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鞘变成人后,剑找上门了》 第1章 收徒第1天 “轰!” 一声巨响在整个东海洲上空响起。 伫立在东海洲无尽崖万年的镇魔塔,被一道极为恐怖的剑意将塔一分为二! 浓郁的魔力席卷而出。 下一刻,一柄裹在漆黑魔气里的长剑,直接从镇魔塔的废墟里向无尽崖外冲去, 低阶弟子接连吐血重伤,几位老者强行撑起无尽崖最后一层守护结界:“撑住!仙尊顷刻便到。” 那魔剑威势赫赫,直接往结界上一撞。 砰的一声,被寄予众望的结界瞬间破碎,剑意与魔气肆虐,几位老者绝望的闭上眼睛。 大势已去,天下将倾。 在众人绝望之时,空气中的温度陡然降低,一道冰冷的剑意来势汹汹,划破天际直接迎上魔剑。 “嗡!” 两股剑意相撞,魔剑猛地退出数十米,整把剑陡然僵在原地。 魔剑内部,一道虚无缥缈的身影睁开一双血眸,看着凌空而立的白衣人影,内心惊喜又沉重。 【小剑鞘,你怎么变成人了?】 这声音落在赶来救援的季斯年耳中,却只是一道无意义的剑鸣。 他看着满目狼藉的无尽崖和一众身受重伤的修士,周身杀意愈发凛冽,身影微微晃动,瞬间出现在了魔剑面前。 魔剑见季斯年直奔它而来,慌忙的收敛剑意和魔气。 【你慢些,别伤着了。】 正当它满心欢喜的要露出本体,迎接它阔别多年的小剑鞘时。 却见来人凭空抽出一把剑,一剑对着它快速斩下。 “铮!”双剑相击,发出一声铮鸣。 魔剑内,那虚无身影赤红的瞳孔露出几分愕然。 【你要杀我?你还有了别的剑?】 魔剑不禁快速后退,不对劲,它的小剑鞘怎么会对它动手。 连季斯年自己也没想到,这传闻中凶残无比的魔剑居然这样容易就被击中了。 他手握着的剑承受不住他的灵力和如此强烈的撞击,碎成了一团灵砂。 “仙尊,不能让那魔剑逃了,否则天下再无宁日。”有老者见魔剑后退,连忙喊道。 季斯年反应极快的弃掉又废了的剑,抽出一把新剑再次欺身而上。 “本尊知晓,除魔……”季斯年手极稳的又斩出一剑,语气坚定又冷漠,“务尽!” 【好一个除魔务尽,究竟是谁,居然将你教成这样!】 一剑落下,魔剑伴随着裹挟着它剑身的浓郁魔气,直接被斩成两截,然后在剑气席卷下,被凝为寒冰。 下一刻,砰的一声,碎裂成了粉末。 季斯年一愣,居然如此容易? “多谢仙尊出手相助。”镇魔宗大长老松了口气,“要不是仙尊趁它还在虚弱期将它扼杀,日后恐怕就要出大乱子了。” 虚弱期? 季斯年了然,原来如此。 大长老亲自奉上谢礼,恳求道:“镇魔塔破封,魔气纵横,无尽崖妖兽被影响狂化,四下逃散。 恐怕会形成妖兽潮,对凡人城镇和小宗门造成伤害,镇魔宗元气大伤,还请仙尊助我东海洲。” 季斯年颔首:“义不容辞。” 他也未接谢礼,转身御剑而去。 等他走后,镇魔塔废墟处,一道血光掠过,悄悄追随他的方向而去。 连绵不断的妖兽嘶吼声从幽谷中传出,密密麻麻的妖兽汇聚成兽潮,以雷霆之势从谷中疯狂往外冲。 花了几日,将妖兽全部驱赶至此,季斯年站在山谷出口,眼神锐利的看着妖兽潮,一剑斩下。 一股极寒的剑意从剑身席卷而出,剑意所过之处万物染霜皆被凝为寒冰。 不过几个眨眼之间,整个妖兽群都被寒冰覆盖,一道剑芒紧随其上,击碎了所有被凝为寒冰的妖兽。 将妖兽潮一次解决后,季斯年点燃一支如白玉一般剔透的香,声音平静地说道:“东海洲魔剑已除,妖兽潮已平。” 一只跑在最后,侥幸存活的明鸾鸟挣扎着起飞,季斯年反手将剑掷出,精准穿过它的妖丹,将它钉死在山壁之上。 与此同时白玉香被燃完,烟雾凝结成一排字:“明日卯时开启入门考核,斯年速归择徒。” 季斯年抿紧唇角,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后悔当初答应宗主要在新弟子中收徒,还是后悔这么快解决了妖兽没多拖一会儿。 突然一道黑影从山崖侧方蹿了出来,季斯年目光微凝,难道还有一条漏网之鱼? 他修长白皙的指尖掐着剑诀,却在看清黑影时松开了。 那不是妖兽,只是个不过十二三岁左右,穿着一身破烂黑袍的凡人少年。 少年直奔壁上长剑而去,一手握上了剑柄,似乎是想要夺剑。 凡人碰灵器,非死即伤。 “让开!”季斯年眸光一冷,袖袍甩出一道灵力要推开那少年。 却见那少年轻松地将剑拔了出来,被推后了好几步也没松开剑。 他将剑扔到地上,狠狠地一脚踩了上去。 只听得咔嚓一声,灵剑直接被踩成了两段。 剑……断了? 被一个凡人踩断? 季斯年心里生出一股荒谬感。 此时少年抬起了头,一身黑袍衬得肌肤越发雪白,火红的眸子满是委屈与不忿地问道:“这种剑你也肯用?” 不知为何,对上少年的眼神,季斯年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他垂眸打量少年身体,避开了少年的视线:“尚可一用。” 对季斯年来说,灵器品阶确实低了些,最多能承担他三成剑意,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凡人折断的。 这个未曾修行,身上毫无灵气的凡人少年,身体强悍得过于惊人了。 “你天资不弱,可有意去乾元宗拜山求道?”季斯年难得主动问道,这样的好苗子,任由他在蛮荒中荒废委实可惜。 少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你不打我了?” 季斯年一愣,看着少年赤裸的双脚和破烂的衣衫,心中怜惜不已,他以前定然是被人虐待了。 于是季斯年认真道:“乾元宗,不会让弟子被欺负。” “那我要和你一起。”少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你想拜我为师?”季斯年问。 少年昂起头看着他,一手扯住他的袖袍:“只要能和你一起,拜你为师也行。” 样貌精致的少年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软软地搭在脸边,显得脆弱又可怜,偏偏如同红宝石一般绚烂炽热眼睛却满满的都是倔强。 这副样子,简直像只小兔子。 季斯年心软了,总归他答应了宗主要收弟子,收谁不是收。 这少年有天赋又与他有缘,也可以考验一番。 于是季斯年允诺道:“宗门入门考核你若能拿首名,我便考虑此事。” 少年歪了歪脑袋,露出一个灿烂又乖巧的笑容:“说定了。” 他笑起来乖乖软软的,季斯年眼神微软,带着少年御剑赶回宗门,离考核开始还有一个时辰,现在还赶得上。 季斯年又取出一把灵剑,拉着少年御剑而起,却没注意,原本乖软的少年看见这柄灵剑后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妒火滔天。 等他飞离此处,一群裹着紫袍,浑身魔气四溢的神秘人才匆匆赶来,领头人脸色十分难看:“魔剑的气息,在这里消失了。” 天色未明,玄灵洲第一仙门乾元宗外,挤着一堆适龄少年。 有不少少年背上都背着一柄剑,互相提防着周围的人。 “怎么这么多拿剑的?”有人疑惑道。 一边的少年一脸神秘:“当然是这次乾元宗收徒,另有玄机。” 问话的人嘴角一撇:“乾元宗每五十年收一次徒,这次也按时按点,平平无奇能有什么玄机。” “当然有玄机!”那少年握紧拳头兴奋道,“这次收徒的人里,可还有那位浮光仙尊!” 问话的少年大惊:“就是那位修真界第一剑仙?” 那可是所有剑修的梦想和目标,被公认的修真界最强。 “更何况,有传言说,仙尊离飞升也不过一步之遥,拜入他门下,那就算是半步跨入了仙界了。”那少年满脸憧憬。 “难怪来了那么多剑修和各家天骄,就连同为顶尖仙门的万木仙阁的少阁主都来了。” “你说浮光仙尊既然要收徒,会不会亲自来看我们?”有小少年憧憬着期盼着。 “你就做梦,仙尊何等身份,自然是在水天一线等前几名决出再做挑选。”一边的少年反驳道。 正说着,银白剑光划破夜幕,白衣剑仙御剑而来。 他面容清冷淡漠,衣袂飘飘,宛如仙人踏月华而落,原本喧嚣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似乎怕惊扰了落凡谪仙。 “见过浮光仙尊。”乾元宗的弟子连忙行礼,还未入门的少年们都被这一声惊醒,连忙跟着行礼。 “我不是做梦……还真来了?” “不对劲,仙尊还带了个人!” 全场弟子的目光都落到了季斯年身后的少年身上。 【喜欢的宝贝,麻烦给个五星好评,不喜欢的宝贝可以重新换本书看,别骂某,会哭qaq。】 第2章 收徒第2天 季斯年袖袍一挥,不露痕迹地将不知道是不是质量不好,用了一次就碎了的灵剑碎片收好,带着一直揪着他袖子的小少年走到考核弟子前。 带着寒气的剑意逼近,那弟子紧张地低着头道:“仙尊有何吩咐?” “给他登记入门考核。”季斯年指着黑衣少年道。 弟子连忙取了块玉牌手握符刀问道:“不知这位小师弟叫什么名字?” “血屠。”黑衣少年偷偷看了眼季斯年,声音忍不住压低了些,魔剑血屠,一剑出,万魂灭。 季斯年正觉得这名字耳熟,便听那刻玉牌的弟子咦了一声:“就是那个一阶灵兽的血兔?” 血兔实力微弱,性情温和,但皮毛洁白柔软,样貌可爱,肉质鲜嫩可口,有不少修士喜欢养上几只,这委实不能算人的名字。 想起少年穿着一身破烂的衣服孤身一人出现在蛮荒地带,又有这样一个算不上名字的名字,季斯年眼睫微敛,心生怜悯:“踏入仙道,前尘已去,换个名字也无妨。” 少年眼睛一亮:“好啊,那你给我一个名字。” 金乌初升,一缕晨曦破开长夜落在了少年的脸上,衬得他血红的眸子越发清澈剔透,眸子里满满都是季斯年的身影。 季斯年缓缓道:“就叫星阑,血星阑。” 那刻玉牌的弟子忐忑问道:“不知是哪两个字?” “长夜将尽,谓之星阑。”季斯年看着少年道,往后再走的路,便是光明灿烂。 血星阑扬起灿烂的笑容,主动握着季斯年的手放在自己头上,踮着脚蹭了蹭:“好,我叫血星阑。” 小少年柔软的笑容在季斯年心脏上猛地一击,季斯年指尖微动,配合着揉了揉他的头,突然觉得血星阑乖巧又软萌的样子配上那双血红的眸子,倒真的像极了血兔。 若有这么一个弟子,似乎也还不错。 刻玉牌的弟子涨红了脸,小声问道:“是星星的星,波澜的澜吗?” 现场气氛陡然一滞,季斯年淡淡地暼了那弟子一眼,那弟子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宗门弟子最近的课程似乎太松懈了些。 季斯年一边心里琢磨着如何调整宗门考核内容,逼弟子们多多研修,一边亲自抽了一块玉牌,以指为符刀,注入灵力刻上了血星阑三个字。 血星阑接过玉牌,摸了摸这三个字,动作小心地贴身放进了衣襟里。 将人送到季斯年便转身离开,血星阑对着他离去的方向大声喊道:“你等着我,我一定拿第一。” 一边的褐衣少年心中妒意沸腾,从头到尾仙尊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却亲自送这个乞丐一样低贱的人来考核。 他不禁出言讥讽:“就凭你还想想拿第一,要不你求求我,看在仙尊的面子上,我勉为其难捎你一段路?” 周围众人都将目光聚集了过来,打量着褐衣少年和血星阑。 看不惯血星阑的自然不止他一个,但,血星阑毕竟是仙尊亲自送过来的,又有一双血色异瞳,似乎很不一般。 在摸不清血星阑底细的情况下,稍微聪明些的,更愿意静观其变。 血星阑转过身来讥讽地勾起嘴,眼神轻蔑地看着褐衣少年:“蠢货,滚远些。” 这嚣张的模样,哪有半分在季斯年面前的乖顺软萌。 “蛮荒来的贱种也敢在这里嚣张?”褐衣少年脸色一沉,噌的一下拔出剑,直指血星阑。 血星阑哼笑了一声,竟然直接赤手空拳的一掌对上了他的剑。 “找死。”褐衣少年眼露狠意,他必要斩断了这人的手,让他日后连拿剑的资格都没有! 有人叹了口气别过头,不忍心再看下去,然而,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柄灵光湛湛的长剑,直接从中折断。 褐衣少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灵剑被折断,大脑一片空白:“不可能……” 肉身怎么可能抵挡灵剑,那贱种分明连引气入体都没做到,根本还是个凡人! 其余暗中观察这边情况的人,骇然之下,看血星阑的眼神都带上了忌惮,没人再站出来挑衅。 血星阑握紧玉牌,再没看褐衣少年一眼,转身走到了树下。 “杨兄!你没事。”几个少年连忙围过去,一脸关切地扶起褐衣少年杨成。 “没事。”杨成脸色青了又白,又惧又恨地看着血星阑,这贱种居然敢毁他灵剑,“断剑之仇……” “算了杨兄,他肉体这样强悍,你我也不是对手啊。”一边的少年劝道。 杨成目光闪烁,冷笑:“他也配我亲自动手?这次考核,我要他有进无出。” 其余几个少年对视一眼,没再说话。 正在此时,考核弟子眼皮一掀,扬声道:“考核马上开始,考核规则我只说一次……” 血星阑半靠在树上,一边漫不经心地听考核规则一边抚摸微微发热的玉牌,思索关于季斯年的事情。 他本是封印在镇魔塔内的上古魔剑,一觉醒来后却发现自己的剑鞘不见了。 现在憋了终于撕破镇魔塔封印闯出来,却发现他丢失的小剑鞘居然已经修成人形了,取名季斯年,成了剑修。 人类多丑啊,哪有他们当剑的好看? 可是前几日,在镇魔塔前,他的小剑鞘不但提着别的剑揍他,还说什么除魔务尽,非要与他生死相搏。 无奈之下他只能假死遁走,等修出人形,将本体和魔气一同藏在神魂深处,伪装成凡人,才来找小剑鞘,想办法唤回小剑鞘的记忆。 “规则大家都清楚了,第一个走到水天一线的,就是本届大师兄,现在开启梦魇森林,进去。”考核弟子宣布道。 血星阑收敛好神思,第一个踏入了森林之中,要留在他的小剑鞘身边,他就得先拿第一。 杨成眼底掠过一丝凶光,紧跟着血星阑也踏入了梦魇森林。 进去后,他扔下几块灵石在隐蔽的阵眼里,梦魇森林的迷踪阵一变,血星阑一步再落下,却踏上了与他最初所选截然不同的另一条路。 水天一线的大殿中,此次要收徒的峰主都到齐了。 乾元宗宗主见了季斯年,笑眯眯地问道:“斯年回来啦,这次外出除魔顺利吗?镇魔塔的封印是上古封印,除了从缝隙逃出来的魔族,还有一柄不知名上古魔剑,听闻实力强悍无比,你可有受伤?” 季斯年略微点头:“此行顺利,未曾受伤,魔剑昨日被我斩了两剑就湮灭了。” 宗主点点头,揪着自己的白胡子道:“看来是通天剑阁过于危言耸听,说什么灭世之灾,非得你去不可,害老道好一阵担心,没事就好。 这次回来再好好选一个徒弟教导,将落云峰撑起来,老道也不算辜负你父亲的嘱托……” “宗主又开始了……” “嗯……至少得说上两个时辰。”一边的诸位峰主叹了口气,熟练地在耳朵上挂了个隔音阵。 唯有季斯年坐在座位上,脸上表情没有半分波澜,完全不为宗主言语所动,眼神落在了前方的水镜之上。 水镜中显示的是梦魇森林里的考核画面,季斯年看了片刻,突然伸手拉出一个独属于血星阑的水镜。 第3章 收徒第3天 老宗主凑过来一看嘀嘀咕咕道:“哟,你看上这弟子天赋不错呀。 玉牌边缘变成了金色,这是单系金灵根,确实是剑修的好苗子。 可惜运道不好呀,怎么走上了这条路。 这次各家的小天才来的多,我特意放了几头筑基期妖兽进去的,这条路上的好像是最凶的那个。” 这次因为放出了季斯年要收徒的消息,比以往招生多了不少已经练气的小剑修。 宗主便提高了考核难度,放入了三头筑基期妖兽。 水镜里,血星阑已经和那妖兽遇见了。 在五六米高的妖兽面前,血星阑的身形显得弱小至极,还不够妖兽一爪子拍的。 宗主遗憾摇头:“这小家伙还没修行,对上筑基期没胜算,再倔着性子捏碎玉牌求救认输,小命难保。” 想起储物镯里躺着的灵剑碎片,季斯年定定的看着水镜:“他未必会输。” “嗯?”老宗主诧异的打量着季斯年,“莫非这孩子还有什么本事没显露出来?” “这是发现了什么绝世奇才,值得宗主和仙尊一起关注?” 见老宗主和季斯年都凑在了一个水镜前,别的峰主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森林中,血星阑看着妖兽不禁有些嫌弃。 说是筑基,气息微弱得和炼气巅峰也差不多了。 这样的猎物送给小剑鞘,连保养剑鞘的油脂都练不出来。 被约束已久的妖兽见到活食,张嘴一声兽吼,扑过去一口就要吞下血星阑。 而血星阑却不避不让,一拳直接迎击向妖兽额头。 “鲁莽!”七杀峰峰主皱眉:“小兔崽子不知天高地厚,自寻死路。” 季斯年眸光微敛,手中扣着梦魇森林的改道符阵,做好了救人的准备。 弟子考核他本不该插手,只是血星阑是他带回来的,他便不能任由那小家伙犯倔,在考核里丢了性命。 只是他出手,血星阑就要失去考核了。 然而下一刻,体型巨大的妖兽轰的一声被他一拳贯穿额头,坚硬的头骨没有对血星阑形成半分阻拦。 鲜血喷溅在血星阑身上,妖兽庞大的身体软趴趴的倒了下去。 浑身浴血的血星阑一脚踩在妖兽尸体上,回过头看向他后方丛林中躲着的人。 血红的眸子杀意浓郁,他歪着头笑容天真又无辜:“还有别的吗?” 丛林里,刻意改动阵法道路的杨成背上冷汗直流。 他双腿发软扑通一声坐在地上,脸色发白:“怪、怪物。” 季斯年手中的符阵悄然散去,面色沉静的看着水镜。 水天一线的大殿之中,老宗主神情严肃:“凭凡人之躯杀死筑基妖兽,这样的天赋世所罕见,与斯年你相比,也不差了。” 听得宗主如此夸赞,季斯年面上淡淡的:“年龄尚幼,还需历练。” 心底却陡然生出一股骄傲之意,这就是他选中的人。 “此子性格坚毅,体质强悍,骁勇善战,若入宗,正合适来我七杀峰做这一届弟子的七杀主位。” 七杀峰秦峰主一改之前对血星阑的鲁莽评价,话锋一转,连连夸赞。 一边有一双青色眸子的青木峰主跟着说:“我观他一双异瞳,正该来我奎木峰修行瞳术。” “诸位诸位,这孩子天赋虽高,但是观其秉性有几分暴戾,不如来我清净峰先养养心性。” 众人七嘴八舌的,竟然都盯上了血星阑。 季斯年抬眸看了诸位峰主一眼,凛冽刺骨的剑意外放十分引人注目。 七杀峰秦峰主摸不着头脑,没眼力见的问道:“可是我哪里说的不对?” 老宗主看看季斯年又看看水镜里的血星阑,嘿嘿一笑:“看来斯年对这弟子,也有收徒之意了,不过究竟去向何处还得看弟子的意见。 若他能在规定时间内上到水天一线,不如问问他怎么想的。” 季斯年缓缓捏紧了椅子把手,垂眸不语。 别的峰主倒是没什么,只是七杀峰峰主性子又热情豪放与弟子们关系颇为亲近。 少年人喜热闹,说不得是会更喜欢七杀峰,他落云峰还是冷清过于冷清了。 水镜中,血星阑寻摸了一截藤蔓绑起妖兽尸体,才拖着尸体离开梦魇森林进入第二场考核。 “这……他怎么还将那妖兽尸体带着?带了这么大的负担。接下来的考核路可不好走?”青木峰主有些疑惑。 乾元宗考核第二关是条直入云霄的惑心天阶,考核弟子的心性与毅力。 天阶上幻阵重重,越往上幻境越真实,心思越是纷杂之人看见的幻象就越多,一但被幻境所惑,反身往回走,考核便直接失败。 再其次,十万天阶,对这些弟子的体力,也是一大考验。 血星阑心思澄澈,唯一的欲望只在天阶之上。 他扛着他的猎物踏上了石阶,不过停滞了片刻,便快速的往上走,不曾有半点迟疑。 直到金乌渐沉时,血星阑离天阶顶终于只有不到百步,而其余弟子皆在他身后,落下了千余阶。 “这届弟子的大师兄是谁看来已经有结果了。”老宗主呵呵一笑,“走,该去迎接咱们乾元宗的新弟子了。” 季斯年当即起身第一个走向殿外,七杀峰秦峰主有些疑惑:“不是说仙尊不怎么想收徒吗?怎么我倒觉得他积极的很?” 老宗主笑眯眯道:“当初给你介绍道侣你嫌麻烦,后面急着办道侣大典的还不是你。 年轻人嘛,都需要我们这些老家伙推一把。” 秦峰主无奈:“收徒和娶妻那就不是一回事!” 站在殿外的季斯年盯着天阶的方向,没一会儿,就看见红眸少年满身血污的扯着妖兽踏上了问道崖。 少年对着他扬起明媚灿烂的笑容,将手中的妖兽扑通一声扔到他面前仰起头。 “我是第一了,这是我给你带的猎物,虽然品相差了些,但以后一定给你猎更好的,你可喜欢?” 他动作有些粗鲁,妖兽尸体上的血溅到了季斯年的衣摆上。 跟着出来的诸位峰主满脸可惜的看着血星阑。 众人皆知,这位第一剑仙喜洁厌脏,这少年行为过于粗鲁,怕是直接错过了这次拜师的机会了。 然而,季斯年却觉得,血星阑像是脏兮兮灰扑扑的像只流浪小兔子。 它拖着不知道从哪里辛苦挖出来的萝卜,一双漂亮的红眸亮晶晶的充满期盼,将萝卜推到他面前来,骄傲的等着他表扬。 季斯年心头微微一动,学着小时候宗主表扬他一般,动作生疏的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另一只手连掐两个清尘诀,将自己衣摆和血星阑身上的脏污一同驱除了个干净。 接着用他一如既往冷淡的声音应了一声:“嗯。” 喜欢。 血星阑双眸一弯,微微踮起脚尖主动蹭了蹭季斯年的掌心,笑容乖巧又羞涩。 “这、这是落云峰的浮光仙尊吗?莫不是被人夺了舍?”一边有峰主不可置信道。 清静峰峰主摇摇头:“看来,这小弟子已然有了选择了。” “小子。”偏偏七杀峰的秦峰主一个劲的往前凑道,“本座是七杀峰峰主,你可愿意入我七杀峰做我弟子? 乾元宗有一七杀阵法,练成威力可撼动天地,你若入本座门下,本座培养你做七杀主位。” “没兴趣。”血星阑只望着季斯年道:“我要和你走。” 见季斯年不语,血星阑警惕的抓紧了季斯年的衣摆,执拗道:“你答应过我的!” 第4章 收徒第4天 季斯年垂眸:“我落云峰人少清冷,修行剑道,需得日日苦修不殆……” “我不管!”血星阑向前一扑,半跪在地上扯着季斯年衣摆抱着他腿不放道,“我就要和你一起。” 看见这种情况,秦峰主再迟钝也看明白了,这分明是冲着季斯年来的。 但这样的好苗子确实难得一见,他仍然不死心,哄小孩一般的诱惑血星阑。 “七杀峰比落云峰热闹,有许多师兄师姐可以陪你玩陪你练功,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听见这人拼命离间他和小剑鞘,血星阑眸光越来越冷,几乎快遏制不住眸底的杀意。 “你七杀峰如何与我何关?我只是因为他才来乾元宗的。” 季斯年默然片刻,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既然如此,我便再问你一句,你可愿入我门下,唤我一声师尊?” 少年血色的眸子蓦然亮了起来,急切道:“我自然愿意,师尊师尊师尊!” 只要叫了师尊就能留下来了! 看着被一声声师尊叫的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的季斯年,老宗主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满意道:“如此,落云峰的大弟子便定下来了。” “宗主。”季斯年牵着血星阑道,“星阑伤的不轻,我得先带他回去治伤。” 收徒失败被打击了的秦峰主又支棱了起来:“对对对,你们赶紧走,养伤要紧,可别耽误了明天的收徒大典。” 他在水镜里还看见有好几个好苗子,都是使的剑,恐怕也是冲着浮光仙尊来的。 仙尊再不走,他七杀峰这次恐怕就别想选到合心意的弟子了。 “也罢。”老宗主点点头,笑呵呵道,“总归是有收获了,你先走。” 季斯年略一颔首,低下头又问血星阑道:“能站起来吗?” 只见血星阑眨巴眨巴眼,委委屈屈的撒着娇说:“疼,没力气,要师尊抱。” 季斯年见他衣服上又渗出了血迹,信以为真,抱着血星阑直接飞走了。 水天一线的问道崖上,第二个走上天阶的弟子环视了周围一圈,神情茫然:“我的仙尊哪里去了?” 另一边,窝在季斯年怀里,血星阑嗅着季斯年衣服上冰雪沁染了草木的冷冽清香,无比享受的蹭了蹭。 时隔五十多年,他终于找回了他的小剑鞘。 片刻后,季斯年轻声道:“前方便是落云峰了,日后你便随我住在此处。” 血星澜抬起头,看向前方峰峦。 落云峰山顶面积广袤,却从边缘突兀的凹陷下去,整个山顶如碗状深陷,形成一极深极广的山谷。 山谷中仙草植被茂盛,充沛的灵力被上古上方倒扣着的巨大的聚灵阵锁在谷中。 灵气浓郁得在山谷上方凝成道道薄雾宛若轻纱,缥缈朦胧,十足的人间仙境。 季斯年把血星阑带到谷中药池边道:“今日泡上一晚,明日一早便能好全了。” 闻言,还没等季斯年转过身去,血星阑就快速把衣服扒干净,直接跳进了药池里。 季斯年默然了片刻:“日后泡药池,不必连亵衣也脱了。” 血星阑眼神懵懵懂懂的望着他:“为什么?” 剑的衣服就是剑鞘,以往打架的时候不都要先把衣服脱掉吗? 怎么做人要他裹层布就算了,现在就连泡池子也不能脱了呢? “衣不蔽体,于礼不合。”季斯年语气淡然道,血星阑野性颇深,日后还得由他好生教养。 他又从储物镯中取出几套衣服放在池边道,“你旧衣破碎,明日先换上这套衣衫。” 趴在池边的血星阑对着季斯年放下衣服嗅了嗅,眼睛陡然亮了起来:“这上面有师尊的味道。” 季斯年微微垂眸:“落云峰没准备弟子服,这是为师年少时的衣服,且先穿着,明日正式拜师后,为你制新衣。” “我不要新衣服。”血星阑抱着衣服游到药池的另一边,警惕地看着季斯年,“我就要有师尊味道的。” 没有剑鞘抱,有剑鞘的味道抱也好。 “也罢,你先泡着。”季斯年有些无奈,却也没拒绝他。 这个小家伙有些不谙世事,行为认知更偏向于兽类,或许在陌生的环境有熟悉的味道更能让他安心。 见季斯年要走,血星阑连忙游过来扯着他的衣角:“师尊去哪?我也去。” 对上血星阑满是依赖的眸子,季斯年揉了揉他的头:“药池药性猛烈,我再去取些药材回来调节。” 血星阑知道他要回来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等季斯年离开,血星阑抱着季斯年的衣服将头埋了进去,深深地吸了一口。 药池药力强劲,血星阑被熏得昏昏欲睡,却始终望着季斯年离开的方向不肯闭眼睛。 等季斯年回来的时候,就看着泡在药池里的少年被药气熏得迷迷糊糊却强撑着不肯闭眼。 细软的碎发染上水汽搭在他脸颊边上,像只落水的小兽,可怜又可爱。 一双红眸氤氲着水汽,湿漉漉的望着他,软乎乎的撒娇:“师尊,你怎么才回来呀……” 季斯年指尖微动,没忍住伸手碰了碰血星阑的脸,温声道:“睡。” 他坐在池边调好药池便盘腿修行,血星阑揪着他的衣角,将头趴在季斯年腿上,这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等他呼吸平稳后,季斯年才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发,若有所思。 原来,养徒弟是这种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次日的拜师大典设在漂浮在水天一线上方的正一殿中。 殿内外层存放着所有弟子的魂灯,内层则供奉着先辈牌位。 水天一线之上以云雾为阶,白玉为柱,伫立在半空的大殿巍峨大气,仙鹤灵禽环殿而绕,仙气渺渺。 正一殿常年被强大的阵法保护着,寻常人难以窥探半分,因此,时至今日,血星阑才知道有这个玩意儿的存在。 “师尊,为什么非要点魂灯不可,不能不点吗?”血星阑有些烦躁的问道。 他乃是魔剑化形,要取他魂息燃魂灯,那魂灯焰火必然是血红色的。 一片正道的金色焰火,就他一个黑色,不暴露身份才怪了! 他还记得他破开镇魔塔,神魂先于本体寻着小剑鞘的气息一路寻去时,小剑鞘一句除魔务尽,气势汹汹的要与他不死不休。 今日要是暴露了,恐怕还没恢复记忆的小剑鞘就再不会搭理他。 血星阑目光阴郁的盯着正一殿,早知如此,当日就该先来乾元宗,把这害剑的正一殿先给劈碎了! 季斯年牵着血星阑的手一步步踏上云梯:“魂灯进入正一殿,才算正式成为宗门弟子,宗门也能根据魂灯情况庇护你。” 这就是非点不可了。 血星阑开始思索,他现在悄悄打晕小剑鞘,毁了这正一殿,能不能行得通。 第5章 收徒第5天 血星阑思虑再三,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几日他强行破封而出,直接被小剑鞘揍了一顿。 强行渡劫化为人形也消耗不少,若不是自身坚硬,也就能和炼气期过过手。 小剑鞘实力强横,他绝没有打晕他的机会。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 那就是彻底封印本体,当真从凡人阶段一步步修行,才能瞒得过去。 季斯年只当血星阑紧张,迟疑片刻后,摸了摸他的头:“有为师在,不会有事。” 血星阑抬头,依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嗯,我相信师尊。” 等季斯年一离开他,走到峰主观礼处,血星阑眼神一变,戾气十足的盯着正一殿。 这仇,他记下了。 秦峰主乐呵呵的问道:“仙尊,收徒弟的感觉怎么样?这种十一二岁的小屁孩最是调皮难管,你要是不习惯的话,趁魂灯还没入殿,让他转投我门下如何?我不嫌烦的……” “观礼勿语。”季斯年打断了他的话。 看着站在新弟子之首,一脸严肃似乎很紧张的血星阑,季斯年心一软,又补充了一句:“星阑乖巧听话,并不调皮。” “哈?”秦峰主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想起那日考核里血星阑表露出来的性格,嘴角一抽。 这小子分明是嚣张跋扈懵懂粗鲁,明显需要花大力气管教,哪里和乖巧听话沾边了? 台阶之下,季斯年眼中紧张的血星阑正一边听老宗主宣讲乾元宗历史,一边开始封印本体。 等老宗主宣讲完,他本体封印却还差点时间。 前十名的弟子,要一同由师兄师姐们利用灵器灯盏,引出魂息点燃他的魂灯,然后送入正一殿中严格保护。 其余的弟子都取完了,血星阑的魂灯却一直点不燃,点魂灯的师兄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见此季斯年干脆亲自取过一盏魂灯道:“星阑,过来。” 就差最后一步了,还要一点时间。 他一直控制住魂息,没让那帮忙点灯的师兄取得半点魂息暴露自己。 要是季斯年出手,恐怕就挡不住了。 血星阑想了想,一脸紧张的仰头:“师尊,点不燃魂灯,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恐怕是之前几次失败给他造成了阴影,季斯年有些心疼:“不会,交给我。” 血星阑笑容乖巧:“嗯,我相信师尊。” 他这才慢吞吞的走到季斯年身前,在他站定的那一刻,封印,彻底完成。 季斯年将魂灯放在他手里魂灯,轻声道:“或许是你体质非凡,才导致你魂息异常稳固,我出手,或许有点疼,别怕。” 血星阑笑容里满满都是依赖与信任:“我不怕,师尊想做什么都可以。” 小徒弟乖巧的模样勾得季斯年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然后再一指点在他眉心,直接探寻他的神魂。 血星阑疼得直冒汗,却一动未动,乖乖地站在季斯年面前。 看见血星阑神魂的一瞬间,季斯年目光凝滞,死死的盯着他神魂最深处,那是什么? 与此同时,血星阑心底也是一惊。 他与小剑鞘在镇魔塔气息交融数万年,还日日帮小剑鞘蕴养灵智,神魂过于亲密,居然直接让季斯年进入了封印里看见了本体! 血星阑立刻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季斯年回过神来,他面上神情淡然,手上掐诀却变了。 他转为以自身灵力为引子,从最边缘取了一点魂息,点燃了血星阑的魂灯。 接过魂灯,想起在血星阑神魂所见,季斯年看着血星阑的目光难掩心疼。 血星阑心中忐忑不安,抬起头却一副毫无察觉的模样:“师尊?” “嗯。”季斯年压下思绪,没显露半分异常,将血星阑的魂灯放在了自己的魂灯下。 两盏灯靠在一起,互相交映之下魂火居然燃得越发旺盛。 “这倒是奇了,头一次见还能相互反映的魂灯。”宗主满意地摸了摸胡子:“斯年你与这小家伙师徒缘分深厚啊。” “魂灯既然已燃,就别在这待着了,去下面等着授宫绦。”秦峰主酸溜溜的道。 听到又要让他离开,血星阑扯着季斯年衣角百般不愿。 想起血星阑神魂的异常,季斯年一时对他怜惜不已,干脆亲自取了宫绦,扣上落云峰玉珏,手法生疏的为血星阑系在了腰间。 血星阑爱惜至极地抚摸着腰间的宫绦,欣喜不已:“师尊送的剑穗真好看。” “这不是剑穗,是宫绦,乾元宗弟子身份象征,但凡入门弟子皆有。宫绦上玉珏各峰样式不一,这是落云峰亲传弟子玉珏。”季斯年耐心解释道。 血星阑歪了歪脑袋,眼中满是不解,他是一把剑,缀在剑上的穗子,就该是剑穗才对。 小剑鞘都快被人类教傻了,血星阑心疼地抱着剑鞘蹭了蹭:“好,你说了算。” 他一个做剑的,就不要和剑鞘计较了。 血星阑突如其来的撒娇,让季斯年心口加速一跳,又没忍住伸手揉了揉血星阑的脑袋。 一众新弟子们在台阶下看着季斯年亲自为血星阑点魂灯授宫绦,羡慕得眼睛发红,眼巴巴地望着自家师尊。 收徒爱好者秦峰主被十几双眼睛盯着,一时有些招架不住,连忙道:“仙尊,弟子不是这样养的,要让他们学会独立自主,可不能骄纵,否则日后他事事都寻你,你哪里护得过来。” “本尊就这一个弟子,护的过来的。”季斯年不甚在意道。 弟子上百的秦峰主忽然感觉膝盖中了一箭,掩面道:“行了别说了,赶紧下一步。” 拜师大典最后一步,便是叩拜师尊。 血星阑也没退下去,他手里拽着季斯年衣角不放,直愣愣地跪下,一头磕在了季斯年的鞋子上。 看着眼睛发亮的血星阑,季斯年终究没忍心指责:“日后行事不可再如此毛躁,起,日后你便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了。” 拜师大典结束后,各家峰主都带着自家徒弟回自家峰头教养了。 血星阑抱着季斯年的腰,站在季斯年身后,踩在季斯年新取出来的剑上一脸阴郁。 碎了一把又来一把,为何他的剑鞘能这么花心,养那么多剑? 血星阑脚下碾着长剑,准备落地就碎了它。 第6章 收徒第6天 御剑的季斯年想起血星阑命魂的异样,没急着回去,改道去了万卷峰。 落地时血星阑一边脚下用力,咔嚓一声踩碎了长剑,一边满脸无辜地问道:“师尊,这是哪儿?” “万卷峰,藏书阁。”季斯年面无表情地看着断成几节的残剑,盯着血星阑,强调道,“这是你毁掉的第四把灵剑了。” 血星阑哼了一声,嫌弃地踢开剑碎片:“这剑配不上师尊,师尊的剑,该是这世间最强的剑。” 季斯年略感头疼,拎小猫似的拎着血星阑的后领子,将他拎入藏书阁,然后扔了卷玉简给他。 “为师去查阅文卷,你在这儿好好看看这卷《剑器通录》。”对剑一无所知还怎么学剑? 一听季斯年要走,血星澜不乐意道:“我随你同去。” “八层以上唯有峰主与化神修为可入,你去不了,乖乖听话看书。”季斯年袖子一挥便消失在了原地。 捏着卷轴的血星澜眸间血色更浓郁了几分,他又被留下来了。 季斯年思绪繁杂的上到存放乾元宗各种上古秘闻的第九层。 他在血星阑神魂深处,看到一把长剑。 长剑上流动着玄奥无比的血色纹路,数条漆黑锁链从血星阑神魂深处探出,死死扣在剑身上,铁链上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与血色符文相互交映,分明是呈镇压之势。 而血星阑的魂灯一直点不燃的原因,就是那种金色的符文非常像天道法则的力量。 普通小弟子根本无法穿过符文获取魂息。 季斯年总觉得那样的法则封印,有几分眼熟,和镇魔塔倒塌前的封印极像。 可是那种封印只能用于大阵当中怎么会在一个孩子的神魂中。 他几乎将上古密卷翻了个遍,终于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 只见玉简上记载:古有秘术,以身怀仙根并且神魂奇特之懵懂幼童为器皿,可封印至阴至邪之物。 幼童可吸取封印物的特征作为天赋,消耗封印物,待幼童飞升元婴与封印物融为一体时,将其斩杀,驱散魂魄,便可将封印物一同斩灭。 季斯年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玉简,想起他刚才在血星阑命魂中看见的那把剑。 血星阑他……是器皿。 被选为器皿者,大多天赋异禀。 可最后却因封印之物折损于心魔,一升至元婴就会堕入魔道,下场往往是被仙门诛杀,魂飞魄散。 注定,仙途崩塌,不得善终。 季斯年将手中玉简看完后在窗边伫立了许久,只觉得阳光过于刺目了些。 片刻后,他将玉简复刻一份收入了储物镯中,缓缓地离开了此处。 刚到一楼大厅,季斯年便听见里面一阵喧嚣的嘈杂之声,本就压抑的情绪更冷了几分,通身剑意直接碾压了过去。 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满厅的弟子只觉得似乎有一把长剑横在了脖子上。 长剑杀意透骨而出,压得他们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被划破了脖子。 “藏书阁非你们能肆意喧哗的地方,再有下次,本尊严惩不贷。”季斯年压下嘈杂之声,冷声训斥完才收敛起剑意。 “见过仙尊。”一能动弹,众弟子连忙躬身行礼然后飞速地向两边散开,将一片混乱景象展露在了季斯年眼前。 被众人围在中央的桌椅断裂四散,一卷玉简被拆散凌乱的洒落得满地都是。 几个弟子一边痛哼,一边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 季斯年不悦,藏书阁如此清净之地,这群不懂事的弟子居然敢在这里打架! 突然一道身影从那堆废墟中冲过来一头扎进了季斯年怀里,声音兴奋地喊道:“师尊!你回来啦。” 血星阑活力十足的一撞将季斯年撞得身子一颤,心中越发怜惜。 他的小徒弟,天真乖巧,活泼可爱,分明天生仙根却因为那封印被断了仙途…… 下一刻血星阑揪着他的袖摆十分委屈地举起手告状:“师尊,我受伤了,好疼啊。” 只见血星阑手臂上一条一指长的血痕还在渗血,再对上不远处的一地狼藉,季斯年脸色微沉。 他不过一个转身,自家乖巧的小徒弟就被人欺负了? 季斯年眸光凛冽地扫向其余几个从废墟中爬出来的弟子。 “宗门门规,宗内禁止弟子私下斗殴,藏书阁禁止喧哗,你们不知?” 三个脸上带着青紫的弟子相互扶持着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季斯年面前。 跪在前方的弟子手以一个扭曲的角度无力地垂在身侧,他脸色扭曲道:“是那个小畜生出手伤人,还断了弟子手臂,还请仙尊为我等做主。” 季斯年看着凄惨的三人,认出其中一人是在梦魇森林里,在血星澜遇上筑基期妖兽时跟在他身后的弟子。 当时宗门经过查探,确认是森林里的阵法出了问题才会误把两人传在一条路上,这弟子也是无辜被牵连。 那弟子被奎木峰青木峰主收为亲传弟子,一切也就到此为止了。 可他今日居然又出现在这里,还和血星阑起了冲突。 季斯年突然觉得,当日之事,恐怕不仅仅只是巧合。 “究竟发生了何事?” 血星阑冷哼一声:“他们弄坏了师尊给我的玉简,我自然不愿意轻饶过他们。” “分明是他冲撞我师兄在先,言辞不敬在后。 我好意为他讲解玉简,却被他出手打伤,现在他还敢恶人先告状,正该严惩!”断了只手的杨成怨恨的反驳道。 季斯年冷冷暼了他一眼,血星阑心思单纯,绝不会说谎。 必然是这些弟子有错在先,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想想欺负血星阑不善言辞,把脏水泼到他身上。 “既然你二人各执一词,不如一起看看真相。” 说罢,他抬手一掌激发了刻录在藏书阁的留影阵。 一面水镜出现在藏书阁正中央,先前发生的事情在水镜中再次上演。 地上跪着的三人身子一僵,这里怎么会有水镜? 第7章 收徒第7天 水镜里,血星阑打开玉简,拿在手里翻过来又翻过去,上下左右都倒了一遍,皱着眉毛一脸疑惑。 这时一弟子先发现了他手上的玉简,当即喊道:“杨师弟,陈师兄,找到《剑器通录》了。” 杨成和另一个弟子一同走了过来,领头的那个弟子脸上带着笑过来说道:“这位师弟,奎木峰的杨师弟找这个玉简有急用,先借给我们看看怎么样?” 血星阑头都没抬,直接不耐烦地转过身去:“不借。” 他声音一出,之前在梦魇森林坑过血星阑却失败的弟子杨成瞬间把他认了出来:“血星阑?” 替杨成出头的师兄哦了一声:“你认识?” 杨成咬牙冷笑一声:“当然认识,他就是抢了我浮光仙尊弟子名额的,那个蛮荒贱种!” “杨师弟别生气,你瞧他,玉简都是倒着拿的,恐怕压根就不认字?”一边先发现血星阑的那个弟子早就听杨成说过考核的事。 他当即嘲讽了一声,“他怎么比得过你?只不过是仗着仙尊把他带回来一时心软而已。” 他一边说一边直接伸手去拿玉简,“字都不认识,还装模作样看什么书?” 血星阑皱着眉,护好手中的玉简,避开了他的手,直接一甩袖子拍在他脸上将他拍退了两步。 那弟子脸色涨红:“你敢推我?” “我的书,不借,滚开。”血星阑微微抬眸,血眸中满是不耐烦。 “呵,我偏要你手上那卷玉简。”杨成感觉自己被挑衅了,脸色一沉直接动手去抢。 不过过了短短一日,他似乎修行了什么秘法,身法很快的冲到血星阑面前,直接握住了玉简的一头,血星阑拿着另一头也不放下。 两方角力之下玉简生生地从中间断开,洒落了一地。 杨成顺势一拳对着血星阑揍了过来。 见玉简被弄坏了,血星阑血眸中怒火沸腾,这可是小剑鞘给他的东西! 他直接捏着杨成的拳头,反拉着往他身后狠狠一压,脚踩在他肩膀一拧,咔嚓一声,直接掰断了他的手臂! “看来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啊。”血星阑眸中涌动着杀意。 杨成惨叫一声,没想到自己用了符箓和秘术,居然还不是血星阑的对手。 肩膀传来一阵剧痛,听到血星阑的话,他想起那日被一拳杀掉的妖兽,他又怕又疼的喊道:“你们两个废物愣着干嘛!动手啊!” 另外两个弟子,立刻冲了上来。 接下来就是一团混战,有几个想上去拉架的,却被旁边的人拉住。 “别去,这两个一个是浮光仙尊的弟子,一个是青木长老的弟子,你得罪得起哪个?” 几番顾虑之下,一众弟子居然没人上去拦着。 直到季斯年进来才阻止了这场闹剧。 水镜外,杨成看着那水镜,脸色越发惨白,眼神慌乱无比。 水镜每次要启动需要的灵力极多,一般只会用在大型活动的时候,大多只是装在山门处和正一殿外,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水镜。 季斯年冷眼看着他们三个:“恃强凌弱聚众斗殴,还不知悔改污蔑他人,各罚三月月例,再去罡风谷面壁三个月。” 恃强凌弱? 杨成一口血闷在胸口,恨不得扯着季斯年大喊,仙尊你看清楚,被揍的是他们三个啊! 但证据确凿之下,杨成也不敢挑战仙尊威严,只能相互扶持着认了罚。 离开前杨成狠狠地回头瞪了眼血星阑,却对上了血星阑讥讽的笑容。 血星阑无声张嘴:“蠢货。” 杨成眼睛一瞪,又气又怒之下,噗嗤一声,将闷在胸口的那口血吐了出来,这个贱种居然敢如此嚣张,下次他绝对要取了他贱命! 季斯年处理完事情,回头看向血星阑,血星阑抿嘴,不甘心的说:“这次我没护好你给我的东西,不会有下次了。” 他将本体自我封印之后,除了肉体强悍些,到底还是变成了没修行的普通人,居然一时被那蠢货得了手。 季斯年沉声道:“一册玉简而已,下次切不可如此冲动动手,你比玉简重要,不可轻易受伤。” 血星阑歪头,眼中带上了喜悦:“你担心我吗?你放心,我一定好好修行,下次不会再受伤了。” 提到修行,季斯年心头一颤,想起了他在上古卷轴上看到情报。 一旦修炼至元婴,便会和封印物融为一体,元婴被污染,堕化成魔,魂飞魄散。 可对上血星阑充满期盼的双眸,季斯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让他别修行的话。 过于弱小的血星阑,太容易被人欺负了。 何况若不修行,只有百年寿命,修行至金丹,还能有八百年寿命。 季斯年心中一声轻叹:“修炼的事不急,慢慢来。” “我听师尊的。”血星阑乖巧的拉住了季斯年的袖袍,撒娇道,“师尊,我受伤了,你抱我走。” 季斯年看着血星阑完好无损的双腿,沉默片刻,还是将他抱入怀中:“也罢。” 血星阑是他亲自带回来,又亲自收入座下的弟子,他在一日,总归要护这他一日,就让血星阑慢些长大也好。 何况,不让血星阑碰灵剑,也是对灵剑好。 到了落云峰,他拿了药给血星阑处理伤口。 血星阑没有修行,也不敢随意给他用灵药,伤口也只能上了药包扎好等着慢慢复原。 刚刚被剑鞘拥抱过,现在又被小剑鞘主动触摸。 血星阑心里说不尽的畅快,他看着季斯年半蹲在他身前帮他处理伤口。 他浓密纤长的睫毛落下阴影,挡住了冷清的眸子,竟显得有几分温柔慈悲。 当人确实没有当剑好看,可是,他的小剑鞘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剑鞘,化成人了也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 血星阑想起当年在镇魔塔里,他们相互依偎的日子,只觉得现在似乎又回到了当年的模样。 他不禁伸出手,探向了季斯年的脸。 第8章 收徒第8天 在血星阑碰到季斯年睫毛的前一刻,季斯年突然出声问道:“星阑,你是不是不识字?” 血星阑瞬间僵硬,飞快地反驳道:“我认字!” 季斯年收好药,在一边的书架抽出一本书,随意指了个字:“这个字念什么?” 血星阑:……可恶!人类的文字怎么老是变来变去,这才几万年就变成了这种鬼样子! 他愤怒的想,等以后他哄回小剑鞘,实力恢复了,一定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文字书籍全部烧掉,就用以前的文字! 只见小徒弟雪白的小脸渐渐染上羞愤红晕,兔子似的红眸转来转去,满是不安。 素来有些臭屁的小崽崽吭哧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季斯年眼中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不认识也没关系,为师教你。” 血星阑猛然瞪大了眼睛,不服气道:“我真的认字!” 以前的字多好呀,每一个都蕴含大道,直接可以当做符文使用,现在这种残缺不全字……不配他认识! 想通了的血星阑瞬间理直气壮起来:“是这种字不好看,是我不想认!” 看着害羞又倔的血星阑,季斯年微微抿唇,按捺住不经意上翘的嘴角:“无妨,为师写的字尚且可以一观,勤加练习,你也能写出好看的字。” 季斯年提笔,先写下了血星阑三个字。 看着与自己腰间玉珏上一模一样的字,血星阑点了点头:“这个我认识。” 这是剑鞘为他取的新名字,他已经刻在了自己本体剑身上,不会忘记。 日后天下再无血屠剑,只有星阑剑。 “不仅要会认,还要会写。”看着尾巴又翘起来的血星阑,季斯年将笔递给他,“来,写给我看看。” 这有什么难的? 血星阑不以为意的接过笔,学着季斯年的样子握住笔,沾了墨水往纸上一划。 一道又黑又粗的墨痕沁透了洁白如云的白纸,异常扎眼。 血星阑的手僵在半空中,不可置信的看着手上的笔,耳根通红。 怎么会这样? 作为一把剑,虽然当初他开启了灵智,但是确实没有化成人形摸过笔。 自然也不知道,毛笔头是有多软,宣纸是有多薄。 愤怒之下,血星阑一用力,直接将毛笔摁在宣纸上,笔尖开成一朵墨色的花,将笔杆处都按到了宣纸上。 紧接着呲啦一声,柔软整洁的宣纸,直接被划成了两半。 血星阑整个人僵在了椅子上,下一刻,眉头一皱直接将笔啪的一下摔在了桌子上:“这笔不好用。” 季斯年眼带笑意,声音却十分平静:“确实不算好笔,为师替你换上一支。” 还要写? 血星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被递到他面前的新笔。 小剑鞘身体分明如此柔软温暖,为何能说出这样冰冷的话? “这次为师带你写。”正在血星阑想将这笔一下捏断的时候,季斯年上前一步,握住了血星阑捏笔的手。 熟悉的气息将血星阑完全笼罩,季斯年声音在他头上响起:“写字不能急,要凝神静气,速度要慢,顿笔的时候要缓,提笔的时候要快。” 清冷温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一缕季斯年的头发,从肩侧垂下落到了血星阑脸颊边上。 血星阑内心的烦躁一瞬间全部被抚平了,学字而已,又有何难? 在季斯年的教导和带领下,宣纸上落下三个墨色大字,血星阑。 血星阑看了看这三个字,抬头问道:“师尊,能教我写你的名字吗?我想学。” 季斯年眉目温和,知道徒儿,这是在亲近自己:“好。” 他带着血星阑的手,缓缓的写出了季斯年三个字,刚好落在了血星阑的名字边上。 血星阑看着两个名字靠在一起,唇角微翘,瞬间觉得写字也不是那么让剑讨厌的事情。 写完后,季斯年就松开了血星阑的手:“就像我刚刚教你这般,再写上几遍试试。” 血星阑自信昂头:“这简单。” 之前只不过掌握不好拿笔的力道,季斯年教导过后,他就清楚明了,不会再犯之前的错误。 血星阑重新拿过一张纸,落笔缓缓地写下了他们二人的名字。 从落笔的方式,到落笔的力道,都和季斯年握着他手带他写的那一次毫无差别。 血星阑骄傲的举起宣纸:“看来写字,也不过如此嘛。” 比起那些上古字符,简单太多了。 看着与他写下的一模一样的字迹,季斯年有些惊讶。 即使是他本人,也看不出血星阑写的这一张和之前他写的那一张有什么区别。 血星阑身具仙根,修行天赋绝佳,如今又展现出来了极强的模仿与学习能力,要是踏上仙途,必然是天之骄子。 可惜…… 思及此处,季斯年微微敛眉。 血星阑见季斯年似乎并不是很开心,眉头一皱:“难道我做的不对吗?” “很好。”季斯年道。 他将血星阑写的第一张字,收到了自己的芥子空间里:“既然学会了名字,为师再教你几个字,待会儿一并练来。” 血星阑歪头看了他一会儿,乖巧的拿起了笔。 定是他学的不够好,所以小剑鞘才不开心。 那他再努力一些,多学些,小剑鞘便会开心了。 季斯年见血星阑认真学习的模样,下定了决心。 不管是否堕魔,那都是未来的事情,他绝不会让如此天赋的血星阑被耽搁了。 这种上古封印有些过于残忍,不过既然是人创造的封印法,就必然会有破解之法! 身为师尊,他该做的,是为血星阑扫清前途障碍。 于是,季斯年教授了血星阑一些字以后,便让他在此好好练习,他则回到藏书阁,想再查探一番,看是否有关于这种封印更多的线索。 血星阑拉着他的袖袍强调道:“师尊出门,不必赶时间,慢慢飞就好,那些品质不好的剑,不配师尊御。” 季斯年心底轻叹口气:“好。” 血星阑这才松手:“那师尊早些回来,我在这里等师尊。” 一会儿说让他别赶时间,一会儿又让他早些回来,毕竟还是个孩子,说话矛盾的紧。 季斯年宽容点头:“好。” 等季斯年一离开,血星阑将季斯年教他写的字全部一张张整理好,放进了弟子玉珏的储物空间里。 和小剑鞘相关的一切,都是他的! 第9章 收徒第9天 血星阑用的封印术,是从镇魔塔那压了他上万年的阵法里学来的。 他能破阵而出,就已经将那些阵法研究透了,并不担心会被瞧出端倪。 季斯年在藏书阁查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能够不伤害血星阑,就破开封印的办法。 最后,也仅仅是在一些上古密卷中,找到一些能护持血星阑修行之法而已。 只要血星阑能保持清醒的修行到飞升,或许,他能在仙界找到救命的办法。 思及此处,季斯年将所有的药方和秘法都抄了一遍,转道去悬壶峰请峰主出手炼些药,先给血星阑调养。 药方交到悬壶峰峰主手中,峰主紫苏看了药方缓缓皱眉:“不知仙尊可否告诉我,仙尊所需的药……究竟用于何处。” 季斯年抬眸:“自然是救人。” 他这样,便是不想说了,可这些药方,她虽然没见过,但有一半,几乎都是用来抑制魔气的。 众所周知,魔气这种东西,在刚被缠上的时候,就得快刀斩乱麻的将被污染的灵气肉体一同斩去。 否则,魔气入体,和灵根经脉一纠葛,不毁掉灵根经脉,就再也无法拔出,只能堕魔。 可是,一旦毁掉灵根经脉,不但无法再修行,甚至连正常站立行走的力气都不会再有。 紫苏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该多问,但…… 她试探道:“这些丹药有一大半都太过低阶,仙尊若要自用,恐怕药效不够。” “嗡——”紫苏话音刚落,耳边传过一阵剑鸣,凛冽的剑意让她眼前微暗,头晕恍惚。 “紫苏,勿要多言。”季斯年清冷的声线带着点滴寒意,让紫苏有些心惊。 但同时,她也松了口气,既然季斯年没要更高阶的药,说明被魔气缠上的不是他。 只要不是季斯年,那便无妨。 紫苏笑了笑:“是我失言,仙尊勿怪,这些药炼制不难,三个时辰,我一定交给您。” 季斯年也没离开,就在大厅等着。 紫苏不敢怠慢了他,亲自给他泡上茶。 她心里还琢磨,仙尊向来嫉恶如仇,信奉除魔务尽。 无数的魔修魔兽在他剑下丧生,如今居然为了一个被魔气污染的低阶修士亲自来这边寻药…… 也不知道是谁,让仙尊这样挂心。 三个时辰后,紫苏如约将丹药交给了季斯年。 季斯年接过药,清点了一下炼成的药,发现少了三味。 “冰魄丹,太合丹,反神丹,为何没有。”季斯年问道。 紫苏无奈苦笑:“仙尊,这三种丹药,比较高阶,至少要元婴期修为,甚至是化神期才能够炼化。 可到了元婴期被魔气缠身,另铸躯壳就是了,用不上这些含有极强丹毒的药。 而若是魔气缠上了元婴,那修士必然堕魔,这些药也没用了。 从来没有人研究过这种药方,因此,就连这种药方我也是第一次见,药方中的七味主药,我这里都没有。” 说白了就是这种药比较鸡肋,吃得下的就是要么有更好的方法,要么就压根治不了。 季斯年这才知晓其中关窍,他虽然不会炼丹,但常年调理药池,也知晓些关窍。 因此这种特殊丹药的药材,他并不认识,却以为作为丹道老宗师之一的紫苏都会有。 “你将缺乏的药材,写给本尊,待本尊寻齐再来寻你炼药。”季斯年道。 紫苏便将缺少的药材全部写在了一张纸上。 “这七味药都极为稀少,甚少有流传出来,其中三味药,更是难上加难,还请仙尊……不要勉强。”紫苏点了点药单。 最难的是混元果,天株葫芦,白羽丝蒲。 前两个是同为顶级仙门所在的镇宗之宝,作为外人,他极难获得。 最后一个,更是只存在传说之中。 季斯年收起药单,这三种丹药,等血星阑修为高了以后,是必不可缺的。 无论再难,他也必须试一试。 付完灵石,季斯年嘱咐:“今日之事,不可与他人言。” 紫苏叹了口气:“我自然会保密,可还请仙尊莫要以身涉险。” “本尊自有分寸。”季斯年说道。 紫苏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终究有些不放心,随手传音招来一个弟子问道:“给为师说说,仙尊近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另一边,季斯年拿着药直接飞向落云峰。 按照上古卷轴记载,身为器皿的修士,从练气开始就不断的和那封印之物进行交融。 让封印之物的魔气和气息缓缓融入修士的灵根。 最后灵根筑基,化为金丹,又破丹成婴,一步步的,彻底与修士的大道相容,导致修士直接堕魔。 季斯年现在炼的这些药,能调理血星阑体内魔气,保护灵根气海,血星阑就暂时不用担心被封印之物所污染,开始修行。 只要丹药跟得上,说不定能将血星阑堕魔期拖到化神。 化神之后便是渡劫,他再以自己半步渡劫的修为引来飞升天劫,帮血星阑渡劫成仙,一切,或许就能迎刃而解。 只是需要足够多足够特殊的灵丹妙药而已。 季斯年并不觉得有何难。 他回到落云峰,还在空中就远远的便看到一道身影站在屋外向他挥手。 季斯年眼神微软,刚刚落下地,血星阑就满脸欢喜的向他跑了过来,然后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师尊,你不是说很快就回来吗?天都快黑了。”血星阑撒娇似的蹭了蹭季斯年。 怀里的小家伙如此炙热又鲜活,前途无限,与他不同。 季斯年眸色复杂的看着血星阑,最后伸手放在了他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许下承诺。 “为师定会全力护你飞升的。”落云峰的传承,就交给他了。 血星阑奇怪的看了一眼季斯年:“当然了,我一定是要与你一同飞升的。” 小剑鞘在修真界都被人骗傻了,要是去了仙界,没他在,还不知道要被那些仙人怎样欺负呢! 季斯年浓密的睫毛微垂,遮掩住了眼中的神情:“先泡药浴。” 血星阑哦了一声,三下五除二的就要像之前那样把身上的衣服扒个精光。 “血星阑。”季斯年声音难得急促的叫住了他,“不可如此。” 血星阑想起季斯年的教导,微微瞥嘴:“好好,当人真麻烦。” 最终还是留了一条亵裤在身上。 季斯年掐着手诀,调制好药浴,让血星阑泡了进去:“别趴在边上,坐在药池中央的修行台上。” 血星阑看了眼药池的修行台,又看了眼在药池边上的季斯年,不满意的拧起了眉,这个距离,小剑鞘离他太远了。 “这个药池泡着是有些疼,你忍一忍。”季斯年误以为他是不舒服,出声安慰道。 一泡进药池,血星阑浑身就传来了连绵不断的刺痛,可这点疼痛,他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血星阑眼珠子骨碌一转,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师尊,我疼,还害怕,你能下来陪陪我吗?” 他多次试验,早就发现了小剑鞘对这样的他没办法。 果然,季斯年沉吟片刻,在他充满期盼的湿漉漉的眼神里,还是答应了:“也罢,早晚为师要教你引气,不如就现在。” 他本来打算等他泡完再教,可是现在既然小徒弟害怕,他提前教也好,顺便陪陪他。 毕竟,还是个孩子,第一次修行,害怕也正常。 血星阑得意的勾了勾唇,满意的抓住了季斯年的袖子。 “想要修行,首先就要引气入体,找准气海里的灵根,让它们接触灵气。” 季斯年将手放在血星澜丹田上:“气海藏于丹田之中,灵根生于气海之间,为师先带你去找到它。” 温热的水汽氤氲中,季斯年的手似乎更加温暖了。 血星澜眷恋的感受他丹田处,季斯年手心里传来的温度。 只觉得,药水带来的刺痛,都像是小剑鞘的爱抚,令他沉醉其中。 “静心。”发现小徒弟似乎在走神,季斯年担心他是不是扛不住药力,“为师在,别怕。” 血星阑回过神,抬头乖巧一笑:“嗯,师尊在,我就不怕。” 然后他乖巧的盘膝而坐,见血星阑如此听话乖巧,季斯年心里一阵熨帖。 第10章 收徒第10天 他双指点在血星澜额头,微凉的灵力直入血星澜体内。 血星澜作为一柄魔剑,修仙对他来说还算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季斯年的灵力带着血星澜的意识在经脉中缓缓流转,绕周身经脉走完整整一圈,然后注入丹田。 血星澜眼前豁然开朗,进入丹田仿佛进入了一个空旷的大殿。 大殿中红雾翻涌,形成一片气海,气海中央粗壮的金灵根贯彻整个空间,成为这个大殿唯一的支柱。 没一会儿,一道白色的灵气,带着寒雾飘了进来,血星阑眼前一亮,这是小剑鞘的味道! 这片空间里的红雾瞬间兴奋起来,将那白色灵力团团围住。 没一会儿原本带着一丝寒意的纯白灵气染上了血色,然后缓缓融入了白雾中。 他乖徒弟气海好生诡异! 季斯年眼神变得凝重,这灵气是他体内注入的,与血星澜不合。 本该走完经脉后直接抽出来,却在他的气海处就被吞噬了,竟然没有半分排斥。 导致第一次引导连一个循环周天都没走完。 难道这也是成为封印器皿后带来的异常吗? 这上古记载里也没写啊。 血星阑睁开眼,对上季斯年凝重的神情有些心虚,一脸乖巧又紧张的问道:“师尊,我是不是做的不好。” 季斯年回过神了,温声道:“无妨,是我刚才注入的灵力少了些,重新来过。” 血星澜乖巧的应了,这次他死死压住兴奋沸腾的气海,周围的金色灵根不断闪烁,强行将红雾全部锁住。 为了压住红雾,灵根甚至主动模仿季斯年灵力运行的痕迹,从外界吞噬灵力,强行武力镇压,还体贴的给辛苦领路的小剑鞘的灵力分了一点。 于是季斯年这次的灵力顺利牵着血星阑的意识走了一遍,等他灵力退出时,不但没少,反而粗壮了一圈。 季斯年彻底糊涂了,这孩子的气海究竟怎么回事? 怎么老折腾他的灵气? 下一刻,他疑惑的心思陡然化作了惊讶与欣喜。 只见血星澜身体周围的灵力缓缓转动,无比温顺的被血星阑吸入了体内。 他已经摸清了修行的灵力运转路线,开始自己从外界引入灵气! 短短一次灵气模拟,他就成功引气入体! 季斯年心中喜悦,这孩子天赋高,学习能力强,悟性也高,简直就是为修仙而生的。 当数道灵气穿过血星阑的灵根,顺利转化,填入他的气海时,天色已经由暗转亮。 季斯年敏锐的感觉到了血星澜的变化。 练气一层,成功。 不但引气入体,还到了练气一层,与他当年,几乎一般无二了。 更何况,他第一次蕴灵就蕴了整整一夜,只比季斯年少了一炷香。 第一次蕴灵会测试出气海的广阔,普通天骄,也不过一个时辰,血星阑气海之宽广,可以碾压他们了。 血星澜睁开眼感受着身体里的灵力,微微挑眉:“原来修仙这么容易。” 季斯年收敛好喜悦,严肃道:“不可骄傲,既然成功了便趁着药力还未散尽,再接着修行。” 血星阑歪头,身子直接往前一倒。 季斯年以为他修行出了什么岔子,连忙伸手去接他,却对上了少年狡黠的双眸。 “师尊,我成功了,要奖励。” 季斯年一愣,立刻反应过来,他是在撒娇。 不过别峰弟子,修行有成果,确实都有奖励,那他的弟子也该有才行。 于是他思索片刻道:“明日,为师去炼器峰挑剑带你去,也选一把好剑给你。” 血星阑脸色刷的一下就沉了下去。 怀里都抱着他这柄绝世好剑了!居然还惦记着外面那些废物剑!做剑鞘的,怎么能如此花心! “我不要那些剑!师尊也不许要!”血星阑一时忘了伪装,气急败坏道,“那些都不是好剑,我来做师尊的剑!” 季斯年怔然,想起血星阑一路上表露出来的对那些剑的厌恶,心中猛地一突。 他如此厌恶剑,又隐约把自己当剑,他是不是……知道体内的封印? “你是不是……知道了。” 听闻季斯年此话,血星阑还没发完的脾气瞬间被浇灭。 他猛然惊觉,刚才,他是不是说漏嘴了。 可他确实不甘心! 他们在镇魔塔相依为命万年,他睡了一觉小剑鞘就被偷走了,不但忘了他还对他翻脸无情。 他知道小剑鞘不是故意的,也不怪他,只恨当年入塔偷剑鞘的人类。 可如今当着他面,小剑鞘还说出要找别的剑这种话,他怎么能不委屈? 血星阑抬头,死死盯着季斯年,除了血红的眸子,连眼白都带上了血丝。 “是又如何,你要杀了我吗?因为在现在的你眼里,我是怪物?” 神魂深处他亲手封印的本体,在他的情绪冲击下,带着封印锁链开始震动。 血星阑想,若是小剑鞘要再杀他,他就算动摇根基,也要破了这为了靠近小剑鞘而设下的封印。 剑鞘是剑的束缚,也是剑的铠甲。 无论如何,小剑鞘杀不了他。 等他潜修数百年,重回巅峰,直接灭了偷他剑鞘的乾元宗,把小剑鞘封印了绑回去! 到时候,小剑鞘生气也好,发脾气也好,他都一一受着就是了。 血星阑发了狠,刚修成不久的练气摇摇欲坠。 就在他要劈开封印的下一刻,季斯年忽然伸出手,给了他一个拥抱。 “星阑,你不是怪物,我不会伤你,也不会让别人伤你。” 血星阑狂风骤雨一般的神魂深处,陡然陷入了平静。 他下意识抓住了季斯年的衣角,犹如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真的?” 季斯年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提出的问题。 明明他知道,血星阑以前吃过很多苦。 被当成器皿,被虐待,被殴打,现在听他的话,似乎还被人当成怪物要杀了他。 那日他们初遇,说不定就是这孩子刚刚逃命出来,才会连鞋子都没有。 “星阑,我是你师尊,既然已经收你为徒,无论如何也会护着你的,别怕。”季斯年道。 血星阑猛然想起小剑鞘刚开启灵智不久的时候。 那时什么都不会的小剑鞘,在裂缝里有魔族爬出来的有时候,一边哭,一边颤抖着拼命把他往剑鞘空间里塞,不许他出来。 【我、呜呜、我是你的剑鞘,剑鞘就是剑的铠甲,我、呜呜呜、我不会让那些怪物伤害你。】 虽然最后,还是他出手灭的魔族,但是,他永远也忘不了那时紧紧护着他颤抖的剑鞘。 就像,现在师尊抱着他这样。 血星阑揪着季斯年胸口的衣服,将头埋在他怀里,语气闷闷的再次哀求:“师尊,我不要别的剑,你也不要好不好,我会做你的剑的。” 这是他唯一的底线了,一直看着他的小剑鞘用别的剑,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让小剑鞘讨厌他的事。 第11章 收徒第11天 季斯年心底叹了口气,也罢,反正他虽然名为剑仙,实则连一把本命灵剑都无法契约。 平日也只能随意取些剑来用用,用坏了一把又一把,如今换别的东西也差不了多少。 “好,为师不要别的剑。” 血星阑面色一喜。 却听季斯年语气平缓又坚定的接着说:“只一点,你要记住。 无论你以前遭遇了什么,如今你是为师的弟子,是人族并非怪物。 你体内封印是恶人所为,你不该以此自苦。” “嗯?”血星阑茫然,什么意思。 难道小剑鞘并没有发现他是魔剑,而是误以为,他是被人将剑封印在身体里的人类? 那刚才……是他误会了? 还未等血星阑反应过来,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气息波动。 季斯年眼神一利,一道剑气即刻横扫过去。 一道身穿青色衣衫的倩影从山谷入口跌了进来。 “仙尊手下留情,我是悬壶峰峰主紫苏!” 季斯年带着血星阑飞上岸,快速穿上外衫,掐诀烘干沾湿的衣衫。 “擅自闯峰,所为何事?”季斯年现在的心情明显不算好。 紫苏深吸一口气,忍不住辩解了一下。 “我奉宗主之令来与师叔传消息,到了落云峰发现结界已经关闭,也没有安排看门弟子,这才不小心深入了一些。” 季斯年经过她这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了。 以前他常年闭关,为了防止有人误入落云峰,被他误伤,落云峰一直开启了结界。 现在他出关了,还收了血星阑这样一个没什么修为的弟子,山上需要的东西一下就变多了。 于是他撤掉了结界,方便执事堂送餐送物资。 紫苏一路看着无人,不小心深入了也有可能。 季斯年略微颔首:“是本尊疏忽,宗内发生了何事,需要你来传话。” 虽然紫苏辈分低,但执掌悬壶峰,管着整个门派的丹药资源,地位并不低,怎么也轮不到她来跑腿传话。 紫苏尴尬的笑了笑,偷偷的看了一眼血星阑。 她总不能说,她是在听了自己徒弟给她汇报的仙尊情况以后,好奇这个神秘出现又身缠魔气的少年,特意找理由过来看看的。 于是她含糊道:“也不算大事,就是之前小季师叔接了去罗月城送资源的任务,前日便该回来了,却一直拖延不归。 传信说有魔气蔓延,妖兽隐隐有暴动之象。 宗主担心是受镇魔塔倒塌的影响。” 罗月城位于玄灵洲和东海洲之间,离镇魔塔不算远,被魔气侵蚀也并非不可能。 镇魔塔一事是季斯年在负责,宗主想让他再走一趟,处理一下后续,顺便将被堵在那边的弟子接回来。 “无忧也去了?”季斯年听到小季师叔,不禁微微皱眉,“他才练气几层,不是该在奎木峰修行吗?谁给批的宗门任务?” 紫苏笑了笑:“小季师叔是您亲弟弟,又是奎木峰青木峰主最疼爱的亲传弟子,他要做的事情,下面的弟子谁敢拦他?” 季斯年微微抿唇:“本尊知晓了。” “那紫苏告退。” 紫苏离开后,血星阑拉着季斯年的衣角,压抑着满腔怒气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居然在外面还有一个弟弟?”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那一把又一把的妖艳剑货,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弟弟? 季斯年只当血星阑不认识人,介绍道:“他名唤季无忧,与为师同父异母,也算你小师叔了。” “不可能!”血星阑果断反驳。 他师尊堂堂一个剑鞘,怎么可能会有一个人类弟弟?更不可能有人类父亲! “为何不可能?”季斯年想了想,将师门历史稍微说了些给血星阑。 “落云峰上任峰主寒剑仙尊,是为师的父亲,他修为高寿命长,为师母亲早亡,他再娶妻,也是常事。” 只是似乎天命限制,寒剑仙尊前后两位妻子都死于难产,导致他生了心魔,境界险些跌落时他闭关十年后,勘破情关立地飞升。 季斯年语气带着几分敬重,血星阑却听得杀意凛然,恨不得将那寒剑仙尊立刻挫骨扬灰。 假的! 这些事全是假的! 小剑鞘根本不是人族! 那个寒剑仙尊,恐怕就是当初将他小剑鞘偷走的那个贼人!才如此哄骗小剑鞘! 而那个季无忧,更不可能是他的弟弟! 正在他听得怒火沸腾的时候,季斯年又叮嘱他:“为师出门办事,你在家……” “我也要去!”血星阑立刻打断了季斯年,一把抱住他的手,满脸惊慌,“求求你了师尊,别扔下我一个人。” 心里一直当血星阑是个多年孤苦无依,受尽折磨的小可怜,季斯年哪里扛得住他这样的哀求。 “也罢,你素来乖巧懂事,跟着我也无碍。” 血星阑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师尊。” 再一低头,他瞳色晦暗阴沉,他要看紧了小剑鞘,不能让他再被那些无耻的人类骗了。 若有机会,杀了那小骗子,也算暂时缓解他心头的夺剑鞘之恨。 季斯年答应了血星阑不用别的剑,便在千林峰折了一枝三品灵木的树枝。 以御剑术御着树枝带着血星阑飞向罗月城。 血星阑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们脚下的树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剑鞘确实没有用别的剑,但是,他把树枝当剑用! “你要是再折了这树枝,就去给我面壁思过。”季斯年看着血星阑不高兴的表情警告了一番。 虽然他愿意顾及血星阑的心思,却也不能太纵容了他去。 自觉十分严厉的季斯年划出了底线。 血星阑闷哼一声:“我才不跟一枝死木头计较。” 可恶,总觉得他的敌人种族范围扩大了不少。 第12章 收徒第12天 作为修真界顶级仙门,整个玄灵洲都是乾元宗的势力范围。 罗月城在玄灵洲边缘,修行物资贫瘠,却拥有好几条灵铁矿脉。 每到初春雪融,矿脉会吸取灵气,催熟矿石,负责派送修行物资的弟子,同时也负责收取一半矿石回宗门。 季斯年带着血星阑一路赶来,发现虽然妖兽因为空中夹杂的些许魔气有些躁动,但从乾元宗通向罗月城这条路,却并没有出现狂化妖兽潮。 他心思微沉,事情有异,宗门的情报有误,他幼弟不会出事了? 季斯年立刻加快速度,赶到了城主府隐蔽身形先探查情况。 城主府外一条街开始,不少穿着破旧粗布衣衫的青年男子背着矿石,面色愁苦的看向城主府的方向。 “今年的矿石品质不错,怎么价格还降了两成?” “唉,听说是仙宗那边的仙人非说这矿石品质不好,值不了以前的价格。” “胡说!我们挖了一辈子矿了,矿好不好我们还不知道吗?” “嘘,小声点,别被仙师听见了,忍忍。” 季斯年听见这些低声的讨论,心中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这时队伍最前端的中年男子将背篓里的矿石取了一块出来,递给蓄着山羊胡子的管事检查。 山羊胡子管事随意瞥了一眼:“品质中等,六颗灵珠一斤。” “中等?”血星阑有些诧异。 这种品质的矿石在他眼里和垃圾无异,沾到他本体他都嫌晦气,吃这个还不如吃灵石! 居然也配说是中等? 季斯年目光冰凉:“确实不是中等,分明是上等。” “啊?”血星阑震惊又心疼的看着季斯年,他的小剑鞘在人族是吃了多少苦,居然连这都算上等了。 “六颗?上午中品都是七颗,何况我这矿石分明是上等,您再仔细看看。”中年男人听到这个评价和价格一脸急切的哀求道。 那管事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上午的价是上午,你自己没来怪谁?我说是中品就是中品!” 后面的队伍立刻骚动起来。 “这也太欺负人了。” “就是,这都少了三成了!” 山羊胡子管事见此冷哼一声,一脚踢翻了中年男人的箩筐,满箩筐矿石散落一地。 中年男人心疼不已的蹲在地上,弯着腰,一块又一块的捡他的矿石。 山羊胡子管事不屑的说:“要我说,你这些都能算下品矿石了,老爷我好心给你提品,还敢闹事? 再不知好歹,今年这矿石我不收了,等它灵气散尽变成凡矿,七个灵珠我能买一筐!” 季斯年脸色赫然沉了下去,正准备现身时情况却出现了变化。 “你欺人太甚!”有冲动的青年涨红着一张脸,捏紧拳头,直接冲过来一拳砸在了管事脸上。 其余的人也愤怒不已:“这可是我们蕴养了整整一个冬天的矿!你这样,分明是谋财害命!” 群情激昂之下,管事身边的护卫根本拦不住。 那管事哎哟叫着挨了两拳,大声喊道:“放肆,你们都放肆,仙师救命。” 下一刻,一柄灵剑从府里飞出,嗡的一声,直直插在了管事面前,灵气逼退了众人。 一个炼气期的少年满脸不耐烦:“吵什么吵,要卖就卖,不卖就滚。” 他手一挥,灵光湛湛的长剑就飞回了他手里。 一众凡人哪见过这架势,趾高气昂的少年和威风凛凛的长剑出现后,犹如一桶冰水泼在他们头上,浇灭了好不容易生出的勇气。 他身后有修为高些的筑基弟子想上前说些什么,旁边人拉住他摇了摇头,那人也只好叹了一口气。 “季无忧。”季斯年露出了身形。 他双眸冰冷,缓缓扫过众人。 他身姿如竹,面若冰雪,气质清冷出尘,宛若九天之上的神明,在俯视人间。 让人越发敬畏,也忍不住对他心生期待。 “拜见仙尊!”一众弟子纷纷拱手行礼,忐忑的看着季斯年。 “哥?”练气期的少年见到他脸色一喜,从台阶上蹦蹦跳跳的跑下来,“我走的时候你还在闭关,什么时候出关的?” 听到这一声哥,血星阑猛的握紧了拳头,一双血眸锁定了季无忧,眼中露出了暴戾的杀气。 这就是欺骗他小剑鞘的人族的儿子! 对比季无忧的喜悦,季斯年眉间冷意赛雪欺霜:“你可知本宗弟子负责派送资源,也有巡查监管,庇佑众生之责。” 可如今,他却在仗着实力欺压凡人。 季无忧不满道:“他们闹事,我当然要镇压,毕竟运送矿石回去也是宗门任务啊。” “宗门任务也没叫你欺压普通百姓!何况截止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你何时把宗门任务放在心上过?” 季斯年冷声道:“你回房间去思过,这次任务你不必管了!” “不管就不管!你当谁稀罕?”季无忧见季斯年当众落了他的面子,脸色难看的一挥袖子转身就走。 他敢在自己兄长面前放肆,可别的弟子却不敢在季斯年面前乱来。 一阵骚动之后,修为最高的弟子被推到前面。 “仙尊……”那弟子脸色涨得通红,“是弟子办事不力……” 季斯年一挥袖子,将管事放在桌子上的购买矿石的账本交给了为首的弟子。 “之前的事情与尔等无关,不会追究尔等,明日做好你们该做的便是。 矿石价格比往年再提上两成补给矿民。” 季斯年又扫了一眼那跪在地上,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的管事:“此间之事上报执事堂,将其中参与之人通通换掉。” “是!弟子领命!”众人原本憋在胸口许久的郁气散了不少,松口气的同时脸上带上了几分喜悦。 替季无忧扫好尾,季斯年微微敛眉,情绪显然有些低落。 心知小剑鞘在为那个人族丧气,血星阑心底不悦的哼了一声,面上却十分乖巧的握住季斯年的手晃了晃:“师尊,我饿了。” “为师带你去用膳。”季斯年立刻从情绪中抽离出来。 他徒弟未曾筑基辟谷,还在长身体呢,哪里能挨饿? 何况季无忧这次确实荒唐过头了,让他在房间里好好反思一下。 等入夜时分他再去见季无忧也不迟。 也不知道季无忧为何要做这种事,有他和青木峰主在,季无忧哪里就缺那么点灵珠灵石了。 见季斯年依然在走神,一心惦记着那个假弟弟,血星阑目光森冷的看向季无忧离去的方向,记在心里。 现在剑鞘在,他不好下手,天黑后,他就找个机会悄悄杀了这个骗他家剑鞘的假弟弟! 第13章 收徒第13天 听闻了季斯年的消息,罗月城主吓得砸了手里的杯子。 这件事要真被宗门问责,他何止是坐不稳城主之位,等调查结束,把以往做过的事翻出来,他恐怕要被废了修为逐出乾元宗! 他不敢去找季斯年,只能等入夜之后,悄悄去找了季无忧,脸上堆满了赔笑。 “季仙长,这件事情您可要帮我说情了,我愿意补偿矿民,好好改错,就别麻烦宗门了。” 季无忧翻了个白眼道:“他来了,哪里是我能做主的?” 罗月城闻言,眼中闪过一瞬间的不屑与失望,脸上仍然堆满了讨好,低声下气道。 “我听其他仙长说您二位不是亲兄弟吗?那仙尊总会卖你个面子才对。” 季无忧冷笑一声:“今天他在外面就直接下我的脸,如此迂腐顽固,能让他卖面子的人还没生出来!” “可是这事是我们说好的,只要今年您帮我把那些贱民压制下去,再断了他们冬矿,明年就能逼他们卖出那座矿山。 到时候,那条西彩石矿,就能任由仙长探索了。”罗月城城主一边诱惑,一边威胁。 “再说了,我要是被宗门带走了,对您的声誉也不好不是?” 西彩石是一种比较稀罕的矿石,可以打造法宝。 它与那些需要矿民帮着纳灵的矿石不同,生长期间不能沾染人气,天生天养。 罗月城这条矿脉,早就被挖空了,可是前不久,这条应该已经挖空的矿脉居然再生了。 一条可以无限再生的西彩矿脉,那里面必定有极品灵物。 罗月城城主没将这个消息上报给宗门,而是走门路找到了季无忧谈了这笔交易。 他想要悄悄私吞这西彩矿,就得让矿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矿山卖给他。 可那些矿民不识好歹,怎么也不卖,他也不敢提高价格,引起他们的怀疑。 这才想借这种方法压迫他们生存空间,等活不下去了,自然只能买矿山。 明白城主的威胁,季无忧脸色铁青,心里既厌烦季斯年不给他留面子,又厌恶这城主这个时候居然还敢威胁他。。 “此事我会想办法的,你下去。”他随意打发了罗月城主。 等罗月城主一走,季无忧立刻翻出了城主府。 季斯年那人油盐不进,指望他松口绝无可能! 不如他提前去找出灵物将灵物取走,没了灵物他才不在乎这一条西彩矿。 要是矿脉事情暴露出去,回头被宗门接手,这灵物还不一定能轮到他。 至于那城主的威胁……季无忧眼中闪过一丝戾色,魂飞魄散的死人,又能泄露什么秘密呢? 他没注意到,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跟在了他身后。 血星阑双眸紧盯着季无忧,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动手。 两人离开没一会儿,准备来找季无忧谈谈的季斯年推开房门。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季斯年微微皱眉,大晚上的,季无忧跑哪里去了,他掐指算了个方向,紧跟了过去。 一路潜行到西彩矿脉,血星阑先感觉到了一阵异动。 矿脉里有灵物。 灵物和普通的宝物可不一样,一般都是某一元素的精华凝结而成,无论是哪个修为的修士都是用得上的。 血星阑来兴趣了,变成人后,他只送了小剑鞘一只低阶妖兽,实在上不得台面。 而且小剑鞘连那些垃圾矿石都评为上等,可见是受苦了。 不如他先去寻灵物送给小剑鞘,回头融进剑鞘里好好炼一炼,也能算不错的食物。 