刘唯唯之后，她明白能打动他的，只有真性情，真本事，真业绩。 因此这段时间，她跟明德集团彻底耗上了，接任招商中心主任的事，全然忘到了九霄云外。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但将明德集团拉回了谈判桌，而且接连拿下了两个项目，腰杆子一下子就硬了。 果然，她的努力没有白费，这次调整，不但顺利接任了招商中心主任，而且成了常务副局长。 张荣山晋升，赵丰收两头跑，她事实上主持单位日常工作。 另一个是金冠霖，接替焦用山成为科技中心主任，同时兼任了副局长。 还有黄雪松，被提拔为党组成员，科技中心副主任。 唯一没动的就是李静伟，按照余诸人的意思，实在不行，可以把他调到财政局，搞个副局长当当，算是对铁杆小弟有个交待。 但是赵丰收打了个哈哈，李主任能力强，好多业务指望他担着呢，您可不能挖墙脚。 虽然余诸人已成了常务，在别人面前威风抖尽，可是在赵丰收跟前，他还有所收敛。 别人不清楚年轻人的能量，他可是心知肚明。有的人会干事不会搞关系，走大道不会来歪门邪道，赵丰收可不同。 文旅小镇、龙口铁矿和三川经开区，已证明了他做事的能力。 在文山镇，多少想搞他的人，都被他搞掉了，甚至不可一世的“图章”，都在他手中分崩离析。 他和上层的关系不必说了，仅宋唐给他的暗子，任何人都不敢小觑。 即使目前鹰翅初展，棋田能盖过他的人已经很少，王永中不行，苏老爷子不行，冯家那位或许有一战之力，但他性格清淡，才懒得蹚浑水。 而且余诸人本身，也有人盯着他。 在山下的时候，一直羡慕山上，但真的到了山顶，才有高处不胜寒的感慨。 他出生于王系，原本只是作为主将存在，眼下成了常务，地位陡升，差不多与王永中并驾齐驱，无论如何谦卑，想必都难以让对方完全放心。 好在王家老爷子尚在，对双方还是个约束，如果有一天事有不谐，势必有场龙争虎斗。 对他来说，王永中是虎，赵丰收是狼，他只能紧紧依靠李飞歌，才能在夹缝中求得生存之地。 尘埃落定后几日，赵丰收来找余诸人，就领导分工征求他的意见，顺便提出来，想让张荣山发挥下“余热”，他马上就同意了。 在随后的县长办公会上，余诸人提议，让张荣山出任城建指挥部常务副指挥长，自然毫无阻拦的形成议案，提交常委会表决。 让老工信局长分管城建，有点张冠李戴。但工业口很严密，郑德环协助王永中，抓工业园和北部，汤生茂协助蔡宗芸，抓三川和南部，他这个常务都插不进去，更何况张荣山了。 按照余诸人的想法，他没必要得罪赵丰收，常委会上，李飞歌和王永中自会阻止，但奇怪的是，两人都没啥意见，顺利通过了。 他可不知道，张荣山到政协没几天，一口气给王永中提了好多建议，他烦不胜烦，早就想眼不见为净了。 至于李飞歌，也有借此向连晓波示好的意思。 上次两人争来争去，让王永中渔翁得利，实在够让人头疼的。 原本四大家中支持他的人，有很多做出了重新选择，他要想坐稳位子，必须和连晓波联合。 从这种情况来看，市里的目的基本实现了。 目前的格局是，苏家对他支持力度最大，方家由于方老爷子去世，体系已趋于瓦解，人马大都被连晓波吸收了，少部分投了王家。 至今没有表露态度的，只有冯家了。他见了几次冯家那位，都是无功而返。 不过从历次研究事项的情况来看，冯家隐然支持的是连晓波，特别是在梅梅成为她的秘书后，这种表现更加明确了。 第290章 搬迁方案 门从外轻轻敲响，赵丰收喊了声“进”，副主任苏文爽推门进来。 “赵县长，这是县人民医院的搬迁方案，请您签阅下。” 苏文爽嗓音脆脆，有种随时碎裂感。精巧清秀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烫成微卷的发，在脑后轻束成松鼠尾，知性、干练但不失柔软。 但她的眼神，就没有多少可爱了，是那种天性冷淡，甚至略带些瞧不起人。 无怪她性格如此，虽然和自己的老同学苏芳男，都是出自苏家，但苏文爽来自苏家主干，而且是苏老爷子亲兄弟几个中，唯一的姑娘，说是公主都不过头。 她属于天然的衣架子行列，骨相很好，上身穿了件新中式短袖，下摆塞进桶裙中，更衬出纤瘦的腰际。 初见她的时候，赵丰收刹那有些恍惚，她和苏芳男实在太像了。 不得不说，苏家的女人，个个都漂亮的像妖孽。 生育了一双儿女，还能保持如此身材，与她严格的自我要求，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根据李琼打听来的八卦，苏文爽吃饭很讲究，不时不食，只是基本操作。 最要命的是，什么食材煮多长时间，都是掐着秒表来的。放到嘴里嚼几口，都有着相应的标准。 初次听到这传闻，赵丰收不厚道的想歪了。 记得曾经看过的某部韩版小电影，女主角喊“一二三”，男主角就败下阵来。不知道苏文爽在这事上，是否和吃一样掐表数数？ 不过笑归笑，苏文爽的业务能力，还是没得挑的。 她是关州大学中文系毕业，在一科锻炼了好些年，提拔科长，两年前才明确为了副主任。 “苏姐，坐。” 苏文爽放下文件后，依然站得笔直。 隔了张桌子，她身上的香气，伴随窗外的风，挠得人鼻孔痒痒。 她在沙发上坐下，不过和站着差不多，端端正正，双手叠放在膝盖上。如果细细观察，可以发现，她的鼻尖上微微沁着汗。 人的名树的影，赵丰收虽然年轻，但名气之大，行事狠辣，无人不晓。 尤其在苏家，老爷子隔三差五，总会提及赵丰收，对他的言行进行评论，几乎成了苏家年轻一代的解剖样板。 饶是高冷如苏文爽，面对年轻人时，都不禁有些紧张。 以前在金芝龙跟前，她可不是这样，动辄“老金”呼来喝去，浑然不把他当回事。 说句不客气的话，在她的眼中，曹山云或许有三分才华，值得她高看一眼。 至于金芝龙和郑生波，都是只会溜须拍马的官僚，写材料老套套，做事也上不了台面。 赵丰收扫了眼方案，整体来说，各项安排都很到位。 为了拉大城市框架，同时缓解主干道交通压力，四年前县里作出决定，对县人民医院进行搬迁。 中间由于征地问题，工程一度搁浅，但跌跌撞撞，一期工程总算完工了。 按照方案，接下来的三个月内，医院将根据行政、病区、门诊、医技、药剂等各个系列不一样的特点，优先缓急状况，由各块分管院长，组织分管片块的搬迁工作。 按说这样的方案，医院领导班子研究后，直接实施就行了，最多新院开业的时候，县领导到场祝贺下就行。 方案递交到政府办，让人觉得有点奇怪。 但细细审查了一遍，没发现任何问题，于是赵丰收在呈阅签了意见。 “谢谢赵县长！”苏文爽站起，拿起文件朝外走去，窈窕的背影，令人眼睛发热。 快走到门口时，她忽然站住：“您晚上有时间没？想请您吃顿饭。” “好，地点定了告诉我！” 刚接手政府办，与苏文爽搞好关系，有助于他快速进入角色。 夜幕降临，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身后，都带着一丝色彩。 站在二楼窗前，赵丰收唇角勾笑：“苏姐选的地方不错，很富有烟火气息。” 没想到苏文爽请他来吃蛋糕房，对于甜腻的东西，由心而发的讨厌。因此虽然桌上琳琅满目，他却没有任何胃口。 苏文爽端着酒杯，倚靠在窗棂另一边，眼中满是谴倦。 与白天不同，她换了身黑色旗袍，描了浓浓的红唇，清冷妖艳，如一只黑猫。 “没请人吃过饭，抱歉！” 苏文爽抿了口红酒，淡淡的表示歉意，“要不再来杯冷饮？” 到了这儿，经过苏文爽介绍，赵丰收才知道，楼下的烘焙店是她开的，兼卖奶茶、冷饮和冰淇淋，生意还不错，挺对小姑娘们胃口。 看来女人的内心，都有开个小店的欲望。 “不了。”赵丰收赶忙拒绝，各种冷饮他已喝了三杯，肚子都胀胀的，别说没啥东西可吃，就是有，也吃不下了。 如果说房间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就是眼前佳人了。 从精心的打扮来看，苏文爽用了十足的心思，就此拍拍屁股走人，有点对不起美人恩。 正在沉思之际，忽然苏文爽说了声：“来了！” 他这时才发现，吃饭的地方位置极其巧妙，隔着一条街，正对着医院后门。 跟随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几辆货车，正在陆续进入到院内。 “搬家而已。” 有货车出入医院，不是很正常吗？ 上午拿了搬迁方案给他看，晚上又请他来这儿吃饭，苏文爽有毛病？ 不对，在几个司机下车后，他忽然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眼珠子瞬间睁大了。 老姜！ 消失了大半年，图章组织在逃的老姜，赫然混在司机中间。 这家伙竟然敢回棋田，或者说他可能从未离开过，只是被人藏了起来。 “杂碎！”赵丰收骂了句，放下酒杯，马上朝门外冲去，却被苏文爽拦住了去路。 她伸出纤纤食指，在他胸脯上点了下：“淡定！你不问问我想要什么吗？” 赵丰收身形堪堪定住。 是啊，她费尽心机，带自己来这儿，肯定是有所图谋。 而她笃定老姜会出现，说明他的行踪，已被苏家牢牢掌握了。想到这儿，赵丰收退回到座位上，不急不躁，拈起块蛋糕，塞入口中。 “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第291章 暗访 新人民医院，赵丰收像个老干部般，背着手到处转悠。 来之前还想着如何隐蔽，到了发现全然不用。门诊楼前是个大广场，连着路的一边，绿化成了街边小公园。 背着手走来走去的大爷大妈，快比赶集的人多了，而且都爱四问六问，像他这种只是随便看看，属于极其规矩的品种。 唯一遗憾的是，在工人中间，并未发现老姜的踪迹。 想来可以理解，他毕竟是通缉犯，怎么可能大白天随便出现呢？可是他相信，老姜应该就躲在大片建筑的某个房间里。 猛然间，眼睛被从后蒙上，赵丰收下意识做出反应，就想来个过肩摔，让对方尝尝突袭的滋味，但背后温热的两点柔软，让他保持了静止不动。 “美秋！” 随着如银铃般的笑声，曲美秋松开手，俏生生的出现在眼前。 “我没说话，你咋知道是我？” 自从她嫁给唐赢，为了避嫌，两人私下里很少见面。 “味道。”赵丰收吐了个烟圈，语调淡淡。 好歹一起滚过床单，对于曲美秋，他有种深入骨髓的辨识感。 曲美秋抿唇，双眼水波滚烫：“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 “没有。”赵丰收硬起心肠，干脆的否认。 如果她是别人的老婆，或许他不会如此忌讳，但她老公是唐赢啊。 勾搭他老婆，唐赢真会拿刀砍人！ “就是有，还不敢承认。”曲美秋噘嘴，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撑起裙摆转了个圈，“我身材还能看吗？” 她今天没有穿医护服，而是穿了件紫色连衣裙，里面没穿丝袜，旋转之间，露出白生生的小腿。 上次见她还是月子中间，裹得无比严实。再往前是挺着大肚皮，滚圆的像揣了四五个西瓜。 毕竟是医生，应该是加强了管理，生产之后，恢复的很快。 “好看！”对于女人，他从来不吝赞美。 正想问她为何没上班，忽然曲美秋脸色一变：“不聊了，有讨厌鬼来找你。” 待赵丰收转过身，就看到四个白大褂，急匆匆朝这边走来。 为首的一人，约莫五十来岁，戴着副眼镜，花白头发一丝不苟，颇有种学者风度，正是本县外科一把刀，院长秦政。 其他三个两男一女，不用说肯定是副院长。 没想到还是暴露了！说明医院的安保措施，做得相当到位，能在人群中发现他这个异类。 下午上班后，秦政哼着小曲儿，正在办公室嗑瓜子。 还有两年就要退下去，到了他这年龄，仕途上没啥追求了，唯一求的就是心安理得。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属于躺平干部，但是在秦政眼中，只不过是顺天命而已。心安是最好的养生，理得是凡事都得顺应天理。 每天下午一把瓜子，是他的养生秘诀，齿舌并用间，听着嘎嘣的响声，无形中就会产生某种快感。 副院长白玉洲推门进来，脸色有点促急：“保卫科接到报告，赵县长去新院那边了。” “赵县长？”秦政一时没迷瞪过来，露出些许不满。老白跟随他多年，越来越没规矩了，进来连个门都不敲。 “赵丰收！” 白玉洲重点强调了下，生怕没引起秦政重视。 果然这名字一吐出来，秦政立马坐不住了，“通知班子成员，马上赶到新院。” 离着还有五十米，秦政的双手就伸了出来，每条皱纹里都堆满了笑容。 “赵县长来视察工作，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好让我们有个准备。” “呵呵，路过，随便看看，打扰秦院长工作了。” “哪里哪里，新院刚投入使用，就盼来赵县长这尊大佛，等于给我们开了光呢！” 两人都是初次见面，或者说之前即使见到，以秦政的层次，断然不会注意到赵丰收。 曾有人定义了小县城顶流，包括实权部门的头头，重要的企业家，以及头部医院、学校的负责人。 作为县人民医院的院长，秦政实交往的圈子，非富即贵，都是货真价实的大佬。 而赵丰收崛起，不过短短一年，在他眼里就是土鳖。 乡镇副职还难登大雅之堂，当然，从成为龙口铁矿董事长开始，赵丰收已具备了某种资格，可以和他平等对话。 到了现在，则秦政只能仰望了。 二十九岁的副县级，放在全省都是屈指可数，更何况他还有一串兼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重量级。 秦政握着赵丰收的手，摇了不下两分钟，充分展现了激动的心情，才侧身为他介绍。 “我的三位副院长。白玉洲白院长，院里老人，任劳任怨的老黄牛。范林峰，咱们县第一批人才引进的高材生。至于这位大美女，就有必要隆重些。” “赵县长好！”没等秦政开口，女副院长已双手握上赵丰收的手，顺便九十度谦卑鞠躬。 如果不是嘴里标准的棋田土话，赵丰收还以为遇到了小日子。 “李静波，我弟弟不争气，给您添麻烦了。” 他马上就明白了，女院长是见李静伟的姐。 仔细一看，俩人眉眼果然有相像的地方，都是五官轮廓很分明的长相。 按照常人的眼光，李静波已可划入美人行列，但赵丰收身边美女如云，只能给个“尚可”的评语。 别人就不用提了，至少自己的副手苏文爽，就要压过她三分。 待与四人寒暄罢，赵丰收再回头时，已不见了曲美秋身影，心中略略松了口气。 对他来说，最怕见的人就是她，能够不见最好。 他甚至有点感谢秦政，来得太及时了，简直是救驾之功。 因此言语中多了客气，即便是对李静波，也未有区别之心。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他还不至于搞株连。 在四人的陪同下，正式参观了新医院，对其中的功能布局，都给了不低的评价，挠得秦政喜不自胜。 将所有房间转遍了，都未发现老姜的影子，不过赵丰收倒也不急，只要他在搬家队伍中，想逃就不容易了。 一个计划在心中形成。 因此当秦政提出，中午务必赏光，一起吃顿便饭时，赵丰收随口应了下来。 第292章 再被下药 饭局就安排在新医院工地，临时围墙后面，搭了排简易工棚。 一道小门仅可容身，只能从里面开启，莫名有种进看守所的感觉。 不起眼的小地方，居然安排了两名保安，看清来人啪的敬礼，满是肃毅之色。 进门前赵丰收还在嘀咕，秦政太抠门了，偌大个院长，请客安排吃捞面条吗？ 看到保安之后，他的观点马上变了，凭借庄陈蝶孜孜不倦的培训，他能清楚的辨别出，这俩保安经过特殊训练。 心中不由起了戒备，但面上仍不动声色。 等进到屋里，更是不由慨叹，还是老家伙会玩啊！ 旋转餐桌，茶桌，麻将桌，卡拉ok，各种设施一应俱全，简直就是废墟中隐藏的皇宫。 四名长相清秀的女子，穿着薄纱汉服，正穿梭上菜。举手投足间，玲珑曲线若隐若现。 待宾主坐定，马上有名女子停下忙碌，站到赵丰收身后，专心负责照顾客人。 “小地方，水平有限，让领导见笑了。”当着部下的面，秦政不好过于谄媚，努力维持着客气，但言语之间，姿态已摆到了极低。 “绿蚁，你坐到赵老板旁边。” 酒桌之上，不再叫赵县长，称呼老板，是出于保护领导需要。 正在摆弄餐具的李静波，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换上妩媚笑容，极不情愿的对下首的范林峰道：“范院长，麻烦您挪挪座位。” 本来按照规矩，班子四个人一边两个，正好形成众星拱月之势，她能挨着赵丰收，藉着饭局沟通下感情。 但现在秦政的做法，让她极不舒服，一个初来乍到得黄毛丫头，坐到她前面，显然有失公允。 收拾餐具的时候，动作就有点大，秦政微微一笑，也不跟她计较。 心道你吃哪门子醋啊，多大年龄心里没底吗？赵丰收这小子，出了名的大色狼，但同时是一员猛将，是以他才不计代价，释放出浓浓的善意。 绿蚁这丫头，他都还没碰呢，就是留着派大用场。 “绿蚁焙新酒，红泥小火炉。这名字起的好啊！” 绿蚁紧张青涩的样子，让赵丰收想起刘唯唯，初见她时也是这副模样。虽然在男人堆中，摸爬滚打了大半年，依旧是未脱稚气。 “绿蚁刚从市护理学校毕业，有许多事不懂，不过这孩子很聪明，也很上进，在学校期间，就自考过了本科。” 听到院长夸赞，绿蚁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脑子笨，底子也差，别人做一遍我得十遍。” 李静波淡淡的道：“女孩子的笨一点是好事，只要长得好，照样能找个好人家。” “是啊，多做几遍熟练嘛！”白玉洲嘿嘿发笑，露出猥亵之色。 秦政不悦的看了他一眼：“老白，还没喝酒呢，你就醉了呀？” 白玉洲幡然醒悟，马上轻抽了自己个嘴巴子：“怨我，说溜嘴了，老板海涵，我自罚一杯。” 说罢端起高脚杯，一口抽到了底，还在秃头上控了控，结果真掉下两滴酒，顺着光滑的额头，缓缓流了下来。 滑稽的场面，瞬间把大伙逗笑了，全然忘记了他的龌龊。 秦政指着他，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你个烂酒鬼，故意的？” “本来想抛砖引玉，没想到砖家露了底裤。” 要想酒局欢腾，必须有人愿当小丑，白玉洲显然深谙此道，因此才会在医院班子里，稳坐二十年不倒。 有了这番胡闹，气氛轻松了不少。后面下酒就比较顺利了，出门的时候，赵丰收已是十分醉意，绿蚁搀扶着他，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商务车。 “绿蚁，要把赵老板安全送回家。” 秦政摇摇晃晃，拍拍车窗，还不忘敬了个礼。 天上下起了雨，才不过十点多，街上人迹已罕见，绿蚁的双手，依然抱着赵丰收手臂，让他斜靠在肩上，这样舒服些。 她的心怦怦跳得厉害，酒宴中间，白院长把她叫出去，明确告诉她，你的时机到了，是否能够转正，全看今晚的表现。 对于该如何“表现”，她虽然不是太懂，但也不是完全不懂。 一起来的十几个小姐妹，有三分之一被开了，据说是情商太低，还有三分之一已转正，说是有“立功表现”。 虽然当事人讳莫如深，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从离开的小姐妹口中，她多少听说了些“立功”的方式。 靠在她肩上的赵丰收动了，以他的酒量，一般人想打他的主意，门儿都没有。 虽然是以一敌五，但李静波酒量很一般，再加上今晚不高兴，完全没有发挥出水平，范林峰和绿蚁都是新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们仨加在一起，可以顶一个人。 真实的局面，就成了一对三，勉强可以应付。 再加上从一开始，他就抱有警惕，因此隐藏了实力。即使现在，脑子依然保留着四分清醒。 “师傅，车上有水吗？” 看到他眉头紧皱，很难受的样子，不由揪心蹙眉。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随手抄起瓶水递了过去，在拆开的刹那，赵丰收拿眼晃了下，封口完好无损，于是放心的任由绿蚁给他灌水。 刚才光顾着喝酒，的确是渴了，一口气喝下了半瓶水，感觉好多了，正想开口说谢谢，忽然一阵暖流，自小腹升腾而起。 相见欢？！ 他在第一时间，就确定自己中招了。 神智渐渐模糊，嘴里咿咿呀呀，手脚开始乱动，绿蚁不明所以，被吓了一跳，僵僵的坐着不敢动，任由他上下其手，渐渐有些失控。 “需要去酒店吗？”司机唇角带着莫名的笑。 绿蚁点点头，她刚才也喝了水，虽然不多，但已经觉得浑身不舒服，就像是被铁箍箍着，被巨石压着，被水泥堵着，只想找个缺口发泄。 司机在酒店门口停下，把他们送进房间，才放心的离开，回到车上打了个电话。 “搞定了！” 房间内场景旖旎，绿蚁的心依然清醒，但脑子和手，完全不听自己的指挥，三两下将衣服扒下，马上动手解赵丰收的腰带。 正在此时，门从外敲响了，但房间内二人充耳不闻，敲门声持续了一分多钟，来人终于忍耐不住，开始用重物砸门了。 第293章 为什么救我 门锁很快被撞开，绿蚁心头升起的火，刹那被恐惧取代。 一个穿筒裙的女人，披头散发，手中提着个灭火器，大踏步走进来，脸色苍白而恐怖，如同末世女鬼。 还没反应过来，绿蚁就已被揪着头发，啪啪扇了几个耳光。 对方出现的时机太巧，而且分明是捉小三的气势，绿蚁没做抵抗就怂了，捂着身子，蹲在床脚瑟瑟发抖。 想想可能会被摄像，甚至被拉出去，在大庭广众下丢人，她就有点追悔莫及。 好在女人兴趣不在她身上。 “还能走路吗？” 女人拍拍赵丰收脸蛋，但没有等来肯定或否定的回答，而是如铁箍的双臂，将她拦腰抱住，就要往身下压。 她死命挣脱，不由分说，架起赵丰收，消失在了走廊中。 过了好几分钟，绿蚁才醒悟过来，想要追出门外去，不妨啪的停电了，四周一片漆黑。 身后一阵风来，她吓得浑身哆嗦，朝后看去，还未等全然扭过去，脖子后就挨了重击，昏死了过去。 等电力恢复后，几名黑衬衫出现在门口，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皆是面面相觑。 赵丰收和绿蚁都不见了！ 监控显示，劫走赵丰收的人是苏文爽，但绿蚁是凭空消失的。 雨夜急骤迅猛，黑沉的穹顶，仿佛变成了超级大漏勺，雨线比中指还要粗。 一辆汽车在夜幕中行驶，车身摇摆蛇行，像是喝醉了酒般，时而来个紧急刹车，堪堪停下，歇不到两秒再次启动。 幸亏夜已深了，环城路上的车辆少之又少。 车厢内，苏文爽苦不堪言，还没进电梯，他的手就不老实了，经过半小时车程，该探索的地方，他没一处落下。 要不是他吃了药，苏文爽早把他推出去了，但此时她肌肤滚烫，熊熊的火已压不住。 “去哪里啊？” 她嘶哑着嗓音，问了好几遍，是问赵丰收，也是在问自己。 但黑暗中，只有男人的眼红火如兽，以及摸索不已的手。 他的口中嗬嗬有声，就是说不出话来，神色愈发疯狂，颈部暴露的青筋，似乎随时会爆开。 苏文爽将牙一咬，掉头朝天苏酒店公寓而去。 这里是苏家的产业，无论发生任何事，都可以确保安全无虞。 她在28楼有个工作室，如果是在晴天，可以眺望整个棋田县城，以及西山的美景。 屋里充斥着颜料味道，客厅中间，支着个画架，上面有幅未完成的裸女画。平时没事了，她就过来画几笔画，过过手瘾。 将他扔到床上，苏文爽已是气喘吁吁，红着脸道：“我去洗个澡。” 她需要个时间缓冲，让自己接受现实，但不敢让赵丰收煎熬太久，以免他真的暴血而亡。 等苏文爽经历天人之战，终于说服自己出来，竟然惊奇的发现，这货好整以暇，正坐在茶几旁，悠哉悠哉削苹果吃。 “你？” 她把浴巾裹了裹，但欲盖弥彰，反而让身体线条更突出了，一条浴巾挂在她身上，宛若维密走秀的模特，清爽中多了些妖艳。 美人出浴，是世间美景，岂能辜负？赵丰收自然不肯错过，欣赏的肆无忌惮。 被他看得心头发慌，苏文爽呼吸有些急迫：“你没有中他们的迷药？” “有，刚吃过解药。”赵丰收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坐！” 