这个地方并不隐蔽,偶尔有矿工路过,不是下手杀人的好地方。 血星阑嫌弃的瞥了一眼季无忧,算他运气好,下次再杀了。 血星阑以极快的速度隐匿着身形,从季无忧身边窜了过去。 季无忧却毫无察觉。 于此同时,季斯年也追了上来,感觉到季无忧身上的印记指向了矿洞深处。 矿洞里,血星阑从地底深处吸出一块土属性精金,颇为满意的掂了掂。 这个大小,给他的小剑鞘打一个坠子,正合适。 “小贼!放下我的东西!”等季无忧进到矿脉深处,见到血星阑手里握着这暖黄色的光团,脸色一沉,一剑刺了出去。 他早就知道这下面有灵物,却没想到,居然会是精金! 精金对于剑修来说,可谓至宝。 它能纳入本命灵剑,提升本命灵剑的品质,顺带拔高剑主的修为。 仙器以下,都能有效果! 要是没有本命灵剑,可以将其蕴养在气海,日后直接以精金铸剑,这样的剑能随着剑主一同成长,直至飞升。 这样的灵物,绝不能拱手相让! 更不能让它面世的消息透露出去,否则,自己就一点机会没有了。 季无忧眼神狠辣,剑尖直冲血星阑的心脏。 “贼喊捉贼。”血星阑掌中灵气酝酿,此处空无一人,他杀了这季无忧,小剑鞘也不会知道。 正当血星阑要出手的时候,陡然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小剑鞘怎么也来了? 血星阑眸子一沉,立刻收回了手。 小剑鞘现在不够信任他,他不能当着小剑鞘的面杀人,大不了挨上一剑,还能让小剑鞘心疼几分。 于是,他任由季无忧一剑刺向了他心脏的位置。 “砰!”在剑尖已经刺破血星阑衣衫的一瞬间,强大的剑意将季无忧手中的剑直接碾成碎片。 一道素色身影静静落在血星阑前方,将他护在了身后。 血星阑得意的勾了勾唇角,看来,小剑鞘还是更喜欢他。 第14章 收徒第14天 季斯年声音微冷:“季无忧,一年不见你长本事了,竟然对同门下杀手。” 哥哥怎么在这里? 季无忧心底一沉,知道这精金,他必然是拿不到了。 他大哥就是个死脑筋,必然会将东西上交宗门。 得想办法把刚才的事情应付过去,最好还能留下精金。 于是季无忧眼圈一红,愤恨道:“你让开,我不要你管我的事,反正父亲飞升后,你把我送去了奎木峰,自己一天天只知道闭关,现在又来管我干什么。” 以往他只要搬出父亲,他大哥就会心软,多少能将自己犯的错糊弄过去。 可这一次,季斯年脸上冰冷的神情没有半分融化的痕迹。 “你违规接取任务,贪婪受贿,欺压百姓,还要妄杀同门,我若再不管你,你得捅出多大的祸事!” “他算哪门子同门,我都没在内宗见过他!”见季斯年如此反应,季无忧心里咯噔一声。 他仍然辩解道:“哥,你相信我,我没想杀他,只是想赶他走,那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精金,有了他,我就可以炼本命灵剑了。” 见季无忧事到如今都还在狡辩,不肯认错,季斯年心里一阵发凉。 季无忧那一剑里浓烈的杀意,真当他感觉不到吗? 他要再晚来一刻,就只能给血星阑收尸了! 更何况…… “你水木土三系灵根,如何能修剑?”季斯年无奈。 剑修到了最后,总是要以身合剑,人剑合一。 剑都是金属性,必须要金灵根才能相融。 季无忧灵根没有金属性,修炼到最后一步也会卡在人剑合一上,大道不全,无法飞升。 为何非执着要修剑? “父亲和你都是剑修,凭什么我就不能修剑!”提到灵根季无忧内心一阵刺痛,“哥,你把精金给我,我一定可以的。” “你若执意修剑,只会斩断自己的前程。”季斯年冷声道,“这精金给你就是害了你。” “难道给你就行了吗?你一直无法契约本命灵剑,和我修剑有什么区别?你也没办法飞升!”季无忧恼羞成怒地吼出这句话。 季斯年指尖微颤,微微垂眸遮住了眼中失落的神情:“正因如此,我才更不想你也走到这一步。” 众人都以为他已经人剑合一,只是本命灵剑威力过大,容易误伤,平时才用别的剑。 谁都不知道,也不可能相信,他根本没办法契约本命灵剑。 看上去风光无比的第一剑仙,实则早就断了飞升之路。 季无忧吼完那句话就有些后悔了,这个时候他和季斯年对着干,对他并没有好处。 他压根没听进去季斯年的好意,只是哀求道:“哥,刚才是我失言了,你别跟我生气,我真没想杀人,我只是想要这块精金。” 季斯年身后的血星阑冰冷的血眸晦暗幽深,好想杀了那个假弟弟,抽干他的血液…… 从他的小剑鞘进来到现在,一直在关注那个假弟弟。 那假弟弟一口一句哥,叫得血星阑心烦意乱,现在还敢如此让小剑鞘伤心。 他实在快抑制不住自己的杀意了。 但……现在不行。 血星阑清楚,他的小剑鞘外表冷冰冰的,实际上心软的厉害,搞不好又被这假弟弟几句话就给骗了。 不能再让那假弟弟说下去了! 血星阑果断引动体内的灵力,任由灵力在经脉当中一阵乱撞。 下一刻,他闷哼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季斯年微微睁大了眸子,立刻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血星阑身上。 一把接住晕倒往下栽的血星阑:“星阑!” 血星阑舒服的躺在季斯年怀里,一张嘴又是大口大口的鲜血往外吐。 他血红色的眸子满是害怕,声音虚弱无比:“师尊,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站在一边季无忧愣了一下,旋即脸色猛然扭曲。 小贱人,他根本没来得及碰到他,吐血装给谁看呢? “不会,有为师在,没事的。”季斯年感受着血星阑体内乱窜的灵力,一时不敢擅自插手,只能喂了血星阑一颗丹药。。 剑鞘的气息笼罩着他,血星阑将头靠在季斯年胸膛上,一脸乖巧:“我相信师尊。” “为师?师尊?”季无忧猛然瞪大了眼睛,“你收徒弟了?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昨日收徒大典就结束了,你拖延不归我如何与你商量?矿脉的事情,你自行禀报宗门,以求将功抵罪。” 血星阑的情况又很危险,季斯年实在没有精力再应付季无忧的无理取闹。 “还有,精金我没办法给你,此处矿脉,并不是无主之物。” 此处矿脉虽然归属于乾元宗管,但是开采权是罗月城矿民的,不过开采出来的矿石只能卖给乾元宗。 精金这种东西,当由乾元宗买回,再由宗门内交易。 但无论如何,他不会给季无忧买。 季无忧猛的握紧的拳头,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不甘,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我明白了。” 季斯年抱着血星阑往外走。 在与季无忧擦肩而过的时候,季斯年步伐微微停顿,缓缓道:“季无忧,别再让我失望了。” 季无忧转身望着季斯年离开的方向,颇为不甘心的呢喃:“留在落云峰继承父亲全部遗泽的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失望?” 这时,原本一脸虚弱趴在季斯年怀里的血星阑,缓缓抬起头。 看向季无忧的赤红色的眸子里,充满了阴郁的杀气。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季无忧浑身一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那两人的身影消失,他突然笑了一声:“你说我让你失望,可你那个徒弟分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才练气一层,也想杀他?不自量力。 季斯年急匆匆的带着血星阑回到他们落脚的客栈,关上房间门布好结界,才能静下心来探测血星阑的经脉。 他的经脉气海里,灵气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四处乱撞,乱成一团。 这是灵力暴动了! 寻常人灵力就算稍微乱掉一丝,经脉都会受到冲击,出现裂缝,而一旦灵力暴动,轻则经脉尽毁,重则灵根破碎。 也就血星阑体质强悍,如今只是五脏六腑被冲击伤了,经脉微裂。 只要安抚好灵力,吃颗丹药就没事了。 季斯年沉声道:“为师帮你整理灵力,你忍着些,不要抵抗。” 血星阑脸色苍白,两只手却握着季斯年的左手不放说:“师尊要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抵抗师尊的。” 就算阔别重逢时,小剑鞘已经忘了他,对着他挥剑,他也不会有半分抵抗。 季斯年看着乖巧的小徒弟,眼神微软。 就算血星阑不抵抗,他的灵力也会自动排斥不同源的灵力,和还没练气时空荡荡让他随意进出可不一样了。 他必须要谨慎一些,不能让灵力交战冲击将血星阑体内的情况变得更糟…… 嗯?季斯年有些恍惚。 他灵力沉入血星阑经脉不但连半分抵抗都没受到,那些灵力,还热情又温顺的缠了上来。 是不是他灵力进入的方式不对? 第15章 收徒第15天 季斯年默默撤回灵力,又重新找了个穴位沉入灵力。 下一刻,血星阑体内的灵力就像蚂蚁闻见蜜糖一般,再次粘了过来。 季斯年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常识出错了。 任何不是经过血星阑气海炼化的灵力,和他体内灵力根本就不同源,怎么可能会这样? 季斯年惊骇的同时也没忘了帮血星阑整理灵力,将乱窜的灵力赶到该去的地方。 原本应该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就会再一次伤了血星阑的过程,进行得异常顺利。 就像季斯年自己在吸纳灵力修行一样自然。 血星阑身体放松了下去,享受地弯起唇角。 他的神魂深处,被压在层层锁链之下,似乎十分憋屈的剑上流过一层纯白灵光,灵光快速没入剑身。 那柄长剑,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 天知道,他有多少年没感受过小剑鞘帮他梳理剑气了。 这才叫剑过的日子!爽到令他都想破封出来蹭蹭剑鞘了。 于是,接下来的治疗十分的顺利。 季斯年几乎没花什么心思,血星阑体内的灵力就乖巧地跟在他的灵力后面回到了气海。 他一边感叹一边收回手,没想到小徒弟平日里乖巧就算了,连他的灵力也这么温顺。 然而,手刚离开血星阑的穴位,血星阑就主动伸手牵住了他的手指:“师尊,这个送给你。” 那块暖黄色的土属性精金,落在了季斯年手心。 血星阑乖巧又得意地仰起头,等着小剑鞘夸奖。 没想到,季斯年看着那块精金沉默了片刻后却说:“星阑,你想要什么东西,可以告诉为师,不可再行偷盗之事。 矿山有主,此物不属于你,更不能被你拿来当做礼物送人。” “哈?”血星阑微微瞪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这是我挖出来的自然是我的。” 季斯年见血星阑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也不生气。 血星阑生于蛮荒,缺乏教导,善恶之分十分模糊,这并非血星阑之过。 “若是你的东西,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被别人取走了,你可还会觉得这东西本就是属于对方的?”季斯年问道。 血星阑猛然就想起他的小剑鞘,在他睡着的时候被人偷走的事情。 眼神陡然狠厉:“贼子必死!” 说完这句话,血星阑便发现自己情绪失控了,露出了本来面目,连忙慌张地去看季斯年想挽回一二。 然而,季斯年双指并拢,指尖微微用力,在他的眉心点了一下:“没错,贼子必死,因此,你不可为贼。” 血星阑微微睁大了眼睛,伸手摸了摸了自己被指尖敲了的部位。 好奇怪,小剑鞘这是在打他吗?可分明他没有用力,若说是抚摸,又稍微重了一些。 血星阑眼巴巴地望着季斯年:“我都听师尊的,所以刚才那个师尊能再来一下吗?” 季斯年眼神柔软,再次轻轻点了一下他的眉心:“明日,随为师一同去寻矿主,将精金之事告知他,你若想要精金,为师再向宗门购买。” 血星阑双手捂住自己的眉心,唇角忍不住的上扬:“嗯。” 血星阑嘴上答应得快,内心却并不认可季斯年的话。 从万年前仙魔大战起他诞生起,便知晓,万事万物都是弱肉强食,他凭实力拿到的东西,自然是属于他的。 要是之前的拥有者来他寻仇,他便连那人的血灵一起吞噬化为养料就是。 凡尘俗世的规则只能用来束缚弱者,强者往往都是凌驾于规则之上。 不过,小剑鞘不喜欢,他不做了就是,他总能找到小剑鞘喜欢的东西送给他。 季斯年不知血星阑早就有自己的认知和观点,他只当血星阑善恶混沌是张懵懂的白纸,需要他一点一点教导善恶对错分别是什么。 虽然目的不一样,但是师徒二人还是达到了一种诡异平衡,双方都很满足。 次日,季斯年带着血星阑去送精金的购买费。 矿民代表连忙推辞:“仙人若是喜欢拿去就是了。” 其余矿民接着道:“多谢仙人昨日为我们主持公道。” “要不是仙人,今年的矿脉收成保住了,喜欢这块矿石拿走就是,不要钱。” 季斯年抿唇:“此后五十年,汝等矿石收购价以双倍计,若有克扣者,上报宗门,宗门必严惩不贷。” “谢仙人!”矿民们大喜,也没再开口推拒说不要了。 回程的时候血星阑歪头看了好一会儿季斯年:“师尊心情很好?因为买到了精金?” 季斯年虽然诧异血星阑能敏感地察觉他的心情,但也依然回答了血星阑。 “因为他们接下来五十年,能过得更好一些,不会再有人敢行昨日之事。”有了精金和他的叮嘱,宗门会多关照他们一些。 “持续五十年的因果纠缠,不利于修行,师尊直接给够钱了断因果不是更好吗?”血星阑不解道。 这几日季斯年教他识字,也跟他说了一些修行界的常识,修士最怕的应该就是因果纠缠了。 季斯年沉默了片刻,缓缓道:“精金价值很高,但他们只是普通凡人。” 那笔财富,若一次性给他们,恐怕会埋下祸端。 血星阑缓缓握紧了季斯年的手,有些不开心:“师尊还真关心他们,居然想得如此周全。” 明明只是一群凡人,对他们来说,生命短暂得就像蝼蚁一样。 “正是因为为师比他们强,与他们接触,才更需谨慎周全。”季斯年语气虽然冷淡,眼神却十分认真。 “星阑,等你日后强大了,一言一行都会对普通人造成偌大的影响,也需要谨记,行事不可肆意妄为,需谨慎自持。” 见到这样的季斯年,血星阑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再也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有更直观的感受。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小剑鞘,与他分别多年,现在强大又温柔,冷淡却细心,与他记忆中的那个老是哭哭啼啼,胆怯迷糊的小剑鞘比,已经不一样了。 血星阑抬头,露出灿烂的笑容:“嗯,我记住了。” 无论怎么变,依然一样的让他不放心。 处理完精金的事情,季斯年带着血星阑进行完日常的修行学习,才一同去往城主府。 有了季斯年昨日的震慑,今日一切事情都进行的十分顺利。 领头的弟子尤羽恭敬的交上账册:“罗月城矿石收购已经大部分处理完毕,剩下的事情今日也可以全部收尾,明日就可押送矿石和之前犯事的人员一同回宗门。” 季斯年点头,将精金的购买契书交给他:“一同归档。” 尤羽见了契书,不禁露出惊讶的神情。 这种级别的灵物,季斯年自己随便给点钱走个账收入自己腰包也是理所应当的,没想到居然半点不私藏。 他崇敬的低头接过了契书:“是。” “哥……”这时,令血星阑厌烦无比的身影出现了。 季无忧神情有些憔悴:“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我气……” 季斯年见他手上还沾着矿石的灰,衣服上也蹭上了一些尘埃,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去忙,这次补偿矿民的钱由落云峰出,我会请宗门从轻处置你,关上一段时间的禁闭好好反思就好。” “谢谢哥。”季无忧低下头,眼中闪过一抹怨恨。 从轻处置?明明只要季斯年好好求情,以他的地位,乾元宗谁敢当着他处置他这个亲弟弟? 他故意把他推出去受处罚,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名声。 但……想定他的罪,还没那么容易。 没一会儿,有弟子神色匆匆的赶来:“仙尊,不好了,城主他、他死在了书房里。” 第16章 收徒第16天 季斯年眸色一沉,立刻赶向书房。 季无忧唇角一勾,就算季斯年贪慕名声不肯保他又如何,如今,死无对证了。 慢季斯年一步的血星阑脚步一顿,感觉到了季无忧身上传来的源源不断的恶念。 他眼睛微眯,转身盯着季无忧:“人是你杀的。” “呵,关我什么事,他死的时候我可在这边干活呢。”季无忧冷笑一声,“怎么,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想污蔑我不成?”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那领头弟子尤羽做了个深呼吸,一步插进了两人中间。 “季师叔,血师弟,仙尊可能马上就回来,一切的事情自然由仙尊定夺,我们还是不要给仙尊添麻烦比较好。” 他一口一个仙尊,小心翼翼的窥探着二人的脸色,见着两人确实各有顾虑的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是在这里打起来了,将账册弄乱,他们就得连夜干活了! 血星阑指尖微动,从神魂深处的长剑上抽取了一抹煞气,正准备悄无声息的传进季无忧的身体里。 不远处便传来了轰的一声爆炸的声音。 那是小剑鞘赶过去的方向! 血星阑瞳孔一缩,立刻转身冲向季斯年的方向。 他也是昏了头了,人是不是季无忧杀的关他什么事? 居然只惦记着和季无忧在小剑鞘争注意力,把小剑鞘跟丢了。 书房前,季斯年神情冰冷的站在一片废墟前,还有淡淡的魔气在废墟上方缭绕。 “师尊!”血星阑匆匆赶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季斯年的袖子,“你没受伤?” “无碍。”季斯年一身银白的衣衫,连一丝灰尘都没沾到。 他驱散了魔气说:“罗月城可能有魔修混进来了。” 一众跟过来的弟子闻言脸色全部变得凝重起来:“怎么会这样?各大主城不是都有检测阵法吗?” “阵法没有反应,恐怕被破坏了。”领头弟子尤羽望向季斯年,“仙尊,可要弟子等全城搜捕?” 季斯年思索片刻并未允许:“不要惊动百姓,本尊去修补罗月城阵法,你带着弟子照常行事。” 魔修阴狠毒辣,百姓知道了免不了人心惶惶,更容易乱中出错。 季斯年拂开拉着他衣角的血星阑:“你跟着尤羽帮忙,为师去去就回。” 血星阑刚张口说要陪他一起,季斯年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被丢下了……这是直接踏破空间异动,速度极快,却只有化神期以上才做得到,现在的他,跟不上。 血星阑神情沉郁,杀人的真的是魔修吗?还是……季无忧? 无论是谁,让他和小剑鞘被迫分开,不可饶恕! 一双杀气腾腾的血眸,望向了季无忧。 季无忧也伸手摸向了腰间的软剑,这个小贼,昨日要不是他,他已经拿到精金了。 何况这这小贼还偷偷的背着他拜了季斯年为师,在季斯年面前装得一脸可怜,来污蔑他,今日就得给他个教训才行! 尤羽看着两人只觉得一阵呼吸困难,是谁,给了仙尊他能够搞定这两个祖宗的错觉! 季斯年丝毫不知道尤羽压力有多大,他只觉得自己徒弟乖巧听话,好带的很。 他站在云霄之上,俯视整座罗月城。 在他脚下,一个常人看不见的金色阵法徐徐展开,如同蜘蛛网一般,将整个罗月城都笼罩其中。 唯有东方的蛛网仿佛被猎物撕破,露出一道缺口,有魔气缓缓向内流动。 一道魔气浓郁的紫袍人正通过缺口向外狂奔。 “找到了。”季斯年指尖一动,一条顶端还剩两片绿芽的树枝,宛若利剑一般刺向紫袍人。 紫袍人惨叫一声,被树枝刺破气海元婴,钉在了原地。 下一刻,树枝被拔出,抵在了他喉咙处。 季斯年看着他的衣服判断出来人的身份:“东海洲浮岛,万血魔窟的元婴期魔修,来此何事,为何杀人。” “别、别杀我……”紫袍人目露恐惧,“我只是听命行事,我……” 话没说完,他蓦然瞪大了眼睛,一块罗盘从他怀里射出,指针直指罗月城城区。 “找到了!”紫袍人脸露喜色,“我找到了,老祖救我!” 老祖?化神期魔修!季斯年立刻心生警惕。 然而下一刻,罗盘砰的一声破碎,落下一道黑色烈焰,紫袍人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焚烧的灰飞烟灭。 季斯年手中树枝一挥,黑炎立刻被冻在坚冰之中,下一刻碎裂成粉末。 情况不对劲,这魔修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那东西,似乎在罗月城里。 季斯年补上阵法漏洞,凝眉看着从东海洲方向传来的微薄魔气。 这些魔气,是镇魔塔破时泄露的,各宗门都有派遣人手相助,按理说应该清干净了才对。 镇魔塔破,海外魔修深入玄灵洲,季斯年直觉二者之间必然有联系,却想不通其中关联。 必须得去东海洲查探一下情况,季斯年刚做下决定,就看见一道金色光柱从罗月城中央冲天而上。 星阑!无忧!季斯年瞳孔一缩,立刻遁回城主府 。 第17章 收徒第17天 季斯年几乎是眨眼间就飞到了城主府上空,一眼略过,却发现众人安然无恙。 发出金光的,是那块用来检测不明矿石属性的测灵石,而测灵石旁边站的,是血星阑。 季斯年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不解,这是发生了什么? “师尊!”血星阑敏锐的抬起头,看见了季斯年,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 “见过仙尊,”众弟子被血星阑一提醒,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向季斯年行礼。 季斯年落到地上,挥手抑制住了测灵石的金光。 血星阑直接扑了过来,得意的扬起头邀功:“师尊师尊,你看,我的灵根是不是很厉害。” “不错。”季斯年看着粘人的小徒弟,表扬般的揉了揉血星澜的头,血星澜配合的蹭了蹭。 “发生了何事?”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测灵根,闹出这么大动静。 尤羽轻咳一声:“是弟子的失误,让血师弟帮忙搬测灵石,忘了告诉他不能用灵力了。” 他尽量挑着能说的说了,实际上,过程并没有他说的那样轻描淡写。 当时季斯年一走,血星阑和季无忧眼神一对上就要打起来了。 尤羽不得不再次挡在了两人之间。 他挤出笑容,指向另一个角落对血星阑说:“血师弟,仙尊走前叮嘱让你帮忙,你能把那边的测灵石收回来吗?” 血星阑盯着尤羽看了半晌,嗤笑一声,转身走开了。 小剑鞘马上就能回来,他不至于蠢到众目睽睽下给那假弟弟留下把柄。 尤羽略松了口气,又转头对季无忧说:“季师叔的褐褚石还未曾清点完,仙尊回来必然要查账册的,劳烦师叔继续清点。” 季无忧想着还得在季斯年面前装乖,冷哼一声,也离开了。 “还是尤师兄厉害……这两人都是仙尊爱重的人,我们谁都不敢招惹。”一边的弟子小声感慨道。 尤羽捂着自己心脏嘴里发苦,仙尊都点他名了,他能不管吗? 还好,这两个祖宗脾气再不好,提起仙尊,总能压制几分。 那块测灵石是专门用来检测矿石属性的,为了放下矿石,它体型比桌子都大不少。 尤羽不知道血星阑没接触过测灵石,不懂接触测灵石不能用灵力。 于是血星阑一手蕴灵,挥手想用灵气把这破石头直接扔过去。 然而灵力刚接触到石头,就被吞了一小块进去。 下一刻,从测灵石吞噬灵力的地方泛起一股金雾,快速的填充满了整块石头,并且绽放出华丽炫目的金光,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紧接着,便是正在思索魔修之事,神经有些紧绷的季斯年直接赶了回来。 “金属性单灵根!”一边原本准备一同帮忙搬石头的弟子咽了咽口水,满脸羡慕又震惊的说,“居然一瞬间就充满了整块测灵石。” “这也太夸张了……这可是一次检测上千矿石,也填不满的测灵石……” “不愧是仙尊唯一的弟子,简直天生剑修苗子。” “血师弟好厉害,我第一次见这样的强悍的灵根。” 季无忧站在一边,却猛地捏紧了拳头,牙根都快咬碎了。 这样的灵根……他见过! 在他测灵根的前一日,他缠着季斯年要看他的灵根,这样的光芒强度,与季斯年当日几乎一模一样。 他当时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和季斯年是亲兄弟,父亲和兄长都是单金灵根,他也会如此…… 宗门如此想的人并不少,于是他测试当天,意气风发的选择了宗门最大的测灵石。 然而,最后测出的水土木三灵根,蓝色黄色和绿色,合在一起,却连石头的三分之一都没填满。 他不敢相信的重测了好几次,发着疯让季斯年给他换测灵石,最终结果却没有丝毫改变。 三灵根,中上品。 这样的结果就像一记闷雷把他炸到头晕眼花。 “唉,同为寒剑仙尊的儿子,他怎么半点没继承到他父亲的天赋。” “可惜了,这次测试连掌门都来了,还以为能像他兄长浮光仙尊一般……” “不过灵根属性温和互补,品质也不错,也算优秀了。” 那时周围人都是一脸惋惜的围着他,个个挂着虚伪的面具说些遗憾的话,再假模假样的安慰他两句,心里恐怕早就将他踩入泥地了。 他惶然无措时,季斯年拍着他的肩说:“青木仙尊是父亲旧友,我送你去他那里修法。” 没有金灵根,无法学剑,更别说继承父亲的衣钵。 他远远的看着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血星澜,嫉妒的快要疯了,区区一个小贼他凭什么…… 季无忧神情恍惚的看着血星阑那边,抑制不住嫉妒和厌恶的目光。 如此强烈的恶念,血星阑当然注意到了,他侧过头,讥讽的扬起唇角。 就这还想和他抢小剑鞘? 季无忧又嫉又恨,却碍于季斯年在,强迫着将所有情绪全部压了下去。 “恭喜兄长喜得佳徒,血师侄这天赋可真是令人羡慕。”季无忧笑着走上前道喜,似乎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季斯年眼神微软,抬手想揉揉他的头,季无忧身子瞬间紧绷,下意识一侧,避开了他的手。 一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季斯年微微一顿,手自然而然的收了回去:“你也很好。” 若他真的很好,就不会被送走了,季无忧眼神一暗,内心不屑季斯年的虚情假意,心里却有一瞬间的懊悔。 刚才他不该躲的,与季斯年亲近些,对他有利无害。 他刚张嘴想说些什么,血星阑便上前一步,直接插在二人中间。 血星阑牵起季斯年的手放在自己头上,然后主动蹭了蹭他的手掌心:“师尊摸我,我喜欢的。” 季斯年原本那几分失落瞬间被驱散了。 季无忧看着季斯年神情柔软的和血星阑和乐融融的模样,内心五味杂陈,总觉得自己好像,不断地在失去什么东西。 他抛开情绪,无论如何,现在重要的是,在季斯年面前掩饰好他的敌意。 于是他转向血星澜道:“以后我们便是同门了,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你不会记恨我?” 血星澜鼻尖嗅到他明晃晃的恶意,咧开嘴笑容恶劣:“当然。” 季斯年看着两人冰释前嫌,心里熨帖。 星阑虽然冲动莽撞了些,但本质是个乖孩子,无忧任性霸道,却也能知道悔改,都是他重要的人,能好好相处就最好不过了。 “为师去一趟东海洲查探情况,明日你先跟着他们回去。”见这边无事,季斯年便准备继续他的计划。 血星阑睁大了眼睛,这是又想扔下他吗? 他气呼呼的捏紧了他袖袍,不开心道:“我随你同去。” “不行。”季斯年果断的拒绝了他。 他又叫来尤羽:“此处本尊要重建阵法,你带弟子们速回宗门不可久留,众人都听你安排。” 尤羽想起刚才剑拔弩张的血星阑和季无忧嘴里一阵发苦:“是,弟子遵命。” 季斯年又叫来季无忧:“星阑年纪小,回去的时候,照顾好他。” 季无忧点头:“哥,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他。” 血星阑则眼巴巴的望着他,乖巧极了:“师尊,我乖,你别留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你乖就好好听尤师兄的话。”眼见血星阑漂亮的一双血瞳又开始凝聚泪水,季斯年狠下心,立刻消失在了原地。 血星阑原本不错的心情,瞬间变得恶劣,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在一边被季斯年托以重任的领头弟子尤羽,见证了血星阑变脸全过程,又看到季无忧阴沉的脸色。 他表情麻木,恨不得自己变成透明的。 浮光仙尊风光霁月,性情虽然冷淡了些,但是并不难相处。 怎么他的弟弟和弟子却一个比一个…… 第18章 收徒第18天 尤羽深吸一口气,祭出灵舟,小心翼翼地问道。 “季师叔,血师弟,要不你们二位先去船上房间里休息一下,我让各位师弟师妹动作快些收拾东西,咱们早点出发。” “不着急,你们去忙你们的。”季无忧冷笑一声,“我和师侄好好说说话。” 尤羽:……这个氛围,他哪里敢走? 仙尊信任他,将事情都交给他了,他要走了,这两人斗出个什么事情来,不管伤了谁,都是他的责任。 于是他干笑两声:“外面那几个师弟师妹就能够收尾了,用不着我去,我在这里陪陪季师叔和血师弟。” 血星阑还沉浸在被丢下来的烦躁当中,见季无忧主动送上门来,嗤笑一声。 “你想聊什么。”他嗤笑一声,语气玩味讥诮,“聊聊你没有金灵根,还妄想做剑修?” 与此同时,他早就准备好的那缕煞气,悄悄地没入了季无忧的身体里。 季无忧原本就因为血星阑的灵根一事怒火冲天,现在又被血星阑嘲讽刺激到痛点,他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嗡的一声,断了。 煞气轻而易举的就将他压在内心深处的猜疑和恶念不断地翻了出来。 【季斯年他就是偏爱天赋好的血星阑,看不起我的三灵根。】 【季斯年嫉妒我受父亲宠爱,父亲飞升后不久他就把我送去奎木峰,父亲留下来的遗产我也没拿到多少,季斯年一定私吞了不少。】 【现在又来了一个血星阑,说不定季斯年就是打算日后将落云峰传给血星阑这个外人。】 【血星阑一露面就抢了我的精金,处处与我作对,日后必定还会再分掉季斯年手里的资源,那都是我的!】 【要是血星阑死了,我还是落云峰唯一的传人,天赋再高,没命了也是废物。】 季无忧双目赤红,从腰间抽出软剑:“血星阑,你找死!” 血星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半点不将他放在眼里。 一条白绫从侧面飞出,卷住季无忧持剑的手,白绫上灵光湛湛,明明只锁住了季无忧的手,却将季无忧整个人定在了原地。 “季师叔。”尤羽沉声道,“不可伤人,血师弟,你也说得过头了些。” 借着季无忧精神防线崩溃,用煞气将他记忆翻了个底朝天的血星阑冷哼一声,引爆了那缕煞气。 季无忧的记忆里,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在他记忆中,他出生起,季斯年就一直是他兄长。 那个所谓的父亲,却常年戴着面具,看不出模样。 简直浪费了他好不容易抽出来的这一缕煞气。 煞气一炸,季无忧灵力一阵沸腾,然后砰的一声晕了过去。 “季师叔情绪起伏太大,小心走火入魔,给季师叔喂颗清心丹,带他去房间休息。”尤羽叮嘱完别的弟子,拧着眉头看了眼血星阑。 再这样下去,这一路就别想安宁了。 “血师弟,借一步说话。” 血星阑眼角一挑,意思非常明确,凭什么听他的? 尤羽额角青筋突起,最后还是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血师弟想不想知道浮光仙尊的事?我给你讲讲。” 血星阑眸光微动,下巴一抬:“走。” 尤羽:……得,都是大爷,他都得供着。 尤羽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轻声道:“血师弟,你可知道,季师叔是仙尊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他有我,我才是他最亲近的人。”血星阑眉宇间夹杂着几分躁意。 那个假弟弟不过是骗子的儿子。 尤羽嘴角一抽,接着问:“寒剑仙尊飞升后,他二人相依为命十几年,感情十分深厚,血师弟,你才入门几日?” 血星阑眼中杀意森然:“我与他可不仅仅这几日情分,季无忧算什么东西。” 他们在暗无天日的镇魔塔里一起度过了万年时光,若不是小剑鞘灵智懵懂时被人偷走,如今又怎么会不认得他? 尤羽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现在在仙尊心中季师叔的地位你也无法否认? 你如此与季师叔针锋相对,仙尊必然会不开心,搞不好,还会影响你和仙尊的情分。” 他还记得血星阑在浮光仙尊面前乖巧的样子,深知打蛇打七寸。 血星阑当然清楚这些,要不是顾忌小剑鞘,他早就把季无忧杀了。 但……小剑鞘会难受。 片刻后血星阑问道:“季无忧死了,他会哭吗?” 尤羽脑海里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仙尊会为季无忧哭吗? 他想起季斯年冷清的面容默默打了一个寒战,绝无此种可能! 不过他现在十分肯定地对血星阑说:“会的。” 血星阑思绪缓缓飘到了镇魔塔内。 在他第一次发现他的剑鞘生出了灵智的时候,便是听见了细细的抽泣声。 它说:“好黑。” 于是他用魔族的鳞片为灯台,魔丹为燃料,给他的小剑鞘点燃了一盏长明灯。 它怕黑,怕魔族,怕疼,每次害怕,就小声的抽泣,弱弱的声音,听得他剑体疼痛,焦灼不已。 他知道尤羽说的假话,小剑鞘长大了,不会再那样哭泣,但他也明白,小剑鞘会难受。 杀了季无忧,小剑鞘会难受,还会一直记得季无忧的好,只有让季无忧活着,才能让小剑鞘一点点对他失望。 对他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小剑鞘找回记忆,到那时候杀季无忧,才是合适的时候。 尤羽见他出神,小声地喊道:“血师弟?” 血星阑嗤笑一声:“我知道了。” 与其在季无忧这里浪费心思,不如抓紧恢复实力,免得下次又被小剑鞘丢下。 血星阑转身上了灵舟,只留下一个满脸莫名其妙的尤羽在原地。 这小祖宗算是答应他了还是没答应他? 第19章 收徒第19天 离开罗月城,季斯年没有再急着赶路,而是一路顺着魔气侵染的方向探查过去。 然后一路追寻到了无尽崖处。 看着无尽崖如今的样子,季斯年神情微怔。 一条漆黑粗壮的裂缝,从深不可见的海底蔓延而上,将无尽崖暴力的撕裂成了两截。 而裂痕所处的位置,刚好是原本镇魔塔的位置。 季斯年欲要跨过裂缝,却在裂缝边缘被拦住了。 一道漆黑的结界从裂缝里拔地而起,将一座无尽崖隔成了两个世界。 一边灵气纵横,一边魔气肆虐。 他一路追寻的魔气就是由这结界散发出来的。 季斯年手中树枝灵光湛湛,他微微敛目,剑气灌注往前一斩。 “轰!”强横的剑气卷起巨大的灵力旋涡撞在了结界上。 伴随着一声巨响,结界宛如海潮一般的波动起来,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浮光仙尊。”上方的动静惊动了下方的修士,有一白胡子修士拱手招呼道。 “黎家主,究竟发生了何事。”季斯年问道。 这结界居然连他都无法撼动,绝不是那些魔修能搞出来的东西。 镇魔塔由镇魔世家黎家世代看管,他们是修真界对镇魔塔最为了解的人。 黎家主苦笑:“仙尊帮东海洲镇压了魔化妖兽潮离开后,这里突然就变成了这样,黎家研究许久也没个眉目。” 季斯年略一沉思,将他在罗月城里遇见魔修一事告知了他。 “看来这结界,不拦魔修。”黎家主神情凝重。 “恐怕镇魔塔里除了那柄被仙尊斩灭的魔剑,还有什么别的魔物逃出来了,那些魔修才会如此铤而走险。”黎家主说。 话虽如此说,可是季斯年用阵法查探过罗月城,那里面,当真什么都没有。 闻言黎家主迟疑道:“或许只是那个方位,比罗月城更远些。” 季斯年陡然握紧了手里的树枝,那个方向跨过罗月城,还有七座主城,然后便是……乾元宗。 刚好是回去的路线。 “此处不可再由魔修肆意进出,黎家退后,本尊将他们暂时拦上一拦。”季斯年果断道,“然后本尊会回禀宗主,清查玄灵洲。” 黎家主大喜:“多谢仙尊。” 他带着一众弟子退后,季斯年飞至半空中,手掐剑诀,目光锐利,手中树枝对着地面快速一挥。 原本被撕裂成锯齿状的无尽崖裂缝边缘山石崩塌,变得笔直又光滑。 一道银白的寒霜附在裂缝边缘,锐利的剑气在其上纵横。 与此同时,一声惨叫响起,一道紫袍人影陡然在裂缝边缘现身,被剑气绞得神魂俱灭。 “果然如此。”黎家主骇然,“这结界的魔气掩盖了这些魔修的气息,我等才毫无所觉。” 不知道这期间有多少魔修悄悄摸进了修真界。 季斯年又连挥出数剑,构成一道阵法结界才作罢。 “剑阵可暂且拦上一阵子,家主且将此处之事告知璇玑仙门和揽星宗,请两派长老出手设立结界,毕竟魔修中,不乏化神魔头。”季斯年道。 璇玑仙门擅长符箓,天星宗擅长布阵,两家结合,才有可能立下能拦住化神期的结界。 毕竟对面是悄悄潜入,没有要开战的态度,否则化神老魔们硬闯,恐怕结界也无效,但至少能拖延片刻。 “老夫这就安排,多谢仙尊指点。”黎家主道。 季斯年惦记着那不知名的魔物,开始往回赶。 希望无忧和星阑他们不要撞上那镇魔塔逃出来的不知名魔物才好。 此时的灵舟已经离开了罗月城。 尤羽先是借用季斯年来劝诫了血星阑,又在季无忧醒后与他聊了许久,劝住了季无忧。 于是两人偶然相遇时虽然神情都不佳,可至少没有再向之前一样动手了,顶多一些嗤笑冷哼,便将对方当做不存在一般。 有弟子一脸崇拜的看着尤羽:“尤师兄真厉害,你是怎么劝住他们的?” 尤羽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感谢仙尊。” 那弟子一脸摸不着头脑。 血星阑是真没空搭理季无忧,他一直忙着修行,但一整日下来,感觉到修为那一点点攀升,心情却不是很好。 照这个速度,他得什么时候才能追上小剑鞘。 不能再这样修行了。 他的本体,可是诞生于万族血池的魔剑血屠! 现在这种修行方式,本来就不适合他。 从鲜血以及各种负面情绪和矿石中汲取力量,会快的多。 目前他见到的矿石,也只有那块精金还算不错,别的用了也只能拖他的后腿。 可是要取鲜血和那些情绪,就免不了要杀戮,小剑鞘必然是不肯让他杀人的,血星阑一时有些烦躁。 他视线缓缓锁定了灵舟边上的飞鸟。 啧,先将就试试。 于是接下来,尤羽就看见血星阑跑到甲板上抓鸟,杀了就扔给他,让他烤鸟。 尤羽额头青筋直跳,不断地安慰自己,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忍几日就好了。 等看清了手上的鸟,尤羽却微微皱眉:“环翠鸟,玉浆蜂?” 这些可都是妖兽的伴生兽,从来不会单独行动,血师弟怎么抓住了它们? 等等,莫非是血师弟在提醒他什么? 尤羽心下不安,抽出一张定妖符用灵气燃了,定妖符瞬间化作了无数条青烟丝,又很快消散在空中。 一条青烟表示一只妖兽,这么多条青烟,甚至分不够直接消散,那该有多少妖兽? “不好,是妖兽潮!”尤羽脸色凝重,匆匆离去,“血师弟你先在这里待着,我去通知他们立刻改道。” “妖兽潮?”血星阑眼睛一亮,来的正好。 尤羽指挥着众人探测妖兽方向准备改道,季无忧脸色不善的从房间出来,呵斥道:“怎么这么晃,你们连开船都不会吗?” “季师叔,有妖兽潮过来了,必须马上改道,现在还不确定兽潮方向和范围所以才不稳定的。”一边的弟子解释道。 “妖兽潮?”季无忧眼光微闪,这么快就来了? 上次被血星阑羞辱之事他还记得清楚,尤羽不但敢阻拦他,还在他清醒后拿季斯年来压他。 血星阑该死,尤羽也该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但是,碍于季斯年,他不能直接弄死血星阑,不过若血星阑死于兽潮,那自然和他无关了。 于是他一路上,从房间里扔了不少引兽草下去。 他身上有保命之物,自然无碍,至于别的弟子死伤如何,都是活该,谁让他们胆敢不听自己的,和自己对着干。 与此同时血星阑也在盘算,他该怎么脱离这些累赘,避开他们去兽潮中好好的吸上几口鲜血。 他到不怕这些人看见,只是怕小剑鞘知道了又说什么除魔务尽的话。 两人各打算盘,倒是不约而同的对妖兽潮期待了起来。 唯有尤羽一阵焦头烂额,下次出宗门,他一定要去请修行卜算的长老先算上一卦! 第20章 收徒第20天 “师妹,转向,先避开它们。”尤羽喊道。 “是!”负责掌控方向的女子脆生生的应道,很快便调控好了方向。 尤羽带着一众弟子将船舱上的符文催发到了极致,灵船立刻提高了几倍的速度,防御结界也彻底打开,开始极速前行。 血星阑立在甲板上,感受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腥味,双目渐渐染上几分赤红,内心的躁动越发急切。 新鲜的充满了力量的血肉,明明近在咫尺,他却丝毫也不能碰。 半个时辰后,负责探查的弟子通禀道:“已经成功脱离了妖兽潮大部队行走的方向,照这个速度下去,就算是妖兽潮侧翼也撞不到我们。” 血星阑闻言有些失望,那些妖兽也太废物了,他开始考虑要不他直接从船边上跳下去。 季无忧眼神狠辣,他从储物袋摸出破阵刀,避开众人的视线,一刀直接刺入了符阵中。 “砰!”灵舟的符阵陡然破碎。 掌舵师妹有些慌了:“尤羽师兄,符阵破了,这可撑不到完全脱离兽潮侧翼。” 尤羽暗自咒骂了一句,命令道:“先落地修复符阵。” 靠在角落的血星阑从季无忧身上收回视线,冷笑一声。 啧,过了这么多年,部分人类还是一如既往的肮脏。 “大家先下船,别走远了,等灵船维修好,马上就走。”尤羽招呼道。 下船的时候,季无忧刻意绕过血星阑旁边,一个清风诀拂过去,一株上品引兽草随着这清风诀悄无声息的落入了血星阑的袖袋里。 血星阑闻着腥味飘来的方向,坐到了外圈,缓缓的探手摸了摸袖子中的草,看来,他不用自己想办法怎么摆脱他们去兽潮里了。 众人抓紧时间结阵修补符文,虽然这边只是妖兽潮的侧翼,顶多也就筑基巅峰,可是兽潮数量庞大,若遇上了他们也极难全身而退。 但不过过了两柱香的时间,负责探测的弟子便脸色苍白的来报:“尤师兄,不好了,妖兽潮突然加速直奔我们这个方向过来了。” “灵船暂时修到能飞,先走。”尤羽咬牙道。 不远处的丛林中已经有隐隐约约的兽吼声传出。 半空之中,先追上来的鸟类妖兽一声嘶鸣,飞扑下去直对人群。 一部分弟子站在前方阻挡妖兽,一部分则勉强撑着没修好符文阵法的灵舟往外飞。 血星阑抬头望着天空,那妖兽似乎都是冲着他来的,或者说,冲着他衣袍中的草来的。 季无忧看了一眼血星阑,手中的长剑刻意压低了两寸,将一只妖兽挑向了血星阑。 血星阑有意落入妖兽群中去放肆的厮杀掠夺一回,不但不避不让,甚至积极上前一步,直接迎上了那只妖兽。 那妖兽见到食物撞到面前,直接冲下来抓住他便往外飞。 血星阑满意的拍了拍这只妖兽的腿,还算机灵,作为奖赏,先吃它。 然而一道白绫破空而来,直接绞断了妖兽的脖子,然后又缠着血星阑的腰将他拉了回来。 尤羽脸上带着血渍叮嘱道:“血师弟小心,待在我身后。” 尤羽长相阳光爽朗,武器偏偏是极柔的一对白绫,其中一条直接在血星阑身边盘桓,将他护的死死的。 但同时,他少了一条白绫,应付起来也有些吃力了,偶尔有错漏被妖兽袭击到,渐渐身上也带上了伤。 可从始至终,尤羽都站在弟子们最前面,没有后退。 别的弟子也有意无意的挡在修为低些的血星阑和季无忧前面,竭力护着他们。 血星阑陡然想起了那天季斯年带他去见矿民时说的那些话,一时有些烦躁。 小剑鞘就是被这样的人类教成了那个样子,简直愚蠢! 世上没有什么,能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了……他的剑鞘除外。 季无忧见众弟子齐心协力下,居然坚持了下来,修为最低的血星阑被护的好好的,一点伤都没受! 他又急又气,假装与妖兽动手时失误,猛然转势身形一歪,用季斯年以前送他的极品灵剑,一剑破了尤羽护着血星阑的白绫。 他还主动挡在了尤羽和血星阑之间,让尤羽错过了救人的机会。 一只妖兽趁机一口叼走了血星阑,直接飞往地上。 “血师弟!”尤羽握住白绫的手缓缓拽紧,“季师叔!他是我们的同门,你……” 话没说完,季无忧却噗嗤一声,吐出一口血倒了下去。 他手臂上的血痕泛着紫黑色的毒液,尤羽来不及再追究,只能喊道:“谁身上还有解毒丹,季师叔中毒了。” 忍受着浑身的剧痛,季无忧心里咒骂血星阑小人行径,血星阑掉下去之前不知道用什么划了他一刀,居然还带着毒。 可现在他又不得不忍了这口气,默认是之前就中了毒,才不小心刺破的白绫,否则尤羽必然会向季斯年胡说八道。 被妖兽叼着肩膀的血星阑甩了甩沾着妖兽毒血的手指,在这只妖兽的皮毛上擦了擦手。 虽然他已经暂时不打算杀季无忧,但是季无忧既然动手了,那总得受点教训。 上空的灵船已经飞远了,血星阑直接反手抓住妖兽的上下颚。 呲啦一声,妖兽从上下颚开始连带整个身体都在一瞬间被血星阑撕成了两半。 他拎着妖兽,手中吸着妖兽狂暴的血脉之力,悠闲的伸了个懒腰。 两日未曾好好活动的关节传出清脆的骨鸣,血星阑笑容逐渐张狂起来:“啧,总算是,不需要顾忌了。” 看着汹涌而来的妖兽,他眸子中闪着嗜血兴奋的暗芒。 他只身奔向兽群,仗着体质的强悍,抓住一只妖兽撕一只。 兽血里的精华凝为一滴滴血珠,汇聚向血星阑,在接触到他皮肤的一瞬间,就被血星阑吸进了身体里。 血屠剑,从万族血池中炼化而出,嗜血凶狠,就算封印本体,现在的身体强度也极高。 金丹以下的妖兽的利爪和牙齿根本无法伤他分毫,而妖兽潮的侧翼实力最高也不过筑基巅峰。 完全就是给他送上门的食物。 另一边,季斯年赶回来遇见兽潮,直接沿着兽潮将妖兽一一剿灭,从而追上了灵舟。 看着破烂飘摇的灵舟,和满身浴血的一众弟子,季斯年心微微一沉,将剩下的妖兽一剑斩灭。 见到季斯年,一众弟子松了口气,脱力跪坐在了灵舟上,总算结束了。 季斯年取出数瓶丹药抛给还能站着的弟子:“立即给众人治伤。” 他替还在昏迷的季无忧查探了一番,确认伤口毒素已清,才略放心了些,又问道:“星阑呢?” 一众弟子陡然一僵,低头避开了他的视线,好几个女弟子直接红了眼眶。 尤羽捏紧拳头,跪在了季斯年脚边,愧疚不已:“弟子无能,没护住血师弟,害他被妖兽抓走了。” 季斯年脑袋嗡的一声,有一瞬间空白,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血星阑身上的弟子玉珏里,他注入了自己的剑气还留了神识,要真是性命攸关,他该有感知的。 “哪个方向!”他问道。 尤羽指了下方向,季斯年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星阑,撑住,为师来救你了。 妖兽群里,血星阑忍不住打了个嗝。 嗯?他好像吃撑住了? 第21章 收徒第21天 到底是彻底封印本体,变成人类的身体有局限,这么一点精血就让身体饱和了。 血星阑瞬间有些意兴阑珊,准备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去闭关修行,先消化了再来找妖兽群。 突然,一道极寒的剑意从不远处横扫而来。 血星阑手下动作僵住了,他抬头望向前方,那道清冷如月的身影向他奔赴过来。 “师尊……”他来找我了! 血星阑嘴角扬起笑意,干脆直接引爆了体内积压过多的灵气,身体从内部被引爆的灵力崩坏,连衣服都被冲破了。 为了隐藏身份,他可以天资卓越,靠着肉身强悍杀了许多妖兽,但绝不可能在兽潮中毫发无伤。 紧接着,他一边跌跌撞撞的奔向季斯年,一边睁大了眼睛定定的看着季斯年:“师尊,救我。” 伤都伤了,那必然不能白伤,总得向小剑鞘讨些好处才行。 兽群之中,唯有血星阑一人的身影,破烂的衣衫侵染了大片分不清是妖兽的还是人的血渍,一双漂亮的血瞳充满了欣喜和期盼,跌跌撞撞的向他奔来。 季斯年心尖一颤,飞身下去扶他,血星阑仿佛脱力一般的往下跌,季斯年便直接将他护入了怀中。 现在不怕误伤血星阑了,季斯年再不留手,手中树枝轻扬,一剑落下,彻底了结了这一片兽潮。 又是这根破树枝! “师尊,我好疼……”血星阑一边撒着娇喊疼,一边嫉妒的悄悄伸手,将那枝树枝上仅存的两片叶片掐落了一片。 季斯年愣了下,难怪出发时还枝繁叶茂的树枝,就剩下了这两片叶子,原来是这小家伙! 他又好气又好笑的想训斥他几句,可一低头,看着遍体鳞伤的小弟子,季斯年所有的话都堵在了胸口。 罢了,他心底轻叹一口气,有些自责的说:“是为师来晚了。” 血星阑抓住季斯年的衣角:“不晚,我相信师尊一定会来的。” 他内心得意无比,就知道小剑鞘吃这一套。 见血星阑满身的伤,季斯年又把低阶的疗伤药都给了尤羽那边,他便干脆直接带血星阑赶回了落云峰。 弟子服弄坏了,血星阑又换上了季斯年曾经年少时穿过的中衣。 他让血星阑泡在谷中药池内:“为师去悬壶峰给你取药,再拿新的法衣回来,你乖乖泡着,不许出来。” “那你快点回来。”血星阑有些不满季斯年要离开,却也不再像当初一样痴缠了,反正小剑鞘是一定会回来的。 他刚出塔时,不谙世事,当真是处处破绽。 也就是小剑鞘单纯,没有怀疑他,过了这些日子,他已经完全掌握了如何当人。 看着季斯年远去的身影,又想起那日紫苏直闯药池的事情,血星阑突然觉得,确实该选几个剑仆来侍剑了。 紫苏手上哪里有低阶疗伤药:“仙尊且先回去,我让弟子备好给您送去落云峰。” 季斯年答应后,也没立即回去,而是去寻了老宗主,将此次出行所遇之事一一讲清楚,特别是东海洲无尽涯的异常。 老宗主神情严肃:“我立刻安排长老带弟子下山排查玄灵洲各地情况,必然将那魔物揪出来。 也会协同黎家家主向各大仙门请援,你先休息,若是对面化神魔头现身,还要你奔赴前线。” 季斯年颔首:“若有需要,义不容辞。” 另一边,紫苏大弟子得令后也不敢耽误,立刻拿了药就往落云峰走。 他走后,其余弟子小声嘀咕:“仙尊对那个弟子还真是上心。” 来取药的弟子听说后,满脸羡慕:“真羡慕能做仙尊的弟子,我要是也能做仙尊弟子就好了。” 一边的弟子笑着拍了他一下:“别做梦了,不说你我,木师弟堂堂万木阁少阁主,仙尊也未曾看上一眼。” “……嘘,木师弟来了。”旁边的好友连忙拉了他一下。 一白衫少年立在门口,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剑,转身离去。 落云峰内,血星阑正穿着季斯年少年时期的衣服泡在药池里晃荡。 他满意的嗅上面的味道,他一点也不想要新衣服。 直接穿小剑鞘以前的衣服真不错,感觉他又回到剑鞘里了,被剑鞘的味道紧紧包裹。 心里正美着呢,药池边上却传来了陌生的脚步声。 血星阑猛然回过头不悦的呵斥道:“滚出去。” 这是他和剑鞘的地盘,绝不许有外人踏足。 少年五官俊美,可惜表情却木愣愣的,他抽出腰间的长剑对着血星阑,语气诚恳:“打一架,我想知道他为何选你做弟子,不选我。” 血星阑听明白了,这是来和他抢剑鞘的,血眸中瞬间杀意盎然:“你也配?” 另一边,季斯年刚到落云峰,他便听见了药池方向传来一阵打斗声。 什么人居然敢欺到他落云峰来? 季斯年眸光微冷,手指间剑意凌冽,却在看清眼前的景象时陡然散去。 只见他走时还一脸虚弱的血星阑,一脚踩在一个陌生的练气期少年身上,一剑捅进了人家肩膀,血沫子都溅到了他衣服上。 这一脸凶狠好斗的模样,哪有半点站不起来的虚弱感。 血星阑见季斯年来了也不慌,反而骄傲的笑着仰头邀功道:“师尊,我赢了,我有好好看家哦。” 季斯年:…… 第22章 收徒第22天 “我没输。”那少年拼命挣扎着要站起来。 血星阑不耐烦的将还捅在他肩膀里的剑随手一拧,险些剜掉他一块肉。 “够了。”季斯年上前拎开血星阑。 给他掐了个清尘诀,一把将他扔入了药池之中。 那白衣少年捂着伤口半跪在地上,行礼道:“弟子木麒麟,拜见仙尊。” 木麒麟?季斯年虽然没见过,但也听宗主念叨过他。 明明身为万木阁少阁主,却不知为何非要拜入乾元宗。 但无论他是谁,也不该擅闯他的山峰与他的弟子动手。 季斯年直接一袖子将他挥出了落云峰。 “你擅自闯峰寻衅滋事,本该惩处,念在你已负伤,此次作罢,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处理掉外人,季斯年冷着一张脸看着血星阑。 血星阑感觉到了季斯年生气的情绪,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师尊,我没输的,你别生气好不好。” 他在意的是打没打赢的问题吗? 季斯年心中怒火腾腾道:“伤口不疼了?” “好疼的。”直觉告诉血星阑,他最好还是表现的惨一点。 疼还敢打架? 季斯年垂眸不语,不打算再纵容他。 这时,悬壶峰大师兄送药来了,他送完药好奇的看了一眼药池,一脸艳羡的离开。 也不知道,回去和师父说说,师父能不能也给他调一个这么好的药池。 季斯年坐在池边将药物一点点用灵力揉化,放入池中。 他全程没说话,血星阑就知道他还在生气。 于是血星阑将头趴在季斯年腿上,小声说:“是他说他比我更合适当你弟子,我才与他动手的。 师尊,我才是最优秀的那个,只有我才配得上当师尊的弟子。” 看着年少轻狂的弟子,季斯年轻声斥责道:“狂妄。” “师尊,我知错了,下次不随便动手了,你别生气嘛。” 血星阑一双宛如红宝石般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他分明还不知错,但却为了不让自己生气如此顺从乖巧。 季斯年无奈的轻叹一声,自己收的徒弟,慢慢教。 “乾元宗弟子不许私下斗殴,明日伤好后,抄百篇门规,背熟为止。” 血星阑立刻高兴起来:“那我抄完了,师尊就不生气了哦!” “看你日后表现。”季斯年道。 血星阑这才安心的闭目养伤。 他这次出去,吸了不少精血,再加上现在药池辅助,心神通达,周身的灵力沸腾起来,居然有进阶之相。 他进入练气一层已有半月,凭他的天赋进阶也正常,季斯年没有多想。 然而下一刻,已经练气二层的血星阑周身气势不减,居然直冲练气三层。 季斯年有些吃惊,这进阶速度,居然比他当年还要快。 他布上聚灵阵,又加上结界,让血星阑能安心进阶。 另一边,季无忧比他们晚了一日回来,他一到达乾元宗便问来接引的弟子道:“我大哥可回来了?” 那弟子应道:“仙尊昨日就回来了。” 这么快?难道他早就找到血星阑了? 季无忧心里陡然生出不祥的预感,追问道:“他是一人回来的还是带了别人?” “仙尊自然是带着血师弟一同回来的。”那弟子语气中带上了说不出的羡慕。 “听悬壶峰说,仙尊为了给他那个弟子疗伤,还亲自调配了药池,真是疼宠至极。” 季无忧猛地攥紧了剑柄,血星阑不仅没死,居然还动了父亲留给他们兄弟二人的药池! 怀着满腔怒火,季无忧回到落云峰一掌推开了季斯年书房门。 “哥,那药池分明是父亲留给我们的东西,血星阑凭什么能用。” 季斯年冷声道:“他既为我弟子,便是落云峰之人,为何不能用?” “那我呢?你只管他不管我,我中毒差点死在外面你知不知道!” 季无忧想起自己中毒昏迷时,血星阑却舒舒服服的泡在药池里,一时委屈至极。 “你昏迷时我瞧过你的伤,醒来便能痊愈,星阑那边不同,我要是去晚了,他就得丧命于兽潮。” 死了不正好吗?要季斯年胡乱插什么手! 季斯年见他双目赤红,委屈的不行,声音忍不住放软了一分,“我为你调了药池,你去泡一泡好生调养一番。” 季无忧再不甘心,也无法改变事实了,他气得摔门而出:“我才不稀罕。” 见季无忧气呼呼的离开,季斯年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还以为他和血星阑的关系好些了,没想到,还是这样差,简直就是孩子脾气。 然而在季斯年心中还是个孩子的季无忧,一下山就叫来追随他的宗门弟子,附耳叮嘱了一番话,将一个玉盒塞进了他手里。 “那又不是亲传弟子,一条贱命不算什么,只要闹出人命,就能把血星阑逐出宗门。” 那弟子领命去后,季无忧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等血星阑被逐出宗门,要取他一个练气期的性命,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过了几个时辰,乾元宗刑堂门口的问道鼓被敲响。 一身上还带伤缠着绷带的弟子双目赤红,声若泣血,嘶哑着喊道。 “奎木峰普通弟子杨铭,状告落云峰亲传弟子血星阑,用引兽草引起妖兽潮,谋害同门,导致吾妹身亡。” 一时间,众人哗然。 刑堂长老神情凝重,低声嘱咐刑堂弟子去请宗主。 那弟子要离开时,长老又叫住了他:“等等,多派几个师兄弟,分开传消息。 不止宗主,奎木峰的青木峰主,落云峰的浮光仙尊,都要将消息传到,速去。” 刑堂弟子走后,见到围在门口的一众议论纷纷的弟子,刑堂长老叹了口气。 落云峰和奎木峰乃是世交,怎么就闹出了人命呢? 消息很快传了出去。 去罗月城做任务的小队回来了,但是遇上了妖兽潮,全都重伤。 幸亏浮光仙尊及时赶到救了众人一命,还给了疗伤药。 可那杨铭的妹妹,却中了极为隐晦的妖毒,大家都没看出来,回到宗门才发作。 那妖毒一旦发作速度极快,连悬壶峰都没赶到就死了。 本来出任务正常伤亡,宗门发下慰问补贴,好好安葬也就是了。 谁知道,检修破损灵舟的炼器峰弟子,居然在灵舟底部和血星阑房间发现了引兽草。 从裂痕来看,分明是同一株引兽草撕开的。 此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杨铭和一众弟子瞬间气疯了头,去刑堂求取公正。 季无忧站在围观的人群之中,眼中流露出几分畅快之意。 刑堂弟子将消息送至落云峰,忐忑的低头等着季斯年的回复。 要是仙尊执意包庇弟子,不肯前去刑堂,他这差事恐怕交不掉了。 然而季斯年半分都没推辞,他听了消息沉默片刻后就写了信封交给那刑堂弟子。 “本尊即刻带星阑过去,你将这封信送去给紫苏峰主。” “是。”那弟子见季斯年如此好说话,不禁松了口气,连忙去送信了。 季斯年走到药池,血星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季斯年笑容十分灿烂:“师尊,我练气四层了。” 一夜连跳三级,这样的进度,让季斯年都感觉到惊心。 “不错。”他夸赞之后,将衣服扔给血星阑,“出关,随本尊去一趟刑堂。” “有什么事吗?”血星阑记得那个地方,似乎是处罚违反门规的弟子的地方。 季斯年揉了揉他的头,缓声道:“到了那里,有人问你什么,你如实说便是,其余的事,自有为师处理。” “好。”血星阑答应的很乖巧。 内心却在怀疑,莫非是那日他吸取妖兽精血时被人发现了? 第23章 收徒第23天 半个时辰后,所有涉及此事的人,都到了刑堂。 还有不少得知消息的弟子过来查看情况。 老宗主看着跪在地上的弟子,轻叹了口气:“你先说。” 那弟子神情哀恸,怨恨无比地指着血星阑。 “从罗月城回来时,我等遇上妖兽潮,尤羽师兄明明早就发现异常转变方向,那些妖兽却还是追了过来,都是因为他带着引兽草! 若不是仙尊及时赶到,我们那一船的人怕是都回不来了。 可怜我妹子无辜丧命,都是他之过!” 听到是这件事,血星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这事是季无忧干的,与他有什么关系? 季斯年低头看向血星阑:“可有此事。” “没有。”血星阑对上季斯年的视线,答得十分坚定。 季斯年点头:“好。” 要说血星阑斗狠打架,他信,要说血星阑耍这种阴狠手段,他不信。 见季斯年竟然丝毫没有怀疑便信了,杨铭双目充血声音哀泣:“仙尊!你莫要被蒙蔽了,他撒谎,明明从他房间搜了引兽草出来!” 血星阑嗤笑一声:“后半程我没在灵舟上,那房间谁都能进,你凭什么说是我放的。” “后面大家都受了伤,互相之间都相互守护在甲板上,绝没有人进过你房间!”杨铭转头看向尤羽,“师兄可以作证!” 尤羽想起那被毒死的师妹,心里酸楚:“确实没有。” 杨铭一头磕在地上,磕破了额头,鲜血淋漓:“真相已明,还请宗主与各位长老严惩凶手!” 杨铭的一句句沙哑诉求,扎在了众人的心口。 围观弟子都陷入了沉默,有些弟子,不忍心的别过了头去。 “斯年,你以为如何?”老宗主问道。 “现在定罪,还为时过早。”季斯年缓缓道。 原本以为大局已定的季无忧听到这话,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斯年:“哥,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信?” 季斯年平日里不是一副嫉恶如仇的做派,连他都不肯庇佑吗? 如今又为何非要庇护血星阑?是不要自己名声了吗? “人证未必有,物证也未得见。”老宗主见兄弟二人又要起争执,多插了一句,打断了他们。 一直没说话的奎木峰青木峰主也说道:“引兽草是不是血星阑的,还未有定论,这小家伙才来乾元宗几日?又见过几个人?引兽草珍贵,他怎么得到的?” “峰主!”杨铭绝望中带着几分麻木与失望,“小蝶虽然不是您亲传,但好歹也是奎木峰内门弟子,您要包庇凶手吗?” 青木峰主皱着眉头道:“正因为要严惩凶手,不能让小蝶枉死,就更应该把事情查清楚,要是轻易定论放过真凶,更对不起小蝶。” “哈……”杨铭惨淡一笑,“证据都已经摆在眼前了,还不清楚吗?” “哥,我知道你舍不得血星阑的天赋,但是他如此心性,留在宗门也只会成为祸害。”季无忧死死盯着季斯年,催促道。 “祸害?”血星阑冷笑,“如果真有人用引兽草害一舟之人,确实是祸害,挫骨扬灰都不为过。” 他充满了压迫的目光,落在季无忧身上,挫骨扬灰几个字说得意味深长。 季无忧心下一紧,怀疑血星阑已经知道了什么。 季斯年抬眸道:“倘若此事真是星阑所为,本尊必定亲自处分他,绝不姑息。 但,若不是他所为,本尊也绝不让他蒙受半分冤屈。” 血星阑瞬间感觉头皮发麻,想起初见面被小剑鞘提着剑追着砍的场景。 “引兽草被查出,是那么多炼器峰弟子亲眼所见,这期间并没有人进入过他房间,已经是铁证如山了。” 季无忧被血星阑那一眼盯的有些慌,急切的想要定血星阑的罪。 让他废除修为,赶出乾元宗,了结此事。 于是他接着说:“可怜小蝶师妹,死得那般凄惨,连尸骨都被妖毒融了个干净。” 季斯年心情越发沉重,那叫小蝶的弟子,他还记得。 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直跟在尤羽身边帮忙记账,办事干净利落。 那样鲜活的一条人命,说没就没了。 季斯年指尖微动,一缕灵光悄无声息的传出了大厅。 “就是因为她连尸骨都融了,才越发证明此事有蹊跷。” 这时,一道女声从门口响起,紫苏手中拿着一个白玉瓷罐,从门外走进来。 季无忧见到紫苏,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紫苏峰主怎么来了?” “仙尊相邀,自然不敢不到。”紫苏拱手道。 众人一愣,看向了季斯年,就连血星阑也有些意外,这就是小剑鞘的后手? “东西带来了?”季斯年心底轻叹了口气问道。 他实在不想怀疑宗内弟子真有人行先杀人又栽赃的恶毒之事,若是误会说开便好。 可事已至此,容不得他不怀疑。 紫苏嘴角一扯,半真半假的抱怨道:“仙尊您要得这样急,我半点不敢耽搁,炸了整整两把灵宝才来得及去灵渊跑了一个来回。” 季斯年道:“本尊补偿你三把。” 季无忧心下越发不安,勉强挤出一个笑意:“哥,你让紫苏峰主去找的什么东西?” “千味蝶。”紫苏微微挑眉,晃了晃手里的瓶子。 一时间,包括季无忧在内,所有弟子都有些茫然。 紫苏笑眯眯的解释:“这种灵兽极为难得,只有万木阁所居的苍梧洲的灵渊里有。 它们修为极低也没有什么特殊用处,因此,不被修士们看中,你们自然不知道。” 季无忧皱起了眉头,这听起来只是平平无奇的一种灵兽。 又怎么值得紫苏用秘术引爆灵宝,在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跑了一趟灵渊。 紧接着紫苏话锋一转:“而且这种灵兽之所以只生活在灵植茂盛的灵渊,就是因为它们从什么灵植上出生,后面就必须依赖这一种灵植的花粉才能存活。” 紫苏眼睛一眨,得意的扬起了唇角:“仙尊让我在这个瓶子里放了几颗马上就会孵化出来的蝶卵,里面只放了一株引兽草……” 季无忧脸色微变,瞬间捏紧了手里的长剑。 引兽草之所以能连续不断的吸引灵兽,就是因为它叶片上面布满了引兽花粉。 要是那千味蝶一放出来,岂不是全暴露了? 他立刻给躲在人群中帮他布置引兽草的弟子使眼神,那弟子却似乎没反应过来,还一脸茫然的望着他。 季无忧又急又气的暗骂了几句。 蠢货!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第24章 收徒第24天 “血星阑身上的引兽草味道,早就没了,他从昨日回来就一直泡在药池里。”季无忧试图阻止紫苏放出千味蝶,“拿这千味蝶,岂不是没用?” “若千味蝶只飞向今日取引兽草的弟子,那么说明并没有别人碰过引兽草。”紫苏道。 “若是还飞向了别人,这引兽草恐怕就是有人栽赃陷害。”紫苏环视了周围一圈,“栽赃陷害的人,必然要亲眼看到事情尘埃落定才会放心,所以他一定是在现场的。” 这时,那个放引兽草的弟子,已经彻底明白了要发生什么。 他慌了神,连忙悄悄的往后躲。 但,此时已经晚了。 “放出来。”季斯年道。 紫苏打开了瓷罐口,几只灰扑扑的不起眼的蝴蝶,从瓷罐里面挥舞着翅膀飞了出来。 然后,千味蝶除了落在那亲手碰了引兽草,将它从灵舟取出来的炼器峰弟子身上,就只落在了那人群中的弟子身上。 那弟子脸色惨白,慌乱的望向了季无忧。 季无忧见他望过来,心里一惊,立刻出手,直接将他从人群中揪了出来,推到地上。 “好啊,原来是你在背后生事!害得我们险些误会了血师侄,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道弟子玉牌在那弟子面前划过,那弟子原本想辩解的话,全然堵在了嘴里。 不行,他还有兄弟在乾元宗,不能供出季无忧来! 季无忧有仙尊和师尊保护,未必会死。 可他一旦记仇,缓过神来,自己的兄弟恐怕都活不了了! 那袖袍绣着灵草的悬壶峰弟子颤抖着说:“我,我不小心,给那位师妹用错了药,害得师妹身亡,我怕被杨师兄追责,才……才出此下策。” 杨铭一把揪住他领子,双目赤红:“我妹妹明明是妖毒发作而死,尸骨无存,又怎么可能只是吃错了药?” 季无忧紧跟着呵斥道:“诸位峰主和宗主都在这里看着,你还不老老实实从头到尾全部交代清楚?” 那悬壶峰弟子浑身瑟缩着,结结巴巴的,半真半假的说:“我、我怕尸检的时候被查出来是我给她用错了药。 就去偷了大师兄丹房的妖毒,把她尸体融了,造成妖毒发作死亡的假象。 然后利用我的灵兽药鼠,一边假装给大家治疗,一边把之前秘境里机缘得到的引兽草,随便找了个房间扔了进去。 这样,这样你们忙着去找那房间主人的麻烦,也就想不到是我用错药了。” 紫苏厉声逼问:“你偷盗的是哪瓶妖毒。” “玄阶甲三。”那弟子如实招了。 悬壶峰大师兄立刻回峰查探,片刻后脸色难看的回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玄阶甲三的妖毒的确被调包了,是弟子看护不力,还请师尊降罪。” “混蛋!”杨铭脑袋嗡嗡作响,气血上涌之下,直接给了他一拳,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本来可以活的,她本来可以活的……你居然,你居然歹毒到连她的尸骨都不肯留给我。” “我不是故意的,杨师兄,你饶了我。”这个悬壶峰弟子被打了也不敢还手,只是蜷缩着身子,不断的跪在地上哀求。 下一刻,原本落在他身上的灰色蝴蝶,化为了一道紫光,回到了紫苏手里。 “没想到,惊动了一堂两峰和宗主,最后败类居然是出自我悬壶峰。”紫苏脸色难看至极。 那悬壶峰弟子傻眼了,看着那道紫烟,不可置信的喊道:“这是幻术?不可能,那它是怎么抓住我的?”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千味蝶。”紫苏一把捏碎了手里的瓷瓶,“只是你自己做贼心虚,所有人都在等着抓出凶手的时候,只有你在偷偷的往外跑。” 那弟子傻眼了,完全没想到,堂堂乾元宗的仙尊和峰主,居然联起手来诈他这样一个小弟子。 季无忧也暗自骂了他一句废物,居然连这点儿压力都扛不住,一诈就全招了。 这也不能怪那弟子,毕竟仙尊何等人物,一根手指就能压死他。 他和紫苏峰主一唱一和,显得十分真切权威,别说他了,就连刑堂长老和青木峰主都信了。 “真相大白,按门规,该如何处置。”季斯年缓声道。 刑堂长老回过神来:“若是他当初用错药便诚心悔过认错,便是去给那弟子坟前跪上二十年,再去凡尘历练,救助百条性命为那弟子祈福。 可惜他一步错步步错,又恶意融了她的尸体,还栽赃陷害同门,意图逃避己身之过…… 如今,判他受鞭刑一百,再废除修为,毁其灵根气海,逐出乾元宗。” 那悬壶峰弟子听了吓得不住发抖,连忙膝行到紫苏面前,扯住她裙摆哀求:“峰主,峰主我错了,弟子真的知错了,峰主,你救救弟子!我不想死啊……” 百道鞭刑,毁掉气海仙根,又逐出乾元宗,他哪里还能活? “你不想死?”紫苏厌恶的扯回裙摆,一脚踢开他,“那杨心蝶就想死吗?被你污蔑的血星阑就该死吗?” 她转身向宗主拱手:“但凭宗主发落。” 老宗主无奈的看向那个神情惨淡的弟子:“此风不可长,三日后行刑,所有留宗弟子全体观刑。” “谨遵宗主令。”众人行礼,恭送老宗主先行离开。 杨铭看着那悬壶峰弟子被压下去,内心悲喜交织,怨恨与痛苦的情绪翻腾,嘴里呢喃道:“小蝶,哥哥帮你找到凶手了。” 紧接着他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跪在一边的悬壶峰大弟子沈昱瑛连忙接着他,给他探脉:“情绪起伏太大,大悲伤身,灵力混乱。” “带他回悬壶峰医治,灵石由落云峰出。”季斯年道。 青木峰主连忙说:“不可,他毕竟是我奎木峰弟子……” “总归是悬壶峰的弟子用错了药,有我教导不严之过,也怪昱瑛这个蠢货连丹房都看不好,日后他要用的药,悬壶峰一力承担。”紫苏直接说道。 “也好。”季斯年取了一块落云峰令牌给紫苏,“他醒后,你将此物给他,日后若有事,可让他持令牌上落云峰见本尊。” “仙尊心慈,我替这小子谢过仙尊。”于是,杨铭便暂时由紫苏接手了。 季无忧满脸内疚的望着季斯年:“哥,我刚才误以为凶手是血星阑,实在抱歉。” “你还年幼,不知世事深浅,易被蒙蔽,日后谨记教训就是。”季斯年教导了两句,也并未做多追究。 青木峰主摇头:“无忧,随老夫回去多读几卷书罢。” 季无忧低着头,遮住了阴郁不甘的眼神:“是。” 事情终了,季斯年低头问血星阑:“可有吓着?” 血星阑摇头,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季斯年:“没吓着,师尊好厉害。” 他的小剑鞘……似乎完全不用他保护的样子。 季斯年揉了揉他的头,没再多说什么。 虽然事情已了,但惦记着杨小蝶的性命和那悬壶峰弟子的作为,他心中并不舒畅。 那封信,他写的时候,其实并不希望能派上用场。 刚踏出刑堂,尤羽站在门口拱手:“仙尊,宗主请您带着血师弟前往承风殿。” 他看了眼血星阑苦笑着压低了声音:“听说是血师弟打了万木仙阁的少阁主,万木仙阁的长老找上门来了。” 紫苏领着沈昱瑛,手里拎着昏迷的杨铭从一边走过,无奈摇头:“唉,徒弟都是债啊,真是一刻也不得消停。” 季斯年:…… 他低头看了一眼血星阑,血星阑满眼无辜:“师尊,你昨晚说了不生气的。” 第25章 收徒第25天 血星阑和木麒麟之事是他亲自处理的,季斯年知晓其中缘由,并不是他的弟子主动惹祸,自然也会因此生气。 他只是有些感慨,他仅仅收了一个弟子,就已经忙的没有空隙。 也不知道光是亲传弟子就上百的七杀峰秦衡,该有多辛苦。 奎木峰,季无忧跟在青木峰主身后回到主殿。 青木峰主挥退了其余弟子,盯着季无忧道:“说,这件事,你参与了多少。” 季无忧身子一僵,竭尽全力才控制住自己僵硬的表情,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师尊,你在说什么?” “为师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青木峰主叹了口气,“你的一言一行,为师都瞧在眼里,心里亮堂着。” “师尊,我听不懂你的话。”季无忧咬牙道。 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那个人已经把罪责全部承担了下来,只要他不承认就波及不到他身上。 “季无忧!你以为你是在谁的面前玩毒药?” 青木峰主砰的一掌拍在桌子上,直接将一个灵玉盒和一个白玉瓷瓶扔到了季无忧面前。 “你真的以为就凭你那点手段能瞒得过紫苏的眼睛?” 季无忧认得,这是他交给那个弟子装引兽草的玉盒,和装妖毒的瓶子。 这些东西怎么会在青木峰主手上? 他惊讶的看着青木峰主:“师尊?你……你帮我了?” “你是我亲传大弟子!奎木峰的下任峰主,为师自然要护着你。”青木峰主瞪了他一眼。 “把事情从头到尾如实说来,若有错漏,现在为师还能再帮你遮掩一二,让那个悬壶峰弟子顶了罪也就是了,否则回头又被查出什么来,为师也保不了你。” 季无忧清楚,要是青木峰主要追究,直接在刑堂就把这两样东西拿出来,他就完了。 因此,青木峰主帮他藏着这些好像还真就是在保护他。 于是季无忧眼圈发红,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低着头闷声闷气的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弟子就是看不惯那血星阑,想赶他走……” 青木峰主拍了拍他的肩,亲手将他扶了起来:“他毕竟是你兄长唯一的弟子,你兄长的脾性手段你还不清楚吗? 你能在他手下讨得什么好?这次便罢了,为师去帮你收尾,日后别如此莽撞行事。” 季无忧红着眼问道:“师尊,你不怪我吗?” 青木峰主一脸痛惜和慈祥:“为师与你父亲多年交情,你又从小在为师膝下长大,为师早就把你当亲生孩子了,怎么舍得怪你? 为师寿元不多了,你得抓紧成长起来,好让这奎木峰,不至于后继无人,千万别再轻易招惹你兄长他们两了。” 听到青木峰主如此暖心爱护的言语,季无忧又想起季斯年的冷言冷语。 他心里一时难过不已,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我明白了师尊。” 季斯年啊季斯年,明明我才是你的血脉至亲,你待我,却比不上师尊半分真心。 此时的季斯年,也带着血星阑到了承风殿。 他本以为万木阁的长老会气势汹汹的问责血星阑。 毕竟他们的少宗主,确实在落云峰受了伤。 然而那万木阁长老却笑意盈盈的拱手行礼:“见过浮光仙尊,在下万木阁三长老木慈。” 季斯年微微颔首,觉得他态度有些奇怪,不禁将目光望向了老宗主。 老宗主胡子一撸:“少阁主前几日误闯落云峰,还与你弟子发生了冲突,木慈长老今日便是为了此事前来致歉。” 木麒麟手里捧着一个细长的玉盒,微微俯身:“那日是弟子失礼,奉上赠礼,请仙尊见谅。” 他眼角微微下垂,面无表情的木着一张脸,眼皮耷拉着,显得有些懒散没精神。 但这样的眼形,在他睁大了眼睛抬头看人的时候,便像一只委屈的小狗一般,显得有几分可怜。 血星阑心中瞬间警铃大响,立刻回头看向季斯年。 季斯年果然眸光微动,他虽然没有接过匣子,清冷的声线却放缓了些:“那日之事,本尊已经教训过了,无需再提。” 血星阑眸色顿时沉了下去,他就知道!这个花心的剑鞘!他就是喜欢这样的! 于是血星阑嗤笑道:“那日在药池里输的又不是我,没想到你一个练气五层,连我一个练气一层的都打不过。” 木麒麟捏紧了手中的长匣子,望着血星阑,认真道:“下次我会赢。” “好啊,来,动手,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赢?”血星阑不耐烦道。 然而,他刚往前踏了一步就被季斯年的剑气压住了:“星阑,不得无礼。” “年轻人年少气盛一些也是正常的,只是乾元宗禁止私斗,小家伙可不要犯错。”老宗主一边说一边摸着胡子打量血星阑。 “三日前是练气一层?怎么现在已经四层了?” 季斯年语气淡淡的,眼神却很是满意:“这几日消化了历练所得,小有进展。” “呵呵,连跳三级可说不上是小有进展。”老宗主越看血星阑越喜欢,“斯年啊,他这比你当初修行都快了。” 木慈听了心里一惊,短短三日,连跳三级,进步如此神速。 按照正常修行速度,十岁测灵根,而后开始修行,天赋好的,大概两个月能升一级,两年筑基。 最顶层的天骄,一个月升一级,再妖孽些的,像当年的季斯年,也不过十六日一级,成为了修真界的记录。 这小子一天一级,甚至连妖孽二字都不足以形容他了。 “乾元宗得此天骄,实在让人心生羡慕。”木慈感叹道,“这修行速度,恐怕过个百余年就要赶上我们这些老头子了。” 目前新生代里,这血星阑修为不算高,可这修行速度和传说中的身体强度,已经能让他独占鳌头了。 木麒麟抿紧唇角:“剑道不论修为。” “呵。”血星阑戏谑的看着他,“拿着剑还输给我的手下败将,也配和我谈论剑道?”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老宗主瞪了血星阑一眼,转头对木慈道,“孩子还小,接回来之前也没读过书,不太懂事,胡言乱语,木慈长老别和他一般计较。” 木慈脸皮抽搐了一下,正想说什么,木麒麟却先一步开口了。 他语气十分认真且诚恳:“你说的对,现在,我不如你。” 从头到尾,血星阑都没在他身上感受到半分负面情绪。 血星阑微微扬眉,唔,这个人类,比季无忧顺眼些。 然而下一刻,木麒麟直接对着季斯年跪了下去:“弟子想拜仙尊为师,追随仙尊修行剑道。” 血星阑眼神瞬间充满了杀气:“找死!” 下一刻,他一个闪身到了木麒麟面前,一拳对着他脸面轰了下去。 “放肆!”木慈一掌轰了出去,青绿色的藤蔓从他掌中涌出,如蛇一般的绞向血星阑。 第26章 收徒第26天 “血星阑!”季斯年冷声喝道,血星阑的拳头猛然在木麒麟眼前半寸之地停住了。 与此同时,一只仅剩下一片叶子颤颤巍巍的树枝刺进了木慈的那堆藤蔓,将其钉在了地板上。 “过来。”季斯年道。 血星阑血眸中杀意翻涌,最后冷哼一声收回拳头,站回了季斯年面前。 拉着季斯年的袖子,耷拉着眉眼,语气无比委屈:“师尊,拜师时你说过,我是你唯一的弟子的。” 季斯年仔细回想了一下,纠正道:“是唯一的亲传弟子。” 现在有了血星阑,他不能再闭关,来往之人繁多,落云峰的结界也不能再开。 紫苏和木麒麟的两次闯入,让季斯年觉得还是得招几个记名弟子在落云峰守山才行。 血星阑没听懂他的言下之意,不管不顾的拉着他袖子痴缠:“我不管,师尊有我一个弟子就够了,我会把其他人全部打败的!” 另一边,老宗主笑呵呵的打圆场说:“小孩子性格冲动了些,也就是气势凶了点,这不没动手吗?别这么大火气。” 木慈不禁哼了一声,他又不是瞎,要不是季斯年出言及时,那个混小子,就真的动手了。 “季宗主,此子天赋虽高,但冲动暴躁,嚣张好战,你要是不多加约束,一味偏袒,恐怕是祸非福啊。” 老宗主摸了摸胡子:“这孩子不是挺听他师尊的话吗?还小,慢慢教,不着急。” “精英弟子或者内门弟子都可以,只要能跟随仙尊修行剑道就行。”木麒麟却坚持着要进落云峰。 木慈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仙尊,少阁主心性纯良,性格坚韧,他日日挥剑上万,风雨无阻,寒暑不停,您就将他留下。” “老夫要是没记错,万木阁是以家族血脉传承,代代单木灵根,他应当修行万木阁血脉秘术才对,为何非要学剑。 若无金灵根,不能人剑合一,修为只能止步于元婴期从无例外,他这不是自断前程吗?” 闻言,季斯年指尖微动,收回了那条射出去的树枝。 以前确实从无例外,但……季斯年自己都没搞明白为什么自己就成了那个例外? 一个没有本命灵剑,但是却修炼到了化神期的剑修。 这个消息就算是放出去,任何一个有常识的修士也不会相信的。 而一边听着老宗主的疑问,一边对着树枝恶狠狠磨牙的血星阑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 小剑鞘本就是那群所谓的仙人为了封印他而为他量身定制。 他本身已经是神器级别,又和他纠缠了万年,沾染上了魔剑的气息。 别的剑根本和剑鞘不适配,自然修行不到人剑合一。 但,别的剑不可以,他可以啊! 本来就是他的剑鞘!和他本体绝对是完美契合的! 他完全可以成为自家小剑鞘的本命灵剑。 他家的小剑鞘总不至于连自己的本命灵剑都要砍? 血星阑目光灼灼的盯着季斯年,陡然兴奋起来。 季斯年对上血星阑的目光,警惕又快速的将树枝收回芥子空间,不给他揪叶子的机会。 这边师徒两个在打眉眼官司,另一边,木慈长老苦笑着说出了理由。 “小少爷自幼就爱习剑,阁主倒也乐见其成,总归最后修行都是血脉秘术。” 木慈长老称呼不自觉已经变了,“但是十岁那年,检测灵根的时候,测出来他是……木金双灵根。” 老宗主一不小心手下力度太大,揪断了一根长长的白胡子。 季斯年也不禁把目光落到了木麒麟身上。 血星阑悄悄挪动脚步,假装不经意,挡在了季斯年的视线前。 季斯年凝视血星阑,血星阑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又单纯:“师尊,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金木相克,在测出灵根,让灵根被唤醒的那瞬间,他就该死了。”季斯年语气平淡的叙述事实。 木慈长老含糊着说:“木家血脉秘术玄奥,总能保他性命,只是,他修行不了血脉秘术,宗主就由他来学剑了。” 他不说,季斯年和老宗主也不傻,本阁少阁主送到外宗去拜师,身边还只跟了一个长老…… 无法修行血脉秘术,在以秘术传家的万木阁,木麒麟恐怕十分不受重视。 “他毕竟身份不一样,你们木阁主没放话,谁敢收他做亲传啊?” 老宗主笑呵呵的将事情揽了过去:“我看你们也别为难我家小仙尊了。 这样,这孩子不是喜欢学剑吗?我安排个元婴剑修长老先带带他……” 木慈见季斯年一直没再接话,叹了口气:“不瞒您说,若只是学剑,通天剑阁我们也不是去不得。 只是十年前,这孩子被仙尊救过一命,从此,他就义无反顾踏上剑道了,您看这不是缘分在这吗?” 血星阑哼笑一声:“我师尊嫉恶如仇……” 说到这四个字他颇有些咬牙切齿,酸溜溜的接着说:“他救过的剑修没有一千也有一万,若这也算缘分,落云峰恐怕连一块空地也不会有。” 木慈脸露尴尬之色,血星阑直接转过头去:“师尊,快到我学字的时间了,我们回去。” 回去他就想办法把他和小剑鞘的本命灵剑契约定了! 日后来一个他斩一个! 第27章 收徒第27天 木麒麟露出茫然的神情:“可我还没拜师……” 血星阑唇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我师尊有我一个优秀的弟子就够了,不需要连剑都拿不稳的……手下败将!” “星阑,慎言。”季斯年起身对老宗主点头行礼:“宗主,峰内有事,我先行告退。” “去去。”老宗主笑眯眯的掏出一个储物袋给血星阑,十分满意的说,“上次没来得及,这是你的拜师礼。” 他压低声音说:“好孩子,说得好,你师尊面皮薄又心软,你日后多护着你师尊一些。” 季斯年以往从不收徒,这次开了个口子,他还没怎么样呢,外头个个都像蚂蚁闻见蜜糖似的涌了过来。 前天通天剑阁来个少剑主,昨天璇玑仙门又来了个云萝仙子,他好不容易打发完了。 结果今天万木阁这个,晚上偷摸爬上别人山峰去挑衅人家就算了,还仗着自己受伤逼季斯年相见。 明天搞不好又来个什么玩意儿!简直没完没了。 都说了已经收过徒了,一个个都听不懂人话似的,当他们家小仙尊的落云峰是什么地方了。 现在多了个脾气不好的小弟子,狠狠的打一下他们的脸面也算不错。 大家都是体面人,总不至于再继续纠缠下去。 血星阑接过储物袋,转身就交给了季斯年:“师尊给你。” “宗主给你的你拿着便是。”季斯年没再搭理万木阁的人,带着血星阑离开了承风殿。 血星阑撇嘴:“我身上可不想挂师尊以外的人的东西,再说了,我的东西就是师尊的东西,师尊拿着就是我拿着。” 他的剑饰,只能挂小剑鞘的。 瞧着被血星阑硬塞到自己手里的储物袋,季斯年有些无奈。 血星阑终究还是没长大,才会说这样理所当然的话,一团孩子气。 “也罢,回头为师给你炼个储物镯,你一并放着就好。”季斯年道。 按日常教导完血星阑识字,季斯年在入夜时将他带到了落云峰边缘。 落云峰边缘是落云峰最高的地方,站在最顶上,能借着星辰之色将谷内的情形朦胧的瞧个大概。 “师尊,你今晚不修行吗?来这里做什么?”血星阑有些焦躁。 他还等季斯年入夜修行的时候,偷偷和他绑定本命灵剑呢。 季斯年手轻轻一抬,那根碍血星阑眼的树枝,又握在了他手中。 “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教你修行。”季斯年轻挥手中树枝,“既入落云峰,便得习剑,你身上伤势已经好全,该学剑了。” 之前血星阑身上一直带伤,又在外奔波,他作为师长没能尽到教导之责,一直在忙着给他补充修真界的常识。 导致血星阑已经练气4层了,却还没有正经的握过剑,说起来真不像剑修带的弟子。 与此同时,一柄灵剑凭空悬在了血星阑面前。 “拿起剑,为师先教你基础剑势。”季斯年道。 血星阑却猛然皱起了眉头:“你不是答应过我不用别的剑了吗?” 季斯年捏紧了手里的树枝,冷眸一瞥:“这是给你用的。” “那师尊也是背着我偷偷的藏了另一把剑!”血星阑总觉得心里酸溜溜的,“明明都已经有我了。” 季斯年声音越发严肃:“星阑,你只是体内被封印的一把剑,你并不是剑。 若要跟随为师必然是要做剑修的,你不持剑又何必待在落云峰?” 血星阑不可置信的指着那把剑道:“你为了这把剑要赶我走?” 季斯年轻叹一声:“不是赶你走,你不持剑,又如何学剑?” “学剑?这世间没有一把剑是值得我学的。”血星阑眼神冷傲,不屑的抬起头。 “世间万剑,都应跪拜在本……本弟子脚下!”血星阑一句本座险些脱口而出。 季斯年看着他张狂的模样,双指并拢在他额头轻轻一点:“狂妄。” 虽然只有拥有金灵根才能修剑道,却也只是修炼剑道的门栏而已。 其中练出剑气者不足三成,能练出剑意者,剩下的三成当中又要百里挑一。 血星阑天资聪颖,肉身强悍,可剑道,却不是靠莽就行的。 季斯年手中的树枝上的叶片轻晃,无数灵气围绕着树枝聚拢。 他站在半空之中,背后是万千星辰,一袭白衣被聚拢的灵气翻涌,宛如烟胧游云,飘渺遥远,似乎下一刻就要散去。 “师尊……”血星阑心头一紧,下意识上前一步,指尖却只碰到了他的衣摆。 “剑,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季斯年缓缓道。 他以树枝做剑,一剑落下,星河骤生。 无数星子在血星阑脚下汇聚成河,围绕着他流淌旋转。 “你的剑域……”血星阑呢喃一声,他抬眸对上季斯年清冷的眸子,神情怅然,笑容灿烂,“当真是许久不见了。” 他纵身一跃,脚踏星河而上,一把握住了树枝的另一头。 下一刻,璀璨星河陡然翻涌出一股血海,群星融入血海,交织着一同在他们周身旋转而上。 季斯年素来冷清的眸子露出几分惊愕,怎么会这样? 血星阑拥有剑域已经很让他震惊了,剑域霸道,两者相撞,弱的那个只会被震碎,甚至损害到剑道道心,从此一蹶不振。 而血星阑的剑域,居然能和他的剑域交织相融。 这不符合常识…… 季斯年再一次对自己的修真界常识产生了怀疑。 “师尊。”血星阑眸若星辰,用他傲慢的语气理所当然的说道,“我说过,我才是你的唯一剑,你不需要看别的剑,我也不需要。” 他正想着如何与小剑鞘契约本命灵剑,小剑鞘居然就把自己的剑域主动放了出来。 无异于一只兔子,在垂涎它已久的野狼面前乖巧的躺下,还翻出了柔软的肚皮。 野狼愉悦的将爪子按在了兔子翻过来的肚皮上,轻轻的踩了踩,兔子哼唧一声,也不懂得反抗,只是眼巴巴的望着它 血星阑斩断了其中一条封印本体的锁链,灵力旋涡骤起。 两人手中一同握着的那只树枝轻轻一颤,终究还是碎成了粉末,仅剩的那一片叶子缓缓的落到了落云峰头。 季斯年闷哼一声,体内的灵力不受控制的极速运转起来。 他丹田里的那已经化神的元婴,陡然睁开了一直闭着的双眼。 元婴和缩小版的季斯年一模一样,小脸严肃的绷着,双掌一拉开,一把镌刻着血色符文的玄剑出现在了他手中。 与此同时,乾元宗七杀峰顶,一座古朴的大钟咚的一声,发出了声响。 七杀峰峰主秦衡神情严肃的飞身而起,冲向落云峰,并掐断了手中白玉香:“宗主,落云峰有魔气!” 第28章 收徒第28天 两道剑域相撞,将整个落云峰都卷了进去,将秦衡与老宗主都挡在了外面。 “发生何事了?为何灵力波动如此之大?”紫苏脸色不佳的匆匆赶来。 整个乾元宗主宗范围内的灵气全部都搅成了一团旋涡,她炉子里的那一炉丹被混乱的灵气旋涡直接给毁了。 只见落云峰顶,璀璨星河缠绕着一条红光搅动着满宗灵气,直冲九天之外。 紫苏眼露震惊之色,结结巴巴的说:“这、这难道是,仙尊要飞升了?” 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动静? “不可能!”被青木峰主一同带来的季无忧听到这话,下意识反驳了一句,然后猛然察觉自己失言,闭紧了嘴巴。 青木峰主听了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落云峰。 “不是飞升,恐怕是仙尊在和一个魔修缠斗。”秦衡神情严肃,“哪里来的魔头,怎么从未听说过,这剑域强度,居然和仙尊不相上下了。” 落云峰动静闹得大,围过来的峰主越来越多,老宗主双手掐诀,一只手臂般粗壮的白玉香出现在他手中。 白玉香缓缓燃起,化为竖条白烟,向各峰分散而去,在各峰山巅之上留下诏令。 【各峰开启本峰结界,众弟子无令不得出峰,众元婴期以上峰主速到落云峰。】 “秦衡,让七杀弟子搜宗,若是魔修入侵,绝不止一个魔头。”老宗主沉声道,“这里不用担心,无论对方是谁,斯年不会输。” “是!”秦衡即刻领命。 季斯年不知道外面已经乱了。 他体内元婴手持小剑,板着严肃的小脸一剑一剑的将自己这些年所学所解的剑术一一使出。 随着他一剑又一剑的挥出,元婴的身上也浮现起了同剑上一般的血色纹路。 而那小剑血色淡了不少,几条银色纹路从元婴所握的剑柄处交织着缠绕着剑身蔓延到剑尖。 两处剑域缓缓融合,季斯年的气息也节节攀升。 可季斯年本人,却思绪迟钝,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他有些茫然的在黑暗中行走,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但眼前没有一丝光明,就连神识探出来,感受到的也只是空无一物。 “好黑……”思绪迟缓混沌的季斯年呢喃道。 “啧,真麻烦。”一道嫌弃又带着纵容的声音响起,“本座给你点灯,可不许哭啊。” 下一刻,一道暖黄色在黑暗中点燃,黑暗如潮水一般的被灯光驱散退去,季斯年看见了一柄威风凛凛的长剑。 剑尖处戳着一颗圆滚滚的不明物体,就是那颗圆滚滚的不明物体上正跳跃着暖黄色的火焰,给他带来光明。 季斯年好奇的伸手想去摸一下那火焰,却不知为何一时间感应不到自己的手存在。 嗯?手是什么?他什么时候有手了?季斯年脑子越发混沌了。 他向光明靠近,碰到长剑发出铮的一声响声。 他拿剑会有这种碰撞的响声吗? 正在季斯年茫然的时候,那长剑抖了一下,将那炎球扔到一边,用剑柄在他身上碰了碰。 “好了,别撒娇了,下次魔潮本座多杀些魔,给你多留一些魔丹,保证以后不会再黑了。” “我没有撒娇。”季斯年认真的反驳道。 虽然不知道撒娇是什么意思,但他下意识觉得,这种事情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突然,眼前的长剑骤然落地,化作一蓝衣少年,少年衣摆染着血迹,眼瞳是漂亮的红色,他笑容乖巧的喊道:“师尊。” 季斯年猛然一震,对了,他是……季斯年,他是乾元宗的浮光仙尊…… 想起自己身份的一瞬间,季斯年彻底失去了意识。 另一边,血星阑感觉到季斯年走进了自己的神魂深处,他却并不在意。 反正现在生米煮成熟饭契约已经绑上了,总不至于再砍了他本体。 他借此机会,也进入了季斯年的神魂里。 季斯年修为高,神魂可不是说进就进的,也就趁着缔结契约的这个机会了。 他要去找找自己小剑鞘的记忆,也要去看看,当初小剑鞘究竟是怎么被偷走的! 然而,踏入季斯年的神魂深处,血星阑脸色陡然变得铁青。 他小剑鞘的神魂表面上没有半点问题,可一旦踏入神魂深处的本源空间里,才发现神魂上被密密麻麻的镌刻了各种符文。 符文最密集的地方,已经破损,出现了裂痕,随时就会崩溃。 而神魂最深处蔓延出了一道又一道的锁链,将摇摇欲坠的神魂空间连在一起,才让这神魂不至于崩塌。 神魂的最深处,本该是储存着生而有之的记忆的地方,只余下了一团白色的光,光团的最中央,隐约有一道细细的痕迹。 那是他的小剑鞘! 而那些锁住神魂使其稳固的锁链,就是从光团里伸而出。 血星阑眼中血色蔓延,死死的咬紧了牙根,手颤抖着碰上了那一团白色的光团,想去触碰剑鞘。 白色的光团微弱的颤抖了一下,传来一声细细小小的痛乎:“疼……” 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当年小剑鞘那怯弱又充满了恐惧的声音。 锁住神魂空间的锁链也晃荡了一下,似乎随时要崩塌。 血星阑猛然抬起手,紧握成拳,血眸中杀意凛然。 难怪他的小剑鞘忘了他,他的小剑鞘,仅仅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要不是放弃躯体,将所有的力量全部凝聚在这里,他的神魂早就撑不住崩塌了。 “疼……”白色的光团呢喃着发出了细细的哭声。 “不要哭……”血星阑心底像被这一声细弱的哭声凿开了一个洞,钻心刺骨的疼痛和含义从心底蔓延而出。 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这团光团,现在别说问当年的真相了,恐怕只是稍微碰上一下,都会给它造成负担。 片刻后,血星阑手指点着自己的眉心,引出了一条血色锁链。 血色锁链小心翼翼的绕着光团一圈又一圈的蔓延,然后顺着光团的锁链攀爬延伸。 两条锁链纠缠成一条,将摇摇欲坠的神魂撑了起来。 小光团的负担一下少了一大半,总算是恢复了平静。 “本座一定会让当初把你带走的人付出代价。”血星阑一边说,一边从指尖蔓延出一个缠绕着黑色魔气的红色光团。 “本座在这里陪着你,你做的很好了,稍微休息一下。” 白色的小光团,小心翼翼的往旁边蹭了蹭,贴在了红色光团上。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排斥之意从神魂传来。 血星阑身影缓缓消失在了这片空间。 落云峰顶的剑域开始消退。 季斯年和血星阑同时睁开了眼睛,季斯年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好过。 他一直以来,无论修为再高,总是免不了身上有一股刺痛感。 父亲说,那是因为他一直没办法契约本命灵剑导致的。 如今他却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比泡在药池之中还要更舒服些,体内的灵力通畅无比。 他甚至感觉自己无需用剑,剑意也只在他一念之间。 原来,契约了本命灵剑之后,他的修为还能攀到另一个巅峰…… 嗯?季斯年陡然清醒过来,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如今的修为要契约本命灵剑,那至少也得是一柄灵宝级别的剑。 落云峰等级最高的剑,也不过是给血星阑准备的练气和筑基期可用的法器。 他契约的什么剑? 就在这时,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双眸带着欣喜的神情:“你没事……” 下一刻,血星阑整个人都无力的向下跌去。 季斯年心头一颤,立刻反握回去,一把将他拉在怀里,护着他缓缓落到了地上。 一股极淡,却不容忽视的魔气,从血星阑体内暴露了出来。 灵力与魔气相互冲突,他又刚刚割了一半的神魂留在了季斯年身体深处,之前给自己本体设下的封印,现在成了对着自己的屠刀。 血星阑连一点控制灵力与魔气的力气都没有,任由它们在自己的体内,肆意暴动。 “魔修胆敢在乾元宗作乱!”一柄长枪从峰外飞来,裹挟着气势汹汹的灵压,杀气十足直逼血星阑。 第29章 收徒第29天 “铮!”季斯年随手拿过一边的灵剑,挑开长枪,袖袍一挥,将所有的灵力波动都挡在了外面,未曾波及到血星阑半点。 秦衡手持长枪倒退了两步,目光冷厉的喝道:“布阵!” 七杀峰的一众金丹元婴弟子,在半空中纠结成阵,秦衡凭空立在大正中央,手中长枪血光闪烁,他身上的气势,已临近化神巅峰。 他一枪袭来,枪意撕裂长空,强烈的杀意铺天盖地的压向季斯年。 季斯年将血星阑扶着靠在青石上,转身向前踏了一步。 右手灵剑承受不住他的剑意破碎,一柄朴实无华的漆黑长剑虚影,陡然显现在他手里。 脸色苍白的血星阑唇角微翘,时隔多年,再一次和小剑鞘并肩作战,久违了的感觉。 长枪落下,季斯年抬手,一道星河凭空而出,仿佛跨越整片天空,轰的一声与长枪对撞而上。 星河上飘荡着淡红色的薄雾,如同柔软的轻纱一般流淌,却直接挡住了长枪。 秦衡瞳孔微颤,手不住发抖,却咬牙不肯后退。 “这牛脾气怎么又犯了!”老宗主一揪胡子,将手中的白玉香抛出去。 白玉香烟幻化成两条烟龙,一条缠上秦衡的身体将他往后甩开,一条咬向枪尖,连枪一同带了。 秦衡闷哼一声,唇角溢出鲜血,他随手用手背擦掉唇角的鲜血,盯着季斯年质问道:“他可是魔修!你难道还要护着他?” 季斯年手中剑影消散,蹲下身,一边用灵力小心翼翼的沉入血星阑体内帮他整理灵气,一边冷静的说道:“他不是魔修,本尊亲自替他引气,一个月便至练气四层,哪个魔修能够做到?” 血星阑鼻尖闻着季斯年身上的味道,沉浸在被小剑鞘护着的快乐之中。 当他魔气外泄的那一瞬间,他最怕的就是小剑鞘一剑斩下,又说一些除魔卫道的话。 没想到,如今小剑鞘却肯拿着他的幻影,护在他身前了。 这是不是说明小剑鞘不在乎他是魔剑了。 “师尊……”血星阑张嘴,刚要表明身份。 又听见季斯年接着说:“他是……被人当做了封印容器,星阑生而便是为了修仙的,只是被人所害,体内封印了一柄魔剑。” 血星阑刚张开的嘴又闭上了,神情有一瞬间的麻木,算了,真相不重要,小剑鞘开心就好。 “容器?”老宗主猛地皱起了眉头,“可否让本宗探查一番?” 让那个老头子看他的神魂?想都别想!血星阑眼神一厉,张口便要反驳。 “可以。”季斯年答应了,转头又放软了声音叮嘱血星阑:“别怕,为师在不会有事,有些疼,忍着些。” 血星阑握紧了季斯年的手,心底轻叹一口气,露出了乖巧的笑容:“好。” 罢了,小剑鞘都这样撒娇了,由他去。 老宗主手中的白玉香的细烟探入了血星阑的眉心,小心翼翼的往神魂深处瞧了瞧。 血星阑原本以为自己神魂会将他屏蔽在外,没想到这白玉香烟居然探入的没有丝毫痕迹,他的神魂都没感觉到。 血星阑瞬间警惕了起来,一道血雾绕着剑身,藏住了常长剑的模样。 老宗主只能隐约看着那是一团魔物,却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他又查探了一番血星阑的灵根,虽然染上了一些血气,但是确实是纯正的金灵根。 老宗主收回手,对着秦衡点头:“这孩子不是魔修,只是被人当做了容器,体内封印了一个魔物。” “什么容器不容器的?宗主,哪有有魔气又不是魔修的?”秦衡握紧了手里的长枪,“你可不能这时候犯糊涂护着仙尊,他年龄小,说不得就让那魔修给骗了。” 季斯年冷眼瞥了他一眼:“当初在梦魇森林外刻参赛玉牌的弟子,想来必定是你七杀峰的弟子。” 秦衡愣了一下,没想明白话题怎么转到这里了:“是又如何。” “不如何。”季斯年冷淡道,“果然是弟子肖师。” 当师尊的半点不知藏书阁记载之术,当弟子的就连字意都不解。 老宗主倒是想起来季斯年之前提议,要求给弟子多加文学修行的要求了,当即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们两个。 “本宗来解释……”他将容器一事细细的说来。 秦衡从一开始的杀气腾腾到最后变成了满脸怜惜:“这、这么好的苗子活不过元婴啊?这也太浪费了。” 紫苏之前偷偷帮着炼了药,倒是并不算意外,只是感慨道:“难怪他身体这般强悍,付出的代价也太过惨痛了,没想到到了现在还有人修行这种禁术,也过于残忍了些。” “但是听宗主如此说来,最终结果也不过是血星阑堕魔或者魔剑出世。” 青木峰主提议道:“那不如布阵,将血星阑也一同封印起来,若有变化也方便诛魔,否则若是他突然堕魔,或者魔物出世,恐怕会造成大量死伤。” “有理,说到底这孩子也不算吾等仙门中人了,已然算是半个魔物。”有峰主赞同道。 一时间,众峰主不禁议论纷纷,看血星阑的目光,带上了隐晦的排斥。 第30章 收徒第30天 乾元宗一共三十六主峰,峰主皆为元婴巅峰,甚至半步化神。 抛开季斯年和宗主两峰不算,剩下三十四主峰中,支持将血星阑一同封印在乾元宗的,有十六峰。 反而是一开始杀气腾腾的秦衡,缓缓皱起了眉头。 “这叫什么话?为了防止以后还未必会发生的事情,就把一个孩子的未来给葬送了?” 青木峰主没想到秦衡居然会反对。 七杀峰弟子数千,亲传上百,是乾元宗武力值最强最好战的峰头。 下山做任务,最危险的任务,几乎都是七杀峰接去了。 每年在任务中出事最多的也是七杀峰的弟子,他们和魔修代代不死不休,按理说,和魔修恩怨最深重的就是他们了。 这种时候面对随时会堕魔的血星阑,青木峰主一直以为秦衡会支持他。 “怎么能叫葬送他的未来呢?这也是为了他着想,总比他堕魔后害了旁人,自己还魂飞魄散的好。”青木峰主义正词严的说道。 “七杀峰代代弟子皆要下山除魔,难不成还心疼一个小魔物?”有小峰主附和着说了一句。 秦衡长枪直接往地上一跺,目光凛然:“七杀峰除魔,为的是庇佑无辜苍生,绝非一己私欲。 这个孩子就算是被那些魔物祸害的苍生之一,自然在七杀峰的庇护范围内,哪有除魔连人都杀的?” 老宗主点头:“这孩子被人选为容器,并非他自己的决定,已然承受了这世间的不公,不该再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就让他再失去自由。” “这怎么是虚无缥缈呢?”符禺峰峰主道,“若按照记载,他未来必定堕魔啊。” 众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下。 血星阑不屑的扯了一下嘴角,欺软怕硬的人类,仗着他才练气期,就肆无忌惮的商讨如何压迫他。 现场如此混乱,他生怕自己的小剑鞘再次被动摇,恨不得马上撕破封印,让这群人通通闭嘴。 “本尊在上古密卷上寻有一方。”这时,季斯年开口了,他声音并不大,但在场的众人纷纷陷入了沉默。 之所以争论这许久也没人敢动手,都是因为顾忌着季斯年。 从实力上来论,莫说乾元宗了,整个修真界上下,能与他有一战之力的,不超过三个人。 他要是下定决心要保血星阑,乾元宗没人拦得住。 因此,那些话一大半都是说给季斯年听的,希望能改变他的想法。 季斯年接着说:“若按此药方,可抑制魔物,让他顺利修行,若有幸飞升,便有机会借飞升雷劫拔除魔物。” “此等药方,吾等怎未曾听说过?”青木峰主将视线转向了紫苏,“紫苏峰主可知?” 紫苏啊了一声,迟疑道:“仙尊的确来我这里,让我炼制过药,血星阑服用后也顺利的踏上了修仙之路……” 但是,有七味药材,还未曾寻到,甚至有一味药材,她只在传说中听说过。 紫苏懂事的将,但是后面的话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青木峰主无奈:“话是如此说,却从未有人明确过药效,若是他堕魔……” “若是他堕魔,本尊必然亲自将他斩于剑下。”季斯年冷淡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杀气。 原本还在为小剑鞘护着他欣喜不已的血星阑陡然心凉。 原本蠢蠢欲动的封印又安静了下去,甚至那些封印所用的锁链默默的又加厚了一层。 总之,现在他成功和小剑鞘契约了,日后他陪着小剑鞘修仙也不错。 “世间没有十全十美之策,但入我宗门,便是我宗弟子,既然斯年有把握,那就竭尽全力护他一护。” 老宗主直接将此次拍定,算是断了众人封印血星阑的念头:“诸位今日虚惊一场,各自回峰安抚弟子。” 季无忧没想到都这样了,血星阑居然还能留在乾元宗,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青木峰主按住了肩膀。 原本宗主有令,所有的弟子无令都不得离峰。 他带季无忧来,已然是看在季斯年的份上,此处真没有季无忧插嘴的余地。 季无忧不甘心的捏紧了拳头。 凭什么季斯年那样护着血星阑,不惜与全宗为敌。 明明他才是季斯年的弟弟,一旦出事,却只会说让宗门从轻处置,从来不护着他。 他从来没想过,季斯年肯护着血星阑,是因为血星阑本来就没做错事,无错要被罚季斯年自然不肯。 而他,次次都是自己犯错在先。 众峰主见大局已定,季斯年和老宗主甚至连秦衡以及紫苏都力保血星阑,他们也无话可说,各自离去。 季斯年则抱着血星阑走到紫苏面前:“本尊替他安抚灵力,却发现此次灵力和魔气的冲击太大,经脉断裂,你替他看看。” “他体内有封印,我自然会救他。”紫苏无奈的笑了笑。 到了悬壶峰,紫苏让季斯年将血星阑安置在炼丹房的床上,仔细查探了他体内经脉情况。 血星阑现在神魂有损,经脉断裂,就连气海都隐隐的有失控之态。 紫苏灵气刚刚沉入血星阑体内,一股带着血意的灵气沸腾而来,直接扑向了紫苏的灵气。 紫苏好歹也是半步化神,不至于连一个练气弟子的灵气都压制不住。 可她还没来得及准备动手,血星阑体内反抗过于厉害的灵力冲撞到血星阑破损的经脉。 他本就破碎的经脉彻底再次崩断,身体表面如同破碎的瓷器一般出现了血痕。 血星阑噗嗤一声又吐了一口鲜血,浑身剧痛之下,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昏迷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小剑鞘可别哭啊,等他缓缓,找个机会出去多炼化一些精血,休息一下就好。 紫苏只能匆忙的撤出自己的灵力,眉头拧紧:“他体内灵气和魔气混杂,经脉根本承受不住,也极难用药修复经脉。” 治是不难治,先驱逐魔气,然后理顺灵气,再把经脉修复好就行了。 可是血星阑现在的经脉脆弱到了一定程度,扛不住半点冲击,就连药力也能让他再次受伤。 可若是先修复经脉,那灵气和魔气就会混杂在经脉当中,一同交织在一起,以后就极难理清了。 “可有法子。”季斯年追问道。 “我给他用一些温和的药,勉强能稳住现在的情况,无法根除,然后恐怕也无法再修炼了。”紫苏摇头叹息。 季斯年抿紧唇角,此事都怪他不好,怎么阴差阳错就和血星阑体内那把被封印的魔剑契约了。 在与秦衡交手过后,他原本猜测的和血星阑体内的魔剑契约,就已经成为了现实。 宗主没看清血星阑神魂深处的封印物究竟是什么,可他是看清了的。 和他现在丹田里,元婴抱着的那柄小剑一模一样。 是他,害了血星阑,提前让封印出了岔子。 几番思索之后,季斯年问道:“本尊若与他签订共生契约,是否可分担一半伤势,让他能够继续修炼?” 正在配置药液的紫苏听了这话,手上灵气瞬间紊乱,药液砰的一声化为了灰烬。 “仙尊!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是疯了吗? 紫苏剩下半句话堵在了嗓子眼,慌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第31章 收徒第31天 “本尊知晓。”季斯年道。 “你不知道。” 紫苏噌的一下站起来,焦灼的咬着指甲在原地转圈:“一旦契约达成,你与他气运相连,他体内魔物一日不除,你一日无法飞升! 不过是一个入门一个月不到的弟子,怎么值得你如此?” 她有些昏了头了,口不择言的说道:“小师叔,纯金灵根的弟子虽然难得,但也绝不是世间仅有,大不了你再重新收……” “紫苏。”季斯年打断了她,“本尊答应过他,只收他一个亲传弟子。” 他之前本就因为没有本命灵剑无法飞升,如今有了本命灵剑,却几乎是拿徒弟的命换来的。 如此飞升,他受之有愧。 更何况如今他契约的是一柄魔剑,真要飞升渡劫,还不一定能出多少岔子。 几番思量之下,共生契约是他能想到的最优解了。 “本尊必然是要救他的,只是不知此法是否可行,你告诉本尊实话。”季斯年语气平和淡然,却明显已经下定了决心。 紫苏怔怔的看着季斯年。 她自幼,便是仰望着这位小师叔长大的。 一直以来,她眼中的小师叔,都是冷静自持,聪慧过人。 他气质如月华寒霜,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宛如天上仙人一般,红尘诸事都不能沾染他分毫。 她坚信她的小师叔很快便能羽化登仙。 可如今,仙人落凡尘,居然要为了一个入门不过几十天的弟子,亲自折断自己的坦荡仙途。 紫苏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早知他会如此连累您,当初您第一次让我炼制丹药时,我就该阻止您了。” “那便是此法可行了。”季斯年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抱起血星阑就要离开。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紊乱的气息波动。 季斯年眼眸微沉,一掌挥开门板,凛冽剑气直逼偷听之人的眉心:“何方宵小在此行鬼祟之事?” 表情木讷的白衣少年直愣愣的跪在地上行礼:“木麒麟,见过仙尊见过紫苏峰主。” 见是木麒麟,季斯年撤掉险些取了他性命的剑气,眸色冰冷:“不管你听了多少,今日所闻,不得泄露半分。” “是。”木麒麟应到,他突然俯身一叩头,“仙尊,弟子有一法子,既不损仙尊仙途,也能救血师兄性命。” “你是说……混元果?”紫苏陡然睁大了眼睛,“这可是你宗门秘宝,你能拿到?” 木麒麟老实交代道:“外界只知混元果是万木阁镇宗秘宝,却不知真正的秘宝乃是一株混元木。 混元木每千年结一次果实,虽然难得,却并不是独一无二,果实有混沌之气能调和阴阳仙魔,定可救他。” 季斯年记得,紫苏给他的那张缺少的灵药方子上,就有这混元果。 那灵药方子,一共缺少了七味药材。 其中被称为最难得的,一是万木阁镇宗之宝混元果; 二是天星宗传承秘境的宗主传承天株葫芦; 三则是只存在于传说中大道洪流里的白羽丝蒲。 原本以为要等到血星阑修为高阶些了才会急需,还有个上百年的时光可以想办法,没想到竟如此迫在眉睫了。 “你想要什么?”季斯年问道。 混元果就算是千年结一次,也是人家的秘宝,没那么容易拱手相让。 “弟子知仙尊无意收徒,也不愿以此逼迫仙尊,便只求做仙尊侍剑童子也可。 或者,或者拜血师兄为师也可,只求能跟随仙尊身旁,得到仙尊传授剑道。”木麒麟道。 他紧张十足的叩头俯身,之前仙尊的态度很明确的拒绝了他,或许这是他最后一个机会了。 季斯年凝视了木麒麟片刻。 从第一次见面他就发现了,木麒麟握剑的手布满了细密的伤口与厚茧。 他平日下的功夫确实不浅,但是从长茧的部分也能看出来,他确实没有经历过正规的剑道传承,走错了路。 只是他身份特殊,季斯年确实不能收他为徒。 “本尊可授你剑道。”季斯年缓缓开口,“但,不可收你为徒,只当你是落云峰客居弟子,日后待你学成或者另寻名师便自行离去。” 客居弟子,便是指外宗来游学,暂且客居此处的弟子。 一般来说,是不可能得到本宗的传承的。 但现在情况特殊,混元果,血星阑现在需要以后更需要,无可避免。 木麒麟没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能成,脑袋嗡的一声,被喜悦冲晃了神,毫不犹豫地再次叩拜下去:“多谢仙尊!” “那你什么时候能拿混元果来!”紫苏眼神中带上了兴奋。 她也没想到,有生之年,她居然有机会能接触到混元果。 木麒麟抬头:“混元果即将成熟离树,离树半个时辰,药力就会消退,所以万木格并没有存货,必须现场服用。” “这可麻烦了。”紫苏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倒不难,本尊便带星阑随你一同前去万木阁。”季斯年转头看了一眼紫苏。 紫苏立马道:“是是是,确实不麻烦,我去找昱瑛那孩子,将悬壶峰的事交给他,随你们走一趟就行了。” “那便明日卯时出发。”外面天色渐亮,众人也折腾一晚上了,季斯年便将时间推了一日。 他也要趁这个时间,再帮血星阑舒缓一下体内杂乱的灵力,再多备些药材与求药的礼物。 看着怀里沉睡的血星阑,季斯年又想起木麒麟来,不禁默然。 一个客居弟子,星阑当也不至于那般小气。 第32章 收徒第32天 季斯年将血星阑送进了药池里,灵气沉进他的静脉里,稍微替他整理了一下混乱的灵力。 血星阑的灵力和魔气都不排斥他,不像紫苏的灵力一进入经脉,会引起那样大的反应。 或许,和他契约的那一柄剑有关系,可那柄剑终究是把魔剑,它究竟有何意图。 给血星阑喂了药,季斯年盘膝坐在池边,将神识沉入了自己的气海里。 气海里的元婴小人一脸严肃的抱着一柄剑,那是他本命灵剑的剑影。 不……季斯年迟疑片刻,看着剑上流动的血纹,觉得,或许他叫做本命魔剑比较合适。 季斯年试探着操控了一下这把魔剑,不管是灵力的灌入和提取,甚至是剑意的流动,都十分的顺畅。 任由谁来看都会觉得这柄剑已经和他人剑合一,如指臂使,丝毫看不出来才契约它不过一夜而已。 这绝不是一柄剑能够装出来的。 季斯年沉默了片刻,认命般的叹了口气,退出自己的气海。 他左手掐着剑诀,剑意在指尖闪烁,然后点在了自己丹田处。 银色的剑意没入气海,交织出符文,落到了元婴的手上。 元婴手中长剑微微一颤,却没有丝毫反抗的任由符文通过元婴的手将其锁住。 于此同时,季斯年玉白的手腕上显露出一道红色的剑纹,剑纹如血一般流动,却有银色的剑意具现化成银色封印符文,围绕着剑纹,将它困在手腕处。 与此同时,血星阑神魂深处的锁链上,银色的剑意缓缓交织成型,靠在锁链上,一同缠在了长剑之上。 好熟悉又好奇怪的感觉…… 血星阑缓缓恢复了意识。 四肢百骸传来连绵不绝的疼痛,他却半点不放在心上,反而感觉本体舒服至极。 他本体剑身舒服的想翻个身,翻……嗯? 血星阑彻底清醒了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连翻身都翻不了了? 血星阑沉入视海一看,小剑鞘的剑意将他缠得死死的。 日后这封印,可不是像之前一样,他想撕就能撕的了。 在撕封印之前,必须得先攻击小剑鞘。 血星阑啧了一声,不但没有半点不愿,反而微微翘起了唇角。 这也太爱撒娇了,刚刚契约好,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缠上来了? 翻不了身就不翻,反正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大半。 小剑鞘只会拥有他一把剑,也会乖巧的缠在他身边,和当年在塔里没有多大的区别。 微凉的夜风拂过脸颊,血星阑睫毛微颤,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发现他正被泡在落云峰的药池里面,季斯年盘腿坐在池边,双眼微合。 血星阑主动靠过去,将脸靠在了他的膝盖上,鼻尖嗅着熟悉的味道,无比安心。 季斯年感觉到了膝上的重量,一睁眼,对上了血星阑乖巧的双眸:“身体感觉如何?” 血星阑下意识便想说已经无事了,可他眸光微闪,撒娇似地呢喃道:“师尊,好疼哦~” 季斯年伸手,动作轻柔的揉了揉他的头:“为师找到救你的办法了,明日便带你同木麒麟去万木阁求药。” 木麒麟?听到这个名字,血星阑乖巧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求药?他肯给我药?” 能让季斯年用上求字的,必然不是普通的药,木麒麟被他按着揍,现在肯轻易给药? 血星阑警惕的抓住季斯年的袖袍问道:“他提了什么要求?你答应了什么?” 季斯年看着警惕慌张的血星阑,解释道:“不过收他在落云峰做个客居弟子,传授他剑道,待他学成自会离开。” 血星阑双眸戾气横生, 几乎快抑制不住内心的杀意,声音压的极低,凶巴巴的说道:“我不许!师尊,你说过你只要我的。” 听到血星阑压低后略显沙哑的声音,季斯年觉得他像只被侵犯了领地的小兽,炸着毛呲着牙发出凶狠的低吼。 他记得自己这个弟子过去生存的极为艰难,被利用被虐待被抛弃,因为封印脑袋又出了点问题,整日担心自己不要他。 季斯年心底怜惜,将混元果的事情告诉了他。 又劝血星阑道:“你自然是为师最重要的弟子,客居弟子与为师没有师徒关系,你实在无需与他较劲。” 血星阑哪里听得进半句好言相劝,一心只惦记着自己的剑鞘,又要被人抢走了,怒火止不住的往外涌。 “那也不可以!师尊分明已经有我了,为何还要传授别人剑道,这伤又不打紧,我不治就是了!” “血星阑!”听到血星阑任性的话,季斯年有些动怒了,“本尊只当你受伤脑子不清醒,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 他一袖子拂开了血星阑,语气微凉:“你自己好生清醒清醒再说。” 他转身便离开了药池,是他对血星阑纵容太过,居然让他胡闹到连自己的性命也不当一回事。 血星阑第一次见季斯年对他动怒,趴在池边神情怔然,旋即缓缓的捏紧了拳头,说不清是委屈还是愤怒。 “一个外人而已,你居然因为他和我生气。” 季斯年离开药池不远,心中便有几分后悔了。 血星阑年龄还小,又缺乏教导,全凭一身的兽性与本能行事,他为人师尊,理应多加劝导才是,又何必与他生气。 他现在不过是害怕自己再次被抛弃的不安而已,自己这样转身就走,恐怕会伤到那孩子的心。 季斯年正迟疑着自己要不要回去,门外便传来了略微沉重的脚步声。 “师尊……”少年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带着几分委屈,撩拨着季斯年本就有些后悔的心。 血星阑赤着双脚站在门口,低着头,一副想进来又不敢进来的样子,一双红眸怯怯的看着他。 沾了水的黑发乖巧的贴在他脸上,衬着少年苍白的脸色脆弱又易碎。 他身子在微微发抖,手撑在门框上,似乎是站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师尊……我错了。”少年有些焦灼的道歉。 下一刻,他似乎已经耗费了所有的体力,双腿一软就往旁边栽下去。 第33章 收徒第33天 季斯年上前一步,让他跌在了自己的怀里:“胡闹,擅自出药池做什么?” “我怕你生气,不要我了。”血星阑将头埋进他怀里,遮住唇角勾起的弧度。 为了一个外人,和小剑鞘吵架不值当,稍微哄一哄小剑鞘好了。 “我既然为你师尊,又怎会不要你?”季斯年冷清的眸子带上了几分无奈,“罢了,我送你回药池,好好泡着。”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木麒麟的事,仿佛之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争执一般的将事情揭了过去。 次日,季斯年正准备带着血星阑下山,山上却来了意外的客人:“宗主?” 老宗主笑眯眯的塞了一个储物袋给他:“紫苏同老夫说了,来,拿着这个,若是木麒麟失手,你就拿这个给木阁主,或许能多一些机会,但是你可不能偷看啊。” 季斯年接过储物袋,发现上面用特殊的秘纹封了口,他要是半途打开,储物袋里的东西会直接毁掉。 “谢宗主。”季斯年也不多问是什么,收好了储物袋。 老宗主看了眼他身后的血星阑,又说:“罗月城的事情,那城主死了,便查了一些管事。 说小无忧是因为那城主贿赂的资源,答应帮忙护卫,却不清楚那城主如此贪婪把价格压得那么狠。 不管怎么说,私受贿赂也是做错了事情,按照门规,他得去罡风谷思过五年。 念在你除魔有功,又及时的安抚民众,拿回了精金,也算将功补过,便只罚他三年。” 季斯年微微抬眸:“罗月城的补偿,全由落云峰出。 无忧快筑基了,能否先禁足奎木峰,等他筑基后再罚?” 在罡风谷没有师尊指导,季无忧又执拗,要是没人盯着,真的筑了剑道之基,日后可就麻烦了。 老宗主轻叹一声:“你啊,从来最是心软……也罢,便依你。” “谢宗主。”季斯年微微颔首。 送走老宗主,季斯年才带血星阑离开乾元宗。 木麒麟和紫苏已经在宗外等了一会儿了,见到季斯年,木麒麟拱手弯腰行礼:“见过仙尊。” 听见他叫的仙尊而不是师尊,血星阑眼眸中的杀意淡了一些,只是哼了一声,表明不悦的态度。 木麒麟仍然恭敬行礼:“见过血师兄。” 木麒麟像是感觉不到他的敌意一般,或者说他好像并不在乎,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气息平和,血星阑竟然没有感受到半分负面情绪。 但越是如此,血星阑越不喜欢他。 他家小剑鞘就是喜欢乖巧听话的,木麒麟这副样子,分明就是在引诱他的师尊。 血星阑收敛好浑身的刺,转身扯着季斯年袖袍:“师尊,我身上疼。” 他体内灵魔两气混杂,经脉断裂,断裂的伤处一直像被无数把利刃反复来回切割又修复,疼是真的疼。 可血星阑向来不在意这点疼痛,现在说出来也不过是为了拉回季斯年的注意力。 季斯年果然将注意力全然落到了血星阑身上:“先上灵舟,为师为你调制药池。” “好。”血星阑乖巧的应道。 木麒麟全程站在一边,一句话也没说。 紫苏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木麒麟,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木慈长老这次也随同一起回去,他负责掌控灵舟,压根没注意到这边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家少主,一见面就被针对了。 上了灵舟,季斯年为血星阑在浴桶里调配了一个小型的药池,让血星阑进去泡着,自己去看看情况。 可血星阑一听他要出去就一脸委屈:“师尊是要去陪木麒麟,不愿意理我了是吗?” 季斯年:…… 他总觉得他刚收血星阑为弟子的时候,血星阑分明不是这般性子,究竟是他哪里没教好? 血星阑心中冷哼,他才不会让那木麒麟再单独接进他的师尊。 上次不过是他稍微昏迷了一下,一会儿没看见,就被木麒麟挤进了落云峰。 再有下次,那还了得? “为师陪着你。”季斯年最终还是让步了。 总之今日也飞不出玄灵洲,不会有什么问题,血星阑又受着伤,他多陪一会儿也无妨。 直到深夜,浴桶里的药液消耗干净,师徒二人才一同出舱门到甲板上。 季斯年一一检查灵舟阵法符文,血星阑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黏人的紧。 刚绕过灵舟一圈,季斯年见木麒麟站在灵舟前方,遥遥望着万木阁的方向,表情木然。 木麒麟的灵根季斯年清楚,在以家族血脉秘法传承的万木阁,他不受重视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取混元果一事有些为难?”季斯年问道。 木麒麟回过神来,恭敬的退开一步行礼道:“见过仙尊。” 血星阑见两人搭上话了,立刻向前一步扯住了季斯年的袖子,挑眉道:“你在这里发什么呆?是因为药取不成吗?” 取不成就最好了,能让这木头麒麟直接滚出落云峰。 “取得成!”木麒麟身子猛然紧绷,认真道,“仙尊答应为弟子传道,弟子一定不辜负仙尊期望。” 见木麒麟如此紧张,季斯年心中便有数了,恐怕此事还会多生上一些波折。 但他不多问,木麒麟怎么也是他们现在最有可能得到混元果的一个渠道:“尽力而为即可。” “师尊……”血星阑见季斯年态度逐渐温和,脸上露出了厌厌的神情,身形摇摇晃晃的似乎有些不稳。 木麒麟低头:“仙尊先为师兄疗伤,混元果一事,弟子不会出错。” 季斯年便又带他回房间,再次将他扔进了浴桶:“为师去隔壁再让紫苏炼些药,你好好泡着,不许出来。” 血星阑双手扒着浴桶边缘,眼巴巴的看着季斯年消失在他眼前,倒也乖巧的没有吵闹,反正不是去找木麒麟就行。 没一会儿,房间门唰的一下被拉开。 木麒麟拿着一把匕首走了进来,血星阑漫不经心的勾起唇角:“不装了?” 血星阑漫不经心的想着,他若是自保杀了木麒麟,小剑鞘应当不会生他的气? 日后,就没人和他抢小剑鞘了,思及此处,血星阑神情渐渐愉悦了起来。 第34章 收徒第34天 木麒麟沉默着举起了手里的匕首。 血星阑抬手,考虑着是直接掐断他的脖子快,还是用他的匕首捅穿他的心脏快 然而血星阑还未来得及出手,木麒麟却伸出左手,直接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刀。 鲜血的味道冲进了血星阑的鼻尖。 寻常筑基妖兽一只也就能提炼出半个拳头大小的精血,木麒麟的血却没有半点杂质,完全不需要提炼,充满了灵气与生机。 “难怪你是金木灵根还能活着……”血星阑瞳孔微缩,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木系灵根是最有生机的灵根,修行木法者大多擅长化生之道,换句话说,就是行走的灵丹妙药。 可木麒麟是金木灵根,按理来说,木灵根的作用已经废了,他能活着都算不错,没想到,血里的生机依然如此浓郁。 甚至,比起水木灵根的紫苏,恐怕更加纯净。 其中隐秘,恐怕与他家中秘法有所关联。 血液从木麒麟手腕的伤口处不断滴入药浴中,血星阑贪婪的将血液与药液一同吸收,经脉传来的疼痛暂缓。 木麒麟金木灵根,灵根又十分强悍,血液里的生机包含着锐利的金灵气。 若是寻常人使用,就算有金灵根,但是不如他强悍,恐怕也无法承受,还会头疼如何去掉锐利霸道的金灵气的副作用。 偏偏血星阑本体为剑,纯金灵根霸道强悍,丝毫不惧,反而刚好贴合。 见血星阑脸色好了不少,木麒麟这才用药止血修复伤口,不过片刻,手腕上便一丝伤痕也瞧不出来了。 “血师兄感觉可好些了?”木麒麟坐在浴桶边上一边调养内息一边问道。 血星阑舒展了一下身子,看着木麒麟若有所思。 木麒麟的鲜血效果意外的不错,等他修为再高些,血液里生机再旺盛些,取他的血给小剑鞘用,说不定能修复小剑鞘神魂上的伤。 现在还不够,养到元婴化神,或许就够了,简直是为他的小剑鞘量身定制的良药! “不错,你有这血能放,倒也不算你无用了。”言下之意便是将木麒麟当做了一味灵药。 木麒麟表情不变:“对师兄有效果便好。” 木麒麟语气平和毫无波澜,没有半分阴暗的情绪,不甘、嫉妒、怨愤、轻蔑这些都没有。 血星阑想起那次木麒麟提剑上落云峰,浑身上下也只有战意。 “趁我虚弱,为何不要我的命?我死了,你说不定就能变成亲传弟子。”打定了圈养木麒麟,等他修为高了就放血的主意,血星阑饶有兴趣地托着下巴的问道。 木麒麟疑惑:“我拜入师门,只为了追随仙尊的剑道脚步,与身份无关,也没有杀你的理由。” 血星阑嗤笑一声:“那你也没有主动放血帮我的理由。” 甚至还暴露了他血液的特殊。 “取药要一些日子,我怕你撑不到取药的时候,你拿到药,好好活着,仙尊才愿意教导我。” 木麒麟认真的说道:“修真界唯一剑道大圆满的,只有仙尊。” 这也是他为何坚决要拜入季斯年门下的原因。 不仅仅是他年少时,季斯年出的那一剑过于惊艳,震撼了他的心神,将他彻底俘获。 更是因为他追逐季斯年背影的过程里发现,他毫无死角的强大,和独一无二的剑道。 如今就连以专门修剑的通天剑阁,也没有一个大圆满的剑道修士。 听到教导二字,血星阑毫不掩饰的释放出杀意。 他眼尾因杀意染上薄红,唇角扯起一丝轻蔑不屑的弧度:“你要学剑,我可以教你,只是你记好了,离师尊远些,否则……我便杀了你。” 木麒麟之前就在他身上感受到过杀意,但那时有季斯年在,血星阑克制了不少。 如今直面血星阑毫无掩饰的杀意,木麒麟瞳孔微缩,被压得呼吸困难。 恍惚间,他似乎看见无数长剑直接破空而来,剑锋冰冷的杀意刺的他四肢百骸冰凉刺骨。 似乎只要他违逆了剑主心意,即刻就会被万剑斩为碎沫。 这不是普通的杀意,这是剑道! 木麒麟被压得连退几步,单膝跪地噗嗤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双眼却越来越亮,堪称狂热的看着血星阑。 这就是,在仙尊手下修行的弟子能达到的剑意境界吗? 这时,房间门被突然推开,一室的剑意如流水般撤去,收敛的干干净净。 门口之人一袭白衣静默挺拔,将室内一切收入眼中。 靠门口这边的是跪在地上唇角带血的木麒麟,浴桶边上站着的是眼中戾气还没藏好的血星阑。 两人中间还躺着一把带血的匕首,空气中甚至还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季斯年眸光冰冷:“精力都挺好的。” 血星阑眨了眨眼睛,笑容乖巧:“师尊,我不是故意的。” 见血星阑这样,木麒麟原本亮晶晶的双眼又耷拉下去,嗯,剑道境界和人品无关。 一刻钟后,甲板上直挺挺的跪了两道身影。 血星阑暴躁的皱起眉头:“师尊居然现在就开始偏心了,凭什么我要陪你一起跪?” 木麒麟垂眸盯着木板,表情依然木愣愣的,倒是丝毫不在意。 房间内,季斯年将浴桶里的药水舀出一勺,百思不得其解。 这药材配方明明没换,怎么这次效果如此之好,就这么一会儿血星阑就能和木麒麟打架了。 他侍弄药池多年,灵药药性还是了解一些的,很快就察觉出了药水里隐隐多了一股生机,只是这生机从何而来却寻不到半点踪迹。 莫非是紫苏的丹药变了,才影响了药液? 不管怎么说,血星阑能维持现在的状态也是件好事,季斯年透过窗户看向甲板上的两个少年人。 白衣少年跪的身形板正,半耷拉着眼睛,面无表情的盯着甲板。 一边的红衣少年却直接跪坐在了小腿上,兔子似的眼睛巴巴地盯着他,可怜极了。 反正两个人看上去没有一个知错的。 季斯年又想起了那日紫苏的话,徒弟都是债啊。 第35章 收徒第35天 季斯年走到两人面前,冷声道:“知错了吗?” 木麒麟道:“知错了。” 血星澜则直接揪住了他的衣摆:“师尊,我错了嘛,不生气好不好。” 认错倒是十分干脆,季斯年微微垂眸:“你说说你哪里错了?” “我错在不该提前出药浴。”血星阑跪了一炷香,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个原因。 旁边的木麒麟一板一顺着血星阑道:“我不该给他治伤,让他提前出药浴。” 季斯年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手腕处的封印蠢蠢欲动。 最后,他一袖子挥开血星阑的手:“跪好了。” 被嫌弃的血星阑学着木麒麟的样子跪了个板正,默默怀念起当初还未化形的软萌的小剑鞘。 可他又看了一眼季斯年精致锋利的五官,悄悄咽了咽口水,但是这个发起脾气有些凶的小剑鞘也不错。 他的小剑鞘,怎么都是最好的,要是不生他气就更好了。 听木麒麟说他给血星阑治了伤,季斯年便问道:“水里的生机,是你做的?” “是。”木麒麟应道。 “你往里面添了什么?”季斯年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东西有如此效用? 木麒麟双手捧着匕首递给了季斯年:“弟子的血对纯金灵根的修士有复苏生机之效。” 匕首上干枯的血液显得平平无奇,季斯年指尖微微一碾,灵力仔细感应之下的确隐约散发着生机。 这是木麒麟的血?季斯年瞧着面色微白的木麒麟,终于明白了屋子里的血气是怎么来的。 木麒麟低头跪在原地,等着季斯年处罚他,突然一瓶丹药出现在他身前。 “你的血液特殊,尽量莫显露人间。”季斯年声音一如既往的泛着凉意。 木麒麟面上表情没有半分浮动,反应却似乎慢了一拍,缓缓将药瓶捏在了手里:“是,仙尊。” “都起来,今日我给你们立下落云峰第一条规则,禁止私下斗殴。”门规这两个小家伙是不听的,只能以峰规约束。 季斯年说完便准备回去毁掉那一池药水,免得日后药水被外人所得发现了端倪,对木麒麟不利。 只是刚一转身,他衣角便被人揪住了,季斯年回过头,只见血星阑还跪在地上不起:“师尊……你只给了他东西。” 一听这话,季斯年就知道他这弟子的小心眼又犯了。 他想了想,又取出两个盒子,血星阑与木麒麟一人发了一个:“拿着玩。” 在血星阑表达不满前,又顺手揉了揉血星阑的头:“听话些。” 血星阑也算见好就收,乖巧的与季斯年道别,等季斯年一走,他脸上神情一沉,回过头逼视木麒麟道:“盒子给我。” 丹药给了就给了,反正是买的消耗品。 但这两个盒子上的印记,分明是季斯年亲手刻的,决不能落在木麒麟手里。 木麒麟捧着盒子,定定地看着血星阑,突然开口道:“落云峰第一条规矩,禁止同门斗殴,是仙尊,亲自定的。” 他仙尊这两个字咬的极重,血星阑双眼微眯:“你威胁我?” 锋利冷硬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剑意逼近,木麒麟原本无精打采耷拉着的眼皮瞬间睁开。 “好强的剑意。” 木麒麟突然抬起手,将手中的盒子往前送了送,再无之前的抗拒:“此物赠予血师兄处置。” 血星阑见木麒麟还算知好歹,倨傲的下巴微抬:“记住了,落云峰里,师尊若不在,便是我说了算。” 木麒麟恭恭敬敬的俯身道:“是,血师兄。” 血星阑抱着两个盒子心情还算愉悦的离开了甲板,路过药房时血星阑隐约感受到里面的灵力波动,便知道季斯年还在做事。 他倒也不进去打扰,只是靠着药房的门盘膝坐在门口,将两个盒子打开,脸上渐渐染上了疑惑。 这是些什么东西? 季斯年处理好所有剩下的药水,门口便传来咚咚咚类似于敲鼓的声音,鼓声又急又快,却并不大声。 他推开门一看,血星阑盘膝坐在门口,身边撒了一堆东西。 他手中拿着一只用木头串起来的小鼓,鼓两边系着两根绳子,末尾各吊着一个小圆球。 只要血星阑双手一搓木头,绳子上系着的小圆球就会打在鼓上,传出鼓声。 血星阑疑惑的抬起头:“师尊这东西半分灵气也没有,怎么像是凡人的东西。” 可凡人的东西也不至于连他都认不出来,仙魔大战的时候,他什么仙器神器没见过?怎么可能被凡人的东西难住? 季斯年说:“那日在炼器峰为你取剑,听闻炼器峰峰主说,七杀的秦峰主为他的弟子定了这些,那些弟子很喜欢,为师便想着给你和无忧各定一份。” 秦衡亲传上百,其余弟子上千,应该很会养弟子,季斯年觉得照着定应该没错。 回去后还特意拿了一个盒子来装,可惜,后面发生的事情太多,还没来得及交给季无忧。 血星阑歪头:“师尊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了?” 看着血星阑转着手里的小鼓不断地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季斯年若有所思道:“此物若炼制成法器,用做音攻或许不错。” 比起原本的击鼓要省力的多,利用两条绳子可以篆刻法阵,又十分小巧好隐蔽。 “这上面还没有丝毫符文,或许是练气峰拿错了,拿成了半成品。”血星阑也觉得不错,眼巴巴的望着季斯年:“师尊要给我炼制法器吗?” 多给弟子添几个防身的小法器而已,这不算什么大事。 季斯年顺手就拿了过去:“你若喜欢,那便过几日炼好了再给你。” 简单基础的炼器他还是会的,只是没有炼器峰峰主做得好。 “师尊做的,我都喜欢。”血星阑乖巧无比的说道。 可是现在的季斯年已经不是最初的季斯年了,血星阑的脾气他也算摸了个清清楚楚,敷衍的揉了一下他脑袋就算应付完了。 血星阑则开始晃着从木麒麟那里抢来的另一只小鼓,期待起小剑鞘要为自己亲自做的法器。 第36章 收徒第36天 灵舟飞了十五日才到了苍梧洲,在苍梧洲边缘处万木阁的长老带着一群弟子静候已久。 灵舟落在诸人前方,木麒麟推开舱门,站在一边道:“仙尊,到了。” 季斯年从灵舟上走下来,身后跟着紫苏和血星阑,清楚地将对面的表情收入眼中。 来接人的是万木阁大老木岱,他一听到木麒麟喊出仙尊二字,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 虽然只是客居弟子,但传回来的消息也已经说清楚了,木麒麟要跟随季斯年修行。 没有正式的师徒之名,也算是有师徒之实了。 万木阁与乾元宗并列仙盟四大顶级仙宗,向来平起平坐。 如今他们的少阁主,放着万木阁自己仙尊不拜,传承不学,跑去拜了乾元宗的仙尊为师。 说出去,好像他万木阁不如乾元宗似的。 “恭迎仙尊,恭迎少阁主。”木岱不过一瞬间便整理好了表情,恭敬的俯身行礼,似乎毫无芥蒂一般。 “阁主已经在阁内等候仙尊、紫苏峰主与少阁主了。” “还请带路。”季斯年又对着血星阑招手,并对木岱说,“这是本尊亲传弟子血星阑,极品纯金灵根。” 木岱打量了一下血星阑,笑容可掬的说道:“少年天骄,确实不凡,难怪仙尊为他如此费心筹谋,连收少阁主做客居弟子都答应了。” 血星阑连个表情都懒得给他,只跟在季斯年身后往前走,还专注隔开季斯年与木麒麟。 而从始至终,木麒麟都没多说半句话,向来木然的表情也没变化,只是握着剑的手抓的更紧了些。 万木阁与乾元宗不同,乾元宗群山拱卫,大殿巍峨错落于群山之上,。 其中分为三十六主峰,上百小峰,元婴丹以上可收徒自立峰头,自主性极高。 万木阁则是建于一处幽谷,紧靠深不见底的灵渊,草木丰沛,大殿也更加融于自然以灵木为材。 其下分十八堂口由诸长老分管诸弟子,不得私立堂口,然而能坐上阁主或长老之位的都是木家血脉。 血星阑偏头问季斯年道:“灵根这种东西是可以随着血脉代代相传的吗?” 怎么会整个家族都以修行木灵根为主?甚至主系一脉都是纯木灵根? 血星阑本体由万族血池而出,也会靠炼化精血进行修行。 他对血术一道十分了解,从来只有灵根影响血脉,没有血脉影响灵根的。 这也是为何修真界多以门派为主的原因。 如果非要以血脉传家的话,极有可能出现好几代没有灵根,导致家族传承遗失的情况。 可这万木阁偏偏就以血脉传承,甚至挤进了修真界四大顶级仙门之一,确实有些神异。 “一般人族确实不可以血脉传家。”一道威严的声音代替季斯年回答了血星阑,“我木氏一族,有神兽血脉。” 血星阑抬眼望去,微微扬眉,原来如此…… 之前在木麒麟身上,因为灵根驳杂,他感受的还不明显,而来人是最纯正的木家血脉,他便清晰的感觉到了异常。 在他的感知里,这不单纯的像是怀有神兽血脉的人,更像是化为人形的兽。 季斯年拱手道:“木阁主,小徒失礼了。” 在人家家里面讨论人家的血脉传承,确实有些不太好。 来人神情严肃,一身青色长袍,墨绿色的藤蔓暗纹随着行走浮动,仿若活物。 木阁主手微微一抬:“无碍,少年人见识不多,有疑问是正常的。” 他转头看向血星阑,对上他那一双血红的眸子,神态倒是温和:“你这弟子一双异瞳,到与本座一族相仿,想必都怀有异族血脉。” 季斯年神情淡然,并不在意这些:“剑修,血脉是最不要紧的。” 剑修看悟性,看灵根,偏巧最不在意血脉。 血星阑眼皮一掀,带着几分不满的说:“我是人族。” 好不容易伪装成人类成了小剑鞘的弟子,要是被这人戳穿了,他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木阁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哼笑一声,不再多话,转头看向木麒麟。 “你还知道回来?眼巴巴的跑去乾元宗,结果人家根本瞧不上你,简直丢了万木阁的脸。” 这话当着季斯年的面说,就颇有些指桑骂槐的意思了。 季斯年沉声道:“令郎即为万木阁少阁主,按着仙盟盟约,本尊自然不能将他收为弟子。” 修真界以四大仙门为首,上下共数百宗门签订了仙盟盟约,其中有一条便是不得抢夺他宗弟子。 万木阁以血源传家,但凡是木家血脉都算是万木阁弟子。 木麒麟即使没有师承,也算万木阁弟子,这也是之前季斯年一直不收他为徒的原因之一。 “浮光仙尊是个明白人,本座就与你打开天窗说亮话。”木阁主慢条斯理道。 “这所谓的盟约,不过是为了保护那些小宗门而定,四大仙门内部的事情,当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日起,本座便将这孽障逐出万木阁,废除他的万木阁弟子身份,从此以后,他便不是木家的人,浮光仙尊收他做亲传弟子即可。” 季斯年还没说话,血星阑嘴角一扯,刚要起身张嘴,便被季斯年一手搭在肩膀上按了下去,嘴上还被挂了一个禁言咒。 血星阑急了,难道小剑鞘还真要收这木麒麟不成? 然而,季斯年只是语气平淡的说道:“此事不可为。” 木阁主手中的茶盏当即拍在了桌子上,话语中隐隐带着怒气:“怎么?你瞧不起万木阁的少主?” 季斯年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若四大仙门开了这个头,日后便免不了会有被人效仿。 更有甚者,高阶仙门要是瞧上了低阶仙门的弟子,恐会强迫低阶仙门驱逐弟子,再收入囊中。 一来二去,盟约失去权威和束缚,再难以服众。” “多年不见,仙尊一如既往的顽固。”木阁主拂袖而起,“既然如此,那混元果也是本门秘宝,不可拱手让与外人,仙尊请回,本座还有要事,失赔了。” 向来脸上带着笑意的紫苏神情都冷了几分:“万木阁身为仙盟四首之一,居然……” “紫苏。”季斯年冷声呵止了紫苏,紫苏深吸一口气,这样剩下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第37章 收徒第37天 大长老木岱连忙拱手致歉:“诸位长途跋涉而来,一路辛苦,暂且先休整两日再谈其它,诸位请。” 木麒麟一抬脚就要跟着季斯年走,却被木慈一把拉住:“少阁主数月未归,该去给夫人上炷香报个平安才是。” 木麒麟愣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跟上季斯年。 木岱一路上客客气气的将季斯年请去了万木阁特意为他收拾的院落,态度恭敬:“仙尊有何事叮嘱门外弟子便好,不打扰仙尊休息了。” “慢走。”季斯年道。 木岱一走,紫苏抛出怀里的阵盘,布置好结界,深吸了口气:“那木阁主也未免太嚣张了些,居然连盟约都不放在心上,仙尊刚才何必拦我。” “本尊是来求药,并非结仇。”季斯年一边说一边解开了血星阑的禁言咒。 血星阑总算可以说话了,他和紫苏关注点压根不一样,一把扯住季斯年的袖子。 语气酸溜溜的问道:“所以,你不是为了我才不收木麒麟为徒的,只是为了那个盟约?” 紫苏嘴角一抽,总觉得自家仙尊这弟子脑子有点问题。 季斯年倒是耐心,并且熟练的掌握了顺毛撸的技能:“本尊答应你不收别的弟子,是真,不仅限于木麒麟。” 血星阑这才作罢,笑容又变得乖巧起来,讨好着给季斯年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我就知道师尊最好了。” 紫苏翻了个白眼,她们为了这个小兔崽子身上的伤,可是大老远的跨洲而来,还受了一通那老不死的气。 他倒好,一心只惦记着自家师尊收不收徒? 真是应了凡人那句话,皇帝不急太监急。 “接下怎么办?”紫苏问道,“看那万木阁主的样子,如果您不答应他的条件,他绝对不会让出哪怕一枚混元果。” 季斯年接过乖徒弟奉的茶,轻抿了一口,眼睑微敛:“等。” 紫苏茫然的看着仙尊:“等什么。” “等木麒麟的消息。”季斯年道。 紫苏轻叹:“木阁主现在提出来的条件明显有利于他,只怕那孩子心移了,未必会如承诺一般行事。” 季斯年放下茶盏,缓声道:“本尊倒觉得,他会。” 紫苏半托着下巴,幽幽道:“仙尊看人,向来是往好的看。” 血星阑一边殷勤的为季斯年端果盘,送点心,一边在心底盘算,得想个办法,拿捏一下木麒麟。 小剑鞘相信木麒麟,他可不信,这些人类向来擅长嘴上说一套手上做一套。 木麒麟又一直想拜入小剑鞘门下,说不定还真就反悔了。 入夜,季斯年和血星阑一如既往,在房间里一人占了榻,一人占了床,各自打坐修行。 血星阑悄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季斯年,拨动了自己的本体。 与此同时,季斯年的元婴手中持着的长剑微微颤抖了一下。 季斯年即刻将心神沉入丹田,凝视那长剑为何异动,一时无暇顾及外界。 血星阑咬破手指,利用鲜血凌空画了一道符咒,一掌将符咒拍入了地底。 他现在的修为确实不高,可他本体可是一柄嗜血的魔剑,对付木麒麟的手段还是有的。 那日木麒麟放血给他疗伤,让他获得了木麒麟的鲜血。 利用鲜血,刻下血咒,只要木麒麟敢做出有违承诺之事,他就将木麒麟变为剑奴。 他本体为魔剑,被仙人炼制用来镇压他的小剑鞘,也几乎到了半神器的境界。 而血咒是他的天赋法术,在这个连仙人都没有的修真界,根本无法阻拦。 只是他的小剑鞘与他太熟了,或许会有一些敏锐的感应,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在小剑鞘面前用血咒。 季斯年压根不知道自己的乖乖徒弟背着他又开始偷偷的自作主张,他沉浸于丹田中,又好好的与那剑影磨合了一番。 按道理说,他半步渡劫,半仙之体,和这魔剑应该是相生相克的才对。 偏偏这魔剑在他元婴手下乖巧至极,磨合起来也丝毫不费力,着实让他想不通。 这些日子他遇到的违背修真界常识的事情还少吗? 季斯年讲事情抛到脑后,走到乖巧闭眼打坐的血星阑面前,探手注入灵力,打探了一下他体内情况。 断裂的经脉虽然没有修复,却有一股隐隐的生机包裹着断裂口,灵气和魔气也都调理得很平稳,不至于让伤势加重。 接下来,只能等着了。 老宗主给的储物袋,只能关键时刻推波助澜,并不能起决定作用,现在还不是使用的时机。 “师尊。”正当季斯年沉浸在思考中的时候,血星阑睁开了眼,乖巧的将头放在他手下蹭了蹭。 季斯年双指点了点他眉心:“该读书了。” 血星阑舒服愉悦的表情瞬间变得可怜兮兮:“知道了。” 自从受伤以后没法进行修行,他每天除了夜晚的调理以外,白日便被季斯年按着看书。 用季斯年的话来说,落云峰的弟子,绝不能养成七杀峰那般只知道动手,连字都认不全。 远在七杀峰监督弟子修行的秦衡猛的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嘀咕:“哪个小兔崽子修行没完成,又背地里骂本座呢?” 季斯年本以为要等上两日,但他低估了木麒麟的倔强。 回来头一日晚上,木麒麟就在自家母亲的灵牌前跪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就跪到了木阁主的院子里。 木阁主一直没露面,木麒麟也不退,直挺挺的跪在了院落中央,谁劝也不走。 这一跪就跪到了夜幕初上,大堂的门,才终于在木麒麟面前打开。 “孩儿拜见父亲。”木麒麟见到木阁主,一个叩头磕了下去。 木阁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要跪,就滚回你母亲牌位前去跪,在事情落定之前,别出来丢人现眼。” “父亲不应该以此事逼迫仙尊。”木麒麟依然是那木讷的神情,语气一板一眼,“孩儿与仙尊早有约定,会将自己那枚混元果……” “啪!”一条墨绿色的藤鞭凌空而来,直接抽在了木麒麟身上,打断了他的话。 一鞭下去,木麒麟衣衫破裂,隐隐渗出鲜血的痕迹。 木阁主衣服上的藤蔓暗纹在衣衫上缓缓游动,从下摆爬到肩膀处,最后于他的袖口探出,垂在地上,隐隐威慑着木麒麟。 “你再说一遍。”木阁主问道。 木麒麟抬头,眼神毫无波澜:“父亲此举,不妥。” 木阁主冷着脸,扬手一挥,又是一边狠狠落在木麒麟身上,木麒麟身子一颤险些跪不住。 在门口的木慈看着父子俩人又僵持住了,连忙赶去季斯年的院落。 “仙尊,您要是再不出面,少阁主就要被打死了。” 第38章 收徒第38天 紫苏推开侧殿大门,笑眯眯的说:“那可是他亲生儿子,为了木麒麟,他都能撕毁盟约,威胁上我们仙尊了,他会舍得把他儿子打死?” 木慈长老一噎,似乎无从反驳。 “仙尊,毕竟少阁主也是为了您的混元果……”他磕磕巴巴的说。 紫苏伸出手往前一挡:“可别这么说,他是为了他自己的剑道才做出这种选择的,别推到我们仙尊身上来。” 木慈急得涨红了脸:“紫苏峰主!你……” 这时,正殿的门被推开了,和季斯年一同出来的血星阑下巴一抬:“不是要让我师尊去看看吗?还不带路。” 木慈也顾不得计较血星阑嚣张的态度了,匆匆行礼之后就引着季斯年往木阁主的院子去。 院落里,木麒麟一身血迹斑斑,直挺挺的像块木头似的跪在正中央。 木阁主用鞭子抬起他的下巴,怒火凛然:“本座帮你成为亲传弟子不好吗?非要自甘堕落,去名不正言不顺的做个客居。 难道之后你还要对外宣称是我万木阁的少阁主?万木阁可没有剑修,你丢得起这个脸,本座丢不起。” 木麒麟一张嘴,鲜血从唇角滑落:“父亲究竟是在乎我,还是在乎万木阁的名声,或者是如他们所说,怀疑我的血脉。” “啪!”木阁主猛的反手一耳光将木麒麟扇倒在地。 木麒麟趴在地上,眼前景色不断旋转模糊阵阵发黑,脑袋嗡嗡作响。 “哇!”的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你听谁说的这种话?荒唐!”木阁主似乎是动了大怒,手中藤鞭带着赫赫威势甩下。 “嗡——”一道极寒的剑气划破长空,直接将藤鞭从中斩断,从断裂处一股寒意凝结成冰,顺着藤蔓蔓延而上。 甚至连周边的空气与灵力都有被冻结的趋势,凭空结成道道冰棱,直逼木阁主。 若不是木阁主反应极快,亲自断掉了手腕间的藤蔓,并且快速的后退,恐怕连人都要都要一同被冻住。 血星阑眉头一皱,看着季斯年的剑意,感觉到了异常。 小剑鞘的剑域是星河,上次和那个姓秦的动手,也成功融合了他们两人的剑域,血海星河。 星光虽寒,它的冷却是冻结时间的冷,一剑湮灭,绝非普通寒冰能比,怎么可能被这种人轻易摆脱。 小剑鞘不会在剑道理解上有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琢磨着回去要不要把那个季无忧抓过来,逼问一下他那个当贼的爹的情况。 而院落里,气氛已经很紧张了。 木阁主脸色铁青的看着季斯年:“本座在此教子,并没有妨碍仙尊,仙尊插手,是否管的太多了?” “本尊不知,杀子,也算教子了?”季斯年冷声道。 他刚才那一剑若是不拦,木麒麟恐怕真就没命了。 木慈长老直接单膝跪到了木麒麟身边,双手颤抖着连往他嘴里塞了好几颗丹药,又将治疗外伤的药水一瓶一瓶的往他身上倒。 “阁主,少阁主性情耿直,就算说错了什么也是年幼无知之故,您实在无需与他动气啊。”木慈哀求道。 木阁主深吸一口气:“木麒麟,本座给浮光仙尊一个面子,现在你即刻滚回去,跪在你母亲的牌位前,闭门思过一月,此事就此作罢。” “十日后的天选战,我要参加。”木麒麟强撑着身子颤抖着说道,“母亲的牌位我要带走,我的那枚混元果,我也要带走。” 木阁主周身灵气一荡,身上的藤蔓赫然变粗缠绕着他周身游动,凝结成一头木龙,对着木麒麟猛吼一声。 “孽障,放肆!”这一句话似龙吟一般流出,木龙扑向木麒麟。 季斯年手微微虚握,一道黑色剑影出现在他手中,淡红色的剑意围绕着长剑游动,无数星辰在红光中闪烁。 下一刻,他眉梢微动,手中的剑影消散。 紫苏心里一惊:“仙尊?”怎么突然收手了? 要死人了呀! “砰!” 陡然,地上的砖石被掀翻,竖条藤蔓从地底翻涌而出,瞬间攀上木龙的身躯,直接将木龙绞杀。 下一刻,所有草木砰的一声粉碎,化为青色的灵力庞大得如同点点萤火一般在庭院中散开。 “阁主,你下手太重了。”一声苍老的幽探声响起。 一条木蟒从墙院上划过,肌肤宛如枯树一般的老者杵着拐杖,站在木蟒头上。 青色的灵力落在木阁主身上,他眼中血丝褪去,身上的木龙又转成竖条藤蔓融入衣服当中,成了一条条藤蔓暗纹。 而季斯年剑指微动,一道白色的结界将他与血星阑和紫苏都笼罩其中,青色灵光落在结界上都被冻为寒霜。 “呵呵,多年不见,浮光小友还是如此谨慎,不知近来可好?”老者笑着道。 季斯年微微颔首:“一切尚安。” “疏影仙尊。”木慈见到老者猛的松了一口气,“您终于出关了。” “仙尊……”木阁主眉头紧皱,“此等小事,不应该惊动您的。” “这可不算小事,万木阁和乾元宗代代交好,互为同盟,可不能因为你,在这一代就断掉了。” 疏影仙尊看向季斯年,“千宗主定让小友带来东西来?” 季斯年取出储物袋,扬手扔给了木阁主:“宗主有令,此物只能交给阁主。” 木阁主眼神犹疑不定,看到储物袋上的符文瞳孔微缩,他沉默了片刻,还是打开了储物袋。 一只精致的蝴蝶发簪落在了他手中。 木阁主猛的握紧了发簪,微微阖目,听课后他冷冷的看着木麒麟:“有两位仙尊做保,本座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去你母亲牌位前跪上一月,你还是万木阁的少阁主,虽说不能继承阁主之位,但内阁五长老,有你的位置。 其二,你去参加十日后的天选战,但无论输赢,从此以后,你不再是万木阁弟子,也不是吾儿,在外无论生死祸福,都与木氏一族再无瓜葛。 你就算去做个侍剑童子,都与万木阁无关。” 木麒麟双手叠在额前,拜了下去:“弟子,选后者,多谢阁主成全。” 第39章 收徒第39天 “什么是天选战?”血星阑问道。 季斯年解释道:“万木阁每千年换一任阁主,千年之期一到,金丹以下木氏弟子都要参加,天选战的首名,便是下一任阁主。” 如今看来,这时间也与混元果结果有关。 木麒麟选一,他便无法参战,更无法去竞争阁主。 现在他选二,那他就算参战获得首名,也无法继任阁主之位。 从木阁主说要把他逐出万木阁拜入季斯年门下,到后面阻止木麒麟参加天选战,最后逼他参战就得放弃身份。 始终都是一个目的,阻止木麒麟有一丝当上阁主的机会,他一边像是瞧不起木麒麟,一边又像是矛盾的相信木麒麟参战就能赢。 季斯年唇角微抿,终究什么话都没说。 木麒麟与木阁主之间的事他所知不多,但显然矛盾积怨颇深,并非是他要混元果这件事才影响的。 见事情已定,疏影仙尊的身影渐渐化为一道枯木:“本尊还不得已出关,暂且派了一分身,便不好招待浮光小友了,小友见谅。” “无妨,是本尊多有叨扰。”季斯年道。 疏影仙尊连同他脚下的木蟒都一同化为粉末消散在了院落里。 木阁主则失望之意溢于言表:“既然如此,本座便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反正你留在万木阁,也只会是个废物。” 他说完对着季斯年一拱手:“本座还有要事,恕不奉陪。” “阁主自便。”季斯年道。 木慈则匆匆的抱起木麒麟,将他带回了院落。 季斯年也跟了过去,让紫苏帮忙看看情况。 木慈松了口气:“多谢仙尊,多谢紫苏峰主。” “本座在这里方便,便替他看一看,你万木阁总不至于克扣他的医药。”紫苏撇了撇嘴,言语间对木阁主很是瞧不上。 “不过也说不定,木麒麟只是灵根杂了一些,你们阁主就像对仇人似的对自己儿子,这伤分明就是真下了手,搞不好还真不给他治。 你们万木阁也未免太奇怪了。” 木慈叹了口气:“万木阁一向以血脉传承,也并不是没有出现过杂灵根。 以往可多半都是土木,水木,最过分的,也不过是火木灵根,被迫转修了火系法道。” 谁知道,这一届居然出了一个金木灵根,还偏巧就是阁主的亲生儿子。 金木灵根能保住性命都不错了,更别说修行。 木阁主向来是个处处要强的人,又以万木阁为自豪骄傲,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孩子是这样一个废物? 他费劲的手段终于让木麒麟能够修行,可木麒麟修行的速度不但极为缓慢,最后还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剑修。 他舍弃了家族传承去当剑修,让木阁主自觉丢了好大的脸,这才使父子之间的矛盾越发激烈。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季斯年看着伤痕累累的木麒麟,缓声道,“修行之道不能强求,木阁主迷障了。” 木慈苦笑着摇了摇头,又问季斯年:“少阁主如今已经做下了决定,天选战之后便要脱离万木阁,仙尊还是不准备收他为徒吗?” “盟约不可废。”季斯年依然不准备松口,“本尊答应传他剑道,自不会食言。” 但有些例子,是不能开的。 “那十日之后,少阁主便只是一介散修,修行之路漫漫,散修无依无靠,更加艰难,还请仙尊多多照顾。”木慈恳求道。 血星阑坐在季斯年边上,微微勾唇,抢在季斯年面前说:“虽然不能收他作乾元宗弟子,但他只要客居落云峰,好好修行,我保证他能修为大成。” 木慈只当是季斯年教血星阑说的这话话,感激不尽的对着季斯年拱手行礼:“有这番话,老夫便放心了。” 