这语言仿佛有魔力，带着某种压迫感，她不觉侧身乖巧的坐到旁边，白皙的腿一览无余，但她浑然不觉。 秀眉微蹙，神色中满是疑惑，她怀疑这货从头至尾都在演戏，白白占人无数便宜。 抬头迎上男人火辣辣的目光，她吃了一惊，赶忙扯了扯浴巾，将腿尽量盖住，但俯仰之间，却露出更多的春光。 她不禁有些懊恼，骂道：“死变态，能不能不看？” “都说死变态了，还问？绝色在前，若不认真看，不如当个瞎子。” 男人似笑非笑，唇角带了一抹邪魅，支着头斜靠在沙发上，换了个更舒服的欣赏姿势。 “哼！”理不过就不理了。 她索性学赵丰收的样子，侧躺下来，将浴巾撑展了，把身体完全盖住。 呒！赵丰收猛然一吹，吓得她赶忙伸手压紧，仿佛浴巾真能被他一口气吹起来。 恶作剧生效，毫无疑问，换来他满脸春光，但这下可把苏文爽惹恼了。 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到头来被你骗得真真的。 美眸中怒火熊熊燃烧，她恨不得掐死眼前的男人，不，掐死他太便宜了，要一口一口把他的皮掀下来，看看他的黑心长啥样。 “你明明有解药，为何故意等我出丑？” 赵丰收嘻嘻笑道：“本来喝完酒进屋，就计划吃解药了，但你出现的太突然。” 正常的戏码，都是事先布置好设备偷拍，以作为要挟筹码。只有打算撕破脸，才会赶在激情当口，破门而入，抓个现行。 当苏文爽出现的刹那，他有点怀疑人生，毫无疑问，她在跟踪自己。 不能确定对方的立场，他只能装糊涂。但当她带自己来苏氏的产业，而且做好了献身“当解药”的准备，才明白女人真是想救他。 “为什么救我？” 从拿搬迁方案给他看，剧情就拉开了帷幕。 到蛋糕房邀约吃饭，“意外”让他发现老姜，成功引起他对人民医院的关注。 更是预判他会出事，在危急时刻，挺身当护草使者。而且从对话和她的表现来看，她甚至非常清楚自己被下了什么药。 一步一步，好像是事先写好的剧本。 真的像昨晚所说，她只是想在合适的时机，担任政府办主任？ 鬼才信她的话，如果只是这样的目的，苏老爷子就能帮她实现，犯不着来求赵丰收。 “谁要救你？死渣男！” 被人骗了的滋味不好受，尤其对女人来说更是加倍，但此刻苏文爽的语气中，分明多了些卖弄风情的嗔怪。 “我对你下了重注，你要是死了，我就血本无归了。” 正在此时，赵丰收手机屏幕亮了下，他瞥了眼，苦笑着递给苏文爽：“你最好确定下要不要继续，还有，你是个人行为，还是代表了苏家。” 待苏文爽看到视频的内容，不由脸色变了几变，咬牙切齿骂道：“这群癞皮狗，简直是疯了！” 第294章 谁会先死 在棋田县，苏家代表着秩序，苏老爷子就是天。 能够稳居四大家之首，苏家的存在，不止表面的几个职务，还有深厚的底蕴 作为天之骄女，苏文爽不去惹别人，对方就得偷偷烧高香，没想到还有人不长眼，嗅着味道找上门来了。 雨依然猛烈，天苏酒店对面，公交车站点，黑魆魆的挤满了人。 他们都穿着青色雨衣，抬头看向楼上，一动不动，如同雨中的雕塑。饶是苏文爽大二惯了，也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场景让她想起末日影片。 她已给苏老爷子发了讯息，夜太深了，没敢给老人家打电话。 他能不能看到，愿不愿意干预，出手能不能来得及，她心里并没有底。 眼下大楼里究竟有几个人，并不清楚，但值班室中，每晚只有一名保安，而且颇喜杯中物，此时估计已睡成死猪了。 对面的人真要冲上来，根本挡不住。 而且人家站在楼下，就已经说明了问题，他们似乎根本不鸟苏家。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进门就开了灯，简直是深夜中的灯塔。于是跳下沙发，下意识想要关灯。 手被赵丰收按住了，他轻轻摇了摇头，拿浴巾围住她的身体。 她这才发现自己赤裸着，不由嘤咛娇颤，浑身发软，倒在了他怀中。 “他们，应该不敢上来？” 颤抖的声音，并无多少底气。 “只能靠赌了！”赵丰收神态悠悠，并不是太在意。 赌整栋楼上，目前开灯的房间，不止他们一间。 赌保安虽已被控制，但不知苏文爽在几楼，一层一层找上来，至少需要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足够了！ 他已将视频发给了胡子，如果行动够快，说不定能将这伙人一网打尽。 还有，发视频的人是窦豆，十二毛的人就在附近，退一万步讲，真正冲突起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只是公开械斗，不符合他的思维，他是个讲规矩的人，自然要依法处置。 新人民医院，简易工棚小院子中，人影进进出出，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胡子神情肃穆，双手背负身后，叉腿而立。 按照赵丰收通报的情况，这里有两名高手保安把守，估计会有一定难度，因此来之前，胡子就做好了激战准备。 为了以防万一，还专门向赵丰收借了庄陈蝶。 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任何阻碍，他们很容易就突入到了院子里。 空无一人。 不但厨师和服务的护士走了，连条狗都没留下。 或许是疏忽大意，等着第二天收拾，吃过的残羹都还摆在桌上。 “做好采样，原路退回。” 胡子大手有力一挥，身后过来几名技术警，麻利的收罗证据。 他看向身旁的女警，脸上现出无奈之色，不得不说，庄陈蝶穿上警服，别有一番风采。 就在他出神之际，庄陈蝶脸色忽变：“胡队，马上去天苏酒店，他有危险。” 胡子也看到了视频，打了个手势，一行人摸黑退出，警车呼啸穿行在雨幕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已经能听到电梯上来，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开始挨个儿敲房门。 苏文爽的心怦怦跳着，后悔没有备武器在屋里，哪怕有把菜刀，也可以拿来壮壮胆，但眼下她能做的，就是待在赵丰收的怀中。 男人的怀抱，是此刻唯一安全的港湾，若是离开这个支撑，恐怕自己会瘫下去。 “待会儿你能跑就跑，记得给我报仇！” 女人虽然柔弱，但事到临头，反而坚强起来，她仰头看着男人的星目，神情中满是怨毒。 “把秦政给我弄死，还有李静波，他们都不是好人。” 对于她为何恨秦政，赵丰收不得而知，但眼下顾不得想这些，人已经到门口了。 “穿好衣服，准备做俘虏了！” 赵丰收拍拍她的屁股，苏文爽呀了声，红着脸赶忙把衣服兜上。 对方兴师动众，的确有杀人灭口的打算，不过最佳时机已经消失了。 经过这么长的时间，警方和苏家差不多都该到了，这群人唯一的出路，就是抓人质求生。 他的预测没有错，此刻警方已抵达楼下，将大楼团团包围。 听到警笛声，留守的几人想逃跑，被窦豆带人给放倒了，捆了个结结实实。 胡子这才知道，芸豆小馆端盘子的小姑娘，原来身手这么好，不由朝她竖起大拇指。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看到手机上的信息，苏老爷子有点牙疼。 “大伯，我和赵丰收在一起，在天苏被人围了，管不管您看着办。” 最近几日，老爷子天天失眠，不得已换了地方睡，就在天苏酒店顶楼别墅中。 你挂谁不好，偏偏去惹赵丰收，他可是出了名的捅马蜂窝篓子。 他翻了个身，决定不管，但终究睡不着，索性坐起来，打了个电话：“你越界了！” 身旁的小娇娘从睡梦中惊醒，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赶忙往旁边挪了挪身子。 电话那头哈哈一笑，没说什么。 苏老爷子穿着睡衣，出现在33楼楼道，很快各个房间的门都开了，走出些白衬衫黑裤子。 “去28楼帮阿爽。” 他的话简短且不容置疑。 他知道对方的存在，对方亦知道他的能量，平时井水不犯河水，但攻来大本营，就是严重的挑衅。 在警方攻上来前，苏家人已把雨衣人堵在了28层。 没过三分钟，门就被从外撞开了，顷刻间屋里站满了人。 雨水从他们的雨衣上滴下，落在地毯上，发出噗噗的闷响。 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苏文爽冲了上去，如一头母狮子，护在赵丰收前面。 “你们想干什么？这是苏家的产业，我是苏文爽。” “滚开！”为首的男子满脸络腮胡，并无怜香惜玉之情，伸手揪住她头发，顺带着膝盖磕在小腹上，苏文爽痛苦的没发声，就抱着肚子蹲到了地上。 最讨厌打女人的人，赵丰收摇了摇头，很认真的看向男人。 “你的右手右腿完了！” “是吗？”男子眼中满是耻笑，将雨衣帽子掀下来，露出了整张脸，“你认为咱俩谁会先死？” 第295章 命悬一线 对于如此无聊的问题，赵丰收当然不会去回答。 你说他先死，他先把你弄死；你说你先死，他说我成全你。 正确答案掌握在他手中。 而且络腮胡露出真容的刹那，如一道闪电击中了赵丰收的记忆，尽管过去了十多年，他仍然清楚记得这张脸。 当年在九龙川，追杀宋唐夫妇的杀手里，就有这个人。 “是你！” “是我，赵县长好记性啊。” 对于被赵丰收认出来，络腮胡毫不在意，显然他露出真容，就没打算否认。 他不慌不忙，在沙发上坐下来，还点了一支烟，淡淡的吐了个烟圈。 “麻烦赵县长跟外面说一声，让条路出来。” “好！”对于络腮胡的要求，赵丰收没能力拒绝。 这伙人不是寻常流氓，而是职业杀手，甚至有可能就是棋田幕后的那只手。 没想到仅仅吃了顿饭，就把马蜂窝给捅了。 接到他的电话，虽然不理解，但两边还是照办了。络腮胡拍拍他肩膀：“赵县长很有号召力嘛，劳您大驾，送我们到安全的地方。” 然后拎着苏文爽的脖领，将她提了起来。赵丰收皱眉：“此事和她无关，就不要为难女人了？” 络腮胡笑笑：“我是为您着想，苏家千金嘛，奇货可居，万一苏家不顾道义，放个冷枪啥的，也好有个挡箭牌。” 他拍拍苏文爽脸蛋，女人一点都不敢反抗，只能怒目而视。 苏家人退到了楼梯间，看着这伙人大摇大摆从眼前经过，潇洒的上了电梯。 “小姐被他们带走了！” 一名三十来岁的年轻人，双手垂立在大腿两侧，神情颇为恭敬。 从平板上，苏老爷子已看到了一切，摆了摆手：“放心，阿爽不会有事。” 对方的目标是赵丰收，并不是苏家，不过如此被人逼迫，显然他面子上很难看。 “备车，我要去省里。” 年轻人谨慎的问：“现在吗？雨势太大了，要不要等天明？” “我说备车！”苏老爷子暴怒至极，额头青筋毕露。 上了年纪后，他已经很少发火了，但今晚的情况，容不得他再与人为善，他要去找那个人，问问他到底管不管。 望着束手无策的警察，络腮胡得意吹了个口哨。 胡子将拳头捏到爆，他已经从这些人嚣张的步伐上，认出来正是上次劫囚的人。 但两个人质在对方手中，身份都极其尊贵，不能有任何闪失，他不敢贸然行动，只能憋屈着看对方靠近了车辆。 只要让他们上了车，根本难以追踪到。 络腮胡抬腿上车，忽然发现脚抬不起来，一只白皙的小手伸出，拉住了他的脚脖子，然后就被拽到了车底。 情况发生的太突然，以至于这群职业杀手，愣了足足十秒钟才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枪声响起，砰砰有好几人倒地。 苏家人、十二毛和警察都愣住了，在这种情况下敢动手的人，胆子可谓大到了极点。 “都别动，谁动谁死！” 络腮胡被从车底推出来时，已狼狈成了一条狗，不住的哀嚎着。 脚筋被挑断了，大腿上扎了个大口子，血水和雨水混合，在车灯的映照下，格外醒目。 右臂耷拉着，显然已被拧断，赵丰收说他会废掉腿和手，果然报应来得飞快。 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正架在他脖子上，像小锯子般来回拉动，显然他身后的人，并不是太在意他的生死。 看到夜青瑶的刹那，赵丰收瞬间来了底气，趁乱撞开身旁的人，拉着苏文爽站到了她身侧。 胡子他们清醒过来，冲上来打算捉人，不料正好干扰了狙击手。 “撤！”雨衣人中，有人下了命令。 用不着做详细吩咐，他们在临上车前，将中枪的几个打成了筛子。 幸亏夜青瑶反应够快，一手拉起一个，带着赵丰收和苏文爽翻到了绿化带后，望着远去的车灯，不由跺了脚。 “一群蠢材，不然全放倒了！” 胡子没有停下，招呼人上车尾随追去，苏家人已得到命令，不掺和警察执法。 “都散了！”庄陈蝶淡淡吩咐。 有她和夜青瑶在，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更何况还有个狙击高手，如幽灵般藏在雨幕后面。 她能判断出对方的方位，却不敢相信这样的存在，对方藏身的地方，距离此处足有五百米。 放在晴天白日，她大概能做到，但在漆黑的雨夜，如此远的距离，别说准确命中目标，就是能发现人都很困难。 除非她是神！ 窦豆挥了挥手，十二毛的人随之消失。 附近一处楼顶，夜香辰如猫般站起，将狙击枪拆成零件，装进了背包里，拍了拍旁边哆嗦的绿蚁。 “走丫头！” 绿蚁如蒙大赦，感激的朝她点了点头。 这位多少温柔些，只是杀起人来不眨眼而已，开火的时候，连一点都没有犹豫。 从酒店里将她带出的那个，妥妥的凶神恶煞，审问简直是谋杀，差点把她玩死。 在酒店的房间里被打晕，醒来时就在这楼顶上，雨水拍打在裸露的身体上，像是皮鞭抽打。 面前站着两名少女，看到她醒来，凶的那个拎着她胳膊，直接将她举到了空中：“我问你答，但凡有一句假话，就把你扔下去。” 绿蚁拼命的摇头，尿都被吓出来了，好在雨水很大，根本看不出来。 夜青瑶问了宴席上全过程，为何给赵丰收下药，绿蚁慌忙否认：“我没有，领导说陪好了赵老板，就让我转正，但我真没给他下药。” “你确认没有遗漏？”夜香辰冷冷问道。 相见欢来自中堂，这个组织消失已久，突然在此地出现，是夜香辰极为感兴趣的事。 如果能顺藤摸瓜，找到中堂余孽，说不定能解开许多谜团。可惜她们俩很快发现，这小姑娘就是个白板，什么都不知道。 她使了个眼色，夜青瑶从怀中掏出小瓶子，就要往绿蚁口中倒某种液体。 虽然不清楚将要发生何事，但强烈的求生欲望，驱使着绿蚁拼命的找理由。 “我想起来了，往酒店走的时候，给他喝过司机递的水。” 第296章 新基地 果不其然，胡子他们把人追丢了，从医院带回的饭菜，以及司机给的水中，都没查出任何不正常的东西。 县城西郊红谷禅寺，富老板点头哈腰，如太监般堆满笑容，望着面前的女人。 富老板本名富渠，原本是县印刷厂职工，后来辞掉饭碗，自己出来搞了个广告公司，靠着印刷教材，以及补课培训，狠狠的赚了一笔。 时间长了，人们渐渐忘记了他的本名，都喊他富老板。 只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到此为止，富老板就是一部励志片，但接连的胜利，让他有点飘了，眼光落在了棋田首富的位子上。 只有这样，才对得起自己这个姓。 棋田排名前三的大富豪，分别是新能源冯家，房地产楼家，以及经营钢铁贸易和文旅产业的邓家。 新能源太高大上，钢铁投入太大，他搞不了，但房地产和文旅可以试试。 立志脱胎换骨的富老板，同时买下了棋田宾馆、红谷禅寺，以及已经衰败破产的县印刷厂，接连上演蛇吞象的戏码。 他的计划可谓雄心勃勃，围绕红谷禅寺的千年人文史，以及秀美风光，打造中南标志性景区。与之相匹配的棋田宾馆，至少四星级起步。 再以宾馆资产和景区收入为抵押，向银行贷款，对印刷厂进行房地产开发。 房地产开发的利润，再反哺给景区，互相促进持续升级。 银行可不是傻子，拿个故事来骗钱，根本做不到。 为了找到更多的钱，他专门成立了个投资公司，吸纳社会资金，利息开得很高。 经过这番操作，富老板在商圈地位陡升，人们提起他，已俨然和冯楼邓三家并肩。 邓家掌舵的大姐淡淡评价：“小富有些狠劲，要么成首富，要么住监狱。” 富老板的自有资金量，与他要做的事实在不匹配。 景区太耗钱了，她是依靠强大的充血能力，才勉强开发了个4a景区，你小富不是找死吗？ 事情被她说中了。 先是景区投入不足，游客新鲜一段后，便寥寥无几。继而资金链断裂，县印刷厂开发，停在了半途。 唯一还勉强经营的只有宾馆了。 因此当有人要买红谷禅寺，而且是个姿容不错的女人，直接现金转账，富老板简直疑心自己多年向善，感动了上天。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把合同签下来，如果能顺带把富婆拿下，就再好不过了。 “富总还有事？”夏纯纯靠在大转椅里，将脚翘在老板桌上，眼神从墨镜后透出。 富老板舔了舔嘴唇，因为激动万分，嗓子干得很。 “夏总，您收购红谷禅寺后，肯定需要个熟悉本地的人，我们可以继续合作。” 哪怕就是看大门，只要让他留下，就有希望。 听到他的建议，夏纯纯噗嗤笑了：“富总，我要是你，赶紧拿着这些钱，把欠的账还了，剩下的买几间商铺和理财产品，不会再心生妄想了。” 如果说富老板有啥贡献，就是没有搞啥破坏，红谷禅寺的原貌被保留了下来。 他最大的动作，也不过是在山间平地上盖了几栋别墅，作为游客接待中心，正是夏纯纯看中这里的原因。 富老板还想再争取下，夏纯纯已不耐烦了，挥挥手示意他离开。 “我儿子和朋友马上到了，他们不一定喜欢看见你。” 有啥了不起！富老板嘀咕着朝外走，深深叹了口气，从此以后，这里就与自己完全无关了。 精神恍惚间，差点撞到一个人身上，被对方扶住胳膊。 “富总，注意脚下。” 富老板抬头，顿时脸上生起花儿来，赶忙伸出双手。 “赵县长，咋还惊了您的大驾？” 作为小城头面人物，对于这位新贵，富老板当然熟知于心，只是没有机会巴结。 四名少女从身边走过，为首的两人，一位道人打扮，显得清新脱俗。 另一位更是美如天人，神态冷淡如冰山，虽惊鸿一瞥，便让富老板丢了魂儿。 直到跟在后面的少女，喊道“借过”，顺便踩了他一脚，才清醒过来，羞愧的看向赵丰收。 对方厚道的笑笑，拍了拍他肩膀：“回头有机会再聊！” 富老板失魂落魄下山，开出了好几里地，才将车停在路边，点燃一根烟，悠悠的回望红谷。 猛然想起富婆说过，她儿子和朋友要来，难不成赵丰收……他打了个激灵，我靠，差点泡了赵阎王的老娘。 且不说富老板真是有造化，能够碰到这几位，一改半生潦倒，得以飞黄腾达。 红谷中安置好几人，夏纯纯带她们看了下周围景致。 “姐姐觉得此处如何？” “不错，很僻静，有山有水，易守难攻，很适合用来做基地。” 赵丰收疑惑的问：“你们找基地干嘛？” 半个月前，夜香辰一行跟他来到棋田，说是打算玩几天再回关州，就消失在了人海中。 直到这次遇险，才得知她并未走远，和青瑶一直跟着自己。 “我要重建夜香。”夜香辰悠悠开口。 消停了若干年，她已把一颗心磨平了，但遇到赵丰收，让她重新有了想要保护的人。 原先她只想守在他附近，呵护他的人生旅程，但是相见欢一出，让她彻底改变了想法。 他惹到的对象是中堂。 中堂究竟有多可怕，别人或许不清楚，作为曾经的老对手，夜香辰心知肚明。 她们目前遇到的，还只是中堂的末梢，已足够狡猾和难对付，依靠自己几个人，根本难以应对后面的困境。 唯一的办法，就是重新掌控夜香，以强大的机器，来应对另一个强大。 当然过程会很艰难，如今的夜香，与昔日已完全不同，恶的成分占了相当比例，因此必须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造。 她看向赵丰收，指了指绿蚁。 “你帮我找些人手，像她这种身世清白，家庭一般，脑子不算太笨的。” 赵丰收露出惊讶的表情，没想到短短一夜，绿蚁会被相中。 虽然对于夜香辰的计划，他不甚了了，但知道对方一切为了自己，于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我手头有支现成的队伍，可以交给你指挥。” 第297章 我想送富总一场大富贵 从夏纯纯接手次日，红谷禅寺对外发布公告，因景区提升改造，暂时停止对外营业，具体恢复时间另行通知。 接到消息，网上来了番口诛笔伐，这是意料中的事情。 然后就有很多人，纷纷涌向红谷禅寺，以求弥补下缺憾，但毫无例外，在山脚下就被人拦住了。 不是景区工作人员，而是沿途的村庄，以禁止带火种上山，压坏了公路为由，要收取过路费。 如果是十块二十也就罢了，张口就要一百，傻子才会出这冤枉钱。 争论道理，村民气氛嚣张，说你去告我呀！ 这当然都是夏纯纯的操作，给了村干部些好处，村民每天补助一百，目的就是拦人。 态度越恶劣越好，毫无例外，景区再次上了黑榜。 从此以后，不管是公共软件，还是私人博客，红谷禅寺就无人推荐了。 与此同时，经常有车辆夜间驶入，还遮着篷布，从外边看，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红谷禅寺的解释是，景区改造需要拉点设备，白天怕影响村民正常生活，只能夜间方便些了。 为了安抚村民的好奇心，红谷禅寺仿效三川共建的模式，和周围村庄签订了好几个协议，有的是大棚蔬菜，有的是低息贷款支持创业，还有的是直接帮村里建设施。 经过这一番动作，村民的利益与禅寺彻底绑定，但凡有个陌生人进入，都会被反复盘问，迅速报告至寺里。 对于她们如何鼓捣，赵丰收不感兴趣，只是从十二毛中，调了一些人过去。反正九龙川的文旅中心，培训班常开不辍。 可以说如今在棋田，十二毛的人手力量，已不亚于光川那边了。 无论医院小食堂，还是司机递出的水，都没查出来猫腻。对于自己何时中招，赵丰收有点拿捏不准了。 唯一确定的是，医院的四个人中，肯定有一个存在问题。 他让胡子暂时中止了调查，全力追踪当晚逃脱的杀手，有了苏老爷子的支持，这件事可谓师出有名。 富渠没想到，人生暮年，真的遇到贵人了。 以为在红谷禅寺，赵丰收的“有机会再聊”，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次日就接到了邀请，而且是在李琼的小别墅。 由李琼亲自下厨，操办了一桌酒菜。 虽然菜品真的一般般，但这可是棋田的美女主持，工信招商局的现任常务副局长啊。 这才叫私房菜，有钱买不到。 富渠激动的无以言表，双手局促不安，像是个小学生。 “赵县长，您有啥事只管吩咐就行，弄得老有仪式感了。” “哈哈！”一阵长笑，差点把富渠吓蒙了。 他猛然想起，昨天离开时，在看到的几个美女，莫不是赵丰收想堵自己的嘴？ 不应该啊？早就听说赵丰收风流倜傥，走到哪里都是一堆花，再添点花边新闻，估计也没啥了不起。 “富总不必多想，我这人喜欢美女，也喜欢结交豪杰，你是个有想法的人，只是步子迈得太大才拉了胯，并不代表就是错的。” 长笑过后，赵丰收淡淡开口，上来就给富渠下了结论。 如果说今日的礼遇，让富渠心潮澎湃，此时这个结论，简直是说到了他心坎上。 自从投资失败后，他就在整个县城成了笑柄，在家里地位亦是一落千丈。 儿子自不必说，从他废了原配，另娶小二十岁的娇妻开始，儿子就与他不开张，不过以前看在钱的面子上，多少还喊个“爸爸”，如今已变成了“喂”！ 昔日崇拜他的小娇妻，更是没了好脸色。一年到头，难得允许他上次床，即使开了恩，都带着厌烦，草草了事。 时间一长，他早已清心寡欲，对家庭无感了。 如果说他还有啥念想，就是突然天降横财，让他把项目盘活，把看不起自己的人，啪啪打肿。 “呜呜呜！”他一个大男人，感激的哭了。 接过李琼递过来的纸巾，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握住了赵丰收的手。 “赵县长，这些年，我就遇到你一个知己。” “哈哈，知己可不敢当，只是有点欣赏富总。”赵丰收挥了挥手，趁机摆脱了他。 