季斯年反而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血星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这小弟子简直就像醋坛子成了精,之前各种撒泼打滚发脾气,就是不肯让步,连客居弟子的身份都不想给,如今怎么还如此积极主动要庇护木麒麟? 季斯年忍不住问血星阑:“你此话可是出自真心?” “反正师尊也不收他做弟子,我也不是不能体谅师尊。”血星阑露出乖巧的笑容,“我多照顾他些,师尊也能松散一些。” 表面话说得漂亮,他内心却在盘算,把木麒麟修为给拉到元婴化神,放多少血能够治疗小剑鞘神魂上的伤。 木麒麟现在是他亲定的药,可不能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原因折了。 季斯年不知道血星阑内心打的是把人家当一味药的想法,思索片刻,只当木麒麟的遭遇,打动了血星阑。 毕竟他们两人都被身边的人视为异类。 于是季斯年揉了揉血星阑的头,由衷地夸奖道:“不错,成长了不少。” 从一开始只知道凭着一腔喜好胡乱撞的蛮荒小兽,这两个调教月下来,也终于有了一个家养的模样。 季斯年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淡淡的成就感和骄傲,突然就有些理解为何秦衡那么喜欢收徒弟了。 紫苏被木慈写落了几株极品灵植,答应留下照看木麒麟,季斯年则带着血星阑回他们的院落。 夜色浓郁,季斯年走在前方,突然手上一暖,低头便对上了血星阑明亮的眸子。 “师尊,我瞧不清路。”血星阑眨巴眨巴眼睛。 “你练气了。”季斯年道。 万木阁内绿意葱茏,一路都有高挑的树上挑着一盏又一盏的莹灯。 虽说这在夜色之中朦胧晦暗了些,却怎么也不至于连练气期看不清路。 血星阑抿唇:“我就是看不清,师尊能牵着我走吗?” 季斯年沉默片刻,反握住血星阑的手:“好。” 徒弟才十二岁,他以前没有遇到能够让他撒娇的人,如今有了他这个师尊,对他撒个娇而已,哄一哄也无妨。 “师尊最好啦。”血星阑笑容越发灿烂。 虽然他出塔后,不如意之事诸多,但如今看来,他的每个决定,都是值得的。 师徒二人的身影在夜色中渐渐敛去。 次日一早,季斯年正带着血星阑读书习字。 紫苏不但自己回来了,后面还跟了一条尾巴。 木麒麟一如既往的半耷拉着眼皮,表情木然,但他今日换上了万木阁弟子的青色门派服饰,身姿挺拔,立如松柏,倒多了几分少年的鲜活之气。 “见过仙尊。”木麒麟行礼道,“我已与父亲说开,不适合再居于群英阁,今日起便搬来与仙尊同住。” 血星阑手里的笔咔嚓一声被捏折成了两段。 第40章 收徒第40天 季斯年按住血星阑的脑袋,顺着头发往后一撸:“他住侧殿。” 这小醋坛子,差一点就按不住了。 血星阑刚升起来的怒气便被浇灭了一半。 季斯年又将手中基本书籍放在血星阑面前叮嘱:“今日背完这些。” 接到任务,血星阑对着木麒麟哼了一声,却分了大半心神放在了书上。 小剑鞘的任务是首要的,至于木麒麟,侧殿也无妨。 季斯年看向木麒麟:“伤势可痊愈了?” “已经无碍,谢仙尊关怀。”木麒麟道,“今日来,也是有与混元果相关之事,要与仙尊禀报。” “何事?”季斯年对混元果知之甚少,毕竟是万木阁的隐秘,即使同为仙盟四大仙门的乾元宗,也极难获得情报。 木麒麟捏紧手中的剑,弯腰俯身道:“还请仙尊传弟子剑术,助弟子在天选战中夺魁,获得混元木心果。” “混元木心果?”紫苏暮然瞪大了眼睛,“原来这种东西还真的存在,本座还一直以为只是传说而已。” 季斯年问道:“这是什么?” “我还带着那块玉简呢。”紫苏明显的有些兴奋起来,在储物手镯里翻了许久,取出一卷玉简。 她刷的拉开玉简,放在了桌子上,指着玉简上面的记载,激动的说道:“传说混元果中最特殊的就是混元木心果,混元木一次结果仅一枚,效用远非混元果能及。 传说记载,有一个被魔气入侵的仙子,服用了此果之后,居然实现了仙魔同修,以混沌证道飞升。 要是这个是真实存在的,恐怕有了这个果子,其他的药都未必需要,就能解决血师弟身上的问题。” 仙魔同修? 季斯年浓密的眼睫微微下垂,遮住了眼中的神情。 他元婴所持的剑,是柄魔剑,他修仙,本命灵剑却是魔剑,因此人剑合一的最后一步始终无法跨过。 如果得到了混元木心果,不但能解决血星阑的问题,或许,他也可以窥得一线生机。 “紫苏所言,可是确有其事?”季斯年内心虽然翻涌,语气却依然平静的问道。 木麒麟垂首道:“确有其事,仙尊容禀,混元果虽然难得,但所有的有资格参加天选战的木家直系子弟都会有一颗。 而混元木心果,却只有一枚,只能被首席所得。” “哈?”紫苏不可思议的扯了扯唇角,“什么叫做参加天选战的直系子弟都有?这上古传下来的神树难不成是按照你们的人头长果子?” 木麒麟点头:“木家与混元木签署了血脉契约,所有木家直系子弟死亡后,尸体和灵魂都会变成混元木的养料,平日也需至少四位长老维持养木大阵。 作为交换,所有有资格参加天选战的木家直系血脉,都可以以血养木,获得属于我们自己的那一枚混元果。” 这也是他必须参加天选战的原因。 “和神木契约?”紫苏开始咬大拇指指甲,“不对啊,它又没有灵智,如何契约,若有了灵智,便该属于妖族,这么多年早就飞升了……” “更多事情弟子也不清楚。”木麒麟沉声道,“弟子只是想能获得混元木心果,或许对仙尊更有用些。” 紫苏转过头来,双眼放光的看着季斯年:“仙尊!此事可行!” 血星阑则想得更多,木氏一族血脉奇特,能够以灵根传家,恐怕也与这神木有关。 那混元木心果说不定可以治小剑鞘神魂上的伤。 “我也觉得可以。”血星阑点头。 若说季斯年对混元木心果不心动是假的,但是…… “此事为何你现在才说?何况你与本尊的约定是拿到混元果就可以,为何要透露混元木心果的消息。” 木麒麟沉默片刻,别过脑袋,抿紧了唇角,低声道:“弟子不甘心。” 木麒麟似乎是在确认什么,转过头坚定的说道:“他说,我留在万木阁也只是废物,我不甘心。” 血星阑嗤笑一声,双臂环抱,戏谑道:“我还真当你人如其名是根木头,除了剑就什么都不在意了,没想到,居然还在赌这一口气。 木麒麟,你这剑心不纯粹啊。” 从认识木麒麟以来,他的表现都是迟钝、木讷、倔强、阴郁、冷漠。 似乎一心只有剑字,所有的脑子都动在了学剑上面,所有的情绪也消耗在了求剑这条道上。 他会算计,却只会为学剑算计,他会不甘,似乎也只会为剑道不如人而不甘。 面对木阁主的斥责和鞭打,也没有丝毫动容犹豫,他的世界里好像除了剑什么都不在意。 季斯年心底轻叹了一口气,木麒麟骨龄测试,比血星阑只大一岁,今年不过十三,到底也只是个孩子。 父亲的话,对他来说,终究比旁人的话更重要。 “此事了结,我必定澄澈剑心,再不执着于此。”被血星阑那样一说,木麒麟难得的,红了耳朵。 “所得混元木心果,我会同混元果一起,奉于仙尊,还请仙尊助我。” “也罢,本尊……”季斯年开口就要答应他。 血星阑连忙拉住了季斯年,不悦的看着木麒麟:“想赢,我教你,别烦我师尊。” 他的小剑鞘都还没正经教过他剑,凭什么就先去教别人了? 木麒麟想都别想借此靠近小剑鞘! 紫苏嘴角一抽:“你才学了几日剑?连柄灵剑都没有,你教他什么?” 然而季斯年却想到那日在落云峰顶,血星阑展露出来的剑域。 血河之中,煞气纵横。 他也想看看,血星阑究竟在他体内被封印的魔剑身上,得了多少传承? “可以一试。”季斯年说,“本尊会在一旁监督,你听星阑的便是。” 木麒麟眼皮耷拉下去,又恢复了平时那要死不活的模样,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落之情:“是。” 血星阑自从那日用了木麒麟的血之后,情况稳定了不少,只要不动用灵力,不会有大碍。 “你先把你的剑,使给我看看。”到了庭院,血星阑昂头道。 木麒麟倒也听话,按照自己平时练剑的样子一招一式的打给血星阑和季斯年看。 在廊下与紫苏饮茶监督的季斯年眉头微凝。 木麒麟连基础剑势都是错的,木阁主居然连基础剑势也没派人教过他么? 血星阑随手从旁边折了一只树枝,往他手上拍了一下:“手腕不许下垂,抬起来。” “啪!”树枝拍在木麒麟手臂上。 “你是蠢货吗?这是剑不是刀!剑的砍是把剑尖往前挥,不是让你用剑刃往前砍。” “啪!”树枝拍在了木麒麟小腿上。 “往后收!下盘不稳,还想持剑?这把剑跟了你这个废物也算命运凄凉。” “这小子的嘴说话也太难听了。”紫苏扭过头问季斯年,“他没教错?” 看着血星阑拿着树枝轻巧地做出标准的剑势,然后一脸烦躁的抽向木麒麟的手,让他抬起来一些。 “没错,都对了。”季斯年垂眸,这个时候他反而宁愿血星阑错了。 他得到的魔剑传承越多,魔剑对他的影响就越深,对他日后的修行并不是一件好事。 第41章 收徒第41天 而此时的血星阑,无比庆幸没让季斯年去教导木麒麟。 按着小剑鞘的温柔,必然是像教他写字一样,一边讲解,一边握着他的手带他纠正。 血星阑眼睛咕噜一转,让木麒麟按着他教的,重新纠正以前练得错误的剑势。 自己凑到了季斯年面前:“师尊,那个反手刺剑,我好像还不太会,你教教我。” 刚低调的炫耀完弟子的季斯年沉默的看着卖乖的血星阑。 他在撒谎,季斯年确定的想。 对上血星阑充满了期盼的眼巴巴的目光,季斯年起身,握住了他拿木剑的手。 但他在撒娇,季斯年也同样确定这一点。 他另一只手带着血星阑的肩膀,操控着树枝,宛若游龙,树枝从腰下反挑,脚下轻转,反身一剑刺出,正中一片飘落下来的绿叶。 “如此,可会了?”季斯年冷淡的声线在他头顶响起。 血星阑唇角上扬:“会了,师尊真厉害。” 下一刻,季斯年松开他,双指并拢,微微用力的在他眉心一点:“那就好好教他,混元木心果,很重要。” 血星阑被戳的脑袋往后仰了一下,然后捂住自己的眉心,笑容灿烂:“师尊放心,他不会输。” 他们落云峰要的东西,便不能有得不到。 哄好小弟子,季斯年坐回原位。 紫苏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压低声音道:“仙尊,弟子不是这样教的,您太过纵容他了,日后免不了处处操心,到处给他收拾烂摊子。” “星阑性格虽然冲动些,却也乖巧听话,不会闯下大祸。”季斯年说。 呵,乖巧听话? 紫苏还记得为了按住血星阑,季斯年给他都上禁言咒了。 您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呢? “仙尊……”紫苏还欲再劝,季斯年却抬手阻止了她。 “本尊就这一个弟子,管得过来。”季斯年说,“他之前受了不少苦楚,如今稍微黏人些,也不算什么。” 当初季无忧因为没有金灵根,不能学剑。 为了季无忧的前途,他无法将他养在身边,只能送去奎木峰,拜师于父亲好友青木峰主门下。 没想到现在季无忧居然移了性子,季斯年总觉得是他做兄长的失职疏忽。 如今收了弟子,还是盯紧些好。 落云峰并非乾元宗战峰,弟子贵精不贵多,他细心教导血星阑一个便也够了。 话都被季斯年说完了,紫苏只好闭上了嘴巴,心里莫名有些羡慕。 她的师尊当年可是直接扔了她一堆书,教了她一些入门法诀,等她一练气,就把她扔到药谷里自生自灭了。 哪有血星阑这般好运,遇上这处处为他周全的师尊。 一天下来,血星阑把木麒麟那些不标准的剑势纠正了个七七八八。 “明日卯时之前,各剑势练上三千次,卯时之后,与我过招。”血星阑扔下手里的树枝就转身奔向了季斯年。 紫苏轻哼了一声,这种态度才对嘛,修真界都是师尊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哪有她家小师叔这样惯着的。 “师尊师尊,今日我教完了,我教的好不好?”血星阑仰头看着季斯年。 季斯年有些恍惚,似乎看到了蛮荒的血兔,叼了根萝卜放在他面前,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充满了渴望和期待。 他摸了摸血星阑的头,轻声道:“不错。” 血星阑蹭了蹭他的手心,笑眯眯的说道:“那教木麒麟的事情,就交给我,师尊只需要教我习字看书就好了。” 木麒麟不过是他养给小剑鞘治伤的药,别想夺走小剑鞘半分关注! 季斯年对他的小心思瞧得清楚,现在只是练剑招,让他继续教也无妨,总归有自己在一边盯着呢。 “可以。”季斯年答应了。 血星阑立刻奉上了一枚大大的笑容,然后便见季斯年将早上拿出来的书又堆在了他面前。 “但你的学业,不可荒废,今日要背的书还没背完。” 血星阑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小剑鞘什么都好,就是被人类带坏了,这种低等的文字会认就行了,又不是符文,为何要追究那么深。 但是他对季斯年的要求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认命的开始翻书。 紫苏面露惊恐的看着那垒得有一巴掌高的书:“这些书仙尊要他今天就得背完?这……时间上……” 季斯年若有所思的点头:“确实来不及了。” 紫苏松了口气,她就说嘛,怎么可能一天背完那么厚的一叠书? 季斯年从中抽掉了一本,这堆书也就矮了不过两三分。 “今天背这些便可。”季斯年道,“另一本和明天的任务一起背。” “这么多也背不完。”紫苏甚至想收回之前说季斯年宠溺血星阑的话了。 这简直比她师尊当年还恶魔。 季斯年语气十分自然:“当年本尊一日能背完,星阑是本尊弟子,自然也能。” 那是因为您当年就天才得不像凡人,别说同期天骄被您按着打了,就连早几批的天骄在您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并不是人人都像您一样的天资绝伦啊。 紫苏内心尖叫着,她本想回房炼丹的,现在也不走了,就坐在一边看血星阑看书。 血星阑翻页的速度极快,紫苏甚至怀疑他根本连内容都没看清,更别说背了。 然而不多时,血星阑放下手里的书,推给了季斯年:“好了。” 季斯年书都没翻,随意问道:“第三节第二部分的内容。” “怨蛇,龙血遗族妖兽,群居于……”血星阑张口便来,几乎完全没有思考。 紫苏拿过书,翻到季斯年指定的内容,脸上表情变来变去,看怪物一样的看着血星阑。 全对…… 紫苏硬挺着陪到了最后,被打击的神情恍惚。 这恐怖的学习能力,甚至不能用单纯的记忆能力来形容了。 血星阑看完一本书便吃透一本书,直接融会贯通,甚至能把几本书的内容衔接起来回答季斯年。 “仙尊,我算是明白了……难怪您这么宠溺弟子,一般人也当不上您的弟子……”紫苏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嫉妒季斯年还是血星阑了。 她语气隐隐带着哭腔:“要我当初有这的学习能力……也不至于在药谷啃了十年的草。” 季斯年手搭在血星阑头上,声音柔和了不少:“星阑天资聪颖,你有所不如,也是应当。” 是啊,她比不赢这种妖孽,紫苏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心脏。 血星阑主动踮着脚尖蹭了蹭季斯年的手心:“师尊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尊,我自然不辜负师尊。” 就连师尊也比不赢,紫苏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免得自己哭出声来。 明日起,她还是闭关炼丹,太欺负人了。 有些人的存在,便是世间最大的不公平。 第42章 收徒第42天 今日教导木麒麟终究是耽误了一些时间,血星阑背完书的时候夜已深了。 他趴在桌子上,借着桌上暖黄的灯光看着在一边炼器相陪的季斯年。 透过跳跃的暖色烛火,季斯年的面容朦胧又柔和,比平日貌若冰霜的样子,温暖了不少。 血星阑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摸上次他没摸到的眼睫,指尖刚伸到季斯年面前,季斯年就睁开了眼睛。 他手中法诀一收,漂浮在半空中的小鼓就落在他手中。 “何事?”他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血星阑却忍不住微微翘起嘴角,手顺势落下,拉着季斯年的手撒娇:“师尊,我饿了。” 季斯年便取了好几瓶辟谷丹放在桌子上,血星阑随意的倒出一颗,扔进嘴里嚼豆子似的嚼着玩,含含糊糊的抱怨:“这东西也太难吃了。” 季斯年动作一顿,说起来,这个年龄的孩子,除非是闭关修行,否则都是不爱吃辟谷丹的。 他便敲了敲小鼓的鼓面,将辟谷丹收回了鼓内,拉开话题:“法器炼好了,过来认主试试。” 血星阑接过小鼓,原本平平无常的鼓边缘和手柄上镌刻了不少的符文,华丽又大气。 那两根敲击鼓面的鼓绳材料被换成了青萝丝,鼓槌上也隐秘的镌刻着不少符文。 血星阑滴了一滴指尖血上去,季斯年手里又掐了几个法诀,小鼓咚咚的响了两声,血星阑便能感受到自己和这面鼓之间隐约的联系。 这面小鼓被季斯年一改,现在可储物,防御,音攻,威力虽然不强,却也十分全面。 血星阑取了几次辟谷丹,都畅通无阻很是顺利。 “储物没问题了,待你伤好了再试别的。”季斯年点头。 血星阑晃了晃小鼓,喜欢的不得了。 不管究竟威力如何,这可是小剑鞘为他亲自炼制的法器。 他手中掐诀,将鼓炼化缩小,直接当个耳坠挂在了耳朵下。 “师尊,好看吗?”血星阑笑意盈盈的问道。 一双红眸在灯光下宛如宝石一般的熠熠生辉,与红色的耳坠相映相成,野性未脱的他又添了几分艳色,少年的笑容又阳光澄澈,意气风发。 季斯年眼神柔软:“好看。” 他摸了摸血星阑的头:“去床上睡觉,既不能修行,就别打坐了。” 血星阑神情微僵,唇角往下拉了拉:“我不睡觉,我要是睡着了,师尊会不见的。” 上一次睡着了,他的小剑鞘就被人偷走,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睡过觉。 要不是他一时贪睡,他们不会分开,小剑鞘不会被偷走,被欺骗,更不会受那么多伤。 上一次在乾元宗,他甚至没有睡觉只是晕倒,险些又被木麒麟抢走剑鞘。 血星阑握住季斯年袖袍的手越发用力,手背上青筋毕露:“我不要只剩下自己。” 季斯年想起他推测的血星阑的过往,觉得这孩子是被抛弃怕了。 可是十来岁的少年,又不能修行缓解疲劳,整宿整宿的不睡觉容易熬坏身体。 他强行将血星阑按在床上,也没将自己的袖袍从他手里抽出来,反而就坐在床头打坐:“睡,为师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血星阑看了看季斯年,见季斯年态度坚决,也不再抗拒,反而就躺在床上顺着季斯年的腿往上蹭了蹭。 最后,他枕着季斯年的腿,手里扯着他袖袍,这才安心的闭上眼睛。 季斯年怜惜心疼过去吃了不少苦头的少年,便也由他去了。 总归他也就这一个弟子了,只要不犯错误,便随他去。 卯时,季斯年和血星阑如约到达庭院。 木麒麟站在庭院当中,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晨雾和汗水浸得湿透了。 他的抬手挥剑跨步,动作十分的缓慢,但是流畅且标准。 基础剑势二十四,血星阑要求他练够三千遍,他便一刻也没有停,从昨日上午一直练到今晨。 “还得再纠正。”季斯年看了一会儿说道。 血星阑一点也不乐意他关注木麒麟:“师尊你别管了,交给我,你帮我选选今天要背的书好不好?” “也罢,你记住现在你可不能调动灵力。”季斯年叮嘱道。 血星阑笑容乖巧的说:“知道了。” 就木麒麟那点水平,根本就不需要他调动半分修为就能按着他锤。 季斯年见血星阑又折了一只树枝,前去教导木麒麟,自己便取出一卷卷轴,坐在了廊下。 “拜见仙尊。”紫苏昨日被伤透的心,说着不来,但是昨夜把木慈送的灵药都研究透了,还是没忍住出来溜达两圈。 季斯年点头回应之后,她好奇的凑到季斯年面前:“仙尊这是在看什么?” 一般来说,文字信息的载体都是玉简,书籍,卷轴已经很少见人用了。 季斯年也不藏着,直接展开给她看。 “嗯?封印术?”卷轴上记载了繁多的信息和图案,紫苏也勉强认出了一部分内容,“仙尊是在为你那小弟子的事情操心?” “本尊想看看是否有办法在保住他性命的情况下,将他体内封印的魔剑取出来。”季斯年道。 他与剑契约之后,每天晚上修行,都隐约能窥探到一些极其复杂的封印,和从来没有见过的符文。 季斯年天生的剑修道骨,这是修真界公认了的,谁都没话说。 但是大家都不清楚,他除了十分讲究灵根的炼丹术,其实别的什么都会一点。 而他学习能力极强,在第一仙宗又不缺乏资源,博闻广记。 他所谓的会一点已经可以打败很多以此为己生之道的修士了。 其中,他对各类法阵,都多少有所了解。 再加上素来奔赴在除魔卫道的第一线,各种针对魔族的封印之法,灭杀大阵,也都有所研究。 因此,季斯年从来没想到他会对一个封印素如此束手无策。 “这些符文,本尊从未见过,其中有几个符文隐约和古籍上记载的上古魔纹相似。” 季斯年看着卷轴上记载的密密麻麻的符文,眸色微沉。 事情恐怕不如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血星阑上次测骨龄十二岁多不到十三岁,将魔剑封印在他体内的人,也只能是当世大能。 可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哪一位大能,精通上古魔纹。 第43章 收徒第43天 紫苏愣了一下:“魔纹?可这不是镇压魔物的吗?而且您不是找到了记载这个封印术的玉简吗?难道上面没有详细的解释?” 季斯年又取出一本书,对应着翻了翻,找到一枚与卷轴上的符文极为相似的纹路。 “远古仙魔大战之后,魔纹早就失传了,那本记载封印术的玉简也十分久远,封印图很模糊。”季斯年道。 那本书上的封印图,确实精妙绝伦,但,远远比不上他看见的。 “若是寒剑仙尊还未飞升就好了。”紫苏感叹。 季斯年握紧了手里的卷轴:“你倒是提醒本尊了,父亲留下了一些典籍,或许会有记载。” “寒剑仙尊?”一直分心在听季斯年与紫苏交谈的血星阑,听到了这个让他恨的牙痒的称呼,立刻把木麒麟扔到一边跑了回来。 这不是那个自称小剑鞘父亲,实则是盗贼的无耻修士吗? “他不是剑修吗?”血星阑问道。 紫苏一脸神秘又憧憬的说:“寒剑仙尊也是修真界的奇才,并不比浮光仙尊差哦,他也是他们那一辈天骄的传奇呢。 在化神之前寒剑仙尊分明是阵修,精通各种符文。 但一次重伤导致他元婴破损,道基摧毁。 寒剑仙尊瞬间跌入了谷底,但他一直没有放弃重新追求道途。 后来他外出游历,遇见了咱们浮光仙尊的母亲。 他在那位分明是一个凡人的夫人的鼓励下振作崛起,在一次机缘巧合中竟然入了剑道,还得到了一笔品质极好的法宝灵剑。 自此他便成为了剑修,沉迷修剑……” 紫苏不断的说着他们那一代人口中的传奇,讲到此处,却突然闭上了嘴巴,甚至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季斯年。 “仙尊恕罪,是我失言了。”紫苏说。 季斯年神情淡然:“无妨。” “怎么了?”血星阑追问道。 紫苏却不肯说了,血星阑拉着季斯年的袖子,眼巴巴的看着他,夹着嗓子撒娇:“师尊,你就跟我说嘛,我也想知道我们落云峰的往事啊。” “子不言父过。”季斯年淡淡道。 哦?那个寒剑仙尊居然还犯了什么错吗?那他更得听听了! 血星阑失落的低下头:“为什么我明明是落云峰的人?师尊却不肯告诉我落云峰的往事呢?” 紫苏看了眼季斯年,小心翼翼的说:“你就别问了。” “你接着教导木麒麟练剑去。”季斯年道。 血星阑见季斯年垂下眼睑,手摩挲着茶杯边缘,知道这是自家小剑鞘不想再说话,表示抗拒的姿态了。 他微微抿唇,也不愿意再为难小剑鞘,笑容乖巧的说:“好,那我接着去帮师尊教导木麒麟。” 季斯年神情有些恍惚的落在卷轴上,若是父亲还在……他或许能解除这些符文里的秘密。 季斯年神魂微荡,他难得的有些心情不佳起来,便收起桌子上的卷轴:“本尊去万木阁千藏林看看,紫苏,你盯着他们。” 紫苏自知自己刚刚说错了话,惹的季斯年不开心了,没敢反驳:“是。” 看着季斯年离去的背影,紫苏叹了口气,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就你话多!” “紫苏师姐。”血星阑突然出现在了紫苏背后。 紫苏吓了一跳,身子往旁边挪了半步,险些跌到石凳下面。 这小家伙不过才练气,好歹她也是半步化神,怎么血星阑都来到她背后了,她还一点都没感觉到! “你想干什么?”紫苏警惕的看着血星阑,仙尊这个弟子,也太不寻常了些,“就算本座与你同辈,论职阶,本座是峰主,论修为,本座是元婴,你该老老实实的称呼本座峰主,叫什么师姐?” 血星阑直接往旁边季斯年之前坐过的凳子上一坐,拿起季斯年用过的茶杯接着喝下了剩下半杯茶。 他摩挲着杯子边缘季斯年摸过的地方,唇角扯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遮住了眼中不耐烦的神情:“那紫苏峰主,寒剑仙尊一事,究竟有何不可说?” 他为季斯年对寒剑的看重,而感觉到焦躁与烦闷。 那个害得他小剑鞘遍体鳞伤的骗子,凭什么让小剑鞘如此念念不忘。 “都说了这不是你小孩子家家能打听的。”紫苏皱眉道。 “我师尊在修真界也算万众瞩目,他的事情我想四大仙盟知道的人并不少,你不说,日后我也能找别人问。 只是三人成虎,说出来的话几分真假那便不知道了,说不定会让我误会也有可能。”血星阑放下杯子,偏头微微一笑。 他血红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紫苏,鲜红的耳坠在空中划过月弧,搭在他的脸上却并不显得柔弱,反而有几分莫名的妖异。 紫苏心脏一颤,突然生出一种在面对季斯年时才有的怯弱感。 这小子……分明只是个废了的练气…… 她却感受到当年第一次陪着师尊去战场时,面对魔将的压迫感。 而且,血星阑所言并非无理…… 紫苏缓缓吐了一口气:“你们落云峰的剑修,倒是真没一个正常的。” 从寒剑仙尊开始到这里都是第三代了,居然还是妖孽层出。 “事情我与你说,但是之后你不要在仙尊面前再提。”紫苏愧疚的咬了咬下唇,“今日我怕是已经惹得仙尊不开心了。” 血星阑没答应也没拒绝,懒洋洋的往后靠在桌子边缘,下巴微抬,神情倨傲:“你说。” “寒剑仙尊重新踏回仙途,沉迷剑道,忽略了怀胎凡人夫人,导致夫人被……被还未出世浮光仙尊,吸尽灵气生机寿元,怀胎六月便难产而亡……” “砰!一派胡言!”血星阑一掌便拍在了桌子上,双眸中怒火滔天,神魂激荡,杀气毕露。 他小剑鞘哪来的什么生母?更不可能吸尽母亲生机寿元,导致母亲身亡! 第44章 收徒第44天 这一切不过是那个贼子编出来欺骗众人的话而已。 血星阑几乎无法想象他那心软又顾念情意的小剑鞘,在得知这种被伪造编排过的所谓的真相的情况下,会有多自责。 这种虚假的真相连紫苏都知道,在乾元宗资历长的峰主,甚至四大仙门长老之间,必然也不是秘密。 那他遍体鳞伤,被迫化成人形的情况下,承担着这份职责,又得受多少的委屈? 紫苏被他的杀气震住了,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 血星阑情绪过于激动,身上的灵气与魔气涌动,她这才缓过神来,惊慌的呵斥道:“血星阑!你控制一下别乱来,否则伤势加重,仙尊会更焦心的,你还要再给仙尊添多少乱子?” 血星阑手紧捏成拳头,深吸一口气,转身直接向院落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紫苏惊道,抬手掐诀,立刻落下结界。 “你是不是要去找仙尊?不行,你不能去。” 她就不该相信血星阑能冷静的下来,然后被血星阑那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来的气势给震慑住了,嘴巴一秃噜就把事情吐了出来。 上次她失言,被仙尊足足下了一年的禁言咒。 这要是再被仙尊知道了,她未来几年恐怕都别想说话了。 更何况,仙尊现在心情那么差,怎么能再放这个冲动的小子过去火上浇油。 血星阑一双血眸望向紫苏,杀意凛然,耳边的吊坠被爆发的灵气激荡飞扬,一缕黑色魔气,缠绕着他的周身,将他笼罩其中。 血星阑冷漠的命令道:“让开。” 紫苏切实地感受到了这份杀意,一个练气,想杀她? 她本该觉得好笑的,却莫名的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紫苏警惕的盯着灵气与魔气暴动乱撞的季斯年:“血星阑,你要是因为一时情绪失控,从而放纵魔气暴动堕魔,仙尊会亲手杀了你。” 没关系,只要他处理好现场就好,师尊不会发现的,更何况,他现在也杀不了紫苏。 但不妨碍他给这些可恶的人族一点教训。 血星阑指尖处,一滴鲜血缓缓凝聚。 远处拿着剑的木麒麟猛的抬头,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的悸动,沉默片刻,上前一剑插在了廊下的石桌里,青色的灵力从剑身贯入石桌。 巨大的阵纹瞬间从血星阑和紫苏脚下浮现。 空中青色的灵力跳跃,砰的一声,紫苏的结界瞬间破裂。 “血师兄,你去。”木麒麟用他那木讷的声音说道。 “怎么会这样?”紫苏愣住了,她虽然不擅长阵纹,但不至于随便来一个练气期都能破他的结界? 而这时,血星阑已经离开了院子。 紫苏还要再追,木麒麟手里掐诀,又用剑在各个奇怪的地方捅了捅,青色的结界颤颤巍巍的升起,挡住了紫苏。 “你们一个二个也未免太不把本座这个峰主放在眼里了。”紫苏被两个年幼的小家伙接连戏弄,也动了几分真怒,掌中灵气氤氲,一掌就要轰向结界。 木麒麟眼皮一抬,慢吞吞的说道:“这是万木阁的护宗大阵。” 紫苏险而又险地在轰上结界那一瞬间停住了手。 她嘴角抽搐,额角青筋直跳,最后手一挥,转过身来一把揪住了木麒麟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 “你这小子……生怕本座死的慢是?”万木阁的护宗结界,历代仙尊阁主加持,但凡她敢发起攻击,结界的自我防御也能将她瞬间斩杀于此。 木麒麟依然用他那不急不缓的语气说道:“血师兄不会害仙尊,但他留下来会害你我。” 虽然他不知道血星阑一个练气是怎么做到的,但是直觉告诉他,必须让血星阑走。 “本座一只手就能把他一个小小的练气给收拾了。”紫苏气的牙痒痒,“你怎么知道怎么开启结界的?还偏巧就开启了这座院落的这一个。” 护宗大阵一旦开启,整个宗门都会有所感知,木麒麟怎么能精确定位到这一处。 木麒麟被她拎在手中悬在空中晃了晃,也不挣扎,一板一眼的回答:“弟子见阁主开过一次,自然会。” “呵!”紫苏气笑了,“这种东西,没有正常人是看一次就会的。” 也没有正常的练气,能将灵力控制得精确到操控顶尖大阵的副阵。 他们落云峰……就没有一个正常的练气! 这边,紫苏又气又急却毫无办法,总不能对木麒麟下手? 另一边,血星阑沿着契约的感应一路找到了季斯年。 千藏林,原名,千葬林。 千藏林深处有一汪巨大的湖泊,绕着湖泊周围,摇曳着一圈几千年寿命的往生树。 往生树上挂着许多木牌,牌子下系着绽放着银白色灵光的青绸,随着一阵阵微风轻轻飘荡。 季斯年站在千藏林的内湖边缘,抬头凝视着一块木牌。 思绪翻涌如潮。 “师尊。”一声怯怯地饱含担忧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季斯年回过神来,转身对上了血星阑紧张的双眸。 “紫苏没藏住话。”季斯年平淡的叙述着这个事实。 血星阑上前一步,拉着他袖袍:“师尊既然知道,又为何要离开,留她告诉我?” “此事不算秘密,你早晚会知道,只是我不愿意听。”季斯年道。 “此事绝非师尊之错!”血星阑着急道。 他想告诉季斯年真相,却又知道季斯年不可能接受他不是人族的真相。 何况,小剑鞘对那骗子的尊崇,他一直看在眼里,不是他能轻易诋毁的。 现在的血星阑,在季斯年的教导下,读了那么多的书,其中就包括了许多修真界的史书,各大仙门的发展记载。 他已经不是那个只有满腔的冲动和一点小机灵却什么都不懂的魔剑血屠了。 他知晓人性复杂,更知晓人类讲究亲疏远近。 即使再不愿意承认,他和那个骗子比起来,他现在的身份才是疏的那个。 于是血星阑思索良久,也不知该如何劝季斯年,只好仗着自己还是孩童的样貌,扑进了季斯年怀里。 用以往一般蛮不讲理的语气任性的说道:“错的是没照顾好伴侣的寒剑仙尊,所有的错都怪他,和师尊无关,师尊分明什么都不知道。” 第45章 收徒第45天 “不可妄议长辈。”季斯年轻声斥责道,手却温柔的摸上了血星阑的头,“我们都有错,却都无辜,最无辜的人已经逝去,谁对谁错都不重要了。” 血星阑抿紧唇角:“师尊,我会证明此事与你无关的。” 他几乎已经能将当年的事推测的差不多了。 道途毁灭的寒剑,用各种手段窃取了原本留在塔中镇压他的剑鞘。 借着剑鞘的仙气和剑意,入了剑道,却只学了一个皮毛。 为了一直能修行下去,寒剑强行将小剑鞘化人,伪造身世。 为了不被更多的人知道真相,寒剑用他编造的谎言,孤立小剑鞘。 然后不断的,将小剑鞘害成了这样。 仙气被抽取干净,本体被封印压制,神魂几乎破灭。 要不是他的小剑鞘足够坚强,早就等不到他出塔来救了。 日后,他必然要将真相摆在小剑鞘面前,杀了那寒剑,让他的灵魂永堕魔域,不得超生,以报这些年的仇。 季斯年却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这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不需要他的小弟子来为他证明什么,一些童言童语罢了。 不过,血星阑如此担忧他,在乎他的感受,还是让季斯年内心感觉到熨帖。 “既然来了,便去拜见一下你的师祖母。”季斯年道。 血星阑悄悄撇了撇嘴,却什么也没说。 罢了,就当像以前在镇魔塔里陪着小剑鞘扮演别的魔玩耍一样,哄他高兴一下。 季斯年牵着血星阑的手,将他带到了一块木牌之下。 木牌上刻着三行字:【吾妻赵若水,因生子亡于修真新历三七四六年夏,夫季共谦灵护于此。】 “这是什么?”血星阑饶有兴趣的看着那牌子。 他一眼看穿了灵光湛湛的木牌下,有一股极为微弱的阴气渐渐的化为魔气。 魔气顺着木牌汇聚到树枝之中,再顺着树枝的根系汇入那一汪湖水里。 只是,表面灵气太盛,将这些全然压制住了。 可是血星阑说到底也算正统魔族,并且在当年魔族纵横的时候,他也是一方霸主,这点小手段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此处不是万木阁的地盘吗? 怎么会有人在此收集魔气? 他与那仙尊上次见面只是分身,他既然察觉有异常,却也没细究。 如今倒是明白了。 血星阑唇角挑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这修真界,真有意思。 四大顶级仙门,乾元宗的荣耀是从他这魔头这里偷来的,万木阁的荣耀又是与魔有关。 也不知另外两处仙门又有什么有趣的东西,搞不好整个修真界四大仙门就靠他们魔族撑着呢。 “这叫往生令,挂在此处,能用万木阁血脉传承的木灵之术,助死者亡魂消散戾气,重入轮回时,得一个好身世。”季斯年道。 因此与万木阁有交情的,但凡魂魄尚存,都会在亲友死后,在这边来替亲友挂一道往生令。 当然,元婴大能们的魂魄已然与道基紧密相连,只要魂魄不灭,道基不毁,寿元未完,都能重新修炼出身体,不至于来此。 血星阑懂了,他眸光闪烁,若是那些人知道,所谓的消散戾气,实则是连整道残魂都炼化成了魔气养料,那这万木阁…… “该多热闹啊。”血星阑顺着季斯年的要求磕完头感叹道。 “此处亡魂众多,确实不至于感到寂寞。”季斯年说。 不,他们俩说的热闹不是一回事。 不过,他现在没有打算拆穿万木阁。 只要万木阁不招惹到他头上,人族如何关他什么事?他可是魔族! 现在拆穿万木阁,对他和小剑鞘,可都没好处。 见完母亲的往生令,季斯年情绪也恢复了,他带着血星阑回去,并问道:“你是如何出来的?” 血星阑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无辜的说:“走出来的呀。” “紫苏管不住嘴,胆子却不大,既然与你说了,便不会让你来找本尊。”紫苏当了他这么多年的师侄,他了解的很,这才放心把血星阑留给她的,完全没想到血星阑居然跑出来了。 血星阑掐头去尾解释道:“她本不让我来,是木麒麟开启了院落里的阵法,拦住了她。” 此处是万木阁,木麒麟再怎么说也是少阁主,知道一些本阁的秘密法阵启动方法也是正常的。 季斯年并没多想。 回去后,紫苏也因为自己又说漏了嘴,心虚不已,没敢和季斯年多说话,直接以炼丹为理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导致季斯年并不知道木麒麟在阵法一道的天赋。 血星阑也没有多提,回去纠正了木麒麟的剑势,每天就开始拿着树枝,以练习为由,暴揍木麒麟。 他没有动用一丝灵气,就凭借着一只普通九品灵植的树枝,把拿着法器灵剑,练气五层的木麒麟揍得毫无反抗之力。 血星阑再次挑飞他的剑,树枝横扫,啪的一声挥在他脸上:“剑都拿不稳算什么剑修?把剑给本……给本师兄拿稳了!” 木麒麟手上脸上以及脖子上露出来的地方都是青紫斑驳,更别说被衣服遮住的地方了。 但他不但毫无怨言,也毫无退缩之意,目光灼灼的拿起剑:“是,我记住了。” 然后半炷香不到,又被血星阑给夺走了剑,一剑架在了他脖子上。 自觉避过了仙尊的怒火期,来给木麒麟送药的紫苏看着都牙疼。 她压低了声音问:“仙尊,这木家的小子,都练了七日了,还连剑都拿不稳,是不是剑道天赋差了些。” “他天赋不算好,也不差。”季斯年缓缓道,“只是,星阑剑术太强了。” 血星阑对剑的熟悉程度,甚至不亚于他。 季斯年并不为此感到欣喜,反而每日花在誊抄了封印的卷轴上的时间越来越多。 他亲手教导血星阑学识,修行,所以季斯年可以确认,在遇到他之前,血星阑从未受过教导。 因此,他所掌握的高超剑术和绝妙的剑域,只能是受体内封印的魔剑所影响。 被当做器皿封印的人,会受封印物的影响获得强悍的天赋,但同时也会加快相互融合的速度。 换句话来说,血星阑展露出来的剑术天赋越强,说明他离死亡越近。 第46章 收徒第46天 紫苏不知魔剑对血星阑剑道的影响,只是一个劲的顺着季斯年的话夸赞。 “血星阑如此天赋,未来找齐药材,能让他脱离束缚修行,想必不至于辜负落云峰这几百年的剑道魁首之名。” 这也确实是季斯年一开始找的方法。 用药物拖延隔离,让血星阑踏上修仙之道,尽量不受魔物干扰的修行。 可如今血星阑道基已经被影响,季斯年自己又契约了剑,完全脱离了他一开始的计划。 “这药方只是记载,并没有成功的例子,只怕效果没有记载那样好。”季斯年眸色微沉。 更让季斯年焦灼的是,那魔剑和他契约后,日日与元婴磨合,对灵气越发熟悉,甚至已经能初步利用灵气。 他只怕这样的魔剑,早晚有一日会自行破封,把血星阑变成他的剑奴傀儡。 因此,他这才改变了主意,借着自己契约了魔剑,能够清晰的看到困住魔剑的封印,开始研究封印阵法。 最好能在不伤到血星阑的情况下,将那魔剑剥离出来。 “实在不行就指望一下那混元木心果呗。”紫苏叹了口气,“万一和传说中一样有奇效,能让人仙魔同修,这封印破不破也没什么区别。 到时候那魔物的魔气,也不过是你家小弟子的养料罢了。” 又是传说…… 季斯年都快对传说这两个字厌烦了,所有得到的情报都是不确定的传说,让他更不安心。 或许,他应该想办法去最擅长各种阵法的天星宗查一查他们那里的记载。 “师尊。”血星阑欢喜的叫着他,“今天就先这样,让他再自己练练,你陪我回去念书好不好。” 刚刚揍完木麒麟,他心情本来还不错,但看到紫苏和季斯年越凑越近,血星阑又觉得不舒坦。 现在他看人族都感觉没有几个好家伙,个个都觊觎着他的剑鞘。 季斯年将今天要读的书交给他:“就在这里读。” 虽然木麒麟修行十分自觉,也不需要他盯着,但要是出现了问题,也要及时纠正才行。 血星阑瞥了一眼紫苏,轻哼了一声,不满意的说道:“这里人太多了,这么吵,我的记忆速度会变慢的。” 紫苏对上了血星阑的眼神,表情逐渐迷茫。 血星阑这是在赶她走的意思?不会还在记仇那天她阻拦他的事情? 区区一个小弟子居然敢嫌弃她一个峰主! 本来打算要离开的紫苏,立刻坐得更稳了,她还就不走了。 然而,季斯年转头道:“紫苏,你且退下。” “哈?”紫苏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斯年,“我可什么都没做!为何要让我走?” 季斯年眼神平静的看着她:“你也该回去修行了。” 紫苏心梗,意思是嫌弃她在这里无所事事,浪费时间还妨碍了她们是? 可是季斯年的话她也不敢反驳,只好委屈的应了一声:“是。” 仙尊也未免,太偏袒他弟子了些。 紫苏离开后,血星阑刚刚得意地掀起唇角,便被季斯年直接微微用力的戳了额头。 “紫苏是你同辈师姐,不可欺她。” 血星阑捂着额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季斯年,一脸无辜天真:“可是,师尊你也让她走了,也觉得她在这里烦对?” “并无。”季斯年给血星阑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只是不愿见她浪费时间。” 紫苏性格懒散,出门在外,身上没有宗门任务,又没有弟子在一旁监督,她真能除了偶尔翻两页丹书以外,就一点也不修行。 她自从半步化神后,就开始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修行。 作为师叔,他有责任督促紫苏。 血星阑心里酸溜溜的:“师尊真是好心,不是本峰的弟子,居然也如此关心。” “既为长辈,理应如此。”季斯年直接点了点放在血星阑面前的书,“读书。” “哦~”血星阑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拎着凳子,往季斯年身边又挪了挪。 反正不管这些人怎么觊觎小剑鞘,现在有他看着小剑鞘,绝对不会让小剑鞘再被人骗了! 季斯年已经习惯了血星阑的粘人,也顺手抬起头在他头上轻轻揉了一下。 十日的时间很短,眨眼便到了天选战。 最后一天晚上,血星阑闭上眼睛假装睡觉,等本体感受到了季斯年的神魂触动,才睁开眼睛。 他得意的勾起唇角,他选择和小剑鞘结本命契约果然没错,小剑鞘还是最喜欢他了! 自从成了小剑鞘的本命灵剑,小剑鞘的神魂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去丹田里摸摸他。 而这个时候,那当然不能浪费表现的机会,直接操控在小剑鞘丹田里的本体分魂当场给小剑鞘舞上一套剑法。 每到这个时候,小剑鞘的神魂就缠他缠得更紧了,几乎全神投入进去,除了外界的结界以外,不会再分出半点心神。 小剑鞘一定是被他霸道的剑法吸引住了。 血星阑又挑了一套以前在镇魔塔里小剑鞘最喜欢的剑法舞了一遍,喜滋滋的感受到小剑鞘的神魂几乎将他整把剑都包裹了起来。 然后他悄悄翻身下床拉开门离开了房间。 明日就是天选战,有些东西,他得私下找木麒麟聊一聊,不能让小剑鞘知道。 啧,他果然是一把绝世好剑,本体都封印了,还要一边帮小剑鞘培养药材,一边分魂哄小剑鞘玩! 然而,此时的季斯年,内心却越发凝重。 这魔剑,最近越来越活跃了,而且必定来历不凡,它居然已经能带着自己的小元婴一起在丹田里舞剑了! 谁家的本命灵剑会带着元婴舞剑的,不都是元婴操控灵剑吗? 他新下的封印根本按不住那柄剑的活跃。 何况它展露一套又一套的绝妙剑法精彩绝伦,隐约透露了大道玄奥之义,甚至连他都一不小心沉浸进去。 这把剑,绝对不是普通的魔剑太会蛊惑人心了。 要是随便换一个剑修来,恐怕早就欣喜若狂,为了研究这些包含大道奥义的剑术,任由魔剑驱使,大道偏移成为剑奴了。 季斯年不得不在封印上面补上一层又一层,将那剑缠紧一些!再限制紧一些! 走到半路的血星阑感受到从本体传来的小剑鞘紧密的贴贴,舒爽地舒了一口气。 啧,真是爱撒娇的剑鞘,没办法,谁让他是一把好剑呢,由他去,下次再给他玩一套更漂亮的剑术好了。 第47章 收徒第47天 血星阑愉悦的心情在见到木麒麟时,变得更好了。 因为练气五层的木麒麟,在他收拾了一段时间后,现在已经踏入了练气六层。 家里养的药会自己长大,真不错。 不过这样的成长速度还是慢了一点,既然已经被他定为了师尊的钦定药材,又被下了血咒,那再帮他一把也无妨。 见木麒麟一边突破,一边使出了他教导的剑术,血星阑手掌对着木麒麟凌空张开。 一滴含着一丝木气的鲜血浮在半空中,血星阑握住那滴鲜血猛的一捏,鲜血瞬间散成了一股血雾。 血星阑手上掐诀,血雾一端缠在他的五指上,一端直接缠上了木麒麟的四肢。 木麒麟眼神有一瞬间的空洞,紧接着随着血星阑指尖的颤动,他舞剑的动作变了。 一剑又一剑,变得更急更快,更加的锋利,充满了杀气。 然后他剑指一落,长剑猛地在空中划过,一道青色的剑气从剑尖迸发。 血星阑眼疾手快的将白日里,季斯年使用的那一套灵玉桌椅收进了被他变成耳饰的储物灵鼓里。 廊下的支撑柱,在剑气之下直接被划断,整个走廊外檐微微倾斜了下去。 木麒麟愣了一下,停下了手里的剑,身上的气息又再次拔高,直接进入了练气七层。 他回头对着血星阑抱剑鞠躬:“多谢血师兄出手相助,只是血师兄为何能操控我的身体。” 血星阑双臂抱胸,半靠在断裂的石柱上,嗤笑一声道:“想学剑,不该问的就别问。” 木麒麟哦了一声,老老实实的抱着剑站直了身子,真不问了。 “明日天选战,你若是表现的无能,就由本师兄出手。”血星阑命令道,“到时候,乖乖做一个傀儡就好。” 木麒麟丝毫没有自己身体被操控的恐惧,宛如咸鱼一样半耷拉着眼皮,一字一句道:“我会赢。” 啧,这倒是他操控过最听话的傀儡。 以前那些仙门修士发现自己身躯被操控后,个个都对他喊打喊杀,要不就一脸崩溃绝望恐慌的求饶。 这木麒麟,到像真正的木偶头傀儡似的。 “这件事情,不准说出去半个字。”血星阑命令道。 木麒麟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哦了一声:“仙尊不会知道。” 反正仙尊对他都称得上百依百顺了,也不知道他还瞒着仙尊个什么劲。 木麒麟觉得,就算仙尊知道了,恐怕连骂都不会多骂上几句。 血星阑处理好了木麒麟的事情,才回到房间。 他在季斯年布下的结界里面任意进出,结界连一个波动都没有。 季斯年的丹田里,三头身的元婴小人还抱着剑,在剑上认认真真的刻下一个又一个的封印符文。 那魔剑也不抵抗,高高兴兴的将符文全部吸纳进剑身里面。 元婴小人眉头皱的紧紧的,季斯年纳闷,这封印符文究竟是刻上了还是没刻上? 他总觉得不安稳,刻了整整一晚的符文。 血星阑头枕在季斯年腿上,摸了摸肚子缓缓打了一个嗝。 今天小剑鞘怎么喂他这么多符文,现在这个身体的修为不行,能帮着本体消化的不多,快吃不下了。 天色渐亮,季斯年睁开眼睛,挥手收好结界,撩起袖子,眼神冷凝的看了眼手腕上被全封印符文围在中间的剑纹。 也不知这样的封印是否有效,只是这剑纹怎么感觉比往日粗壮了些? “师尊……”血星阑略带几分沙哑含糊的声音响起。 季斯年低头,看着一如既往依赖他的乖巧弟子,放柔了声线:“可有不舒服?” 血星阑仰起灿烂的笑容:“没有哦,昨天晚上睡得非常好,和师尊在一起也很安心。” 就是稍微有点撑了。 “那便好。”季斯年略微放心了一些。 看来那些封印符文还是有用的。 血星阑洗漱时,季斯年微微凝眉:“过来。” “怎么了师尊?”血星阑警惕的问道。 难不成是发现他昨天晚上偷偷跑出去了? 然而季斯年只是伸手摸了一下快垂到他肩膀上的头发,取出一根黑色发带:“头发长了,系起来罢。”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前两日头发明明没长这么长的,或者是万木阁灵气养人? 而血星阑双眸一亮,惊喜无比的接过发带。 系起来!小剑鞘送的新的剑穗! “谢谢师尊!我喜欢这个剑穗!” 季斯年:……小徒弟好像又犯病了,似乎又把自己当成了一把剑。 他全部走到镜子前,揪起自己长了些的头发,胡乱的团了团,将发带系了上去。 季斯年看着被他揉的乱糟糟的头发,心底叹了口气,站到他身后拆开发带,将头发梳拢,给他系了脑后。 “下次便学着自己做了。”季斯年道。 血星阑笑容灿烂的直接往后一仰,撒娇一般的靠在了季斯年身上:“好难嘛,我学不会,师尊再教我几次。” 季斯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学不会,便学佛修,剃了也罢。” 血星阑瞬间想起了当年仙魔大战时,那一群在人群中异常醒目的反光的脑瓜子,站直了身子:“学会了!” 季斯年从他面前走过,随手点了一下他眉心:“尽胡闹。” 血星阑笑呵呵的摸了摸眉心,连忙跟了上去。 季斯年走到廊下,突然脚步一顿:“放在这里的桌椅呢?” 血星阑微微睁大了眼睛,啊,昨天担心小剑鞘的东西被木麒麟误伤,他收起来就忘了放出来。 要是被小剑鞘发现了不就知道他偷跑出来了吗? 换了一身新衣裳的木麒麟眼皮一掀,看了眼血星阑,稳声道:“昨日弟子练剑有所进展,练出了剑气,失手将桌子一同劈坏,便让人扔出去了。” 季斯年看了眼廊柱上整齐的斩口,又见木麒麟身上气息浮动,俨然是再次进阶了,微微颔首:“不错,你剑道颇有天赋。” 见事情敷衍过去,血星阑这才放心,嗯,这个人类还算识时务,日后抽血炼药的时候可以给他留一条命。 天选战的地方在万木阁掌管的灵渊内部。 灵渊被数座山峰环绕,位于悬崖之下。 是一处草木灵兽极为丰富的地方,灵气充沛,是天然形成的洞天福地。 灵渊外部对着所有的修士开放,也被称为明渊,而内部,却是万木阁禁地,称为暗渊。 暗渊由万木阁的护宗结界所笼罩,没有长老令不会开放。 今日是千年一度的天选战,金丹以下木家直系,可进入灵渊。 众人站在悬崖边上,二十几个同样穿着青色弟子服的少年神情各异的看着木麒麟,大多以不屑和嘲讽居多。 木麒麟只是抱着剑站在季斯年身后,不为所动。 五位万木阁长老手持令牌抛于半空之中,脚踏阵法,手掐法诀:“暗渊,开!” 一阵灵力波动过后,结界打开。 木阁主沉声道:“天选战起,一日为期,不可伤及同门性命,胜者王败者寇。” “是!”众弟子神情兴奋,齐声应道。 “去。”木阁主道。 所有青衣少年纵身跃下悬崖,奔往他们的战场。 木麒麟对着季斯年抱剑行礼:“仙尊,弟子去了。” “万事慎重。”季斯年道。 木麒麟点头:“弟子必不负众望。” 他站在悬崖边上,突然抬头看了一下木阁主,木阁主遥遥的看着他,一言未发。 木麒麟便纵身一跃,头也不回的奔向了灵渊。 今日之后,无论结果如何,他们再不是父子。 第48章 收徒第48天 万木阁的暗渊里面有什么谁也不知道,而万木阁一向又对此盯得很紧,天选战开启都是不许外人在场的。 季斯年和血星阑已经算是极为特殊的例外了。 他们站在悬崖上看向下方,却被浓稠黏腻的青色雾气遮住了视线。 “浮光小友,许久未见,不如陪老夫手谈一局如何?”竖条藤蔓涌动着,凝结成人形。 疏影仙尊笑呵呵的望着季斯年:“天选站整整一日,在此处待着也是无事。” 血星阑侧头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次来的也只是身外化身而已,身上的灵气干净澄澈,没有半点魔气。 季斯年并没有发现血星阑的异样眼神,微微颔首点头:“可,仙尊请。” 疏影仙尊论年龄资历都在他之上,对方既然开口邀请,季斯年手上并无要事,没有不应之理。 他也清楚,此处确实不适合外人多留。 于是他带着血星阑和紫苏一同离开了悬崖,在半山腰的一处亭子里摆上了棋局。 血星阑倒表现得十分乖觉,拿出两本书,坐在了一边。 紫苏干脆叫了木慈,陪她去逛一逛万木格的灵药园。 血星阑则假装看书,实际上将心神已经分到了木麒麟那边。 混元木心果他势在必得! 木麒麟纵身跃下山崖,穿过青色的浓雾后感觉自己身体一轻,不需要他调动能力便自然而然的浮动在半空中,然后被一道无形的灵力托载着往前飞。 血星阑借他的视线打探了一下周围,不禁有几分诧异。 灵渊灵气茂盛,乃是修真界有名的洞天福地,许多寻药求药之人都免不了去灵渊走上一趟。 那里草木葱郁,灵气茂盛,生机盎然。 这暗渊在灵渊深处,还被万木阁划分为秘境,众人都以为,恐怕更是一处绝佳的风水宝地,让众多仙门都羡慕不已。 然而,现在血星阑神识扩散望去,入目之景皆是一片荒芜。 大地干裂,草木枯竭,除了空中飘荡着的青色木系灵力,居然连一丝别的灵力都没有。 这样的一处地方,就算是送给那些小宗门,小宗门也会嫌弃不要,又如何值得如此大的一个宗门小心翼翼的藏起来。 木麒麟也没想到,暗渊居然是这样的地方。 大概过了一炷香,加上木麒麟一共十七个万木阁弟子,都被带到了一棵树前。 巨大的树木树干粗壮无比,十几个弟子站在树木前,却连对方的手都碰不到,他们甚至感觉自己是站在一面巨大的木墙下。 但这棵树与外面那些枝繁叶茂的灵木相比,并不算繁茂,树叶稀疏,却透着盎然灵气。 “这就是混元木。”一边的少年神情炙热的看着那树木。 这时,竖条藤蔓从树枝上垂下,搭到了一众弟子面前。 “我一定会养出最好的混元果,你们就准备做我的养料。”一少年跃跃欲试的说道。 而木麒麟旁边的少年嫌弃的看了一眼木麒麟,嘴里嘀咕道:“怎么和这个杂血站在一起了?简直倒霉,可别影响了我的果子。” 木麒麟没搭理他,只是盘腿而坐,捡起了探到自己面前的那条藤蔓。 其余弟子也纷纷坐下,一同拿起自己面前那截藤蔓,然后毫不犹豫的将藤蔓直接刺入了自己的丹田。 无数木系灵气顺着藤蔓涌向树木枝干,吸收到灵气的树枝一颤,枝叶上泛出点滴青色的灵光。 从注入灵气到开花,足足用了三个时辰。 其中那几个纯木系灵根的万木阁地弟子,花是开的最快的,也是最鲜艳最大朵。 紧接着摘花开到最茂盛最繁荣的一瞬间,花瓣凋零,结出一枚又一枚的青色果实。 纯木系灵根的弟子结出的回原果是纯青色,而土木系的则带上了褐色条纹,水木系的则带上蓝色条纹,火木系的是红色条纹。 而木麒麟的却最独一无二,他的果子整体泛金色,只隐约有青色的纹路蔓延斑驳,而果子结出来也是全场最小的一个。 这木麒麟的果子,是不是品质不太好? 血星阑犹豫着盯上了其他几个最大的果子。 也不知道他们这个天选战是什么流程,能不能在抢几个别的? 养出最大那几个果子的弟子,突然背后一寒。 与此同时,血星阑陡然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涌入了木麒麟的身体里。 那东西一进来就找准木麒麟的丹田气海试图扎根,摆明了是来抢身体的,血星阑冷哼一声。 这可是他为师尊细心培养的药,怎么能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污染了? 强大的神魂碾压而出,借着血咒直接操控了木麒麟的身体,将那东西团团的直接在丹田里面炼化,利用本体的吞噬属性,一口吞了下去。 血星阑浑身猛的一颤,手中的书险些没拿稳掉在地上。 好撑! 现在的人形肉体消化不了! 血星阑快速的吞噬消化掉里面的魔气和那一丝灵性,然后他惊喜的发现,此物所带来的生机不菲,对神魂也有几分补充作用。 说不得对季斯年神魂上的伤也能有用。 他封印镇压在神魂深处的本体嗡嗡震动,快速的借着本命灵剑契约,将那一丝生机全部渡了过去。 季斯年从来没有窥探到的自己的神魂深处,血色带着黑气的光团蹭上了白色的光团,一口又一口的出青色的雾气,雾气顺着那些锁链蔓延慢慢的贴合在了裂缝处。 白色小光团似乎舒服的叹了一口气,抖了抖圆滚滚的身子。 红色小光团停顿了片刻,整只光团压上去,开始疯狂的蹭,衬的白色小光团都有些压扁了,露出藏在最深处的剑鞘灵体。 季斯年刚准备落下的白玉棋子瞬间停在了半空之中。 他丹田里的那柄剑震动了一下,开始在元婴的怀里胡乱翻滚,小元婴抱着剑躺在丹田里双眸弯成了两道月牙。 要是元婴有声音,恐怕现在已经笑出了声。 季斯年指尖微微用力,竟直接捏碎了棋子。 那柄魔剑是有什么毛病吗?居然在挠他元婴的痒痒? 第49章 收徒第49天 正在季斯年几乎恼羞成怒的时候,他突然反应了过来。 不对!为何他能感觉到元婴是因为被挠了痒痒才躺在丹田笑的,元婴还有触感吗? 踏入化神期之后,元婴会越来越灵性。 从元婴期的空壳,渐渐变得拥有五感,现在,甚至拥有了触感,这是……修为进阶了? 季斯年周身气息震荡,疏影仙尊捻着胡须的手微微一顿,感慨般的说道:“小友居然又要突破了。” 他手一挥,收掉了桌上的棋盘:“老夫为小友护法,小友安心突破,这棋来日再下也好。” “多谢仙尊。”季斯年道。 疏影仙尊对血星阑道:“莫要在此处耽误你师尊突破,你随老夫出去等候。” “我不。”血星阑放下手里的书,紧张的盯着季斯年,“我要给师尊护法。” 一个练气期给化神护法,说出来都荒谬好笑。 疏影仙尊指尖一抬,一条藤蔓便卷向血星阑。 “就让他在此也无妨。”季斯年阻止了疏影仙尊。 他此次进阶和魔剑有关,搞不好还会对血星阑造成影响,血星阑在他边上,他看着也安心些。 疏影仙尊动作微顿,深深的看了一眼血星阑:“如此也好。” 他离开了凉亭,将这一块的位置都让给了季斯年。 季斯年手上掐诀,快速布出结界,下一刻,整个凉亭连带着他和血星阑的身影都在疏影仙尊眼下消失了。 “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如此谨慎。”疏影仙尊笑了笑,抬手也布出结界,不许人来打扰。 大量的灵气开始往此处汇集,惊动了在悬崖边上的木阁主等人。 “仙尊,发生了何事?”木阁主问道。 “浮光小友要进阶了。”他仰头望着天际:“天赋高真是不错啊,下着棋也能半路顿悟突破,若是运气好直升仙界也不是没可能。” 木阁主脸色微变:“木岱,派人盯住护宗结界,若真的是渡劫天劫的话,疏散此处弟子。” “是。” 季斯年不知道外界正在为他飞升的那一丝可能而忙碌。 他自己正将神识沉入丹田,控制住了那柄魔剑。 血星阑眼睛一亮,小剑鞘来了,剑给你表演更厉害更霸道的剑术啊! 季斯年此时意识有些模糊,他只觉得从神魂深处传来一种舒服又暖洋洋的感觉,让他昏昏欲睡。 可魔剑还在带着元婴在丹田乱飞,搅得他有些烦躁,他不禁下意识出声呵斥:“安静些。” 让季斯年自己都没想到的是,那柄剑居然立刻停住了。 嗯?这么听话的吗? 季斯年有些恍惚,但实在控制不了昏昏沉沉的脑袋,失去了意识。 他最后一个念头是,幸好他布下的结界很强,外面打不开,血星阑跟着他很安全。 季斯年身子往旁边软软的倒了下去,血星阑上前一步,将他揽在了怀里。 他伸手摸了摸季斯年纤长浓密的睫毛,再一本满足的用掌心贴着季斯年的脸。 摸到小剑鞘了! 之前几次想摸都没有摸到,没想到现在居然成功了。 小剑鞘现在的情况是因为伤口在被治疗,所以才产生了这样的困意。 血星阑确定那东西对季斯年的神魂有帮助,立刻开始盘算起来能不能搞到更多。 他沉下心思分到了木麒麟那边。 此时,刺入木麒麟丹田的那一节藤蔓已经脱落,他的混元果,停止了生长。 在场的十七位少年,就他的果子只有拇指大小。 而那个纯木系灵根的弟子,果子已经有半个拳头大了。 与此同时,众人脚底下升起一个阵法,三人一小组的将他们分在了一起。 并且以青色的浓雾为隔离墙,将一个又一个的小组包裹其中,看不清别的组的情况。 木麒麟组除了他,还有一个纯木灵根弟子和一个水木灵根弟子。 那两人对视一眼瞬间缠斗在了一起,水木灵根弟子被击飞,纯木灵根弟子就将连接着他自己混元果的那一截藤蔓,直接插入了水木灵根弟子的混元果里。 然后水木灵根弟子的混元果肉眼可见的缩小了一圈,他自己也惨叫一声,瞬间被抽空了身上的灵气,瘫倒在地,直接晕了过去。 木麒麟站在一边,纯木灵根弟子嫌弃的看了一眼木麒麟的果子:“真是废物,怎么和你分到一组,连养分都供应不了多少。” 他拿起藤蔓就往木麒麟的混元果上插,压根没将木麒麟放在眼里。 “嗡!”长剑出鞘,带出一声剑鸣,一道剑气划过,竟然直接将他手上的藤蔓斩断了,他的混元果也缩小了一圈。 “废物!你竟敢伤我的藤蔓!”纯木灵根弟子气得手腕一甩,一条藤鞭挥向木麒麟。 他年龄也不大,虽然灵根好,但也不过练气九层。 修真界有一共识,但凡剑修炼出了剑气,那么,同阶无敌。 木麒麟剑术十分流畅,被血星阑单方面殴打了这么多天,扛着极大的压力修行下来,如今打一个练气九层的木灵根修士还算轻松。 不过三招,他就逼退了那木灵根弟子,将自己的藤蔓插进了木灵根弟子的混元果里。 那弟子也如同之前被他击败的对手一样惨叫一声,被抽空了灵力,晕了过去。 他的混元果,也瞬间缩得只有拇指大小。 然而,出乎木麒麟意料,他的混元果,依然只有拇指大小,一寸都没有长过。 木麒麟眼中难得带上了茫然,他抽出藤蔓,重新换到混元果的另一边重新又插了一次。 已经晕厥的弟子身体抽搐了一下连血肉都被压榨了一遍,瘦成了皮包骨头。 可那木麒麟的混元果还是没有动静。 木麒麟沉默的看着他的混元果,认命的放下了藤蔓。 “把你的藤蔓,插进他们丹田。”血星阑的声音突然在木麒麟耳边响起。 “他们会被吸成干尸,会给仙尊添麻烦。”木麒麟不急不缓的回答道。 血星阑嗤笑一声:“不会。” 他想要的只是他们丹田里寄生的那个东西。 应该就是这株树木的发出去的种子了,否则绝不会有那么强的效力,居然真的能修补小剑鞘的神魂裂痕。 不过这混元木,居然将弟子当成了种子温床。 他拿走那些种子,也是帮这些弟子,就算师尊知道了也不会怪他,他也没害他们性命。 木麒麟倒也听话,半点也没怀疑血星阑。 毕竟,他这师兄虽然脑子一向有问题,但绝对不会伤害师尊的。 于是他拿起藤蔓,插进了那弟子的丹田。 血星阑立刻发现了那枚种子将它吸取出来,然后发现这种子几乎已经快失去活力了,完全比不上木麒麟体内那个几乎瞬间生根发芽的。 血星阑快速的将它炼化,送入了季斯年神魂,血色的光团勉强的吐出了一条食指长头发丝那么细的青气,完全比不上之前的一大团。 另一个弟子体内的种子,活性就更低了,完全没什么用。 血星阑有些失望:“算了,你去养你的果子去,这些废物一点也指望不上。” 完全浪费他的时间,还不如接着去数小剑鞘的睫毛有意思。 血星阑低头,又拨弄了一下季斯年的眼睫毛,然后猛的被季斯年抓住了手腕。 对上季斯年的冷眸,血星阑眨巴眨巴眼,在季斯年质问他前,嘴巴一撇,露出了可怜巴巴的眼神:“师尊,你总算醒了,我好担心你呀。” 第50章 收徒第50天 季斯年还能感觉到睫毛被触碰的时候传来的微妙的痒意。 因此在清醒过来的一瞬间,他就抓住了罪魁祸首的手:“你在做什么?” 血星阑担忧道:“师尊突然倒下去了,我好害怕啊,便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师尊,师尊现在无碍了吗?” 看着弟子这般乖巧可怜,又满心满眼都是在关心他,季斯年心底一软,将刚才那一丝怪异的感觉抛诸脑后。 他坐起身子,松开了血星阑的手腕,语气温和:“为师无事,有所顿悟,修为进阶了而已。” “那便好。”血星阑笑容灿烂的说,“师尊真厉害!” 以前小剑鞘就不喜欢自己乱碰他身上的阵纹,现在变成人形,按照人类的规矩,那更不能随意触碰了。 他没想到最后那一丝青气这么没用,让小剑鞘能醒得这么快,导致他直接被小剑鞘抓住。 不过小剑鞘现在相信了他的理由,没有再计较也就算了。 血星阑只是还有些遗憾,还没数清小剑鞘睫毛有多少根呢。 他还想再摸摸小剑鞘的脸,和以前他摸本体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细腻柔软带着温暖的体温。 季斯年不知道血星阑心里在打什么主意,起身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衫,挥手关上了结界。 万木阁长老和木阁主看着他出来都松了一口气,不是进阶飞升便好。 此处距离暗渊太近了,若真是飞升,飞升成仙的雷劫劈下来,恐怕要牵连到整个暗渊。 疏影仙尊略有些遗憾道:“老夫原以为小友机缘已到……” “不过是有所顿悟罢了。”季斯年回道,他对自己的情况心知肚明。 以前他没有本命灵剑,不可能跨越最后一步,完全没有办法飞升成仙。 现在他有了本命灵剑件,可是本命灵剑却处于一个被封印的境遇,而且在他的竭力压制下,也没有好好磨合,自然也不会走到飞升的境界。 “之前小友便已经是半步踏入渡劫,如今气息越发圆润,看来,只要机缘一到,随时便可飞升了。” 疏影仙尊感慨道:“你今日若真能成功飞升,倒是一件大喜事。” 渡劫期并不是修行的一个境界,而是只要突破化神,便可迎来天劫,渡劫飞升,这才专门有了一个渡劫的称谓。 而到了这一步,都能被众修士尊称一声仙尊了。 修真界如今唯有四大仙门,各有一位仙尊,紧接着便是在仙盟以外的散修盟,有两位仙尊。 但近千年,唯有寒剑仙尊成功飞升,其余诸位仙尊似乎都停在了半步渡劫。 因此隐约有谣言,说修真界气数已尽,再也无法飞升。 今日季斯年若是飞升成功,便能打破此等传言。 可他没有,疏影仙尊有些失望也是正常的。 季斯年缓声道:“机缘未到,又收有弟子,因果未尽,或许百年内,难得飞升之缘。” 疏影仙尊笑着说:“看来,小友对这弟子很是上心,但莫要因此耽误了自己的前途才好。” “为人师长,理应如此。”季斯年说。 血星阑头一昂:“我才不会让师尊耽误自己的前途。我要和他一起飞升。” 等小剑鞘神魂养好了,自然能飞升。 不过小剑鞘本就是仙界之物,与其说飞升不如说回归,不管去哪里,他都陪着小剑鞘就是了。 “你这小子,倒是狂傲。”万木阁一位长老笑着摇头,“修行之路哪有那般简单,说飞升就飞升的了?” 血星阑下巴微抬,傲气十足:“若连飞升的信心都没有,又修什么仙,不如断了灵根去做凡人好了。” 有几位长老皱起眉头,谁修行不想飞升?可哪有人人都能飞升的? 血星阑这话,将在场的不少人都骂了进去。 季斯年伸手按住了血星阑的肩膀:“幼徒年幼失礼,诸位见谅。” 木阁主却赞许道:“少年天骄应该有这般傲气,总比浑浑噩噩懦弱自卑的好。” 血星阑唇角拉出一个讥讽的笑容,血眸扫过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一众长老。 踏入这条道都是想修仙飞升,先不说是否能做到,可这些人却连飞升二字都不敢说出来,当真懦弱无能。 “天选战还有一个时辰便结束了,小友不如随老夫一同去看看,究竟谁是最后的胜者。”疏影仙尊笑道。 “客随主便。”季斯年微微颔首。 万木阁其余几位长老面面相觑,按理说,这时候不应该让外人去的。 但既然是疏影仙尊邀请,他们也不好出言阻拦。 血星阑跟在季斯年身后往前走,却突然感觉到血咒被触动了。 木麒麟有生命之危? 血星阑通过血咒,神魂注视到了木麒麟那边。 原本围绕着他们分成小组的浓雾已经消散,现在还站着的也只有三个人。 除了木麒麟,其余两人都是筑基期。 那两人容貌相似,言语中互称兄妹,兄长手持藤鞭,幼妹手挽轻纱,正在不断的攻击木麒麟。 木麒麟修为本就不如二人高,还被二人联手攻击,拿着剑只能勉强避开要害,身上早就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血星阑看着勉力支撑的木麒麟,微微扬眉,呵,看来,不需要他动手了。 到现在为止,木麒麟还没有展露出他会用剑气外放,只是一招一招的与他们过招,他有意藏拙,也有必胜的把握。 他灵力不够雄厚,根本扛不住对方的攻击便利用身法躲避,在对方不断的攻击当中,一点点熟悉对方的手段。 然后木麒麟似乎是走位失误,直接被对方的轻纱和藤鞭击中。 对面两兄妹刚刚露出冷笑,木麒麟猛然抬头,一把握住二人击中他的法器。 剑气如虹,直奔而出,将法器直接斩断,把那两兄妹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快速纵身逼近,又一剑挑断了二人的手筋,接着剑鞘横扫,把两人拍飞了出去。 然后快速的将自己混元果上的藤蔓,一穿二直接刺透了他们二人的混元果。 两兄妹捂着手腕惨叫,身上的灵力直接被抽空昏厥过去。 木麒麟的果子,终于稍微的长大了一圈。 血星阑估摸着,这果子虽然个头小,但品质不错,所以养分需求才会更高。 木麒麟稍微盘腿调息了一下,就站起身拉起藤蔓,刺进了那二人的丹田。 血星阑探索了一圈,发现他们两个丹田里的那种子虽然没枯死,却也只是普通灵性。 不像之前钻进木麒麟丹田里就直接生根发芽的那颗,半点效用也没有。 看来,有用的不是那种子,还是木麒麟的特殊体质。 血星阑若有所思,他就说嘛,要是每一颗种子都能那样的具有活性,这万木阁早就变成了混元木的傀儡了。 木麒麟那种是特殊情况,其余几个人注入身体里的种子才是正常状态,和灵根相辅相成。 不过这种东西在体内还是过于危险,相当于将所有血脉的性命交到了混元木手中,万木阁为了保证血脉传承,还真是疯狂。 血星阑眸光一闪,既然如此,不如多拿些混元木种子。 他把种子直接种在木麒麟体内,等长出幼苗来他再吞噬给小剑鞘治病,不是也可行吗? 第51章 收徒第51天 这时,最终的胜者已经决出,树上的魂元果纷纷脱落,回到自己主人手里,然后与主人一同传送出去。 木麒麟捧着他的果子,抬头望向树的上方。 一个拳头大小的,银色与黑色交织,不断的游动改变表面形态的果子出现在上方。 “混元木心果。”木麒麟难得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血星阑也收回了神魂。 木麒麟比他预料的要有用些,没废物到让他出手。 而此时的悬崖上,一众万物和长老看着被提前遣送出来的弟子脸色不佳。 “也就是说,居然被那个要逐出万木阁的木麒麟得到了首席?” “混元木心果千年才出一枚,难道就被他带走了?” “不可!从来没有混元木心果被外人带走的规矩,他要走可以,让他交出混元木心果。” 血星阑听了嗤笑一声:“那按照你们的规矩,天选战首席就是下一任阁主,为何不直接把他奉为阁主?” “他一个金木灵根,怎么能做阁主?”有长老立刻反驳道。 “哦~”血星阑拉长的声线,神情轻蔑,笑容讥讽,“我怎么不记得,你们有规矩说金木灵根不能当阁主?你们万木阁的规矩还真灵活,全看诸位心情而定。” 那长老被血星阑说的脸色涨红,怒而呵斥道:“小辈休要胡言!浮光仙尊,你就不知管教你家小辈吗?” 季斯年这次却没有拦血星阑,冷眸微抬:“本尊弟子哪句话说错了?要守规矩便要一守到底,若不守规矩便别拿规矩压人,己身不正,何以服众?” “你!”那长老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我万木阁之事还轮不到外人前来插手!” “木麒麟早就和你们阁主定下了约定,从今日起,他便是修真界的一一介散修了,既是散修,你万木阁管得,我乾元宗怎么就管不得?”紫苏一拍腰间,原本挂在腰间仿佛饰品一般的青玉葫芦旋转而起。 “若这位长老说不过本宗仙尊,就要以权压人,本峰主倒也不惧!” 开玩笑!木麒麟下去参加天选战拼命,可是为了她家仙尊的药! 她家仙尊日日陪着那两个小子练剑,夜夜操心着那阵纹封印,眼看着要到手了,还能被这些人用这种理由抢回去吗? 再说了,她打架虽然不行,但是她可以摇人啊,她这葫芦可是顶级破空灵宝,直接从乾元宗搬救兵,半个时辰就到! “紫苏峰主什么意思,你们乾元宗……” “住嘴!”木阁主一掌将那长老挥退,“峰主所言无错,那小辈和仙尊也没有说错话,本阁主既然早已许诺,与他定下契约,便不会反悔。” “阁主!那可是……”那长老着急的说道。 血星阑冷哼一声,打断他:“还是四大仙门呢?说话不算话,如此输不起吗?” “本尊倒觉得阁主所言甚是。”疏影仙尊手拈长须胡,笑着说道,“万木阁并非输不起,没有混元木心果,让新阁主在暗渊多闭关几年也就是了。” 那长老也不敢记季斯年的仇,便狠狠瞪了一眼血星阑。 季斯年拱手行礼:“疏影仙尊大义。” 眼见两个顶头人都统一了意见,别的长老即使再不满意,也只能作罢。 唯有最开始与血星阑争论的长老不甘心:“那没有混元木心果,新阁主人选又如何定论?” 疏影仙尊指着下面昏迷的弟子说道:“让他们全部进暗渊,最先炼化混元果的,便为新阁主。” 木阁主也点头:“此法可行?” “是。”一众长老俯首领命。 “不过,那木麒麟为何还不露面?” “说来也奇怪,天选战结束后,就算首名晚出来一些,也不至于这么晚。” 几位长老小声交流了几句,问木阁主道:“或许是那小辈重伤昏迷在暗渊了,可否要启动阵法寻他出来。” 实际上,木麒麟早就已经收好了混元木心果,而血星阑正通过血咒让木麒麟去收集混元木种子去了。 见万木阁的人要启动阵法,血星阑眉头微动,食指轻轻勾了一下,下一刻木麒麟踩着阵法飞上了悬崖。 他手持一枚混元果,一枚混元木心果,跪在季斯年面前,双手奉上:“弟子不负仙尊所望。” 万木阁众人脸色都不太好,他们阁内秘宝,就这样,被一个弃子奉给了外宗之人。 “起。”季斯年让紫苏将两枚果实收入青玉葫芦中。 “天选战毕,万木阁要进行宗门大比,不方便招待诸位了。”木阁主冷硬的开口说道。 季斯年也不恼:“本尊也需立即回宗,替弟子疗伤,这几日多有打扰,就此告辞。” “木慈,你去送诸位贵客出宗。”木阁主道。 木慈连忙站出来:“是。” 木慈一路将他们送出万木阁外,心情复杂的对着季斯年深深一拜:“以后,请仙尊与血公子多照顾少……多照顾少爷了。” “他虽不能拜入乾元宗,但客居落云峰,就受落云峰庇护。”季斯年应道。 木慈又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笛交给了木麒麟:“这是阁主给我的,说是夫人的遗产和嫁妆,您是夫人唯一的血脉自然都该给你,日后还请少爷好好保重自己。” 木麒麟愣了一下,紧紧的将玉笛握在了掌心里。 灵舟起飞,木麒麟最后望了眼万木阁的方向,却被护宗大阵遮掩的视线。什么也看不清。 他不再留恋的回头,看向了乾元宗的方向,他的未来,在…… 一道穿着蓝色弟子袍的身影出现在了他面前。 血星阑下巴一抬:“让你搞的东西呢,交出来。” 木麒麟面无表情的拿出那包他藏在袖袍里的种子。 血星阑一把拿过种子袋子,回过头悄咪咪的看了一眼正在教导紫苏掌舵的季斯年,掏出一枚种子,命令木麒麟说:“把它吞下去。” 木麒麟盯着掌心的种子,半耷拉着的眼皮抬起,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他……真的有未来吗? 第52章 收徒第52天 紫苏自幼便独得悬壶峰峰主偏爱,教导的手段不论,出门在外哪轮到过她开船? 那后面修为上去了,便多用法宝赶路,因此她便与这灵舟更无缘。 “早知道多带个开灵舟的弟子过来了,仙尊怎么会开灵舟?”紫苏问道。 “这些阵法不过是入门而已。”季斯年淡淡的瞥了紫苏一眼,“大道三千,虽不是主修之道,多学些总没坏处。” 哦……紫苏只感觉背后微微发凉,她就多余问这句话。 她家这仙尊,整日里无事,除了练剑,就是看书,什么都爱学上一点,她为何要提醒仙尊自己不学无术的事情? 七杀峰那边不知道怎么招惹到了她家仙尊,现在还被宗主加了全峰阅读书籍的修行。 紫苏停止抱怨,闭上嘴巴,于是很快就掌握了灵舟的使用方法。 季斯年则回过头去看一下自己的弟子。 他这个徒弟向来都黏人的很,怎么这么一会儿了还没见到他在自己眼皮下面来晃? 只见血星阑和木麒麟两人站在灵舟的另一个角落,悉悉索索的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可有何事不妥?”季斯年总觉得有几分怪异。 由于他家这个小弟子向来没有安全感,总是怕自己不要他,对木麒麟一向都抱有排斥和提防,如今怎么就能在一起聊天了? 血星阑立刻将手中的种子袋收入了储物耳坠里,转过头,笑容灿烂。 “啊?没有什么事情啊?我不过是好奇来问几句天选的情况。” 季斯年又看向木麒麟,木麒麟点头:“是这样。” 见两个小孩都这么说,季斯年也就不多问了,只是提醒道:“若有什么事情,不可擅自决断,定要上报于本尊。” 血星阑连忙点头:“师尊你去修行,我还想再听他说说。” 季斯年进阶以后一直没有来得及调理气息,整个人现在锋芒毕露,宛如一柄一直散发着杀气的利剑一般。 他本就打算上了灵舟以后就回房间修行调息,收敛气息,免得惊扰了无辜修士。 可被血星阑这么一催,他突然有一种微妙的不适应感。 自从他收了这个弟子以后,无论去哪里,血星阑都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就算是去不了也会眼巴巴的让他快些回去。 如今……他却有一种自己在被赶走的感觉。 季斯年压下了心中微妙的不适感,转头回了房间。 其实,血星阑现在的状态才是一个正常少年的状态,不是吗? 之前黏他那么紧才是不正常的,他作为师尊也不可太依赖弟子才行。 毕竟……木麒麟与他年龄相仿,少年人之间更合得来一些也是正常。 话虽这么说,季斯年心底又生出了当年送走季无忧后,一个人独居落云峰的孤寂感。 血星阑哪里知道自己给自家小剑鞘造成了什么样的误会。 他见季斯年离开,又转过头,虎视眈眈的盯着木麒麟:“快吃!” 木麒麟盯着种子瞧了一会儿,抬头提要求道:“日后练剑,不可照着我的脸抽。” 虽然血星阑帮他对练的时候进步确实很快,但是他又不傻,自然瞧出来了血星阑故意对着他脸抽。 血星阑双眼微眯:“你和本师兄谈条件?” “不敢。”木麒麟依然是那副木讷又老实的神情,“只是脸上带伤,仙尊总心疼我些,你又要生气了。” 然后下一次血星阑动手就会更狠,挨打的是他,最后被迁怒的还是他。 血星阑想起之前季斯年还特意嘱咐紫苏给木麒麟炼药,冷哼一声:“行了,下次不抽你的脸。” 绝对不能给这个看上去老实,实则狡猾无比的人族,在小剑鞘面前卖乖的机会。 木麒麟这才盘腿坐下,一口将种子吞了下去,将种子牵引到自己的丹田处。 血星阑通过血咒看到了他的丹田里种子的情况。 种子一落入丹田,便静静的立在他的灵根边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应该啊。”血星阑皱眉,怎么和之前在暗渊里的表现不一样? “你用灵力催生一下种子。”血星阑道。 木麒麟也乖巧,一步一步的按照血星阑的要求做。 用灵力浇灌,用鲜血浇灌,用灵根缠绕。 什么方法都试过了,那种子依然没有扎根发芽的意思,反而隐约有被炼化消散的痕迹。 血星阑也没有从里面提炼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恐怕这些种子和那天注入他们体内的种子不一样,完全没有办法达到同样的效果。 木麒麟看着那种子在自己的丹田被炼化,融入气海之中,倒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对他的根基造成什么损伤就好。 见血星阑一脸烦躁,怒火十足的模样 木麒麟慢吞吞的说话了。 “混元木是神木,长老们自然也想过培育,就连疏影仙尊也曾出手,都培育失败,你我二人修为低微,如此反应实属正常。” 他只当血星阑是也想要一株混元木,想着自己以后还得与他练剑,便安慰了几句。 免得这人那时候又沉溺于与他过招,反而疏忽了教他剑术。 血星阑烦躁的将那一包种子全部出来:“既然没用就别占我的空间。” 