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哭得稀里哗啦，看着就不顺，更别说自己还被他拉手，如果不是顾忌礼貌，他得马上去洗手间，好好洗上几遍。 “我想送富总一场大富贵，不知你敢不敢接？” 听闻此言，富渠猛然止住抽泣，瞪大了眼睛，“赵县长，我满身窟窿，别人都避之唯恐不及，您还敢用我？” “我要做的事很大，魄力太小的人，我懒得用。”赵丰收双手交叉，叠放脑后，舒服的靠向沙发背，李琼细心的给他塞了个靠垫。 他其实没啥意思，只是想避免再次被拉手。 “你可能有所耳闻，宋川的宋唐是我干姐，买你景区那位是我干妈，我自己兼着龙口铁矿董事长，要想帮你平账，是轻而易举的事。” 情知后面还有但是，富渠如小狗般静静的听着，人家不是你亲爹，不会随便帮你，代价肯定得有，他得看看能不能出得起。 不过自己目前不剩啥了，卖景区的钱，还没在账上暖热，就被法院划走了。 “但是我手下不养废物，有个小测试，如果你能通过，全县科技装备升级的单子，就是你的了。” “啊！”富渠的小心脏，陡然间狂跳过百，完全受不了。 科技装备升级，是赵丰收上任后，提出的大科技体系重要一环。 规划已获省里批准，计划用三年的时间，淘汰全市落后的产业设备，全部改用国产环保，整个投资的规模，差不多要接近十个亿。 规划由工信招商局主导，省里会出30资金，其他的来自宋川集团，因此赵丰收对这件事，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最近一段时间，他的门槛快被踏烂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大企业，纷纷通过各种关系找上门来，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听到赵丰收的许诺，富渠的每个细胞都炸裂了，猛然站起拍胸脯表态，“赵县长，您说，我富渠指哪儿打哪儿，绝不会有半分含糊。” 第297章 我想送富总一场大富贵 从夏纯纯接手次日，红谷禅寺对外发布公告，因景区提升改造，暂时停止对外营业，具体恢复时间另行通知。 接到消息，网上来了番口诛笔伐，这是意料中的事情。 然后就有很多人，纷纷涌向红谷禅寺，以求弥补下缺憾，但毫无例外，在山脚下就被人拦住了。 不是景区工作人员，而是沿途的村庄，以禁止带火种上山，压坏了公路为由，要收取过路费。 如果是十块二十也就罢了，张口就要一百，傻子才会出这冤枉钱。 争论道理，村民气氛嚣张，说你去告我呀！ 这当然都是夏纯纯的操作，给了村干部些好处，村民每天补助一百，目的就是拦人。 态度越恶劣越好，毫无例外，景区再次上了黑榜。 从此以后，不管是公共软件，还是私人博客，红谷禅寺就无人推荐了。 与此同时，经常有车辆夜间驶入，还遮着篷布，从外边看，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红谷禅寺的解释是，景区改造需要拉点设备，白天怕影响村民正常生活，只能夜间方便些了。 为了安抚村民的好奇心，红谷禅寺仿效三川共建的模式，和周围村庄签订了好几个协议，有的是大棚蔬菜，有的是低息贷款支持创业，还有的是直接帮村里建设施。 经过这一番动作，村民的利益与禅寺彻底绑定，但凡有个陌生人进入，都会被反复盘问，迅速报告至寺里。 对于她们如何鼓捣，赵丰收不感兴趣，只是从十二毛中，调了一些人过去。反正九龙川的文旅中心，培训班常开不辍。 可以说如今在棋田，十二毛的人手力量，已不亚于光川那边了。 无论医院小食堂，还是司机递出的水，都没查出来猫腻。对于自己何时中招，赵丰收有点拿捏不准了。 唯一确定的是，医院的四个人中，肯定有一个存在问题。 他让胡子暂时中止了调查，全力追踪当晚逃脱的杀手，有了苏老爷子的支持，这件事可谓师出有名。 富渠没想到，人生暮年，真的遇到贵人了。 以为在红谷禅寺，赵丰收的“有机会再聊”，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次日就接到了邀请，而且是在李琼的小别墅。 由李琼亲自下厨，操办了一桌酒菜。 虽然菜品真的一般般，但这可是棋田的美女主持，工信招商局的现任常务副局长啊。 这才叫私房菜，有钱买不到。 富渠激动的无以言表，双手局促不安，像是个小学生。 “赵县长，您有啥事只管吩咐就行，弄得老有仪式感了。” “哈哈！”一阵长笑，差点把富渠吓蒙了。 他猛然想起，昨天离开时，在看到的几个美女，莫不是赵丰收想堵自己的嘴？ 不应该啊？早就听说赵丰收风流倜傥，走到哪里都是一堆花，再添点花边新闻，估计也没啥了不起。 “富总不必多想，我这人喜欢美女，也喜欢结交豪杰，你是个有想法的人，只是步子迈得太大才拉了胯，并不代表就是错的。” 长笑过后，赵丰收淡淡开口，上来就给富渠下了结论。 如果说今日的礼遇，让富渠心潮澎湃，此时这个结论，简直是说到了他心坎上。 自从投资失败后，他就在整个县城成了笑柄，在家里地位亦是一落千丈。 儿子自不必说，从他废了原配，另娶小二十岁的娇妻开始，儿子就与他不开张，不过以前看在钱的面子上，多少还喊个“爸爸”，如今已变成了“喂”！ 昔日崇拜他的小娇妻，更是没了好脸色。一年到头，难得允许他上次床，即使开了恩，都带着厌烦，草草了事。 时间一长，他早已清心寡欲，对家庭无感了。 如果说他还有啥念想，就是突然天降横财，让他把项目盘活，把看不起自己的人，啪啪打肿。 “呜呜呜！”他一个大男人，感激的哭了。 接过李琼递过来的纸巾，他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握住了赵丰收的手。 “赵县长，这些年，我就遇到你一个知己。” “哈哈，知己可不敢当，只是有点欣赏富总。”赵丰收挥了挥手，趁机摆脱了他。 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哭得稀里哗啦，看着就不顺，更别说自己还被他拉手，如果不是顾忌礼貌，他得马上去洗手间，好好洗上几遍。 “我想送富总一场大富贵，不知你敢不敢接？” 听闻此言，富渠猛然止住抽泣，瞪大了眼睛，“赵县长，我满身窟窿，别人都避之唯恐不及，您还敢用我？” “我要做的事很大，魄力太小的人，我懒得用。”赵丰收双手交叉，叠放脑后，舒服的靠向沙发背，李琼细心的给他塞了个靠垫。 他其实没啥意思，只是想避免再次被拉手。 “你可能有所耳闻，宋川的宋唐是我干姐，买你景区那位是我干妈，我自己兼着龙口铁矿董事长，要想帮你平账，是轻而易举的事。” 情知后面还有但是，富渠如小狗般静静的听着，人家不是你亲爹，不会随便帮你，代价肯定得有，他得看看能不能出得起。 不过自己目前不剩啥了，卖景区的钱，还没在账上暖热，就被法院划走了。 “但是我手下不养废物，有个小测试，如果你能通过，全县科技装备升级的单子，就是你的了。” “啊！”富渠的小心脏，陡然间狂跳过百，完全受不了。 科技装备升级，是赵丰收上任后，提出的大科技体系重要一环。 规划已获省里批准，计划用三年的时间，淘汰全市落后的产业设备，全部改用国产环保，整个投资的规模，差不多要接近十个亿。 规划由工信招商局主导，省里会出30资金，其他的来自宋川集团，因此赵丰收对这件事，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最近一段时间，他的门槛快被踏烂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大企业，纷纷通过各种关系找上门来，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听到赵丰收的许诺，富渠的每个细胞都炸裂了，猛然站起拍胸脯表态，“赵县长，您说，我富渠指哪儿打哪儿，绝不会有半分含糊。” 第298章 入围测试 “如果我让你杀人呢？” 像是盆兜头冰水，富渠“啊”了声，再次傻眼了！ 虽然赵丰收目中含笑，开玩笑的成分很大，但富渠不敢这么认为。 万一他的所谓测试，真的是让自己杀人呢？古来投靠大人物，不是都要纳投名状吗？ 可杀人是要枪毙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去何从，富渠一时抉择两难，最终还是横下心来，表情坚毅的表态：“我干，您说，让我杀谁？” 正在剥虾的李琼，小手一哆嗦，但只是稍稍停顿便继续了，连头都没有抬。 只有沉寂过的人，才明白崛起不易，她当初刚接触赵丰收，不也是玩过许多花样吗？动用苏芳男来做饭，推荐梅梅搞卫生，甚至包括后来的储旭丹。 如果赵丰收需要，她不会带丝毫犹豫，直接奉献。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已明白对方的特点，在他面前，可以尽情的绽放，但要绝对忠诚。 如果真要杀人，他怎会相信个初识之人。 “唔！”赵丰收露出玩味之色，“既然如此，去把你儿子杀了！” 虾从李琼手中滑落地上，她吃惊的抬头，然后就看到同样茫然的富渠，噗通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浑身抖如筛糠。 “能不能换一个？我家刚子要是惹了您，就让我替他。” 儿子年龄不大，但花花溜溜，说不定招惹的哪个小花，正好是赵丰收心头所爱呢。 他已近天命，就这一个儿子，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人动他。 赵丰收弯腰，用牙签插起地上的虾，吹了吹扔进口中：“行，舍不得儿子，换成小娇妻。” “好！”富渠不抖了，毅然站起朝门口走去。 看来老婆比不得儿子，赵丰收摇了摇头，及时喊住了他。 “回来富总，跟你开玩笑的，朗朗乾坤，哪里能打打杀杀。” 富渠转过身来，不明所以：“赵县长，这……” “坐下，喝酒！”三杯酒下肚，赵丰收变得严肃起来。 “不是我故意为难你，而是对手很麻烦，虽不至于要你杀人，但有可能你会丢命。” 富渠激动的表态：“赵县长，我富渠少年混混，青年豪情，到了现在穷困潦倒，一分钱不值，这条烂命就交给您了。” “别说的豪情万丈，马上就要慷慨就义似的，能活着完成任务，才算是通过了测试。” 此类话骗骗鬼还行，拿来糊弄赵丰收，就有点小儿科了，他摆摆手制止了富渠的演讲。 “县人民医院正在搬迁，已经内定了搬家公司，我要你想办法插进去，把这单业务抢过来，能办到吗？” 没想到是这样的任务，富渠挠挠头，有点不明所以。虽然落魄了，但搬家的活儿，属于苦力范畴，他还是看不上。 但赵丰收让他这么做，定然自有其深意，执行就是了。 “明天中午前，成不成我给您准信儿。” “好，静待佳音。”赵丰收握了握他的手，结束了这次会见。 待富渠走后，李琼不解的问：“县长，你为何会看上个破落户？” 赵丰收笑笑：“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而且他是县城的大混混，用来办些脏事再合适不过。” “那您刚才说，科技装备升级的单子会交给他，也是真的？”李琼有点不敢相信。 如此大的单子，谁接谁富贵，可谓是群狼环伺。已经有人找上她，想通过这条线搭上赵丰收，不过出于谨慎，她始终没敢开口。 她太想拿这单子了，大树再繁茂，终究不如自己成为大树。 这些年她上下折腾，看似风光无限，但内中甘苦，只有自己清楚。她需要一场决定性的胜利，来彻底夯实事业基础。 如此重要的一单，要是给了富渠这种货色，真是太浪费了！ 从女人闪烁的眼神中，赵丰收已对她心思有所洞察，不由暗自摇头，人啊，贪心不足蛇吞象。 他示意李琼端起酒杯，同饮了一大口，淡淡的道：“琼姐，如果你想赚钱，我可以介绍个有实力的朋友，她正好缺个助手。” 李琼一口酒没咽下去，顿时呛了，捂着胸口，咳嗽了好半天。 她苦笑道：“我是不是太贪心，让你反感了？” “有一点，不太多。”赵丰收不置可否，“有理想是好事，但人不能同时踏进两条河流。” “我明白了！”李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唇角挑起，“我明天就回绝掉，三七开啊，我亏老大了，你得补偿我。” 一汪深潭涌动，瑧首偏向赵丰收怀中。 “妖孽，现出原形来！”赵丰收拍了拍鼓囊囊的翘臀，不胜感慨，“其实我觉得，贪心是好事，人没有想法，活着还有啥意思呢？” 上午快下班时，富渠匆匆来到赵丰收办公室，迫不及待的告诉他，事情摆平了。 套路很简单，给秦政的情妇送了个包，吹了耳边风，白玉洲则是送了茶叶，说是小姨子送的，自己喝不惯，让他尝个鲜。 太他妈肉疼了，但想想即将到来的富贵，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们就没有怀疑吗？” 听到富渠出手就是二十万，赵丰收骂了句窝草，这头猪坏菜了！ 秦政和白玉洲，可不是傻种。搬迁利润，满打满算几万块钱，傻子才会花二十万来打关系。“嘿嘿，他们不傻，我也不傻呀！”富渠眉飞色舞的表功。 “老秦不管这事儿，姓白的倒是问了，我没敢说您，只说打算进军医疗器械，先来踩个点儿，他当然比谁都信。” 应答的还算到位，对富渠的效率和表现，总体还是比较满意的，昨天他故意没叮嘱，就是想看看他会不会愚蠢到，上来就打自己的旗号。 赵丰收从柜子下，拿出一条烟扔给富渠：“辛苦了，拿去抽！” “这，这不合适？”领导给他塞烟，这不折煞了他吗？ “第一步做得很好，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了，不用太客气！”赵丰收微笑满满，掏出一张照片，拍在了桌面上。 “帮我搜集医院的猫腻，越多越好，如果发现了这个人，第一时间向我报告，记住了，千万别打草惊蛇，他是个很危险的人。” 第298章 入围测试 “如果我让你杀人呢？” 像是盆兜头冰水，富渠“啊”了声，再次傻眼了！ 虽然赵丰收目中含笑，开玩笑的成分很大，但富渠不敢这么认为。 万一他的所谓测试，真的是让自己杀人呢？古来投靠大人物，不是都要纳投名状吗？ 可杀人是要枪毙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去何从，富渠一时抉择两难，最终还是横下心来，表情坚毅的表态：“我干，您说，让我杀谁？” 正在剥虾的李琼，小手一哆嗦，但只是稍稍停顿便继续了，连头都没有抬。 只有沉寂过的人，才明白崛起不易，她当初刚接触赵丰收，不也是玩过许多花样吗？动用苏芳男来做饭，推荐梅梅搞卫生，甚至包括后来的储旭丹。 如果赵丰收需要，她不会带丝毫犹豫，直接奉献。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已明白对方的特点，在他面前，可以尽情的绽放，但要绝对忠诚。 如果真要杀人，他怎会相信个初识之人。 “唔！”赵丰收露出玩味之色，“既然如此，去把你儿子杀了！” 虾从李琼手中滑落地上，她吃惊的抬头，然后就看到同样茫然的富渠，噗通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浑身抖如筛糠。 “能不能换一个？我家刚子要是惹了您，就让我替他。” 儿子年龄不大，但花花溜溜，说不定招惹的哪个小花，正好是赵丰收心头所爱呢。 他已近天命，就这一个儿子，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人动他。 赵丰收弯腰，用牙签插起地上的虾，吹了吹扔进口中：“行，舍不得儿子，换成小娇妻。” “好！”富渠不抖了，毅然站起朝门口走去。 看来老婆比不得儿子，赵丰收摇了摇头，及时喊住了他。 “回来富总，跟你开玩笑的，朗朗乾坤，哪里能打打杀杀。” 富渠转过身来，不明所以：“赵县长，这……” “坐下，喝酒！”三杯酒下肚，赵丰收变得严肃起来。 “不是我故意为难你，而是对手很麻烦，虽不至于要你杀人，但有可能你会丢命。” 富渠激动的表态：“赵县长，我富渠少年混混，青年豪情，到了现在穷困潦倒，一分钱不值，这条烂命就交给您了。” “别说的豪情万丈，马上就要慷慨就义似的，能活着完成任务，才算是通过了测试。” 此类话骗骗鬼还行，拿来糊弄赵丰收，就有点小儿科了，他摆摆手制止了富渠的演讲。 “县人民医院正在搬迁，已经内定了搬家公司，我要你想办法插进去，把这单业务抢过来，能办到吗？” 没想到是这样的任务，富渠挠挠头，有点不明所以。虽然落魄了，但搬家的活儿，属于苦力范畴，他还是看不上。 但赵丰收让他这么做，定然自有其深意，执行就是了。 “明天中午前，成不成我给您准信儿。” “好，静待佳音。”赵丰收握了握他的手，结束了这次会见。 待富渠走后，李琼不解的问：“县长，你为何会看上个破落户？” 赵丰收笑笑：“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能爆发出惊人的能量，而且他是县城的大混混，用来办些脏事再合适不过。” “那您刚才说，科技装备升级的单子会交给他，也是真的？”李琼有点不敢相信。 如此大的单子，谁接谁富贵，可谓是群狼环伺。已经有人找上她，想通过这条线搭上赵丰收，不过出于谨慎，她始终没敢开口。 她太想拿这单子了，大树再繁茂，终究不如自己成为大树。 这些年她上下折腾，看似风光无限，但内中甘苦，只有自己清楚。她需要一场决定性的胜利，来彻底夯实事业基础。 如此重要的一单，要是给了富渠这种货色，真是太浪费了！ 从女人闪烁的眼神中，赵丰收已对她心思有所洞察，不由暗自摇头，人啊，贪心不足蛇吞象。 他示意李琼端起酒杯，同饮了一大口，淡淡的道：“琼姐，如果你想赚钱，我可以介绍个有实力的朋友，她正好缺个助手。” 李琼一口酒没咽下去，顿时呛了，捂着胸口，咳嗽了好半天。 她苦笑道：“我是不是太贪心，让你反感了？” “有一点，不太多。”赵丰收不置可否，“有理想是好事，但人不能同时踏进两条河流。” “我明白了！”李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唇角挑起，“我明天就回绝掉，三七开啊，我亏老大了，你得补偿我。” 一汪深潭涌动，瑧首偏向赵丰收怀中。 “妖孽，现出原形来！”赵丰收拍了拍鼓囊囊的翘臀，不胜感慨，“其实我觉得，贪心是好事，人没有想法，活着还有啥意思呢？” 上午快下班时，富渠匆匆来到赵丰收办公室，迫不及待的告诉他，事情摆平了。 套路很简单，给秦政的情妇送了个包，吹了耳边风，白玉洲则是送了茶叶，说是小姨子送的，自己喝不惯，让他尝个鲜。 太他妈肉疼了，但想想即将到来的富贵，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们就没有怀疑吗？” 听到富渠出手就是二十万，赵丰收骂了句窝草，这头猪坏菜了！ 秦政和白玉洲，可不是傻种。搬迁利润，满打满算几万块钱，傻子才会花二十万来打关系。“嘿嘿，他们不傻，我也不傻呀！”富渠眉飞色舞的表功。 “老秦不管这事儿，姓白的倒是问了，我没敢说您，只说打算进军医疗器械，先来踩个点儿，他当然比谁都信。” 应答的还算到位，对富渠的效率和表现，总体还是比较满意的，昨天他故意没叮嘱，就是想看看他会不会愚蠢到，上来就打自己的旗号。 赵丰收从柜子下，拿出一条烟扔给富渠：“辛苦了，拿去抽！” “这，这不合适？”领导给他塞烟，这不折煞了他吗？ “第一步做得很好，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了，不用太客气！”赵丰收微笑满满，掏出一张照片，拍在了桌面上。 “帮我搜集医院的猫腻，越多越好，如果发现了这个人，第一时间向我报告，记住了，千万别打草惊蛇，他是个很危险的人。” 第299章 倒霉的老姜 之所以敢重用富渠，是因为赵丰收查过他的底。 他是县城老户，父亲曾做过中学校长，从某方面来说，属于没落的“贵族”。 因为好色斗狠，很早就因为把女生肚子搞大，被学校开除了。他老爹觉得没面子，从单位辞了职，得了抑郁症，最后选择了喝农药自杀。 虽然他不好好学习，但父亲在他心中，始终是仰望的高山。 如今高山塌陷了，而且是因为自己的造，打击可谓是核武级。 父亲下葬当日，他哭得稀里哗啦，发誓要痛改前非。回学校是不可能了，他决定专注于赚大钱，重新振兴家族。 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战线拉得太长，终于把自己拖死了。 不过正是上述经历，让富渠落魄的身躯下，始终保持着某种斗志。 不服输，不怕死，极度的渴望成功，而且没有书生的清高，这正是赵丰收需要的“人才”。 接到任务后，他内心兴奋莫名，当潜伏者的感觉，甚至高过了金钱的刺激。 从三天前开始，他不再是一条死蛆，吃屎都轮不上。现在的他，有点类似《谍影重重》的男主角。 士为知己者死，赵丰收不仅是伯乐，而且是自己的知己。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的业余时间，都用在了和白玉洲玩掼蛋，给小厨房送菜等事务上。 他本是县城的超级烂仔，吃喝嫖赌是样样精通。而且经营的棋田宾馆，确实有渠道拿到些别人无法得到的食材。 为此秦政大加赞赏，小厨房的水平上了台阶。 搬迁的活儿交给了妻弟，反正不赚钱，每天上午下午，各转悠一趟就行。 弟弟得了好处，在老丈人丈母娘跟前吹风，不时说姐夫的好，连小娇妻对他都多了几许温柔。 不过他可没心享受，而是过起了苦行僧生活。每天早上四点，就从被窝里爬出来，恶补医疗器械和科技装备知识。 一颗红心还得两手准备呢，万一赵丰收跟前落了空，好歹有医院这边补上，搞些知识储备，非常的有必要。 学习两小时后，再去跑五公里，整个人都精神了。 搬迁进入第十天，他终于和老姜来了个面对面。 这天晚上，和白玉洲打完牌，就在小厨房喝啤酒，中途喝撑了，到卫生间撒尿，旁边有个人也在方便。 大热的天，戴了顶棒球帽，脸庞遮在阴影里，不由吸引他多瞥了眼。 这一看不要紧，虽然只是张侧脸，他已经准确判断出，对方正是照片上的人。 他不会有枪？富渠心里慌张，脑子就迷糊了，不知该如何操作，一泡尿长的尿不完，尿到了裤子上都没注意。 见富渠不住打量自己，老姜警惕的扫了眼，将帽沿往下一拉，匆匆出了门。 “站住！” 背后传来断喝，老姜不由把手伸进裤兜，准备掏家伙。 富渠走到跟前，瞪大了眼睛，指着他：“你是不是去过我家？” 一下子把老姜弄迷糊了，你谁啊我都不认识？富渠猛然揪住他衣领子，变成一尊凶神恶煞：“一定是你，我认得这顶帽子，前几天跟小红偷情。” 酒气加上尿骚气，差点把老姜熏死，虽然这货来回乱扯，但听明白了。 媳妇给他戴了绿帽子，然后被他发现了，奸夫戴了顶和自己同款的帽子，因此才被他盯上。 老姜陪着笑解释：“老板一定认错人了，我整天在工地干活，哪里都没去过，再说了，这种帽子满大街都是。” “胡扯！大热天有几个戴帽子的？别以为我喝了点酒，就认不出你来。” 好不容易捉到奸夫，富渠自然不肯放手，老姜心中有些毛糙，懒得跟他纠缠，一把将手打开，扭头就走。 “给老子站住！”富渠从后扑上来，老姜往旁边一闪，便跌了个嘴啃泥。 本以为他会站起来，进行二次攻击，没想到他躺在地上打起了滚，涕泪横流。 老姜厌恶的走开，骂道：“有病！” 走了一百来米，扭回头看看，富渠还在地上打滚，不由摇了摇头。 如果说刚才是讨厌，现在则是同情了。富渠他认识，和他一样都是县城的渣渣。 不知咋地截胡了搬迁的活儿，自己不上手管，派给他妻弟，啥几把都不懂，就会瞎造，难怪干啥都赔钱呢。 事业不兴旺，老夫少妻半路搭档，小娇妻出轨是意料中的事。 不过又有些同病相怜，富渠想当大富豪，但把事业经营的一塌糊涂。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本以为靠着“图章”，终有一日飞黄腾达，结果成了老鼠。 他只敢夜间出来，找点临工干干，白天躲在租住的地下室，打打游戏，看看碟子，可不就是过的老鼠生活吗。 都是该死的赵丰收，将他的一切毁灭了。 他曾试图收拾下这混蛋，然后发现根本没机会，这货仿佛开了挂似的，地位蒸蒸日上，已经不是他能惹的了。 到芸豆小馆绑架邓芸儿，也无从下手，无论从哪个方向，只要进入饭店方圆五百米，就感到有双眼睛在盯着他。 无奈之下，只能回到地下室，含恨的踹小板凳，已经被他踹烂一摞了。 因为刚才这一出，今晚的活儿干的很不顺，被富渠的小舅子骂了好几次，老姜已在心中，把他姐姐问候了无数遍。 他干的是日结，打算天明拿钱走人，换个工地干活。 “说好的一晚上二百，怎么扣了我五十？” 拿到钞票，老姜就冲财务拍了桌子。 大姐抬头，从厚厚的眼镜片后冷冷投来目光：“老板说表现不好，罚款一百，就这我都替你争取了。” 我靠，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以身相许啊？ 但大姐也是干活的，跟她说不着，老姜只能气鼓鼓的拿起衣服，转身朝门外走去。 太阳已经升起，刺眼的阳光让人极度不舒适，他抬臂挡了下，然后就看到了富渠，西装革履，双手拄着根棒球棍。 发觉情况不妙，老姜撒腿就想跑，却被人给堵住了，没等他掏出刀子来，就一拥而上，把他按在了地上。 棒子抵在了他脸上，富渠淡淡的道：“我问你答，说错一个字，我敲掉你满口牙。” 第299章 倒霉的老姜 之所以敢重用富渠，是因为赵丰收查过他的底。 他是县城老户，父亲曾做过中学校长，从某方面来说，属于没落的“贵族”。 因为好色斗狠，很早就因为把女生肚子搞大，被学校开除了。他老爹觉得没面子，从单位辞了职，得了抑郁症，最后选择了喝农药自杀。 虽然他不好好学习，但父亲在他心中，始终是仰望的高山。 如今高山塌陷了，而且是因为自己的造，打击可谓是核武级。 父亲下葬当日，他哭得稀里哗啦，发誓要痛改前非。回学校是不可能了，他决定专注于赚大钱，重新振兴家族。 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战线拉得太长，终于把自己拖死了。 不过正是上述经历，让富渠落魄的身躯下，始终保持着某种斗志。 不服输，不怕死，极度的渴望成功，而且没有书生的清高，这正是赵丰收需要的“人才”。 接到任务后，他内心兴奋莫名，当潜伏者的感觉，甚至高过了金钱的刺激。 从三天前开始，他不再是一条死蛆，吃屎都轮不上。现在的他，有点类似《谍影重重》的男主角。 士为知己者死，赵丰收不仅是伯乐，而且是自己的知己。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的业余时间，都用在了和白玉洲玩掼蛋，给小厨房送菜等事务上。 他本是县城的超级烂仔，吃喝嫖赌是样样精通。而且经营的棋田宾馆，确实有渠道拿到些别人无法得到的食材。 为此秦政大加赞赏，小厨房的水平上了台阶。 搬迁的活儿交给了妻弟，反正不赚钱，每天上午下午，各转悠一趟就行。 弟弟得了好处，在老丈人丈母娘跟前吹风，不时说姐夫的好，连小娇妻对他都多了几许温柔。 不过他可没心享受，而是过起了苦行僧生活。每天早上四点，就从被窝里爬出来，恶补医疗器械和科技装备知识。 一颗红心还得两手准备呢，万一赵丰收跟前落了空，好歹有医院这边补上，搞些知识储备，非常的有必要。 学习两小时后，再去跑五公里，整个人都精神了。 搬迁进入第十天，他终于和老姜来了个面对面。 这天晚上，和白玉洲打完牌，就在小厨房喝啤酒，中途喝撑了，到卫生间撒尿，旁边有个人也在方便。 大热的天，戴了顶棒球帽，脸庞遮在阴影里，不由吸引他多瞥了眼。 这一看不要紧，虽然只是张侧脸，他已经准确判断出，对方正是照片上的人。 他不会有枪？富渠心里慌张，脑子就迷糊了，不知该如何操作，一泡尿长的尿不完，尿到了裤子上都没注意。 见富渠不住打量自己，老姜警惕的扫了眼，将帽沿往下一拉，匆匆出了门。 “站住！” 背后传来断喝，老姜不由把手伸进裤兜，准备掏家伙。 富渠走到跟前，瞪大了眼睛，指着他：“你是不是去过我家？” 一下子把老姜弄迷糊了，你谁啊我都不认识？富渠猛然揪住他衣领子，变成一尊凶神恶煞：“一定是你，我认得这顶帽子，前几天跟小红偷情。” 酒气加上尿骚气，差点把老姜熏死，虽然这货来回乱扯，但听明白了。 媳妇给他戴了绿帽子，然后被他发现了，奸夫戴了顶和自己同款的帽子，因此才被他盯上。 老姜陪着笑解释：“老板一定认错人了，我整天在工地干活，哪里都没去过，再说了，这种帽子满大街都是。” “胡扯！大热天有几个戴帽子的？别以为我喝了点酒，就认不出你来。” 好不容易捉到奸夫，富渠自然不肯放手，老姜心中有些毛糙，懒得跟他纠缠，一把将手打开，扭头就走。 “给老子站住！”富渠从后扑上来，老姜往旁边一闪，便跌了个嘴啃泥。 本以为他会站起来，进行二次攻击，没想到他躺在地上打起了滚，涕泪横流。 老姜厌恶的走开，骂道：“有病！” 走了一百来米，扭回头看看，富渠还在地上打滚，不由摇了摇头。 如果说刚才是讨厌，现在则是同情了。富渠他认识，和他一样都是县城的渣渣。 不知咋地截胡了搬迁的活儿，自己不上手管，派给他妻弟，啥几把都不懂，就会瞎造，难怪干啥都赔钱呢。 事业不兴旺，老夫少妻半路搭档，小娇妻出轨是意料中的事。 不过又有些同病相怜，富渠想当大富豪，但把事业经营的一塌糊涂。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本以为靠着“图章”，终有一日飞黄腾达，结果成了老鼠。 他只敢夜间出来，找点临工干干，白天躲在租住的地下室，打打游戏，看看碟子，可不就是过的老鼠生活吗。 都是该死的赵丰收，将他的一切毁灭了。 他曾试图收拾下这混蛋，然后发现根本没机会，这货仿佛开了挂似的，地位蒸蒸日上，已经不是他能惹的了。 到芸豆小馆绑架邓芸儿，也无从下手，无论从哪个方向，只要进入饭店方圆五百米，就感到有双眼睛在盯着他。 无奈之下，只能回到地下室，含恨的踹小板凳，已经被他踹烂一摞了。 因为刚才这一出，今晚的活儿干的很不顺，被富渠的小舅子骂了好几次，老姜已在心中，把他姐姐问候了无数遍。 他干的是日结，打算天明拿钱走人，换个工地干活。 “说好的一晚上二百，怎么扣了我五十？” 拿到钞票，老姜就冲财务拍了桌子。 大姐抬头，从厚厚的眼镜片后冷冷投来目光：“老板说表现不好，罚款一百，就这我都替你争取了。” 我靠，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以身相许啊？ 但大姐也是干活的，跟她说不着，老姜只能气鼓鼓的拿起衣服，转身朝门外走去。 太阳已经升起，刺眼的阳光让人极度不舒适，他抬臂挡了下，然后就看到了富渠，西装革履，双手拄着根棒球棍。 发觉情况不妙，老姜撒腿就想跑，却被人给堵住了，没等他掏出刀子来，就一拥而上，把他按在了地上。 棒子抵在了他脸上，富渠淡淡的道：“我问你答，说错一个字，我敲掉你满口牙。” 第300章 放长线钓大鱼 “都特么给老子听好了！” 半小时后，富渠搂着老姜肩膀，从卫生间里摇摇晃晃走出来，大声地宣布。 “从今天起，姜弟升任公司副总，以后有他在，就等于我在。” 小舅子负责白天，老姜负责夜晚。 亲密无间的样子，像极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饶是老姜铁石心肠，都有些小激动，眼眶发红想掉泪。 放在姜哥牛逼时，当然不会看上垃圾小公司，更何况还是个副总。 和小舅子平起平坐，总觉得不是啥好事。 但做了许久的老鼠，英雄气短在所难免，富总生了双伯乐眼呐，而且还是个厚道人！ 被堵到卫生间的那会儿，老姜以为小命到头了。 没想到富渠并未搞刑讯逼供，而是如兄长般循循善诱。 “兄弟，你要是真跟小红有一腿，就痛痛快快的承认了，哥我是文明人，绝对不会为难你。” 老姜的心中苦啊，到现在为止，他都没见过小红。 你特么让我认啥呢？ 虽说自诩是文明人，但并不代表富渠没有手段。 见老姜不吭声，就感觉自己被轻视了，抬手就捏上了他鼻子。 这一捏就是小三分钟。 要不是从小光着屁股，在河里练过几年憋气，老姜差点儿嗝屁了。 见他居然没翻白眼儿，富渠来了精神，活动着手指。 “呦呵，有点东西啊！换个五分钟的。” 卧槽，真要五分钟，肯定得就地玩完。 “我承认！” 老姜一咬牙，梗着脖子嘶喊。 “老子就是搞小红了，有本事你弄死我！” 反正是一死，不如慷慨些。 “早认不就完了吗？费恁大事。” 富渠喜笑颜开，拍拍肩膀，亲自为他松绑。 不但没有继续给他上刑，还亲热的递了烟。 小说里都没有的情节好，就随便乱演，彻底把老姜搞懵了。 早知如此，一开始就投降了。 “唉，兄弟，你哥我命苦啊，赚钱赚不来，老婆靠不住。” 这倒是实话，昨晚老姜还同情他来着，共鸣感满满。 “其实我……” 老姜想解释下，我真没勾搭你媳妇。 话茬子还没打开，就被富渠堵回去了。 “啥都别说了，兄弟，小红找上你，老子也认了，谁让我不行了呢？只要你肯帮我，老哥我铁定不会亏待你。” 然后开始凑到耳朵跟前，阐述他的计划。 渐渐的老姜听明白了，感情搞了半天，富渠打算和老婆离婚。 正好抓到她有外遇，可以在分割财产时，占据些优势。 虽然这些年，富总走背运，但只是距离大富豪远些而已，比起普通人来，还是妥妥的殷实户。 自己无所谓了，还有儿子啊，总得履行下对后代的义务？ 听到他掏心窝子的话，老姜冷硬的心柔软的要融化了。 谁还没个惦记的人啊？ 他也有老婆孩子，不过自打踏上这条路，就只敢偷偷寄点钱回去，从来不敢去看他们。 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很快和谐共振了。 不就是冒充个情人吗？老子认了。 走出医院大门，老姜激动的心回复平静，偷偷骂了句傻逼。 他本来打算闪人了，遇到富渠这个二五六，倒是很好的保护色。 不好好利用下，简直对不起他的愚蠢。 其实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富渠同样默默问候了他： 真是个大傻逼！ 老子能否东山再起，全靠你了。 十分钟后，富渠提着包子鸡蛋和热奶，出现在了赵丰收面前，谄媚的笑脸，比包子褶还要生动。 俩人吭吭哧哧，边吃边谈。 将情况汇报完毕，富渠建议放长线钓大鱼。 老姜在医院工地藏了大半年，说不定还有同伙，而且还认识白玉洲。 没有按要求及时报告，加上自作主张放跑了老姜，富总内心的不安，此时达到了顶峰，生怕赵老板怒发冲天。 不过他想好了，富贵险中求，取得的成绩越大，在赵丰收跟前的份量越重。 只拿个六十分？你小看富总了，我要一百二十分。 果不其然，赵丰收只用了不到十秒，就做出了决定。 “就按你的计划来，注意安全。” 等他离开后，他拨通了庄陈蝶电话，“提高富渠的安全等级，别让他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对老姜的危险性，他提前安置过富渠，看起来没有引起他的重视。 不过这把刀的确可用，短短几天，就有突破性进展。 毕竟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潜藏在医院里的人是李静波，各方面都像是图章的人。 复盘了下富渠的计划，觉得总体问题不大，就放到一边不管了。 啥事都亲力亲为，不得累死吗？傻子才会这么操作。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既然发现了老姜的行踪，随时都可以收网，不值得再为他费心。 “跟我出门转转。” 他把钥匙扔给李琼，两人开车来到红谷禅寺。 作为电视台曾经的当红花旦，全县的景区李琼无不烂熟于心，但此刻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外围变化不大，只是在草木掩映间，多了些铁丝网，以及监控设备。 内部则完全不同，空出来的场地上，搭了好多设施，一群群青年男女，分成几个组，正在搞对战训练。 空中嗡嗡作响，好几架无人机盘旋监测。 在一刹那李琼有些恍惚，以为自己走进了军事基地。 可是赵丰收带她来这里，究竟有何目的呢，难不成他们要造反？ 战战兢兢，就差牵着赵丰收衣角了，也不敢抬头多看，以至于出来之后，赵丰收问她都看到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如果你想赚大钱，我可以介绍你们接触。” 李琼忙不迭的摇头，这种钱她可不敢赚，有命拿没命花啊！ 她开始后悔了，没想到赵丰收真是小气，自己随便表达了下念头，而且已经认错了，还抓着不放手。 她只能自我叮嘱，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 就当自己是个没有无感的塑料模特。 一名少女站在场地边缘，掐腰忙碌训练的人。 车子差不多要怼上她屁股，才堪堪停下了。 她扭过头来，露出愤怒的表情： “赵丰收，你想找死啊？” “咦，小青瑶，咋跟爸爸说话呢？” “没劲！”对于赵丰收的挑衅，青瑶选择无视。 口头上过招，她还真没赢过。 而且是有这段渊源，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否认，干脆来个装聋作哑。 但赵丰收岂肯轻易放过她，轻轻拍了下屁股。 “走了乖女儿，带老爸去见香香。” 闻言青瑶满是鄙夷，弯腰摆出了呕吐状，但还是领着他俩，穿越廊间，来到圣水池边上。 太阳伞下，陆蝉身着道袍，赤着双脚盘坐，手中持了长长的鱼竿。 旁边的躺椅上，一溜儿躺了三个比基尼女郎。 看到赵丰收走近，其中一个坐了起来，摘下了墨镜。 “连县长！” 李琼不觉喊出声来，慌忙掩住了自己嘴巴。 第300章 放长线钓大鱼 “都特么给老子听好了！” 半小时后，富渠搂着老姜肩膀，从卫生间里摇摇晃晃走出来，大声地宣布。 “从今天起，姜弟升任公司副总，以后有他在，就等于我在。” 小舅子负责白天，老姜负责夜晚。 亲密无间的样子，像极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饶是老姜铁石心肠，都有些小激动，眼眶发红想掉泪。 放在姜哥牛逼时，当然不会看上垃圾小公司，更何况还是个副总。 和小舅子平起平坐，总觉得不是啥好事。 但做了许久的老鼠，英雄气短在所难免，富总生了双伯乐眼呐，而且还是个厚道人！ 被堵到卫生间的那会儿，老姜以为小命到头了。 没想到富渠并未搞刑讯逼供，而是如兄长般循循善诱。 “兄弟，你要是真跟小红有一腿，就痛痛快快的承认了，哥我是文明人，绝对不会为难你。” 老姜的心中苦啊，到现在为止，他都没见过小红。 你特么让我认啥呢？ 虽说自诩是文明人，但并不代表富渠没有手段。 见老姜不吭声，就感觉自己被轻视了，抬手就捏上了他鼻子。 这一捏就是小三分钟。 要不是从小光着屁股，在河里练过几年憋气，老姜差点儿嗝屁了。 见他居然没翻白眼儿，富渠来了精神，活动着手指。 “呦呵，有点东西啊！换个五分钟的。” 卧槽，真要五分钟，肯定得就地玩完。 “我承认！” 老姜一咬牙，梗着脖子嘶喊。 “老子就是搞小红了，有本事你弄死我！” 反正是一死，不如慷慨些。 “早认不就完了吗？费恁大事。” 富渠喜笑颜开，拍拍肩膀，亲自为他松绑。 不但没有继续给他上刑，还亲热的递了烟。 小说里都没有的情节好，就随便乱演，彻底把老姜搞懵了。 早知如此，一开始就投降了。 “唉，兄弟，你哥我命苦啊，赚钱赚不来，老婆靠不住。” 这倒是实话，昨晚老姜还同情他来着，共鸣感满满。 “其实我……” 老姜想解释下，我真没勾搭你媳妇。 话茬子还没打开，就被富渠堵回去了。 “啥都别说了，兄弟，小红找上你，老子也认了，谁让我不行了呢？只要你肯帮我，老哥我铁定不会亏待你。” 然后开始凑到耳朵跟前，阐述他的计划。 渐渐的老姜听明白了，感情搞了半天，富渠打算和老婆离婚。 正好抓到她有外遇，可以在分割财产时，占据些优势。 虽然这些年，富总走背运，但只是距离大富豪远些而已，比起普通人来，还是妥妥的殷实户。 自己无所谓了，还有儿子啊，总得履行下对后代的义务？ 听到他掏心窝子的话，老姜冷硬的心柔软的要融化了。 谁还没个惦记的人啊？ 他也有老婆孩子，不过自打踏上这条路，就只敢偷偷寄点钱回去，从来不敢去看他们。 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很快和谐共振了。 不就是冒充个情人吗？老子认了。 走出医院大门，老姜激动的心回复平静，偷偷骂了句傻逼。 他本来打算闪人了，遇到富渠这个二五六，倒是很好的保护色。 不好好利用下，简直对不起他的愚蠢。 其实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富渠同样默默问候了他： 真是个大傻逼！ 老子能否东山再起，全靠你了。 十分钟后，富渠提着包子鸡蛋和热奶，出现在了赵丰收面前，谄媚的笑脸，比包子褶还要生动。 俩人吭吭哧哧，边吃边谈。 将情况汇报完毕，富渠建议放长线钓大鱼。 老姜在医院工地藏了大半年，说不定还有同伙，而且还认识白玉洲。 没有按要求及时报告，加上自作主张放跑了老姜，富总内心的不安，此时达到了顶峰，生怕赵老板怒发冲天。 不过他想好了，富贵险中求，取得的成绩越大，在赵丰收跟前的份量越重。 只拿个六十分？你小看富总了，我要一百二十分。 果不其然，赵丰收只用了不到十秒，就做出了决定。 “就按你的计划来，注意安全。” 等他离开后，他拨通了庄陈蝶电话，“提高富渠的安全等级，别让他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对老姜的危险性，他提前安置过富渠，看起来没有引起他的重视。 不过这把刀的确可用，短短几天，就有突破性进展。 毕竟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潜藏在医院里的人是李静波，各方面都像是图章的人。 复盘了下富渠的计划，觉得总体问题不大，就放到一边不管了。 啥事都亲力亲为，不得累死吗？傻子才会这么操作。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 既然发现了老姜的行踪，随时都可以收网，不值得再为他费心。 “跟我出门转转。” 他把钥匙扔给李琼，两人开车来到红谷禅寺。 作为电视台曾经的当红花旦，全县的景区李琼无不烂熟于心，但此刻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外围变化不大，只是在草木掩映间，多了些铁丝网，以及监控设备。 内部则完全不同，空出来的场地上，搭了好多设施，一群群青年男女，分成几个组，正在搞对战训练。 空中嗡嗡作响，好几架无人机盘旋监测。 在一刹那李琼有些恍惚，以为自己走进了军事基地。 可是赵丰收带她来这里，究竟有何目的呢，难不成他们要造反？ 战战兢兢，就差牵着赵丰收衣角了，也不敢抬头多看，以至于出来之后，赵丰收问她都看到了什么，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如果你想赚大钱，我可以介绍你们接触。” 李琼忙不迭的摇头，这种钱她可不敢赚，有命拿没命花啊！ 她开始后悔了，没想到赵丰收真是小气，自己随便表达了下念头，而且已经认错了，还抓着不放手。 她只能自我叮嘱，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 就当自己是个没有无感的塑料模特。 一名少女站在场地边缘，掐腰忙碌训练的人。 车子差不多要怼上她屁股，才堪堪停下了。 她扭过头来，露出愤怒的表情： “赵丰收，你想找死啊？” “咦，小青瑶，咋跟爸爸说话呢？” “没劲！”对于赵丰收的挑衅，青瑶选择无视。 口头上过招，她还真没赢过。 而且是有这段渊源，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否认，干脆来个装聋作哑。 但赵丰收岂肯轻易放过她，轻轻拍了下屁股。 “走了乖女儿，带老爸去见香香。” 闻言青瑶满是鄙夷，弯腰摆出了呕吐状，但还是领着他俩，穿越廊间，来到圣水池边上。 太阳伞下，陆蝉身着道袍，赤着双脚盘坐，手中持了长长的鱼竿。 旁边的躺椅上，一溜儿躺了三个比基尼女郎。 看到赵丰收走近，其中一个坐了起来，摘下了墨镜。 “连县长！” 李琼不觉喊出声来，慌忙掩住了自己嘴巴。 第301章 鱼饵可用 在红谷禅寺看到连晓波，不但李琼感到惊讶，赵丰收都觉得有点意外。 毕竟关于基地的作用，他听夜香辰提过几嘴，知道其中的危险性，因此从未告诉连晓波，也不希望把她拖下水。 但眼下她来了，多多少少就有点尴尬。 “你咋在这儿啊？” “凭啥我不能来？”连晓波翻了个白眼。 气势奶凶奶凶，摆出标准吵架的姿势。 她不计较名分，一心一意跟赵丰收好，以为俩人之间没有秘密，没想到他竟然背着自己，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若非孔鲜无意间说漏了嘴，她都不知夏纯纯来了棋田，更不知夜香辰等人的存在。 因此她是单刀直闯，想看看她们究竟在捣鼓什么，好在基地里的骨干，大都是十二毛的人，清楚她和赵丰收的关系，并未多加阻拦。 见到连晓波的刹那，夏纯纯暗道坏了，想要偷偷通知赵丰收，好让他提前有个应对。 夜香辰不动声色，将连晓波拉进屋里，温言细语的宽慰了番，出来后就成了好闺蜜。 闺蜜是一回事，和赵丰收的账，还得算上一算。 今天敢欺上瞒下，明天就敢上房揭瓦，真当连县长没脾气吗？ “赵县长，上班时间你不在单位待着，带着漂亮女下属到处乱逛，成何体统？” 她身材本就高挑傲人，穿上比基尼后，优势显露无疑，即使跟顶流模特儿相比，都不遑多让。 即便是李琼，都露出羡慕的目光。 此时她和赵丰收的距离，堪堪只有十公分，微微仰着下巴，眼神中充满了桀骜不驯。 这哪里是上级质问下级，分明是热恋的小两口好。 李琼不敢看了！ 关于他俩的关系，坊间隐隐约约有传闻，但并无确切证据。 照今天的局面看来，实锤无疑了。 卧槽！幸亏自己没有得手。 屡次投怀送抱，他都无动于衷，原来是在保护自己啊！ 否则动了连晓波的男人，后果可想而知，李琼不禁出了声冷汗，把打算替赵丰收辩解的话，马上咽了回去。 此情此景，还是装聋作哑的比较好。 若非当着众人面，赵丰收绝对把连晓波就地正法了，哼，小丫头片子，三天不收拾，不知自己是老几了啊。 图章余孽尚未荡清，神秘势力若隐若现，如果不能彻底根除，棋田县发展个屁。 我冒着生命危险，忙黑忙白，还不是为了您老人家？ 话说回来，最近这段时间，的确忽视了她，看来是找茬来了。 想到这儿，他唇角勾起坏笑：“上班时间，连县长不也脱岗了吗？” “我是来考察项目，夏董？” 说罢她扭头看向夏纯纯，并且不住的眨眼。 女人要爱护女人呀！ 后者郑重的点点头，给予了声援。 “嗯，我和连县长进行了探讨，决定在文旅方面深度合作。” 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瞎话来圆，连晓波冷笑不语，气势更嚣张了！ “巧了，我来找夏董，也是公事，不如换个地方谈？” 面对一群比基尼，很难避免心猿意马，自己倒无所谓，关键是让李琼如何看他。 “我在餐厅等你们。” 时间已近中午，饭总得吃？ 