在这里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还不如回去陪他的小剑鞘呢。 血星阑气势汹汹的回了船舱,嘴巴一撇:“师尊,我回来了。” 看着面上凶巴巴,实则似乎有些委屈的血星阑,季斯年有些迟疑:“木麒麟……欺负你了?” 木麒麟还有这本事? 第53章 收徒第53天 血星阑直接跪坐在地上,把头趴在了季斯年膝上:“不是。” 欺负他的,是那该死的混元木。 等他以后恢复实力了,早晚把那破木头劈了,当成柴火来烧。 季斯年不知其中内情,只要知道他们两个没有再争斗便好。 “师尊,你要一直在我身边哦。”血星阑担心季斯年神魂的伤势,却又不好直说,只能黏糊糊的撒着娇提要求。 季斯年仿佛看见了一只耷拉着耳朵,失魂落魄的小血兔,来找他这个饲主撒娇求安慰。 他不禁伸手揉了揉血星阑的头:“为师必然会护持你左右。” 血星阑情况特殊,和那些弟子都不太一样,就算之后出门去游历,他也是不放心要跟着的。 现在修真界不太平,还没理清楚混进了多少魔修,甚至还有一个在逃的魔物。 要是被他们发现了血星阑体内封印的魔剑,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血星阑得了承诺,抓紧了季斯年的衣摆。 他一定会治好小剑鞘的。 于是他一边看书一边陪季斯年修行,等季斯年收敛好周身的气息,他又随手抄起一把戒尺,将木麒麟从他房间拎出来。 “练剑!” 早点养到元婴,早点放血给小剑鞘疗伤, 剑修修行,可不是全靠打坐,更需要对剑道的体悟,那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练剑实战中才会有的进步。 然而木麒麟看着他手上的戒尺,微微抿唇。 血师兄,想揍他的心是装都不装了吗? 季斯年一如既往坐在一边,木麒麟便摒弃杂念,拿起手中的剑:“师兄,请。” 灵舟飞行了半月,木麒麟就挨了半月揍,但他也没白被揍,修为虽然没有突破,但剑术又有进步,已经已经能释放两道剑气了。 到了乾元宗,紫苏拿着果子先回悬壶峰闭关炼丹。 而季斯年则带着血星阑与木麒麟去寻了宗主,将万木阁和木麒麟的事情一一说给宗主。 老宗主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轻叹了一口气:“木铎就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脾气倔,性格也倔,这么好的孩子…… 他贡上混元木心果,也没有留下自己的混元果,用心赤诚。 乾元宗虽然不能收他入门,但他此次相助,也算对乾元宗有一份恩情在,血星阑有的,也别少了他。” 季斯年颔首:“理应如此。” “你回来了,明日小无忧也该出关了,这一个多月,他禁足奎木峰,闹了好几次脾气,吵着要见你呢。”老宗主说。 季斯年心底微叹:“明日我便去见他。” 血星阑却哼了一声,对季无忧不屑至极。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小剑鞘一心把那个季无忧当成他弟弟,必然要去看的,他拦不住。 但是…… 血星阑一把揪住季斯年衣角:“我也要去!” 他绝不可能给他们两个单独相处的机会,让那季无忧再迷惑小剑鞘! 季斯年知道两人不合,有心缓和二人关系,便答应了血星阑:“只要你能闭口慎言,只安静的跟着就可以去。” “行。”先答应了再说!等跟小剑鞘过去了,说不说话都是他的事。 老宗主笑眯眯的点头:“上次你说要找几个守峰门的童子,我让我徒弟帮你挑了几个,回去看看有不好的找我徒弟。” 他一口一个我徒弟,让季斯年有些意外。 老宗主曾经收过五个弟子,个个天赋绝佳,却都不是省心的。 为了争夺少宗主之位,有两个身陨道消,还有一个叛出宗门,另一个堕落成魔。 堕落成魔修的那个被宗主亲手处决,叛出宗门的不知所踪。 从那以后,老宗主就再没收过徒弟,总归他血脉特殊,寿命长,还能活上许久,说不定各峰有培养出挑的弟子,挑一个过来也可以。 没想到,这次居然又收弟子了。 “不知宗主看上的弟子是谁?”季斯年问道。 老宗主笑眯眯的挥手:“你认识的,说起来这个弟子还是你给我推荐的,快过来,拜见仙尊。” 穿着蓝色弟子服,头戴玉冠,样貌温和的青年从边上上前一步,对着季斯年附身:“拜见仙尊。” “尤羽?”季斯年意外的同时又觉得有些理所当然。 尤羽天赋不太好,土水木三灵根,但为人正直,做事细心,老宗主被前几个弟子伤透了心,如今换一个这样的,也不错。 季斯年取出一个储物袋:“本尊在外错过了你的收徒仪式,便补一份贺礼。” “谢仙尊。”尤羽收下了储物袋,又给了木麒麟一个门禁玉牌,“落云峰已经收拾好了,也给木公子新起一居,若有什么问题,木公子只管来寻我就好。” 听到新起了一居,血星阑侧目看了尤羽一眼,尤羽微笑。 呵,他当然知道这位血师侄有多小心眼,自然安排的妥当。 血星阑随季斯年回到落云峰一看,木麒麟的新居位于落云峰谷边缘。 那处靠近季斯年修行闭关之所,灵气十足,却又十分安静,适合木麒麟每日修行,却又没有贴着落云峰主殿。 血星阑满意了,木麒麟也满意,他拿着走时尤羽给他的储物袋,进入小院布置新居。 然后季斯年带着血星阑到了主殿,季斯年手一指修缮过的侧殿:“日后,此处为星阑居所。” 血星阑蓦然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了季斯年袖子:“你不要我了?” 季斯年理所当然道:“之前你在落云峰,入夜都泡在药池里面,也没安排一个正经的屋子……” “可我一直和师尊一间屋!”血星阑有些焦躁,“你分明说过,不会离开的,为什么要赶我走?” “都在主殿之内,本尊居正殿,你居侧殿,何谈赶你走?”季斯年不解道。 “可是我不要离开师尊周围!”他曾经因为贪睡丢过小剑鞘一次了,绝不能再来一次。 血星阑发着脾气,语气凶巴巴的说:“我不睡觉了,晚上我都修行!我不打扰师尊的!” 季斯年素来是知道血星阑有多黏人的,一开始便知道分房间不会这么顺利。 只是他没想到,血星阑反应会这么大。 他微微拧眉,感觉有些棘手。 “你先住上一夜,试一试再说,就这样定了,不许再胡闹。”季斯年觉得,血星阑要是一直这样患得患失没安全感,恐怕对修行无益。 先让他过去睡一睡,明日再好好安抚一番,让他知道自己不会消失,他也并不是被抛弃了应该就没问题了。 血星阑捏紧了拳头,回头看着侧殿,满心不愉,甚至迁怒到了尤羽身上。 没事儿翻新什么侧殿! 晚上,季斯年照常修行,却有些不定神。 也不知道星阑适应得如何,他会不会害怕? 也是这弟子太过黏人了,以前季无忧早早便吵着闹着要自己住,刚刚新新的搬出去收拾的妥妥当当,他也没这样操心过。 夜半三更时,侧殿突然传来轰隆一声! 季斯年目光一凝,立刻闪身出现在侧殿外。 只见整个侧殿俨然倒塌成一堆废墟。 血星阑站在那一堆砖瓦废墟上,身上头上还带着灰尘,满眼无辜:“师尊,我也不想的,它就是莫名其妙就塌了。” 第54章 收徒第54天 季斯年简直快气笑了。 好好的侧殿,血星阑一住进去就突然塌了,要说和血星阑没有关系,他半点不信。 季斯年冷着脸给他掐了一个清尘诀,然后拎着他的衣领扔到正殿软塌上,冷声命令:“睡觉。” 血星阑小心翼翼的往前凑了凑,然后季斯年指尖法诀一掐,床上的被子直接将他裹成了春卷。 血星阑被裹在其中动弹不得,勉力挣扎着也只能蠕动一下。 他想张嘴再哄哄他的小剑鞘,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啊?真生气了啊? 血星阑开始反思,他冲动了,他不该当着小剑鞘面撒谎,该让木麒麟来顶这个锅。 于此同时,正在打坐修行的木麒麟先是被一阵巨响惊动,赶过来后只看到一堆废墟。 他正想问仙尊究竟发生了何事,是否有需要他相助的地方。 血星阑就通过血咒给他传音了。 理清前因后果的木麒麟半拉着他的死鱼眼,并不想搭理这个脑子好像有病的师兄。 “办好了,明天传你一套新剑法。” “噗通!” 木麒麟果断跪在了地上。 他一板一眼语气毫无波澜起伏念书似的说道:“仙尊,弟子刚才整理符箓,误发了几张,弄塌了血师兄的侧殿,还请仙尊勿要怪罪师兄。” 季斯年站在门口,灵气激荡,墨发飞扬,显然是正在生气之中:“你二人倒是心意相通,回去闭门思过,午时之前不得出门。” 木麒麟默默低头:“是。” 血师兄,在下尽力了。 木麒麟这个没用的东西!血星阑心中怒骂,看见季斯年进来,表情越发可怜的望着季斯年。 季斯年只当没看见,在一边盘腿修行。 血星阑想了想,本体分神偷偷去蹭了蹭元婴。 哄不了本人就去哄元婴。 然而小元婴今日心情欠佳,重重的两掌拍在剑上,不许他动。 血星阑没办法了,只好乖乖的待在一边,等季斯年消气,心里却将仇记在了修缮侧殿的尤羽头上。 这一捆便是整整一夜。 直到晨光微曦,季斯年起身,血星阑睡眼朦胧的望着他:“师尊……” 嗯?他能说话了? 血星阑一个激灵,裹着那卷被子,翻身坐了起来,语气可怜兮兮的说道:“师尊,你不要生我气嘛,我知道错了。” “错在何处。”季斯年冷声问道。 血星阑认真说:“我不该对师尊撒谎。” “继续。”季斯年声音冷淡的说。 血星阑愣了一下,还有吗? 季斯年见他一脸茫然,直接道:“侧殿由你尤羽师叔着人翻修,你这一闹,他心血被毁,又要重新安排人手,平添负担。” 尤羽怎么样,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又没有让尤羽修。 血星阑满不在乎的想着。 可是面对季斯年,他依然一脸乖巧:“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总之先把小剑鞘哄好再说。 季斯年见血星阑乖巧听话的模样,松掉了他身上的禁锢:“先随为师去奎木峰,然后你自行去主峰与尤羽道歉。” 血星阑身上没了束缚,直接跳下床,一把抱住了季斯年的手,仰头看着他,期待的说:“我去道歉,那你就不生我气了哦。” 季斯年没说话,双指戳了戳他的额头将他推开了些。 血星阑心情瞬间愉悦了起来。 他去找尤羽,威胁他一下,让他侧殿慢点修,就能在小剑鞘这里多赖几天啦! 季斯年折了支普通灵木,当做剑来御使。 血星阑不满道:“师尊不是有本命灵剑吗?为什么还要用这个!难道它能比本命灵剑更好?” 都有了他了,为何还要去路边折枝,血星阑甚至想一把火把在落云峰的灵木都给烧了,免得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勾引他的小剑鞘。 季斯年垂眸盯着他:“你不是向来不喜欢为师用剑吗?” “那是别的剑根本配不上师尊!现在师尊竟然和我契约!我自然是最好的那把剑。”血星阑仗着季斯年以为他脑子有病,半点都不遮掩了。 然而他这样一说,季斯年就更不想用那把剑了。 御剑飞行是正常,御使树枝也无妨,哪有听说过御徒弟的? 虽然在旁人眼里他是正常的御剑,可是在血星阑眼里,就是踩他身上。 回头他还是去问问紫苏,有没有药能治治血星阑的脑子。 季斯年手中树枝一抛,拎着血星阑就御使树枝飞向奎木峰。 奎木峰,季无忧刚刚出关,一边的弟子便带着小脸奉上茶:“季师兄当真是勤奋,连连闭关,气息越发圆润,想来很快就能筑基,师弟提前恭喜师兄。” 季无忧烦闷的将茶盅拍在桌子上:“有什么好恭喜的,等我筑基就得去那罡风谷待上三年。” 他现在筑基也不是,不筑基也不是。 “季师兄,您是师尊最宠爱的弟子,又是仙尊唯一的弟弟,不如去向他们示弱求个情。”那弟子提议道。 这弟子赫然便是之前与血星阑发生冲突,在万卷峰藏书阁与血星阑起争端的杨成。 当时被季斯年罚去了罡风谷思过三个月,三月到期便出来了,如今整日围着季无忧打转,俨然成了季无忧的狗腿子。 “哼,正是弟弟,他才越要严苛。”季无忧不屑撇嘴,“季斯年那个人,最是爱惜名声,要脸面,只要能全了他公正严明的名声,哪管我的死活。” “可上次那血星阑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仙尊还是当着全宗的面偏袒了他。”杨成想起被全宗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语气有些泛酸。 浮光仙尊为了庇护弟子,一剑挑了整个七杀,甚至连宗主都无可奈何。 众人现在都对血星阑羡慕的很,有这样的师尊,别说乾元宗了,踏入整个修仙界,谁不敬畏三分? 杨成更是嫉妒的不得了,当初要是没有血星阑,说不得拜入仙尊门下的就是他了,那他哪里还需要讨好季无忧! 说起血星阑,季无忧心中一动:“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把那血星阑一同拉下水就是了。” 第55章 收徒第55天 他对着杨成挥手:“你去帮我办件事,事情办成了,我提前传你第二卷养灵诀。” 杨成当即脸色一喜道:“师兄有命,师弟万死不辞。” “血星阑性格冲动,脾气傲气蛮横,你去多找些人,等血星阑落单时,挑衅他,逼他出手,然后让刑堂弟子直接抓他。”季无忧吩咐道。 血星阑私下武斗,怎么也得去罡风谷关上三个月。 到时候,季斯年要是想保血星阑,就必须保他,不然季斯年这些年好兄长的伪装就会彻底失败。 要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不保血星阑,等进了罡风谷,血星阑现在那伤痕累累的身体,他再安排些人,保证血星阑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我明白了,就去办。”能报复血星阑,杨成自然求之不得。 刚出院落,杨成迎面就撞上了御使树枝落地的季斯年和血星阑,他浑身猛的绷紧,只感觉背后发凉。 刚刚落地的季斯年低头一看,枝繁叶茂的灵木树枝,已然被薅成了光秃秃的一根木棍。 他无奈的回头看向血星阑,血星阑抿紧嘴唇,倔强又委屈的看着他,然后毫不留情的脚下一用力,将那木棍踩成了两节。 向来乖巧可爱的弟子,每到这个时候就倔的要命。 季斯年无奈至极,又不好指责他。 毕竟他弟子是因为生病了,才会觉得自己是把剑,才连树枝的醋都吃。 “拜见仙尊。”杨成硬着头皮行礼,心里发毛。 上次在藏书阁,他就被仙尊的剑意压过一次,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现在都忘不掉。 也因为那一道剑意,他剑心崩溃,再也拿不起剑了,如今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修法。 更何况刚刚他们才算计了如何对付血星阑和季斯年。 因此,他现在在季斯年面前,也极为紧张。 要是仙尊认出他……会不会怀疑他? 然而怕季斯年的弟子不少,并不差这一个两个,他再紧张也不打眼。 季斯年虽然认出了他,也没说什么,既然已经罚过,那之前的事情便过了。 他并不是不饶人之人。 他微微点头,带着血星阑直接越过杨成。 血星阑倒是多看了他一眼,啧了一声。 这个人族和那个季无忧,都讨厌的很,如今这两个看起来像是凑到一堆去了,猜也猜得到,恐怕没什么好事。 杨成听到那一声轻蔑的啧声,猛的握紧的拳头。 血星阑还是这种轻蔑的态度,分明自己现在辈分比他高一辈,在他面前依然抬不起头。 一众峰主,青木峰主辈分和老宗主一辈是最高的,他们算季斯年父辈。 所以当年季无忧拜师,也只能拜到青木峰主门下。 他和季无忧是同辈,厚着脸皮说,他叫仙尊一声师兄,也不是不可以。 血星阑凭什么还这样看不起他? 杨成心里妒火和憋屈来回翻涌,将季无忧交给他的任务悄悄改了一点计划。 上次被血星阑断臂之仇,他必然要报! “无忧。”季斯年踏进院落,喊了一声。 正在翻阅玉简的季无忧抬起头,看见季斯年后他心里一突。 杨成刚刚出去,季斯年就来了,他二人不会撞上了?杨成那蠢货不会露馅? 怀着这些心思,季无忧笑着试探:“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早知道你要来,我就让我那师弟再等一会儿,好好见见你。” “在门口已经见过,日后会有机会。”季斯年仔细打量了一下季无忧道,“你既然练气大圆满了,该去寻你师尊,受道筑基。” 季无忧知晓杨成应该没说错什么话,心里松了一口气,又听到季斯年劝他去找青木峰主受道筑基,猛的捏紧了手里的剑。 “师尊有大衍瞳术,修灵养魂之道,我想修剑,想走剑道,为何要去找师尊受道筑基!你不肯帮我吗?”季无忧语气带着怒火,质问季斯年。 “我不传你剑道,就是在帮你。”季斯年沉声道,“你并没有金灵根,踏上剑道就是把你送上绝路,终身无法飞升,修为最多到元婴。” 季无忧冷笑出声:“飞升?你在说什么笑话?” 季斯年凝眉,沉默的看着季无忧。 季无忧道:“修真界十五洲,修士没有千万也有百万,能得道飞升的有几个? 近千年来拢共也只有四个,最差也是双灵根。 我不过是个三灵根,若要以飞升为目标,是否太痴心妄想了,只要能到元婴巅峰就能站在修真界顶尖。 而同阶之中剑修最强。” 就算无法化神,无法飞升又如何? 乾元宗作为天下第一大宗,元婴以上修士总共也就三十六人,化神期不过季斯年一人。 而除了四大仙门,其余诸门派,甚至连个化神都没有。 金丹寿命八百,元婴寿命两千,他只要修剑,照样能傲视群雄多年。 他语气讥讽的叫着季斯年:“大哥,兄长,呵,不是每个人修行都是为了飞升的。 天道不全,早就没法飞升了,你们四大仙尊不也是如此吗? 只有傻子才会一心以飞升为目标。” 他当然知道随青木峰主修行法道,他也可到元婴。 但那样的元婴有什么用? 不说季斯年了,要真动起手来,青木甚至连秦衡都打不过! 奎木峰之所以能够出挑,还不是仗着他的辈分高! 论实力,远远不够。 他才不管什么飞升不飞升,他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就可以了。 季斯年神情越发冰冷:“季无忧,你道心偏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是你一直沉迷于幻想之中,不肯面对现实。”季无忧咬唇,“比如当真为我好,就授我剑道,助我筑基。” “若修真界都是你这般懦弱愚昧之人,恐怕便彻底废了。”血星阑嗤笑出声。 “因为害怕做不到就不去做,一开始便断了所有的前路,就你这道心,连大道金丹都结不出来!还敢妄想元婴?” “锵!”的一声,季无忧长剑出鞘,剑尖直指血星阑。 “你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大放厥词。” 血星阑哼笑一声,原本想给他一个教训,却在迈开步之前,感受到了季斯年几乎压抑不住的怒气。 不能再惹小剑鞘生气了!血星阑脚步一转,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了季斯年身后。 他拉住季斯年袖子,一脸挑衅的望着季无忧,语气却十足十的委屈:“师尊,你看他,不听劝告就算了,还拿剑对着我,我好害怕哦!” 季斯年怒气陡然消散了一半。 血星阑表情嚣张的不得了,尾音还越来越重,哪里怕了? 但血星阑知道不能随意动手,便是进步。 何况他话说虽然说的不好听,但并无错处,道心不坚,如何结丹。 季斯年还是伸手,将血星阑护在身后:“无忧,把剑收起来。” 季无忧怒火噌噌噌的往上冒:“你还护着他?他诅咒我结不了丹啊!” 这血星阑,究竟给季斯年灌了什么迷魂药? 第56章 收徒第56天 季斯年剑指一抬,直接将季无忧的剑尖压了下去。 “星阑所言并非诅咒。”季斯年嗓音微凉。 “若你是痴迷剑道,非要追寻剑道,即使不能化神,也有元婴可期。 但你并无剑心也无剑道,大道金丹难成。 无忧,你法修天赋尚可,多听法道,安心修法。” 一开始的目的就是错的,这条路也只会越走越偏。 一味沉迷于追寻强大的武力,不修道,不问德,大多止步筑基,金丹难成,更有甚者,直接堕入魔道,被迷惑心智。 “你分明就是不肯帮我!”季无忧完全听不进季斯年的教诲,他将剑收回剑鞘,转身就往外走,“本宗也不止你一个剑修,我去找别人助我就是。” “本尊会下令,乾元宗不得有人助你入剑道!”见季无忧执迷不悟,季斯年心寒的同时却又没办法不管他,语气越发冷硬了起来。 “季斯年!你凭什么这么为难我?”季无忧听到这话直接气的眼发红。 季斯年冷声道:“就凭本尊是你兄长,本尊去寻青木峰主,为你授道筑基,你在这里好生思过。” 他带着血星阑直接离开小院,还不忘了掐下结界,将此处院落笼罩其中,不许季无忧出去。 季无忧拔出长剑疯狂的劈上结界:“季斯年!你放我出去!你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季斯年只当做听不见,拎起血星阑的衣领,广袖一挥,本命灵剑分影悬于空中,带着血星阑御剑下山。 血星阑看着季斯年这次用的他,唇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那个愚蠢的人族,就闹,闹得越厉害越好,小剑鞘心里重要的存在,有他就够了。 眨眼到了山脚,季斯年神情冷淡:“为师去寻青木峰主,你自去向尤羽道歉。” 血星阑虽然有些不愿意和小剑鞘分开,但是看着心情不佳的小剑鞘,他表现的越发乖巧。 “师尊,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听师尊的话,不让师尊这样烦心,你看,刚刚他拿剑对着我,我都没动手哦。” “你做的很好。”季斯年心情舒畅了些,心下熨帖。 他调教了星阑这样久,他身上的蛮荒性子都收敛了不少,要是无忧也像星阑这样乖就好了。 “师尊,你待会儿来接我吗?”血星阑见季斯年心情好些了,立马缠上去撒娇。 “你和尤羽商量好,自行回落云峰,为师办完事就回。”季斯年摸了摸他的头。 血星阑主动蹭了蹭:“知道啦。” 季斯年放心的折回奎木峰,血星阑看着他背影消失才回过头。 “师弟方才听闻血师兄要去坤泽峰,师兄甚少出门,可需师弟为你引路?”在一边听到他们师徒二人谈话的一个弟子脸带笑意的问道。 血星阑却只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深深的恶念,以及令他有些恶心的贪婪。 “滚!别脏了我眼睛。”血星阑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乾元宗的历史、地图、各峰情况,小剑鞘早就教过他了,这些人当他是傻子吗? 一路走向坤泽峰,他一双红眸,和腰间的玉珏,就昭示着他的身份。 大多弟子都在他走过去以后窃窃私语:“这就是那个仙尊力保的,封印了魔物的血星阑?” “怎么还让他在外面行走啊?万一失控了多危险。” “对啊,就该按青木峰主说的,让他封印起来便好了。” “都是同门师兄弟,你们怎么能说这种话,若不是他封印了魔物,魔物早就伤人了,分明是他一人受害,保全了他人。 他为了封印魔物,如今经脉尽断,我们应当多照顾他才对。” “师姐说的对,刚才是我等失言了。” 血星阑能感觉到,议论他的那些讨论的都是一些因为封印害怕和恐惧,愚蠢无知的普通小弟子,没什么恶意。 还很快就被年长些的师姐师兄们压下了议论,并且一一教导训斥。 但…… 血星阑瞥了一眼他身后不远处的人。 这些一路上跟踪他的人,才是心怀恶念。 为了防止他发现被跟踪,一路上还换了好几个人。 可那浑身的恶念,在一众普通弟子当中十分有存在感。 他从血海煞气中而生,再熟悉不过了。 “啧,真是烦人的虫子。”血星阑捏了捏拳头,若不是怕小剑鞘生气,这些人他早就收拾干净了。 不过,跟在季斯年身边这么久,看着季斯年处理事情的方法手段,有受了季斯年这么久教导。 血星阑也不再是一开始初入人间的那个莽撞的剑了。 他现在,多少也学会了该怎么做人。 于是血星阑假装什么都没发现,直接去了坤泽峰。 “血师侄?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尤羽恰好准备出门,看见血星阑以后有些诧异的望了望他后方。 这小师侄不是向来黏人吗?居然也舍得离开仙尊? 血星阑唇角往下拉了一点,他也不想和小剑鞘分开啊。 “我找你有些事儿。”血星阑看了一眼身后来来去去的弟子,下巴一抬,“进去说。” 尤羽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见有个弟子神色匆忙的躲到了一株灵木后面。 尤羽懂了,立刻将人迎了进去,同时还有几分意外。 “按照血师侄的性子,居然能忍了这一路?” “师尊让我抄了百遍门规,随意动手,他会不高兴的。”血星阑有些烦躁的坐在椅子上说。 尤羽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感动。 不愧是仙尊! 这才几个月啊,这血星阑以前就是个脾气暴躁嚣张的小魔头,现在居然懂规矩,倒像是一个合格的宗门弟子了。 尤羽正在敬佩血星阑的时候,又听到血星阑补了一句:“落云峰侧殿我给弄塌了,回头你安排几个人去修?” 尤羽猛然回神,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哈?塌了?” 这才修好几日?那可是仙尊的侧殿啊!他亲自盯着修的! “我现在和师尊住在一起很不错,不急着搬。”血星阑哼了一声:“你最好让人修慢一点,否则又塌了,你还得再修。” 这人是故意的! 尤羽嘴角一抽,他收回刚才的话,这分明还是那个小魔头! 装模作样的骗人呢! 尤羽头疼的揉了揉眉心:“这件事情我知道了。 最近营造峰那边的事情比较多,恐怕抽不出人手来,估计得排上一两个月的队才轮得到落云峰。 仙尊素来正直,想来也不愿意插队。 血师侄,我让人先把侧殿废渣清了,至于修缮,你看能不能等等。” 血星阑满意点头:“不错。” 这个人族,还算有眼色。 “那外面跟踪你的弟子,又是怎么回事?”尤羽见把这件事情掀过去,问了外面的情况。 “不知道。”血星阑回答的果断,然后唇角扯起一个戏谑的弧度,“不过,我倒是看到有眼熟的人。” 其中有一个跟踪者,是之前和杨成一起在藏书阁被他揍了的弟子其中一个。 这些人身上恶念十足,杨成又刚从季无忧那里出来,血星阑压根不用动脑子都能猜到,又在给他们找麻烦。 尤羽皱眉:“我让弟子把他们抓过来问一下,在自家宗门里这样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急什么?”血星阑抬头,“师尊现在反正也没时间管我……” 说到这里,血星阑心情恶劣了不少,他捏了捏拳头:“先陪他们玩玩。” “血师侄!门规规定……” “门规我比你熟。”血星阑笑容越发肆意,“待会儿躲好了,跟着我走就是了。” 尤羽深吸一口气,他是真不想去,但是,现在他学着打理宗门事务,要是血星阑闹出了事情,多半他还得到场处理。 不如现在跟过去盯着他,还能控制一下事情发展的趋势。 “也好,血师侄请。”尤羽心里叹了口气。 上次他是出门没看黄历,这次可能是出门的时候先迈了左脚,否则怎么又在门口撞见了这小魔头? 要不然下次还是先迈右脚好了。 第57章 收徒第57天 坤泽峰外不远,杨成身后跟着四个弟子,其中有三个都是筑基。 “杨师弟,那个怪物下山了!确实是他一个人。”一站在前方的弟子低声喊道。 杨成立马让练气期的那个弟子去请巡逻的刑堂弟子。 “到时候带着刑堂弟子在这边转两圈,听到这边打起来了再把人过来。”杨成道。 “是。”那小弟子转身就去办事了。 杨成又叮嘱筑基期弟子:“那血星阑肉体十分强横,没有修行的时候也能一拳打死筑基妖兽,诸位师兄一定要小心。” 既然已经决定要挑衅血星阑,逼他出手,杨成自然也要做好相应的准备。 那时血星阑一拳打死筑基妖兽,又在藏书阁打了他们一个筑基两个练气,给杨成留下了极强的阴影。 他绝不能小看血星阑的实力。 “师弟莫怕,我们三个筑基,王师兄还是擅长水法的法修,保管他伤不了师弟。”一弟子道。 杨成目光沉沉的看着血星阑的方向:“我要他至少断条手!这辈子都拿不了剑!” 按照季无忧的要求,是让他们引诱血星阑出手自己挨揍。 可是,杨成一次又一次的被血星阑碾压,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宗门是允许弟子自我防御的。 所以他们如果防御时,不小心断了血星阑的手,也没问题不是吗? 血星阑很快便到了他们跟前,他感觉到前方的几道充满了恶意的气息,嗤笑一声,站在了他们面前。 “哟,这不是落云峰的怪物吗?”杨成嬉笑着带人拦住了血星阑的路。 “这不是上次三打一还被断了一条手的废物吗?”血星阑昂起头,眼神轻蔑的看着杨成,“居然还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 杨成气的猛然捏紧了拳头,妈的,他怎么忘了这小子还很嚣张,说话很气人? 另外几个师兄疑惑的看着杨成,不是说他要挑衅血星阑吗? 怎么感觉反过来了? 杨成深吸口气:“血星阑,你现在经脉全废,以后都不能修行了,还敢嚣张?” “那也轮不到你在我面前叫嚣。” 血星阑不屑道:“对了,你之前还拿着剑想做剑修?你的剑呢?现在不会连剑都拿不起来了? 废物。” 他指尖微动,煞气悄然侵入杨成体内。 杨成恶意越发汹涌,想起自己断了手以后又失了剑心,彻底与剑道无缘,还被血星阑抢夺了仙尊弟子的位置,对血星阑越发怨恨。 “你这种怪物,就应该把你封印至死!”杨成踏上前来,一把揪住血星阑的衣领,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仙尊也是瞎了眼了,居然收你做弟子!简直丢了落云峰的脸。” 其余几个师兄都愣了一下,不是说好挑衅血星阑先动手,他在后面躲着吗? 怎么自己凑上去了? 血星阑眼神瞬间充满了杀气:“你这种入宗门数月一阶都未提升的废物,也配提我师尊?” “不许你再说废物两字!”杨成涨红的脸色怒吼一声。 这时,血星阑唇角溢出一丝鲜血,闷哼一声,身子往后猛的倒飞出去,直接撞到了一旁的石阶上。 在众人眼里,便是杨成恼羞成怒的动手了。 “杨师弟!”一边的师兄愣了一下,连忙喊道,“别冲动。” 杨成脑子被怒火充斥,又被煞气影响,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刚才动手了? 罢了,既然已经动手了,那便将错就错,杨成怒呵道:“怕什么,这里又没有别的人,更没有水镜!证人就我们几个,统一口风,说是他先动手就行了。 都给我上!至少断他一条手,一条腿。” 血星阑用手背擦去唇角的鲜血,冷笑:“这次又换了几条狗来叫?养那么多狗,也改变不了你是废物的事实。” 几位师兄入门多年早就是筑基期了,现在还被一个晚入门的弟子骂成畜生,个个也怒火上头:“小子嚣张,今日便教训教训你,如何尊重前辈!” 那个水法修士手中掐诀,一条水蛇凭空出现,瞬间将血星阑束缚起来。 其余两个修士手中法器也冲着血星阑而去。 “就这?”血星阑看着软绵绵的攻击,笑容讽刺,“修真界当真一代不如一代。” 下一刻,束缚在他身上的水蛇猛然断裂,血星阑避开法器,一个眨眼之间便已经到了杨成的面前。 他捏紧拳头,没有半点花哨,直接一拳对着杨成刚长好的手臂砸了下去。 “咔嚓!”伴随着骨裂的响声,杨成猛地被砸飞。 他惨叫着捂着自己的手臂,大喊:“你们几个还在发什么呆!” “这小子好快的速度。”其中一个筑基修士召回法器,对着血星阑攻去。 水蛇也在空中转了一个圈追着血星阑不放。 血星阑转了转脖子,活动了一下关节:“这种速度,够你们死几百次了。” “砰!”锤子法器直接砸下,激起一阵尘埃碎石。 “击中了!”那弟子惊喜道。 然而他身后传来一声嗤笑:“是吗?击中了啊。” 那弟子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脸上浮现出几分惊恐,下一刻腰间剧痛,直接被一脚踢了出去。 另外两个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血星阑就一脚横扫过来。 “轰!”两个人都被击飞,直接撞碎了一边的石阶。 “噗嗤!”三个筑基修士都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 血星阑一边走向杨成,一边顺手捡起地上的锤型法器。 他将那弟子用法诀才能御使的法器锤子,轻松的在手中转了两圈。 “你不是经脉全废,不能修行了吗?”杨成捂着手臂惊恐的看着血星阑,一边挣扎着爬起来想逃跑,“你个怪物,你别过来,你个怪物。” “就算不能修行……”血星阑对着杨成高高扬起了锤子,压低声音讥讽道,“也轮不到你在本座面前叫嚣。” “住手!”几个刑堂弟子匆匆赶来怒喝道。 与此同时,一直躲在暗中观察情况的尤羽也冲得出来喊道:“够了。” 血星阑手下半点没停,一锤子猛的砸下去。 杨成尖叫一声,软瘫在地上。 而那法器锤子却并没落在他头上。 旁边的那株灵木被拦腰击断,于此同时,一直在杨成体内,加强杨成情绪的煞气,也消散了。 “救、救、救命!”杨成手足并用,连滚带爬的跑到刑堂弟子旁边。 他满脸怨恨和恐惧的指着血星阑道:“他疯了!他封印根本不稳,他就是个魔头,是个怪物!他要杀了我们!” “把血星阑拿下!”两个刑堂弟子手一抖,甩出两条黑色的锁链,抛向血星阑。 第58章 收徒第58天 “且慢!”随着尤羽出声喝止,两条白绫直接撞上了锁链,缠住锁链将其挡在了血星阑前方。 “尤师兄?”刑堂弟子愣了一下,“你为何阻止吾等抓捕凶手?他封印失控,再这样下去会伤了更多同门的。” 尤羽道:“此事并非血星阑一人之过,他也并非是封印失控。” 说到这里,尤羽无奈的看了一眼血星阑:“血师侄动手,只为自保而已,我从头到尾,看到了事情的全过程。” 难怪血星阑要让他跟着在后面不露头,恐怕早就知道这些人要对他出手。 血星阑一开始不让他把这些人抓起来,也是知道,对方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他问不出什么。 如今,才算是人证物证俱在。 杨成心里咯噔一下,彻底慌了,尤羽看到了全过程? 两个刑堂弟子面面相觑:“若师兄这样说,此事我等也无法定论,还是请诸位师弟随我们去刑堂走上一遭,尤师兄见谅。” “宗门规矩,自应遵守,但却不必押送了,有碍颜面。”尤羽手轻轻一扯,收回了白绫。 杨成额角冷汗直冒,一半是因为断臂疼的,一半是因为尤羽。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往刑堂,一众弟子看到刑堂弟子手持铁链开路,中间还站着尤羽和血星阑以及杨成,瞬间各种靠谱不靠谱的谣言都传开了。 毕竟,无论是落云峰唯一亲传弟子血星阑,还是少宗主备选尤羽,甚至奎木峰关门弟子杨成,都是大峰弟子,风云人物。 讨论的人自然不少。 “听说落云峰和奎木峰又打起来了?” “啊?尤师兄把血星阑和杨成都揍了?” “什么?杨成禁闭出来报仇把血星阑打了?尤师兄劝架不成也被揍了?” 各路谣言喧嚣其上。 有奎木峰的弟子急匆匆的跑回了奎木峰,去向青木峰主汇报。 奎木峰,季斯年正在和青木峰主坐在大厅里,谈论季无忧筑基一事。 “无忧性情执拗,我却不忍见他断了仙途,还请青木峰主授他入道。” 季斯年一边说着一边在桌子上放下了两个瓷瓶。 “上次秘境,我偶得天木精水,赠予峰主,无忧有言语之失,斯年代他致歉,请峰主勿要上心。” 毕竟季无忧明明已经拜在了青木峰主的门下,却不肯入法道,非要嚷嚷着修剑。 作为师尊,恐怕青木峰主心里多少有些难过。 青木峰主惊讶的看着那两个瓶子:“你果然气运强横,连这么难得的东西也寻得到。” 精水和精金一般,都是五行灵物,极为难得。 青木这些年来,所得精水也不过三瓶,次次都是花了大价钱大精力才弄到手的。 而天木精水,更是以水养木,以木固水,对于青木峰主这种水木灵根,十分有用,他还是第一次见。 “此物珍贵,你舍得给,我却没有脸面要。”青木峰主苦笑着摇头,“无忧是我亲传弟子,本该我这师尊多上心才对。” “此物虽然珍贵,留在我手上却没用,峰主不必客气。” 季斯年说:“我之前进阶化神修为不稳,常年闭关,没有尽到兄长之责,劳峰主费心了。” 寒剑仙尊飞升那日,他有所感悟,进阶化神,却不知为何神魂不稳,险些魂飞魄散,被迫闭关。 中间勉强撑着出关帮着季无忧测了灵根,确认他无法修剑后,带季无忧拜师,送他去求道,接下来的日子便连续的闭关。 除非宗门有大事急召,他好几个月才能去见上季无忧一次,实在不够称职。 因此季无忧十岁后也算是由青木峰主一手抚养长大。 也由于歉疚,这些年季斯年也有刻意留意获取水木系资源,无论多珍贵,都送去了奎木峰。 青木峰主见季斯年态度坚决,也没再推辞将天木精水收了起来。 “你对无忧也是尽心了,不过授道一事,还得再等些日子。 现在他道心不坚,现在授道筑基恐怕也会失败,而强行用筑基丹提升,日后道途又会更加艰辛。” 季斯年点头:“我明白,且由峰主安排。” “师尊!”一弟子神色有些凝重的进来,对着青木峰主拜了拜,又对着季斯年行礼,“仙尊,弟子失礼了。” “发生了何事?”青木峰主问道。 “有弟子传消息说,小师弟和落云峰的血师侄联手将尤师兄打了,现在三人都已经被带去了刑堂。”那弟子道。 “血星阑不会,消息恐怕有误。”季斯年果断道。 “你也太信任你弟子了,此子之前展露出来的性情可算不上好。”青木峰主道。 季斯年微微抿唇:“我的意思是,他不会与奎木峰弟子联手。” 血星阑那骄傲又有点冲动的性格,他或许真的打架了。 但,他一个打一群的可能,比他和别人联手对付一个的可能高。 青木峰主哑然:“也罢,先去看看情况。” 二人赶到刑堂时,刑堂长老脸色不佳的说:“上次违反门规闹这么大的,似乎也是二位峰内弟子。” 青木峰主苦笑拱手:“教徒不严,失礼了。” “上次之事,星阑无辜被牵连,此次之事还无定论,长老若想追责,且再等等。”季斯年淡淡道。 刑堂长老叹了口气:“也对,先去听听孩子们怎么说。” 众人刚刚服下丹药,由悬壶峰弟子帮忙处理好伤口。 血星阑看见季斯年来了,先是眼睛一亮,高兴的喊了一声:“师尊。” 然后又紧张又忐忑的看着季斯年说:“我没闯祸,是他们先动的手,还嚷嚷着要断我的手和腿,我迫于自保才动手的。” 他上前一步拉着季斯年的袖子,十分诚恳的说道:“尤羽……尤师叔也看见了。” 季斯年又望向尤羽,尤羽将他所见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弟子也确实听见杨师弟喊着,要废了血师侄手脚,血师侄才挣脱水束缚,动手自保的。” 两个刑堂弟子纳闷:“可那张师弟来叫我们的时候,说的是血星阑封印暴动,出手伤了附近的弟子。” “封印暴动?”季斯年侧目看向一边脸色惨白,浑身微微发抖的弟子,“他的封印,由本尊亲自加持,若是封印暴动,为何本尊毫无所觉?” 青木峰主皱着眉头呵斥道:“究竟怎么回事!还不如实交代?” 第59章 收徒第59天 那弟子早就在尤羽说出事情经过的时候,就已经有些崩溃了。 尤羽做为和刑堂弟子一样的证人,没有参与到此次事件当中,他说的话便是绝对公正的目击证据。 现在又被季斯年和青木峰主同时询问,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地。 他浑身颤抖着,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弟子……是、是杨师兄让我这么说的……” “杨成?”青木峰主痛心疾首的看向杨成,“你之前便因为污蔑同门,擅自斗殴,在罡风谷反思了三个月,这才出来多久,怎么又犯一样的错?”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完全就脱离了他们原本的计划。 杨成也慌了,胡乱推责:“弟子没有污蔑同门,那血星阑经脉断了,居然还能伤了筑基期的师兄。 不就是他的封印不稳,被魔物改变成怪物了吗?因为他能伤我们,明日他就能伤别人!” “若非尔等先出言挑衅,又出手在前,他又怎么会为求自保,差点失控。”青木峰主教训道,“现在居然还不知错!奎木峰怎会有你这样无品无德的弟子!” 青木峰主这话就说得很重了。 杨成彻底慌了神:“师尊,我不是故意的,是……” 是季无忧让他去的! 杨成本想供出季无忧,可是对上青木峰主那双青瞳,他陡然一个激灵。 季无忧可是仙尊的弟弟,更是师尊最看重的弟子。 他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供出季无忧,恐怕也减免不了多少惩罚,还不如捏着这个把柄,威胁季无忧来保他。 于是杨成陡然转了口风:“是我记恨上次断臂之事,才与他起了争执,动了手。” 青木峰主一脸恨其不争的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向季斯年道:“仙尊,是我教徒不严,让你见笑了,按门规处置。” 季斯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青木峰主方才误会了。” 青木峰主一愣:“什么?” “血星阑并不是为求自保,差点失控,他封印稳固,不会失控。”季斯年语气缓慢道。 青木峰主笑了笑:“也是,有你亲自看护,自然不会有问题。” “今日本尊便当着诸位的面,将此事说明了。”季斯年清冷的声线十分平静的说道。 “血星阑封印由本尊亲自加固,若他封印失控,堕魔伤人,本尊亲手将他斩灭。 可,若是封印未曾有半点动摇,却以此污蔑,欺辱他,本尊也并不会轻饶。 乾元宗弟子,当互相扶持,共谋大道,而非于执念于阴诡小道。” “弟子等,谨遵仙尊令。”尤羽行礼道。 其余弟子也微微弯腰拱手行礼,齐声道:“弟子等,谨遵仙尊令。” 血星阑则默默的拉了拉衣服,将自己裹紧了些,本体吓得在神魂深处一动不敢动。 小剑鞘,还是想砍了他。 “陈长老,按门规处置。”青木峰主道。 掌管刑堂的陈长老见真相已明,当即道:“杨成等四人,欺压污蔑同门,聚众斗殴,本该罚三月月例,罡风谷思过三月,但由于杨成非初犯,责罚翻倍。” 其余被罚等人都颓然道:“是。” 唯有杨成,突然抬头说:“弟子为奎木峰弟子,此次所为为奎木峰丢脸抹黑了,入谷思过前想先回奎木峰祠堂跪上一日,抄写门规,思过致歉。” 他才从罡风谷出来不久,那个鬼地方暴风如刃,进去以后便得日日以灵气附体才能避免受伤,修为难以寸进,还不得安眠。 稍一晃,神便会被风刃在身上带出伤口。 杨成实在是不愿再去。 这次的事情是季无忧叫他做的,他得去寻季无忧,让季无忧救他! “陈长老,不过推迟一天罢了,他既然知错悔改,便让他先去奎木峰祠堂跪上一日。”青木长老说道。 刑堂长老点头:“也罢,一日后,刑堂弟子前去提人。” 剩下的事情便和季斯年与血星阑无关了。 一行人走出刑堂,季斯年摸了摸血星阑的头:“可有受伤?” 血星阑哼了一声,得意的仰起头:“他们几个连我一招都扛不过去,怎么可能伤得到我?” 他的小鼓耳坠随着摇头微微晃动,少年活泼明朗,面色虽有一丝病弱的苍白,却也并不显得脆弱。 季斯年点头:“既然如此,回去好好抄两日《清静心经》” “啊?”血星阑有些茫然,“我只是自保没有违反门规,我打赢了也没有受伤,为何还要罚我?” 前两次惹师尊生气的事情,他都记在心里没有再犯啊。 “你明知有人跟踪,却还不愿将事情交给尤羽,擅自逞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季斯年道,“自然该罚。” 血星阑眼睛咕噜一转,抄不抄书他倒不在乎:“师尊,那你监督我抄吗?” “自然。”季斯年道。 血星阑唇角一扬,心情又明媚了起来:“好,那我知道错了,我抄。” 但他的好心情,在回到落云峰不久就被打破了。 炼器峰的弟子送来一个血星阑异常眼熟的东西。 红色的小鼓很是精致,还刻上了阵法符文。 守山童子放下小鼓就退下了,季斯年则拿起小鼓仔细检查。 血星阑脸色有些难看:“师尊,这鼓你不是已经给我做了一个吗?这个又是谁的?” “你和麒麟都有了,无忧自然也要有。”季斯年说。 他当时准备的两个本就是给血星阑和季无忧一人一个的。 后来多了木麒麟,在灵舟上就给了他们二人,导致季无忧没有了。 因此昨日入睡前,他特意传了纸鹤给炼器峰,再炼了一个小鼓法器。 果然又是季无忧!血星阑手中的笔直接捏断了。 今日杨成之事肯定与季无忧有关!只不过又没把他扯出来而已。 做为害了小剑鞘的贼人的儿子,季无忧还一次又一次的搞这些肮脏的手段,小剑鞘茫然不知,还为他定鼓。 他根本不配! 血星阑烦闷的看着季斯年为季无忧检查法器,突然心思一动,借着捏断的笔,故意划破了指尖。 然后他轻声吸了一口气,可怜兮兮道:“师尊,疼。 季斯年沉默的看着血星阑,筑基期他一拳一个,一只普通的笔却能划破他的手指? 第60章 收徒第60天 血星阑理直气壮的将手指伸到季斯年面前:“你看,都出血了,师尊给我包扎。” “胡闹,下次不许了。”季斯年嘴中斥责,却还是将小鼓放在托盘里,取了药出来给血星阑涂。 血星阑趁机将一点血融入到了小鼓之中。 等季无忧将血滴入小鼓炼化法器,他就借机潜伏过去,亲自盯着季无忧。 季无忧下次再出手,他就把他揪出来,而不能像这两次一样躲在幕后高枕无忧。 至于血咒…… 血星阑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更想要季斯年亲自拆穿季无忧,亲手与他一同报仇。 而不是等到季无忧出真面目以后,被查出血咒异常,让小剑鞘误以为季无忧本性善良,是被操控的,反而心疼季无忧。 季斯年给他包扎好手指,给他换了一支笔,让他好好抄经。 思过刚刚结束的木麒麟,拎着剑跪在季斯年面前,剑放在膝盖上,等着季斯年教训。 季斯年抬头:“去练剑。” “是。”木麒麟立刻应道。 仙尊这样说,便是昨日的事情不计较了。 日子又回到了和之前一样,木麒麟在院里练剑,血星阑抄写书籍,季斯年便坐在一边守着他们二人,研究阵图。 落云峰岁月静好,而奎木峰却并不太平。 青木峰主将杨成送进祠堂之后,便去解开了季无忧的结界。 “你兄长来寻过我了,他不会让你修剑的。”青木峰主道,“你先好好考虑几日,多看些为师给你的书,过几日,为师助你入道。” 季无忧压抑着内心的不甘和怒火,恭送青木峰主:“是,师尊,弟子明白。” 另一边,杨成让一个内门弟子换上自己的衣服,代替自己跪在祠堂抄门规。 本人玩了一出金蝉脱壳,直奔季无忧处。 “季师兄!你可千万要救我啊。”杨成哀求道,“那罡风谷艰苦无比,我如今都出来了这么些日子,体内的风戾都还没有炼化完,再去半年,修为都得往下叠几层。” “又要不了你的命,叫你去就去,我能有什么法子。” 刚送走青木峰主的季无忧心情十分糟糕,半点没有搭理他的欲望,说着就要把院门关上。 杨成咬牙,上前挡住了院门,眼神阴沉:“季师兄,我可是为你办事才变成这样的,今日在刑堂,我可没提你半个字。 但你要是不管我,师弟这嘴可就管不住了,你说,要是仙尊知道幕后主使是你,会对你有多失望。” 季无忧冷笑出声,一袖子挥开他:“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你敢吐露半个字,我让你有命进罡风谷,没命出来。” “好啊!那我马上去告诉仙尊,今日之事完全是你谋划,上次杨小蝶之死,也是你的幕后黑手!”杨成撂下话转身就走。 季无忧眼神猛地一凛:“站住!你胡说什么?” 这次的事他还真不怕杨成把自己供出去。 一是因为闹得不算大,不过是违反门规斗殴而已。 二是因为此事他半点没有沾手,查下去也不过是杨成在污蔑他。 可杨小蝶的事情不一样,那次的事情直接涉及了人命,何况他那次为了能把血星阑赶出去,亲自安排了不少人。 可那些人为了保命都应该守口如瓶才对,杨成那时候在关禁闭,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好歹是杨家二房的人,杨铭和杨小蝶两个是杨家旁支,我当然知道。”杨成说道。 他其实也是诈季无忧,因为这两次的事情,手段太相似了。 而且都是冲着血星阑去的。 他当然会怀疑到季无忧身上。 没想到居然还诈出了真相。 杨成一时便得意起来:“你要是不保我,我就把这事宣扬地人尽皆知!” 季无忧深吸一口气:“好,我帮你,但你得保证守口如瓶。” 杨成笑着道:“当然。” “你先进来,别在外面站着招人眼,我与你对对口风。”季无忧道。 杨成志得意满地踏进了小院,季无忧背对他眼神阴沉的关上了门。 “季师兄,你早点答应我不就好了,又何必……”杨成得意的话没说完,一柄长剑从他背后穿心而过。 杨成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从自己心脏处穿刺过来还在滴血的剑尖,他张了张嘴,鲜血从口中涌出:“你、你敢……” 季无忧阴冷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你倒是提醒了我,当初那些人我就不该心软放过,还是得一一剪除干净才行。” 杨成又是后悔又是怨恨,却为时已晚,只能无力的瘫倒在地,渐渐断了气息。 “无忧!你在做什么!”青木峰主不可置信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季无忧浑身一僵,回过头看着青木峰主:“师、师尊?” 他连忙抛掉手中的剑,惊慌不已的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师尊,我不是故意的……” 青木峰主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冷静一些!别慌,是他擅自闯入院落,要对你下杀手,你反抗之下不小心将他反杀了是吗?” 季无忧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听到这一席话,他对上青木峰主那双青色的眸子,猛的镇定下来。 他师尊,是站在他这边的。 “是。”季无忧道。 “没关系,你没错,你只是保护了自己,剩下的交给为师处理。”青木峰主安抚道。 季无忧心猛的踏实下去:“谢谢师尊。” 片刻后,季无忧缓声道:“师尊,我想好了,请您为我授道筑基。” 次日,血星阑给木麒麟布置好修行任务,缠着季斯年,与他一同去了奎木峰。 到了季无忧院落,季斯年难得发现季无忧没有练剑,而是坐在院落里,左手拿着一卷法道玉简,右手在空中学着掐诀。 见季斯年来了,他放下玉简,笑容温和:“大哥,你来了。” 季斯年声音柔和了些:“你想明白了?” “是,大道无穷,之前是我迷障了,昨夜师尊与我聊了许久,我便觉得,清醒了不少。”季无忧说。 血星阑微微侧头,凝眸打量着季无忧,不对劲,季无忧的转变好奇怪。 而且,季无忧身上总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他感觉有些熟悉。 季斯年却没多想,他与季无忧兄弟多年,自然相信季无忧只是偶尔骄横,却本性不坏。 他欣慰点头:“想明白便好。” 他又拿出一个储物袋给季无忧:“我给你定了法器,你看看合不合适。” 储物袋里放了两千上品灵石,一些各类丹药,灵材,还有就是一个用落云峰盒子装了的小鼓。 季无忧取出小鼓有一瞬间愣神,目光下意识落到了血星阑耳坠,手猛的握紧了鼓柄。 什么意思?把血星阑挑剩的给他吗? 正当他脾气压制不住的时候,外面有弟子匆匆赶来传话:“季师兄,峰主……” 他见了季斯年,猛然一顿,连忙行礼:“见过仙尊。” “何事如此慌张?”季斯年问道。 “祠堂里的杨成师兄被杀了,而且伤口有魔气,恐怕是有魔修潜入进来了。 峰主让我给季师兄传话,让季师兄帮忙带着弟子去巡山。”弟子回道。 “带本尊去见青木峰主。”季斯年立刻道。 魔修?血星阑愣了一下,猛地转头盯住了季无忧。 他想起来季无忧身上的味道是什么了! 季无忧,正在堕魔。 第61章 收徒第61天 血星阑兴奋的瞳孔微缩,连忙拉住了季斯年,认真问道:“师尊,你之前说除魔勿尽,可是如果此次的魔修杀人,是宗门内的弟子堕魔所为呢?” “魔修手段阴毒,魔族以人族为血食,皆为我人族大敌。”季斯年教导道,“但凡堕魔者,皆不可恕。” 血星阑几乎要脱口而出,季无忧堕魔了,你快去砍了他。 然而,话到嘴边他又猛的清醒了过来。 到时候他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能闻到对方堕魔的味道? 修仙者堕魔,是从神魂开始的,外表没那么容易发现。 直到后期灵力转化为魔气,正式成为魔修,才会被人发现。 也就是他,从万族血池而出,又常年斩杀魔族,才会如此敏锐。 血星阑这一沉默,季斯年却误会了。 毕竟血星阑因为体内封印,被不少人判定为会堕魔。 他不容置疑的说道:“你放心,为师不会让你被迫堕魔。” 血星阑神情一怔,心下突然有些发烫。 然而季斯年话锋一转:“你体内魔剑已经与为师契约为本命灵剑,即便真有破封那日,为师会陪着你,与它同归于尽,不叫你我变成它的傀儡。” 他关于血星阑体内封印阵图一直研究没有进展,季斯年便只能日日加强封印,与魔剑磨合阵压。 那魔剑在他丹田里待上了这么一一个多月,他现在和那魔剑,道意相融,也算是生死一体了。 血星阑刚暖和起来的心又凉了,怎么这次小剑鞘不只要他死,还得把自己都带上。 他有些委屈的跟着季斯年身后往前走,一时也顾不上季无忧了。 奎木峰祠堂外面的院落里,躺着一具面上铺着白布的尸体。 季斯年踏进这间院落,灵气凝聚在双木之前,看见了尸体上隐约萦绕的魔气。 “拜见仙尊。”一众弟子行礼道。 季斯年颔首:“青木峰主何在?” “峰主带着师兄在整理祠堂……”领头的弟子面露不忍之色,“有师祖灵牌被惊扰了。” 季斯年微微蹙眉,挥手掀开杨成尸体上的白布。 杨成浑身被魔气腐蚀的没有一片好肌肤,胸口更是开了一个大洞,露出空荡荡的胸腔和腹部。 “他是魔气噬体而亡,我来时已经救不了了。”沈昱瑛道,“他已经魂飞魄散,不过,被那魔修吞噬掉魂魄的可能性更大。” 他刚好帮着闭关炼药的紫苏给青木峰主来送药,没想到便遇上了这样的事情。 血星阑从季斯年身侧探出脑袋,也打量了一下地上的尸体。 确实是魔修手段。 不过远不是季无忧现在的实力能够做到的。 他还算不上魔修,只是在堕魔的过程之中。 正统修士堕魔必然要有祭品,这杨成的魂魄,恐怕便被当做祭品了。 这乾元宗里,有真正的魔修,血星阑将怀疑的目光放在了祠堂那边。 青木峰主神情隐约有些憔悴,他从祠堂出来,叹气道。 “上次有消息称魔修大量偷越东海洲边境,入修真界,直奔玄灵洲,没想到,居然已经入侵到宗门内部了。” “我倒觉得比起是外界的魔修,说不定更是宗门内部的堕魔者。” 血星阑嗤笑一声道:“他们跑这么远来潜伏进第一仙宗,不惜暴露身份,就为了杀他? 那是魔修又不是傻子。” 杨成一个废物弟子,他配吗? “此处确为疑点。”季斯年道,“先报宗门调查,不可轻易论断。” “说的也是。”青木峰主一脸痛惜的看着杨成,为他遮好了白布,“他本是我关门弟子,没想到师徒缘分竟这么浅薄,居然不过四五个月。” 血星阑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青木许久,也没有在他身上发现半点异常。 气息清正,灵力平稳,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元婴修士,并没有什么异常。 没一会儿,刑堂长老亲自带着弟子过来接手了杨成的尸体。 一道白玉烟从奎木峰上方飘过。 “一炷香内,各主峰峰主于水天一线大殿议事。” 宗主令响彻乾元宗。 季斯年低头看向血星阑:“宗内有要事,你先回落云峰。” “我和师尊一起去。”血星阑不答应,“大不了我在殿外等师尊就是了。” 眼瞧着季斯年要拒绝,血星阑又连忙道:“再说了,那魔修还没找到呢,现在外面也不安全,我一个人回去多危险啊,师尊,我害怕。” 季斯年略一思索微微点头:“也罢,到时候你跟着尤羽,听他的话。” “好。”血星阑满口答应道。 水天一线,尤羽带着一众师弟师妹布置好会议室,各峰峰主纷纷赶到。 尤羽正准备离开,便被匆匆赶来的秦衡往怀里塞了一个总角幼童。 “本座来不及送小茹回去了,你先帮我看着。” 尤羽脸上依然带着如沐春风一般微笑,将孩子交给了旁边满脸好奇的师妹:“是,峰主安心。” 紧接着,灵兽峰的峰主又往他手里塞了两根绳子,绳子一端系着两条灵犬。 “本座也来不及送它们回去了,你安排人帮本座先牵着溜一会儿。” 尤羽笑容依然完美,将绳子放到一边的双眼发光的师弟手里:“峰主放心。” 踏出大殿的时候,尤羽刚抬起左脚,心里猛然一寒,立刻收回来,右脚出门。 然后下一刻,他面前就被季斯年放了个血星阑。 “如今宗内有些乱,星阑便交给你照看片刻。”季斯年道。 “……是。” 季斯年刚踏入大殿,季无忧的声音跟着从另一边传来。 “尤师兄,我师尊他……血星阑?” 看清尤羽身边的人,季无忧表情瞬间变得厌恶:“你在这里做什么?” 血星阑眼皮一掀,冷声道:“与你无关。” “季师弟,血师侄,里面正在开会呢,咱们去台阶下院子里聊。”尤羽头皮发麻的打断他们。 虽然门窗上面都有隔音结界,但是在此处闹起来终究不好看。 季无忧突然道:“刚好,水天一线也有个挑战台,听闻血师侄剑道天赋颇高,不知能否让让我见识见识。” 乾元宗禁止私下斗殴,是怕弟子偏移心性,手下没有分寸,伤了同门之谊,却也不是准备把弟子养废。 武道峰有数千挑战台,在那边动手切磋,挑战台上的法阵会保证弟子不会出事,完全能让各峰弟子互相交流切磋。 血星阑正琢磨着怎么样试探季无忧堕魔到什么程度,没想到瞌睡来了送枕头。 季无忧不但不躲着他走,还胆敢主动送上门来找打。 血星阑唇角扯出一个轻蔑的弧度:“好啊。” “季师弟,血师侄,挑战台切磋虽然不违反门规,但是水天一线的挑战台是入门选弟子的测试台,阵法和武道峰的不一样,恐怕不能保证安全。” 尤羽苦口婆心的劝诫。 而此时血星阑已经转身下了台阶。 季无忧也握紧手中剑鞘,紧随其后。 被忽略留在原地的尤羽笑容变得僵硬。 失策了!刚才出门还不如继续先迈左脚! 应付一个总比应付两个好。 第62章 收徒第62天 挑战台上,季无忧看着赤手空拳的血星阑,脸色十分难看:“你什么意思?你的剑呢?” “打你还需要武器吗?”血星阑笑了,“那可不行,万一不小心弄死了还麻烦。” “狂妄!”季无忧直接拔出手中剑,脚下一踏,刺向血星阑。 现在他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当初在西采石矿卖的时候,他动作稍微慢了一步。 没赶在季斯年来之前直接杀了这个还没来得及修行成气候的贱种。 自从血星阑入门,他诸事不顺,到现在已经彻底和剑道无缘。 既然他入不了剑道,血星阑也别想能够顺利入道! 季无忧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剑尖指着血星阑心脏去的同时,左手悄悄掐诀,五指勾成鹰爪,冲着血星阑丹田按下。 他根本就不是想要挑战血星阑,他出手就是冲着要废了血星阑的灵根去的。 尤羽的白绫绕着胳膊旋转,双眼紧紧的盯着挑战台。 但有季无忧手中长剑过于耀眼,再加上季无忧刻意遮挡,他根本没注意到季无忧藏了阴招。 血星阑打了个哈欠,脚步轻点挑战台,身形微微一侧,避开了季无忧长剑的同时,一拳直接对上了季无忧的鹰爪。 另一只手极快的并做手刀劈向了季无忧的手腕,季无忧手腕咔嚓一声响,长剑脱手而出。 “轰!”血星阑的拳头和季无忧的鹰爪一对上,季无忧直接被轰飞。 尤羽手中白绫飞出,想去接住季无忧,季无忧却用剑鞘直接反劈在白绫上,借势又越回了挑战台。 “季师弟!你刚才既已出挑战台,胜负已分,不如就此作罢。”尤羽不忍心地喊道。 上次三个筑基一个练气都被血星阑按着打,季无忧一个练气大圆满,这不是凑上去找罪受吗? “我还没落地,外人不得……”季无忧咬牙,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喉咙里翻涌上来的血腥味打断了。 下一刻他眼前一晃,他的灵剑,已经被血星阑架在了他脖子上。 血星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情轻蔑,讥讽的勾起唇角:“听说你学了十五年的剑,呵,还不如木麒麟学了十五天的时候。” 季无忧猛的捏紧了拳头。 他知道自己不是血星阑的对手,他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要打赢血星阑,只是为了能碰到血星阑而已。 但他万万没想到,仅仅一招自己就落败了。 要不是尤羽多管闲事,他现在已经摔到了地上,可即使如此,他依然连一丝翻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彻底压制。 不过…… 季无忧脸上涌出一股疯狂的快意:“血星阑,你输了。” 只要碰到了血星阑,他就算赢。 他特意求来的魔虫蛊,已经通过刚才的对轰送入了血星阑体内! 三个时辰之内,血星阑的金灵根,就会被啃食殆尽,日后沦为他的一具傀儡! 血星阑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笑得双肩发抖,架在季无忧脖子上的剑却纹丝不动。 “你嚣张不了几天了!”季无忧得意又畅快的说道。 “ 你不会以为就凭那只小虫子,你就能赢我了?”血星阑语气中带着几分荒谬讥讽的笑意,“有意思,我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愚蠢的人了。” 一道无形的剑气掠过,那只被季无忧寄予重望的魔蛊虫瞬间化为灰飞。 季无忧瞳孔陡然扩大,契约反噬,他丹田一阵绞痛,气海灵气混乱,冲撞到经脉,不禁噗嗤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血星阑退后两步,防止那品质低劣的血粘上了自己的衣摆。 “你、你怎么发现的……不,魔气……你是、你是……”季无忧没想到自己的杀手锏居然这么轻易就被发现了,还受到了反噬。 他大脑一阵混乱。 这种魔蛊虫十分稀少,还会将自己伪装成无害的灵气,一般仙修都是察觉不了的。 他父亲当年也是因此大道崩溃,才转去学的剑。 可血星阑偏偏就是发现了,除非,他就是魔修! “我体内有魔物封印嘛。”血星阑随意的将剑扔到一边。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趴在地上捂着胸口又吐出一口血的季无忧,压低声音道,“和你这种勾连魔修,堕魔的人不一样哦。” “你胡说八道!”季无忧声音慌乱的喊道! 这时,尤羽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跳上挑战台,伸手去扶季无忧:“季师弟,你没事?” 季无忧一把挥开他的手:“你让开!” 尤羽一撇嘴,哦,这么精神啊,看来用不着他操心了。 季无忧双眼发红:“今天输给你是我技不如人,但你别想污蔑我。” 血星阑双手环抱在胸前,戏谑道:“你自己修为虚浮,剑法不稳,法术不精,一个实打实的废物,还值得我污蔑吗?” “血星阑!”季无忧又气又急,被反噬的内伤隐隐作痛,眼前阵阵发黑,险些被气晕过去。 他取出两颗丹药直接吞下去,双腿一盘直接原地打坐,死死的盯着血星阑:“你不过是仗着体内的封印物,且等我筑基,必报今日之仇。” “你还能筑基?”魔修还能筑仙道根基? 血星阑也是第一次听说。 看来在他被封印的这一万年,这些魔修进步也蛮大的嘛。 他疑问提的真心实意,落在其他几人的耳朵当中,就成了嘲讽。 季无忧抽出腰间的软剑,直接劈向了血星阑,血星阑也摆出架势要接招。 两条白绫猛的射出,拦在了二人之间。 “打扰一下你们二位。”尤羽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我再说一次,此处挑战台根本就不是正规挑战台,严格来论,我可以算你们两个同门斗殴的,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去武道峰打。” 武道峰只能进行普通的切磋,哪里能满足得了这两人。 三人对峙了片刻,尤羽这一次寸步不让。 开玩笑,这两个再打下去恐怕还真成生死决斗了,到时候他作为预备少宗主,必然要被斥责的。 季无忧咬牙收回了软剑:“血星阑,三年之后,宗门大比,生死擂台,你敢不敢应!” “和我约生死擂台?你也配?”要不是顾忌小剑鞘,这种货色,他早就杀了。 “那我就对你们落云峰下挑战书。”季无忧目光阴沉道,“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是你不配入落云峰,是他,不识英才,选错了人。” “你没资格说他!”血星阑一脚踢断了脚边的剑。 剑刃快速射出,连尤羽都没来得及拦截,直接划破了季无忧的脸,深深的刺入了擂台之中。 突然一道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血星阑,这就是你答应本尊的,会听话?”季斯年冷冷道。 第63章 收徒第63天 血星阑浑身暴戾的气质瞬间收敛了个干干净净。 他一脸乖巧的看着季斯年:“师尊你来啦,我有乖乖等你,没有违反门规,挑战台的挑战也是他提起的。” 所以说多读书明智,血星阑现在越发的人精了。 季斯年冷眼瞥了他一眼,直接越过他对尤羽道:“辛苦了。” 尤羽松了口气,往后退了两步:“都是弟子分内之事,仙尊言重了。” 见季斯年没理他,血星阑就知道他生气了,不禁上前两步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揪着季斯年的袖子。 季斯年也没挥开他,血星阑愉悦的弯起了唇角。 那看来也不是特别生气。 季斯年看着唇角紧抿的季无忧,缓声道:“我本以为,你想明白了,没想到内心居然还如此怨恨。” 刚才宗主正在安排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宗门事务,他丹田里的那柄剑影便震动了一下。 隐约有战意和剑气波动。 由于这柄剑的本体在血星阑身体里,季斯年怕血星阑出了什么事,才向宗主暂且请退。 一出来,便听到季无忧运气十足的向血星阑约战生死擂台。 口口声声指责血星阑不配入峰,他选错了人。 被季斯年撞了个正着,季无忧也控制不住脾气再装下去了。 他捏紧手中软剑剑柄:“我这都是被你逼的,你看不起我,觉得我不配学剑,我就偏要证明,血星阑才是不配那个。” “我何时说过你不配学剑?是你自己根本无心学剑。”季斯年微微敛眉,只觉得嘴里有些苦涩。 若季无忧是真的心向剑道,在此道真有天赋,或者像木麒麟那般肯下苦功夫…… 就算无法飞升之后,在剑道上也定然会有所成就。 何况到那个时候,季无忧剑道之心坚定,与其他的道也融入不进去了,他也只能授他剑道。 可季无忧不是,他从头到尾说着要做剑修,不过是在闹脾气,不甘心。 剑势勉勉强强,剑术勉勉强强,剑心更是一分都没有。 他这样是没办法结出大道金丹的,不入金丹,寿命不过三百,何止是前程,连命也不长。 作为兄长,季斯年怎么忍心。 季无忧咬牙:“你话说的好听……都是借口罢了,你要是肯教我,我必然不会比血星阑差! 三年后生死擂台,我会让你知道,你选错了,血星阑,你还是不敢应战吗?” 宗门大比主要是筑基和金丹的弟子,所谓生死擂台,就是没有条件限制的挑战台。 相对来说是比较危险,各弟子各凭手段争夺胜负之间,会出现一定的重伤比例。 那么,就算他稍微失手,杀了血星阑也无妨,只要遮掩好不该出现的东西,就没有任何问题。 面对季无忧的挑衅,血星阑只觉得荒谬。 他都不知道这个手下败将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要不是小剑鞘护着季无忧,他早就…… “本尊替他应了。”季斯年突然道。 血星阑愣了一下,惊喜的看向季斯年。 这么说,小剑鞘准许他揍季无忧啦! 血星阑脑子里已经幻想到了擂台结束,他帅气的将季无忧踢下擂台,季斯年笑着摸他脑袋,表扬他是最棒的剑,最喜欢他了。 季斯年冷声道,“三年内,星阑必然筑基。 罡风谷思过虽然艰苦,却极为磨砺修为心智,你若不想输,就尽快同青木峰主筑基,好生修法。” 季无忧既然执迷不悟,他如何教导他都听不进去,不如就顺着他的意。 这几年先让他好好修行,三年以后再彻底断了他放不下剑的念头。 “若我赢了,证明他根本就不配做你弟子,你就把血星阑逐出师门。”季无忧狠声道。 “若你输了,便一心修法,不得再有怨言。”季斯年说。 季无忧定定的对着季斯年的双眸:“一言为定。” 看着季无忧脸颊上的血痕和唇角的鲜血,季斯年心底轻叹,取出药倒在手上,想帮季无忧上药。 季无忧脸猛的一侧,直接往后退了一步:“不需要了,告辞。” 季斯年手顿在了半空中。 血星阑则直接从后面钻出来,将之前被笔划破,已经愈合的只剩一条血线的手指伸了出来,主动贴上了季斯年的手。 “师尊,给我擦!” “你应该,也不需要了。”季斯年垂眸道。 血星阑手指贴着季斯年粘了药膏的指尖,然后进一步握住了他的手掌,笑容灿烂:“需要,我一直需要师尊的。” 季斯年眸色柔软了几分,将药在那条血痕上揉开。 “师尊,你不气我了?”血星阑眼巴巴的看着季斯年。 季斯年只道:“回去多抄一日经,静静心。” “好!”抄一抄经就能让小剑鞘不生气,划算的。 季斯年见他神情明朗,不禁问道:“为师代你接下此处擂台赌约,逼你三年内筑基,你可有不愿?” 血星阑疑惑:“为何不愿?我又不会输,而且师尊也会助我筑基的。” 不但能保证小剑鞘三年内一直陪着他,还能当着小剑鞘的面揍季无忧一顿,他乐意的很。 “嗯,你会赢。”面对血星阑坦荡和绝对的信任,季斯年心头止不住的发软。 “殿中议事未结束,为师还要回去,你不可再给尤羽添麻烦。” 血星阑无比乖巧的点头:“嗯嗯,一定不会的。” 季斯年这才回了大殿。 尤羽看着遛完一圈狗,正在摸着狗头笑眯眯的师弟,又看着和秦峰主的女儿坐在一边下棋吃糕点满脸惬意的师妹。 再看看站在自己面前,刚才还一脸乖巧,现在就满脸不爽的血星阑,尤羽微笑。 罢了,生活嘛,这样不死不活的很正常。 大殿内,老宗主问季斯年:“魔物封印如何?” 众峰主也都看着季斯年,刚才季斯年说魔物封印有异动离开时,众人都有些担忧。 季斯年道:“无碍。” 一边符禺峰的峰主突然道:“那个潜入宗门的魔修,会不会就是冲着血星阑来的?毕竟杨成和血星阑刚起过冲突就被杀了。” “说起来,血星阑这孩子身份来历不明,确实……”秀水峰峰主接着说。 季斯年眸光一凝,正要驳斥他。 “砰!”七杀峰主秦衡手中的茶盏猛的拍在桌子上,“不管那魔头是冲着什么来的,在我宗门害我门内弟子,就是不行! 现在重要的是怎么揪出那个魔修,你们别老盯着一个孩子不放。” “此事确实和血星阑无关。”老宗主神情严肃,“本宗刚得到的消息,两日前,苌弘城杨家,一夜间,被魔修屠了个干净。” 第64章 收徒第64天 众人皆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 青木峰主更是愕然:“杨家不是有个元婴吗?还有护族大阵加持,怎么会连一夜都没撑过去?宗主又是如何得知的消息?” 老宗主接着道:“魔修还在利用杨家血脉联系清扫其余杨家人。 来传信的是一个侥幸逃出的杨家旁支的仆人。” 季斯年略一思索,问道:“宗内可还有杨家血脉?” 青木峰主点头:“有,杨铭,上次因为悬壶峰弟子用错药,死了妹妹那个。” 听到这个形容,代替紫苏参加会议站在一旁的沈昱瑛尴尬的低下头。 老宗主立刻道:“秦衡,你派几个七杀弟子,先把杨铭保护起来,还有杨家血脉,那魔修一定还在,再好好的搜一搜宗内。” 秦衡立刻领命而去。 “如此一路追杀杨家血脉,连幼子也不曾放过,那魔修像是寻仇而来。”青木峰主道,“如此,只要盯好杨铭,再想办法将那魔修找出来也就是了。” “未必。”季斯年道,“也有可能杨家发现了什么,被灭口。” 老宗主点头:“也有可能,若是青木说的情况自然更好,若是像斯年说的情况,恐怕后面还有更大的阴谋。” 季斯年略一思索:“待明日紫苏出关,星阑伤势治好,我去杨家查探一番。” 刚好他要带血星阑去天星宗请教封印阵法和符文的问题,顺路可以去一趟杨家所在的苌弘城。 “事情交给你,我也放心。”老宗主点点头,又一一给各峰布置了任务,详查各峰人员,都过了午时,才让众人散去。 季斯年离开大殿,一眼便瞧见了蹲在廊柱边上的血星阑。 身边放了个食盘,食盘里面放着两只烤灵鸽。 血星阑看见他立马一把推开食盘:“师尊,我好饿,我们回去吃饭。” 季斯年确定,他看见尤羽的笑容快挂不住了。 他取了个储物袋,放在桌子上:“辛苦,我先带星阑走了。” 尤羽看着十分眼熟的储物袋,笑容上的裂缝瞬间补好了:“谢仙尊赏赐。” 也难怪一众弟子都喜欢去接落云峰的活,仙尊出手实在大方。 回到落云峰,季斯年写了好几张条子,并上一堆储物袋,交给落云峰守山弟子:“白色的送去炼器峰,蓝色的送去外事堂,红色的送去云织堂,紫色送去悬壶峰。” 弟子一一应下,季斯年又给了他一个褐色的:“这个你们二人接下来三年的份例,过几日本尊带两位师兄离开落云峰,归期不定。 你们打开结界,守好山门,不许任何人进入。” “是。”两个弟子拿着东西便去跑腿办事。 血星阑警惕的看着季斯年:“师尊又去炼器峰买什么?你已经有本命灵剑了!剑修不能三心二意的。” “木麒麟的剑不好,给他换一把。”季斯年道,“他两年内能筑基,还得寻上好剑胚与他契约。” 血星阑这才放下了警惕,哦,给木麒麟买剑啊,那没事了。 然而,季斯年紧接着问道:“你今日是如何引动剑气的?” 血星阑引剑气触动了封印的魔剑,可血星阑手上根本就没剑。 剑域是剑道境界,可剑气无剑如何来。 “师尊,你一直说我不是剑,可我感觉我就是剑。”血星阑手掐剑诀,往前一挥,一道剑气迸然而出,将面前的山石从中间整齐的劈开。 他得意的回过头:“我根本就不需要剑。” 也就揍木麒麟的时候怕一不小心下手过重,把这唯一的药给揍废了,才随便捡个树枝陪他玩玩。 然而季斯年脸上并不见半分喜色。 他一把握着血星阑的手腕,眸中仿若含着冰霜:“你不是剑,记住了,绝不能忘了你是人。” 若血星阑再这样下去,恐怕撑不了多久,就会被剑同化了。 血星阑连忙安抚:“好,我是人,我知道了。” 算了,等小剑鞘养好神魂,恢复记忆再说。 于是下午练剑时,木麒麟明显感觉到血星阑下手又重了几分。 木麒麟沉默的看了他半晌:“仙尊骂你了?” “问这么多做什么还不赶紧修行。”血星阑眼眸一冷,树枝横扫,从他剑尖上挑过,直接拍在了他手腕。 木麒麟手腕一沉,长剑挑了一个剑花,挥开树枝往后退了两步。 血星阑挑眉:“总算拿的稳剑了。” 木麒麟天赋不差,也说不上顶好,即使如此,比那个季无忧像样多了。 “你抓紧筑基,然后结丹成婴,别磨蹭。”血星阑语气焦躁的命令道。 木麒麟默然:“你果然被仙尊骂了。” “啪!”血星阑捏断了手里的树枝。 木麒麟眼皮一掀,哦,被他说中了,要动真格了。 晚上用餐的时候,季斯年看见木麒麟脸色青紫的痕迹,瞥了眼血星阑。 血星阑殷勤的将剥好壳的虾仁放到季斯年面前的盘子里:“师尊,这个味道好。” 季斯年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在血星阑泡药池的时候,去了一趟木麒麟的屋子。 “他下次下手没轻重,你来寻本尊。”季斯年取出药放在桌子上。 木麒麟语气平缓:“我故意的。” 能见识更高超的剑术和更强的剑气,他甘之如饴。 季斯年略一思索,手掐剑指,点在木麒麟的丹田。 一道剑意猛地扎入木麒麟气海。 木麒麟瞬间疼的脸色苍白,额角浸出冷汗,双眼却几乎在发亮。 “日后修行,可用这道剑意多打磨灵气,多参悟。”季斯年道。 “谢仙尊。”木麒麟向来要死不活的语速都提快了些。 季斯年又给他一个储物袋:“你非乾元宗弟子,没有份例,本尊按照星阑的给你补齐,若有什么需求,只管告诉本尊。” 木麒麟捧着储物袋,看着上面表示已经装满的符文,有些怔然:“是。” “早些休息。”季斯年没再多言。 木麒麟看着季斯年的背影,盘腿坐在了聚灵阵里,开始晚上的聚灵修行。 那个储物袋,则被他放进了,母亲留给他的玉笛储物空间里,然后再将缩小成拇指大小的玉笛吊坠,贴身带在了胸口。 次日一早,紫苏如约而至,她兴奋的将一瓶丹药拍在桌子上:“我炼出来了!极品!绝对的极品丹! 下次丹道交流会,妙丹阁的那群老不死知道我练出了极品丹,得气死哈哈哈哈! 谁说只有他们妙丹阁才能炼出极品丹!” 季斯年见紫苏周身灵气氤氲,微微颔首:“修为也有所进益,不错。” 一颗混元果,出了三颗丹。 季斯年取出一颗丹交给血星阑:“服丹,为师为你护法。” 第65章 收徒第65天 血星阑对季斯年十分信任,接过来就直接吞了下去。 说来也稀奇,作为一柄剑,变成人以后居然乱七八糟的吃了那么多的药,血星阑都担心以后自己的剑域里一股药味。 丹药刚刚吞下腹中,药力便随着经脉蔓延,将灵力与魔气相隔开,然后一点点的把所有的灵力和魔气都排斥出经脉里。 纯白的灵力和纯黑的魔气,如同黑雾与白雾纠葛缠绵,从血星阑经脉穴道涌出。 在血星阑身体表面如龙卷一般旋转,缓缓在他头顶汇聚成一个黑白阴阳八卦。 血星阑盘膝坐在卧榻上,只觉得浑身的力气似乎在快速的流去。 这药怎么像是废他修为的,血星阑信任季斯年,却不代表他信任别的人族。 紫苏一根灵针扎在他穴道上,血星阑本体震动。 “嗡!”的一声,灵针竟直接从穴道中弹了出来。 血星阑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紫苏皱眉:“仙尊,这样下去恐怕不好,必须得有人帮他梳理经脉。” “本尊来。”季斯年感受到自己丹田里魔剑分影的震动,只当是魔剑不愿被镇压。 他坐在血星阑旁边,把身子微微颤抖的血星阑揽入怀中,替他支撑着身子。 他一手搭上血星阑手腕上的穴道,沉入神魂和灵力,帮忙整理经脉,另一只手,则点在血星阑眉心。 他和魔剑既然已经契约为本命灵剑,无论猎魔剑再嚣张,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是,他季斯年,才是剑主! 血星阑原本正因为力量流失而不安,本体蠢蠢欲动的想要出手反抗。 而季斯年的神魂气息一汇入,原本不安震荡的星阑剑瞬间停止了锋鸣,乖巧又安分的定在锁链之中一动不动。 季斯年灵力进入血星阑的身体,一如既往的顺利,就像将灵力在自己体内操控一般毫无阻碍。 季斯年不禁感叹,他与这弟子当真是天生的师徒。 镇压好魔剑,又理顺经脉,紫苏看着情况又配了几丸丹药,让季斯年帮着连同剩下两颗混元丹分两次喂给了血星阑。 血星阑周身的气息逐渐平和,唯有头顶旋转的八卦阵盘,没有散去。 季斯年看了一眼八卦阵盘,隐约间有些感悟。 他叮嘱紫苏道:“你先出去,守住门口,不许任何人闯入。” 紫苏所以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也没多问,离开房间拉上了门。 “我为剑主,剑在你体内,也算是你我二人的机缘了。”季斯年扶着血星阑与他面对面盘膝坐好,双掌相合。 他取出那一枚混元木心果,混元木心果放在二人之中,用灵力托在半空中。 