过了半小时，几个女人再出现时，已都换上了居家服。 有点像开会的意思，但女人们叽叽喳喳，显然没把赵丰收当回事。 干咳了差不多一百下，才引起了女人们的注意。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人堵着你的嘴。” 有连县长在，赵县长不用考虑面子问题，根本没面子的好。 赵丰收清清嗓子，将富渠掌握的情况，以及最新的计划，大致做了说明。 “关于这件事，我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没想到他还在操心图章的事，连晓波心中的不平，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啥用，直接掐死算了！”夜青瑶简单而粗暴。 说完吐了吐舌头，等待众人的反驳。 对于老姜的死活，她根本不关心，只是下意识对赵丰收不友好而已。 凡是赵丰收赞同的，她必然要反对，这是条件反射。 桌上一阵沉默，只有吃东西的响声，看来她的想法，符合大家的一致认同。 老姜在图章里只是个中层，现在组织完蛋了，一条丧家之犬，留着他还有啥用？直接交给胡子，还能攒点业绩。 放长线钓大鱼，也得鱼饵够分量啊！ 事后夜香辰和夏纯纯复盘了图章，试图从中找到关于中堂的蛛丝马迹，但令人失望的是，以她们的标准来衡量，图章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像老姜这种小虾米，但凡多看一眼，都是对人生的浪费。 她们要集中精力，为可能的决战做好准备。 雨夜出现在天苏酒店的人，表明图章被端掉后，可能中堂随时会再度现世。 如果不是为了混淆视听，或许图章的破获，未必有这么顺利。 “我建议留一留。” 陆蝉很少表达个人意见，因此大家都很意外。 “如果我记得不错，丰收第一次被下相见欢，是李静伟。第二次在人民医院，虽然不知是谁，但有个李静波在场，她们是姐弟俩。” 她是个谨慎的人，说完特地转向赵丰收，待后者点头确认，才继续谈自己的看法。 “棋田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老姜无论躲到马家沟，或者九龙川，隐姓埋名，恐怕一辈子都难以被人发现，但他偏偏出现在人民医院。” “能安全的隐藏这么久，说明有人庇护他，或者他在等什么人。顺着相见欢这条线，说不定真能逮到大鱼。” “我正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表达的没有道长清楚。” 有连晓波在场，香香蝉蝉什么的，就得忌讳，不能随便乱叫了，她和夜青瑶一样，是真的会下死手。 大伙儿的思路被打开，经过评估，觉得鱼饵可用，未尝不可一试。 “还有一件事。” 赵丰收今天过来，最主要的是要给李琼压担子，以他现在的身份，天天往红谷禅寺跑不合适，需要个代理人。 就在他刚要提出具体方案时，庄陈蝶闯了进来，脸色极度的难看。 “马上去光川，董事长出事了！” 第301章 鱼饵可用 在红谷禅寺看到连晓波，不但李琼感到惊讶，赵丰收都觉得有点意外。 毕竟关于基地的作用，他听夜香辰提过几嘴，知道其中的危险性，因此从未告诉连晓波，也不希望把她拖下水。 但眼下她来了，多多少少就有点尴尬。 “你咋在这儿啊？” “凭啥我不能来？”连晓波翻了个白眼。 气势奶凶奶凶，摆出标准吵架的姿势。 她不计较名分，一心一意跟赵丰收好，以为俩人之间没有秘密，没想到他竟然背着自己，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若非孔鲜无意间说漏了嘴，她都不知夏纯纯来了棋田，更不知夜香辰等人的存在。 因此她是单刀直闯，想看看她们究竟在捣鼓什么，好在基地里的骨干，大都是十二毛的人，清楚她和赵丰收的关系，并未多加阻拦。 见到连晓波的刹那，夏纯纯暗道坏了，想要偷偷通知赵丰收，好让他提前有个应对。 夜香辰不动声色，将连晓波拉进屋里，温言细语的宽慰了番，出来后就成了好闺蜜。 闺蜜是一回事，和赵丰收的账，还得算上一算。 今天敢欺上瞒下，明天就敢上房揭瓦，真当连县长没脾气吗？ “赵县长，上班时间你不在单位待着，带着漂亮女下属到处乱逛，成何体统？” 她身材本就高挑傲人，穿上比基尼后，优势显露无疑，即使跟顶流模特儿相比，都不遑多让。 即便是李琼，都露出羡慕的目光。 此时她和赵丰收的距离，堪堪只有十公分，微微仰着下巴，眼神中充满了桀骜不驯。 这哪里是上级质问下级，分明是热恋的小两口好。 李琼不敢看了！ 关于他俩的关系，坊间隐隐约约有传闻，但并无确切证据。 照今天的局面看来，实锤无疑了。 卧槽！幸亏自己没有得手。 屡次投怀送抱，他都无动于衷，原来是在保护自己啊！ 否则动了连晓波的男人，后果可想而知，李琼不禁出了声冷汗，把打算替赵丰收辩解的话，马上咽了回去。 此情此景，还是装聋作哑的比较好。 若非当着众人面，赵丰收绝对把连晓波就地正法了，哼，小丫头片子，三天不收拾，不知自己是老几了啊。 图章余孽尚未荡清，神秘势力若隐若现，如果不能彻底根除，棋田县发展个屁。 我冒着生命危险，忙黑忙白，还不是为了您老人家？ 话说回来，最近这段时间，的确忽视了她，看来是找茬来了。 想到这儿，他唇角勾起坏笑：“上班时间，连县长不也脱岗了吗？” “我是来考察项目，夏董？” 说罢她扭头看向夏纯纯，并且不住的眨眼。 女人要爱护女人呀！ 后者郑重的点点头，给予了声援。 “嗯，我和连县长进行了探讨，决定在文旅方面深度合作。” 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瞎话来圆，连晓波冷笑不语，气势更嚣张了！ “巧了，我来找夏董，也是公事，不如换个地方谈？” 面对一群比基尼，很难避免心猿意马，自己倒无所谓，关键是让李琼如何看他。 “我在餐厅等你们。” 时间已近中午，饭总得吃？ 过了半小时，几个女人再出现时，已都换上了居家服。 有点像开会的意思，但女人们叽叽喳喳，显然没把赵丰收当回事。 干咳了差不多一百下，才引起了女人们的注意。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人堵着你的嘴。” 有连县长在，赵县长不用考虑面子问题，根本没面子的好。 赵丰收清清嗓子，将富渠掌握的情况，以及最新的计划，大致做了说明。 “关于这件事，我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没想到他还在操心图章的事，连晓波心中的不平，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啥用，直接掐死算了！”夜青瑶简单而粗暴。 说完吐了吐舌头，等待众人的反驳。 对于老姜的死活，她根本不关心，只是下意识对赵丰收不友好而已。 凡是赵丰收赞同的，她必然要反对，这是条件反射。 桌上一阵沉默，只有吃东西的响声，看来她的想法，符合大家的一致认同。 老姜在图章里只是个中层，现在组织完蛋了，一条丧家之犬，留着他还有啥用？直接交给胡子，还能攒点业绩。 放长线钓大鱼，也得鱼饵够分量啊！ 事后夜香辰和夏纯纯复盘了图章，试图从中找到关于中堂的蛛丝马迹，但令人失望的是，以她们的标准来衡量，图章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像老姜这种小虾米，但凡多看一眼，都是对人生的浪费。 她们要集中精力，为可能的决战做好准备。 雨夜出现在天苏酒店的人，表明图章被端掉后，可能中堂随时会再度现世。 如果不是为了混淆视听，或许图章的破获，未必有这么顺利。 “我建议留一留。” 陆蝉很少表达个人意见，因此大家都很意外。 “如果我记得不错，丰收第一次被下相见欢，是李静伟。第二次在人民医院，虽然不知是谁，但有个李静波在场，她们是姐弟俩。” 她是个谨慎的人，说完特地转向赵丰收，待后者点头确认，才继续谈自己的看法。 “棋田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老姜无论躲到马家沟，或者九龙川，隐姓埋名，恐怕一辈子都难以被人发现，但他偏偏出现在人民医院。” “能安全的隐藏这么久，说明有人庇护他，或者他在等什么人。顺着相见欢这条线，说不定真能逮到大鱼。” “我正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表达的没有道长清楚。” 有连晓波在场，香香蝉蝉什么的，就得忌讳，不能随便乱叫了，她和夜青瑶一样，是真的会下死手。 大伙儿的思路被打开，经过评估，觉得鱼饵可用，未尝不可一试。 “还有一件事。” 赵丰收今天过来，最主要的是要给李琼压担子，以他现在的身份，天天往红谷禅寺跑不合适，需要个代理人。 就在他刚要提出具体方案时，庄陈蝶闯了进来，脸色极度的难看。 “马上去光川，董事长出事了！” 第302章 宋唐中毒 “我陪你去！” 听说宋唐出事，连晓波马上站起来，做好了陪同准备。 毕竟宋唐的存在，对赵丰收和她，甚至对叶家，都有无比重要的意义。 紧跟着夜香辰道：“要不让青瑶也去？” “不必！” 想都没想，庄陈蝶就拒绝了，眼底露出冷意。 “谢谢诸位，但董事长只见他一个。” 在半小时前，她接到了宋唐的指令。 没有任何文字，而是十二个，这是十二毛的简称，同时也是她俩约定的顶级讯号。 一旦收到十二个，必须在第一时间，将赵丰收带到她面前。 一路上赵丰收心乱如麻，不知宋唐究竟出了何事。 问了庄陈蝶几次，她都是嘴唇紧抿，一个劲儿的直摇头，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光川是宋唐的大本营，宋家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话虽如此，但细算下来，他竟然有好久没见过宋唐了。 中间到过光川几次，宋唐不是出差就是开会。 她好像故意在躲着自己。 想到这儿，他内心越发的不安了。 汽车开进三百首，他跳下车直接上楼，推开书房的门，看到熟悉的倩影站在窗前，才略略得了安慰。 “小兽，你来了！” 待她转过身来，赵丰收才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 眼前的宋唐，像是脱了个壳一般，瘦了一大圈。 原本的绝世容颜，已变得形容枯槁，她站在窗前，只是因为可以扶着窗台。 “董事长！”庄陈蝶再也忍不住，冲过去扶住宋唐。 藏了一路的眼泪，哗啦决堤了！ 赵丰收呆呆的问：“姐，怎么会这样？” “过来，扶我坐下。” 赵丰收过去，与庄陈蝶一道，将她扶到沙发上。 宋唐已完全丧失了自主行走的能力，身体软绵绵的，根本无所依仗。 喘息了好一阵子，她才苦笑着开口。 “小兽，时间到了！” “我骗了你，姐没有怀孕，而是中毒了。” 此言如晴天霹雳，将赵丰收脑海劈晕了。 “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 去年她去文山镇，拜见赵丰收父母，见方英为，其实是在临走前，给过去做一个了断。 当她告诉赵丰收自己怀孕时，就已经中毒很深了。 “为何不治？” “治不了，小蝶懂这个。”宋唐的气息很微弱。 “毒药来自参差岛，无药，可治。” 庄陈蝶一字一顿，神情黯然，双手拳头紧攥。 参差岛？ 记得庄陈蝶给他提过。 当年宋家巨变后，宋唐曾委托参差岛培养了一批死侍。 庄陈蝶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死侍训练成功后，被分别送到了重要目标身边。 她们接近目标，一般都是以保姆或秘书身份，也有个别会上位成为女主人，一般潜藏的很深，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做出任何牺牲。 像庄陈蝶这样，上来就主动表明，我是专门为你定制的小女奴，可谓是独一份。 “死侍中有人出了问题？” 宋唐点点头，长叹了口气，看了眼庄陈蝶，后者自动退了出去，悄悄把门带好。 “是廖之龙身边的小朵，已经正法了。” 听她提起廖之龙的名字，赵丰收的震惊无以复加。 此人在中南省，可谓大权独揽，手腕通天，即便是杜望明和叶连云，也要让他三分。 “很奇怪是吗？是不是被你姐吓到了？” 看到他惊诧的表情，宋唐呵呵轻笑，但笑着笑着，神情便阴冷了下来。 “你姐夫的死，我父亲的死，都和他脱不了关系。” 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宋唐气喘不已。 “可惜啊，眼看着就要拿到证据，最终功亏一篑了。” 言语间不胜唏嘘，凄凉无比。 往事如电影般，浮现在赵丰收的脑海。 不知宋家因为何事，牵扯到与此人的因果中，竟然相继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眼看宋唐如风中之烛，随时会熄灭，他心如刀割，握着她冰冷的手，却不知该如何宽慰。 只能咬牙切齿的道：“不管是谁，我都会杀了他。” 宋唐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出言阻止赵丰收，而是指了指窗户。 “第二扇窗，左边的窗拴，把它拔下来。” 赵丰收将窗拴拿给她，宋唐摇了摇头，笑笑：“给你的，纯金。 “不信，你可以咬一下试试。” 他这才发现，手中的窗拴，虽然与其他几个无异，但份量明显重些。 轻轻用指甲一刮，果真露出黄澄澄的颜色。 “我没骗你？” 宋唐的眼神中，多了一丝顽皮。 相识十几年，她时不时会整些小玩意儿，送给赵丰收当礼物，外表毫不起眼，但其实都是纯金打制。 “除了小蝶，其他的八个人，还有十二毛资料，全在关州银行的保险柜中，如何处理，你自己做决定。” 朴实无华的窗栓，是保险柜的钥匙。 宋唐真是太会玩了，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捉弄他。 看着赵丰收的复杂表情，宋唐开心不已，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生命的最后，她希望留给他的不是痛苦，而是有趣的灵魂。 她附在赵丰收耳边，将密码告诉他，确认他已记住，才放心的摁下了召唤铃。 “你们两个进来。” 与庄陈蝶一同进来的，还有刘唯唯。 她今日穿了身贴身猎装，多了几分飒爽感，看到赵丰收的时候，眼神中多了几许复杂和尴尬。 很快赵丰收就明白，她的尴尬从何而来。 “跪下宣誓！” 两人跪在地上，神情庄重。 庄陈蝶他知道，宋唐专门培养给他的小女奴，但刘唯唯？ “从第一次见面，推开我书房门的时候，她就是了！” 此时的宋唐，声音很稳定，气场全开，还是往昔那个千亿帝国的女王。 “很公平，我给她人生富贵，给她家里人最好的保障，她做你的女奴。” 太荒唐了，赵丰收觉得很难堪。 毕竟他和刘唯唯是朋友，当初宋唐开玩笑，说庄陈蝶是送给他的礼物，他都从未当真过。 没想到现在故技重施，加上了刘唯唯。 他怀疑宋唐根本没病，纯粹是在捉弄他。 “我自愿的。” 刘唯唯迎上他的目光，坚定而平静。 “此生此世，为了主人！” 第302章 宋唐中毒 “我陪你去！” 听说宋唐出事，连晓波马上站起来，做好了陪同准备。 毕竟宋唐的存在，对赵丰收和她，甚至对叶家，都有无比重要的意义。 紧跟着夜香辰道：“要不让青瑶也去？” “不必！” 想都没想，庄陈蝶就拒绝了，眼底露出冷意。 “谢谢诸位，但董事长只见他一个。” 在半小时前，她接到了宋唐的指令。 没有任何文字，而是十二个，这是十二毛的简称，同时也是她俩约定的顶级讯号。 一旦收到十二个，必须在第一时间，将赵丰收带到她面前。 一路上赵丰收心乱如麻，不知宋唐究竟出了何事。 问了庄陈蝶几次，她都是嘴唇紧抿，一个劲儿的直摇头，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光川是宋唐的大本营，宋家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话虽如此，但细算下来，他竟然有好久没见过宋唐了。 中间到过光川几次，宋唐不是出差就是开会。 她好像故意在躲着自己。 想到这儿，他内心越发的不安了。 汽车开进三百首，他跳下车直接上楼，推开书房的门，看到熟悉的倩影站在窗前，才略略得了安慰。 “小兽，你来了！” 待她转过身来，赵丰收才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 眼前的宋唐，像是脱了个壳一般，瘦了一大圈。 原本的绝世容颜，已变得形容枯槁，她站在窗前，只是因为可以扶着窗台。 “董事长！”庄陈蝶再也忍不住，冲过去扶住宋唐。 藏了一路的眼泪，哗啦决堤了！ 赵丰收呆呆的问：“姐，怎么会这样？” “过来，扶我坐下。” 赵丰收过去，与庄陈蝶一道，将她扶到沙发上。 宋唐已完全丧失了自主行走的能力，身体软绵绵的，根本无所依仗。 喘息了好一阵子，她才苦笑着开口。 “小兽，时间到了！” “我骗了你，姐没有怀孕，而是中毒了。” 此言如晴天霹雳，将赵丰收脑海劈晕了。 “什么时候的事？” “去年。” 去年她去文山镇，拜见赵丰收父母，见方英为，其实是在临走前，给过去做一个了断。 当她告诉赵丰收自己怀孕时，就已经中毒很深了。 “为何不治？” “治不了，小蝶懂这个。”宋唐的气息很微弱。 “毒药来自参差岛，无药，可治。” 庄陈蝶一字一顿，神情黯然，双手拳头紧攥。 参差岛？ 记得庄陈蝶给他提过。 当年宋家巨变后，宋唐曾委托参差岛培养了一批死侍。 庄陈蝶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死侍训练成功后，被分别送到了重要目标身边。 她们接近目标，一般都是以保姆或秘书身份，也有个别会上位成为女主人，一般潜藏的很深，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做出任何牺牲。 像庄陈蝶这样，上来就主动表明，我是专门为你定制的小女奴，可谓是独一份。 “死侍中有人出了问题？” 宋唐点点头，长叹了口气，看了眼庄陈蝶，后者自动退了出去，悄悄把门带好。 “是廖之龙身边的小朵，已经正法了。” 听她提起廖之龙的名字，赵丰收的震惊无以复加。 此人在中南省，可谓大权独揽，手腕通天，即便是杜望明和叶连云，也要让他三分。 “很奇怪是吗？是不是被你姐吓到了？” 看到他惊诧的表情，宋唐呵呵轻笑，但笑着笑着，神情便阴冷了下来。 “你姐夫的死，我父亲的死，都和他脱不了关系。” 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宋唐气喘不已。 “可惜啊，眼看着就要拿到证据，最终功亏一篑了。” 言语间不胜唏嘘，凄凉无比。 往事如电影般，浮现在赵丰收的脑海。 不知宋家因为何事，牵扯到与此人的因果中，竟然相继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眼看宋唐如风中之烛，随时会熄灭，他心如刀割，握着她冰冷的手，却不知该如何宽慰。 只能咬牙切齿的道：“不管是谁，我都会杀了他。” 宋唐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出言阻止赵丰收，而是指了指窗户。 “第二扇窗，左边的窗拴，把它拔下来。” 赵丰收将窗拴拿给她，宋唐摇了摇头，笑笑：“给你的，纯金。 “不信，你可以咬一下试试。” 他这才发现，手中的窗拴，虽然与其他几个无异，但份量明显重些。 轻轻用指甲一刮，果真露出黄澄澄的颜色。 “我没骗你？” 宋唐的眼神中，多了一丝顽皮。 相识十几年，她时不时会整些小玩意儿，送给赵丰收当礼物，外表毫不起眼，但其实都是纯金打制。 “除了小蝶，其他的八个人，还有十二毛资料，全在关州银行的保险柜中，如何处理，你自己做决定。” 朴实无华的窗栓，是保险柜的钥匙。 宋唐真是太会玩了，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捉弄他。 看着赵丰收的复杂表情，宋唐开心不已，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在生命的最后，她希望留给他的不是痛苦，而是有趣的灵魂。 她附在赵丰收耳边，将密码告诉他，确认他已记住，才放心的摁下了召唤铃。 “你们两个进来。” 与庄陈蝶一同进来的，还有刘唯唯。 她今日穿了身贴身猎装，多了几分飒爽感，看到赵丰收的时候，眼神中多了几许复杂和尴尬。 很快赵丰收就明白，她的尴尬从何而来。 “跪下宣誓！” 两人跪在地上，神情庄重。 庄陈蝶他知道，宋唐专门培养给他的小女奴，但刘唯唯？ “从第一次见面，推开我书房门的时候，她就是了！” 此时的宋唐，声音很稳定，气场全开，还是往昔那个千亿帝国的女王。 “很公平，我给她人生富贵，给她家里人最好的保障，她做你的女奴。” 太荒唐了，赵丰收觉得很难堪。 毕竟他和刘唯唯是朋友，当初宋唐开玩笑，说庄陈蝶是送给他的礼物，他都从未当真过。 没想到现在故技重施，加上了刘唯唯。 他怀疑宋唐根本没病，纯粹是在捉弄他。 “我自愿的。” 刘唯唯迎上他的目光，坚定而平静。 “此生此世，为了主人！” 第303章 第一次不是方英为 “喊宋哲和律师进来！” 自知剩下的时间不多，宋唐不愿过多的解释。 如何对待她俩，相信赵丰收能处理好，眼下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过了十多分钟，宋哲走了进来，跟来的不但有律师，还有宋家的长老。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得知宋唐大限将近，长老们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聚集到会议室，商讨宋川集团的处置问题。 看到他们到来，宋唐的眼底，浮现出一丝冷意。 不过到了此时，她对这些人，除了讨厌，再没有其他想法。 “既然长辈们也来了，也好，省了不少事。” 搁在往日，家族长老到来，为了面子，也得给他们搬张椅子来。 但今天他们只能站着了。 几个七老八十的人，堵着门口，围成了一圈，只有宋唐坐着。 她的身侧是赵丰收，庄陈蝶和刘唯唯站在旁边，该到的都到了，等待着宋唐宣布。 “我在宋川拥有45的股份，将分成三份。” “家族20，宋哲15，我弟弟赵丰收拥有10。” 家族长老和宋哲正要高兴，宋唐轻轻抬手，制止了他们。 “家族的20，只能先到手10，宋哲的你是5。” “什么意思？玩我们哪！” 长老们和宋哲皆露出愤怒之色。 但庄陈蝶目光一寒，扫视在众人脸上，马上就都噤若寒蝉了。 没人敢多放一个屁。 “我弟弟赵丰收，将是我在宋川集团的遗产执行人，同时是文山文旅和龙口铁矿股权的完全继承人。” 长老们和宋哲再也忍耐不住了。 宋哲愤怒的问：“他一个外人，凭什么得到宋川的10？还有龙口铁矿？当遗产执行人？” 至于文山文旅什么，花花架子，无论是宋哲还是长老，都没放在眼里。 “就凭他是我孩子的父亲。” 一语既出，全场皆惊。 赵丰收双腿一软，差点跪了。 我的姐啊，可不能随便胡说，咱们啥时候有孩子了？ 可是庄陈蝶已打开偏门，领了个姑娘进来，约莫有十岁左右，与宋唐活脱脱一个模子。 宋唐招招手，小姑娘走了过去。 “妈妈你怎么啦？” 宋唐抚摸着她的头，眸中满是不舍的温情。 “妈妈没事，丫头，你不是一直跟我要爸爸吗？他就是喽！” 小姑娘抬头看着赵丰收，眸中满是惊疑和羞涩： “爸爸？” 情况来得太突然，别说宋家的人不适应，就是赵丰收都难以接受。 “这孩子的名字，叫作赵念唐。” “我？”赵丰收喉咙有些发干。 尽管他知道，宋唐如此安排，必然有其原因。 宋唐拿出一个档案袋，里面有赵念唐的出生证明，父亲一栏，赫然写着“赵丰收”三字。 还有一份亲子鉴定，来自大夏最权威的医院，证明赵念唐和赵丰收的血缘关系。 文件在众人手上传递，现场一片沉默。 没想到半路出来个女儿，不管是不是赵丰收的种，但母亲是宋唐无疑。 如此说来，留下10的股份给赵丰收，勉勉强强可以接受了。 “你们有两件事需要做。” 宋唐冷冷的看向家族长老。 “第一，我是被人害死的，家族和宋哲要替我报仇。” “第二，尽快完成宋川与龙口铁矿、文山文旅的切割。” “两项任务完成任何一项，家族和宋哲分别得到5，两项都完成，股权转移到位。谁要是敢胡来……” 宋唐转向庄陈蝶，牙缝中吐出三个字：“杀无赦！” “明白，董事长！” 众人闻言，不觉身上一阵发冷。 宋唐培养了有秘密力量，作为家族成员，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而且试图接管这支队伍。 但宋唐的举动表明，根本没有要给他们的意思。 不过只要35的股权到手，他们将完全掌控宋川集团。 至于龙口铁矿，虽然有点肉疼，可是公司在九龙川，谁都知道，那是赵丰收的地盘。 眼下这小子如日中天，别说光川县的一二把手，就是仙岩市的陆昌北，都和他穿一条裤子。 罢了罢了，按照宋唐许诺的利益，已经比他们设想的要丰厚了，再闹下去，万一她反悔了，就得不偿失。 履行完法律手续后，家族成员和律师退了出去，宋唐摆了摆手。 “唯唯，你和他们去分割股权，趁着赵丰收在这里，先把龙口铁矿和文旅中心的事办了。” “是，董事长，您多保重！” 刘唯唯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转身眼泪已出来了。 此时一别，再见恐已天人永隔。 屋中剩下一家三口，还有扪心自问的庄陈蝶，自己是不是当灯泡了？ “傻小子，是不是很意外啊？” 面对赵丰收错愕的表情，宋唐眸中浮现出得意。 事到如今，也该告诉他了，否则带着秘密上黄泉路，有点不讲道义。 “你高二，我去看你那次，你喝多了，然后……” 当着孩子的面，有些话不能细说，不过赵丰收脸色一红，已然明白了整件事的源头。 卧槽，宋唐还真是猛啊！ 庄陈蝶在心中，暗暗为她竖起了大拇指，但同时更加的窘迫。 知道的秘密太多，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她有点羡慕刘唯唯了！ “没想到？你的第一次不是方英为。” 宋唐脸上红晕乍现，剧烈的咳嗽起来，仿佛这是她做过的最牛逼的事。 至于报仇，她没指望家族，活着他们都不护着自己，更何况一个死人。 “对不起小兽，姐食言了。” “宋川这个烂摊子，我不能留给你，让这群饿狼撕扯去。” “将来能收回就收回，不能就算了，有龙口铁矿和文旅中心，足够你和念唐生活了。” 之所以给赵丰收留10，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他可以卷土重来。 “姐。” “抱着我。” 宋唐在赵丰收臂弯中，眼睛渐渐眯上。 “姐，不要睡！” “妈妈！” “董事长！” 赵念唐和庄陈蝶围上来。 “嗯？”在他们的呼唤中，宋唐睁开眼睛，眨了眨眼。 “是还不能死，有件事没告诉你。” 这番骚操作，把赵丰收弄得哭笑不得，不过她能够醒着，就是件好事。 “念唐交给方英为，你也趁早和她复婚，那个陈文不是良配，至于你和连丫头，不可能的。”宋唐摇了摇头。 没想到她放不下的，居然是这事，赵丰收不吭声了。 他无法给出承诺。 宋唐叹了口气，让庄陈蝶从柜子里拿出份文件。 “看完之后，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确选择。” 第303章 第一次不是方英为 “喊宋哲和律师进来！” 自知剩下的时间不多，宋唐不愿过多的解释。 如何对待她俩，相信赵丰收能处理好，眼下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过了十多分钟，宋哲走了进来，跟来的不但有律师，还有宋家的长老。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得知宋唐大限将近，长老们的第一反应，就是马上聚集到会议室，商讨宋川集团的处置问题。 看到他们到来，宋唐的眼底，浮现出一丝冷意。 不过到了此时，她对这些人，除了讨厌，再没有其他想法。 “既然长辈们也来了，也好，省了不少事。” 搁在往日，家族长老到来，为了面子，也得给他们搬张椅子来。 但今天他们只能站着了。 几个七老八十的人，堵着门口，围成了一圈，只有宋唐坐着。 她的身侧是赵丰收，庄陈蝶和刘唯唯站在旁边，该到的都到了，等待着宋唐宣布。 “我在宋川拥有45的股份，将分成三份。” “家族20，宋哲15，我弟弟赵丰收拥有10。” 家族长老和宋哲正要高兴，宋唐轻轻抬手，制止了他们。 “家族的20，只能先到手10，宋哲的你是5。” “什么意思？玩我们哪！” 长老们和宋哲皆露出愤怒之色。 但庄陈蝶目光一寒，扫视在众人脸上，马上就都噤若寒蝉了。 没人敢多放一个屁。 “我弟弟赵丰收，将是我在宋川集团的遗产执行人，同时是文山文旅和龙口铁矿股权的完全继承人。” 长老们和宋哲再也忍耐不住了。 宋哲愤怒的问：“他一个外人，凭什么得到宋川的10？还有龙口铁矿？当遗产执行人？” 至于文山文旅什么，花花架子，无论是宋哲还是长老，都没放在眼里。 “就凭他是我孩子的父亲。” 一语既出，全场皆惊。 赵丰收双腿一软，差点跪了。 我的姐啊，可不能随便胡说，咱们啥时候有孩子了？ 可是庄陈蝶已打开偏门，领了个姑娘进来，约莫有十岁左右，与宋唐活脱脱一个模子。 宋唐招招手，小姑娘走了过去。 “妈妈你怎么啦？” 宋唐抚摸着她的头，眸中满是不舍的温情。 “妈妈没事，丫头，你不是一直跟我要爸爸吗？他就是喽！” 小姑娘抬头看着赵丰收，眸中满是惊疑和羞涩： “爸爸？” 情况来得太突然，别说宋家的人不适应，就是赵丰收都难以接受。 “这孩子的名字，叫作赵念唐。” “我？”赵丰收喉咙有些发干。 尽管他知道，宋唐如此安排，必然有其原因。 宋唐拿出一个档案袋，里面有赵念唐的出生证明，父亲一栏，赫然写着“赵丰收”三字。 还有一份亲子鉴定，来自大夏最权威的医院，证明赵念唐和赵丰收的血缘关系。 文件在众人手上传递，现场一片沉默。 没想到半路出来个女儿，不管是不是赵丰收的种，但母亲是宋唐无疑。 如此说来，留下10的股份给赵丰收，勉勉强强可以接受了。 “你们有两件事需要做。” 宋唐冷冷的看向家族长老。 “第一，我是被人害死的，家族和宋哲要替我报仇。” “第二，尽快完成宋川与龙口铁矿、文山文旅的切割。” “两项任务完成任何一项，家族和宋哲分别得到5，两项都完成，股权转移到位。谁要是敢胡来……” 宋唐转向庄陈蝶，牙缝中吐出三个字：“杀无赦！” “明白，董事长！” 众人闻言，不觉身上一阵发冷。 宋唐培养了有秘密力量，作为家族成员，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而且试图接管这支队伍。 但宋唐的举动表明，根本没有要给他们的意思。 不过只要35的股权到手，他们将完全掌控宋川集团。 至于龙口铁矿，虽然有点肉疼，可是公司在九龙川，谁都知道，那是赵丰收的地盘。 眼下这小子如日中天，别说光川县的一二把手，就是仙岩市的陆昌北，都和他穿一条裤子。 罢了罢了，按照宋唐许诺的利益，已经比他们设想的要丰厚了，再闹下去，万一她反悔了，就得不偿失。 履行完法律手续后，家族成员和律师退了出去，宋唐摆了摆手。 “唯唯，你和他们去分割股权，趁着赵丰收在这里，先把龙口铁矿和文旅中心的事办了。” “是，董事长，您多保重！” 刘唯唯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转身眼泪已出来了。 此时一别，再见恐已天人永隔。 屋中剩下一家三口，还有扪心自问的庄陈蝶，自己是不是当灯泡了？ “傻小子，是不是很意外啊？” 面对赵丰收错愕的表情，宋唐眸中浮现出得意。 事到如今，也该告诉他了，否则带着秘密上黄泉路，有点不讲道义。 “你高二，我去看你那次，你喝多了，然后……” 当着孩子的面，有些话不能细说，不过赵丰收脸色一红，已然明白了整件事的源头。 卧槽，宋唐还真是猛啊！ 庄陈蝶在心中，暗暗为她竖起了大拇指，但同时更加的窘迫。 知道的秘密太多，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她有点羡慕刘唯唯了！ “没想到？你的第一次不是方英为。” 宋唐脸上红晕乍现，剧烈的咳嗽起来，仿佛这是她做过的最牛逼的事。 至于报仇，她没指望家族，活着他们都不护着自己，更何况一个死人。 “对不起小兽，姐食言了。” “宋川这个烂摊子，我不能留给你，让这群饿狼撕扯去。” “将来能收回就收回，不能就算了，有龙口铁矿和文旅中心，足够你和念唐生活了。” 之所以给赵丰收留10，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他可以卷土重来。 “姐。” “抱着我。” 宋唐在赵丰收臂弯中，眼睛渐渐眯上。 “姐，不要睡！” “妈妈！” “董事长！” 赵念唐和庄陈蝶围上来。 “嗯？”在他们的呼唤中，宋唐睁开眼睛，眨了眨眼。 “是还不能死，有件事没告诉你。” 这番骚操作，把赵丰收弄得哭笑不得，不过她能够醒着，就是件好事。 “念唐交给方英为，你也趁早和她复婚，那个陈文不是良配，至于你和连丫头，不可能的。”宋唐摇了摇头。 没想到她放不下的，居然是这事，赵丰收不吭声了。 他无法给出承诺。 宋唐叹了口气，让庄陈蝶从柜子里拿出份文件。 “看完之后，我相信你能做出正确选择。” 第304章 可惜 厚厚的一叠案卷，有的纸张颜色已经发黄。 显然材料并非一次形成，持续了很长时间，而且来源也很复杂。 只是随手翻了几页，赵丰收的呼吸已变得粗重，神情异常的激动。 他抬起头来，眸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姐，这些都是真的？” “最重要的部分，是几天前贺元甲刚送过来的，他不确定要不要给你，因此委托我转交。” 如果说材料来源于其他人，赵丰收或许只会当狗血故事，但整理的人是贺元甲，中南省警察系统第一高手。 证据链无比清晰，而且是通过宋唐传递给他，足以证明他的重视程度。 毕竟其中的很多内容，涉及到陈文的父亲，陈老蛋！ 以他和宋唐的身份地位，没有必要，也不会有兴趣去冤枉九龙川中的一根草。 恰恰是这根草，在他心头上扎了八九年。 “陈老蛋，真的是你吗？” 可怕的光芒，从赵丰收虎目中迸发出来。 “他已被控制了，目前在审讯中，相信很快会水落石出。” 尽管自身已是烛光摇曳，宋唐仍然在担心赵丰收，牵着他的手，温声出言安慰。 “姐，我没事！” 微微笑了笑，赵丰收努力收回心神。 宋唐的状况很糟，才是眼下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至于陈老蛋，以及他背后的势力，已经等了这么久，他不介意再等等。 很快他联系了陆蝉，希望她跑一趟光川。 就算不能把宋唐救回来，做场法事也很有必要。 宋唐的一生，辉煌至极矣！ 但同时是个绝对的苦命人。 “我不信这个的。” 虚弱不堪的宋唐，差不多被逗笑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跟她开玩笑的人，也只有小兽了？ 随他胡闹好了，反正她的世界黑了下来。 …… 和宋唐认识以来，这次赵丰收陪伴她最长。 他在光川县待了足足半个月，以弟弟和未亡人的身份，陪伴宋唐走完了最后的旅程，并且负责了她的葬礼操办。 很久以前，宋唐就为自己挑选好了墓地，就在川上小屋的旁边。 或许她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人世的某种眷恋。 按照她的遗嘱，不事声张，丧事简办。 但她毕竟不是普通人，宋川集团的讣告发出，政商两界为之震动，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无奈之下，只好在三百首搭起了灵棚。 从大门口一直到礼堂，一千米的距离，铺着红地毯，两旁是宋唐的巨幅照片，和真人等高，都是她在各个时期的英姿。 骆晓峰、高程、连晓波等人，几乎全程陪同。 有三位大佬帮着迎来送往，减轻了赵丰收的许多负担。 再加上庄陈蝶和刘唯唯，都是见过场面的人，即使是宋哲，也表现出了应有的哀思，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因此整个过程很平稳。 不过也有不和谐的插曲， 廖之龙亲自前来吊唁了！ 他实际年龄已经六十多岁了，但保养的极其到位，中等个子，肥瘦恰好，白皙的皮肤，精致的眼镜，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 “你就是丰收同志？唉呀真是可惜！” 不知他是在为宋唐可惜，还是在为赵丰收的未来可惜？ 或许在廖之龙眼中，赵丰收有现在的地位，都是因为宋唐的缘故。 他好生惋惜了一通，假惺惺的问起宋川集团未来向何方走。 关于此人，赵丰收已然了解的足够多，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他和宋唐遭受的一切，都和此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如果手中有一把刀，他恨不得杀了这个人。 但是此时此刻，宋川正当风雨之秋，还不是开战的时候。 因此赵丰收保持了克制，语气淡到了极致。 “董事长有遗嘱，权力会逐步移交给宋哲，目前还是由我来监督，直到宋家为她报了仇。” 既告诉对方宋家会报复，同时告诉廖之龙，不要来打扰我。 廖之龙为之一滞，呵呵轻笑： “你这个小同志，还挺有意思。” 不过他很快把热情转向宋哲，后者亦给予了热烈的回应， 宋哲能够执掌宋川，有着很大的机缘巧合，不过以宋唐在家族中的地位，尚且不能完全掌控，更何况他一个后来者。 如果没有强大的外援，或许不用等到过年，他就会被家族长老吃掉。 廖之龙的关怀，来得恰到好处。 确认了宋唐的死讯，廖之龙彻底放下心来，在宋川待了不到两个小时，其中倒有一个半小时在和宋哲聊天。 他是见过世面的人，中英文造诣均深，和宋哲的交流过程中，不时抛出大段的英语，很多来自莎士比亚。 差不多都是他在说，别人在听。 具体的说是宋哲在听。 宋哲的眼睛亮晶晶的，那是见到上帝的崇拜之色。 与他的高谈阔论相比，陆蝉带领道人们的诵经，就显得可有可无，到了最后甚至停下了。 大家都在听廖之龙的“演讲”。 好在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头，尴尬的笑了笑，起身告辞了。 现在整个中南省，都盯着宋川，等待着庞然大物的抉择。 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台，想将宋川纳入麾下，成为强有力的臂助。 不仅有政界大佬，还有商界的合作伙伴，投资基金，都想趁机从中分一杯羹。 大部分人已知道新掌门的存在，因此宋哲不得不在灵堂的旁边，专门开辟了会客室，与各方人员周旋。 还有少数人来找赵丰收，也都被他推给了宋哲，坚持要跟他本人谈判的，则让刘唯唯负责应付。 他在此时此刻，只是想单纯尽弟弟本分。 因此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抄写《心经》，每完成一份，就在灵前烧了。 这是他能做的唯一安心的事。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想安静别人不允许。 龙口铁矿和文山文旅的股权，已经和宋川集团完成了切割，宋川在龙口铁矿的投资，全部改为由文山文旅持有。 但是截止到目前为止，赵丰收自身，加上监管部分，他依然持有宋川25的股份，还是宋川第一大股东。 毕竟有十几万个家庭，在仰仗宋川吃饭。 就在人们猜测，赵丰收将如何介入宋川时，他的做法，让很多人都吃了一惊。 第304章 可惜 厚厚的一叠案卷，有的纸张颜色已经发黄。 显然材料并非一次形成，持续了很长时间，而且来源也很复杂。 只是随手翻了几页，赵丰收的呼吸已变得粗重，神情异常的激动。 他抬起头来，眸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姐，这些都是真的？” “最重要的部分，是几天前贺元甲刚送过来的，他不确定要不要给你，因此委托我转交。” 如果说材料来源于其他人，赵丰收或许只会当狗血故事，但整理的人是贺元甲，中南省警察系统第一高手。 证据链无比清晰，而且是通过宋唐传递给他，足以证明他的重视程度。 毕竟其中的很多内容，涉及到陈文的父亲，陈老蛋！ 以他和宋唐的身份地位，没有必要，也不会有兴趣去冤枉九龙川中的一根草。 恰恰是这根草，在他心头上扎了八九年。 “陈老蛋，真的是你吗？” 可怕的光芒，从赵丰收虎目中迸发出来。 “他已被控制了，目前在审讯中，相信很快会水落石出。” 尽管自身已是烛光摇曳，宋唐仍然在担心赵丰收，牵着他的手，温声出言安慰。 “姐，我没事！” 微微笑了笑，赵丰收努力收回心神。 宋唐的状况很糟，才是眼下最需要解决的问题。 至于陈老蛋，以及他背后的势力，已经等了这么久，他不介意再等等。 很快他联系了陆蝉，希望她跑一趟光川。 就算不能把宋唐救回来，做场法事也很有必要。 宋唐的一生，辉煌至极矣！ 但同时是个绝对的苦命人。 “我不信这个的。” 虚弱不堪的宋唐，差不多被逗笑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跟她开玩笑的人，也只有小兽了？ 随他胡闹好了，反正她的世界黑了下来。 …… 和宋唐认识以来，这次赵丰收陪伴她最长。 他在光川县待了足足半个月，以弟弟和未亡人的身份，陪伴宋唐走完了最后的旅程，并且负责了她的葬礼操办。 很久以前，宋唐就为自己挑选好了墓地，就在川上小屋的旁边。 或许她想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对人世的某种眷恋。 按照她的遗嘱，不事声张，丧事简办。 但她毕竟不是普通人，宋川集团的讣告发出，政商两界为之震动，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无奈之下，只好在三百首搭起了灵棚。 从大门口一直到礼堂，一千米的距离，铺着红地毯，两旁是宋唐的巨幅照片，和真人等高，都是她在各个时期的英姿。 骆晓峰、高程、连晓波等人，几乎全程陪同。 有三位大佬帮着迎来送往，减轻了赵丰收的许多负担。 再加上庄陈蝶和刘唯唯，都是见过场面的人，即使是宋哲，也表现出了应有的哀思，没有任何出格的行为，因此整个过程很平稳。 不过也有不和谐的插曲， 廖之龙亲自前来吊唁了！ 他实际年龄已经六十多岁了，但保养的极其到位，中等个子，肥瘦恰好，白皙的皮肤，精致的眼镜，看起来不过四十来岁。 “你就是丰收同志？唉呀真是可惜！” 不知他是在为宋唐可惜，还是在为赵丰收的未来可惜？ 或许在廖之龙眼中，赵丰收有现在的地位，都是因为宋唐的缘故。 他好生惋惜了一通，假惺惺的问起宋川集团未来向何方走。 关于此人，赵丰收已然了解的足够多，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他和宋唐遭受的一切，都和此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如果手中有一把刀，他恨不得杀了这个人。 但是此时此刻，宋川正当风雨之秋，还不是开战的时候。 因此赵丰收保持了克制，语气淡到了极致。 “董事长有遗嘱，权力会逐步移交给宋哲，目前还是由我来监督，直到宋家为她报了仇。” 既告诉对方宋家会报复，同时告诉廖之龙，不要来打扰我。 廖之龙为之一滞，呵呵轻笑： “你这个小同志，还挺有意思。” 不过他很快把热情转向宋哲，后者亦给予了热烈的回应， 宋哲能够执掌宋川，有着很大的机缘巧合，不过以宋唐在家族中的地位，尚且不能完全掌控，更何况他一个后来者。 如果没有强大的外援，或许不用等到过年，他就会被家族长老吃掉。 廖之龙的关怀，来得恰到好处。 确认了宋唐的死讯，廖之龙彻底放下心来，在宋川待了不到两个小时，其中倒有一个半小时在和宋哲聊天。 他是见过世面的人，中英文造诣均深，和宋哲的交流过程中，不时抛出大段的英语，很多来自莎士比亚。 差不多都是他在说，别人在听。 具体的说是宋哲在听。 宋哲的眼睛亮晶晶的，那是见到上帝的崇拜之色。 与他的高谈阔论相比，陆蝉带领道人们的诵经，就显得可有可无，到了最后甚至停下了。 大家都在听廖之龙的“演讲”。 好在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头，尴尬的笑了笑，起身告辞了。 现在整个中南省，都盯着宋川，等待着庞然大物的抉择。 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台，想将宋川纳入麾下，成为强有力的臂助。 不仅有政界大佬，还有商界的合作伙伴，投资基金，都想趁机从中分一杯羹。 大部分人已知道新掌门的存在，因此宋哲不得不在灵堂的旁边，专门开辟了会客室，与各方人员周旋。 还有少数人来找赵丰收，也都被他推给了宋哲，坚持要跟他本人谈判的，则让刘唯唯负责应付。 他在此时此刻，只是想单纯尽弟弟本分。 因此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抄写《心经》，每完成一份，就在灵前烧了。 这是他能做的唯一安心的事。 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他想安静别人不允许。 龙口铁矿和文山文旅的股权，已经和宋川集团完成了切割，宋川在龙口铁矿的投资，全部改为由文山文旅持有。 但是截止到目前为止，赵丰收自身，加上监管部分，他依然持有宋川25的股份，还是宋川第一大股东。 毕竟有十几万个家庭，在仰仗宋川吃饭。 就在人们猜测，赵丰收将如何介入宋川时，他的做法，让很多人都吃了一惊。 第305章 撤离光川 丧事办理完毕。 赵丰收以宋唐遗嘱执行人，第一大股东的身份，提议召开宋川董事会。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 未来宋川向哪里走，各方都很关心。 而在诸多势力中，最具有决定性的人，就是他这个宋川“监国大人”。 是的，无论宋家人多不喜欢，坐拥宋唐“奸夫”，遗嘱执行人，第一大股东等诸多身份于一体的赵丰收，就是妥妥的“监国大人”。 你说恶心不恶心？ 接到邀请，宋氏家族的长老悉数到场。 他们得给宋哲撑腰啊，毕竟以前赵丰收没少欺负宋哲。 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当然要毕其功于一役，大伙儿齐心协力，推宋哲上位。 