季斯年微微敛眉,自身的灵力分为两道,一道小心翼翼的汇入血星阑体内,另一道则直接一股脑地灌入丹田之中。 汇入血星阑体内的灵力顺着他修行的经脉运转一圈,又从他的灵根过滤而出,再由季斯年引入自身体内,再次灌入丹田的剑影里面。 而灌入丹田的灵力则直接主动撕开了一点他给魔剑的封印。 季斯年手腕上原本牢牢锁着血剑的银色符文缓缓的裂开了一条缝。 带着魔气的血纹顺着季斯年的经脉瞬间蔓延了出去。 季斯年眸色一沉,银白色的灵力紧随而上,将血纹包裹在其中,一同汇入二人头顶的八卦。 八卦阵盘旋转的越来越快。 最后直接拧成一股冲向混元木心果,又各自分散汇入季斯年与血星阑体内。 血星阑气息猛然暴涨。 从练气一层练气二层一直上升,似乎毫无修为阻碍,不过两炷香的时间,就已然到了练气九层。 与此同时,血星阑气海中的灵根之上缓缓浮现一个符文,符文又逐渐的变化成一个莲台。 一柄长剑被一个同样镌刻着古朴符文的剑鞘封住,剑尖朝下的悬于莲台正中央。 要成了。 季斯年终于略松了一口气,那一瞬间的顿悟,果然就是血星阑的一线生机。 就在季斯年看到那阴阳八卦和混元木心果的一瞬间,十分自然而然的仿佛有所神授一般的产生了一个念头。 他虽然为剑主,如今所能御使的也不过是魔剑虚影。 魔剑本体在血星阑体内,那么,有没有可能,那也能作为血星阑的本命灵剑? 虽然从来没有听说一把剑契约两个剑主的情况,但是季斯年以前也不曾知道混元木心果可以调和仙魔两气用于同修。 为了以防万一,季斯年甚至以自身为媒介,以自己的灵力为剑鞘,将血星阑丹田里的另一剑道虚影,上了一道封印。 此事极为疯狂大胆,季斯年都没想过能够成功。 没想到,他构建剑鞘封印居然如此顺利,犹如本能一般。 季斯年刚松了口气,神魂猛然一震,他丹田里的长剑,居然直接刺了一下他的元婴! 这魔剑要反噬主人了吗?季斯年不但没感觉到疼痛,还感受到了一阵犹如冬日太阳落在身上一般暖洋洋的感觉。 他思绪有一瞬间的混乱,昏昏欲睡。 血星阑却感觉眼前猛然一亮,浑身都沉浸在了小剑鞘的灵力里。 好熟悉的感觉…… 他隐约间看到了那一柄银白的剑鞘,直接投入了剑鞘之中。 季斯年表面完好无损的神魂被隔离出来的最深处的空间,暗红色带着淡淡黑气的小光团,和白色小光团逐渐融为一体。 而原本被锁链勉强锁住的摇摇欲碎的神魂空间,几条比较大的裂缝也缓缓的愈合在了一起。 白色小光团里的剑鞘本体露了出来,黑色小光团里的长剑刚想插进去。 却见那小剑鞘,猛然化成了人形。 刚找到家门的魔剑震惊,小剑鞘变成人了,那它现在从哪里进? 血星阑思维迟缓了一瞬间,那玄而又玄的意境瞬间被打破。 他与季斯年同时睁开了双眼,血星阑感受到了自己丹田的异常,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斯年。 他、他把小剑鞘契约了? 小剑鞘心甘情愿,甚至主动的让他契约了! 他从今天开始,是一柄拥有本命仙气的魔剑了! 血星阑反手握住了季斯年准备撤回的手:“师尊!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 他们两个现在互为对方的本命……仙器?不魔器? 好像也不太对。 总之,日后就算季斯年要飞升仙界,也没办法把他抛下了。 季斯年被他灿烂的笑容晃了眼睛,最近一直因为血星阑封印紧绷的心神放松了下去,唇角自然而然的微微上扬。 冷淡的声线柔和的应道:“嗯。” 暖金色的阳光从窗畔缝隙里钻出来,小心的蹭上了季斯年的侧脸。 他清浅的笑容藏在柔光中,像一团毛茸茸的暖意和柔软,一股脑的撞在了血星阑心脏上。 他跪在榻上,向前膝行了一步,一只手撑在季斯年腰边的榻上,一只手探向季斯年的脸:“师尊……” 他的小剑鞘,真好看。 第66章 收徒第66天 季斯年下意识抿紧了唇,身子微微往边上一让,却抵在了墙上,发现自己几乎被笼罩在了血星阑的空间,隐隐间居然有一种压迫感。 他看着血星阑,微微凝眉:“你……是不是长高了些?” 要是按照之前血星阑不过刚到他胸口的身高,怎么也不可能有这种压迫感的。 “诶?”血星阑愣了一下,发现小剑鞘在躲他不给摸,也不勉强,直起身子跳下榻,原地转了两圈。 “真的高了吗?”血星阑问。 他一开始化形变人,因为刚破封而出,损耗本就不小,又被小剑鞘劈过,更是雪上加霜。 还有一群魔里魔气的人族在后面紧追不舍,为了不被小剑鞘发现,他自我封印也是下了大功夫的,因此变成的人形年龄就不大。 后来为了应付正一殿的魂灯,甚至连神魂都同本体一起封印。 因此,他要是修为不进阶,恐怕永远也长不大了。 不过血星阑一直没觉得有什么,小小的一只也蛮好的,可以让小剑鞘抱抱他。 如今季斯年甚至帮他破掉了一部分封印,他体内气息调和,本体上的煞气也消去一部分,长高了不少。 血星阑也觉得不错。 他刚刚似乎能把小剑鞘抱在怀里了。 只是稍微还差了一点,回头努力再长长,把小剑鞘抱在怀里也不错。 反正现在小剑鞘变成人,他也插不回去了。 于是血星阑喜滋滋的说:“师尊,我真的长高了耶。” 季斯年见血星阑一会儿新鲜的比划身高,一会儿又做着眉头,似乎在苦恼什么,最后又喜滋滋的笑开。 一个人在那里转了两三圈,季斯年忍不住掩唇轻咳一声压下笑意。 血星阑敏锐的发现了季斯年眼底的笑意:“师尊,想笑就笑出来,为什么要遮掩?” 因为不够严肃。 季斯年以前幼时也是爱笑的,然后老宗主总会来捏他的脸蛋。 同期的师弟师妹们也不够尊重他,总是蠢蠢欲动,于是季斯年便慢慢就不爱笑了。 “为师样貌不好,少笑些比较方便。”季斯年说。 他羡慕的是像秦衡那样,秦衡笑起来也是硬朗大气的,半点不减威严。 血星阑也很好,笑起来阳光又灿烂。 他却不行。 “谁胡说你样貌不好!”血星阑眉头一竖,“师尊明明是人族中最好看的人!笑起来也是最好看的。” 季斯年则撇开了话题:“修为进阶会让体质变化,但长高这么多的为师也是第一次见,让紫苏替你看看。” 血星阑见季斯年避开话题也不再多问了,总之以后他要是听见谁说自家师尊样貌不好,他见一个揍一个。 拉开房门,紫苏松了口气:“出来就好,可还顺利?” 天知道,刚刚那大半天,里面一会儿魔气一会儿灵气,来回折腾。 她都心惊胆战是不是那魔物破封,和她家仙尊动起手来了。 季斯年点头:“你替血星阑检查一下身体。” 紫苏一看血星阑,眼睛猛然瞪大:“练气大圆满?这……这也太快了!” 一般来说天赋好的练气七层之前都能比较快,只要灵力打磨够了,气海填充足了,都没问题。 就算是天赋不好的,也不过是水磨功夫花上几年。 可是练气七层以后就不一样了,需要对己身道的感悟。 天赋一般的,好几年可能突破一层都有可能,天赋好的一年一层也算快了。 紫苏记得,自己从练气七层到大圆满,用了四年。 季斯年作为修真界的活着的传奇,记录是一年。 可血星阑这才多久? 四五个月前才刚入门啊! 紫苏感叹:“仙尊慧眼识珠啊。” 难怪这么多年不收弟子,这次却只收了这一个。 “他气息虽然夹杂着血气,但是也算清正,没问题,仙尊可放心。”紫苏道。 “但他身形变化有些异常。”季斯年说。 “嗯?”紫苏愣了一下,迟疑着向前迈了一步,然后目光有几分呆滞。 她、她虽然不高,但也不至于,比一个十二岁的小少年还矮。 “确实异常。”紫苏神情严肃,仔细的替血星阑检查了一番。 然后紫苏看着骨龄测试的结果有些茫然:“上一次骨龄测试……我记得,不是十八……你究竟多大?” “我的年龄记不清了。”血星阑实话实说。 他记得自己刚出生不久,不想被那些魔头呼来喝去,就在魔界打下了一大片地盘,导致魔头死太多,仙界攻破魔界。 还给他送来小剑鞘,他们一起入了镇魔塔。 塔中不知岁月,只是隐约听闻,神魔大战已是万余年前的事了。 季斯年倒十分淡然,他隐约有所察觉:“星阑或许并非十几岁,只是因为封印,导致生长缓慢。” 血星阑的心性,虽然时有幼稚之举,但也会不经意的流露出几分成熟。 他便隐约有所察觉,或许血星阑年岁还要再大些,应当和尤羽同岁也有可能。 至于大于尤羽? 想起血星阑总是爱来蹭他黏他,他和谁说话都吃醋,一边与他闹脾气,一边又怕他生气。 这件件桩桩,实在不是一个大于尤羽的人做得出来的。 确认血星阑身体无碍,修为凝实,季斯年也放心了不少。 紫苏又道:“对了,杨铭来了,他说想见你。” 季斯年了然,杨家的事,恐怕他已经知晓了:“去见见。” 前殿内,杨铭和木麒麟各自坐在一边。 木麒麟作为陪客的也自觉不善言辞,坐的十分板正,紧紧的注视着杨铭。 让杨铭越发紧张。 这位木道友这般盯着他,他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 直到季斯年出来,杨铭才蓦然松了口气,起身行礼:“拜见仙尊。” “不必多礼。”季斯年微微点头。 他带着血星阑走向上坐,路过木麒麟身边时,血星阑却刻意停住了脚步。 他往木麒麟那边多走了一步,微微抬着下巴眼睛下撇,十分倨傲的伸手,比划了一下木麒麟和他的身高差。 看,他现在可比木麒麟高这么多了,这蠢货药材怎么长得这么慢? 季斯年看着血星阑比划,默然片刻,嗯,或许他想多了,说血星阑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都嫌多。 他懒得搭理血星阑,问杨铭道:“你来所为何事?” “仙尊。”杨铭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直接磕了两个头,他压抑着哭腔,“杨家之事弟子已经知晓,还请仙尊此行带上弟子。 弟子是杨家血脉,愿为鱼饵,将那魔修钓出来。” 第67章 收徒第67天 季斯年直接拒绝了杨铭:“此法不妥,你是杨家唯一的血脉,不可冒险。” 何况,此行他一为调查杨家之事,二为带血星阑与木麒麟游历筑基,再多带一个人,不算方便。 然而杨铭直接取出了上次季斯年给他的令牌:“仙尊说过,弟子若有事,可持令牌来见仙尊。 弟子只是父母亲族皆葬命于魔修之手,弟子……想为他们做些什么,至少,能为他们上柱香也好,求仙尊带上弟子。” 说是帮忙引魔修出来,实际上也是想求得季斯年庇护同路返乡。 上次他送杨铭这块令牌,是杨铭妹妹杨小蝶死的时候…… 季斯年心底轻叹,杨家,如今就剩下杨铭一个人了。 “也罢,你且记得听命而行,不可擅自妄为。”季斯年到底还是心软。 杨铭脸带喜色,一头磕在地上:“谢仙尊。” 血星阑不悦:“又多带一个人啊。” 那个人族宗主说的对。 他家小剑鞘就是太心软了!人家一求就答应。 一个木麒麟也就算了,好歹也是药材。 可这个杨铭算什么东西? 季斯年如今可太了解自己这醋坛子成精的小徒弟了。 他淡然道:“灵舟上缺个掌舵者,杨铭可以。” 毕竟也是筑基二层的弟子,带队来来回回也跑了不少任务了,一些基本的出行技巧还是会的。 哦?那就是船夫了?血星阑这才作罢。 杨铭也知情识趣的退出了正殿,不影响师徒三人谈话。 不多时,落云峰守山弟子送来了数个储物袋。 昨日季斯年定的东西都到了。 季斯年取出一个长匣,叫来木麒麟:“你试试,可还顺手。” 木麒麟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柄手柄呈淡青色的长剑。 剑身长而窄,剑刃隐约有波浪形的青色剑纹。 长剑灵气湛湛,品质已经从法器隐约到了半灵器。 等他日后筑基再寻一些上好的材料炼进去,若暂时未曾寻到本命灵剑,此剑也可用到金丹期,比他现在用的剑好了许多。 木麒麟拿起剑,挽了个剑花,试了两招最近在练的剑法。 他捧着剑,爱不释手,抬眸道:“多谢仙尊,很合适。” “你擅长各类剑法身法,剑还是轻巧些好,日后炼剑时勿要往里加过于重的材料。”季斯年指点道。 “是。”木麒麟恭敬俯身。 季斯年又取出几套法衣,却全给了木麒麟。 “星阑的法衣,只能在外定制了。”季斯年道。 他也没想到血星阑能一息之间便长得这样高,之前的衣服短了不少,现在穿的也是季斯年以前的衣服。 血星阑反而十分乐意:“我就穿师尊的衣服好了,不要新衣服。” 反正以前他贴身的衣服都是穿的季斯年的旧衣,只有外衫法衣才套的弟子服。 那几件新的,全被他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正在收捡衣服的木麒麟手下动作一顿,抬眸多看了两眼季斯年。 季斯年不知为何,以前分明没觉得有多不自在,如今被长大了不少的血星阑这样一说,反而有些别扭。 “出门在外,衣衫损坏的厉害,多备些好。”季斯年说完便含糊地转移了话题,“你如今既已痊愈,便试试为师给你炼的法器。” 血星阑手指勾了勾耳坠,小鼓瞬间落在他的掌心。 他手中蕴灵,握住鼓柄一旋转。 “咚咚!”随着鼓声响起,一道结界将血星阑笼罩其中,木麒麟气息不稳的往后退了一步。 赫然已经被季斯年改成了可攻可守的法器。 季斯年满意点头:“不错。” 血星阑笑容灿烂,又将其缩小,当做耳坠挂上:“我也喜欢的。” “木麒麟的也可教于本尊改制。”季斯年又道。 若说法器的品质,自然是季无忧手里那个专门让炼器峰亲传弟子做的最好。 但血星阑和木麒麟的既然已经是成品,也懒得拿回去修改了,他改一改能用就好。 然而,木麒麟向来木讷的表情上隐约露出了几分抗拒:“不必了,多谢仙尊好意,弟子只用剑便好。” 血星阑原本怕木麒麟说出他抢了他小鼓的事,准备强行压制他,没想到木麒麟这样识时务。 他催到一半的血咒,瞬间压制了下去。 “也罢,那便出发。”季斯年点头,也没勉强。 木麒麟步伐有些缓慢,看了一眼血星阑的耳坠。 由于耳坠缩小了不少,并且镌刻了不少符文,显得华丽又精致。 他没想过,这居然是个拨浪鼓。 最近十几年仙尊常年闭关,拨浪鼓是人间哄襁褓幼童刚新兴起来的新玩意儿。 仙尊他做这个法器,究竟是知道还是不知道?他要不要提醒一下? “慢吞吞的干什么呢?快点!”血星阑趴在灵舟的船舷边上,不耐烦地挥着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木棍喊道。 “今日你还没有练剑呢。” 木麒麟眼皮一抬:“是。” 就这样,反正血星阑乐在其中。 离开乾元宗时,季斯年回头看了眼天阶,季无忧并没有来送他。 方才他让守山弟子去给季无忧送了些灵材灵药和灵石,守山弟子却说季无忧已经闭关,没见到人,只将东西交给了青木峰主。 季斯年估摸着,应该是在打磨修为,准备受道筑基了,没时间来送他也是应该的。 希望等下次再见,季无忧与他的成见,能稍微小些。 千宗主来送行,将苌弘城的阵法图给了季斯年,还给了三支白玉香。 “魔修狡诈,你千万当心,若需要宗内援手,直接燃白玉香。” 天京白玉香是宗主的本命灵宝,传消息极为方便,只是他们传消息给宗主需要用特定术点燃分支。 分支全靠宗主炼化,因此数量不多,三支已经不少了。 季斯年点头:“宗主放心,我自有分寸。” 苌弘城离乾元宗不算远,中间只隔了一座城,再穿过一片妖兽荒区,一日一夜即可到达。 杨铭站在灵舟的舵前,远远看见苌弘城的城墙,神情悲切:“爹、娘、爷爷……铭儿回来了。” 刚记完苌弘城阵图的季斯年却微微皱眉,手中掐诀,往前一推。 雾白的灵力飘浮在半空中,逐渐的团住了一缕黑色的魔气。 “苌弘城里还有魔修。”季斯年目光锐利,捏散了手里的魔气,对杨铭命令道,“灵舟即刻入城 ” 第68章 收徒第68天 从水天一线得到消息开始。 季斯年心中一直存在一个疑问,杀杨成的魔修,和覆灭杨家的魔修,真的是同一个魔修,或者同一批魔修吗? 若是,他既能一夜灭杨家,又有血脉秘法追踪,还拥有能避开七杀峰的镇灵钟的手段,实力绝对不差,为何杨铭又能活着。 一夜杀二人不算难。 若不是,两边同时动手也未免太巧了些,除非有什么极为特殊的快速沟通手段。 季斯年种种情况排除后,心里大概有了猜测,才决定来走这一趟。 现在看来,若有特殊的沟通手段,苌弘城这魔修消息应该很灵通。 不可能知晓他来了,居然还敢露出魔气招摇过市。 季斯年觉得自己隐约窥见了几分真相。 等灵舟进入苌弘城上,季斯年直接祭出自己的峰主令,脚踏虚空,双指直接点在令牌上,苌弘城的护城阵法瞬间展开。 苌弘城是杨家在乾元宗的扶持下一手创立,与乾元宗是半盟友半附庸的关系。 杨家家长已亡,接下来会着重培养杨铭,接手苌弘城,在杨铭成长起来之前,乾元宗会派人代管。 季斯年的峰主令,权力仅次于千宗主,操控起来自然十分顺利。 护城大阵升起,将整个苌弘城道路全部封上,整座城的灵气流动在阵法下清晰无比。 “怎么会这样?”杨铭双手死死地扣住船舷,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灵舟之下的苌弘城,几乎每一条街都有淡淡的魔气流动。 “不知死活。”血星阑撇嘴。 居然能有人比他还嚣张? 看着下方虽然多,却分布的十分均匀,并不浓郁和密集的魔气,木麒麟拖着慢吞吞的语气说:“仙尊,打草惊蛇了。” 那魔修见阵法打开,已经躲起来了,恐怕不好找。 “他会来找本尊。”季斯年收起峰主令,随灵舟一同落到杨家的废墟上方。 杨铭早就知晓整个杨家都已经在一场大火中覆灭,亲人尸骨无存,甚至连魂魄都被驱散。 在知道消息的一瞬间,他先是茫然,然后便是不相信,一路跑到坤泽峰,直接跪在宗主面前,希望宗主能否认这个消息。 可千宗主只是叹着气,摸了摸他的头,问他愿不愿意做青木峰主的亲传弟子,日后撑起苌弘城。 杨铭当时又惊又怒,悲痛欲绝,灵基动荡,口吐鲜血的同时,修为险些跌落筑基。 千宗主亲自帮他稳住了灵基,保住了修为,他却没有答应拜师青木峰主,而是执意要回去看看。 他现在不想要什么大道前途,只想要家人长宁。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求到了季斯年面前,如今终于亲眼看到这一片废墟。 杨铭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紧接着双目赤红疯了,一般的跑出了灵舟,直奔他父母的院子。 季斯年没怪他乱跑,只是让木麒麟收起灵舟,远远的坠在杨铭身后,跟了过去却不靠近。 没一会儿,季斯年就看见杨铭跪在了废墟中,哭声悲恸不已。 他看着杨铭的背影,抿紧唇角,扔出几张符纸,结阵掐诀,一点点的探索这片废墟。 他现在能做的,便是找出那魔修,查清真相。 血星阑跟在季斯年后面,感觉到季斯年心情不佳,对那不长眼的魔修也厌烦起来。 没一会儿,季斯年蹲下身子,用手抚开一片灰烬。 血星阑看着季斯年沾上灰尘的手,猛地皱起眉头,掏出手帕去帮季斯年擦手:“这种事情,师尊叫我做就行了。” 怎么能弄脏剑鞘呢? “万血魔窟。”季斯年吐出一个血星阑之前在玉简中看过的名字。 血星阑低头,看到地上红色的残缺符文阵图,瞳孔猛的一缩,握着季斯年的手都用力了些。 季斯年抽出手护着他往后退了半步:“别怕,已经失效了。” 血星阑眼中戾气翻涌,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这个符文阵图虽然残缺,但是他绝不会忘记,当时万族血池之下,这样的阵图,密密麻麻。 “万血魔窟是什么?”木麒麟问道。 “修真古史地域变更看过吗?”血星阑问。 木麒麟点头:“修真界原有十七洲,一万年三千年前镇魔塔封印了一位魔尊和他的佩剑,镇魔塔立,海域纵横,东海洲一分为二。 至此,变为十八洲,海内十五洲为修真界,海外三洲为魔域,邪魔与魔修共存。” 后面的事情他就不太清楚了。 “万血魔窟,位于那东海洲一分为二,分出去的那一洲之上。” 血星阑道:“它算如今魔域第一大派,有两个化神魔修,有一血道秘术,以生人鲜血,魂魄,与死前煞气,练就邪法。” 这是玉简上的记载。 可魔族都以人族血肉魂魄为食,他当时看了,也不觉有异。 没想到,居然是老对手了。 这时,杨铭手中抱着半块破碎的灵牌过来了,他双眼赤红,气息浮动,神情中带着几分疯狂。 他直接跪在季斯年面前问:“仙尊说那魔修会来找你,可是要以弟子为饵?弟子该如何行事?” 季斯年目光在他怀里的半个灵牌上停顿半刻,道:“先寻个地方入住。” 杨铭愣了一下,有些焦急的往前膝行一步:“仙尊,弟子……” 木麒麟手中的剑拦在了他面前:“仙尊说,先寻个地方入住。” 杨铭猛地瞪大了眼睛,一腔怒火脱口而出:“若死的是仙尊父母兄弟的人!仙尊可还能说出这种话?” “放肆!”血星阑手掐剑诀,指向杨铭。 剑气从指间迸发,却还没到杨铭面前就被季斯年拦下了。 季斯年走到杨铭面前,蹲下身帮他掸去灵牌上的灰。 “本尊答应你,必然不会让那魔修遁逃,必然将他项上人头祭奠于你先祖灵牌前。 你若道心不稳,走火入魔,又该如何向你先祖交代?” 杨铭低下头,这才发现他本以为擦干净的灵牌到处都是脏污。 慌忙的扯着衣服开始擦灵牌,擦着擦着,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 杨铭心绪却平静了不少,不再那样疯魔一般的急促。 他哽咽道:“是,弟子知错。” 血星阑不悦的捏了捏指尖,沉眸看着杨铭,一个个的,都欺负他小剑鞘心软。 这个蠢货,若非小剑鞘剑气护体,早就在情绪激动下被魔气入体了。 若无小剑鞘一路护着他过来,陪他归家,他搞不好早死了。 现在只是为了骗出魔修,小剑鞘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明说计划,他居然就敢如此逼问小剑鞘。 虽然他觉得杨铭说的那些话也很不错。 毕竟小剑鞘哪里来的父母兄弟,即使有,都是一群假冒的盗贼而已,死了正好。 但不妨碍他厌恶杨铭不知感恩尊重小剑鞘,自私又不知好歹。 第69章 收徒第69天 杨铭带着他们到了他家之前闲置的一处城中小院。 季斯年将院落检查后,布下了结界,让杨铭寻个地方供好祖宗灵牌。 杨铭安置好祖宗灵牌,一个人在屋子里,不言不语的刻了整整一天的牌位。 季斯年也不许血星阑和木麒麟去打扰他,让他们二人去修行。 修行结束,血星阑见季斯年还在看苌弘城的阵图,而非像以前一样看他本体的封印。 血星阑又见在屋子里待了一天的杨铭身影出现在了院落门口,当即不悦的哼了一声:“师尊也太心软了些,他既然不知好歹又为何非要帮他?” “他族人一夕俱丧,家破人亡,神志不清也属寻常。” 季斯年完全没有将杨铭的冒犯之语放在心上:“人非圣贤,难免有过,若处处计较,便容易偏移本心。” 血星阑撇嘴,只觉得小剑鞘看着好像长大了,实则和以前一模一样。 一如既往的天真又幼稚,太容易被欺负了。 见血星阑还是为他忿忿不平,季斯年缓声道:“本尊也并非全是为他。” “那是为什么?”血星阑问完这句话,其实隐约有了答案。 他陪小剑鞘经历了罗月城的事,那时就知小剑鞘如今的性子了。 季斯年的回答,也与血星阑所料无差。 “修行中人,行事但为问心无愧,为吾道昌隆,为众生平安。 此魔不除,只会有更多滔天血债,因此,除魔卫道乃吾辈之责。” 季斯年道:“即使今日不是杨铭,是别的什么人,你我也不可视而不见,明白了?” “明白。”血星阑撒娇般的揽着季斯年的手,“不过,我才不愿管别的人生死如何,只要师尊觉得好,那便好。” 季斯年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头,语气似轻叹一般的说的:“胡闹。” 血星阑终究还是年龄小了些,说话天真又残忍,不知生命是何其珍贵沉重。 之前站在院落门口徘徊着不敢进来的杨铭,听完了季斯年对血星阑的教导,羞愧的踏进院落向季斯年行礼致歉。 “仙尊大义,上午是弟子失言,说错了话。” “本尊知你正经历灭族之祸,痛不欲生,但越是如此,越要冷静才行。”季斯年道。 “是,弟子受教。”杨铭低头道,“是弟子冲动了。” “冲动?呵。”血星阑嗤笑一声,“你那可不是冲动,你那是愚蠢。 大庭广众之下,脚踩着魔修的阵法,还敢问师尊如何计划对付魔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魔修的内应呢。” 杨铭恍惚了一下,隐约听明白了血星阑的意思。 他越发惭愧,头压的更低了:“血师侄教训的是,是我行事不周,给仙尊添麻烦了。” “也未必是添麻烦。”季斯年道。 “还请仙尊指点。”杨铭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 季斯年合上手中的阵图:“乾元宗与苌弘城血案,应该并非同一方魔修所为。” 季斯年与他们说了自己发现的线索和整理出来的推测。 乾元宗那个魔修杀杨成为的是什么他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 两边的魔修消息是互通的。 乾元宗的魔修早就知道苌弘城杨家要出现这种事,才会如此放肆大胆的出手。 让人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将杨成的死推给苌弘城魔修。 但两边消息传递的速度并不像千宗主的白玉香那么快,所以季斯年突然决定前来,那苌弘城魔修也没来得及逃跑。 而季斯年他们一路出行十分顺利,宗内有人没有任何人阻拦他。 说明那魔修并不知道和他合作之人的身份,那合作之人并不害怕那魔修供出自己。 以上种种,季斯年一开始还只是推测,直到看见万血魔窟的阵图和杨铭从废墟里找出的半块灵牌,才确定了推测。 “魔修杀杨家,只是为了你杨家特殊血脉和传承。 他是为了炼化所得血脉之力,暂时无法离开苌弘城,更别说追杀其余杨家血脉。 而他要找的传承,现在落到了你的手里。”季斯年道。 灵根正常不以血脉相承,能以血脉传家者,血脉都有绝非寻常,比寻常修士更容易被魔修盯上。 杨铭听完季斯年的话,已经将那位先祖的灵牌拿了出来:“仙尊的意思,这是传承?” “你在瓦砾废墟中翻找时,被灵材碎片划破了手,血滴上去后,这灵牌就一直庇护你不受魔气侵扰,而不是只靠本尊的剑气了。”季斯年道。 他当时也是感觉到剑气之内多了一股力量,才发现这灵牌不一般。 “所以仙尊说他会来找我们……”杨铭喃喃道,“原来是来找我们这灵牌。” “蠢死你算了!”血星阑实在听不下去了,冷笑一声,“师尊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刚到苌弘城,你还没找出这牌子呢。” “师尊的意思是,那魔修虽然和乾元宗内的某人有勾连,但是并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什么身份! 所以师尊封城不搜城,那魔修说不定会猜测师尊是否是那个合作之人。 你又在杨家闹了一通,师尊也没去抓他,他就更容易相信师尊或许是他合作的人,至少,与合作之人有关系。” 季斯年欣慰的看着血星阑,满意的点头:“星阑说的不错,不过本尊不搜城,还有一个原因。 看魔气纵横的程度,那魔修恐怕在此地经营许久,若是搜城,唯恐那魔修狗急跳墙,再牵连无辜人性命。” 种种考虑十分繁杂,这些事,并不适合在大庭广众就告诉杨铭。 杨铭这才明白季斯年的计划,只是他仍然不安:“他那个魔修……真的会来吗?毕竟,仙尊在此……” 对方恐怕吓得不敢露头了。 “本尊自有办法,静候即可。”季斯年道,“你且先悟明白你杨家传承,无需多思。” 杨铭点头,拜过季斯年,也不再多问,抱着那被他勉强补好的半截灵牌退下悟道了。 季斯年抬手,将杨铭屋子藏于阵法中,杨铭的房间瞬间消失在几人的视野里。 晚上,季斯年正在打坐,忽然感觉到院落结界有所波动,立刻睁开了眼睛。 打坐打的昏昏欲睡的血星阑陡然来了精神,却被季斯年一手按回榻上,回眸一个锐利眼神,血星阑立刻一脸乖巧的坐在榻上不再乱动。 季斯年唤出本命剑,特意去掉了长剑表面的封印遮掩,闪身到了院子里。 血星阑立刻闭上了眼睛,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季斯年手心的温度,兴奋的剑身锋鸣。 不但能和小剑鞘并肩而战,还能有小剑鞘的贴贴! 季斯年神情却有一瞬间凝重,此剑不愧是魔剑,如此好战。 但现压制魔剑,反而露怯,季斯年便直接对着风平浪静的院子冷声道:“既然来了,便露面。” 下一刻,一个黑衣人凭空出现,腥臭的血刃夹杂着魔气,对着季斯年迎面劈下。 第70章 收徒第70天 季斯年手中血色长剑一抬,带着血海剑域的幻境,将魔气直接击散,然后一剑对准了来人的喉咙。 紧接着,季斯年毫不犹豫长剑往前一推,刺穿了那黑衣人。 剑尖一挑,一枚魔晶从喉咙被挑出。 黑衣人身子就像骨头瞬间被抽走了一般,所有的血肉失去支撑,轰然倒塌,堆积在地上,成了一堆涌动的血肉烂泥。 “再拿这种傀儡来试探,本尊便直接取你性命。”季斯年手中长剑对准了院子的一处空荡荡的角落。 一身形枯瘦,整个人蜷缩在厚重的暗紫色长袍里的老者,发出了几声刺耳的笑声。 “当年在本座面前伪装成法修,还真将本座骗过去了。谁能想到,名声响彻十八洲的修真界第一剑仙,居然是魔修。” 他目光贪婪的落在季斯年的剑上:“难怪没人见过你的本命灵剑,此等魔剑,恐怕已经是半魔器了。 你我合作数十年,是老朋友了,不如把你的剑借本座看看。” 海外魔域和修真界一样,将众修者所使的器分为五阶。 前两阶为低阶,称为器:练气和筑基能御使的法器,筑基和金丹可以御使的灵器。 后两阶为高阶,称为宝:金丹和元婴可以御使的法宝,元婴和化神可以御使的灵宝。 最后一阶,化神勉强可以御使的,称为仙器或者魔器。 不过这种品阶世间恐怕唯有四大宗门各有一镇宗之宝,能到此阶。 因此,半仙器或半魔器,已经是难得的顶级资源了。 也难怪那老魔会没控制住贪婪的神情。 血星阑心底冷哼一声,直接抬头,一道剑气眨眼间便到了老魔面前。 老魔瞬间将身子团于魔气之中,手握一个骷髅头炼制的法宝抵抗。 然而不过喘息之间,骷髅头咔嚓一声出现裂痕,老魔砰的一下被击飞撞在了结界上。 季斯年正在琢磨法修二字,一时不察,被善擅作主张的魔剑惊了一下。 但他顺势而下,微微仰起头,眼神向下斜,冷漠的看着趴在地上的老魔:“本尊的东西,岂是你等可以觊觎的?” 他声若寒霜,带着重重的的威压,压在老魔身上,让他一时抬不起头来。 “是,我知错了,尊者息怒。”老魔终于想起这个人虽然是自己曾经互相利用的合作伙伴,可本身也是凶名远扬的第一剑修。 小剑鞘刚才那个睥睨一切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真好看,血星阑兴奋的扭了扭,然后又不满的看着趴在地上的老魔。 这副样子他第都是一次见,居然还被这种丑东西看见。 然后又一道剑气迸发,轰的一下将那老魔再次击飞。 老魔怀里的骷髅骨瞬间裂成了两截,他噗嗤一口鲜血吐出来,又惊又惧的看向季斯年的方向。 季斯年也没想到这剑居然如此兴奋,立刻注入灵力镇压手中魔剑。 血星阑铺头盖脸的被灌了一身灵力,舒服的打了一个嗝。 小剑鞘奖励他了!他刚才一定做得很好!小剑鞘会不会更喜欢他一点了呢? 季斯年默然,他怎么感觉,这剑更兴奋了。 老魔却忍不住浑身发冷,背后寒毛直竖,那魔剑还在锋鸣,剑主还不够满意。 定然是他刚才不够恭敬! 那老魔忍着浑身的剧痛翻过身,五体投地,将头深深的埋在地面:“尊者息怒,小人再也不敢了!” 季斯年实在受不了这不听话的魔剑,干脆给他加上几道封印,又收了回去。 屋内的血星阑遗憾的叹了口气,趴在窗子边上,眼巴巴的望着季斯年。 带着他一起,他真的很能打的! 而那老魔见季斯年收起魔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浑身都被汗水浸透了。 修真界的人怎么能将这种杀神看成他们的剑仙,这暴戾恣睢的性子,和他宗门老祖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开始后悔,怎么当初就答应和他合作。 “本尊叮嘱你做的事情,你就办成这样?”季斯年平静的问道。 而老魔却不敢再拿乔,也不敢起身,就那样跪在地上,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说:“按尊者嘱咐,所有主支的血,小人都留了一些,挨着浇了他们的传承法宝,并没有发现任何传承。” “法宝呈给本尊看看。”季斯年命令道。 “是。”老魔连忙取出一柄拂尘,跪着向前膝行。 他双手捧着法宝高高举过头,将法宝恭敬的放在了季斯年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往后退了些,又跪趴了回去,全程没敢抬头。 一整套动作熟练无比,完全把他当年伺候魔修老祖的劲全使上了。 季斯年接过拂尘,看了几眼,这品质尚佳的法宝在杨家特殊血脉一代代传承养下来,杨家血脉甚至可以使出灵宝的威力。 “这法宝极为特殊,杨家元婴用这法宝,没给你动手造成麻烦?”季斯年神色微沉,沉声质问,“还是说,是你私吞了血脉?” “尊者明鉴!”听到季斯年质问他没按规矩办事,老魔浑身肌肉猛的绷紧。 他确实没有浇够要求中的量,那么好的血脉不如全让他练功,全浇这法宝多可惜。 可现在,当着季斯年的面他也不敢说,只能拼命的证明着法宝无用:“小人保证每一个主支的血都浇过了,这法宝确实没反应。 那元婴用这法宝也不过勉强提到元婴后期,根本没法挣脱您如此厉害的摄魂术。 小人虽然只有元婴初期,也轻而易举的就取了他性命。” 法修,摄魂术。 季斯年心头浮现出一个不可能的人。 第71章 收徒第71天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牢牢锁住,半旧不新的小院在夜色中沉寂。 身形干枯的老魔趴在地上,额头死死贴在地面,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浸湿了一遍又一遍。 季斯年面容敛在了黑暗之中,语气带着淬冰一般的寒意:“拿不到传承,你又已窥见本尊的真面目,看来留你无用了。” 他指尖轻轻点在桌面上,老魔却觉得像是点在了自己的魂魄上。 这人……真的想杀了他。 老魔瞳孔微微一缩,语气急促又卑微:“尊者饶命,小人什么也不会往外说的。小人可以立下天道誓言! 看小人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情况下,尊者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一定把杨家的传承找到,那传承必然就在那几个杨家送去乾元宗的小儿身上。” “哦?”季斯年眸若寒刃,刺得那老魔头皮发麻,“本尊怎么不记得你为本尊立下过什么苦劳?” “尊者!此次是小人办事不力。”老魔哀求道,“可之前无论是屠杀西沅秘境还是霹雳门,小人从未让尊者失望过,还请尊者再给小人一次机会。” 因此这次的事情他也并没有怀疑,本以为可以像之前一样,借传承之事捞几分好处,没想到落得如此境地。 现在只求此人还有几分仙修的心慈手软,说不得还能放过他这个曾经的合作伙伴一命。 季斯年沉默了多久,老魔就凝神屏息了多久,身体都开始微微发抖。 “如此说来,你确实还办了不少事。”季斯年冷淡的声音对于此时的老魔来说无异于天籁,他猛的松了一口气,自觉自己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不过本尊让你潜伏在此,你可有擅自外出,让他们偷偷转移了传承?” 老魔连忙道:“没有,绝对没有,自从五个月前您给小人安排了身份混入杨家后,小人一步也没离开过。” 五个月前,正是乾元宗收徒,杨成离家赶赴乾元宗那日。 剩下的事情,不必再问了。 “杨铭。”季斯年唤道。 老魔看着原本空荡荡的院子上陡然出现了一间屋子。 披麻戴孝的少年,怀抱半截灵牌,因怨恨而充血的眸子如同一只妖兽一般的凶狠。 老魔知道这个少年是杨家血脉,不过他只当季斯年把人骗来,是为了继续找传承。 今日他在暗中透过残留的阵法看得清楚,那少年以情相逼,季斯年也没有对那少年下手,只是暂时找了个理由安抚了他一下。 现在为何叫他出来?老魔有些怔然。 这少年在旁边听完全程,岂不是知道季斯年这幕后黑手了。 季斯年还不杀他? 然而,季斯年只是将那柄拂尘送到了杨铭身边。 “本尊许诺过你,许你用他向上人头祭你杨家血海深仇,动手。”季斯年道。 老魔听到这话,猛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斯年:“尊者?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杀了我这少年就会投诚于你吗?分明你才是……” “嗡——”季斯年手中长剑剑气震荡,灵气畅通,季斯年轻飘飘一剑落下,斩去了他的元婴。 老魔惨叫一声,身体在地上蜷缩成虾米,一张嘴鲜血顺着嘴角不断的流出,他死死盯着季斯年手中灵气湛然的剑,终于明白了。 “你、你是仙修……你骗……” 杨铭已经走到了老魔面前,他赤红着双目,手中挥起拂尘,也没有用灵力,而是凶狠的毅然决然的往下砸。 他面容有些扭曲,一边砸一边发出痛苦悲鸣的叫声。 老魔元婴修为被废,扛不住法宝反复砸,只能不断的求饶。 可杨铭脸上即使溅上了鲜血,手上的动作也未停下,反而越发疯狂。 那老魔求饶声越来越低,内心肠子都悔青了。 他不该来试探的,该潜伏在暗中,然后多握住一些凡人性命,让这仙修投鼠忌器,然后自己悄悄离开。 其实从封城起,他就感觉不对劲。 可是他确实没有收到合作对象的传信,那时便怀疑是合作对象亲自来取传承。 可以前,那合作对象从来没露过脸,他也不是不怀疑。 不过季斯年也没有大肆搜捕他,封城似乎只是向他宣告自己来了,怕他拿了传承跑了。 于是他特意派一具化身试探,确认了此人是魔修才敢露面。 这季斯年分明是仙修,之前如何把手里的本命灵剑伪装成魔剑的。 老魔恍惚着在后悔中断了气。 杨铭这才脱力一般的坐在地上,怔怔的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下一刻嚎啕大哭。 季斯年手中剑光一闪,确认灭了那魔修魂魄,才收起剑,转身回屋。 剩下的事情,杨铭自己会处理好的,他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一进屋子,血星阑就直冲冲的冲到了他面前,兴奋的问他:“师尊!咱们的剑好用吗?很厉害对不对?” 现在在季斯年眼里,他们二人算是契约了同一把魔剑了。 虽然可能会影响血星阑的大道,不过这也是季斯年当时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于是血星阑这话问“咱们”还真没错。 季斯年微微沉眸:“此剑实力虽强,但桀骜不驯,有擅做主张,反噬剑主之意,你如今修为低,还是莫要沉迷于此剑的力量,被蛊惑了心神。” 因为他的原因,血星阑契约了这一柄他的修为根本无法驾驭的剑,他必须得好好约束血星阑才行。 原本以为自己会再被夸奖一顿的血星阑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一番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哼,反正也就这把剑配得上师尊了,外面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剑,师尊碰一下都算是脏了手。”血星阑不甘心的说。 季斯年无奈:“去修行。” 无论血星阑怎么想,暂时有他看着,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而血星阑心里不畅快,便把账一同算到了那万血魔窟头上。 定是那魔头惹得小剑鞘不开心了,小剑鞘才会这么说。 日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才行。 第72章 收徒第72天 次日一早,季斯年和血星阑再出去时,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看不出半点血迹。 而院子中央,木麒麟已经练了好一阵子的剑了,额头上浸出了一层薄汗。 “仙尊!”木麒麟停剑行礼。 季斯年微微点头:“此地事情已了,明日出发前往天星宗,中途都是蛮荒之地,并无城池,你若有什么要买的,现在便去。” “是。”木麒麟昨夜的事都看得清楚,没再多问。 穿着一身麻衣丧服的杨铭腰间插着拂尘,手里拿着扫帚正在扫角落的枯叶。 他闻言一愣:“仙尊要离开了吗?可苌弘城如今还没有城主,杨家之事,也要给苌弘城百姓一个真相……” “本尊该做的事情,本尊已然做完了。”季斯年道,“接下来的事情该由你去考虑。” 可他还没有给族人守完灵…… 他修为不够也撑不起偌大的苌弘城…… 各种理由都在杨铭嘴边绕了一圈,可对上季斯年寒星般清冷的眸子,心神猛的一凛。 他这些日子依赖仙尊习惯了,却忘了仙尊并没有处处为他周全的道理,而苌弘城,也不是仙尊的责任。 杨铭双掌相合,跪在地上对着季斯年行了个大礼:“弟子多谢仙尊助弟子复仇,此恩此情,弟子没齿难忘,日后若有能差遣弟子的地方,还请仙尊只管派人来说,祝仙尊此行顺利。” 血星阑小声哼哼了一声,还算这人族没有蠢到底。 若是要胡搅蛮缠的让他小剑鞘留下来,再对小剑鞘以道德情义之名,行绑架之实。 那就别怪他把杨家这最后一根独苗苗给掐了。 季斯年怜他少年人几经波折,家破人亡,缓声道:“此处之事,本尊已上报宗门,明日,宗门会遣一长老携弟子前来助你。” “谢仙尊,遥谢宗主。”听闻会有人相助,杨铭心里也算踏实了一些。 季斯年还特意去给那杨家主上了柱香,杨家主早年求道乾元宗,与他父亲寒剑仙尊季共谦乃是同期,他上柱香,也是应当的。 他上完相,隔着朦胧的烟望向牌位,如今乾元宗里上一辈还活着的。 也只有千宗主和青木峰主了…… 又一日,乾元宗派来帮扶的长老带着弟子来了,同时也带来了千宗主的信。 白玉香能传递的消息有字数限定,季斯年昨夜挑紧要的三两句说了:【魔修为西沅秘境与霹雳门两事真凶,已除,吾诈之其言,疑青木,苌弘需援治。】 千宗主也只能挑紧要的回:【人手于后日卯时达,且候之。】 季斯年一等,便等来了被千宗主让人带来的,鼓鼓囊囊塞满了的信封。 季斯年一拆开,里面有他因闭关不太清楚西沅秘境以及霹雳门两悬案的具体情况,还有这些年修真界的各大悬案与魔修活动痕迹。 千宗主还给了他一份青木峰主这些年的闭关时间小记与出行时间记录。 千宗主还表示虽然季斯年的怀疑很离谱,不过由于季斯年以前的成果,他信两分,接下来会盯紧青木。 季斯年这才放了心。 他看着杨铭被长老教导着搭建灵堂,对苌弘城百姓发布通告,对外送讣告,整理城务,忙得团团转。 但他眉眼虽然阴郁疲惫,却比前几日精神了些。 如今事情已了,魔修已除,吊唁的众人也会跟着前来,杨铭还有的忙。 季斯年只让一弟子给杨铭传了话,便带着血星阑和木麒麟直接走了。 杨铭知道后停下手中事务,对着季斯年离去的方向遥遥一拜。 “师尊,接下来去哪?”血星阑见甩脱了杨铭,心情大好。 “天星宗。”季斯年道。 魔剑虽然以极为诡异的情况被他们师徒二人契约,但是这是在有血星阑作为器皿压制的情况,那剑的本体还是取不出来。 混元木心果虽确有奇效,却只是治标不治本。 等血星阑修为上去,恐怕还得出事。 最好就是去看看天星宗的典籍,看有没有一些关于上古符文的记载,能让他继续研究。 血星阑只是随口一问,有小剑鞘在,他并不在意去哪里。 然而灵舟行至妖兽荒芜之地,季斯年却收起灵舟,带着二人开始步行。 “此次出行,还有一事,便是磨砺你二人。”季斯年看着前方奔来的妖兽,御剑凌空收敛了气息。 “从此地,杀出去。”季斯年微凉的语气十分认真。 他寻的路,不会出现太凶残的妖兽,却也足够他们两人历练了。 血星阑伸了个懒腰,兴奋的说:“师尊,你喜欢什么妖兽,我抓给你。” 小剑鞘以前喜欢那种魔丹大的,还喜欢坚硬的甲壳,可以在黑黢黢的镇魔塔里做成灯,一般越大的魔丹能点的灯就越久。 如今,小剑鞘变成人了,似乎不怕黑了,血星阑还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季斯年却想起了拜师当日,莽撞的小少年送上的拜师礼,那只低阶妖兽他确实用不上,便被他亲手拆卸,保存留作纪念了。 如今小半年过去,血星阑虽然长大不少,但初心未改。 季斯年眼神不自觉柔和了不少:“你二人相互护持相助,少受伤便是。” 他需要木麒麟帮忙?小剑鞘也太瞧不起他了! 血星阑嗤笑一声,脚一蹬地,身子犹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直奔这一波小型兽潮。 就在他一拳要击上妖兽命门时,季斯年冷声道:“给本尊用剑!” 木麒麟扬手,一柄长剑飞向血星阑,落在他脚边。 为了防止血星阑吃飞醋,把这些新买的剑又折断,季斯年干脆就全给木麒麟收着了。 血星阑不得已拿起剑,斩杀了这只妖兽。 他不乐意的撇嘴。 当初他明明能挑着魔丹点亮,还能想亮哪里飞哪里,小剑鞘非要收集笨重的甲壳来盛魔丹,说怕他烫。 现在他明明能一拳搞定这种东西,简单快捷,小剑鞘却非要收集一堆垃圾剑让他用,说怕他被控制。 这么多年了,这种爱操心捡垃圾的可爱又麻烦的小习惯,小剑鞘倒是一点都没变。 血星阑忍不住翘起嘴角,唉,也就自己这样的绝世好剑,能够包容他了。 第73章 收徒第73天 对于剑修来说,实战比苦修重要的多。 法修可以通过研究术法,创造术法,感悟大道,从而获得修为攀升。 可剑修,甚至包括其他的体修和器修,都脱离不了实战。 在一次又一次的实战当中去感悟自己的剑术,探寻自己的剑道。 季斯年选的这条路,一路通向天星宗,最强的妖兽也甚至有筑基九阶。 若是别的练气,当然不敢进,可血星阑和木麒麟,都是能越阶挑战的剑修。 血星阑肉体强悍,剑道境界卓越,虽然修为只到了练气大圆满,但是也曾多次暴打筑基。 而木麒麟之前就已经在天选战中展露过一部分实力了,筑基四阶的弟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季斯年压根就没考虑过找练气妖兽给他们二人对练。 白日,他们会主动去寻找妖兽进行挑衅,然后战斗。 再由季斯年教导他们辨认妖兽,以及如何妖兽身上的材料。 晚上一边打坐休息,一边也要各自警惕随时会窜出来的妖兽。 甚至有好几次遇上了妖兽夜袭。 洲与洲,城与城之间,都是妖兽蛮荒之地,但凡要跨洲或者跨城,都需要以灵舟出行。 否则修为低一些的,就会像血星阑和木麒麟一般,步步艰难。 而再差些的或者是凡人,几乎绝不可能活着到下一座城。 若不是有季斯年压阵,他们也是不敢这样慢吞吞的步行历练的。 于是灵舟原本十来日就能到天星宗,现在他们足足走了半年多都还没走过一半。 然而,这样一日日的历练下来,也有不少收获。 木麒麟直接在一个越阶挑战了筑基三层的妖兽后的下午,修为突破了练气八层。 反而是早就到了练气大圆满的血星阑,修为没有半分动静。 “星阑,过来,为师看看你的筑基台。”又一日厮杀后,季斯年将血星阑叫了过来。 修行一共有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五个大境界。 练气期,气海里除了灵根,便是充满了灵力。 将所有的灵力全部都练实灌满气海,孕养灵根,并确定好自己要修行的大道,炼入灵根。 灵根就会由一根草的模样缓缓的化作一个九孔莲台,这就进入了筑基。 季斯年神魂探入血星阑丹田气海,能看见莲台的虚影,莲台上那一把小剑,也没有任何问题。 可莲台整体却有些模糊。 他在剑道上的修为,甚至能直接支撑到他修行的元婴化神,分明已经不缺大道感悟,却还是一直没办法筑基。 究竟还缺了什么?季斯年微微凝眉,收回了神魂。 “师尊,说不定哪一天他自然就进阶了呢?”血星阑安慰道。 语气中略微有些心虚。 其实,他知道自己缺什么。 他的剑,是从血海煞气中诞生。 如今化成人形开始修仙,本体偶尔溢出的煞气,就成了阻碍。 但精血,却是一定需要的。 这是源于他本能的渴望,也是他的大道。 他的剑域是一片血海,如今没有足够的精血,不驱逐煞气,他是没办法筑基的。 除非……他去修魔,直接炼化本体煞气,那绝对一日千里。 可他要是敢修魔,血星阑毫不怀疑,季斯年立刻就会一剑斩了他。 他见过季斯年对魔修的态度了,因此,他现在连在季斯年面前偷取每天斩杀的妖兽精血都不敢,又怎么筑基。 所以,血星阑只能隐瞒真相,含糊着宽慰季斯年。 “恐怕没补齐缺少之物,那一日便不会到。”季斯年摇头,心里下了决定。 他将前进的路线改了改,又深入了这一片蛮荒妖兽丛几分。 他们遇到的妖兽,即使是同阶,也越发凶残起来。 就这样水磨功夫,又一年过去,木麒麟已经到了练气九层,而血星阑,修为没有丝毫寸进。 季斯年盘腿坐在悬浮在半空中的剑上。 看着那头被血星阑花了一炷香时间斩杀后,然后兴致勃勃的拖着尾巴放到他面前的筑基九层的妖兽,陷入了沉默。 季斯年又看向了另外一边气喘吁吁,身上已经带了一些伤的木麒麟。 他正和筑基六层的妖兽斗得难分难舍,他的修为一不小心就会被妖兽攻击而死。 因此,他竭力以身法躲避攻击,又以剑法对抗,僵持了数个时辰,反复吞吃丹药,耗尽了好几轮体力和灵力,才将妖兽斩杀。 这才像是一个正常的天才! 季斯年欣慰的看着木麒麟,还好,还有个正常的。 “师尊!”血星阑见自己呈上猎物后,季斯年却将视线落在了木麒麟身上,不满的上前一步,伸手扒住了浮在半空中的剑,血眸满是委屈。 季斯年对上弟子委屈可怜的视线,默然伸手,揉了揉血星阑脑袋:“罢了,急不得。” 说不定还是那剑的问题,就算混元木心果将之前的灵魔二气调和了,依然也会偶有失衡。 他把剑调教好了,或许血星阑能轻松些。 于是季斯年整夜都在丹田里磨剑,梳理剑气,以灵力压制蕴养魔气。 血星阑许久未曾感受到小剑鞘这样的热情了,又是按摩又是喂灵气。 他也不蕴灵修行了,抓住季斯年的衣角,躺在他盘腿的膝盖上,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吃不下的灵力,就通通喂给小剑鞘本体。 季斯年却发现,他磨剑时,不但对自己的修为也有所裨益,甚至隐约能感觉到血星阑修为的凝实。 一时间,便更仔细了些。 灵气与气息来回交融,宛若双修。 木麒麟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木材,看着血星阑躺在了季斯年腿上,迟疑片刻,茫然的望了一眼天上的圆月。 所以……今晚只有他一个人负责守夜了是吗? 第74章 收徒第74天 次日一早晨光微曦,木麒麟活动了一下身子。 拎着剑起身出去晨练,顺便找一找哪里有合适的妖兽窝捅一捅。 找妖兽练手这事一直是木麒麟在负责。 血星阑说了,不管这一窝能捅出多少只,木麒麟负责一只便可,其余的,引回来,都是他的猎物。 季斯年觉得这样能帮助木麒麟修行身法,也锻炼一下他自己寻找资源的能力,也同意了。 对于血星阑来说,这就是把木麒麟这暂时还不能用的小药材,当成诱饵抛出去引诱猎物,也算废物利用。 而木麒麟却自觉肩负重担,不但不能辜负仙尊的期待,也不能辜负血星阑也好不容易有一点师兄的样子,要帮他兜底解决别的妖兽,因此木麒麟也很满意。 三个人各自从不同的角度对这件事情达成了一致的同意。 感觉昨天木麒麟捅的那妖兽窝,最高修为只有筑基九层的妖兽,血星阑还是嫌弃品质不好。 今日一定要尽量找出一只强大的,让血星阑能稍微收敛一下嫌弃的嘴脸。 抱着这样的念头,木麒麟走到了妖气最浓厚的一处地穴。 他运气凝神,剑气如虹,一剑扫过地穴直接便塌了一半。 “昂——”愤怒的妖兽叫声从地穴迸出。 木麒麟被这带着灵力的一声,叫得耳膜嗡鸣,浑身犹如重击一般的往后飞去,摔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 一只头顶三只角的巨大的望月犀从地穴中冲了出来,身后还带着四五只体型稍小的望月犀。 体型稍小的其中一只望月犀,气息已经和血星阑昨日杀的那只筑基九层的差不多了。 “要命了。”木麒麟喃喃道。 这东西,恐怕是金丹。 筑基大成结为金丹,金丹便是大道之丹,到此境界,亦可称为仙人,已经脱胎换骨。 即使是剑修,也不可能说能越阶挑战。 上次杨铭能杀元婴,也是因为季斯年废掉了他的修为,破开了他的防御,杨铭还用的法宝才得手。 木麒麟被强大暴力的妖气压制的连翻身都做不到,领头的望月犀一声长鸣,一脚踩了下来。 下一刻,血色剑气如雨从木麒麟后方,轰的斩出,劈向了那一群望月犀,将它们直接逼退。 “血师兄!”见到熟悉的蓝色绣剑纹的乾元宗落云峰弟子服,木麒麟猛的松了一口气。 “啧,练了这么久还是废物,一只金丹妖兽就压得你逃不了。”血星阑讥讽的语气让木麒麟无比安心。 分明对面是金丹,血星阑也不过是练气大圆满,但木麒麟潜意识便觉得,血星阑不会输。 “是我无用。”木麒麟手撑着地,勉力撑起身子缓缓站起来。 “剑气化罡,护持己身都不会?千万别说你的剑是跟我学的。” 血星阑双手握拳活动了一下手腕,唇角的弧度张扬肆意:“今天找的妖兽不错,看来可以放开手脚了。” 对于他现在的情况来说,金丹妖兽的精血,也算是还不错的补品了。 刚好季斯年还在蕴灵磨剑,也没跟过来。 血星阑舔了舔唇角,直接纵身而出。 木麒麟紧紧的盯着血星阑,只见他以身为剑,招式大开大合,一掌一拳都伴随着血色剑气纵横。 而那望月犀,头上的角不断发出的紫色雷电攻击,根本就碰不到血星阑的衣角。 偶尔用尾巴扫中血星阑,血星阑身体表面泛起血色剑罡,便能抵消掉大半的攻击。 木麒麟似有所悟,原来剑气还能这样用。 望月犀皮肤坚硬,一般要比他修为高一阶的灵宝才能破开防御。 而血星阑手指扣在望月犀的脖子上,往下一划。 血色剑气如虹,在望月犀痛苦的哀嚎下,直接破开了他的防御。 血星阑指尖沾着望月犀的鲜血,微微扬眉,手一捏,凝出了一滴精血。 他将精血直接在掌心炼化,气海里的莲台虚影,边缘处稍微凝实了一分。 因为一夜磨剑修行,与血星阑相互感应越发清晰的季斯年猛的睁开眼。 刚才他似乎感觉到了血星阑筑基的契机了。 血星阑和木麒麟都不在营地,但是他们身上有自己留下的剑气作为警示,若有生命危险他也应该知道。 他们遇到了什么? 感应了一下自己在他们身上留下的剑气,发现不算远,季斯年怕惊扰了血星阑的机缘,也没再御剑,收敛气息直接飞了过去。 这两年,季斯年总是会御剑在半空之中给他们压阵。 血星阑已经习惯小剑鞘出行,先召唤自己了,并且引以为傲。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这次惊动了季斯年,让季斯年直接来了。 血星阑斩杀掉金丹望月犀,一脚踩着望月犀的脑袋,五指弯成鹰爪,直接提取精血炼化,神情带上了几分满足的愉悦。 “血师兄……”木麒麟突然喊了一声。 “闭嘴。”血星阑不耐烦的呵斥了一声。 “哦。”木麒麟闭上了嘴。 等血星阑炼化完精血,一转头,对上了季斯年清凌凌的双眸。 血星阑瞳孔微缩,刚才还嚣张跋扈的神情,变得紧张又慌乱。 被小剑鞘发现了! “师尊!”血星阑掩耳盗铃一般的往望月犀尸体前面挡了一下,快速的用清尘诀处理干净手上和衣摆的血渍。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季斯年,呐呐道,“我、我刚才只是嗯……只是打扫战场……” “血星阑。”季斯年缓缓开口,“本尊不喜欢听谎话。” 他甚至连星阑都不叫了!血星阑心头一惊,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师尊……对不起……” 怎么办,小剑鞘不会一剑劈了他! 那他怎么办? 要不要躲? 躲了小剑鞘更生气怎么办? 不躲他和小剑鞘现在契约了,他倒是无所谓,万一伤到小剑鞘了又怎么办? 血星阑脑子里面一团乱麻。 甚至考虑到了季斯年万一要和他决裂,他是撕破封印对小剑鞘伤害大,还是不撕破封印对小剑鞘伤害大。 血星阑后悔极了,他就不该贪这一口,不筑基就不筑基,永远陪在小剑鞘身边就好了。 现在好了,他又要被赶出家门,四处流浪…… “血剑道意既然需要兽类精血,便该早些同本尊说。” 正在血星阑感觉自己脑袋运转的快冒烟时候,季斯年的话瞬间止住了他所有的胡思乱想。 “啊?”血星阑茫然的抬头,小心翼翼又紧张的问道,“可是,嗜血那是魔修……师尊你不是说,我入魔要亲手斩杀我吗?” 季斯年总算明白了自己这个小弟子在瞒着自己胡思乱想一些什么。 “魔修屠城炼血,吞魂造煞,往往滥杀无辜,造成滔天血债,自然该死。 可你修行不过是需要一些妖兽精血而已。”季斯年语气有些无奈,“起来,看来,日后你还是得再多看些书。” 这两年修行,他一时疏忽了,居然出现了这种误会。 “妖兽与人族为天敌,以人族为食。人族以其为资源,皮甲毛发可炼器,血肉可炼丹,为何就不能修行?”季斯年道。 修真界修行化血之道的,也不是没有。 只要不炼煞气,不入魔道,为何不可。 血星阑越听眼睛越亮,唇角忍不住的上扬。 然后直接起身,一把抱住了季斯年:“太好了师尊,我不用流浪了!” 就算插不进剑鞘,能和剑鞘在一起也是好的。 被血星阑一把抱在怀里的季斯年身子陡然一僵。 第75章 收徒第75天 两年过去,季斯年今日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血星阑身高居然已经越过他了。 日日练体,少年单薄的身子也变得挺拔宽厚了些了,与孩童时期大不一样。 之前血星阑撒娇抱抱,还只能抱着他的腰靠在他胸口上。 如今血星阑再撒娇,季斯年却觉得自己似乎整个人都被血星阑禁锢在了怀里。 离得太近,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气。 季斯年有些恍然,他的弟子,是真的长大了。 他推开血星阑,在血星阑欢喜又带着一些茫然的神情当中,摸了摸血星阑的头。 “妖兽精血狂暴,若是炼化不注意,也会影响神智,日后为师不在,不可再随意炼化妖兽精血。”季斯年叮嘱道。 血星阑微微屈膝弯腰,方便季斯年摸得更顺手些,如幼时一般蹭了蹭他的掌心,乖巧的回答道:“知道了。” 季斯年欣慰的同时又感觉有些别扭,干脆收回了手。 “前方即是天星宗,你二人回灵舟略作梳洗,吾等上门拜访,不可失礼。” “是,师尊。”血星阑唇角扬的高高的。 木麒麟将剩下的妖兽尸体全部收起来,快步跟上季斯年的身影。 血星阑笑容收敛,质问木麒麟道:“师尊来了,为何不跟我说?” 木麒麟眼皮都没抬一下:“是血师兄你叫我闭嘴的。” 血星阑恍然想起,木麒麟确实叫了他一声,然后被他勒令闭嘴。 但,除了和小剑鞘相关的事,血星阑从不是能自我反思的人,于是他凶巴巴的压低声音威胁道:“谁让你又蠢又啰嗦,不知道直接说事情。” “哦。”木麒麟一边敷衍的应了一声,一边越过了血星阑,靠近了季斯年。 眼看着离季斯年最近的地方要被木麒麟占据,血星阑唇角一抿,不乐意的两步追了上去,插进二人之间。 木麒麟又放慢了些步子,微微落后一步,拉开距离。 耳边瞬间就清静了不少。 季斯年也趁着这个时间,用灵气点了点仙盟令,提醒对方,自己要到了。 十四日前他就传了拜帖过去,言明上门借阅有关上古符文的书,求取天株葫芦给弟子入药,半月内到访。 耽搁到今日,已是拜帖所言最后一日,不好再停留了。 三人略做了片刻休整,木麒麟便直接御使灵舟,飞向了天星宗的方向。 半日后,灵舟跨过最后一条山脉,入目便是一片偌大平原。 乾元宗所在的玄灵洲多深山,万木阁所在的苍梧洲多幽谷,而天星宗所在的四方洲,却是一片广袤平原。 一眼望过去,开阔舒朗。 而天星宗,就在这平原中央。 季斯年他们的灵舟上挂着乾元宗的旗帜,又早早投过拜帖。 于是灵舟越过山脉进入四方洲不久,便有银袍弟子迎了上来。 这几个弟子的脚踏八卦阵盘,领头的赫然是个金丹:“恭迎仙尊,弟子等恭候多时,此处到宗门还有一日行舟,仙尊是预备御舟缓行,还是从宗门传送阵入宗?” “走传送阵。”季斯年道。 众人在城门收起灵舟,步行入城。 金丹弟子态度恭敬地在前方引路,走了一刻也未到。 血星阑看着金丹弟子一直笑着与季斯年接话,略微有些不耐烦了:“就不能直接御剑过去吗?走起来多麻烦?” “咱们四方洲有规矩,入城不得御空,不像别的舟,只限制了过于大的灵舟,是连御剑都不可的。”金丹弟子立马解释。 “因为四方洲空旷开阔,御空类妖兽容易从半空伏击,因此各城都在空中设立了阵法。” 他一边说一边抽出腰间灵笔,凌空绘了一道符,打入了空中。 空中隐藏的阵法便显了形。 “在城内御空,若是不小心撞在阵法上,容易有生命危险。” 金丹弟子有些骄傲的说道:“不过有我们宗主亲自在各城布下的传送阵,出行也极为方便,再走片刻便到了。” 面对金丹弟子言语中所带的炫耀,血星阑撇嘴,半空这种阵法也只能预防到金丹期,怎么也不可能威胁到他们的御剑。 传送阵虽然稀奇,但也只能在短距离传送,维修和传送消耗的资源也极为庞大,哪有他们御剑方便。 季斯年瞧出了血星阑的心思,缓声教导道:“为师自可以以剑破之,来去自如,但此举与结仇无异,入乡随俗,既来之则安之。” 他们又不是来结仇的,好生生的把人家的护城大阵破了做什么? “好。”血星阑只是不满季斯年的忽略而已,如今重获关注,自然也不会再说出什么不满的话。 “走路也是修行。”季斯年声音不急不缓,“世间大道万千,却皆起于末,修道是修仙也是修人心,多瞧瞧世间,也是好事。” 从季斯年的语气听来,他十分赞同此事。 或许正是因为这不能御空的规则,修士们也不再像其余诸洲一般来去匆匆,直接快速飞到目的地办完事情又立刻飞走。 他们在城中与凡人并行,反而沾染上几分烟火气息。 血星阑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也分了几分注意力在四周。 而木麒麟更是认认真真的开始观察四周。 那几位天星宗弟子对视一眼,皆微微一笑。 仙尊弟子虽然脾气不好,却很是听仙尊话,对他们这些负责接待的弟子来说,算件好事。 大约又走了一刻钟,众人才到了城主府,见到那传送阵。 那金丹弟子将自己的弟子令牌安置于,传送阵中间的立柱凹陷处,手中灵笔写下符文,血星阑便感觉到有空间撕裂之感。 众人眼前一花,仿佛天色暗了一瞬间,再亮起来的时候,已然到了一陌生之处。 阵法外,一银袍女子笑容温和道:“在下天星宗大长老温若雨,恭迎仙尊。 宗主和天问仙尊正忙于传承秘境之事,不巧现在抽不出身,只能让在下前来相迎,仙尊勿怪。” 季斯年微微颔首:“无妨,还请温长老带路。” “诸位请。”温若雨引着他们前往迎客殿,“仙尊来意宗主已知,若要借关于上古符文典籍一观道也无妨,只是天株葫芦一事,宗主略有些为难。” 毕竟天株葫芦可是天星宗用作宗主传承的,是他们镇宗之物,怎么能给了季斯年。 第76章 收徒第76天 季斯年此次来天星宗,所为两件事。 其一,自然是想着能借阅一些关于上古符文的记载,看能不能对血星阑体内封印有所对策。 其二,便是冲着那能炼药,给血星阑控制体质的天株葫芦来的。 而温长老的拒绝,也是在情理之中。 就像乾元宗的镇宗灵宝,镇灵钟,也不可能轻易借给别人,更别说给别人炼药了。 “贵宗能借书已然是仁至义尽,本尊也绝非要强求天株葫芦为难贵宗,只是,天株葫芦存世这么多年,种子或许是不缺的。” 季斯年从容不迫道:“本尊所求,只为换取种子。”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温若雨闻言,笑容更真切了几分:“如此, 还请仙尊暂且歇息,宗主与吾宗仙尊即刻就到。” 温若雨又让弟子奉上灵茶点心,笑语嫣然的同季斯年谈论灵茶品茗,将季斯年一些人招待的周到妥帖,十分热情。 期间,她还当着他们的面特意派遣弟子去催促宗主和天问仙尊,似乎让季斯年久候很是抱歉。 季斯年心里却清楚,那宗主和仙尊不肯露面,或许有忙于传承秘境之因,更多的,却是摸不准他的来意与态度,才派温若雨先来打头阵。 若是他的要求过分态度强硬,温若雨便会说自己做不了主,拖着他等着,天星宗再想别的手段。 而他的要求并非对方不能接受,态度又和缓,对方才好露面与他详谈,以免为难。 季斯年敛眉饮茶,心情略微有些微妙。 他自从在五十年前妖兽狂潮中一剑斩杀赤练蛇妖后便声名远扬。 在修真界,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奉为上宾。 然而自从收了血星阑这个徒弟,他从万木阁到天星宗,似乎都成了不受待见的恶客。 也没过多久,季斯年刚感受到脚步声和气息,一阵爽朗的笑声便先传了进来。 “稀客稀客,季小友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却没抽出时间,让季小友久候了,实在惭愧惭愧!”身形壮硕的男子将天星宗飘渺出尘的银色衣袍穿得格外潇洒不羁。 他笑容爽朗,语气诚恳,上来就要给季斯年拥抱。 血星阑瞳孔微缩,一个闪身便拦在了季斯年面前,红色的眸子冷凝,眼底翻涌着森然的杀意。 那男子咦了一声,直接五指成爪压向了血星阑的肩膀。 血星阑剑指一扫,划出血色剑气,暗红的剑罡覆在肩上,只等那鹰爪一落下,就从他手腕处割断他的手掌。 “嘶!”那男子倒吸一口冷气,连忙将手收了回去,“你这天赋异禀的小弟子,倒是心狠手辣。” 季斯年神情淡然的放下茶盏:“若非苗宗主无礼在先,星阑也不会护师心切,到免了本尊出手。” 听到季斯年夸他,血星阑唇角微微上扬,也没再坐回座位,而是站在他身边警惕的看着那一进来就对小剑鞘心怀不轨的男人。 季斯年其实早知道他会如此。 这苗若祁对外性格爽朗奔放,之前战时约他喝酒,又约战于他。 正值战时,季斯年自然不肯。 苗若祁便嫌弃他过于古板,便故意动手戏弄,惹得季斯年出手,最后被季斯年揍了一顿。 他却不知收敛,反而自觉找到了对付季斯年的方法,开始次次如此。 这也是季斯年没有阻拦血星阑的原因。 一来苗若祁总不至于真的对小辈动手,二来,季斯年也清楚他的很,刚才血星阑不出手,他那好奇的性子也会找机会试探血星阑。 也正如季斯年所料,季斯年难得收一个弟子,苗若祁自然要出手试探一番看看是个什么绝世大宝贝。 “难怪你肯收弟子了,是不错,修为凝实,剑道境界甚至远比一般的金丹境界要高。”苗若祁摸了摸下巴,“不过性子不太好,看上去倒是和千织羽的三徒弟一个路子。” “苗宗主!慎言。”季斯年眸色微凉,隐隐带上了几分不悦。 千织羽便是乾元宗千宗主本名,他的三弟子,就是堕入魔道的那个。 “啧,不收弟子则罢了,一收弟子就护得这么紧。”苗若祁扬眉,“好好好,算我说错话,以茶代酒,自罚一杯。” “浮光仙尊说,只求天株葫芦种子,可是当真?”突然,一道怯生生的女声从苗若祁身上传来。 血星阑猛的绷紧了身子,如狼枭一般警惕的看向了苗若祁。 还有人,居然连他都没发现。 只要是人体内就会有血液流动,只要有血液流动,就一定不可能避开他的注意。 可,他确实没发现还有谁。 这时,一个身形绰约的女子在苗若祁身后现身了。 她眼睛极为漂亮,大而有神,却总有些怯弱一般,不敢和他们对上视线。 她脸上戴着白色面纱,隐约露出的骨相轮廓却极为优越。 只是,她一直站在苗若祁后方,有意识的将自己的身子往苗若祁身后藏了一大半,两只手抓住苗若祁的手臂,勉强探出了小半边上半身和头来说话。 直到这一刻看见人,血星阑才感受到她的血液流动和气息,血星阑脸色一时有些不好。 这人太危险了!他甚至在她身上感受不到半分的情绪,善意或者恶意,若是她刚才心怀歹念,突然动手……他恐怕根本反应不过来。 “天问仙尊。”季斯年微微颔首,“本尊确实只求种子,不知何物可换。” “嗨,那劳什子玩意儿哪还需要你拿东西来换,每年都有一大堆,直接抓一把给你就行。”苗若祁挪了挪身子,挡住了血星阑的视线,“那小子,眼神别这么凶,吓着天问了。” 季斯年也拍了拍血星阑的…… 季斯年本想拍血星阑的背,同样的高度伸出手去却只看见了腰。 他一时有些不习惯,弟子长大了。 最后,季斯年只是缓声道:“天问仙尊比较羞涩,素来隐身藏于苗宗主气息之中,甚少露面,你莫要吓她。” 血星阑嗯了一声,身子依然紧绷。 季斯年无奈,袖子一挥,强行把血星阑按回了座位,还给他下了束缚。 天问胆子向来不大,好不容易露头,别又被他吓回去了。 “苗宗主慷慨解囊,本尊感念,却不愿为难宗主,还请宗主报价。”季斯年道。 苗宗主随手掏出一个袋子,哗啦往桌子上一倒,便是一大堆圆溜溜的种子。 “你要葫芦确实是为难我,但是你要种子还真不是为难,这是它这个月的种子,你要就都给你。 之前的种子倒是给不了你,全部做成点心了,诺,你们刚才吃那个就是。” 如此做派,就连季斯年身子也微微有些僵硬的侧过头,盯住了桌子上的点心。 这就是……传说中极为难得的秘宝? 季斯年甚至还预备了几十套方案,分别用来应对苗若祁的拒绝和为难。 季斯年有些恍惚,他这几日,费尽心神研究了些什么? 第77章 收徒第77天 苗若祁大方的将种子全部又收回储物袋,让一边随侍的亲传弟子送到了季斯年面前。 “天材地宝的种子向来难寻,为何天株葫芦这等异宝居然会有这样多的种子。”季斯年打开袋子,亲自将那些种子过手看了一下。 这些种子灵光湛湛,仅仅是颗种子,便有三级灵植的灵力。 灵植共五级,分别对应修士修为的五个阶段。 也就是说,这样的种子也足以用在金丹期去炼药了。 可他从未听说有包含天株葫芦种子的丹药流传于世。 那群炼丹的最擅长卖药,从药材的来历年份产地灵性,到丹药的成功概率,都能说的头头是道,然后让你心甘情愿的掏出灵石。 若真有天株葫芦的种子炼的丹药早就被吹出花来了。 “大概是吃太好了,便酝酿出了不少的种子。” 苗若祁笑容带上了几分诡异:“听说你要这东西是给你徒弟炼药的? 你也别说我坑你,我宗那葫芦宝贝种子一月上百颗的结,数量不错,品质也不错,若能炼成丹药,自然是一笔极好的收益。 但是这么多年来,从老祖起传到我手里,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请了多少的炼丹师,从来没有过炼丹师能将它成功的与其他药材相融炼化。 不仅仅是炼丹,炼器,炼材通通不行。 稍微用灵气沾染一点,这种子即刻就灵性全失,变成废物。” 若不是如此,怎么会沦落到用来制作糕点呢? 不过,毕竟每月也就一百颗种子,这糕点也并不是人人都有。 要不是看着来的客人是季斯年,他也未必舍得拿出来招待人。 “可曾想过如何培养此种?”季斯年问道。 天株葫芦本体不可得,也就只能想办法获取种子,重新栽培。 总之这药只要能赶在血星阑元婴前吃就来得及,他结元婴用了百年,天株葫芦据说结成葫芦也只需半年,应该是赶得上的。 只是若要长大成为想天星宗这般的灵宝,还需以千万年的时光来蕴养了。 好在他所需入药的,也并非是这般灵宝。 “当然想过。”苗若祁满脸遗憾的摇了摇头,“我们也多少寻摸出一点儿经验,传给你也无妨,只不过养不养得活,便只能看你的本事,可怪不到我身上了。” 季斯年微微颔首:“还请宗主赐教。” 苗若祁也没再推辞,仔细的与他说了这些年他们培养此种的经验。 最重要的便是得断绝灵气。 这种子一旦被注入灵气,不管是哪个属性的,立刻便会化为一滩烂泥。 可这就让季斯年有些为难了。 灵植都需要灵气护养,这种子一点沾不得灵气,又该如何获得养分? 苗若祁无奈:“你别忘了,这葫芦在我宗门作为镇宗灵宝,干的是什么活?” “宗门传承……”季斯年若有所思,“须以道意喂养。” 苗若祁一拍大腿:“不愧是你季斯年,一点就透。 我宗两位开宗老祖之一,在山巅悟道,立地飞升,道意全部灌入种子之中,才得了一拇指大小的葫芦。 而后另一老祖借此立宗,代代宗主弟子都以道意灌溉,如今这葫芦也不过变得巴掌大小。” 也正是如此,他们尽全宗之力,也无法再供养第二只葫芦了。 这些年倒是也有过其他得知情况的宗门,想要来讨要种子,效仿他们先祖。 只是许多门派,好不容易供养出一个仙人飞升,以道意灌溉种子,种子却毫无动静。 “想来便是缘分不够。”苗若祁无奈摇头。 既是天材地宝,总有几分挑人,也是应当的。 季斯年看着种子思索片刻:“贵宗可有当年两位老祖的手札,能否借本尊一观?” 苗若祁大气的说:“别人当然不行,你当然可以,我与天问当初若无你相救,哪能存活至今? 只要你别想着取我宗门的葫芦,断我宗门的传承,其他的事情都好说。” 这也是一开始苗若祁和天问不敢露面的原因。 季斯年是恩人,他们极难拒绝季斯年的要求,却不能为了报自己的私恩而将他们整个宗门的传承给断送,只能退温若雨来试探。 天问伸手在自己宽大的斗篷里摸索了片刻,取出了一本两指厚的书册。 “这是天株仙子与天漓仙子的手札。”她将手札放在季斯年手边的小几上,然后突然抬头与血星阑对视了一眼。 血星阑这才发现,天问的眸子并非是纯黑色的。 她的目瞳是蓝色的,只不过这蓝色过于浓烈幽深,一眼望过去,觉得和黑眸一般无二。 血星阑审视的目光锐利如刃,毫不避讳的与她对视。 但下一刻,血星阑还什么都没做,天问惊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直接跌倒在地。 她分明也是化神修士,才配被称为一身仙尊,却显得十分柔弱,斜跌之后,趴伏在地上,身子颤抖了起来。 “天问!”苗若祁立刻上前扶起天问,天问回过头,双眸紧闭,有鲜血从眼角顺着脸颊滑落。 苗若祁大惊,手往空中一握,灵笔浮与掌心,屋中大阵四起,笔尖则直接对着血星阑:“你做了什么?” 血星阑倒不是怕苗若祁,而是怕季斯年误会,当即拧着眉头对季斯年说道:“师尊,她自己摔的,我什么也没做。” “本尊知道。”季斯年戒指并在胸口往下一压。 极寒的剑意以他为中心迸发,剑意化形,数道冰剑在他身后组成剑阵,与苗若祁的阵盘凌空相对。 “兄长!”天问连忙一手攀在了苗若祁的手臂上,“且慢。” “可你这……”苗若祁眉头一皱,却见天问擦掉眼底的血渍,悠悠睁开了眸子,苗若祁失色道,“你用了天衍瞳术?” 天问轻轻点头,只见她的瞳色已经变成如水映苍穹一般的浅蓝,隐约带着几分琉璃一般的剔透。 天星宗是个阵宗,宗内分三支,一支善于战斗类阵法,一支善于封印结界类阵法,另一支则是衍算类阵法。 天问虽为化神,却不擅长战斗,只是有一双天生灵瞳,生而知之。 她便将各种推演大阵全部炼入了自己的眼瞳之中,修得一手天衍瞳术,一眼可观过去,两眼可测未来。 但此术若是触碰到了禁忌,极有可能反噬致盲。 她瞳色越浅,便反噬得越深。 季斯年与天问也曾联手,自然清楚此事,见她这般模样,心头微沉:“你看见了什么。” “血海,魔剑,魔物纵横,众生哀鸣,万族……皆丧。”天问似呢喃一般,断断续续的回答。 第78章 收徒第78天 血星阑心头微沉,一双血眸委屈又茫然的看向季斯年,无辜至极:“师尊,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然而在那无辜的表现下,血星阑眼底却是一片凛然杀意。 血池魔剑,魔物纵横,众生哀鸣,万族皆丧,分明是万余年前他出生时的场景。 此女知晓得太多了,恐会动摇师尊心神,不如杀之! “仙尊,看来本宗还看错了你的弟子,他比千织羽那毁了半座城的三弟子,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苗若祁冷声道。 他扶起天问,手中灵笔下绽放出一个金色的阵盘,阵盘不过大巴掌大小,却勾动着天星宗护宗大阵。 只要他一笔落下,天星宗千年大阵,便能化为最强的杀阵,诛了这妖魔。 季斯年却骤然起身,手中长剑一握,长身玉立,不容拒绝的护在了血星阑身前。 “天问仙尊,你所观的究竟是过去还是未来?”季斯年问道。 “本尊……不知。”天问眼角再次渗出鲜血,却下意识的望向血星阑的方向,想要再看得清楚些,却被苗若祁捂住了眼睛。 再看下去,恐怕天问双瞳就彻底废了。 苗若祁有些恼怒的看着季斯年:“若是过去,他必然是身负血债,十恶不赦之人。 若是未来,万族皆丧啊,这是怎样的人间炼狱,你还要护着他吗? 天问的天衍瞳术从未出错,你何必再逼天问。” “本尊并非逼她,只是有疑问,你从他身上看到了未来,是亲眼看到他造成这万族皆丧,还是只看到了这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他正于万族皆丧之境力挽狂澜。 若你从他身上看到的过去……” 季斯年将手中的剑横置,接着说:“你看到的恐怕只是这柄剑的过去,与星阑无关。” 天问伸出手,探向半空之中:“兄长,浮光仙尊说得有理,我有些看不清,你的眼睛借我用一用,我看看那把剑。” 苗若祁叹了口气:“你就一味的偏着他。” 他在自己和天问的手背上,各绘下一道阵法,然后用一条浅蓝色布条束缚住了她的双眸,在布条上画下阵法:“不可擅自再用术法。” 接着他就看向了季斯年手里的剑。 天问与他共享视野,自然也瞧见了,她轻轻点头:“是这把剑。” “本尊看他第一眼便已然受了惊吓,第二眼时术只施展到一半……”天问微微凝眉,“也不知是未来还是过去。” 苗若祁也听出了一些苗头,惊疑不定地把目光移向了季斯年:“这剑,似乎是小友的本命灵剑。” 季斯年沉默片刻,撤掉了自己借封印炼制的阵法剑鞘,长剑出鞘,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嗡!”强烈的魔气猛然迸发,苗若祁瞳孔一缩,一把拉住天问护在了自己身后,护宗大阵自然运转而起。 季斯年在护宗大阵出手灭杀的前一刻,又用之前的封印之法将这魔剑缠上,如若给它套了一层剑鞘似的,瞬间将所有的魔气全部都收敛了起来。 “无论是此次求药,还是求书,本尊所为其中一半也是这魔剑。”季斯年道。 “温长老,还请你带书斐去外面安抚弟子,不许任何人进来。”苗若祁突然道。 温若雨拱手行礼:“是。” 她带着苗若祁的那亲传弟子离开了大殿,一时间,殿内只剩下苗若祁与天问,以及季斯年同血星阑与木麒麟。 “季小友。”苗若祁神情严肃无比道,“还请你给我一个解释,为何你的本命剑居然是一柄魔剑,这与你弟子又有何关系。” 季斯年便将封印器皿一事告诉了苗若祁。 他当年和秦衡一起与苗若祁和天问镇守妖兽狂潮的东北战线,也算生死之交,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 更何况,此事在乾元宗内门,也不算秘密了。 只是他对苗若祁说的更多些,包括混元果,包括如今师徒二人契约的是同一柄剑。 “你这也太过鲁莽了。”苗若祁眉头紧皱,“哪有二人契约同一柄本命剑的,这岂不是成了……”剑奴了吗? 苗若祁把后半句话吞进去,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血星阑。 “既然如此,那天问所观之景,大约便是这魔剑的出身…… 你这弟子剑气霸道,又含血煞之意,也有堕魔之危,恐怕会连累你呀。” 弟子堕魔,又契约的是那柄魔剑,到时候二者联手背叛,他这心软又倔强执拗的小友,被牵连毁了仙途可怎么办? “所以,本尊才会来寻你相助。”季斯年道。 苗若祁叹了口气:“即刻我就让弟子把所有与上古符文有关的玉简和卷轴书籍,全给你拿过去,你且先看。” “多谢。”季斯年道。 苗若祁抬手阻止了季斯年:“小友先别忙着谢,天问终究是启动了二次瞳术的,她所观之景也未必不是将来,若是将来……” “本尊曾在宗门承诺,他若堕魔,本尊亲手斩杀。”季斯年正色道。 苗若祁摆手:“也罢,你去,之前你住的院子,早就在你送拜帖的时候,就让人给你收拾好了。” 季斯年心性坚定,一旦做了决定,无论再多困难也会竭力推行。 他现在并不想因为那些还未发生的虚无缥缈之事,就将季斯年对他们的恩情视而不见。 只能能帮一些是一些了。 事情一了,季斯年带着血星阑与苗若祁离去。 