至少，也要尽可能的恶心赵丰收。 为了有个惊艳的亮相，宋哲做了精心准备。 中分汉奸头，光可鉴人。 白西服更衬托出其欣长身材，左上衣口袋插了枝玫瑰花。 还是最初见面时的屌样子，像个新郎官。 反观“奸夫监国”，在气势上就弱了很多。 连续多日的操劳，丰神俊朗的神采蔫了不少。 胡子茬杂乱，如雨后的韭菜疯长。 衬衣领子软塌塌，关键是上面的油，比宋哲头上都多。 太不讲究了！ 宋哲以及宋家人，都觉得受到了严重侮辱，个个红头胀脸，随时准备与“奸夫监国”开战。 也就是看在股权的份上，才让他坐了主位。 否则单就这身衣服，直接给赶到门外去。 在赵丰收的左下首，是庄陈蝶和赵念唐。 今天庄陈蝶一身黑色小西服，别致的白色胸花，清醒且严肃。 念唐左顾右盼，眼珠子滴溜溜，在每个人脸上扫过。 毕竟是宋唐的遗孤，妥妥的宋家公主，被她看到的人，都露出假装的微笑和善。 以她的年龄，当然不清楚，为何便宜爸爸要让她来参会。 可是有一点她明白，在座的除了爸爸和小蝶阿姨，全都是坏人。 总有一天，她要把这些人全都赶走。 刘唯唯已提前返回文山镇，毕竟她现在责任重大，不可能长时间待在光川。 再说了，这边也没啥可留恋。 “咳咳！” 宋哲清清嗓子，想来个先发制人。 其他的宋家人也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在会上群殴“奸夫监国”。 没想到赵丰收抬手，制止了他，语气淡然的开口。 “我还有事，说三句话，说完就走。” 宋家人冷笑，果然不愧是官僚，张口就是标准模式。 不过也只好闭上嘴巴，想看看这个狗监国能弄出啥花来。 “第一句话是，宋川面临着空前危机。要想度过这场危机，需要每一位股东精诚团结”。 屁话！问题是怎么团结？ 我们姓宋，你姓赵，你就是宋川的窃国奸贼啊。 我等恨不得食尔肉尔寝皮。 “第二句话是，我打算将所持股权的表决权，委托给宋哲先生。委托期三年，到期之后，视情况决定是否续约。” “第三句话是，我提议由宋哲先生出任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 什么什么？我没听错？ 宋家人个个睁大了眼睛，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奸夫监国”。 宋哲更是在心中嘀咕不已。 这小子的脑袋被门挤了？否则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将表决权交出来。 “我深信宋唐的选择，相信在宋哲先生的带领下，宋川集团能够涅盘重生。” “下面进行表决！” 短暂的喧哗后，会场迅速恢复了安静，谁都生怕错过什么。 宋家人看向“奸夫监国”的眼神，除了疑惑还是疑惑。 但表决结果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所以宋家人举手贼快，生怕“奸夫监国”反悔。 宋哲以绝对高票当选。 “好，下面请宋哲董事长继续主持，宋川就拜托给诸位了。” 他站起来，朝四周打了罗圈揖，就转身出门离开。 庄陈蝶和赵念唐急忙跟上。 宋家人全体起立，集体鼓掌。 会议召开之前，整个家族摩拳擦掌，做好了跟赵丰收决一死战，也要将股权全部收回的准备。 可是没想到赵丰收以退为进，主动交出了表决权。 而且没有任何附带条件。 宋家人本来的打算，是要为宋哲争取董事长兼总经理。 实在不行了，至少得是副董事长兼任总经理。 拼了老命，也要掌握实权。 但赵丰收不按招数来，不但自己不担任董事长，也没安排庄陈蝶。 甚至连董事都没有提名。 把宋家人都整不会了。 虽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能和平解决此事，显然是再好不过。 因此当他离开时，宋哲特地带着大伙儿，把他送到了大门口，有点依依不舍的模样。 川上。 宋唐墓前，四五百名劲装女子，肃立在风中。 包括窦豆等人，接到通知后，也从棋田县赶来。 这是十二毛的全部力量，分属于十二个分堂。 当然，不包括八名精锐死士在内。 她们本就是绝密的存在，在赵丰收没想好如何使用前，还需要继续潜伏。 三辆汽车从山下驶来，前后各一辆保姆车。 中间是辆白色丰田越野。 汽车缓缓停稳，庄陈蝶从驾驶位上跳下，弯腰打开后车门。 众人低头，且显出百分百的恭敬。 与在董事会上的猥琐形象相比，此时的赵丰收，仿佛换了个人。 笔挺的西装，衬托出他棱角分明的脸。 右手牵着赵念唐，缓步走进“川上”。 片刻之后，各分堂堂主进入“川上”开会。 会议内容不得而知。 半个小时后，赵丰收等人走出“川上”，上车踏上了返回棋田县的路。 各堂口的人，也在堂主的带领下，消失在了山林中。 “十二毛真的撤离了光川？” 三百首内，宋川董事长办公室。 听到线报后，宋哲走来走去，满眼都是迷茫。 外表给人绣花枕头的形象，但他毕竟曾留学国外，也在宋唐身边，鞍前马后几年，是宋家数得着的精英。 以前跟宋唐斗智，虽然比较吃力，除了藏拙的成分，勉强能够跟个四五六。 “奸夫监国”的行为，则让他完全看不懂。 不但在公司层面，让得干干脆脆，把十二毛也撤走了。 留给他一个干净的宋川，一个干净的成长环境。 特么的到底想干嘛呀？不会是真的放弃了？ 第305章 撤离光川 丧事办理完毕。 赵丰收以宋唐遗嘱执行人，第一大股东的身份，提议召开宋川董事会。 这是题中应有之义。 未来宋川向哪里走，各方都很关心。 而在诸多势力中，最具有决定性的人，就是他这个宋川“监国大人”。 是的，无论宋家人多不喜欢，坐拥宋唐“奸夫”，遗嘱执行人，第一大股东等诸多身份于一体的赵丰收，就是妥妥的“监国大人”。 你说恶心不恶心？ 接到邀请，宋氏家族的长老悉数到场。 他们得给宋哲撑腰啊，毕竟以前赵丰收没少欺负宋哲。 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当然要毕其功于一役，大伙儿齐心协力，推宋哲上位。 至少，也要尽可能的恶心赵丰收。 为了有个惊艳的亮相，宋哲做了精心准备。 中分汉奸头，光可鉴人。 白西服更衬托出其欣长身材，左上衣口袋插了枝玫瑰花。 还是最初见面时的屌样子，像个新郎官。 反观“奸夫监国”，在气势上就弱了很多。 连续多日的操劳，丰神俊朗的神采蔫了不少。 胡子茬杂乱，如雨后的韭菜疯长。 衬衣领子软塌塌，关键是上面的油，比宋哲头上都多。 太不讲究了！ 宋哲以及宋家人，都觉得受到了严重侮辱，个个红头胀脸，随时准备与“奸夫监国”开战。 也就是看在股权的份上，才让他坐了主位。 否则单就这身衣服，直接给赶到门外去。 在赵丰收的左下首，是庄陈蝶和赵念唐。 今天庄陈蝶一身黑色小西服，别致的白色胸花，清醒且严肃。 念唐左顾右盼，眼珠子滴溜溜，在每个人脸上扫过。 毕竟是宋唐的遗孤，妥妥的宋家公主，被她看到的人，都露出假装的微笑和善。 以她的年龄，当然不清楚，为何便宜爸爸要让她来参会。 可是有一点她明白，在座的除了爸爸和小蝶阿姨，全都是坏人。 总有一天，她要把这些人全都赶走。 刘唯唯已提前返回文山镇，毕竟她现在责任重大，不可能长时间待在光川。 再说了，这边也没啥可留恋。 “咳咳！” 宋哲清清嗓子，想来个先发制人。 其他的宋家人也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在会上群殴“奸夫监国”。 没想到赵丰收抬手，制止了他，语气淡然的开口。 “我还有事，说三句话，说完就走。” 宋家人冷笑，果然不愧是官僚，张口就是标准模式。 不过也只好闭上嘴巴，想看看这个狗监国能弄出啥花来。 “第一句话是，宋川面临着空前危机。要想度过这场危机，需要每一位股东精诚团结”。 屁话！问题是怎么团结？ 我们姓宋，你姓赵，你就是宋川的窃国奸贼啊。 我等恨不得食尔肉尔寝皮。 “第二句话是，我打算将所持股权的表决权，委托给宋哲先生。委托期三年，到期之后，视情况决定是否续约。” “第三句话是，我提议由宋哲先生出任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 什么什么？我没听错？ 宋家人个个睁大了眼睛，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奸夫监国”。 宋哲更是在心中嘀咕不已。 这小子的脑袋被门挤了？否则怎么会如此轻易，就将表决权交出来。 “我深信宋唐的选择，相信在宋哲先生的带领下，宋川集团能够涅盘重生。” “下面进行表决！” 短暂的喧哗后，会场迅速恢复了安静，谁都生怕错过什么。 宋家人看向“奸夫监国”的眼神，除了疑惑还是疑惑。 但表决结果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所以宋家人举手贼快，生怕“奸夫监国”反悔。 宋哲以绝对高票当选。 “好，下面请宋哲董事长继续主持，宋川就拜托给诸位了。” 他站起来，朝四周打了罗圈揖，就转身出门离开。 庄陈蝶和赵念唐急忙跟上。 宋家人全体起立，集体鼓掌。 会议召开之前，整个家族摩拳擦掌，做好了跟赵丰收决一死战，也要将股权全部收回的准备。 可是没想到赵丰收以退为进，主动交出了表决权。 而且没有任何附带条件。 宋家人本来的打算，是要为宋哲争取董事长兼总经理。 实在不行了，至少得是副董事长兼任总经理。 拼了老命，也要掌握实权。 但赵丰收不按招数来，不但自己不担任董事长，也没安排庄陈蝶。 甚至连董事都没有提名。 把宋家人都整不会了。 虽然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能和平解决此事，显然是再好不过。 因此当他离开时，宋哲特地带着大伙儿，把他送到了大门口，有点依依不舍的模样。 川上。 宋唐墓前，四五百名劲装女子，肃立在风中。 包括窦豆等人，接到通知后，也从棋田县赶来。 这是十二毛的全部力量，分属于十二个分堂。 当然，不包括八名精锐死士在内。 她们本就是绝密的存在，在赵丰收没想好如何使用前，还需要继续潜伏。 三辆汽车从山下驶来，前后各一辆保姆车。 中间是辆白色丰田越野。 汽车缓缓停稳，庄陈蝶从驾驶位上跳下，弯腰打开后车门。 众人低头，且显出百分百的恭敬。 与在董事会上的猥琐形象相比，此时的赵丰收，仿佛换了个人。 笔挺的西装，衬托出他棱角分明的脸。 右手牵着赵念唐，缓步走进“川上”。 片刻之后，各分堂堂主进入“川上”开会。 会议内容不得而知。 半个小时后，赵丰收等人走出“川上”，上车踏上了返回棋田县的路。 各堂口的人，也在堂主的带领下，消失在了山林中。 “十二毛真的撤离了光川？” 三百首内，宋川董事长办公室。 听到线报后，宋哲走来走去，满眼都是迷茫。 外表给人绣花枕头的形象，但他毕竟曾留学国外，也在宋唐身边，鞍前马后几年，是宋家数得着的精英。 以前跟宋唐斗智，虽然比较吃力，除了藏拙的成分，勉强能够跟个四五六。 “奸夫监国”的行为，则让他完全看不懂。 不但在公司层面，让得干干脆脆，把十二毛也撤走了。 留给他一个干净的宋川，一个干净的成长环境。 特么的到底想干嘛呀？不会是真的放弃了？ 第306章 文山小唯不能要了 后排座位上，赵念唐蜷缩在庄陈蝶怀中，沉沉的睡着了。 说话归说话，虽然见着了亲爹，但毕竟只相处了几天时间，一时半会儿，她还无法接受赵丰收。 她唯一信任的只有庄陈蝶。 因此出了光川县后，就没必要维持派头了，赵丰收马上变成了司机。 “有疑问可以说。” 按照之前刘唯唯的建议，应该由庄陈蝶出任董事长，对宋哲形成制约。 “我的职责是保护你！” 对于董事长不董事长，庄陈蝶并不是太在意。 在她的思想架构里，有三个天：宋唐，小念唐和赵丰收。 宋唐走了，她只想好好保护小念唐和赵丰收。 “宋唐姐既然把宋川交给你，无论你怎样处置，都是最合适的决定。” “你能这样想最好。” 做决定前，赵丰收没和任何人商量，就是怕有阻力。 尤其是庄陈蝶，她可是从小在光川长大，对宋川集团的感情，不比一般人。 没想到沟通如此简单。 不过刘唯唯这关，就比较麻烦了。 真以为宣誓了，我就是你的小女奴吗？ 刚回到文山镇，一见面，刘唯唯就开始了口诛笔伐。 “老赵，啥时候你这么软骨了？” “设想过你可能妥协，没想到跪的如此丝滑，是不是需要给我个解释？” 小凳子上，庄陈蝶和赵念唐排排坐，人手一个棒棒糖，津津有味的看戏。 文山小唯长胆子了哈，敢和老子叫板，简直是岂有此理！ 不过赵丰收素来以德服人，当然不会把她摁倒，揍一顿了事。 旁边还有俩观众呢，咱的讲素质不是。 “宋川千疮百孔，面临的路只有两条：沉没或涅盘重生。” “争斗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四分五裂，大船沉入海底，这不是宋唐和我愿意看到的结果。” 对于此，刘唯唯倒没什么意见。 只是，难道自己人治理不好吗？ 她希望庄陈蝶出任董事长，就是因为庄陈蝶她很早就是宋川的高管，有着丰富的经验，在管理层中，也有深厚的人脉。 “小蝶出任董事长，并非不可以，问题是宋家会和她一心吗？如果不能统一宋家的意志，外部的虎狼就会乘虚而入，将宋川瓜分掉。” 我还真是忽略了这一点，只想到如何与宋家人战斗了，没想到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毋庸置疑，即使宋川处于低谷，终究是个庞然大物，有不少人虎视眈眈呢。 “要想让宋川走出困境，需要团结，需要高度集权。宋哲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却是性价比最好的选择。” 虽然被教训了一番，心里面也服了，不过表面上，刘唯唯仍然不肯认输。 赵丰收叹了口气，看向赵念唐。 “不过最终让我做出决定的原因，是对于这些股权，宋家志在必得。如果我们攥在手里，烦不胜烦。说不定某些人铤而走险，会打念唐的主意。” 刘唯唯和庄陈蝶都坐直了。 不错，以宋家人的秉性，的确可能这么做。 确保小念唐健康长大，才是目前，以及未来几年最重要的事情。 “而且我们现在迫切需要的，是巩固壮大自己的实力，主要精力和资源，应该放在九龙川。” “至于宋川的烂摊子，呵呵！让宋哲替我们头疼去。” 在刹那间，刘唯唯彻底明白了，这招以退为进的精妙所在。 宋川遭逢大难，不宜再动干戈。 而且拆分后，文山这边也需要理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双方都需要一个缓冲期。 三年委托到期后，如果宋哲经营得当，比较听话，不妨继续坐享其成。 如果他经营的一塌糊涂，收回表决权，甚至趁机收拢股权，其他人也没话说。 最重要的是，现在将表决权集中，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实现宋川的稳定。 还能落得满满的人情。 十二郎不愧是老狐狸啊，愣是把光沾完，还让人觉得他吃亏了。 “哼哼好，咱们拭目以待，暂时就这样！” 文山小唯霸气侧漏，算是最终拍板了。 看着她明明服气了，还牛逼哄哄的样子，赵丰收觉得，这孩子再不收拾，就要上房揭瓦了。 “小蝶，你带念唐回避下，我跟唯唯谈谈心。” “明白，念唐走了，姐姐带你去转转。” 临走前，庄陈蝶给了刘唯唯个自求多福的眼色。 待她们走远了，赵丰收随手插门，刘唯唯像一只猫般巧妙，嗖的跳上桌子。 “君子动口不动手！” “下来。” “不下，你能怎样？” 下一秒钟，赵丰收已将她抱起，往肩上一扛，随手扔在了床上。 然后只听啪的脆响，以及文山小唯的哀嚎，高高低低传来。 或清脆，或沉闷，或如猫叫。 “服了吗？” “不服，有种再来。” …… 两个小时后，文山小唯彻底投降，十二郎获得胜利。 不过获胜的优势很微弱，想必战斗极其惨烈。 要不然，十二郎为何脸色苍白，两条腿直打哆嗦，需要扶着墙走呢？ 整理好衣物，以及散乱的头发，刘唯唯小脸蛋红扑扑，不停的埋怨。 “刚做的发型，被你给弄乱了。” 啪！ 这次是打在腿上。 文山小唯没敢动，咬牙默默承受。 行百里者半九十，毕竟两个小时都挨了，不多这一下。 十二郎说了，打屁股的时候不许躲，躲一罚三，反正打不烂。 “笨蛋，你咋不知道躲呢？” “你说了不能躲。” “我说是打屁股不能躲，没说打腿不能躲。” 卧槽，你早说清楚呀！ 哼！文山小唯翻了个双白眼给他。 自从赵丰收调到县城，好久没在一起胡闹了。 通过今天的战斗，文山小唯发现，这家伙风格突变，不但脸皮更厚，动口能力更强，而且直接上手了。 实在是匪夷所思。 看来以后跟他作战，需要多种形态了。 “嗯？” 赵丰收拿起一根烟，叼在嘴上， 啪！文山小唯很有眼力见的，马上趋前为他点燃。 “服了吗？” “没有。” 什么？还没有打服！ 没想到文山小唯挺抗造啊。 文山小唯骄傲的挺起胸脯：“有本事来真的，虚晃一枪算咋回事？” 真不能要了！ 第306章 文山小唯不能要了 后排座位上，赵念唐蜷缩在庄陈蝶怀中，沉沉的睡着了。 说话归说话，虽然见着了亲爹，但毕竟只相处了几天时间，一时半会儿，她还无法接受赵丰收。 她唯一信任的只有庄陈蝶。 因此出了光川县后，就没必要维持派头了，赵丰收马上变成了司机。 “有疑问可以说。” 按照之前刘唯唯的建议，应该由庄陈蝶出任董事长，对宋哲形成制约。 “我的职责是保护你！” 对于董事长不董事长，庄陈蝶并不是太在意。 在她的思想架构里，有三个天：宋唐，小念唐和赵丰收。 宋唐走了，她只想好好保护小念唐和赵丰收。 “宋唐姐既然把宋川交给你，无论你怎样处置，都是最合适的决定。” “你能这样想最好。” 做决定前，赵丰收没和任何人商量，就是怕有阻力。 尤其是庄陈蝶，她可是从小在光川长大，对宋川集团的感情，不比一般人。 没想到沟通如此简单。 不过刘唯唯这关，就比较麻烦了。 真以为宣誓了，我就是你的小女奴吗？ 刚回到文山镇，一见面，刘唯唯就开始了口诛笔伐。 “老赵，啥时候你这么软骨了？” “设想过你可能妥协，没想到跪的如此丝滑，是不是需要给我个解释？” 小凳子上，庄陈蝶和赵念唐排排坐，人手一个棒棒糖，津津有味的看戏。 文山小唯长胆子了哈，敢和老子叫板，简直是岂有此理！ 不过赵丰收素来以德服人，当然不会把她摁倒，揍一顿了事。 旁边还有俩观众呢，咱的讲素质不是。 “宋川千疮百孔，面临的路只有两条：沉没或涅盘重生。” “争斗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四分五裂，大船沉入海底，这不是宋唐和我愿意看到的结果。” 对于此，刘唯唯倒没什么意见。 只是，难道自己人治理不好吗？ 她希望庄陈蝶出任董事长，就是因为庄陈蝶她很早就是宋川的高管，有着丰富的经验，在管理层中，也有深厚的人脉。 “小蝶出任董事长，并非不可以，问题是宋家会和她一心吗？如果不能统一宋家的意志，外部的虎狼就会乘虚而入，将宋川瓜分掉。” 我还真是忽略了这一点，只想到如何与宋家人战斗了，没想到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毋庸置疑，即使宋川处于低谷，终究是个庞然大物，有不少人虎视眈眈呢。 “要想让宋川走出困境，需要团结，需要高度集权。宋哲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却是性价比最好的选择。” 虽然被教训了一番，心里面也服了，不过表面上，刘唯唯仍然不肯认输。 赵丰收叹了口气，看向赵念唐。 “不过最终让我做出决定的原因，是对于这些股权，宋家志在必得。如果我们攥在手里，烦不胜烦。说不定某些人铤而走险，会打念唐的主意。” 刘唯唯和庄陈蝶都坐直了。 不错，以宋家人的秉性，的确可能这么做。 确保小念唐健康长大，才是目前，以及未来几年最重要的事情。 “而且我们现在迫切需要的，是巩固壮大自己的实力，主要精力和资源，应该放在九龙川。” “至于宋川的烂摊子，呵呵！让宋哲替我们头疼去。” 在刹那间，刘唯唯彻底明白了，这招以退为进的精妙所在。 宋川遭逢大难，不宜再动干戈。 而且拆分后，文山这边也需要理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双方都需要一个缓冲期。 三年委托到期后，如果宋哲经营得当，比较听话，不妨继续坐享其成。 如果他经营的一塌糊涂，收回表决权，甚至趁机收拢股权，其他人也没话说。 最重要的是，现在将表决权集中，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实现宋川的稳定。 还能落得满满的人情。 十二郎不愧是老狐狸啊，愣是把光沾完，还让人觉得他吃亏了。 “哼哼好，咱们拭目以待，暂时就这样！” 文山小唯霸气侧漏，算是最终拍板了。 看着她明明服气了，还牛逼哄哄的样子，赵丰收觉得，这孩子再不收拾，就要上房揭瓦了。 “小蝶，你带念唐回避下，我跟唯唯谈谈心。” “明白，念唐走了，姐姐带你去转转。” 临走前，庄陈蝶给了刘唯唯个自求多福的眼色。 待她们走远了，赵丰收随手插门，刘唯唯像一只猫般巧妙，嗖的跳上桌子。 “君子动口不动手！” “下来。” “不下，你能怎样？” 下一秒钟，赵丰收已将她抱起，往肩上一扛，随手扔在了床上。 然后只听啪的脆响，以及文山小唯的哀嚎，高高低低传来。 或清脆，或沉闷，或如猫叫。 “服了吗？” “不服，有种再来。” …… 两个小时后，文山小唯彻底投降，十二郎获得胜利。 不过获胜的优势很微弱，想必战斗极其惨烈。 要不然，十二郎为何脸色苍白，两条腿直打哆嗦，需要扶着墙走呢？ 整理好衣物，以及散乱的头发，刘唯唯小脸蛋红扑扑，不停的埋怨。 “刚做的发型，被你给弄乱了。” 啪！ 这次是打在腿上。 文山小唯没敢动，咬牙默默承受。 行百里者半九十，毕竟两个小时都挨了，不多这一下。 十二郎说了，打屁股的时候不许躲，躲一罚三，反正打不烂。 “笨蛋，你咋不知道躲呢？” “你说了不能躲。” “我说是打屁股不能躲，没说打腿不能躲。” 卧槽，你早说清楚呀！ 哼！文山小唯翻了个双白眼给他。 自从赵丰收调到县城，好久没在一起胡闹了。 通过今天的战斗，文山小唯发现，这家伙风格突变，不但脸皮更厚，动口能力更强，而且直接上手了。 实在是匪夷所思。 看来以后跟他作战，需要多种形态了。 “嗯？” 赵丰收拿起一根烟，叼在嘴上， 啪！文山小唯很有眼力见的，马上趋前为他点燃。 “服了吗？” “没有。” 什么？还没有打服！ 没想到文山小唯挺抗造啊。 文山小唯骄傲的挺起胸脯：“有本事来真的，虚晃一枪算咋回事？” 真不能要了！ 第307章 形式 战端一旦开启，就是星火燎原，很可能进入不可控模式。 侵略者未必能捞到便宜，被入侵的一方，可能才是获利者，猎物或许早就设好了埋伏圈，等待猎人往里钻。 比如…… “服了吗？” “不服，有种再来。” …… 两个小时过后，刘唯唯从内到外，每个细胞终于服软了。 表面上来看，似乎是赵丰收大获全胜，但实际战况有待考证。 只要稍微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场遭遇战，胜利来得太过艰辛。 要不然他为何脸色苍白？两条腿肌肉哆哆嗦嗦，需要扶着墙，才颤颤巍巍的支撑着去了趟卫生间呢？ 等他回来，刘唯唯已满血复活。 女人和男人，从来都不是一种生物。 整理好衣物，她的小脸蛋红扑扑，眼角眉梢都是喜悦。 “刚做的发型，给弄成鸡窝了！” 娇嗔的像朝露雨滴，看着她小人得志的嘴脸，赵丰收怒火中烧，巴掌在空中抡起微小的弧形。 啪！ 这次不是打在屁股上，而是结结实实打在大腿上，掌印形状分明的显露出来。 空气刹那有些凝固。 毕竟对于刘唯唯来说，这种情况太陌生了，当然，她同时理解为题中应有之义。 