到了他们住的院子,一直未曾开口的木麒麟突然道:“仙尊,有天问仙尊瞳术血海预言在前,您还打算让血师兄修行血剑道意吗? 现在还未筑基,可以强行以您的道意压制,让他换道筑基。” 只是像这种强行融合道意筑基,大约也就和季无忧强行练剑一个下场,终究无法结丹,只能在筑基期挣扎着寿终而亡。 第79章 收徒第79天 木麒麟此问可谓诛心。 季斯年还未说话,血星阑便已经翘起了唇角。 他眼神睥睨,语气轻蔑:“你这话,是瞧不起师尊还是瞧不起我?” 季斯年素来是实事求是之人,绝不会为虚无缥缈的可能便裁定他的死罪。 如果季斯年是那种懦弱胆怯的,那最初在落云峰之时,他也不会扛下所有的压力,一力承担他身上因果了。 季斯年嗓音和缓:“本尊座下,不至于连一个虚无的预言都容不下。” “是弟子唐突。”木麒麟略微弯腰俯首一拜,“还请仙尊赐弟子三颗天株葫芦的种子,万木阁有秘法,或许可以一试。” 要真是那么容易的秘法,木麒麟怎么会在试探之后才说出来? 木麒麟跟随季斯年也有两年了,他很清楚木麒麟的性子。 这孩子虽然聪明却十分执拗,看起来迟钝却在关键之处总是十分敏感。 他刚才看上去是在劝他斩断血星阑的前程,为血星阑改道异基。 实则,他是想维护血星阑,还会出于试探,也会以此来提醒血星阑。 因此季斯年凝视他片刻,却断然拒绝:“想必会伤及己身,那便不必。” 木麒麟神情有几分怔然,季斯年垂眸与他对视,缓声道:“本尊无法收你入峰,却也从未将你当过外人。” 所有的事情,他从未瞒过木麒麟半分。 木麒麟握紧了手里的剑:“弟子知晓了。” 天星宗弟子又送来了数箱书卷,一两日恐怕是看不完的。 季斯年暂时便带着血星阑与木麒麟在此处暂住下来。 季斯年没打算让木麒麟冒险,血星阑却不心疼。 他回去就向季斯年讨了几颗种子:“这药既然是我吃,我用我的剑道意志养一养,说不定缘分就到了。” 季斯年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便给了他几颗。 血星阑拿了种子,找了一个季斯年看书的空隙,直接找上了木麒麟。 血星阑将种子往木麒麟桌子上一拍:“诺,种子,你什么时候能种出来?怎么种?” 木麒麟放下擦拭剑柄的妖兽皮,将长剑收回剑鞘,细细放好,这才拿起两颗种子。 “我种不出来。”木麒麟道。 血星阑眉头一扬,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那什么秘术呢?是不是又要吃一颗才行?” 上次混元木的种子就是吃下去以后,直接将其送到丹田气海中,才开始生根发芽的。 想到这里,血星阑目光缓缓落到了木麒麟嘴上,准备硬灌。 木麒麟眼皮微抬:“我族秘术结合以纯木精血灌养,可提高灵种灵性,使其更易成活。” 万木阁炼丹的少,但是和妙丹阁却是最为亲密的盟友关系,便是因为万木阁手上总有最顶尖的药材。 培养灵药这一块,整个修真界万木阁若说是第二,便无人敢称第一了。 “你这血还真好用。”血星阑啧了一声,“就是少了些,也弱了些。” 木麒麟沉默了许久,抬头盯着季斯年,半手拉的眼皮遮了一半的眼睛,犹如死鱼一般木然。 他肯定的说:“你一直催着我修炼,就是想等我修为增强,放我的精血。” “那不然呢?”血星阑一脸理所当然,“你还有什么能被我看得上的价值吗?” 木麒麟握紧了手里的种子,双眸微亮:“没有了,我会养出足够多的精血的。” 精血和普通的血可不一样,也是修行中的一部分,大部分人为了提升修为主要还是修行灵力。 反正等修为高了之后,凡人之血不会存于灵修之体,血自然而然的便会变为精化,没必要刻意去练血。 木麒麟此言,便是准备刻意去练了。 血星阑眉头一皱,警惕的盯着木麒麟:“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损耗精血必然会损耗修为,更何况还要特意将修行的时间挪出来修炼精血。 “只要能帮仙尊,你就会帮我。”木麒麟道,“你也不会让我有所损伤,否则你在仙尊面前交代不过去。” 血星阑哼了一声,莫名觉得有些不爽,却又寻不出源头。 最后只好扔下一句:“算你聪明。” 转身便离开了木麒麟的房间。 等一回去,季斯年抬眸:“种子给木麒麟了。” 血星阑身子一僵,小剑鞘刚刚不还在闭目蕴灵吗?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我去教他练剑来着,他非要借过去看看……”血星阑语气十分理直气壮,眼神却止不住的飘忽。 季斯年伸出双指重重的点在了他眉心:“胡说,也就是他肯纵着你。” 被季斯年这样一说,血星阑想起木麒麟最后笃定的语气,终于明白了之前自己感觉到的不舒服是什么。 那是一种,明明自己是得利者,却偏偏一举一动都被人家算计的明明白白的无力感。 血星阑脸色瞬间有些不好看:“他知道我会把种子给他,你也知道我会把种子给他。” “就算你不给他,他也会去想法子找苗宗主再要几颗。”季斯年道,“为师不愿再让麒麟欠他人情。” 虽然苗若祁嘴上虽然说这东西不重要,随手就给了他,那也是因为要的人是他季斯年。 换一个人试试?苗若祁早就一个阵法将他甩出四方洲了。 这毕竟是人家宗门秘宝,说起来数量多,实则一个月也就百来颗。 即使当做普通的灵植来用,也是半仙级灵宝衍生的三品灵植,放在外头都是能上拍卖会的。 季斯年又道:“往日这时候麒麟应该是在默观剑谱,今日却是点着灯等你去了。” 被季斯年完全猜中,血星阑噌的一下站起身就要去寻木麒麟。 “站住。”季斯年叫住了他,“他又没坏心思,多思多想几分又有何妨,总归是让你占了便宜去。” 话虽如此,血星阑却总觉得憋屈。 看着气鼓鼓的血星阑,季斯年眼底掠过一丝笑意,那双漂亮的红眸满是愤怒和委屈,就像被抢了萝卜的兔子似的。 他起身揉了揉血星阑的头。 “木麒麟感念你授剑之恩,对你颇有纵容,你也别忘了,是他为你取来了混元木心果。平日里,你也多护着他些。”季斯年道。 血星阑握住了季斯年的手腕,将脸贴上去蹭了蹭,语气闷闷的说:“知道了。” 小剑鞘他要护着,小剑鞘的药材他自然也会护着。 季斯年也没有打算去回收种子,那种子给了木麒麟就给了。 白日里他既然已经敲打过木麒麟,以木麒麟的聪慧,也不会再去勉强自己做出伤及己身之事了。 对他来说,木麒麟虽无法成为他的弟子,但是却也有师徒之谊了。 他两个弟子,总有一个省心的。 然而,等到夜色褪去,晨曦微晓之时。 “轰。”一阵磅礴的灵气伴随着墙屋倒塌的声音,从木麒麟房间里炸开。 季斯年和血星阑立刻赶了过去。 入目原本精致的房间,已经成了一堆废墟。 木麒麟跌坐在废墟的正中央,怀里死死抱着他的剑,双手捧着一颗冒出一片绿色嫩芽的种子,脸色苍白,神情茫然。 “仙尊……发芽了。”木麒麟说。 季斯年:…… 这天株葫芦,处处都在他意料之外。 “我的房子!”天星宗阵法被惊动的苗若祁赶过来一看,瞬间捂住了胸口惊呼一声。 紧接着,他自然无比的将手向木麒麟手心的种子伸去:“把本座房子弄倒了,你就拿这种子来赔。” 第80章 收徒第80天 “铮。”剑锋低鸣,木麒麟怀中长剑自己出鞘,挡住了苗若祁的手。 眨眼之间便与苗若祁过了两招。 苗若祁嘿了一声:“本宗就看一眼而已,季小友莫要小气,好歹也是我们家的种子出的苗。” 季斯年对苗若祁没皮没脸,睁着眼睛说的瞎话充耳不闻。 他手指依然掐着剑诀,隔空御使着木麒麟的长剑,往上一挑,直接从苗若祁鼻尖掠过。 苗若祁连忙退了好几步:“行行行不看了不看了,您一个仙尊和我一个小小元婴计较,也真好意思。” 季斯年这才一挥手让长剑归鞘,先是低头警告了血星阑:“为师刚刚顺手为之,不许去折麒麟的剑。” 血星阑将自己嫉妒的嘴脸,收敛的干干净净,一脸天真乖巧的牵上了季斯年的袖子:“怎么会呢?师尊多虑了。” 季斯年想起当初被薅的连一片叶子都没了的树枝,冷着脸甩袖子:“最好如此。” 木麒麟这才抱着剑,小心翼翼的捧着种子站起来,脚步略有些虚浮的走到了季斯年身后站着。 对上血星阑那双又酸又怒的眸子,木麒麟脚步一顿往季斯年另一边,又让了两分。 “哼!”血星阑挡在了他二人中间,压低声音轻声呵斥木麒麟,“管好你的剑,告诉他做剑的也要有剑德,别让它整天出去勾引别人的……”剑鞘。 血星阑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变成了:“别让他整天出去勾引别人的师尊。” “哦。”木麒麟眼眸微垂,爱怜的看着自己手心的种子。 这稚嫩的幼苗,不比脑子有问题的师兄看起来更清新怡人一些? 处理好家事,季斯年才对苗若祁道:“宗主当初赠予本尊种子的时候便说过,种不种的出来是本尊的本事,与你无关。” 苗若祁一脸严肃:“昨日本宗酒喝多了,说的话自然……” 季斯年反手一握,本命剑便握在了手里。 血星阑对着似乎要反悔的苗若祁虎视眈眈,那剑自然也战意凛然,铮鸣不断。 苗若祁顺滑无比的转口:“说的话自然也是作数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自己误把珍珠当鱼目送出去了,哪有再当做珍珠讨回来的道理。” “苗宗主成熟了不少。”季斯年夸赞道。 若换做以前,怎么也得先挨一顿揍才会懂得该怎样说话。 苗若祁瞥了一眼季斯年手中的剑:“季小友,我天星宗人穷地方小,莫要误伤了这里的砖木草石,还是先将剑收起来。” 季斯年心念一动,从剑尖起,竖条银丝沿着剑身旋转攀援而上,直接凝成了一个剑鞘。 血星阑浑身陡然一僵,有一种被小剑鞘从脚到头摸了个干净的感觉。 这、这、这也太舒服了!小剑鞘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苗若祁见那剑安静了,当即嘿嘿一笑:“季小友,你看我们二人也算生死之交,这种子你就让我看一眼,就一眼!好歹种子是我送的……看一眼总成。” “自然。”季斯年转身对木麒麟伸出手,“来,先给本尊。” 木麒麟指尖掐了几个法诀,凌空绘制了几道符文,结成了漂亮的青色法阵,宛如丝萝织就的渔网,兜着刚列出一条缝冒出丁点嫩苗的种子,飞到了季斯年手心。 他嘴唇蠕动,正准备提醒季斯年不能用别的灵力碰到种子,就见季斯年微不可闻的冲他微微颔首。 木麒麟对季斯年向来信任,当即便闭上了嘴,什么也没说。 季斯年果然手中的灵力收敛的干净,捧着那青丝萝网,递到了苗若祁眼前:“它不可沾染半点其余的灵力。” 苗若祁连忙应了一声,也不敢伸手去碰,就那样弯着身子,眼巴巴的盯着瞧。 一边瞧他一边夸:“你这弟子阵法被你教的不错啊,这种符文构建方法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什么时候研究出来的,也不与我说说。” 他们并肩作战的时候互通有无,季斯年学了他不少阵法走,他也学了几套剑法。 只是他剑道天赋有限,略作近身战防身也就罢了。 季斯年阵法却极有天赋,或许是随他父亲耳濡目染,他们分别之时,季斯年的阵法水平甚至能比的上他宗内长老了。 这些年两人偶有传输的时候,也有探讨一些阵法,没想到,季斯年居然还研究出了这样巧妙的阵法。 苗若祁羡慕的看了眼季斯年,这天道也不知道是如何划分天赋的,他们落云峰一脉当真处处都强。 可唯有季斯年心里清楚,他传过木麒麟剑道,指点过剑诀,往他丹田里留下一道剑意,帮着木麒麟磨砺己身,从头到尾却从来没教过他阵法。 至于不知为何热衷于盯着木麒麟修行的血星阑,更不可能教木麒麟阵法了。 毕竟血星阑天赋异禀,他教血星阑,甚至教得还不如木麒麟多。 无论季斯年心里怎样想,面上也丝毫不显:“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阵法,不过图一个精巧而已。” 苗若祁点点头也没将此事再往心上放,确实此阵法也不过占了一个精巧,看上一眼他也会做了,不算难。 “那这种子,究竟是如何发芽的?”苗若祁眼馋的要命,酸水止不住的往外吐。 他们天星宗研究了数千年的东西,这才到季斯年手里一个晚上啊! 第81章 收徒第81天 季斯年有意保护木麒麟,只将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你说此株以道意为食,本尊传弟子剑道时,顺便也将己身之道灌入了种子之中,便发芽了。” “啊?”苗若祁狐疑的看着季斯年,也不知道自己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如今也不过将将破壳罢了。”季斯年将网兜又交回给了木麒麟,“如今飞升者少,肯传道者更少,要将其养大,还得多费心思。” 闻言,苗若祁心里那些小心思也都没了。 他们的天株葫芦从藤蔓养大结果到巴掌大小,经历了十几位飞升仙人全力灌溉。 如今别说十几位了,纵观近千年,唯有乾元宗落云峰寒剑仙尊一人飞升…… 又如何能养大这还是一株幼苗的天株葫芦? “你若只是用来入药,倒也不必养大。”苗若祁笑道,“还得恭喜季小友了。” 季斯年又取出一只长颈白玉瓷瓶给苗若祁:“毁坏天星宗房屋实在非本尊本意,此物就当是赔偿罢。” 苗若祁哪里肯接他的东西:“季小友,你我之间的关系何至于此?” “此为星凝霜露,对天问仙尊的眼睛大有好处。”季斯年道。 苗若祁立刻接过了瓶子,依然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你看你就是客气,这院子既然已经毁了,不如就换一座。” 季斯年道:“不必,待本尊离开之后,宗主遣人来修缮便是。” “如此,那本座就不打扰了。”苗若祁拿着那瓶子急着回去给天问治眼睛,也不再多留。 送走苗若祁,季斯年准备带二人回到屋内再询问木麒麟详情。 却见血星阑双颊和耳朵都泛着淡淡的红晕,神情有几分木愣。 季斯年眉头微不可见的轻轻皱了一下,有些担忧:“星阑,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有!”血星阑立马反驳道,他目光止不住的飘向季斯年手中的剑,“我只是在想剑鞘……” 季斯年不解道:“之前的封印之法便是以腱鞘外形作为剑的封印,如今只不过以诀化形罢了,可有何不妥?” 血星阑微微抿唇摇头,手揪着季斯年的衣袖:“没什么,回去。” 以前长剑直接入鞘,他还不觉得如何,只是沉浸于被小剑鞘的灵力调理剑气的安心舒适。 如今这种以诀化形之法,却像是剑鞘紧贴着他的剑身,一点一点的从脚往上蹭。 倒也不是不舒服,反而……过于舒服了,他也很享受与小剑鞘的这种亲密的接触。 这是他的剑鞘,只属于他的。 血星阑心中愉悦不已。 季斯年见已经比自己略高一些的血星阑,还如孩童时一般扯着他的衣袖,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身后。 他眼神微软:“若有不舒服,要及时告诉为师。” “嗯,我现在没事。”血星阑笑容乖巧灿烂,让季斯年也安心不少。 回到屋内,季斯年才问木麒麟:“方才,本尊将你所创造的法阵和培养出幼苗之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你可有不悦?”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木麒麟语气平静道,“弟子知晓,仙尊是为了庇护弟子。” 别看这幼苗一事在季斯年和苗若祁这里,如此轻易的就揭了过去,似乎并不算什么大事。 那是因为苗若祁以为催动幼苗发芽的是季斯年。 季斯年实力超绝,旁人轻易不敢生起妄念,有些什么成就,也被视为理所当然。 可若是他木麒麟,此事就没那么容易了了。 他现在还没有绝对的实力能够保护自己。 他若是元婴化神,今日苗若祁连一开始直接向他伸手想要拿种子的动作都不会有。 无论苗若祁是真的只想要看一看种子,还是想试探一番,此举都是对木麒麟的轻蔑。 从头到尾,苗若祁便没有将木麒麟看入眼里过,他将所有的功绩都挂在了季斯年身上。 对木麒麟来说,是件好事。 “你能想得明白就好。”季斯年微微颔首,“这枚种子你是如何蕴养的?” “弟子先以秘术精血养之,却毫无动静,只是灵性更高了几分。” 木麒麟捧起种子:“弟子道意浅薄也并未催生它……” 木麒麟语气微微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弟子便放弃了继续为之,然后,普通的血滴在了这枚种子上,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季斯年若有所思,取出他蕴养了一夜的种子,将自己的血滴了一滴上去。 种子蔚然不动。 他又取了血星阑的血滴了一滴,种子也毫无动静。 季斯年换了一颗种子,再取了木麒麟一滴血,那种子也毫无反应。 一时间就连木麒麟也没想明白。 “先歇息,待入夜,你将你昨晚拿到种子之后做了什么再重现一遍。”季斯年道。 “现在即可。”木麒麟道。 季斯年见木麒麟脸色泛白的样子,心底轻叹,取出一瓶丹药放在桌子上:“现在不可,你得先顾好自己的身子,且去歇着。” 他本以为两个弟子至少还有一个省心的,如今想来都是他误会了。 木麒麟服了药便去调息休息,季斯年又开始翻阅书籍。 血星阑蹭到季斯年身边,也取了一本书,与他一同看:“我也可以帮忙找线索,然后呈给师尊。” 偌大的一间屋子,血星阑却偏要挤到他旁边,与他手臂挨着手臂。 季斯年默然凝视血星阑片刻,对上血星阑璀璨愉悦的双眸,终究什么都没说。 只是抬手稍微有些不方便,不算什么。 但是血星阑心思哪里在书上,时不时便把眼神落在季斯年脸上,季斯年想忽视都难。 季斯年认命的微微合眸,罢了,自己的弟子。 他放下手中的玉简,转身对上血星阑飘忽的视线:“你想说什么?” 血星阑这样,分明就是有事要说。 血星阑抿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要求道:“你能不能就把我、把我们的剑像刚才那样一直带着,下次别指挥木麒麟的剑了。 反正一直有你的剑鞘束缚着,也不会被瞧出端倪来,轻易不出鞘就是了。” 季斯年有些意外,类似于这样的要求血星阑不知道提过多少,每一次都十分理直气壮,断起剑来他都是拉都拉不住的。 今日怎么反倒如此羞涩? 要不是血星阑一直在他眼皮子下面,他都要怀疑自家徒弟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季斯年目光充满了审视:“没有别的了?” “没有了。”血星阑抱着他的小臂晃了晃,痴缠道,“师尊,你就答应我嘛,反正木麒麟的剑也不好用不是吗? 只有这柄剑,能让你随意发挥实力,用别的剑你都得小心翼翼,一不小心变震碎了。” 季斯年虽然心中觉得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但确实也问不出个什么了,只道:“可以。” 有一把趁手的剑,自然是不错的。 总归血星阑是个藏不住事的,等日子久了,他自然知道他的目的。 血星阑唇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双眸一弯,眸中似有星辰般灿烂:“多谢师尊。” 季斯年心情也莫名其妙的好了不少。 第82章 收徒第82天 入夜,季斯年给了木麒麟新的种子。 木麒麟正襟危坐道:“仙尊,前两个时辰,是木氏秘术,修行时便发过誓不可外传的。” 季斯年微微颔首:“本尊与星阑为你护法,两个时辰后再进来。” “谢仙尊。”木麒麟道。 季斯年带着血星阑离开屋子,在屋子外布上结界,确保就算是再出了什么事情也不至于立刻让苗若祁发觉。 “这四方洲,难怪叫这个名字,从他们的屋子望出去,天空都是四四方方的。”血星阑嘀咕道。 季斯年随他一同抬头。 墨蓝色的穹顶上明月高悬,万里无云,群星璀璨斑斓。 只是由于四方洲的建筑风格十分的方正,视线受限,这无垠的天际,似乎也被割成了整齐又古板的四方。 这样抬头望天望久了总有一种说不上的逼仄感。 血星阑想起了那万年里,他陪着小剑鞘一动在塔顶的天窗看夜空的时光,一样的逼仄之景。 靠在窗口的小剑鞘偶尔会非常好奇的问它:“外面的天会更大吗?” “你要是想看,本座便带你出去看看。”血屠剑不在意的说道。 “可我不想出去。”银白色的剑鞘好奇地吸食着月华,然后将炼化过的灵力注入到血屠剑内,“出去了我们会被分开的,我会被带走的。” “谁敢带你走本座便杀了他!”血屠剑上血气汹涌。 “那又会有无穷无尽的人来杀你。”小剑鞘笑了几声,两条白色的锁链从剑鞘上蔓延而出,缠绕上剑柄,然后将剑插回了剑鞘。 “我不想出去,我们一直在这里也很好。”小剑鞘紧紧抱着他说,“我困了。” 血屠剑嗯了一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那就不出去,睡觉。” 血星阑有些怅然,那时候他不懂,现在想来,小剑鞘其实是很向往外界的。 早知道他便破开封印带小剑鞘出来了,重新占一片领地,让谁也不敢觊觎他的小剑鞘,怎么会害得小剑鞘在他沉睡时被人偷走? 季斯年见血星阑站在那里,透过这四方的院落,仰望着被割裂的苍穹,神情怅然。 不知为何,季斯年心底一酸。 血星阑从未与他说过他的童年,季斯年也不多问,想一想便知是极难的。 他直接上前,握住了血星阑的手臂,温声道:“既觉己身入樊笼,不如潇洒自奔去。” 下一刻,血星阑被季斯年带上了长剑,直上云霄。 这次季斯年撤掉了防风诀,带着血星阑破开云层,感受到云雾化作丝丝凉意轻绕指尖,星辰仿若触手可及。 季斯年如他幼时一般拉着他的手,站在他前方,御使着剑在云海中翻越,在星河中畅游翱翔。 俯观山河大地,天地乾坤,眼前的世界忽然间变豁然开朗。 “你可记得,星阑二字何意。”季斯年问道。 血星阑嗯了一声:“星阑二字,意为长夜将尽。” “既已尽,余下便是璀璨光明,不必再思过去之事。”季斯年说。 血星阑双眸一弯,小剑鞘是在关心他。 他上前一步,从身后双手抱着季斯年的腰,将头埋在季斯年肩膀上:“师尊,太快啦,我害怕。” 在塔里,小剑鞘每次关心他都是抱着他,不许他出鞘。 现在变成人了也不错,该他抱着小剑鞘哄了。 季斯年剑势猛然缓下,他无奈侧过头,推开了血星阑拱在他肩膀处的脑袋:“都比师尊高了,不可再像幼童一般撒娇痴缠。” “知道了。”血星阑笑容爽朗的应道。 季斯年却觉得,此言并未有几分真心。 只是见血星阑心思沉静,心情开朗,他便又觉得这样也极好。 “你再低头看天星宗。”季斯年道。 血星阑再看去,原本身处其中颇为嫌弃的四方院,此时却显得极为规整严肃。 每一处院落仿若星罗棋盘一般若在该在的位置,整齐笔直。 “三百年前,两宗仙尊突然身陨,两宗断代,并无仙尊可支持一宗气运时,璇玑仙门与天星宗败落,仙盟五首变为三首。 如此窘境,苗宗主临危受命,机缘顿悟了天星宗的传承仙人阵法。 他调理灵脉修改布局,使其横空出世,此阵法全力激发,可以戮仙。 天星宗稳坐四首之一的位置,靠的便是这的仙人阵法。” 季斯年说道:“身在其中觉得逼仄,可身处局外,却能窥见大道之意。” 他给血星阑介绍天星宗,语气中对苗若祁的天赋隐约带着推崇,却没看见在自己身后血星阑脸色有多难看。 去掉一些分支杂院,剩下的院落,若是将其每都视作一个阵法,一一串联起来,汇聚而成的这戮仙大阵,他眼熟的很。 万余年前,那神君将这阵法炼入小剑鞘内,锁着他,一同压进那镇魔塔。 也正是这所谓的戮仙阵法,在小剑鞘灵智生出后,险些灭杀小剑鞘。 那些人,既想用小剑鞘生生世世的压着他,不让他出塔,又怕剑鞘生灵背叛,便留了这戮仙阵法。 而此阵法的的那护宗大阵,又是压着他不得出塔之阵,简直像是一个翻版的镇魔塔。 他在塔内沉睡多日,若非小剑鞘生灵将他唤醒,他便真如那些人所愿,一点点磨掉灵智,与剑鞘一同腐朽。 也是因为小剑鞘无意间唤醒了他,他才救下小剑鞘性命。 他们一剑一鞘,向来便是相依为命。 哪里又来什么父母亲族? 因此,他笃定那寒剑仙尊季共谦,就是盗走小剑鞘的真凶。 但是季共谦能在道途尽毁修为全废后闯入镇魔塔偷走小剑鞘,定然有人相助。 天星宗既有此法,那天星宗对小剑鞘的事又知道多少?插手了多少? 苗若祁这横空出世的天才阵师,又是如何参悟这阵法的? 三百年前璇玑仙门与天星宗两位仙尊陨落,也差不多同一时间,季共谦说得子季斯年,丧妻赵若水。 天下恐怕没有这样巧之又巧的事情。 “师尊,我对那璇玑仙门,很有兴趣。”血星阑语气平静得毫无波澜。 季斯年没发现异常,只当他好奇:“等你筑基,宗门大比得胜,可去参与仙盟盟会,自然可见。” 两人转了一圈,等时间到了,有落回到院落,血星阑突然想起:“天星宗不是禁空吗?” “有凡人混居的城镇自然禁空,宗内倒也不必,有护宗大阵,弟子皆为修士,不惧那些领空妖兽,自然放心领空。”季斯年道。 血星阑唇角微挑,笑容一如既往的清爽,眼神却冷冽如冰刃,冰冷的血眸之下翻涌这嗜血的杀意:“这样啊,那我也安心了。” 就让他瞧瞧,这所谓的戮仙阵法,能有当年几分水准,这天星宗,又有几分干净。 第83章 收徒第83天 自觉哄好了弟子,季斯年带着血星阑回到屋内。 血星阑心中虽有谋划,却不能展现在季斯年面前,只能先暂且藏于心间,静待时机。 “仙尊,弟子已经用家族秘术浇灌过了。”木麒麟将种子奉上,种子安静的躺在他手心里,毫无变化。 季斯年用神识检查了一下种子,微微摇头。 “只是灵性增强了不少,与其他灵性强的种子变得一样,没有任何特殊。 你后来还做了什么,只管一一照做。” 木麒麟沉默片刻,起身道:“仙尊稍等。” 他调息了片刻,又将季斯年赠予他的剑拔出,取出一排又一排的灵玉盒子打开。 盒子里呈着的都是各种妖兽的妖兽油,灵植精油。 木麒麟取出一块精致华美的灵兽皮,按照一定的顺序挨着沾取妖兽油和灵植精油。 细细的擦在剑身上。 又蕴灵蕴养长剑,调理剑气。 “这是做什么?”血星阑皱着眉头,“不是养种子吗?你擦什么剑,剑上又没沾血。” “这是保养灵剑。”木麒麟神情严肃的说。 季斯年默然,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只有本命灵剑,才需要如此保养。 因为本命灵剑要不断的与自身磨合,甚至会收入自己的丹田之中,元婴之后更要尝试人剑合一。 因此才会以灵力梳理剑气,然后炼化剑气,不断的与剑进行沟通交流。 而为剑擦拭与剑身材质契合的保养油,能提高剑的灵性。 “此剑不过半灵器,灵性再高也有限,你若与此剑气息过于交融,日后炼化本命灵剑时会有所不便。”季斯年说。 到时候木麒麟体内这柄剑的气息过浓,身体会下意识排斥其它剑,或者被其他灵性高的剑所拒绝。 因此木麒麟此举绝非好事。 木麒麟微微抿唇,只低头看着自己的剑:“弟子会去寻能让它进阶的材料的,弟子想将它契约为本命灵剑。” 季斯年见木麒麟打定主意的模样,微微有些头疼。 哪有这么简单?这剑的底子这样差,归根结底就是一柄器,根本达不到宝的程度。 若要提升品质到宝,所需要的材料,恐怕累积下来打造几柄半仙器也够了。 这还只是提升到法宝,若要提升到灵宝那更是需要极为庞大的资源。 木麒麟日后若要元婴化神,本命灵剑必须提上去才不会拖后腿。 面对木麒麟的倔强,季斯年头疼,血星阑心情却十分的好:“不错!对自己的剑就是要这样一心一意! 绝不能一天换两柄剑,三心二意,始乱终弃,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剑主。”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下意识的瞥向了季斯年。 哼!小剑鞘,你快看看人家怎么对他的剑的! 季斯年自然知道血星阑什么意思。 他这弟子一向把自己当成一柄剑,从与他相识开始,便一直与别的剑争锋吃醋。 想起被血星阑折断的那一柄又一柄剑,季斯年好笑的同时却也莫名升起几分心虚。 也怪他这弟子太过理直气壮,有时候都让他忽略了,其实血星阑本身是个人,他根本就没必要因为用了别的剑而心虚。 不过被血星阑这样一打岔,季斯年因着心底莫名其妙的心虚,倒是不好再劝了。 “也罢,回头本尊多予你些材料,将剑的潜力提高。”季斯年道。 于是木麒麟像昨天晚上一样,仔细的保养了剑,调理了剑气,然后又练了几套剑招。 最后他剑气迸发之时,一个转身,剑尖直指种子。 “嗡!”长剑铮鸣,剑气从剑尖迸发,直击上种子。 然后木麒麟顾不得剑气未散,立刻上前救护种子,手指被剑气蹭破,鲜血滴在了种子上。 他又连忙伸手去擦。 还用神识去感应种子情况。 下一刻,种子中间陡然裂了一条缝,与昨晚一模一样的磅礴的灵气从种子中间喷涌而出。 季斯年指尖掐上法诀,将灵气局限在了此处空间之内。 这一次,破壳而出发芽的种子未曾再次惊动阵法,也未损坏房屋。 季斯年看着那嫩苗,脑海里推演了一遍木麒麟的所作所为。 在极短的时间,种子同时接触了三种东西。 木麒麟的剑气剑意以及普通的鲜血和神识。 以及,木麒麟自己没发现的一缕与剑气交融的灵气。 季斯年又取出一颗种子,将这些东西一一灌注于种子之内。 可种子不但移动未动,而且在被灵气注入的一瞬间就快速的腐化了。 接下来,季斯年又做了不少次试验。 木麒麟灌入种子的东西,他们三个都有。 季斯年将他们三个的这些东西,交叉搭配不同的分量和浓度强度,来回试验。 血星阑和木麒麟也配合着当实验材料,就连木麒麟用来保养剑的各类油和那灵兽皮也被翻来覆去的研究了一通。 为了防止闹出异动,季斯年干脆直接将整个院落都用结界封闭了。 苗若祁中途来过,却被结界拦在外面,只好无奈的离开。 直到季斯年手里最后一颗种子用尽,时间已然过了月余。 中途季斯年还写了纸鹤飞信,送了些宝物出去,让苗若祁把天株葫芦最新结出的种子送来。 苗若祁便知道那种子发芽,恐怕只是偶然,季斯年正在研究发芽的条件。 他不但没收东西,甚至立马将所有的种子全部打包给季斯年送了过去,只求季斯年若有成果,务必要告诉他。 季斯年自然答应。 可惜,等到只剩最后一颗种子时,成功发芽的种子也依然只有木麒麟那里的两粒。 季斯年心底微叹,让木麒麟全用他的东西,在灌养了一次种子。 这一次,种子再次长出了嫩芽。 季斯年微微敛眉,看来,不必再折腾了。 “麒麟身怀至宝,至于是何物,本尊不知。”季斯年看着桌上三枚发芽的种子道,“但若被人知晓,只怕会起祸事,你二人不可对外透露半句。” 血星阑和木麒麟自然答应。 “那这三株幼苗如何处置?”木麒麟问道。 季斯年将最开始发芽的那一株单独挑出来。 又选取了极为精巧繁复的法宝级别的器皿。 以他的剑道道意为土壤填入,种入天株葫芦幼苗,又刻上道道保护阵法,将其护得密不透风。 这便是明面上的幼苗了,会由季斯年亲手带回去,交给悬壶峰与千林峰培养。 接着季斯年又取出两个拇指大小的星图纹镂空香囊吊坠球。 他花了几日将其炼制为空间法器,表面又刻了凝神的法阵掩盖。 以木麒麟与血星阑的各自道意为土壤填进去,又将种子放置其中养好。 最后,他用银色鲛丝掺杂了养神香炼制好丝绦,轻轻挥手,一股温柔的风带着两份香囊,各自落在了二人桌前。 “这两株,你们各自用道意喂养,悬于腰间作为配饰,不可露于人前。”季斯年道。 经过他这般遮掩,无论何人看上去,这都是用来凝神养神帮助修行的配饰法器罢了,并不打眼。 一切都安排妥当,血星阑却盯着木麒麟那个香囊不肯放。 这可是小剑鞘亲手做的!该是属于他的剑穗! 第84章 收徒第84天 木麒麟被血星阑几乎能剜肉刮骨的眼神盯着,感觉到他之前与血星阑莫名其妙定下的那契约在他体内蠢蠢欲动,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他眼皮微抬,木然的神情十分认真的拒绝:“腰间有佩饰,不方便练剑。” 算你懂事!血星阑得意的微抬下巴,哼了一声,伸手就要拿木麒麟面前那个。 “星阑。”季斯年一打眼便知,小弟子醋坛子又翻了。 他便召回血星阑那个,坐在椅子上对着血星阑招了招手:“过来。” 血星阑站在他面前,季斯年温声道:你这个,为师也灌入道意,与你一同蕴养,木麒麟那个,你不许去抢他的。” 季斯年一边说,一边勾着他腰带穿绳子,帮他带香囊。 一双冷如寒星一般的眸子注视着他腰间,仔细的为他佩戴香囊,浓密的鸦羽轻颤,柔和了眼中的冷清。 季斯年声线虽凉,语气却极为柔和的哄着他。 血星阑唇角微微上扬:“好。” 小剑鞘这样乖的撒娇求他,自然要答应小剑鞘,先哄小剑鞘高兴才好。 等回头,他再把木麒麟腰间那个换掉就是了。 季斯年以为哄好了血星阑,便分给二人数份资源,催着二人调息休息。 这些日子实在是耗费了不少心力,也不是季斯年不想慢慢来。 但天星宗毕竟不是落云峰,他只恐事情迟则生变,因此不得不速战速决,半点不敢耽误。 他修为高,流失一点灵力和精血,很快就修行回来了。 可血星阑和木麒麟却得好好休养几日才好。 各自回房后,血星阑眼神闪烁着凑到了季斯年面前:“师尊,咱们的本命灵剑是不是也要护养一下才好?” 他咬牙咽下一肚子委屈,挤出下一句话:“你要是实在不喜欢它,我来护养也好,这几任你传授的护养之法我都学会了。” 这些日子实验中,总脱离不了木麒麟护养灵剑。 确认种子发芽与护养灵剑的材料无关之后,季斯年也顺便指点了不少木麒麟护养之法。 血星阑看在眼里,心里又酸又妒。 小剑鞘还没这样护养过他呢。 只是季斯年当时沉浸于实验中,他没舍得打扰季斯年。 如今正是好机会! 不出血星阑所料,季斯年听他此言并没有拒绝,只是道:“你好生调息休息,养剑之事交于为师便是。” 他确实不喜那魔剑,可是这魔剑确实也派上了不少用场。 何况本命契约已定,并非能轻易更改,他自觉也能镇压住这剑。 既然如此,磨剑的同时,与它多多交融也好,说不得提高了灵性,能让那剑更听话些。 只是现在血星阑第一要务,是去调息修行,何况他也未必压制得住魔剑,此事自然是季斯年接手。 血星阑不管季斯年怎么想,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小剑鞘,亲手为他保养。 他盘膝在另一方打坐,看着小剑鞘取出了他的分魂,骨节分明的手将他的分魂捧在手间。 血星阑已经能想象到小剑鞘修长白皙的手指拿起灵兽皮,温柔细致的一寸一寸为他擦拭剑身。 简直就是剑身极乐。 愉悦的感觉冲刷着大脑,血星阑闭上眼睛,感觉自己身子都轻飘飘的要飘起来了。 下一刻:“铮!” 血星阑感觉自己指甲似乎被蹭了一下。 他茫然睁开眼睛,看着季斯年拿着一块琉璃剔透的石头,仔细的给剑……打磨抛光? 血星阑闭上眼睛重新睁开,小剑鞘的手丰润白皙,修长有力,精致如玉,肤如凝脂…… 他将最近学过的,关于手的所有的美好的词语全部用上都不觉得为过。 拿着琉璃剔透的石头,更是漂亮优雅。 但是!再好看,也掩盖不了一个事实。 小剑鞘是在拿石头给他打磨抛光! 说好的全身按摩呢? “师尊……”血星阑委屈的开口了,“不是该拿灵兽皮浸染了精油细细的擦拭剑身吗?为何要拿石头打磨……我、它已经足够锋利了。” 季斯年淡然道:“这只是魂体分神,并非本体,精油无用。 此乃魂石,对魂体有益,也可为其保养一番。” 他抬眸,眼神锐利:“好生调息,不可分心偷懒。” “知道了……”血星阑瞬间像被太阳晒蔫了的小白菜,略有些垂头丧气的闭上眼。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细细的摩擦感,他又气又委屈,将意识悄悄从契约传去被季斯年封锁的神魂空间,抓住白色小光团一阵猛蹭。 “嘤——”白色小光团睡得好好的,猛然被蹭醒,委屈的嘤唔了一声。 暗红偏黑色的小团子就舍不得了,伸出两条圆润的触手拍了拍白色的小团子,又将哼哼唧唧撒娇发脾气的小团子哄睡。 算了,保养指甲怎么不算保养呢? 小剑鞘肯对他好就行了。 血星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调息,一边等着季斯年保养完剑。 等季斯年又将剑和神识沉入丹田开始磨剑时,血星阑便悄悄离开了屋子。 昨夜他在上空,可是将下面的阵法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阵法,没人会比他更熟悉了。 血星阑割破手心,鲜血从伤口流出,变成数道血色小剑。 他一掐诀,小剑便两两成行的飞出了院落。 不但季斯年的阵法毫无动静,天星宗那被吹的神乎其神的大阵也毫无所惧。 血星阑现在灵力和魔气都不够他布阵。 但他可以借由此阵,变阵为之。 血色小剑到了指定的地方,一个个化为繁复古朴的上古符文,融入阵中。 血星阑满意的拍拍手,转身回去了。 接下来,就看这天星宗如何应对了。 符文一落,围绕着四方洲的诸多峭壁上的山洞里,四方洲荒野的密林里,一只又一只飞行魔兽不约而同的朝着天星宗汇聚而去。 与此同时,负责看守大阵核心的长老见阵法核心的灵石堆陡然沉了一小片,诧异的皱起了眉头。 不对啊,这阵法每日消耗的灵气都是固定的,怎会突然生变? 他将此事报与苗若祁,苗若祁将手中灵笔沉入阵法核心,缓缓皱起了眉头。 阵法有些地方运转得快了些……而且,还在沾上了一股极为霸道的气息。 紧接着,温若雨神色匆匆的御使灵宝赶来:“宗主,出事了,各城均由传送阵送来消息,飞行魔兽暴动集结成军,直奔宗内而来。” 她焦急道:“根据情报,有两头妖兽似乎已经达到了半步化神。” 第85章 收徒第85天 “各城伤亡如何?”苗若祁眉宇间浮现出几分担忧。 温若雨无奈摇头:“没有伤亡。” “什么?”众长老闻言一惊,“怎么可能?” 若妖兽从四周席卷而来,一路上应该伤亡无数才对,毕竟城里面都是鲜活的血食啊。 而那些城的防御阵法,又怎么防得了妖兽? “这正是诡异之处。”温若雨沉声道,“那些妖兽,竭力奔向天星宗,似乎有什么东西,对他们致命的吸引。” 众人面面相觑,苗若祁想起自己在阵法中窥探到的异常,揉了揉眉心:“妖兽何时到?” 温若雨言:“附近荒洲的即刻就到,除了几只离散的元婴妖兽,最棘手的是有一元婴妖兽群,那两头半步化神明天早上就到。” 鸟类妖兽在速度上向来是有优势的,何况如此修为的妖兽,只会更快。 一长老听了连忙对自己身边的弟子道:“速去请天问仙尊。” “且慢!”苗若祁立刻叫住了那个弟子:“此事不可惊动天问仙尊,她前些日子伤了眼睛,如今还在闭关。” 温若雨颔首道:“我来之前已开启天曜殿结界,不会惊扰到天问仙尊。” 她也清楚宗内那些软弱的老东西会是这个反应,来之前便早做好了安排。 “让所有弟子全部回到他们所属的大殿,开启各殿阵法!百战殿弟子于揽星殿汇合……”苗若祁一件又一件的事情交代下去。 之前说去请天问仙尊的长老和身边的另一长老低语了几句:“那乾元宗的浮光仙尊战无不胜,如今客居我宗,合该……” 苗若祁突然冷哼了一声:“温长老,季小友那边一直开着结界,恐怕在闭关,切不可让人干扰,你亲自带人拦住那个方向妖兽群。” 有几位长老听到苗若祁这话,皱了皱眉头:“若是浮光仙尊肯出手,不过区区两头半步化神的妖兽而已,应当不算什么,何须吾等如此严阵以待,请天问仙尊不行,请他为何不可?” 苗若祁狭长的双眸微沉,眸色幽深:“来者是客,没有要他替我们解决问题的道理,惊扰了客人便是天星宗待客不周了。 到时,外界也只会嘲笑天星宗无能软弱,诸位是想让如今仙盟四首再次变成仙门三首吗?” 两位长老脸上有些挂不住,苗若祁将这几个怯战的全部打发去寻找宗门阵法异常处,让他们整理阵法。 “若有心思想着如何去求别人帮忙,不如去查清楚为何这些妖兽行动如此诡异。”苗若祁扔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天星宗阵法独步修真界,几乎全是阵修,虽然比不上那些器修战力惊人,却也不至于弱得两头半步化神的妖兽就非得仙尊出手。 只是…… 妖兽与修士不同,妖兽本就身体强悍,元婴以上的妖兽大多激发了自己体内的血脉之力,更是战力惊人,肉体防御更加强悍。 一头半步化神妖兽,就堪比手持灵宝的化神修士。 苗若祁叹了口气,届时若是拦不住,也只能开启护宗大阵了。 天星宗资源重耗,总好过让天问本就虚弱的身子雪上加霜。 血星阑在屋子里面闭着眼睛假寐,神识却通过道道血纹阵法遍布天星宗上下。 瞧着天星宗忙忙碌碌的动员弟子,展开阵法抵抗妖兽。 他细细研究那些阵法,有一些是他从未见过的,但有一些,却能瞧出是从小剑鞘体内的那戮仙大阵上演变而来的。 小剑鞘当年体内阵法,一为伏魔镇压,意图让他这柄魔剑与剑鞘永压塔下,一同消亡在岁月的洪流之中。 二为戮仙镇灵,让小剑鞘永远无法生灵,生灵即被灭杀,使小剑鞘不得生灵离去。 两阵结合,演变为了天星宗的护宗大阵。 这些弟子所使杀阵,便脱胎于那戮仙大阵。 也是血星阑最厌恶的阵法之一。 他为天生魔器,生而有灵。 小剑鞘为天生仙器,也该生而有灵,但小剑鞘最初封印他的时候却没有半点灵性。 仙人冷漠无情,怕小剑鞘有了自我意识,不会乖乖的镇压在此,才会在它出生时便想灭了它灵性。 如今见天星宗所使所用的大半阵法,都脱胎于此法,他怎能不厌恶? “嗡!”天星宗护宗大阵发出阵阵嗡鸣。 那几位护阵的长老脸色涨得通红,各自咬破舌尖祭出精血,催动各自的符笔。 血星阑却缓缓勾起了唇角。 这些蠢货,倒是在竭力帮他。 要是凭他现在的修为,定然不足以调动整个大阵。 可在他改变阵法之后,这些长老注入的灵力全部都能在此阵法中为他所用。 看来天星宗的阵法一道并没有传言中那么高。 下一刻,护宗大阵陡然坍塌了一部分。 原本护宗大战将整个天星宗死死护住,各弟子又开启了他们所在的殿宇的防御阵法。 众修士只需要在防御阵法内,将那些绕在防御阵法外无法突破的妖兽一一击杀便可,自身安然无恙。 如今护宗大阵却出现了缺口,一众妖兽猛地涌了进来。 其中领头的,正是那一群元婴期妖兽。 苗若祁怒喝道:“护阵长老在做什么?” “阵法逆转出现了问题!”有长老面如金纸摇摇欲坠,“叛徒……一定是出现了叛徒!” 护宗大阵,可是只有长老们才有资格研习的阵法! 如今有人能破坏护宗大阵,定然是长老之间出现了叛徒。 苗若祁指尖相扣,灵笔笔尖在空中一绽,无数的符文组成一个巨大的阵盘,被他一掌轰出,勉强堵住了阵法缺口。 必须得把破坏阵法的内鬼抓出来,否则再这样下去,阵法再被破坏,他想补都来不及,宗内一定会出现弟子伤亡。 可他如今要撑住这个缺口,根本就脱不开手。 “来人,即刻相助本座脱身!”苗若祁喝道。 穿着银色衣袍,系着斗篷披风,被兜帽各自遮住了半张脸的一男一女从后方疾驰而出。 两人手中笔一黑一白,相扣在一起,直接点上的此处勉强堵住缺口的阵法。 “宗主且去,此处由我夫妻二人撑住。”女子嗓音略沙哑道。 苗若祁见了两人面色微松,即刻转身奔向的阵法核心。 血星阑神识紧跟而上。 不多时,苗若祁亲绘阵法,快速的找到了被更改的地方。 发现被更改的地方以后,冷汗瞬间从苗若祁背上下来了,这些被更改的,全部都是只有他才知晓的机密符文! 都是从那东西身上窥探而来的! 第86章 收徒第86天 苗若祁脸色惊变,却来不及多想,立刻改写阵法符文修补缺漏,排除杂物。 血星阑蓦然睁开双眸,眸色冰冷,果然如此。 他更改的符文,乃是这护宗阵法,护的核心符文,也是当初他发现小剑鞘被盗走时,亲自查验出的被破坏的符文。 他用小贼盗窃自己剑法的手段,同样的施加在了这个大阵上。 那些长老分明是护阵长老,却连哪里错了都不知道。 只有苗若祁清楚明了。 那盗贼之一,必然是天星宗那个陨落的仙尊! 横空出世的天才符师苗若祁参悟的机缘,恐怕是窃取的小剑鞘体内阵法! 他小剑鞘的东西,送人可以,被窃取不行! 何况他小剑鞘如今记忆全无,神魂受创,他来之前甚至只能闭关保命,凭什么这些盗贼凭着盗窃来的东西功成名就。 季共谦远在仙界,此仇只能去仙界报,可天星宗,却必须付出代价! 血星阑瞬间掐诀,准备动手引爆所有血色符文,直接将这个宗门的阵法全部炸了。 此时属于季斯年的微凉的灵力却猛然注入了他的体内。 血星阑指尖法诀一顿,微微坐起身,看着一边蒲团上闭目磨剑的季斯年。 迟疑片刻,改变了手中法诀。 下一刻,苗若祁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喷在了阵法之中,他手中的顶级灵宝符笔,瞬间裂开了一道裂纹! “阵法反噬……” 苗若祁绝望的感受到自己半步化神的修为摇摇欲坠,不过片刻,就已经跌落到普通的元婴巅峰。 “轰!”一道巨大的灵光从阵法中轰出,苗若祁毫无反抗之力的被轰飞,跌倒在大殿之外。 “宗主!”外界奋力杀妖兽的弟子惊慌不已的看着苗若祁浑身是血的躺在原地。 为保护阵法核心建制的天元殿摇摇欲坠,护宗大阵上也出现了裂缝。 苗若祁拼命的撑起身子,抓过一旁的符笔,竭力补上了还能补的最后一笔。 砰!清脆的如同琉璃落地般的声音响起。 他的符笔瞬间碎裂。 苗若祁甚至感受自己修为已经跌到了元婴初期。 于此同时,半步化神的妖兽已经到了天星宗上空。 但修为事小,护宗阵法一破,恐怕弟子也得死伤无数。 “去请……天问仙尊出关!”苗若祁哑声道,“再请……”浮光仙尊相助。 话音未落,一道银霜划破苍穹,凛冽的如同冬日的太阳,刺眼又冰冷,直接斩上那半步化神妖兽之体,瞬间斩掉了那妖兽一只爪子。 寒霜顺着妖兽伤口蔓延而上,直接封住了它半边身子。 妖兽瞬间发出一声尖啸爆鸣,震碎了身上的寒霜,护宗大阵上的裂缝陡然加深蔓延,如同蛛网一般密密麻麻。 旋即,那妖兽俯冲而下,剑芒如同一条银龙带着赤红之色与那妖兽迎面撞上。 “轰!”妖兽被从中劈开,露出妖丹。 白衣剑修踏空而起,手持一柄黑色长剑,对着妖丹一剑斩下。 妖兽魂魄连着妖丹一起湮灭。 半步化神的妖兽,在他手里,不过三剑便魂飞魄散。 他手中剑势毫不停留,一手掐着剑诀,身后剑阵繁复,千万柄交织着红色血纹的寒冰利剑随着他剑诀所指,奔涌而出。 万剑成军,所过之处,飞行妖兽纷纷陨落,尸身如同雨点一般的落下,砸在护宗大阵上,顺着大阵外廓滑落。 另一方,凭借着阵盘法器凌空而起,帮忙斩杀妖兽的木麒麟眼中崇拜的光芒完全抑制不住。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战意更甚,仙尊的背影,值得他一生追随。 “这便是……修真界第一剑仙……”天星宗道心不稳的低阶弟子呢喃道,控制不住眼中狂热的崇拜与向往,“我有金灵根的……我、我也能学剑的。” 白衣剑修手持长剑,落在了苗若祁面前,对着重伤到只能半躺在地上,靠在弟子身上的苗若祁凝声道:“你早该唤本尊的。” 苗若祁勉强扯了扯唇角笑了笑,一张嘴鲜血不受抑制的涌出:“没想到五十年过去了,还是靠你力挽狂澜,你这一出剑,又得拐走我多少弟子的道心。” 五十年前季斯年惊世一剑,一人独斩开智兽王,天下沸腾。 那一年,但凡有金灵根的,都哭着闹着去学剑。 落云峰不收徒,便宜了通天剑阁,一下把最好的苗子全挑走了。 其余宗门原本门可罗雀的剑修名下,一夜之间也多了不少弟子。 导致如今修真界,就算不是剑修,有大部分小弟子能使上几套剑法。 “仙盟规定,弟子不可叛宗另投。”季斯年声音冷淡,却将他碎裂掉到地上的灵笔残渣全部捡了起来,包在手绢里递给了他。 于此同时,一股柔软如水一般的气息从天曜殿涌出。 蓝色的阵法看上去温柔而华丽,却牢牢的束缚上了另一只半步化神的妖兽。 阵法所过,如同暖阳融冰一般的将那妖兽的身体融化。 妖兽哀嚎着往外逃窜,不惜咬断了自己被缠上的肢体,而那阵法的速度,显然要慢上几分。 季斯年眸光一闪,剑意压了妖兽一瞬间,阵法覆盖而上,将妖兽剩下的躯体连同妖丹一起,融了个干干净净。 “天问出手了……”苗若祁苦笑,“是我无能,还得要受伤的她来维护宗门颜面。” 天问此次出手,至少稳住了弟子道心,将他丢掉的天星宗颜面勉强捡了回来。 血星阑嗤笑一声:“你们仙尊还真厉害,早知道我家师尊便不出手了。” 要不是小剑鞘手下留情没杀那只妖兽,又帮忙阻拦了一下。 天星宗这脸,恐怕捡不回来。 听了血星阑的话,原本就身负重伤的苗若祁,又咳了一口血出来。 第87章 收徒第87天 “你不去与木麒麟一同杀妖兽?”季斯年见苗若祁被血星阑气得伤势加重,瞥了眼血星阑,移开了话题。 “杀妖兽不差我一个。”但是来看笑话可就没他不行的。 血星阑唇角轻挑:“听说天星宗的阵法厉害,今日一见确实厉害,厉害得连苗宗主都控制不了,伤敌先伤己,啧,倒像是和这阵法不熟似的。” 血星阑连讥带讽,说的话十分刺耳。 再加上阵法被改动的地方着实有些微妙,苗若祁内心惊怒焦急,一口腥甜的鲜血堵在喉咙口。 季斯年微微皱眉,语气微重:“星阑。” 血星阑表情茫然,眼尾下垂,眼神无辜至极:“我说错了吗?宗主不是被阵法伤的是被妖兽伤的?可我看他们这座阵法大殿都塌了耶。” 季斯年默然,虽然事实如此,但这个时候显然不适合说出来。 不过血星阑不太通人情世故,许是无心。 季斯年心底微叹,对苗若祁道:“本尊教导不严,宗主见笑。” 苗若祁被血星阑一句又一句戳中心口的伤,只觉得内伤越发严重。 可季斯年此次出手相助,他又欠下季斯年人情,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说他弟子的不是? 苗若祁咬紧牙根,挤出笑容:“归根到底是我失策,多谢仙尊相助了。” “本尊正在闭关,是星阑发现妖兽踪迹唤醒的本尊。”季斯年道。 苗若祁嘴角抽了一下,笑容勉强:“那还得谢谢你这小弟子了。” 血星阑血眸一弯,藏住了眼底的冰冷:“不必,谢我师尊便可。” 毕竟,若不是小剑鞘的灵力安抚了他当时暴怒的心情。 他早就将护宗阵法彻底炸了。 到时候,不仅苗若祁得死,这些不经过同意,就学了他小剑鞘剑法的弟子,也得死伤一些。 但,季斯年灵力通过魔剑浸润他身体的一瞬间。 血星阑想起了从罗月城到苌弘城,季斯年的教导言行。 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小剑鞘有多心软多仁善。 若他真如此做了,日后暴露真身时,小剑鞘必然与他生气。 如此,便先小惩大诫一番,日后等小剑鞘恢复了记忆,再来重新算账。 只是…… 小剑鞘的东西,此人还是不要再偷用了比较好。 血星阑眸色幽深,指尖一勾,最后一个符文在阵法里炸开。 原本便蜘蛛网密布的护宗大阵,砰的一声犹如琉璃镜碎,化为道道碎片,在空中消散为灵气。 “我的护宗大阵!”苗若祁猛地捏紧手里残破的灵宝,惊怒交加,噗嗤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彻底晕了过去。 苗若祁的弟子慌了神:“师尊!” “将苗宗主带走,此处,本尊替他清扫 。”季斯年道。 总归半步化神和元婴期的妖兽都被季斯年刚才那几剑清理了个干净。 现在护宗大阵虽然破了,却也不至于对他们形成多大威胁,非要苗若祁半死不活的在这里压阵。 “多谢仙尊!”那弟子匆忙的行了礼,背扶着苗若祁离开。 上方妖兽没了大阵阻拦,伴随着尖锐的啸声袭来。 季斯年手中长剑外裹着一层银色剑鞘,他站在众弟子身后,长剑并未出鞘,但剑意与神识如洪流般席卷而出,很快便遍布了整个战场。 若有那个弟子落败要被妖兽杀伤,剑气便会凭空凝结成纯白微蓝的冰剑,斩杀妖兽,救助弟子。 又有天星宗其余长老在战场快速清扫较为高阶的元婴,给众弟子减轻压力。 天星宗弟子战意大盛,互相组合结阵相互扶持,将此次袭击变成了一场磨砺。 趁着季斯年将心思分出去,血星阑悄然收集了一些苗若祁心神剧催时喷出的心头血。 然后语气酸溜溜的说:“师尊当真细心,分明可以完全绞灭妖兽,却花如此多心思帮他们训练弟子。” “都是仙盟弟子,吾为长者,自当庇护。”季斯年侧身看向血星阑,“此处妖兽精血数量繁多,你且去自行炼化,为师替你护法。” 血星阑见季斯年还记挂着他的修为,心中的酸意瞬间少去了一半。 他上前一步,伸手覆盖住了季斯年的手,和他一起握住了剑柄。 少年温热的掌心扶在手背上,季斯年眼睫微颤,有几分茫然的看着血星阑。 “我与师尊既然契约相连,自然要用同一柄剑。”血星阑略压低了声音说道。 他想与小剑鞘一起征战,长剑不出鞘,正合适。 季斯年松开了手中剑柄,应道:“好。” 血星阑唇角微扬,一双红宝石般的眸子透露着全然的自信与骄傲:“师尊,你好好看着我,我定然不会丢了师尊颜面。” 他拿着还裹着剑鞘的剑,脚步一踏,直接跃向了妖兽群中。 “后退!”一筑基天星宗弟子手中黄色的符笔在空中快速的勾勒出阵纹,直接对上了妖兽喷下的寒冰,勉强将攻击挡在了一众师弟师妹前方。 他手中阵笔快速转动,变守为攻,一道绝火阵。 绝火阵和妖兽第二波攻击轰然对上,虽然抵消了妖兽的攻击,可阵盘边缘也出现了裂缝。 那筑基弟子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拿着符笔的手因为灵力枯竭和用力过度微微发抖。 “周师兄快走!这妖兽进阶了,现在是筑基九层!”那两个被救下的练气弟子焦急的喊道,“我们拖住它,你快走。” “练气弟子在战场上拖什么后腿,还不退回去!”周鲁呵斥道。 他快速以灵力书写新的符文,修复阵盘。 那妖兽再次一口冰刃喷出,三把冰刃袭来。 第一把直接扎进了绝火阵的裂缝上,第二把冰刃随后重击而上。 砰! 本就是半虚化的透明阵盘,陡然破裂。 第三把冰刃直击他眉心。 周鲁脸色苍白,一时不知如何反抗。 他弟子服上镌刻的防御阵法已经消耗干净了…… “铮!”周鲁耳边传来一声剑鸣,一道银光划过,带上几缕血痕,直接斩断了冰刃。 一道蓝色的身影从他身后越出,手中长剑甚至裹在银白剑鞘之内,并未出鞘,他脚一踏地,身子跃于半空之中,身形扭转,双手拎着剑凌空横着抡了一圈。 “轰!”剑气磅礴,势如惊雷。 那筑基九阶的妖兽直接被轰掉了头颅,身形砸到另一边妖兽身上,两只妖兽同时湮灭。 第88章 收徒第88天 血星阑异星突起,横空插入战场,瞬间改变了此方战场的局势。 一众浴血奋战的弟子一边喘着气,一边怔然的望了过来。 有筑基妖兽从血星阑斜后方袭来,周鲁连忙提醒:“小心身……” 话音未落,血星阑头也未回,手中剑反手往后一挥,血色剑气虽不如之前厚重磅礴,却也变的轻薄且快速。 直接将妖兽斩为两段。 血星阑脚踩在三头被他斩杀的妖兽尸体上,左手握成鹰爪直接提取出妖兽精血炼化。 右手手腕一转,将剑扛在了肩膀上,微微侧过头看向周弘,唇角微挑,眼神睥睨。 “你天星宗的筑基比之练气,也没强几分嘛。”摆明了不喜欢周鲁的练气拖后腿之语。 周鲁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这弟子不过练气巅峰,眨眼之间灭杀三头筑基妖兽,其中一头甚至是筑基九层。 不是他们弱,是这少年自己,强得过于惊人了。 血星阑吸完精血,望向季斯年的方向,双眸弯弯,笑容灿烂的挥手:“师尊,我做的可好?” 不远处的季斯年见血星阑一副少年意气风发,嚣张肆意的模样,眼中带上了几分笑意:“不错。” 血星阑得了鼓励,越发骄傲亢奋,在战场之中一边捞人,一边杀兽取精血。 原本他晋升筑基就要不少妖兽精血,之前还打算离开天星宗后再去蛮荒之地寻取妖兽。 如今将天星宗偷来的阵法改了改,倒是收益颇丰。 木麒麟反手握剑插在地上,撑着自己的身子,单膝跪地,大口大口的喘息。 周围有天星宗弟子为他绘制修复阵法,羡慕又崇敬的赞叹他:“木道友以练气连杀三头筑基妖兽,天赋异禀,剑修之中也定然是佼佼者。” “我还差得远。”木麒麟一边调息一边看着不远处纵横在妖兽群里的血星阑,眼露异彩。 他天资平庸,只能勤学苦练才勉强能有在仙尊身侧有一席之地,完全不如血师兄。 虽然血师兄又馋又懒,不是蹭着仙尊说话亲近,就是与仙尊分食糕饼水果,然后被仙尊压着看书学习,却从未见过他练剑,但是,血师兄却能轻松碾压他。 与血星阑比,谁敢妄称天才? 嗯?这套剑法他之前没见过,跟上去学学看。 木麒麟提起剑,奔向了血星阑的方向。 不过大半个时辰,妖兽被众人杀了个干净,有季斯年剑以神识和剑气构建的小剑域,连一只漏网之兽也没有。 血星阑也吸到了足够多的精血,身上气息起伏,眼瞧着就有突破之势。 季斯年手掐剑诀双指点在了血星阑眉心之中,将他浮动的气息压了下去。 “师尊?”血星阑不解的看着他,“我可以突破筑基了,你为何要拦我?” 小剑鞘不是一直因为他没能突破筑基而烦恼吗?如今机缘到了,为何却不许了? “你妖兽精血炼化得多,却也沾了不少的煞气,使气息繁杂,此时筑基,恐后患无穷。”季斯年道。 血星阑自己不知道,他现在浑身都笼罩在一股血气之内,宛如一尊煞神一般。 如此筑基,恐怕煞气融入丹田大道之基,日后难以拔除。 血星阑体内本就有魔剑带来的魔气。 靠着混元木心果调和,魔气能与灵气调和修行。 血星阑魔气与灵气同修,却依然需要他时不时为血星阑调理气息,渡换灵力双修,协助维持平衡。 这并不是说他日后就能仙魔同修了。 要是煞气太重,激发魔气,平衡一破,就算暂时得了好处,长远来看也是不利于血星阑的。 血星阑只得作罢,抑制住了自己现在不突破。 天星宗一众长老带着弟子们匆匆清理各殿,季斯年则携同血星阑与木麒麟去看望苗若祁。 苗若祁已经用过灵药,穿着一身镌刻满了治疗修复阵纹的衣袍,脸色苍白的坐在正座之上。 不断有弟子和长老进出此处向他汇报情况,由他作出安排。 天问仙尊坐在他身侧,依然裹着一身银色长袍披风,兜帽遮住上半张脸,下半张脸却被面纱盖得严严实实。 “季小友。”苗若祁拱手苦笑道,“此次多谢你出手相助,天星宗会呈上谢礼,还请小友莫要推辞。” 季斯年微微颔首,没有推辞。 他身家颇为丰厚,却并不是靠乾元宗的月例攒下的。 乾元宗月例不算少,却算不得丰厚,用来给季无忧添补和打赏弟子倒也够了。 他的身家,一部分来自于化神前于各处秘境寻宝收获,大部分珍贵的秘宝就是由此所得。 一部分则像此次一般来自于各大仙宗的谢礼,大多是些灵石灵丹阵法等。 面对宗门势力的谢礼,合理范围内,季斯年都不会拒绝。 因为对于这些宗门势力,送谢礼一方面是为了表示感谢,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以谢礼了结因果。 总不能让自家宗门都成为了对方因果中的一环。 担着这份恩情,日后交往时若对方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难免会有所束手束脚。 不如给够谢礼,直接了了。 苗若祁自然也不含糊,很是给了一大笔资源。 血星阑与木麒麟也跟着得了谢礼,季斯年都让他们收下了。 苗若祁季斯年接了谢礼略松了口气,他可还没忘,季斯年最想要的可是他宗门的天株葫芦。 若是季斯年借此恩情强取,天星宗不但拦不住,对外说出去,也不会觉得季斯年无礼,只觉得是他天星宗忘恩负义。 “宗主伤势如何?”季斯年问道。 “小友一看便知。”苗若祁苦笑着撤掉了天问在他身上下的结界。 季斯年微微凝眉,苗若祁修为居然已经掉到了元婴初期,而且隐约有道基动荡之意。 “你护宗大阵怎会将你伤的如此严重。”季斯年现在也没想明白,这阵法既然是由苗若祁一力研习复原所得,为何会反噬的这么厉害。 苗若祁笑容散去,那阵法的来历他不便明说。 他并不能算完全掌握了阵法,不过照猫画虎,学了个皮毛。 就连这次阵法改变为何会吸引妖兽而来,也不得而知。 他只能避开阵法问题道:“此次恐是内部出现了叛徒,才会如此,有劳仙尊关心,待我修养好后,再重建阵法即可。” 血星阑微微抬眸,笑容戏谑,重建? 呵,苗若祁本命灵宝已毁,身受重伤,若要恢复修为重建护宗大阵,至少得养上几十年去了。 届时,苗若祁重建一次,他砸一次。 第89章 收徒第89天 苗若祁言语间对自己的伤势多有掩饰。 季斯年也并不是刨根问底之人,见他不愿意说,也不再多问。 他只是顾念着曾经并肩作战的朋友情谊对苗若祁说:“若需本尊相助之事,只管说与本尊。” “那就先多谢了。”苗若祁咳了两声,声音越发的虚弱,“接下来本宗安排完重建宗门事宜便要闭关养伤,恐怕没办法好好招待季小友了。 季小友是本宗恩人,在宗内可自便,若有何需,只管与天问说。” 天问微微点头,季斯年还能看见她遮在眼睛上的蓝色灵绸,分明是还没养好眼睛,强行出关。 季斯年略一思索道:“本尊有个不情之请。” “请讲。”苗若祁笑道。 “贵宗事多,天问仙尊分身乏术,本尊也不便在此久留,只是上古符文记载还未曾看完,不知可否与本尊拓印一份死页。”季斯年问道。 所谓死页,便是在拓印后只能经历一次阅览,便会烟消云散的书册。 能保证书册里的内容不会外泄。 苗若祁好笑不已:“上古符文玄奥无比,就算流传出去能研习者也寥寥无几。 修为不够者若意图窥探上古符文,只会落得道心崩溃的下场,你实在无需如此谨慎,本宗让弟子印活页给你,你多研究几次。” 血星阑闻言诧异地扬起眉毛,符文让道心崩溃,这是什么道理? 这难道不应该怪修道之人道心不稳吗?怎么能怪到符文身上? 难怪这些人口口声声说着天道不全,难以飞升,他们连充斥着大道痕迹的上古符文都不敢研究了,自然越来越弱。 季斯年缓声道:“不必宗主费心,死页便好,本尊看一次便能记得了。” 苗若祁瞧着季斯年一本正经的模样笑了两声:“也是,毕竟你完全继承了寒剑仙尊的阵法天赋,也好,天问陪季小友走一趟,本宗实在不方便相送了。” 天问微微点头:“好。” 季斯年起身颔首:“告辞。” 即将离开的时候,苗若祁突然问了一句:“季小友,那天株葫芦,你研究的如何了?” 季斯年取出所有用废了的种子放在桌上,以及被他种植在法宝里的天株葫芦幼苗:“本尊手里成活的,只有这一株。” 其余两株都在两徒弟那里呢。 苗若祁略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废种与种泥数量,发现确实对得上,眼中兴趣消退:“那这株便请小友好生照料了。” 没有找出种植方法,只是机缘巧合得了一株幼苗而已,实在不值得他多费心思。 天株葫芦的事算是应付了过去。 天问与季斯年一同回了他们之前居住的院落,将所有相关的资料记录全部都拓印了一份死页,交给了季斯年。 “多谢。”季斯年道。 天问拿着最后一叠符文,手捏紧了又松开,似乎有些犹豫。 “此本符文有何特殊?”季斯年问道。 天问摇了摇头,抬头将脸对着季斯年的方向问道:“本尊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浮光仙尊。” “何事?”季斯年问道。 “你的弟子修行血炼之术,仙尊当真不制止?”天问问道。 她离开了苗若祁就不能再以血缘法术施展借目之法,只能以神识感知周围的一切。 于是,血星阑在妖兽群中大杀四方,确实天赋异禀。 只是他展露出的一手炼血之术,让天问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似乎有细密的小刺不断的刺着她的神识一般。 观血星阑修行的剑道,再加上之前她所预见的画面,实在有些不太……吉利。 有她的预言在先,季斯年怎么也该规避这种情况,制止血星阑才对。 “不过是炼化妖兽精血罢了。”季斯年淡然道,“三清仙门的化血仙尊可行,星阑也可行。” 天问沉默片刻,只小声的呐呐道:“本尊的天衍瞳术,从未错过。” 因此,她对血星阑的存在十分的不安。 此女又再此挑拨离间!血星阑眉头一竖,眼瞧着脾气要压不住了。 季斯年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对天问正色道:“本尊自然信你,但星阑之事,你所观不全,或许有所差错,怎可因此便断他前程?” 五十年前肆虐整个修真界的妖兽狂潮中,他也是靠着天问的天衍瞳术锁定了妖王赤练蛇妖,才能一剑破之,避免了涂炭生灵。 天问的天衍瞳术有多厉害,他再清楚不过,可天问自己都说这一次看得不清楚,甚至根本没有看见血星阑的身影,又怎么能责怪于他呢? 天问垂下头,手指绞着自己的袖袍:“那,待本尊眼睛好了,再为他看一次……” “待本尊取出他体内封印魔剑,你再看。”季斯年道。 可他就是魔剑。 被维护的血星阑抿紧唇角,内心又是如食蜜糖一般的甜蜜,又恍若吞了丹药一般的苦涩。 天问沉默片刻,缓缓点头:“仙尊执意如此,本尊也不便阻拦,只求仙尊记得自己曾经所言,他若生灵涂炭,仙尊必当亲手斩之。” “自然。”季斯年道。“若无事,本尊先告辞了。” “还有一件事。”天问似乎有些焦急一般的猛然抬头问道,“寒剑仙尊可曾有留下什么关于阵法的东西?” “没有。”季斯年道,“父亲转修剑道之后,便未再研修阵法。” 天问语气加快了些的追问道:“那,仙尊可有留下什么佩剑之类的东西?” 血星阑眸色猛的沉了下去。 阵法,佩剑…… 这些东西联系起来,不得不让他想到小剑鞘。 天星宗,果然插手颇深。 “父亲猛然顿悟飞升,十分突然,除了落云峰和那几口药泉,什么都没来得及留下。”季斯年有些不明所以,“仙尊问这些做什么?” 天问显然有些失落:“兄长的阵法是在观寒剑仙尊剑法后感悟所得,如今他阵法反噬,却毫无头绪,本尊想着……或许能帮帮他。” 血星阑双眸微眯,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杀意。 观剑法?恐怕是观剑鞘? 苗若祁既然知道小剑鞘的存在,无论他是否知道季斯年就是小剑鞘,都不能再轻易放过了。 只是不知,这个叫天问的女人知道多少了。 第90章 收徒第90天 季斯年仔细思索了一番:“书房倒是有几本阵法手册,但是并不高深……” 顶多研习的金丹期便无用了。 “可否借之一观?”天问急忙道。 见天问因为苗若祁重伤之事如此心神不宁,季斯年自然点头:“本尊传信于守山弟子,让他们拓印了与你送来,只是那几册手册,并无特殊之处,恐怕帮不上苗宗主。” 天问涩声道:“那也得看了才能知晓,多谢仙尊相助了。” “守望相助罢了。”季斯年道,“事情已毕,本尊不再叨扰仙尊,告辞。” 天问上前两步:“本尊送你们到传送阵……” “不必。”季斯年说,“星阑与麒麟还需历练,本尊意图带他们乘灵舟绕过各城,从荒野穿行。” 天问听了微微点头:“也好,那就祝诸位一路顺风。” “天问仙尊。”血星阑突然开口道,“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听到血星阑的声音,天问身子明显有些紧绷:“什么问题?” “你的天衍瞳术那么厉害,可曾瞧过我的师尊,师尊未来如何,他什么时候能飞升啊?”血星阑笑着问道,语气十分天真无邪,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天问愣了一下:“浮光仙尊修为一直高于本尊,本尊怎能瞧得出他的命数……” 当初那妖王赤练蛇妖,她也是瞧不出的。 最后是季斯年带着她飞了数洲,看当地凡人面相。 妖王出世,附近城池的凡人必定死伤无数,汇集了凡人面相死气最重的一城,有极大的可能便是妖王出世的附近。 然后再汇集这几座城的气运,才能勉强观到妖王出世之时。 也正是因此,天问虽然对自己的天衍瞳术有信心,却也没觉得它无所不能,这才迷迷糊糊将血星阑之事这般含糊了过去。 血星阑听了唇角微扬,既然此术对小剑鞘无效,她恐怕窥不见小剑鞘本体,他自然安心许多。 小剑鞘身上的仙气虽然被那无耻小贼偷走了,还因此跌落了境界,又因封印如今恍若凡人,但是若是封印解开,他至少也是半仙器巅峰。 他对人族的贪婪从来没有信任可言。 若是小剑鞘身份暴露,这些人族恐怕会像当年的那些无知人族一般,即使放弃封印他,也要抢着去契约仙器剑鞘。 对小剑鞘而言,只会有源源不断的麻烦。 天问既然不知,那他只需要解决苗若祁一个便够了。 季斯年不知道血星阑心里盘算的这样多,只当他是好奇相问,也同他解释道:“飞升一事系于天道,天衍瞳术再厉害,也不能窥探天道。” “知道了。”血星阑笑容灿烂又阳光,“反正师尊早晚会飞升的,不知道具体时间也无妨,总之我会陪师尊一同飞升。” 然后去找那偷剑鞘窃取剑意的小贼季共谦算账! 季斯年眼神微软:“那你便努力修行,为师可等不了你多久。” 血星阑忍不住勾起唇角得意的哼笑了一声。 哪有剑仙飞升不带本命灵剑的,契约都签了,可别想甩掉他。 天问目送他们灵舟飞向半空才转身离去。 见天问离去,血星阑眸中掠过一丝暗色。 他指尖划破掌心,鲜血涌出,又掐指成诀,取出之前悄悄收集的苗若祁在大殿上吐出的心头血。 两股鲜血绘成血色符文,悄然涌入地上残破的符文中潜伏起来。 苗若祁绝对不会就此放弃他的护宗大阵,恐怕等不到伤势痊愈,稍微恢复一些就会以神识探索符文阵法。 到时候,他的血咒就会悄然侵入苗若祁体内。 按照现在他的修为,虽然杀不死苗若祁,但以血凝成符文,关键时刻可以让苗若祁再次重创。 只要让苗若祁自顾不暇,想来也不会再惦记他的小剑鞘。 血星阑放下手,心情颇好的回过头去养药材了。 他对着木麒麟招手:“来,陪你练练。” 木麒麟噌的一声便抽出了长剑,平日里一直有气无力半耷拉着的死鱼眼熠熠生辉。 直到到达城墙之外的蛮荒之地,两人才停止这场名为练剑,实为血星阑单方面虐菜的活动。 如今他们已出来快两年了,离宗门大比,还有一年多一点的时间。 血星阑练气大圆满,却身缠煞气,暂时无法筑基。 木麒麟练气九层,还未至大圆满。 还需历练。 “今日起,星阑不可再动杀念,每日打坐蕴灵,修习《清静心经》。”季斯年道。 血星阑眼睛一亮,那岂不是一直能蹭在小剑鞘身边和小剑鞘在一起了? “是,师尊。” 季斯年又对木麒麟道:“你继续磨砺,此次,本尊会给你指定妖兽。” 木麒麟的优点在于剑势快而稳,剑法灵活,根基扎实,就算是遇到高阶妖兽打不过也能慢慢的磨死对方。 但他的缺点也很明显,体质不够强,往往硬碰硬之下极容易受伤,而且一旦遇到比他更为灵活的妖兽,很容易落入下风。 季斯年有意再练练他的速度,将其发挥到极致,也补补他的体质。 于是季斯年有意挑选一些血脉温和或强势的妖兽除灭。 取其精血,调成一池温和一池霸道的两池血色药池,让木麒麟和血星阑分别泡了进去。 血星阑泡着药效霸道的药池,撇了撇嘴,这血的味道也太不够劲了,而且还带着一股药的味道,除了能磨磨他的煞气没有半点用。 而木麒麟却连温和的血池都有些扛不住,季斯年又传授了他一套炼体之术。 白日木麒麟杀妖兽,晚上身上带着伤的他又会被泡进药池里,一边熬着痛意修行,一边疗伤。 七八个月过去,他从一开始被刺激的皮肤红肿灼伤,进步到后面甚至能去血星阑池子里泡上半炷香的时间,修为也稳步地进入了练气九层大圆满。 然后,和血星阑一起卡在了这一阶修为。 血星阑因为身具封印又带着煞气,暂时不能筑基也就罢了。 可木麒麟分明一路表现的都很正常,体内也有他亲授剑道道意日日打磨,还练出了剑气,分明于剑道上并无阻碍。 除非……木麒麟身而有天道相合,他也有自己特殊的道意,必须得明确是什么才行。 季斯年沉默的看着木麒麟,木麒麟茫然回望。 季斯年心底轻叹了口气:“罢了,先去千佛宗。” 两个弟子的问题都不是能即刻处理的,急不得。 听到这个宗派,曾经被季斯年威胁过送去做佛修剃头发的血星阑大惊失色。 他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头发:“师尊,我不当佛修!” 季斯年板着脸,双指重重点在血星阑额头上。 紫苏说的对,弟子都是债,何况他的债,一个比一个麻烦。 第91章 收徒第91天 千佛宗位于极西的菩提洲。 季斯年亲自御使灵舟,也飞了半月多才到。 菩提洲虽被称为修真界第一大洲,可入洲后两日,全是蛮荒地域,连一座城池都没有,入目皆是黄沙戈壁。 整个菩提洲上烈阳高照,空中的灵力因极高的热度扭曲成波浪条纹,灵舟上的聚水符每次都要多用上好几张才能保证饮水。 出世即为修行,季斯年要求木麒麟撤去周身的灵力,在极热的天气下,一点一点的打磨剑技。 他白日打磨剑极磨砺剑心,夜间温度骤降后,又坐在灵舟顶端蕴灵修行,朝阳初起时,又由季斯年传授他符文阵法,从不曾有一刻倦怠。 反观要控制修为暂时不能修行的血星阑。 在季斯年教授木麒麟符文阵法时,他非要挤在两人中间,却又时常没听几句就侧身靠在季斯年身上睡着了。 每当季斯年要训斥他的时候,他又能将那些符文极快地描绘出来。 只是血星阑似乎于阵法一道实在没有天赋,凑不出几个完整的阵法。 作为一柄魔器,他身上炼制的阵法符文多的数不胜数,阵法一道怎么都不可能没天赋。 只不过对于现在这种简化版的阵法,他着实没有兴趣罢了,分明写一个符文就能解决的问题,现在放在修真界,却要以几十上百种符文构建阵法才行。 血星阑自然昏昏欲睡。 等白日木麒麟练剑时,血星阑又怕小剑鞘晒着,就翻出了几张控温符贴在一柄巨伞上。 在巨伞之下又摆下桌椅,放上季斯年平日里灌饮的灵茶,和一些季斯年偶尔会多吃几口的糕点灵果。 他则拉了张躺椅躺在一边看书,无聊了便给木麒麟挑挑刺,潇洒肆意。 对比着在一旁挥汗如雨的木麒麟,季斯年心情着实有些古怪。 就这样又走了三日,一道金光陡然从地面上直冲云霄。 “嗯?”血星阑翻身而起,看见了那堆曾经让他印象深刻的反光的脑袋,正在围剿一只狂暴妖蝎。 季斯年对木麒麟道:“你且去沐浴更衣,勿要失礼。” 木麒麟一点头,立刻回船舱换衣服。 季斯年又对血星阑道:“千佛宗的忌讳,你还可记得?” “记得。”血星阑撇了撇嘴,“师尊放心,我不会冒犯的。” 千佛宗和菩提洲的规矩禁忌,以及一些佛修的道意阐述典籍,在来的这一路上,季斯年就让他与木麒麟看过了。 他当时看着那一堆规矩只觉得麻烦:“既然千佛宗讲究宽宏仁慈,自然不会与我们计较,何必在乎这么多束手束脚的规矩。” 季斯年教导二人道:“此处即为佛宗地盘,就要按佛宗的规矩办事,此为尊重。 诸位法师不计较,是他们的宽宏大度,不可因此便轻视欺辱于人。” 木麒麟认真点头:“弟子受教。” 血星阑也不会反驳季斯年,认命的翻开了那些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的书。 季斯年将灵舟落在沙地之上,带着血星阑与木麒麟却并未上前。 那些佛修也不像之前几个宗门弟子,见到季斯年便立刻请安。 他们杀了妖蝎后对着季斯年只是微微颔首,便就地坐下,对着妖蝎念了一段经文。 血星阑亲眼瞧着那妖蝎魂魄被散去煞气,然后缓缓消散,显然是顺利的去进入轮回了。 “有点本事啊。”血星阑虽然在书上见过,却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妖兽暴戾,魂魄混沌,是不可能重入轮回的,肉体死亡以后,妖魂游荡魂魄没了肉体束缚越发狂暴,然后往往凝成煞气冲天大妖,造成大祸。 五十多年前的妖兽狂潮就是由此而起。 根据书上记载,这些佛修,为了净化天下煞气,个个以身度化,死伤惨重,十不存一。 修为高深者先,修为低者后,以最少的牺牲抚平了此事。 因此,即使千佛宗那时人丁凋零到,元婴与金丹只剩下两个为了保住传承存活的修士,偌大的菩提洲,也无一人敢插手。 四大仙门全都盯着这边的,有哪些贪婪之人意图插手分割资源,都会被四大仙门就先行剁掉。 血星阑记得以前仙魔大战的时候,那些脑袋反光的光头因为他们修行的是轮回来生,与修真界的只修此身道意不合,并不受修真界待见。 没想到万年过去,居然凭借着他们特殊的法门,居然也经营出了一洲之地,还颇受重视。 那几个穿着灰色僧袍的佛修起身对着季斯年作揖行礼:“浮光仙尊有礼。” 季斯年手掐莲花诀,微微颔首,算回了半礼:“本尊于一月前曾送上拜帖,想借贵宗金莲池为弟子净化煞气,不知可否方便。” “贫僧为千佛宗新任监院慧通,前来迎接仙尊前往莲池。”最前方的佛修道。 “无尽崖处的魔障结界越发浓厚,黎家遣人请了宗主前去相助,长老一力承担除煞,消耗过大也无法前来,仙尊勿要见怪。” 五十年太短,千佛宗天赋好一些的弟子也刚到金丹,元婴仍然只有宗主一个,人手实在不足。 这新监院想必已经是修为最高的那个了,也不过金丹中期。 季斯年道:“无妨,日后有时间本尊定当再拜访普静法师。” 慧通让几个弟子先将妖兽的尸体送回去,自己则带着季斯年一行人去莲池。 血星阑看着那几个弟子手脚利落的分解妖兽将其收入储物袋中,微微挑眉:“你们佛修,不是号称心慈仁善吗?我看你们这分尸也挺利落的。” 季斯年微微侧眸凝视血星阑:“不可妄言。” “没关系的。”慧通是个好脾气的,笑着解释道,“这位小师弟,那妖兽在此路上食人数十,吾等受百姓所托前来降服妖兽,已经念过度化经了。 但妖兽无智,不肯听经开悟,吾等只能以力降之。 灭除妖魔还百姓清朗,将其尸身赔给受害者家人,是善举; 送它魂魄重入轮回,助它开悟明智,也是善举。 杀生虽有恶,但吾辈佛修,便是要一力承担这恶业,为善承恶才是正举。 否则若为了行善修行,一味避恶,致使有更多的百姓丧命于此,才是大恶。” 血星阑轻笑一声:“以杀止杀,听起来,倒更像是道修。” 这些光头,万年前可是连一个魔族都不肯动手杀的,被整个修真界唾弃。 现在能混出头,是总算明白了自己的立场了。 慧通笑了笑,没再接话,手中佛珠一扔,众人面前的景色瞬间变了一个样。 原本的黄沙飞扬的山丘消失不见,一眼望过去,是遮天蔽日的菩提树群。 季斯年见此景,心思微定,接下来,就要在此处助血星阑筑基了。 第92章 收徒第92天 一道泛着淡金色的结界浮动在他们面前,然后字凭空悬起的佛珠而下融开了一道拱门。 “诸位请。”慧通道。 待众人一进去,一股凉意扑面而来,将众人身上所携带的燥热气息通通拂去。 菩提树群中错落着一条小道,隐隐延进树林深处。 慧通双手作揖,对着他们微微俯身:“家师言贫僧佛心不坚,因此接下来的路,贫僧便不能够再进去了。” “那事情结束后,吾等又该如何打开结界出来。”季斯年问道。 “该出来时,自然能出来。”慧通语意不详的道。 他对着季斯年作了一揖,便离开了此方小世界。 “真是奇怪,这不是他们的宗门秘境吗?为何他们反而不能进。”血星阑被过于清正的灵气冲刷,隐约感觉有些不适。 “与普通修士不敢接触上古符文一样道理。”季斯年道,“道心不坚,更容易动摇,轻则道基崩塌,重则性命难保。” 比如火属性的修士,若是在道基不稳的时候,接触到了水属的上古符文,道心不坚被其蛊惑,那下场…… 他看了眼木麒麟,这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只不过,木麒麟灵根是生而如此,无奈为之罢了。 血星阑眨了眨眼,藏去眼底的不屑,说到底,还是这些修士道意不坚心志薄弱。 顺着小路一路走下去,再绕过一处山坳之后,一汪清池跃入众人眼帘。 池水清澈见底,却连一尾鱼也没有。 纵观整个池面,寸草不生,唯有正中间一朵金莲,在阳光下炫彩夺目。 “此处便是你闭关的地方了。”季斯年指着水池道,“泡进去。” 又泡?要是寻常的剑,这样日日泡水早就该生锈了! 血星阑对这让他隐隐排斥的池水有些不适,拉着季斯年袖袍道:“别人的水我没泡过,师尊陪着我。” 季斯年一瞬间似乎回到了当年血星阑初入他门下的时候,小小的少年扯着他的袖子,央求他陪他泡药池。 如今血星阑身形倒是长成大人了,偏偏这性子一如既往。 “为师为你念清静心经。”季斯年道。 毕竟若除煞顺利,血星阑也该筑基了,他在一旁护持着比较安全。 季斯年又让木麒麟过来打坐:“星阑随时会筑基,你看着他,看看能否有所感悟。” “是。”木麒麟抱着剑,盘膝坐在了池边。 血星阑脱掉外衣,缓步踏入池中。 每走一步,他都能感觉到被池水浸泡着的地方灼热的疼痛。 他脸色发白,整个人泡入水中,只留了脑袋在池面上,隐约间似乎感觉自己置身熔炉,要被练融剑身。 他不禁伸手,紧紧的抓住了季斯年的手:“师尊,疼。” 青年微微拧眉,脸色苍白,一双红眸宛如润在池中的红色宝石一般清澈华丽,带着几分脆弱的看着他。 与当年在落云峰,一般无二。 看着长大后五官硬朗了不少的血星阑,季斯年口中的清静心经停滞了一瞬间,又顺着念了下去。 他与血星阑在落云峰朝夕相处的日子并不多,远不如在外面奔波的这些时日。 可不知为何,他最近老是想到那个时候。 或许是他们该回去了,也或许……他总是在下意识的逃避血星阑长大的模样。 季斯年想起那日血星阑初长大时,在榻上将他堵在墙边的模样,下意识的,将自己的手从血星阑手里抽了出来。 