老话说死了嘛，打是情骂是爱。 “笨蛋，咋不知道躲呢？” “你说了不能躲，躲一罚十。”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但那不是开玩笑吗？赵丰收觉得，这女人笨的可爱。 事实上刘唯唯来不及反应，大腿肌肉整块都麻辣辣。 玛德，下手太狠了！ 只能是自己的男人，换个人来试试，老娘不整死你。 赵丰收一本正经的解释：“我说打屁股不能躲，没说打腿不能躲。” “我靠！” 你早说清楚呀！刘唯唯翻了双白眼给他。 但这白严重满是甜蜜，疼是真的疼，甜也是真的甜。 有经验的读者，自然明白其中的真意；没经验的读者，也可以试试。 人生要有好奇心才有味，世界要靠探索才美丽。 自从赵丰收调到县城，好久没在一起胡闹了。 事实上在文山镇时，俩人也是嘴上光，彼此心中有意，跟明镜儿似的，但谁都不敢迈出第一步。 类似的状况，在生活中比比皆是，虽然只是一层窗户纸，但比钢铁还要厚。 打打闹闹是一回事，真刀真枪是一回事。 梦里爱她千百回，醒来依旧未牵手。 在这层窗户纸前，多少好姻缘擦肩而过。 长久以来，赵丰收一直把刘唯唯当助手，当徒弟，当妹妹，就是没拿她当女人。 毕竟他的桃花够烂了，实在不想再祸害别人。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可是没有办法，按照宋唐的安排，他们必须有更深度的绑定。 她和庄陈蝶一样，是宋唐给他的配套。 虽然庄陈蝶是为了报恩，而刘唯唯是为了出人头地，但傻子都能看出来，她的一颗芳心早就挂在自己身上了。 无论从利益考量，还是情感考量，这个形式都必须经过。 作为他亲密的伙伴，刘唯唯非常懂眼前的男人。 他不是虚伪，也不是好色，更不是个利益至上者。 不是好人，但绝不是坏人。 面对敌人，他心比谁都狠；面对自己人，他又比谁都柔软。 你很难定义他。 他就像一盏灯，她，宋唐，方英为，陈文，连晓波，庄陈蝶，还有其他，都是扑火的飞蛾。 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的心里一直攒着。 从暴风骤雨的狂放中，她清晰感受到，他的压抑被彻底释放了。 这是个好事情。 因为接下来，有许多糟糕事情等着他。 啪！刘唯唯从床头的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塞到赵丰收嘴里，还特有眼力见的为他点燃。 “服了吗？” “没有。” 这次她的回答果断干脆，骄傲的挺起胸脯，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挑衅。 虽然是新手，但男人喜欢啥风格，她一清二楚。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出门淑女，床上放荡。 现在还在床上，还不到转换风格的时候。 “有本事再来？” 挺抗造啊？真不能要了！ 不过赵丰收没顺势出招，选择了偃旗息鼓。 有些事讲究个厚积薄发。 为啥老祖宗造词，叫皇天后土？后者厚也，地耕不坏，但犁用太过了会坏。 坚决不能上当。 男人没有过五关斩六将，让刘唯唯多少有些遗憾，实际上她也就是嘴硬，心里慌得不要不要的。 毕竟是新车，还没有磨合好。 第一次和无数次，还是有很大区别。 不急不急，只要学会了上路，就让你停不下来。 她的神情变得清澈，回到了做事的状态，颇为通情达理，搂了搂赵丰收脖子，在腮帮子上亲了下。 像哄孩子一般，先给个甜头。 “有件事跟你说下，你先保证不能生气。” “说。”赵丰收捏着她脸蛋。 床头床尾，讲究啥呢？ “陈文……” 这两个字刚吐出口，赵丰收的脸色就变了，于是刘唯唯乖巧的闭嘴。 自从得知了真相，这个名字就成了禁忌，刘唯唯不可能不清楚，但眼下她不能不触这个霉头。 对陈文，赵丰收的心情很复杂。 一半是愧疚。 自从结婚后，两人就很少在一起了。 因为工作忙，龙口铁矿，三川经开区，以及县城这些，都离不开他。 还有他和陈文的结合，更多是为形势所迫。 事实上他发现，自己并没多爱陈文。 他俩的相识，更多的是生命的邂逅。 他爱她的青春，爱她的美色，但这些内容，是最容易让人厌倦，并且被新的目标取代。 教育的差距，信念和理想，一些空空如也的东西，造成了他们的差距。 特别是当宋唐告诉他一切后，赵丰收对陈文仅存愧疚就消失了，如果连邂逅都可能是假的，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所以虽然刘唯唯提起陈文，让他觉得不合时宜，但并非不能继续谈下去的话题。 “你说，我听着呢。” 面对他过于淡然的眼神，刘唯唯反而后悔了。 但事已至此，没法不继续说下去，她舔了舔嘴唇，让自己的叙述显得尽可能平静些。 “陈文不见了！” 第307章 形式 战端一旦开启，就是星火燎原，很可能进入不可控模式。 侵略者未必能捞到便宜，被入侵的一方，可能才是获利者，猎物或许早就设好了埋伏圈，等待猎人往里钻。 比如…… “服了吗？” “不服，有种再来。” …… 两个小时过后，刘唯唯从内到外，每个细胞终于服软了。 表面上来看，似乎是赵丰收大获全胜，但实际战况有待考证。 只要稍微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场遭遇战，胜利来得太过艰辛。 要不然他为何脸色苍白？两条腿肌肉哆哆嗦嗦，需要扶着墙，才颤颤巍巍的支撑着去了趟卫生间呢？ 等他回来，刘唯唯已满血复活。 女人和男人，从来都不是一种生物。 整理好衣物，她的小脸蛋红扑扑，眼角眉梢都是喜悦。 “刚做的发型，给弄成鸡窝了！” 娇嗔的像朝露雨滴，看着她小人得志的嘴脸，赵丰收怒火中烧，巴掌在空中抡起微小的弧形。 啪！ 这次不是打在屁股上，而是结结实实打在大腿上，掌印形状分明的显露出来。 空气刹那有些凝固。 毕竟对于刘唯唯来说，这种情况太陌生了，当然，她同时理解为题中应有之义。 老话说死了嘛，打是情骂是爱。 “笨蛋，咋不知道躲呢？” “你说了不能躲，躲一罚十。”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但那不是开玩笑吗？赵丰收觉得，这女人笨的可爱。 事实上刘唯唯来不及反应，大腿肌肉整块都麻辣辣。 玛德，下手太狠了！ 只能是自己的男人，换个人来试试，老娘不整死你。 赵丰收一本正经的解释：“我说打屁股不能躲，没说打腿不能躲。” “我靠！” 你早说清楚呀！刘唯唯翻了双白眼给他。 但这白严重满是甜蜜，疼是真的疼，甜也是真的甜。 有经验的读者，自然明白其中的真意；没经验的读者，也可以试试。 人生要有好奇心才有味，世界要靠探索才美丽。 自从赵丰收调到县城，好久没在一起胡闹了。 事实上在文山镇时，俩人也是嘴上光，彼此心中有意，跟明镜儿似的，但谁都不敢迈出第一步。 类似的状况，在生活中比比皆是，虽然只是一层窗户纸，但比钢铁还要厚。 打打闹闹是一回事，真刀真枪是一回事。 梦里爱她千百回，醒来依旧未牵手。 在这层窗户纸前，多少好姻缘擦肩而过。 长久以来，赵丰收一直把刘唯唯当助手，当徒弟，当妹妹，就是没拿她当女人。 毕竟他的桃花够烂了，实在不想再祸害别人。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可是没有办法，按照宋唐的安排，他们必须有更深度的绑定。 她和庄陈蝶一样，是宋唐给他的配套。 虽然庄陈蝶是为了报恩，而刘唯唯是为了出人头地，但傻子都能看出来，她的一颗芳心早就挂在自己身上了。 无论从利益考量，还是情感考量，这个形式都必须经过。 作为他亲密的伙伴，刘唯唯非常懂眼前的男人。 他不是虚伪，也不是好色，更不是个利益至上者。 不是好人，但绝不是坏人。 面对敌人，他心比谁都狠；面对自己人，他又比谁都柔软。 你很难定义他。 他就像一盏灯，她，宋唐，方英为，陈文，连晓波，庄陈蝶，还有其他，都是扑火的飞蛾。 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的心里一直攒着。 从暴风骤雨的狂放中，她清晰感受到，他的压抑被彻底释放了。 这是个好事情。 因为接下来，有许多糟糕事情等着他。 啪！刘唯唯从床头的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塞到赵丰收嘴里，还特有眼力见的为他点燃。 “服了吗？” “没有。” 这次她的回答果断干脆，骄傲的挺起胸脯，眼神中带着无尽的挑衅。 虽然是新手，但男人喜欢啥风格，她一清二楚。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出门淑女，床上放荡。 现在还在床上，还不到转换风格的时候。 “有本事再来？” 挺抗造啊？真不能要了！ 不过赵丰收没顺势出招，选择了偃旗息鼓。 有些事讲究个厚积薄发。 为啥老祖宗造词，叫皇天后土？后者厚也，地耕不坏，但犁用太过了会坏。 坚决不能上当。 男人没有过五关斩六将，让刘唯唯多少有些遗憾，实际上她也就是嘴硬，心里慌得不要不要的。 毕竟是新车，还没有磨合好。 第一次和无数次，还是有很大区别。 不急不急，只要学会了上路，就让你停不下来。 她的神情变得清澈，回到了做事的状态，颇为通情达理，搂了搂赵丰收脖子，在腮帮子上亲了下。 像哄孩子一般，先给个甜头。 “有件事跟你说下，你先保证不能生气。” “说。”赵丰收捏着她脸蛋。 床头床尾，讲究啥呢？ “陈文……” 这两个字刚吐出口，赵丰收的脸色就变了，于是刘唯唯乖巧的闭嘴。 自从得知了真相，这个名字就成了禁忌，刘唯唯不可能不清楚，但眼下她不能不触这个霉头。 对陈文，赵丰收的心情很复杂。 一半是愧疚。 自从结婚后，两人就很少在一起了。 因为工作忙，龙口铁矿，三川经开区，以及县城这些，都离不开他。 还有他和陈文的结合，更多是为形势所迫。 事实上他发现，自己并没多爱陈文。 他俩的相识，更多的是生命的邂逅。 他爱她的青春，爱她的美色，但这些内容，是最容易让人厌倦，并且被新的目标取代。 教育的差距，信念和理想，一些空空如也的东西，造成了他们的差距。 特别是当宋唐告诉他一切后，赵丰收对陈文仅存愧疚就消失了，如果连邂逅都可能是假的，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所以虽然刘唯唯提起陈文，让他觉得不合时宜，但并非不能继续谈下去的话题。 “你说，我听着呢。” 面对他过于淡然的眼神，刘唯唯反而后悔了。 但事已至此，没法不继续说下去，她舔了舔嘴唇，让自己的叙述显得尽可能平静些。 “陈文不见了！” 第308章 去哪里 第308章 去哪里 空气凝固了足足三分钟，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赵丰收重新点燃一支烟，两口就吸到了头。 “什么时候的事？” “十天前。”刘唯唯脸上浮现愧色，“抱歉，我应该做些安排的，只是事情太多了，等想起来，已经……” “不怪你！”赵丰收打断了她的话，将烟头掐灭。 这一点不仅刘唯唯吃惊，就连赵丰收也为自己的淡然 十天前，他、刘唯唯以及庄陈蝶，甚至整个十二毛的人，全都在光川县，为宋唐的后事忙碌着。 选择在此时离开，足以证明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毫无疑问，陈老蛋被逮捕的事情，陈文已经知晓，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她靠近自己，就是故意而为。 “文山的事情，你多操点心。” 半个小时前，还生机勃勃的男人，瞬间衰老了许多，像是个几十岁的老人。 他的声调变得沙哑，说不出是哀伤，还是沮丧。 “好。”刘唯唯哽咽着应下，她想把男人搂在怀中，细细的抚慰，但他已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庄陈蝶，带上念唐，我们去县城。” 正悠闲自在的大小两只，看到赵丰收阴沉的脸色，都吓得大气不敢出，赶忙把棒棒糖嚼碎咽下。 直到车子进了县城，庄陈蝶才不得不开口问道：“去哪里？” “回家。”赵丰收轻轻的道。 他的答案很明确，但让庄陈蝶很挠头，您老是要回哪个家啊？ 方英为那儿？连晓波那儿？李琼那儿？还是盈佳苑？ 好在刘唯唯的讯息，及时出现在手机上，庄陈蝶的神色马上变了，踩了下刹车，朝陈文的住处驶去。 从法律上来说，陈文才是赵丰收的老婆，他们俩共同的家，才是真正的家。 不用多解释，庄陈蝶已然明白，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她从后视镜中看了眼，素来骄傲的男人，此刻像个晒干了的柿子，握着念唐的一只手，眼神空洞如无底深渊。 车子缓缓停下，他们小区紧挨着学校，此时正是学生放学的时间，根本开不进去。 站在老街口，望着眼前熟悉的街道，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赵丰收心中却满是陌生感。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他疲惫的脸上，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赵丰收深吸一口气，迎着人流逆行，朝家中走去。 庄陈蝶拉着念唐，紧紧的跟在身后，生怕赵丰收走丢了。 来到家门前，赵丰收下意识去掏钥匙，才想起来没带在身上。 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笑容霎时回到脸上，马上再度消失不见，有个男人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半张女人的脸。 女人三十来岁模样，脸庞还算精致，但和陈文比起来，还是差了档次。 “是赵先生吗？”男人试探着问道。 赵丰收点点头：“是我，您如何称呼？” 从刘唯唯的口中，他已经得知，陈文账户上的存款已清零，把房子也卖掉了。 而且刘唯唯到相关部门，把监控调了出来，是陈文亲自去办的手续，独自打车去的，可以排除被绑架的嫌疑。 她会被人绑架吗？赵丰收苦笑，她可是图章的人。 而在棋田县，图章组织全盛时期，四大家族都得俯首称臣，即使被打击的够呛，依然难以除根。 谁敢动陈文啊，动了陈文，陈老蛋还不得竹筒倒豆子。 “是这样的赵先生，房子我买下了，你太太留了信。” 男人吞吞吐吐，有点发虚，但没有让赵丰收进门的意思。 因为就在几分钟前，他接到了一个电话，女人告诉他，有位赵先生会到家里来，请他客气接待，尽量不要触怒对方。 最好别让他进门，有啥事在门口说清楚。 “他是这家原先的男主人……” 更多的话女人没讲，但他马上就懂了，而且决定听百分百从这个忠告。 他见过那个女人。 她来过家里，很年轻，也很漂亮。 虽然女人没有报自己的名字，但文山小唯太出名了，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而且他有印象，文山小唯的名字，总是跟姓赵的先生连在一起。 还没放下电话，男人的裤子就湿了，他已经知道，自己买了谁的房子。 看到男人脸色惨白，老婆不知出了什么事，赶忙去找速效救心丸。 但男人抱着她的胳膊，此刻他太需要些支撑，因为他站不稳了。 “老婆，我们闯大祸了！” 都怪自己贪图便宜，根本没打听男主人是谁。 任谁外出回来，老婆跑了，房子卖了，心情都不会太好。 这个时候的男人，就是个炸药包，随便一句话对不上，就把你炸的粉碎。 更何况这个炸药包，有个绰号叫赵阎王。 男人没有太多废话，第一时间把信封递了出来，然后砰的把门关上，从里面锁死。 “我靠！什么意思啊？” 庄陈蝶怒了，上前准备砸门，被赵丰收摇头制止了。 信封里是离婚协议书，陈文已签好了名字，从里面落下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 “不要找我。” “走。”赵丰收攥紧信封，头也不回地下楼。 庄陈蝶恨恨的在门上跺了一脚，要不是念唐害怕，马上阻止了她，估计她能把这座楼拆了。 躲在门后的夫妻俩，头挨着头凑到一起，小心翼翼的听着门外的动静。 这样可能比较安全些。 嘭！防盗门传来巨震，把他俩吓得跌坐在地上。 好在很快脚步声远去，楼道里安静了下来。 一个小时后，他们确认安全了，才如鼹鼠般将门打开。 崭新的防盗门上，有个深深的脚印，冷汗从他俩额头涌下，互相对望，嘿嘿的笑了。 劫后余生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一个防盗门而已，换个新的就行了。 赵丰收走得很快，大步流星，有种从容就义感，以至于庄陈蝶和念唐，都得一溜小跑，才能跟上他。 不过走到街口，赵丰收猛然停住了脚步，努力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在他们的汽车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焦急的朝这边看来。 看到方英为前来救场，庄陈蝶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第308章 去哪里 第308章 去哪里 空气凝固了足足三分钟，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赵丰收重新点燃一支烟，两口就吸到了头。 “什么时候的事？” “十天前。”刘唯唯脸上浮现愧色，“抱歉，我应该做些安排的，只是事情太多了，等想起来，已经……” “不怪你！”赵丰收打断了她的话，将烟头掐灭。 这一点不仅刘唯唯吃惊，就连赵丰收也为自己的淡然 十天前，他、刘唯唯以及庄陈蝶，甚至整个十二毛的人，全都在光川县，为宋唐的后事忙碌着。 选择在此时离开，足以证明她是个聪明的女人。 毫无疑问，陈老蛋被逮捕的事情，陈文已经知晓，甚至可能从一开始，她靠近自己，就是故意而为。 “文山的事情，你多操点心。” 半个小时前，还生机勃勃的男人，瞬间衰老了许多，像是个几十岁的老人。 他的声调变得沙哑，说不出是哀伤，还是沮丧。 “好。”刘唯唯哽咽着应下，她想把男人搂在怀中，细细的抚慰，但他已站起来，朝门外走去。 “庄陈蝶，带上念唐，我们去县城。” 正悠闲自在的大小两只，看到赵丰收阴沉的脸色，都吓得大气不敢出，赶忙把棒棒糖嚼碎咽下。 直到车子进了县城，庄陈蝶才不得不开口问道：“去哪里？” “回家。”赵丰收轻轻的道。 他的答案很明确，但让庄陈蝶很挠头，您老是要回哪个家啊？ 方英为那儿？连晓波那儿？李琼那儿？还是盈佳苑？ 好在刘唯唯的讯息，及时出现在手机上，庄陈蝶的神色马上变了，踩了下刹车，朝陈文的住处驶去。 从法律上来说，陈文才是赵丰收的老婆，他们俩共同的家，才是真正的家。 不用多解释，庄陈蝶已然明白，情况到底有多严重。 她从后视镜中看了眼，素来骄傲的男人，此刻像个晒干了的柿子，握着念唐的一只手，眼神空洞如无底深渊。 车子缓缓停下，他们小区紧挨着学校，此时正是学生放学的时间，根本开不进去。 站在老街口，望着眼前熟悉的街道，以及熙熙攘攘的人群，赵丰收心中却满是陌生感。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他疲惫的脸上，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赵丰收深吸一口气，迎着人流逆行，朝家中走去。 庄陈蝶拉着念唐，紧紧的跟在身后，生怕赵丰收走丢了。 来到家门前，赵丰收下意识去掏钥匙，才想起来没带在身上。 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时，门从里面打开了。 笑容霎时回到脸上，马上再度消失不见，有个男人出现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半张女人的脸。 女人三十来岁模样，脸庞还算精致，但和陈文比起来，还是差了档次。 “是赵先生吗？”男人试探着问道。 赵丰收点点头：“是我，您如何称呼？” 从刘唯唯的口中，他已经得知，陈文账户上的存款已清零，把房子也卖掉了。 而且刘唯唯到相关部门，把监控调了出来，是陈文亲自去办的手续，独自打车去的，可以排除被绑架的嫌疑。 她会被人绑架吗？赵丰收苦笑，她可是图章的人。 而在棋田县，图章组织全盛时期，四大家族都得俯首称臣，即使被打击的够呛，依然难以除根。 谁敢动陈文啊，动了陈文，陈老蛋还不得竹筒倒豆子。 “是这样的赵先生，房子我买下了，你太太留了信。” 男人吞吞吐吐，有点发虚，但没有让赵丰收进门的意思。 因为就在几分钟前，他接到了一个电话，女人告诉他，有位赵先生会到家里来，请他客气接待，尽量不要触怒对方。 最好别让他进门，有啥事在门口说清楚。 “他是这家原先的男主人……” 更多的话女人没讲，但他马上就懂了，而且决定听百分百从这个忠告。 他见过那个女人。 她来过家里，很年轻，也很漂亮。 虽然女人没有报自己的名字，但文山小唯太出名了，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而且他有印象，文山小唯的名字，总是跟姓赵的先生连在一起。 还没放下电话，男人的裤子就湿了，他已经知道，自己买了谁的房子。 看到男人脸色惨白，老婆不知出了什么事，赶忙去找速效救心丸。 但男人抱着她的胳膊，此刻他太需要些支撑，因为他站不稳了。 “老婆，我们闯大祸了！” 都怪自己贪图便宜，根本没打听男主人是谁。 任谁外出回来，老婆跑了，房子卖了，心情都不会太好。 这个时候的男人，就是个炸药包，随便一句话对不上，就把你炸的粉碎。 更何况这个炸药包，有个绰号叫赵阎王。 男人没有太多废话，第一时间把信封递了出来，然后砰的把门关上，从里面锁死。 “我靠！什么意思啊？” 庄陈蝶怒了，上前准备砸门，被赵丰收摇头制止了。 信封里是离婚协议书，陈文已签好了名字，从里面落下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 “不要找我。” “走。”赵丰收攥紧信封，头也不回地下楼。 庄陈蝶恨恨的在门上跺了一脚，要不是念唐害怕，马上阻止了她，估计她能把这座楼拆了。 躲在门后的夫妻俩，头挨着头凑到一起，小心翼翼的听着门外的动静。 这样可能比较安全些。 嘭！防盗门传来巨震，把他俩吓得跌坐在地上。 好在很快脚步声远去，楼道里安静了下来。 一个小时后，他们确认安全了，才如鼹鼠般将门打开。 崭新的防盗门上，有个深深的脚印，冷汗从他俩额头涌下，互相对望，嘿嘿的笑了。 劫后余生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一个防盗门而已，换个新的就行了。 赵丰收走得很快，大步流星，有种从容就义感，以至于庄陈蝶和念唐，都得一溜小跑，才能跟上他。 不过走到街口，赵丰收猛然停住了脚步，努力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在他们的汽车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焦急的朝这边看来。 看到方英为前来救场，庄陈蝶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