血星阑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斯年,小剑鞘连手都不给他牵了? 他明明都按照小剑鞘最喜欢的样子说疼了。 他心情动荡的一瞬间,金莲池也震荡了一下。 紧接着,金莲陡然绽出金光。 清澈的池水渐渐化为金色不断的涌向血星阑。 血星阑闷哼一声,发现体内一直黏在经脉上的煞气被一点点驱散。 本体魔剑微颤,在这魔塔镇压了万年,被小剑鞘炼化了万年后还剩下的那少许煞气,缓缓顺着封印浸染了出来。 金莲光华越绽,不断的汇入血星阑体内。 血星阑猛的一睁眼,张嘴扑哧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当他对上季斯年的双眸后,便一手捂着胸口眼睛一闭往后倒去。 下一刻,水波荡漾,季斯年迈入池中,一把拉住了血星阑的手。 血星阑顺着他的力道扑向季斯年,反手揽住他的腰。 若是小的时候,血星阑依偎在他胸前,抱着他的腰撒娇,还显得有那么几分脆弱可爱。 可是现在,血星阑已经比他还要高一些了,犹如一道密不透风的高墙,将他围堵在最中间,压迫感十足。 紧密拥抱之下传来的温度也炙热的让他无法忽视。 季斯年心底陡然不安,想要将他推开。 然而,血星阑顺着拥抱,将头埋在他脖子里,语气委屈的呢喃道:“师尊,我真的好疼,你别推开我。” 听到青年委屈的低语,看到池面上扩散开的血色,季斯年浓密的睫毛微颤,伸手抚上了他的后背,为他蕴灵梳理经脉灵力,协助着为他净化煞气。 对血星阑而言,季斯年就像是反手拥抱了他一般,。 有了剑鞘的镇压,煞气不再像之前一样一股脑的爆发出来,导致他这脆弱的人族身体受不住,反而犹如抽丝剥茧一般细腻又轻柔的缓缓抽出消散。 被剑鞘所包裹的感觉让血星阑浑身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当即惬意的眯上了双眸,享受剑鞘温柔的梳理剑气。 气息交融得十分融洽,一看便不是第一次双修。 木麒麟看着在池中拥抱的二人,茫然的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剑。 仙尊让他看着学着如何筑基。 这怎么学? 仙尊要是抱他一下,都不用等第二天,只要仙尊稍微错开眼,他和自己的剑恐怕都会被血师兄给一起折了。 更别说帮他梳理灵力了,他经脉也受不住仙尊的灵力啊,根本无法同仙尊双修。 要是血师兄抱着他……或者血师兄与他双修,助他筑基…… 无论是哪种情况,想到那个场景,都让木麒麟浑身汗毛一竖! 他向来木然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清晰明了的露出一分嫌弃。 木麒麟正襟危坐,神情严肃的抬起眼皮。 他绝不可落入如此境地!必须要自己筑基! 强烈的危机感之下,木麒麟的气息随同血星阑气息一起开始攀升…… 第93章 收徒第93天 千佛宗的金莲秘境里,狂风骤起,菩提树群树叶摩擦沙沙作响。 金莲池水猛烈激荡,飘在池面上的金莲仿如无根浮萍一般随着狂风摇曳。 金气不断的涌入池水当中汇聚到血星阑体内,自身的莲花瓣却越来越透明。 血星阑气息逐渐清澈,原本暗红的眸子也越发玲珑剔透,宛如火焰一般的红色灵石,漂亮又惑人。 季斯年只是握着他的手,身子已然坐回了岸边,双腿还泡在池子里。 一袭白衣被池水打湿,略有些狼狈的贴身透明的同时,却流露出几分平时血星阑未曾见过的风景。 血星阑喉结微微滑动,暮然转身瞪了一眼木麒麟。 木麒麟紧紧的闭着眼睛,已然陷入了筑基的道意心境中。 “沉心静气,阖眸内醒,莫要顾盼他人。”季斯年声音略有几分沙哑道。 血星阑收回视线,唇角微弯:“是。” 他紧紧握着季斯年的手,有些恋恋不舍得多看了季斯年这副模样,不得不闭上了双眸,内心还有几分遗憾。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打湿了的小剑鞘居然比平时更加好看。 季斯年源源不断向血星阑体内输送的灵力,抚平了血星阑因金莲驱除煞气的时候带来的痛苦。 与此同时,千佛宗内,佛堂主殿后方的一处小莲池外。 声称受了伤,卧床养伤的金丹长老普静正盘膝坐在莲池前的蒲团之上,身上的气息分明已是元婴巅峰,半步化神。 他微微垂眸,看着莲池内唯一的一朵莲花边缘逐渐染上几分黑气,轻轻叹了一口气。 时也命也,从那位那里得来的东西,又要再还回去了。 “慧通。”普静长老唤道,“让弟子开始诵经。” “是。”慧通和尚神色略有悲恸。 “因果循环,物归原主……”普静说着,闭上了眼睛。 一群筑基于金丹的佛修,按照阵法围着莲池坐下,各自捻着佛珠,阖目诵经。 普静修为开始一层层的下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掉到了元婴中期。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半分要停下的意思,干瘦的身子如同长在悬崖处坚韧的不老松,稳坐如钟,手中的佛珠拨的更快了,修为也掉的越发厉害。 他们面前池子里原本即将枯败的莲花,又变得鲜活起来。 相对应的,金莲秘境内,金莲的光华陡然大盛。 血星阑本体魔剑里的煞气一点点被逼出剑外,体内的修为再也压制不住的往上猛窜。 修为进阶持续了一月有余,直到某一天,血星阑体内莲台筑成,莲台之上,灵气聚为莲子,落入莲孔中。 筑基一阶大成。 血星阑睁开双眸,眼中灵光湛湛,紧跟着他身后的金莲陡然破碎消散于空中。 千佛宗内,诵了整整一个多月的经的佛修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慧通起身,带着参与了此次结阵诵经的师兄弟对着浑身皱纹密布,皮肤干枯松弛得如同凡人老者一般的普静俯身。 普静双目紧闭,手里的佛珠早就停止了转动,已然失去了气息。 “普静长老,圆寂。”慧通双手合十作揖,“恭送长老。” 莲池内,血星阑眸中灵光渐收,霸道外放的气息也收敛了回去。 紧接着第一件事情就是用力握了握自己的手,感受到季斯年的存在后,视线紧随着寻向季斯年。 看着季斯年已经烘干了衣裳,规整了发丝,又如寻常一般一丝不苟起来,只有领口微微还有些斜。 血星阑没见到想见的景色,不但没有半分失落,反而双眸一亮,大步向前对着季斯年伸出手去。 季斯年眼眸微颤,身子往后面斜了半分,却因为手被拉着没有避让开。 血星阑已经摸到了他的衣领,然后仔细又认真的将他的衣领抚平。 “师尊衣衫皱了,都怪我不好。”血星阑道。 若是法袍,这样简单的被灵力扰乱一个月,都是不会皱的。 只是季斯年不喜欢穿镌刻满了符文阵法的法袍,觉得会影响剑气的流动。 偶尔修行时剑气感受到阻塞,便会下意识的增大威力,从而毁坏衣袍。 因此,他所穿的衣衫反而都很朴素简单,不过被灵力蹂躏了一个月而已,居然皱了些。 血星阑甚至觉得,连小剑鞘赠给他与木麒麟的法衣,都比小剑鞘穿的衣裳好。 季斯年这才注意到自己衣衫不够规整,他突然有几分赫然,剑气浮动,抹平了那一处皱褶。 慢了一步的血星阑有些遗憾,难得有一次帮小剑鞘更衣的机会呢。 过些日子他去寻些上好的材料,亲自给小剑鞘炼制衣袍。 若是以往他能将小剑鞘换下来的衣袍拿过来自己穿,可惜他现在长得比小剑鞘高了些,已经不能再穿小剑鞘的衣袍了。 血星阑不禁有些遗憾。 不知为何,虽然不知血星阑究竟在想什么,季斯年却被血星阑看得有些不自在。 他手上微微用力,将自己的手从血星阑手里抽了出来。 “既然已经筑基成功,也不必本尊在帮你梳理经脉灵力了。” 实际上,在血星阑正式开始筑基的那一瞬间,他就没有再为血星阑梳理经脉灵力了,以防干扰血星阑筑基。 只是血星阑实在握他的手握的紧,似乎十分不安。 七分心软三分怕自己强行抽手打断血星阑,季斯年硬是让他这般握了一个月。 血星阑手里瞬间空落落的,笑容浅了两分。 以前在镇魔塔的时候,小剑鞘可是主动黏着他一步不让的。 季斯年起身,看向不远处又蕴灵修行完一个周天的木麒麟:“麒麟也筑基成功了,可明白了你的大道所缺之物?” 木麒麟颔首:“是,观血师兄筑基有所顿悟。” 那就是一颗名为争的心。 他自从跟随仙尊起,日日有剑可学,仙尊又赠他极品法剑。 木麒麟日日沉浸在剑道之中。 他过于安于现状,除了剑道境界,剑法剑招剑势,对其他的事情都不怎么在乎。 缺了与天相争之心,他的剑道不够霸道,也不够有争之意。 那日被血星阑一吓,瞬间将失去已久的危机感紧迫感全部寻了回来。 抱着一定要比血星阑先筑基,否则他死定了的念头,木麒麟将潜力催发到了极致,用了十日便成功筑基。 第94章 收徒第94天 季斯年并不知其中细节,只是略探了一下木麒麟的筑基台。 青色的莲台中间是金色的莲蓬,莲花花瓣也泛着浅金色,莲蓬莲孔中,一枚青金色的莲子凝实,也是筑基一阶。 “不错。”季斯年点头放下心,重新在他的莲台上注入了一道包含着剑意的剑气,助木麒麟平日修行的时候打磨灵力。 “谢仙尊。”木麒麟眼睛微亮。 血星阑不悦的看着木麒麟,小剑鞘的剑意,凭什么在他的丹田里待着! 此时,他们面前错落的菩提树再一次往两边移开,露出一条小路。 季斯年缓声道:“此间事了,该离开了。” 他并不知道自家弟子的醋坛子又翻了。 木麒麟倒是敏锐的感觉到了,只是其他的他能让,可是这一道剑气对他的剑道颇有益处。 之前若无仙尊的剑气,他绝不可能那么快的修行到练气巅峰,剑道也不会进展的那么快。 血星阑双指一掐,木麒麟感到自己体内的血液蠢蠢欲动。 他眼皮半耷拉着,果断退后了一步压低声音:“仙尊的剑意可以给你,但是,你需得给我不弱于仙尊的剑意,拿来换。” “可以。”血星阑一口答应。 答应的这么快,亏了! 木麒麟微微抬眸:“再加一套新的剑法。” 血星阑轻哼了一声:“两套都行。” 等回头趁小剑鞘不注意,就把他体内的剑气给抽出来! 血星阑心满意足的加快步伐,跟上了季斯年。 木麒麟也满意了,又低头开始看自己腰间的吊坠。 这个东西,血师兄肯定也要讨去的,他得先想好开什么价码才行。 三人离开秘境后,结界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 慧通对着季斯年作揖:“恭喜二位小师弟晋升筑基。” 季斯年略带歉意道:“池中金莲不知为何消散了,不知何物可以补偿。” 金莲本就是一种灵物,听闻三百多年前被千佛宗偶然所得,又日日诵经,细心栽培。 如今被他们师徒消耗完了,季斯年有心补偿。 慧通笑道:“无妨,普静长老说了,万物皆有缘法,这便是金莲与仙尊的缘,是金莲注定的归处。 五十年前,仙尊在仙盟一力护我千佛宗,为我宗护住了菩提洲与此秘境。 若无仙尊,金莲早便枯竭了,如今只不过是菩提秘境回归本来之貌罢了。” 这金莲秘境,在种金莲前,便叫做菩提秘境。 千佛宗受金莲秘境相助良多,他们也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人丁凋零到差点灭宗。 如今千佛宗人丁逐渐兴旺,又改回了菩提秘境,也算是因果轮回了。 至于普静长老说的物归原主,慧通更是不敢深思。 见慧通辞而不受,季斯年也并未再坚持。 等他回乾元宗,去库房里面兑换一些好东西送过来便是。 灵物虽然珍贵,但对于被称为修真界第一仙门的乾元宗来说,却也不是没有库存。 想到这里,季斯年将视线落在了木麒麟的剑上。 木麒麟执着得非要这柄剑不可,如今已经筑基,可以开始契约本命灵剑,他也得给木麒麟的剑多攒些资源了。 至于血星阑…… 此次金莲秘境一行,血星阑身上煞气尽除,连着那柄魔剑的煞气,似乎也清理的差不多了,不至于在那样容易霍乱心神。 血星阑自己手指勾搭了半天,确认自己体内没有煞气了,还有些遗憾。 快回宗揍季无忧了,没有煞气,他拿什么刺激季无忧发疯? 多骂两句废物能行吗? 回程的路上,季斯年依然把他们二人扔进了荒芜之地,自己御剑在后方远远的跟着压阵。 他觉得,血星阑和木麒麟刚刚晋升筑基期,还是得多多磨合适应实力才行,否则恐怕发挥不出该有的实力。 然后季斯年便看见,筑基一阶的木麒麟,筑基八阶以下妖兽乱杀,八阶以上费些心思拉扯一番也能杀。 他之前见木麒麟阵法一道颇有天赋,传授了一些符文阵法,特别是剑阵,如今木麒麟在一次次磨砺起来之后,也有模有样。 最后,除了筑基巅峰妖兽,木麒麟不敌只能逃跑,整个筑基期都没有对手了,比寻常剑修还要强上两分。 而他的那个徒弟…… 季斯年看着他驱赶着一只金丹三阶的妖兽追着木麒麟跑了小半个时辰。 然后在木麒麟被妖兽一爪子拍飞之后,轻而易举的一剑斩了那妖兽。 而木麒麟被拍飞后,吐了口血,吞了两颗丹药略一调息,又抱着剑兴冲冲的跟着血星阑冲上去。 然后被血星阑不知道从哪里又抓出来的金丹的妖兽,追得满地跑。 木麒麟比起当初被金丹气息压制的不能动弹的情况,肉体还是强悍了不少。 换句话说,更抗打了。 看到再一次被拍飞吐血的木麒麟,季斯年默然。 ……算了,孩子高兴就好。 他不知道,在金丹妖兽拍飞木麒麟,木麒麟吐血的一瞬间,他留在木麒麟体内的剑气就被抽走了。 血星阑借着妖兽掩饰,将自己的剑气打了进去。 他的剑意要比季斯年的更霸道一些。 季斯年的剑气若是木麒麟不修行以此磨练感悟的时候,不会对木麒麟造成丝毫影响。 而血星阑的剑气,则肆意妄为,有事儿没事儿便去莲蓬的莲孔里钻上一钻。 细密的疼痛刺激得木麒麟一边战斗还要一边分神蕴灵压制剑气,很是辛苦。 但木麒麟却半点也没有不悦,以前他要么打架,要么修行,现在打架的同时还能修行,不是更妙了吗? 血星阑看着充满上进心的木麒麟,满意点头,看他顺眼了不少。 不错,这才是他们落云峰的药材! 直到离宗门大比只剩一个月,木麒麟的修为已经十分稳固,甚至隐隐有进步了。 季斯年终于叫停:“既然已经到了筑基,就该学御剑了,御剑快过灵舟,日后灵舟便不用了。” 木麒麟握紧了剑柄,目光灼灼的盯着季斯年,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不能御剑的剑修叫什么剑修? 季斯年有一瞬间怔然,木麒麟的眼睛,原来有这么大啊。 而血星阑蹭到了季斯年面前,一如既往拉着季斯年的袖子晃了晃,漂亮的红眸充满了期盼:“师尊,我们的本命灵剑是同一柄剑,等我学会了御剑,我抱……我带你飞。” 季斯年冷眸抬头,双指并拢点在了血星阑眉心,将他凑得过于近的脑袋往后推了推。 刚才血星阑是不是改口了? 季斯年突然有些不想教他们御剑了。 第95章 收徒第95天 乾元宗,坤泽峰。 宗门大比设在此处,各峰弟子齐聚一堂,坤泽峰主峰与副峰以术法相连,拼成一片广阔平台。 而后又以阵法扩大了不少,数万弟子汇集于此,也并不显得拥挤。 “好多人啊……”第一次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神情紧张。 “各峰没有任务在身的筑基金丹弟子几乎都在这里了。”他身侧的弟子憧憬道,“若是能守过一轮擂台,至少能拿到一年月例的奖励呢。” 宗门大比是以生死擂台的形式,筑基金丹各开一百擂台。 宗内会选取两百弟子守擂,其余弟子可向其挑战。 若守擂者能连败五人,便可进入下一轮。 若守擂失败,便只能去挑战别的擂台,每人有三次挑战机会。 而相对应的,擂主也有三次拒绝的机会。 “咚——”古朴厚重的钟声响彻云霄。 一众低声讨论的弟子们瞬间噤声。 坤泽峰大殿门开,众峰主跟在千宗主身后走出。 “弟子等恭迎宗主,恭迎众峰主。”众弟子俯身行礼。 “今日虽然开启生死擂台,还望众弟子手下章法有度,尽管展露自身本事,却也勿要恶意伤人性命。”千宗主道。 众弟子俯首:“是,弟子等谨遵宗主令。” “尤羽,去开启擂台。”千宗主道。 尤羽接过白玉香,飞身落于宫殿前方的巨大广场正中央的一处高台之上。 他一身蓝色弟子袍,腰间缠着白色绫纱,系着少宗主的令牌,头戴玉冠,手执白玉香。 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风姿卓越,众弟子皆仰目视之。 白玉香烟散为两百缕轻烟,分别落在两百个弟子手中,筑基一百,金丹一百。 拿到轻烟的一瞬间,一道擂台便从他们脚下升起,众弟子纷纷避让,眼神羡慕。 这一次被选中为擂主,可是不计入挑战次数之内的,也就是说这两百人会多一次机会。 被选中者自然是高兴的,无论是多一次机会,还是能早些结束第一轮擂台赛,都是好事。 唯有一弟子袍上绣着竹叶的弟子面色不佳,分明是奎木峰的季无忧。 三年前,他与血星阑定下擂台战,如今三年之期已到,血星阑却还没露头。 他要是现在守擂成功,直接和那血星阑错过,那此约直接就毁了! 至于守擂不成功? 季无忧厌恶又嫌弃的看着在场的一众弟子,这种可能性绝对不存在。 他如今筑基二阶,却已经能挑战筑基巅峰的妖兽,师尊说过,他们这类修士,同阶无敌。 尤羽手中长烟散去,朗声道:“宗门大比,开始。” 话音一落,其余弟子纷纷选中想挑战的擂台一跃而上。 他也纵身,回到千宗主身边。 擂台错落立于广场之中,而广场台阶之上的宫殿檐下,则放置了一排椅子,一众峰主入座观赛。 千宗主遗憾道:“可惜斯年没来得及赶回来,也不知他弟子如今到筑基没有,错过这次,又要再等上五十年。” 如今魔修频频露头,天下动荡,无尽崖那边已经发生了好几次仙魔二道的冲突。 仙盟盟会便准备提前召开,各大宗门这两年都在抓紧时间选拔优秀弟子参加仙盟盟会。 乾元宗也是因此,才提前了十年,开启原本三十年一次的宗门大比。 尤羽看着脸色难的季无忧。 他出招如今比起三年前更为凶狠,挑战弟子认输的话分明已到嘴边,他下手却越发的快,一剑几乎斩断了挑战弟子的手臂,再把那弟子直接踢下擂台。 尤羽不禁微微叹气,小声嘀咕:“赶不上才是好事呢。” 否则这两人撞上恐怕没什么好事。 季无忧下手凶狠,他的擂台上落败的弟子个个重伤。 原本负责此方擂台的悬壶峰的弟子压根救助不过来,附近几个擂台的悬壶峰弟子都匆忙赶过来协助。 唯一没有弟子参战的悬壶峰紫苏拧眉:“青木峰主,你这小弟子从罡风谷出来后,煞气颇重啊。” 青木峰主一脸心疼的说:“罡风谷环境恶劣,他在其中日夜与风兽缠斗,难免煞气重一些,本座也担心他,等宗门大比结束之后一定带他去清净峰多请教几日。” 话语之间,季无忧擂台上第四个挑战者已经左支右绌,手忙脚乱。 他张口道:“我认……” “砰!”一句认输还没说出来,便被季无忧一脚踢飞了擂台中央,打断了他。 “闭嘴。”季无忧道,“血星阑一刻没露头,你就不准下擂台。” 那弟子脸色吐出口血:“你……” 他刚刚张嘴,季无忧又一脚踢在了他肚子上,打断了他的话,将他的身子踢飞。 眼瞧着要落下擂台,季无忧又纵身敢到擂台边缘反角,将他踢回了擂台中央。 反复几次,眼瞧着的弟子已经出气多进气少,呼吸微弱。 这根本就不是擂台挑战,已经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凌虐。 台下的弟子焦急不已的帮那弟子求饶,季无忧充耳不闻,一脚踩在那挑战的弟子头上道:“筑基四阶也有胆子我的擂台,瞧不起我吗?” 围观弟子实在看不下去,直接帮忙激发了擂台裁决。 “季师弟!王师弟他认输了!”尤羽陡然出现在擂台边缘,厉声道。 季无忧冷笑一声:“认输?我没听到他说那可不算。” 尤羽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怒火:“王师弟已经没有战斗的能力了,这场擂台赛你赢了,把脚挪开!” “尤羽,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教训我,真把自己当成少宗主了?”季无忧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他抬起脚,“就算他贱命不保,要恨也要恨那胆小如鼠的血星阑,连面都不敢露。” 话音一落,季无忧重重一脚踩了下去。 尤羽脸色一惊,腰间白绫如利箭一般快速射出。 但比白绫更快的,是一道血色剑气,轰的一声,竟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接轰破了能阻挡金丹威力攻击的擂台结界。 然后似乎毫无被阻拦一般,以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直接的斩断了季无忧的小腿,并再次重击在擂台上,将擂台一斩为二。 小腿断落,鲜血喷涌而出,季无忧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尤羽则当没看见有人破坏擂台规则似的,手中白绫缠住王师弟,快速将王师弟拉了出来,送去了悬壶峰弟子那里。 尤羽第一次这样高兴见到那双红眸,能治季无忧的人,来了。 一柄暗红色的长剑御剑凌空,一蓝一白两道身影立在剑上。 血星阑手中还掐着剑诀,凌空睥睨着季无忧,语气一如既往的不屑又嚣张:“凌虐弱者才是胆小如鼠,三年之约我如约而至,可你,不配当我对手。” 第96章 收徒第96天 宫殿檐下,紫苏刚取出的法宝收了回去,怔怔的看着上方的两道身影。 然后闭上眼睛揉了揉,再次睁开眼,面色越发茫然。 她转头问自家大弟子:“瑛瑛啊,我若没看错,是那血星阑御剑带着仙尊?” “是的。”沈昱瑛点头,“师尊,在外面别叫我乳名。” “哦哦。”紫苏回过头,看着比血星阑略矮了半个头,站在血星阑身后的季斯年,总觉得有些古怪。 残破的擂台上,季无忧疼的脸色发白,冷汗直流,抱着断腿坐在地上,恶狠狠的看着血星阑与季斯年。 他悲伤又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斯年:“季斯年,你帮他砍断我的腿?” 原本嚣张的不可一世的血星阑眼皮一跳,陡然有几分心虚。 刚才他带着小剑鞘御剑而来,本就有些兴奋过头。 又看着季无忧如此小人行径,感受到小剑鞘身上抑制不住的怒意。 他觉得机会到了,只图一时畅快冲动了,一不小心下手重了些。 现在不但连擂台都斩了,还断了季无忧一条腿…… 小剑鞘不会怪他。 下一刻,血星阑感觉背后送来一阵推力,他连着剑一同被推到了擂台之上。 他心头一紧,刚想回头认错,便听到季斯年压抑着怒火冰冷的声音道。 “你二人的擂台本尊无需插手,若非是星阑快上一步,本尊当亲自斩了你那条腿去向那位弟子赔罪。” 说是生死擂台,不过是比寻常的擂台放宽了些规则,能让弟子拼尽全力。 几次宗门大比,除了少数几次意外,从未出过生死之事,最多有弟子倔强不肯认输,重伤罢了。 可季无忧刚才那般对待认输弟子的作为,分明就是故意想取对方的命。 “那一剑,不是你的?”季无忧神情呆滞,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为了避免误伤,擂台结界可承受金丹一击……” 这血星阑身上的气息虽然强,但也不过是筑基罢了。 季无忧咬牙:“你只是在包庇他……弟子擂台,师长不可插手,是我赢了!” 季斯年深邃的眼眸犹如深不可见底的寒潭,透着彻骨的冷冽寒意:“事到如今,不知悔改,那就让你输个彻底,星阑,动手。” “是,师尊!”血星阑唇角压抑不住的往上扬,这一次,小剑鞘完全站他这一边! 那个和尚那番理论果然不错,只要找对了理由,没有不能出鞘的剑! 这是第一次,小剑鞘让他对季无忧动手。 有了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和第三次。 说不定不用等小剑鞘恢复记忆,他就能杀了季无忧。 不,最好是,让小剑鞘亲自杀了他! 血星阑终究还是保留了几分理智,手中长剑往前一推,剑气如同蛛网密布一般的纵横。 整个擂台被剑气斩为碎石,不受半分阻碍的直接袭向季无忧。 面对着如此充满杀气与血腥的磅礴剑气,季无忧甚至连逃跑的勇气都提不出来。 他从心底生出深深的恐惧,血星阑想杀他,他会死…… “我认输——”季无忧发出短促的尖叫声,伸手抱住了自己的头。 “嗡!”伴随着一声剑鸣,剑气到季无忧面前,却直接从中间裂开,直接绕过他往两边冲击而去。 “噗!”血星阑不禁笑出了声,“喂,我的剑可还没出鞘呢,你怕什么?” 季无忧呆滞的放下抱着脑袋的手,只觉得耳中回荡着那一声剑鸣,震荡得他脑袋一阵眩晕。 劫后余生却没有半分能让他松口气。 坐在唯一一块上还勉强算完整的地面上,看着除了自己坐着的石块,周围全成了一片废墟碎石粉末。 他在血星阑手下,一招都扛不过。 在深如天堑的实力差距下,绝望犹如巨大的浪潮席卷着迎面向他拍来,捂住了他的口鼻,令他无比的窒息。 “你输了。”在一旁观战的季斯年道,“按照约定……” “不、不,我没输!”季无忧双目赤红着抬头。 感受到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血星阑眉梢微动。 呵,季无忧要是现在堕魔…… 突然,一只手压在了季无忧肩膀上,青木峰主一脸无奈:“无忧,你输了。” 季无忧化魔的气息陡然停滞,他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血星阑眸色微沉,看向了青木峰主。 “仙尊,本座带他回去疗伤。”青木峰主叹了口气,“待他醒后,一定好好教导于他,今日之事定然不再发生,本座会劝他去向那位弟子道歉。” 季斯年却拦住了青木峰主:“我许久未曾见他,没想到罡风谷两年,他不但并无半点改正,反而越发偏激与我颇有误会。 不如请紫苏峰主为他救治,我再带他回落云峰住几日,解开误会。” 话说到这里,青木仙尊也不好再过阻拦。 “啊?”血星阑懵了,小剑鞘这不是已经生气了吗?怎么还要把人带回去呢,他不乐意的眉头一拧,“师尊……” 季斯年侧过身道:“你好生守擂,本尊会在上方看着你。” 听到季斯年语气带上了几分疲惫,血星阑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有些不舍为难他。 于是,血星阑将手里的剑塞给了季斯年:“带他走可以,但是你也得带着剑,不能再把剑关在丹田里。” “好。”季斯年颔首,与青木峰主带着季无忧一同去到宫殿檐下,让紫苏帮着季无忧接腿治疗。 千宗主知道季斯年在担心什么,悄悄传音给他:“你传信说怀疑青木后,本宗主亲自盯着呢。 小无忧一筑基就去了罡风谷,出来后又闭了两个月的关,没怎么让青木接触他。 不过要我说呀,你这次真是多虑了,青木在乾元宗出生长大,与你父亲莫逆之交,这些年来一直行事端正,怎么会是魔修?” 季斯年微微敛眉,不置可否:“但愿是我猜错了。” 而场下,想着季无忧说不定会入住落云峰的血星阑,烦躁不已,一心想着速战速决,赶紧守完擂台回去。 他跳上新擂台,下巴一挑:“谁来挑擂,赶紧的五个一起来,别耽误时间。” 其余弟子偷摸着看了一眼之前的废墟擂台,两两对视一眼,动作十分流畅的转头到了另一处擂台去递交挑战书。 开玩笑,金丹结界一招就轰了,这种变态放在筑基期让他们怎么打? 血星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面前一个人都没有了,气得剑气往地上一劈。 “轰!”擂台又裂开了一道口子。 尤羽深吸口气,快速的联系了一下千宗主,然后赶在这处擂台被损毁前折回来,撑起温和的笑容。 “血师侄,筑基之内没有人敢挑战你了,你直接晋级下一轮即可。” 擂台无辜啊!何必呢。 【各位读者宝宝,本书已经开分了,但是评分的人甚至不如每天点催更按钮的人多。 评分对某和小剑鞘与兔兔真的很重要,都看到这里了,就给个五星好评写个书评呗。(撒泼打滚求求了嘤嘤嘤)】 第97章 收徒第97天 血星阑听了这话立马转身,奔向了季斯年身边。 “师尊,我晋级下一轮了。”血星阑双眼亮亮的看着季斯年。 季斯年伸出手,微抬。 血星阑一弯腰便熟练无比的将头塞到了他手心里,然后轻轻蹭了蹭。 季斯年:…… 他只是想拍拍血星阑的肩膀,稍微勉励他几句而已。 这么大的个子,看上去就是个青年人了,谁也不会想着去揉他的头。 可对上血星阑充满期盼的眼神,季斯年还是动了动手腕揉了揉他的脑袋:“做得不错。” 血星阑惬意又满足的眯了眯眼睛,季斯年这才收回了手。 血星阑动作过于熟练,周围的人都觉得这是师徒皆习以为常的互动。 紫苏欲言又止,看了看血星阑,又看了看自家的弟子。 沈昱瑛眨眼的问:“师尊,你可是想要摸我的头。” 紫苏身子往旁边别了一点,眉眼间露出几分嫌弃:“别恶心我,滚下去帮着疗伤去。” 沈昱瑛猛的松了一口气,立马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堂堂悬壶峰大师兄,要是被师尊摸了头像什么样子? 真不知道落云峰那两个怎么能这么自然的做出这种黏糊的行为? “哎呀,小星阑长高了不少嘛。”千宗主笑呵呵的捋着白胡子,“修为不高,战斗能力倒是很强,要不要考虑去挑战金丹擂台呀,要是你拿了金丹期首名,让你做少宗主。” 闻言,尤羽脚下猛的一个踉跄。 血星阑做少宗主?他师尊这是想让乾元宗去轮回里找一个全新的未来。 “宗主说笑了,星阑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季斯年道。 血星阑感觉自己被小剑鞘轻视了,不服气的说道:“不擅长打交道,但是我擅长打人啊,打交道的事情让尤羽去做就好了。” 他话说的理直气壮,尤羽莫名心梗。 季斯年轻声呵斥道:“不可胡言,你该唤他尤师叔。” 血星阑瞥了瞥尤羽,敷衍的嗯了一声:“知道了,师叔师叔。” 秦衡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你这弟子感觉天赋比你当年更胜两分,把他扔进金丹期的擂台中,说不得也能拿下不错的成绩。” “星阑如今控制不好力道,筑基就罢了,若是对战金丹期恐怕一不小心会下手过重,恐伤了无辜弟子性命。”季斯年拒绝道。 对于筑基期,血星阑基本就是吓吓就完事儿了,不可能真的动手的。 到了金丹就得使出几分力了,稍微一不小心用力过猛,那些金丹弟子恐怕就会像那些金丹妖兽一般,直接被斩成两半。 秦衡见哄不动血星阑,又把目光落到了木麒麟身上:“让你这二徒弟去也行,看他周身这剑意,我七杀峰的小七杀可比不上,保准能再给你落云峰拿一个名次回来。” “木麒麟非我弟子,只是星阑友人,客居落云峰。”季斯年道。 秦衡嘴一撇:“古板。” 三年不见,众人氛围十分融洽,没有半分生疏。 千宗主捋了捋胡子,笑眯眯的看着季斯年与他人,一脸慈爱。 果然让他们的小仙尊收个弟子是对的,看上去连话都能多说上几句了。 自从寒剑仙尊飞升后,他们小仙尊几乎是日日闭关,偶尔有任务勉强露个面时,也冷得宛如冰块,哪有现在这般鲜活。 这时,紫苏手上法诀一收,一颗丹药给季无忧拍下去:“行了,记得每日换药,这腿养上五六日就能好。” 悠悠转醒的季无忧闻言原本还有些茫然的眸子陡然清醒:“五六日?那岂不是宗门大比都结束了?” 宗门大比总共也就三天啊! “这也没办法的事儿,你的腿倒是接上了,只不过经脉要连续还得要几日,否则灵力会运转滞涩,给伤处带来压力。”紫苏道。 季无忧猛的捏紧拳头:“不行,我一定要参加这次宗门大比,必须去宗门密库!” 唯有金丹和筑基期前二十五名的胜者,共五十名弟子,才能进入宗门密库任选一件宝贝。 “别胡闹,你哪里缺那点东西?”季斯年道。 如今青木峰主座下弟子仅有季无忧一人,又是他的幼弟,平时你要什么只管张口,他与他师尊都会想办法为他取来。 宗门密库里的东西也不是不能兑换,哪里就需要他如此闹腾。 “那我也不能就此落败,否则之后我的面子往哪里放?”季无忧目光扫过血星阑,胸口一阵闷疼,“你就是故意断我的腿的是不是!你就是故意想害我错过此次宗门大比! 血星阑,你好阴毒的心思。” “闭嘴!”一声威严的呵斥,让整个看台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一众峰主都望了过来。 看着季无忧,季斯年深邃的眼眸犹如深不可见底的寒潭,透着彻骨的冷冽寒意。 “如今你知道身受重伤有多不方便了?之前又为何那般对待其他弟子? 血星阑帮你保住那弟子性命,免得你背上杀害同门的是非因果,你不但不知感激还是非不分颠倒黑白,季无忧,你太让人失望了。” 季斯年甚少有如此发怒的时候,周围人都不太敢说话。 眼见这两兄弟又要吵起来,千宗主立刻布下了隔音结界,就连秦衡与紫苏都被隔了出去。 季无忧被季斯年这般训斥,脸色又青又白,哑声道:“你分明就是袒护血星阑!你都不管我,凭什么说我让你失望。” 血星阑嗤笑一声:“师尊不过说了几句真话,你便觉得是袒护,未免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不管你?那你这些年修炼的资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为了让你师尊多顾念你,他源源不断的把资源送向奎木峰。 为了让你好好筑基,向宗主求情让你筑基后才进罡风谷。 为了你的前途,无论你百般误解他都默默承受,为你寻了条有飞升之机的道。 如今在你这个白眼狼眼里,这还是没管你?” 那时候,他的小剑鞘甚至神魂都不稳,却也强撑着病体,安置好了他的去处才闭关的。 血星阑想到季斯年对季无忧的好,越说越酸,越说越气。 这季无忧好处都占尽了最后还来怪他小剑鞘,未免也太欺负剑鞘了! 砍他一条腿,太便宜他了!想办法再砍一条才行! 第98章 收徒第98天 季无忧半句话都听不进去,越发歇斯底里道:“就算是没有季斯年,看在父亲份上师尊也会收我为徒! 季斯年送来奎木的那些资源本就该全部是我的! 父亲留下的东西全部在他那里,他拿了那么多东西,却只拿了这么一点出来,还要让我感恩戴德吗?” 一口喊出了压在心底的话,季无忧畅快不已,眼带愤恨的看着季斯年。 千宗主皱起眉头:“小无忧,你太偏执了。 寒剑仙尊飞升得突然,储物法宝都在身上没来得及留下,落云峰当初除了屋子里明面上的东西,什么也没有。 你修行的资源,全是你兄长与你师尊给的。” 特别是季斯年送去奎木峰的东西,其余的他不清楚,但是季斯年特意收集的那些水土木系宝贝他可清清楚楚。 这些东西几乎全是送去了奎木峰,就已经能抵得上一个资源较为丰厚的元婴全部的身家了。 季无忧冷笑一声:“现在当然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季无忧脸侧,打断了他的话。 季无忧只感觉耳边嗡嗡作响,一阵头晕目眩,牙齿磕破了脸颊,嘴里泛起一股血腥味。 他捂着被打的脸,愕然抬头看向动手的人:“师……尊?为什么?” 青木峰主胸脯急速起伏似乎是气狠了:“为什么?你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还问为什么?为师平时对你的教导,你都当成耳边风了吗? 为师知道,你陡然伤了腿,又错过了宗门大比,心里难受。 可这也是你自己脾气暴躁伤了同门在前,怎么能又迁怒于你兄长,什么胡话都往外说。” 季无忧撑在地上的手紧握成拳,低下了头,双眼微阖,整个人似乎瞬间沉寂了下去。 他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逼出一句话:“是,弟子知错。” 青木峰主转过身来,神情陡然间憔悴了不少,对着季斯年与千宗主拱手。 “两位见谅,无忧在罡风谷待了两年,日日与风兽厮杀,情绪紧绷,这才失了本性。 也是我教徒不严,明日起我便带他去清静峰静心修心。” 季斯年见季无忧躺着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说话,浑身气息低落,不禁缓缓叹了口气。 他蹲下身子,平视季无忧:“落云峰你的房间,我招了弟子日日打扫,你可要随我回去住上几日,有药池相助,伤也能好的快一些。 那王姓弟子那里,等你伤好,我陪你一同去致歉赔礼。” “不必,多谢仙尊关心。”季无忧侧过头,语气冷硬。 季斯年唇角抿紧,目光落在他腰间:“我赠你的玉珏为何没带?” 玉珏里有他的剑气,能在关键时候保护季无忧。 这也是为什么,血星阑剑气出手时他未曾阻止。 一是他当时确实也气狠了,想让季无忧长点教训,也为了救那王姓弟子。 二是有他的剑气护体,血星阑要不了他的性命。 没想到,季无忧压根就没带着,幸亏向来冲动的血星阑那时没直接冲着他脑袋去…… 季无忧头也没回,语气有些微的不耐烦:“不喜欢,有什么好带的。” 血星阑眸色瞬间沉了下去。 季无忧居然还敢说这种话,真是没吃够教训。 他眼睛咕噜一转,心中陡然生出一个教训季无忧的方法,当即便按下了脾气。 青木峰主皱眉道:“无忧,你兄长是在关心你。” 季无忧冷笑出声,并未说话。 “不喜欢就算了。”季斯年说道,直接抬手,一道剑气注入了季无忧体内。 季无忧猛地回首,双眸充满怨怼:“你做什么!我不需要。” 季斯年站起身,眼眸微垂,冷淡道:“本尊是你兄长,有管束你的资格。” 他一挥手,破掉了千宗主为顾全他兄弟二人颜面留下来的结界。 季无忧握紧椅子扶手的手背青筋暴起,眼神越发阴沉,却什么也没再说。 青木峰主叹了口气:“兄弟哪有隔夜仇,你们两个都先冷静一下。” 他叫来两个弟子,抬着今日不便行走的季无忧先行离开了此处。 千宗主无奈摇头:“你还是不信任青木。” “尽责而已。”季斯年道,季无忧不肯跟他走,他只有出此下策。 即使他如此提防的态度,会打草惊蛇,却也能是一个震慑。 有这道剑气在,季无忧总不至于丢了命。 血星阑哼唧了两声,酸溜溜的说:“你对他再好,他也觉得是你欠他的。” 季斯年望着季无忧离开的方向:“本尊既为兄长,只要他未曾做出不能回头之事,就有庇护教导之责。” 可他不是你弟弟,血星阑气得要死,却也说不出真相。 于是他怀着满腔的怨气,在第二轮挑战赛中,挑了几个筑基巅峰的弟子挨着揍了一遍。 看着他轻轻一拳就被击飞吐血的弟子,血星阑拧起眉头:“这也太弱了。” 连他们家药材都比不上!木麒麟好歹还能让他好好的松松筋骨。 那落败弟子苦笑:“血师兄天赋过人,必为首名,实在不必再比了……” 两日下来,血星阑确实拿下了首名,筑基弟子无有不服。 有几个心智不佳私下嘀咕的,血星阑听到后,嗤笑一声:“不服气?来,上擂台过两招。” 那几个弟子脸色涨红,最终也没敢挑战血星阑。 “各自休整三日,三日后,尤羽带汝等进宗门密库各自选取有缘之物。”千宗主道。 获胜的弟子自然欣喜不已。 回去之前,季斯年将他手中的那株天株葫芦幼苗交给了宗主,隐去了另外两颗幼苗,把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 然后为木麒麟换取了一件资源。 血星阑则趁机拉住了一个炼器峰金丹弟子,将木麒麟腰间的香囊球指给他看:“回去让人给我做个外表一样的来。” 那弟子眉头紧皱:“这工业如此精美繁复,符文精巧,我可能做不了。” 血星阑指尖一勾耳坠,取出一个装满灵石的储物袋给了他:“现在能做了吗?” 那弟子快速将储物袋塞进袖袍,笑道:“不愧是落云峰出来的,我们就爱接你们峰的活。 血师弟放心,图样符文我都记住了,回去我就让大师兄给你做,明日就送到你们峰上来,保准一模一样。” 木麒麟见了没有说话,晚上回到落云峰,他也没修行,而是端坐在蒲团上,等着血星阑来找他‘交易’。 要换什么东西他都想好了。 然而,这一次他注定空等。 血星阑依然以自己在季斯年丹田处的分魂剑牵制住了季斯年,自己裹上了妖兽皮,收敛气息直奔奎木峰。 呵,家里的药材随时可以收割。 可外面的垃圾不清理,他觉得恶心。 奎木峰上,正独自在院落修行,想方设法要逼出自己体内剑气的季无忧,突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谁!”他瞬间睁开眼睛,然后就被一个巨大的金丹期妖狼头顶在了面前。 他脸色发白,想通过腰间弟子玉珏求助,却被那妖狼一爪子拍飞了玉珏,然后一拳直接揍到了他的太阳穴。 季无忧当即一阵眩晕,踉跄着往后倒去,紧接着,拳头如雨点般落下,他被打的毫无反抗之力,咔嚓咔嚓的骨裂声不绝于耳。 “师尊……救命……”季无忧浑身带着鲜血,四肢骨骼扭曲,恐惧的表情无比狰狞,他用鲜血淋淋的手指扒着地砖,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挣扎着往外爬。 惨叫声求救声划破院落,却被不知何时升起的结界挡在其中。 血星阑一脚踩上了他的小腿,毫不留情的脚下用力,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季无忧惨叫一声,直接昏死过去。 兽皮下的血星阑冷哼一声,将治伤的药倒在昏迷的季无忧身上,勉强拉回他的神智。 “对、对不起、饶了我……”季无忧脸上眼泪混着鲜血,拼命的求饶。 血星阑将自己的声线变成了在苌弘城遇到的老魔的样子,嘶哑阴暗的声音古怪的笑了两声:“当然要饶了你,有那位仙尊的剑气在我也杀不了你。 夜还长呢,你长辈欠的债,你得先付点利息才行。” 【肥肥的一章降落~谢谢读者宝宝们帮忙给书评!花无以为报,这几天加班忙完了五一给大家加更!爱你们~啾咪。】 第99章 收徒第99天 木麒麟在屋子正堂枯坐了一夜。 他指尖反复摩挲着自己的剑,思绪万千。 不太对劲。 血星阑能一路忍着他挂着这个东西到落云峰,已经算是奇迹了。 今日既然定做了同款,必然迫不及待的,入夜就要前来赶着给他送剑法才对。 夜色渐散时,木麒麟抱着剑走向主殿院落。 平日里,都是仙尊为他讲道,剑术剑法练习实战都是血星阑教导他,也算尽心。 但血星阑对教他新剑法并不热衷,更多是逼着他快速的领悟剑道,增长修为,早日放他的血。 他想学更多剑法,就得自己想点办法,不能一味的只知道去求仙尊。 如今血星阑不带着剑法来找他,那就只能他去找剑法了。 刚踏入殿门,到了院落里。 一道灰色身影就从侧墙那边翻墙而入。 木麒麟手中长剑出鞘,刺向了那道灰色的身影,逼近了才看见那妖狼头。 “啧。”熟悉的声音从妖狼头下传来。 木麒麟来不及收剑,只好将攻势转为守势,以刚修炼出来不久的薄弱剑罡护体。 “砰!”被熟悉无比的剑气击飞,木麒麟熟练地落地,缓住退势。 “血师兄。”木麒麟看了眼身后大开的大门,闻到淡淡的血腥味,缓声道,“昨夜有劳你指点了我一夜剑法,今日我便不打扰了。” “用不着,我昨夜一直和师尊在一起。”血星阑直接掀翻了自己身上的妖兽皮。 他掐诀去掉身上的血腥味,然后将妖兽皮扔给了木麒麟:“烧干净点,给你的那棵破树添点肥料。” 紧随而来的还有一个储物袋:“这个一起烧了。” 木麒麟看着上面绣着一个季字的储物袋,沉默片刻,就算不用动脑子他也知道这绝不可能是仙尊的储物袋。 血星阑能半夜偷摸隐藏身份出去找的姓季的,整个乾元宗翻遍了也恐怕只有季无忧一个人。 于是木麒麟选择坐地起价:“五套剑法,要我没见过的。” 血星阑不在意的挥手:“处理好了过来学,滚。” 木麒麟心满意足的抱着一堆东西回去了。 血星阑心情颇好的悄摸着回到房间。 季斯年还在丹田里磨剑,血星阑勾起唇角,坐到了自己的那个蒲团上,假装无事发生。 晨光微曦之时,奎木峰上,陡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一个弟子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地上,浑身忍不住的发抖,神色惊恐不已,手边滚着打翻的托盘和丹药。 他身后的弟子不满道:“你干什么呢,这可是峰主说了要送到季小师叔手里的。” 那弟子坐在地上,勉强发着斗将手指抬了起来指着屋子里:“季、季、季……” “别惹季小师叔生气,让开。”他身后的弟子不耐烦的绕过他,然后在看清楚屋子里的场景后也吓得砸了手里的托盘。 只见整间屋子里面空空荡荡连一根桌椅板凳都没有,反而从屋顶到四面墙上都迸溅着鲜血,地面上更是到处都是血手印和胡乱抓挠的血痕。 季无忧四肢扭曲的趴在地上,手指脚趾都烂如烂泥,浑身衣服被干了的血浸泡成了褐色,还有粘腻的鲜血从他的身下往外流。 而季无忧本人,生死不明。 两个都是刚入门不过几年,才练气四五层的弟子,都没有下山除过妖魔,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当即便是尖叫着去找了青木峰主。 青木峰主闻言立刻抓着两人到了季无忧屋子。 他进到屋子,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立刻去扶起趴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季无忧。 等他视线落到墙角处,看到那一排血字和符文,瞳孔猛的一缩。 那两个弟子勉强撑着自己发软的腿:“峰主,可要弟子去通知刑堂。” 青木峰主叹了口气:“不必了。” “可季小师叔伤成了这样,说不定、说不定又是有魔修作祟呢?”两个弟子瑟瑟发抖的靠在一起结巴着说道。 “本座的意思是,你们二人不必去了。”他一挥袖子,结界落下,笼罩了整间院子。 两个弟子愣了一下:“峰主布结界做什么?莫非凶手还在?” “当然在了。”青木峰主一如既往的和气一笑,他青色的眸子些森然,不像平日一样温润舒缓,反而让两个弟子感觉自己被猛兽盯上了一般。 青木声音温和到让人毛骨悚然:“凶手不就是你们两个混进来的魔修吗?” “什么?”年长些的弟子陡然愣在了原地,下一刻他大惊失色的跪下了,“峰主明鉴,我真不是魔修啊。” 年幼一些的那个视线却无意间扫到了墙角处。 他瞳孔一缩,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峰、峰主,我们什么也没看到,我们在您来之前连屋子都没敢进,什么都不知道啊。” 青木峰主语气悲悯:“可是现在你看到了。” “你瞧,这么大的事儿总得有魔修负责?刚好,我的徒儿还差些养料,你们二人都是温和的灵根,倒是正合适。”青木峰主道。 两个弟子张嘴还想求饶,却猛然被两道黑气紧紧地缠住了脖子,脸上瞬间涨血青筋暴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更加浓厚的黑气从他们的七窍融入他们的身躯,紧跟着他们的四肢被割破,缠绕着黑气的鲜血缓缓汇集在一起,涌向了季无忧。 季无忧身上的伤害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脸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两个弟子黑色的瞳孔直接沾满了整个眼球不见一丝眼白,嘴里发出兽类的吼声,然后被青木堵住嘴绑住扔在了墙角。 季无忧渐渐清醒了过来,他因为周身的疼痛面目扭曲,四肢肌肉忍不住的发抖。 他看见青木,哭嚎一声:“师尊救我!” “好徒儿,为师在,昨夜发生了什么你一一说来,为师为你做主。”青木一把捏住他的肩膀强迫他镇定下来,语气急速的问道。 季无忧立刻将昨晚之事说了一遍,特别是来人那几句话,他更是一字不漏的重复了出来。 想到昨晚,他反复的在疼晕之后被唤醒,然后再一次经受非人的折磨,季无忧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是季斯年的仇家寻过来了,一定是季斯年的仇家,他还抢走了所有的东西……”季无忧面容扭曲,充满了怨恨,“他怎么不去找季斯年!去折磨季斯年啊!” 第100章 收徒第100天 青木峰主目光森然的盯着墙角处的那一个符文,赫然是万魔血窟的印记。 印记下面一排小字:【青木老儿,你竟敢出卖本座。】 再联系上季无忧的话,他几乎能确定,昨晚找上门来的是那个老魔头。 可那老魔头不过元婴,怎么能悄无声息的混进了乾元宗,又是如何发现他的真实身份的? 莫非是那老魔头吸纳了杨家的血脉,当真练成了那什么煞血万魂阵了? 何况他是如何在季斯年手下逃脱的?季斯年是不是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 那日给季无忧体内注入剑气,说不定真的就是在提防他…… 青木越发焦虑不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他必死无疑。 必须要想办法早日拿到血星阑体内封印的那柄魔剑才行! “季斯年在外面行走多有结怨,那些人杀不了他,自然找你寻仇了。”青木低声蛊惑道。 “那季斯年说不定也是有意推你出去给他们泄愤,毕竟你死了,落云峰的一切都是他的了。” “那怎么办?”季无忧脸色惨白,惊恐无比的说,“师尊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可惜为师也不是他们的对手……”青木摇头叹了口气。 季无忧一脸绝望,惊恐又交织着恨意疯狂弥漫,周身的魔气越来越重。 他表情越发狰狞:“季斯年抢我父亲飞升留下来的宝物,自己在外面伪做善人,他不死在外面,为何非要来拖累我?我就算死,也绝不会让他好过!”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青木眼中掠过一丝幽光,“你父亲当初在密库里留下一件东西,你是他亲生血脉,只有你能够拿到。 你拿到那件东西,杀了血星阑,取出他身体里的剑交给为师,为师就能晋升化神,自然能保你性命,日后也不必在那季斯年面前低下一头。” 季无忧愣了一下,惊喜若狂道:“当真?可我现在进不了密库……” “自然。”青木声音充满了蛊惑,“你放心为师一定会让你进去的,你只要按为师说的做就可以了。” “是!”季无忧喜不自禁道。 “好徒儿,去吸收了为师新为你准备的养料,好好养伤。”青木哄道。 他见季无忧果断狠辣的直接抽取了那两个弟子的魂魄和灵根,脸上慈祥的笑容变得阴森。 堕落,堕魔,这样,他就能更好的利用他对付季斯年了。 季斯年的天赋和魂魄一到手,整个修真界便任他纵横了。 届时以修真界百万修士为养料,这天道莫非还能拦得住他飞升不成? 落云峰,揍完季无忧的血星阑丝毫不知道他临时甩锅吓人,刺激得对方直接发疯了。 不过即使知道了他也不会当回事。 笑话,这修真界要是有东西真的能伤到他本体,也不会靠着小剑鞘来封印他了。 他为了吓唬青木,拿走了所有的东西,实则其实只是为拿回小剑鞘的东西,其余的灵石丹药法器,他没一个看得上的,全部扔给了木麒麟。 血星阑想到躺在自己空间里的那一枚有小剑鞘剑气的玉珏,他只觉得一阵身心舒畅。 一会儿给季斯年递本书,一会儿又给季斯年添杯茶,忙前忙后无比的乖巧。 季斯年被他转的有些晕了,抬手摁住他:“行了,别转了,去瞧瞧今日木麒麟怎么还没过来?” 当然是忙着处理他吩咐的东西了,但这事儿又不能跟小剑鞘说。 血星阑便乖巧应了一声,准备去把木麒麟弄过来。 出门时,守山弟子带着炼器峰和刑堂的弟子来了。 前者自然是来给血星阑送货的,后者则神情有些凝重,说要见季斯年。 血星阑估摸着可能是季无忧被揍一事,现在让这行堂弟子进去了他又去找木麒麟,不是错过看好戏了吗? 于是血星阑干脆打发掉守山弟子:“你送炼气峰的师弟下山,我带他去找师尊。” 等人走后他又跟刑堂弟子说:“我先去通报师尊,你在这等一下。” 刑堂弟子恭敬点头,心里却感叹不已,究竟是哪里传出的谣言说这位血师兄不好相处的? 私下明明挺好的一个人,身为亲传弟子还帮他跑腿勒。 然而血星阑转身就去找了木麒麟,将他手里的香薰球换了过来,接着又补上香薰球上该有的阵法。 木麒麟见他用上古符文补阵,双眸瞪大,眼都不敢眨一下。 血星阑将香薰球扔给他:“这些符文就当是给你的封口费,师尊面前,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心里有个数。” “是!我必守口如瓶。”木麒麟抱紧了香薰球。 血师兄身上想必还有好东西,得想办法全部挖出来。 然后血星阑才带着木麒麟慢悠悠的回去,顺便叫上了刑堂的弟子。 那弟子看着血星阑先去左边通报仙尊,回来后却带着他往右边走,一时有些糊涂。 血师兄不是说去通报仙尊吗?为何两条路不一样呢? “何事?”季斯年问道。 那弟子猛地回过神来连忙行礼,递上手中信封:“弟子奉宗主令前来送信。 之前潜入乾元宗的魔修,抓到了。” 季斯年眼神一禀立刻接过信封,拆了一看,眉头缓缓拧紧。 信中言,那两个魔修都是潜伏在奎木峰的,用秘法伪装成了普通弟子。 实则这两个都是元婴期,和那苌弘城魔修之前有过几次合作。 这次里应外合,为的就是杨家血脉和传承灵宝,以及窥探乾元宗宗门秘密将情报卖给魔修。 今早两人下山交易,被青木峰主和秦衡发现异常,几番质问之间两人露出了马脚。 青木想捉拿审问,两人却爆出了魔气反抗,被秦衡与青木联手捉拿。 宗主以问心镜逼问出了情报后,两个魔修就因为情报泄露反噬而亡。 一切情报都没有问题,全部都合上了,青木是无辜的,是他误会错了人。 可是…… 季斯年觉得不对劲,这似乎也太巧了一点。 更何况,潜伏任务两个人一起做就是为了守望相助,互相配合,两个人甚至表现的越不熟越好,怎么还会一起去送情报? “魔修尸体呢?”季斯年问道。 那弟子答:“被反噬后自焚了,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季斯年放下信纸,又问:“奎木峰可有人受伤?” “两位峰主出手快,未曾有人受伤,宗主怕您担心,特意叮嘱我转告您,季小师叔也无碍。” 血星阑扬眉,季无忧无碍? 恐怕堕魔更深了? 季斯年语气冷静:“本尊知道了,你退下。” 那刑堂弟子行礼走了,季斯年收好信纸往外走。 “师尊去哪里?”血星阑问道。 季斯年语气辨不清情绪,似乎又冷淡了几分:“去看季无忧。” 嗯?血星阑敏锐的感觉到他直接叫的季无忧的名字。 一把抓住了季斯年的手腕:“我也去,师尊不能留我一个人。” 季斯年默然看向了一边的木麒麟,这不是还有人吗? 木麒麟缓缓抬眸,沉默片刻后打了一个哈欠,用一如既往懒洋洋又拖沓的语气,慢吞吞说道:“啊——通宵修行好困啊,仙尊与师兄慢走,弟子去打坐调息了。” 血星阑笑容灿烂:“看,现在就是我一个人了!” 【作者有话说有轻微剧透,慎入。】 第101章 收徒第101天 奎木峰。 季无忧靠在床上,腿上裹着绷带和灵药药膏,脸上带着没有血色的苍白。 眼神阴鸷地看着进门的季斯年与血星阑。 “你们来干什么?”季无忧厌恶的说道。 季斯年手中掐诀,清晰的感觉到季无忧体内有自己的剑气,安安静静的没有半分异动。 他严肃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些许,他的剑气一旦感应到了魔气,绝不会如此安静。 看来,季无忧没有被魔修染指。 在接到今天早上的消息的时候,季斯年心里就有了好几种不同的想法。 或许青木真是无辜的,也或许他只是想使一出金蝉脱壳之计。 若是后者,之前宗主监视了青木两年,青木都没有任何动静,如今他突然推了两个弟子出来顶锅,说明他察觉到自己受到了威胁。 而威胁的来源,有一部分应该是他昨日给季无忧输入剑气的提防。 而那两个弟子的名字,他记得刚好是平日里跟着季无忧做事的。 偏偏死的又是这两个。 季斯年不得不想得更深,季无忧擂台上下手如此狠辣,是否已经误入魔道。 如今见剑气安稳,他也就放心了。 季斯年不知道,他的剑气虽然对魔气十分敏感但是对血星阑却更加的熟悉。 昨晚血星阑为了不惊动季斯年,在不杀掉季无忧的前提下给他一个教训,特意安抚了这道剑气。 从而导致季无忧堕魔的过程和治伤的过程,也被这剑气忽略了过去。 “我看看你的伤。”季斯年道。 季无忧扯过被子直接盖住自己的腿,目光阴沉:“不需要,你少来几次,我或许能好的更快一些。” 要不是顾忌季斯年会检查他的伤口,师尊早就用秘术帮他把伤口治好了。 那些废物弟子能为他疗伤奉献出性命,也还算有点用。 季斯年清楚如今季无忧与他误会已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 也不多说,直接一直点在他膝盖处,查看了一下他刚接起来的腿。 虽然血肉骨骼已经长好了,可经脉还未成完全续上。 “放开!”季无忧伸手便要掀开季斯年,却被血星阑一把捏住了手腕。 “谁允许你,用这种态度和我师尊说话的。”血星阑居高临下的垂眸俯视着季无忧,手下微微用力,手里的手腕便传来了骨头被挤压的声音。 季无忧疼的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刚要破口大骂,却对上了血星阑藏着森冷杀意的目光。 不知为何,季无忧身子忍不住猛的一颤,从心底生出了一股浓浓的恐惧。 “星阑。”季斯年冷声呵斥道,“放手。” 血星阑冷哼一声,甩开了季无忧的手。 季无忧护着自己的手腕,咬紧牙关一时竟不敢开口。 季斯年起身道:“既然你无事便好好养伤,被你伤的弟子我已经替你赔过礼了,伤好后我再带你去道歉。” “生死擂台各安天命,是他技不如人,我凭什么要去道歉?”季无忧脸色猛地沉了下去,一把抽出枕头就要扔向季斯年。 一道血色的剑气却从季无忧脸边擦脸而过,砰的一声,直接在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剑痕。 鬓边的碎发被剑气削落,瞬间唤醒了季无忧那日在擂台上衔接被粉身碎骨的恐惧。 “你若敢把这个枕头扔出来,我今日便削了你的手。” 季无忧猛的握紧了拿在手里的枕头,最终也没敢扔出去。 季斯年看着血星阑与季无忧剑拔弩张的样子,心底叹了口气,却知道血星阑是为了维护他,当即也没有再说什么。 “罢了,不打扰你养伤了,星阑,我们回去。”季斯年道。 听到我们两个字,血星阑忍不住嘴角微微上翘得意的瞥了一眼季无忧。 现在,他和小剑鞘才是我们。 这次的事情怕惊扰了一众弟子,便被宗主压下,只说已经抓住了宗内魔修正法,其余细节全部一带而过。 青木一直关注着落云峰的动静,发现季斯年只上门查看了一次季无忧的伤便离开了,魔修的事情并没有追究。 他略松了一口气,季斯年信了就好。 然后他去找宗主,想用他这些年的贡献点,额外给季无忧兑换了一个进入密库的名额。 乾元宗除了月例以外,也允许弟子们用贡献点来换取资源。 宗门派发的各项任务,完成后都会有相应的贡献奖励,记在各位弟子的玉珏里。 若贡献点足够高,也可以向宗门换取一些便利。 宗主笑着说:“你慢了一步,那日你带小无忧离开坤泽峰后,斯年已经用他的贡献点,给小无忧换了名额了。 斯年终究还是心疼弟弟,虽然觉得小无忧并不缺这点资源,却依然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青木听到季斯年依然还是在乎季无忧这个弟弟的,心下紧绷的那根弦越发松弛。 只要季斯年不生疑就好。 他笑道:“那我去告诉无忧,让他兄弟二人的关系和缓一些。” 然后一回到落云峰,青木便道:“为师用贡献点给你换了一个进密库的名额,听宗主说那日他曾问过仙尊要不要给你换,仙尊觉得你并不缺那点资源拒绝了。” 季无忧冷笑:“他就是不愿意见我好,向来都是找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苛待我,哪有师尊对我半分真心。” 青木慈眉善目的微笑,微微垂下眼皮遮住了眼中的讥讽:“你心里有数就好。” 另一边,回到落云峰,季斯年叫来了木麒麟,首先便是取出了一块精金给他。 “你若非要淬炼这把剑为本命灵剑,所需的资源不少,还需顾及你自身灵根的特殊 这块精金是土属性,木锁土,土生金养木,很适合你。” 木麒麟眼神发亮,语速都快了不少:“多谢仙尊。” 血星阑挑眉:“这不是我与师尊在罗月城得的那一块吗?” 回来之后上报罗月城之事的时候,这块精金就已经上交了才对。 “为师之前去找宗主兑出来了。”季斯年没说他还给季无忧兑换了名额,免得血星阑又吃醋。 他眉目舒缓道:“如今看来倒是你和麒麟的缘分。” 血星阑不禁在脸上流露出了几分嫌弃。 木麒麟反而点头:“我与血师兄有缘,血师兄便多授我一套剑法。” 季斯年:…… 这孩子如今倒是越发精明了。 第102章 收徒第102天 “整日沉迷剑法,还不如多磨磨你的剑意道意,抓紧提升修为。”血星阑一脸嫌麻烦的说。 “剑修爱剑术是寻常。”季斯年想起他每天晚上也爱去丹田里面看那把魔剑舞剑,忍不住为木麒麟解释两分。 “等淬炼完本命灵剑,修为也能再提升一些。”季斯年道。 木麒麟抱紧剑道:“我今日便开始淬炼灵剑。” “后方的修行室有本尊这两日为你布下的阵法,能助你快速淬剑。”季斯年道。 木麒麟立即告辞,前去闭关。 血星阑眼睛一亮,那接下来两日,岂不是只有他和小剑鞘了? “师尊!”血星阑一把抓住季斯年的手,漂亮的红眸满是期盼,“我感觉快突破筑基一层了,却总有些障碍,我们双修。” 季斯年脑袋里嗡的一声,竟有一瞬间的失语。 说来话长,自从那日在菩提洲的金莲秘境内助血星阑修行过后,血星阑便有些沉迷此道。 用他的话来说便是:“师尊助我修行比我自己修行要快得多,毕竟我的本命剑剑身虽在我体内,但是剑魂在师尊体内呀。” 季斯年便觉得有理。 剑修修行,自然是免不了与剑交流沟通,相互融合的。 如今剑魂在他的丹田之内,若是他肯相助血星阑确实会进阶的更加顺利。 只是双修二字,虽指两人一同修行却也在修真界中代指风月之事。 他与血星阑自然是正常修行,可他这样将话一说出来,他便想起那日在金莲池内,两人都湿透了衣服,双手相扣紧紧抱在一起的模样。 再加上木麒麟又一直在身侧,季斯年便总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于是他就以一直在路上战斗磨砺,没有合适安静的时机为由拒绝了。 后来血星阑也再也没有提过,即使这几日回到落云峰也未曾要求,他以为,血星阑已经忘了此事了。 没想到今日血星阑居然又提了出来。 而且用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他筑基一阶遇到障碍了需要他相助。 教导帮助弟子修行是师尊的职责,他没有办法拒绝。 “先用膳……”季斯年沉默片刻声音有些涩然道。 “师尊,我可以吃辟谷丹的,毕竟修行要紧嘛。”血星阑兴致勃勃的说。 他放在大腿上的双手被血星阑拢住,源源不断的传来血星阑炽热的体温。 “师尊~双修嘛~过几日我可是要进密库的,修为高了也能吸引到更高阶的宝贝呀,万一到时候就差那么一点点呢?” 血星阑蹲下身子又往前凑了凑,最后半蹲在他的椅子边上,将下巴放在了他的腿上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师尊,帮帮弟子嘛。” 小兔子趴在他的膝头,满脸渴望的哀求他,漂亮深邃的红眸炙热灿烂得让他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季斯年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他微微垂眸:“好。” 血星阑双眸一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就知道,师尊最好了。” 他看着季斯年微红却不自知的耳根,心情莫名的畅快激昂。 之前他没有提这事情,是因为他知道小剑鞘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两个互为本命灵器,双修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为什么会不好意思? 可是他一说,小剑鞘就耳根微红,血星阑虽然不明所以,却下意识的不想让季斯年这副样子被外人看去,于是便一直保持了沉默。 直到今日,终于有了机会。 他其实根本没有遇到修行阻碍,只是,如果不是这个理由的话,小剑鞘现在是不肯帮他修行的。 自己一把剑修行,孤苦无依多可怜呀,当然还是要哄着小剑鞘一起修行才行。 两人相对坐在了蒲团上,血星阑双手平摊向上。 季斯年抬起双手,放在了他的双手之上。 血星阑果断反掌握住了季斯年的手,明媚的眸子里荡漾出了温柔的眷念:“还是和师尊在一起修行,才最让我安心。” 否则每次都担心一睁眼自己的小剑鞘就不见了。 季斯年心脏瞬间被兔爪轻轻踩了一下似的,软软的带起几分痒意。 有点想摸摸他的头…… 季斯年指尖微动,却只是用力些的配合着血星阑扣着他的手心。 “有为师在不必担心,定然能顺利晋升。”他温声道,“闭眸,沉心。” “是。”血星阑听话的闭上了双眸,季斯年也静下心来,缓缓的将自己的灵力与血星阑的灵力,缠绕在了一起。 —— 三日后,坤泽峰。 一共五十位获胜弟子都汇集到了此处,尤羽是领队,不算名额,除此之外,还有两个让人意外之人。 其中一个是季无忧,还有一个则是杨铭。 杨铭笑着行礼:“本该先来拜见仙尊的,只是城内事多,出发晚了些,一路赶来着实匆忙,仙尊见谅。” 他腰间挂着的玉珏,是那个已经去世的杨家元婴老祖的,想来里面贡献点不少,够他兑换名额了。 “你的修为倒是进益不少。”季斯年若有所思的看着杨铭。 三年前才筑基七层,如今居然已经金丹了…… 若他当真有如此天赋,之前又怎会在筑基耽误了几十年? 而且他的修为如今像是蒙了一层薄雾似的隐隐绰绰,并不怎么稳固。 杨铭摸了摸腰间别着的拂尘道:“还要多谢仙尊,为弟子点明了传承,又替弟子寻回了法宝。” 他契约了法宝,又接受了传承灌注,硬生生拔到了金丹期,只是修为还有些许不稳,宗门大比是不敢想的,只能用积攒的贡献点换个名额。 “事情已经过了,不必再记挂。”季斯年道。 血星阑则若有所思的看着季无忧,伤都没好,就算是买名额也还非得进密库,总觉得没什么好事。 毕竟,他要是要什么东西,但凡小剑鞘知道在哪里,都会帮他想办法的。 也并不是就缺密库这一份资源了。 季无忧如今整个人的气场都抑郁了不少。 他阴郁的视线回望血星阑,想起青木的嘱托,露出阴冷的笑容。 血星阑不就是仗着自己体内封印了一把剑吗? 只要拿到父亲留下来的东西,取出血星阑体内的剑,他定要如那夜闯进来的魔修对他所做的一样,一点一点将血星阑折磨至死! 第103章 收徒第103天 血星阑感受到粘稠浓烈的恶意,微微扬眉,转身问季斯年多要了个留影石。 留影石极为难得,季斯年也只有七八颗而已。 “你要这个做什么?”季斯年一边问一边给了他一个,“密库里的宝贝都是有结界的,留影石也保存不下来画像。” 当然是拿来录季无忧作死的画像,然后找到正确的理由,再光明正大的揍他一顿再出来告状喽! 血星阑笑容乖巧:“第一次进密库,我想若是遇到有不懂的便记录下来,回头请师尊解疑。” 季斯年心软的一塌糊涂,他家小弟子就算是长大了也一如既往的乖巧可爱。 “密库,开界。”苍老浑厚的声音响起,众人面前的结界打开。 血星阑突然转身抱了一下季斯年:“师尊要在这里等我哦。” 乾元宗密库珍宝极多,他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治小剑鞘神魂的东西。 季斯年愣了一下,没来得及反应,便见血星阑转身踏入了密库结界中。 “你家小崽子也太黏糊了?都长这么大了,还在外面搂搂抱抱像什么样子?”秦衡嘀咕道。 季斯年敛眉:“他今日不曾黏糊,倒是走的果决。” 若是放在以往,血星阑怎么也得缠着他,让他哄一哄才行。 “也就是你这样纵容那小子,才会导致他人长大了心智还像孩童一样。”秦衡嘿嘿一笑,炫耀的说道,“还是我的弟子懂事,筑基前二十五有十个七杀峰弟子,金丹前二十五有十二个七杀。” 算下来这次的名额七杀峰就占掉了小一半。 季斯年微微抿唇:“本尊弟子是首名。” 秦衡得意的表情瞬间收敛了一半,哼了一声:“那也是我的弟子进去的数量更多,而且还有好几个弟子说了寻到好的东西要奉给本座。” “本尊弟子是首名。”季斯年淡淡道。 “哼!你就会这一句。”秦衡袖袍一挥转过头去不搭理季斯年了。 千宗主笑道:“好了好了,孩子们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咱们也别在这儿干等着,来来来,斯年陪老夫下盘棋。” 季斯年颔首:“是。” 坐在了千宗主对面,最后却因为今日心思有些不在此道上,时不时的看上密库结界处,不小心在半个时辰,就将千宗主的棋逼死了。 “哎哟,老夫年龄大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喽。”千宗主感慨的捋了捋胡子,“换人换人,青木啊,你来。” 青木峰主笑了一声:“仙尊棋风凌厉了不少,我自然也不是对手。” 秦衡袖子一撸:“我来我来,我就说了宗主你刚才不能下那个位置!你看这不就死棋了吗?” 任由秦衡在一边复盘着指点江山,季斯年沉默的开始收捡棋子。 千宗主笑吟吟的看着他,突然开口道:“斯年啊,你反正也开始带徒弟了也不怎么闭关,要不要再考虑考虑当年我的话,来接一下我这宗主之位。” 围在周围的众峰主瞬间沉默了,都隐约将视线落在了千宗主与季斯年的棋桌上。 季斯年手下动作不停:“本尊不善交际,尤羽长袖善舞,等上百年,再合适不过。” 各大仙宗也从来没有听说过让仙尊当宗主的,毕竟到了化神期,免不了会花大量的时间在闭关上而且随时有顿悟飞升的可能,实在不稳定。 “尤羽处处都好,只是天分却差了些百年之后也不过金丹,再八面玲珑,也担不起这一职责。”千宗主感慨道,“更何况,老夫的时间也不多了,未必能等百年。” 他在元婴巅峰停滞了数百年寸步未进,元婴一千年两百年的寿命已然快走到尽头了。 虽说宗主不一定要本宗修为最高的,但是至少要有能拿得出手的实力,总不能连元婴都没到。 有了实力,尤羽才有周旋的余地,否则再八面玲珑也撑不起这么大的家业。 一众峰主中,实力出挑些的,秦衡鲁莽,青木年龄也大了,其余峰主各有不足。 唯有季斯年,年轻、聪明、能干,心怀天下却又不是一味的仁慈无度,又有一颗坚定的向道之心。 怎么想都很合适。 千宗主笑眯眯的说:“大不了等到尤羽元婴后,你再传给他嘛,我看你那弟子也被你调教的不错,日后传给你弟子也好。” 炼器峰峰主脸色猛的一变:“不可!” 与他同时出声的还有千林峰峰主。 炼器峰峰主说:“那小子脾气古怪的很,前几日比赛的时候遇上我炼器峰的弟子,还威胁他给我带话,说不可再给仙尊送剑,否则便砸了我们的炉子。” 千林峰的嘴角一抽:“上次仙尊在我们那里取了一株灵木做剑,那小子还特意挑了千林峰的擂台,让我弟子们管好千林峰的灵木,别……别勾引仙尊,否则一把火给我们把山头烧了。” 季斯年愕然,他只见血星阑擂台赛一路碾压获胜,但是由于距离过远,他也没注意血星阑在擂台上和那些弟子说了什么。 原来是特意挑了这两峰的弟子,将人家挨个威胁了一遍吗? 那么久的事情了,他家那只兔子居然还在吃醋。 “本尊之前未曾听二位说起过。”季斯年微微皱眉。 两位峰主面面相觑,然后无奈的笑了笑:“也不过是弟子之间的戏言未必当真,不好打扰仙尊,更何况,他成日被仙尊约束着,半步不离身边,想来也没那个机会和胆量。” 可若真让那小子当上了少宗主,日后更进一步当上了宗主,按照这小气的心性,说不得怎么欺负他们两宗。 他们两峰都是道论派,可不是武道派,一边修炼器大道,日日研究炼器,另一边是灵林木大道,日日研究灵木种植。 到时候那血星阑修为高起来地位也高起来,他们哪里是对手。 第104章 收徒第104天 青木也顺水推舟道:“他身怀魔器,也是一个潜在的风险,宗主还是三思。” “有道理,此子性格也被魔器变得暴戾,颇有些唯我独尊的模样,实在不合适。” 季斯年捡棋子的手微微顿住了,抬眸冷冷的扫向接话之人。 那位峰主脸色微僵,瞬间闭上了嘴。 千宗主看着脸色各异的众人,内心轻叹一口气,脸上笑意不改:“罢了,本宗随口一说,倒也不必当真,日后再议。” 略一试探,他便看出了如今宗内的风向。 看上去是反对血星阑,实则是反对季斯年。 可尤羽……唉……如果他能再多活上两百年,也不怕尤羽修为提不起来了。 青木闻言,却丝毫没有松口气,反而越发有危机感。 他了解千织羽,这话说出来绝不可能只是普通玩笑,说明他真是有这个打算。 要是季斯年当了宗主,有一宗气运加持,又对他抱有怀疑,日后他的处境便会越发艰难。 那个季无忧,这次要用到位才行,最好能够重创季斯年,方便他用魔剑夺取他天赋和魂魄…… 季斯年微微抬眸,冷若寒星的眸子盯着青木,心中若有所思。 他随手折了一只千纸鹤,递给了一直跟在秦衡后边,无聊的开始拨弄腰间玉珏的小姑娘。 “拿去玩。”季斯年道。 “谢仙尊。”秦仙茹乖巧接过千纸鹤,看着千纸鹤飞起来围着她转圈圈,小声道,“可是我今年八岁了。” 不再是以前三四岁的时候被仙尊一只千纸鹤就能哄上半天的小姑娘了。 秦衡哄道:“乖女,等你师兄师姐们出来咱们就回去,先和千纸鹤玩一会儿。” 非要来凑热闹,现在知道无聊了! 秦仙茹拿根绳子系着千纸鹤的脖子,无聊至极的开始满场溜达。 青木看了眼千纸鹤就收回了视线,并不在意。 以往众人群聚时,季斯年偶尔也会给秦仙茹叠纸鹤,算不得什么。 密库里,血星阑刚走出一片森林。 乾元宗好歹也是第一仙门,财大气粗,他的密库其实是一整个秘境。 一旦有弟子通过结界进入秘境之后,便会被分开投放到不同的地方。 弟子甚至不需要主动去寻找宝物,只需要在原地将自己的道意和修为一一展示出来。 与之相对应或者契合的宝贝,便会笼罩在一片白雾之中,落到弟子的手上。 弟子只需要以神识接触,便能知晓光团里是什么,再决定要不要还是重新召唤下一个。 刚入秘境的时候,血星阑浑身的剑气没有丝毫收敛,密库内的各类矿石资源,源源不断的往血星阑面前挤。 他要这些干什么他可是来给小剑鞘找药的! 小剑鞘神魂上的伤被他自己封印藏的死死的,他也不能刺激小剑鞘对他说,木麒麟这药材一日半日的也养不好,只能自己想办法先找点药了。 血星阑直接剑气外放,将这些矿石纷纷震开。 这种品质连给他们家的药材用都嫌差了些,还敢往他面前凑。 他直接离开了此处森林,感应了一下灵力分布,顺着木系灵力最充裕的地方走了过去。 那里一定是存放药材的地方! 宝贝都藏于白雾之间,留影石确实起不了什么作用。 季斯年明明知晓这点,却也不忍心拒绝他,还是给了他石头。 血星阑脚步一顿,说不得这是小剑鞘在担心他呢。 想到这里,血星阑不禁越发愉悦。 顺着木系灵力越走越深,血星阑陡然看到一条被封印的小路。 血星阑神情猛然沉了下去。 那条小路外面的封印,若换成寻常人根本就看不见,因为整个封印阵都是以上古符文结成的,而那个封印的基础阵盘刻着的,他十分熟悉。 与小剑鞘神魂外的封印有六成相似。 这是季共谦留下的封印? 血星阑走上前去,思索片刻并没有破开封印而是让自己进了封印。 下一刻,血星阑面前陡然开朗,眼前所见的一切,使他心底深处的怒火瞬间压抑不住爆发出来。 “季、共、谦!”血星阑手握成拳,血眸中充斥着阴翳。 他必要去仙界,把季共谦抓出来,挫骨扬灰。 “嗡!”本体剑身在神魂深处一阵嗡鸣。 外界等候的季斯年瞬间抬眸,望向了密库的方向。 谁也不知道,连一块精金已经宝贝得很的乾元宗内,居然还有这样的一个宝库。 血星阑面无表情的越过一箱又一箱堆积在一起的精金,以及各种品质顶尖卓越的矿石。 他走到了最深处,在角落的锁灵阵里,小心翼翼的取出了插在大阵中央的并不起眼的,灰扑扑的剑鞘。 他早该发现的,小剑鞘体内破碎的神魂,以及被封印在神魂深处的光团剑鞘,和他分过去到小剑鞘丹田和神魂里的剑体分魂是一样的。 那不是本体…… 是他太蠢了,居然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季共谦为了抽取剑鞘仙气飞升,强行把小剑鞘的灵智剥离出来,才会让他的神魂伤成那般模样。 血星阑双目赤红,内心无比的自责。 口口声声说要护好小剑鞘,却又让本体在这里被关了三年。 他取出兽油用指尖沾取了,小心翼翼的擦掉剑鞘上的灰尘,重新护养。 “噗——”外界,季斯年手中的棋子瞬间捏成了粉末。 秦衡惊呼一声:“唉别生气别生气大不了我不悔棋了还不行吗,下下你下,你爱下哪儿下哪儿。” 他将刚才一次性悔的七八颗棋子全部放了回去。 季斯年起身让开了位置:“不下了。” “诶?仙尊真生气了?”秦衡心有戚戚的看着季斯年,小声嘀咕,“这脾气咋还越来越差了,以前悔十几颗棋都不带生气的。” “爹,是你太过分了。”秦仙茹忍不住插嘴道,“所以除了师兄师姐们,整个宗门都没峰主愿意和你下棋啊。”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觉得,季斯年这是忍不了秦衡了。 然而,只有季斯年知道,他费了多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发抖。 他现在的感觉很不对劲,似乎有一只透明的手,温柔的从他的头顶开始,缓缓的向下按摩。 顺着他的肌肤一寸一寸的往下移,掠过他的眼角眉梢,拂过他的鼻梁薄唇,侍弄了他的喉结锁骨,缓慢又稳当的,不断下移。 季斯年喉结微微滑动,难耐的闭上了双眸。 是谁……这究竟是什么手段? 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灵气波动,所有人的面色也正常,乾元宗的镇灵钟也没有动静。 任何人都没有发现。 只有他有了这样异样的感觉。 但不知为何,季斯年总感觉,那双手在行冒昧之事,却并无亵渎之意,每一步步骤都认真极了,每一个地方都有被照顾到。 轻柔的呵护与按摩,疏解着他紧绷的身子,让他有些舒服得晃了神。 直到……那双手碰到了腰…… 季斯年勉力控制住发抖的身子,咬牙按捺住了不发出任何声音,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却忍不住握紧了椅子扶手上。 “仙尊,你不舒服吗?”秦仙茹担忧的看着季斯年,“你脸怎么红了?” 第105章 收徒第105天 季斯年的异常被秦仙茹点出来之后,周围几位峰主都看了过来。 青木目光微闪,试探的问道:“仙尊可是身体不适?” 若是季斯年的身体在这个时候出了情况……那简直是天助他也! 季斯年微微抬眸,语气清冷:“与秦峰主对弈之中有所顿悟。” 千宗主连忙道:“那你去殿内修行,等你小星阑出来之后,老夫帮你带过去便是了。” “也好。”季斯年微微点头便转身往后殿内走去。 刚迈开步伐脚步便略顿了一瞬间身子微颤,那种异样的感觉已经蔓延到大腿内侧了。 他全身肌肉紧绷,维持住不急不缓的步伐,进入了殿内。 季斯年关上殿门,挥手布下结界,脚下一软便跌坐在了椅子。 他单手撑在桌子上,嘴中传出低低的闷哼声。 强大的剑意破体而出,剑罡护体,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却依然没有探寻到有任何存在。 密库内,血星阑见自己给小剑鞘清理到一半,小剑鞘便闪烁了一下纯白色的微光,有淡淡的剑气寒意流出。 小剑鞘似乎很是欣喜的模样。 血星阑糟糕的心情总算好了些许,仔细的又回到上一段剑鞘,嘀咕道:“是喜欢擦这里吗?” 与此同时,大殿内的季斯年,周身的剑气直接震碎了整间殿宇内的摆设…… 轰地一声响传出殿外。 秦衡略有些得意:“看来本座的棋道颇有进益,居然能给仙尊带来感悟。” 千宗主捋着胡子摇头,秦仙茹沉默着揪着千纸鹤往后远离了两步。 青木微微皱眉,居然这个时候顿悟了…… 他必须得抓紧时间,否则季斯年一旦飞升,他要再等个如此天赋之人,恐怕难之又难。 血星阑天赋是不错,但是一旦取出魔剑也就废了,不配成为他的养料。 青木藏在袖口里的手偷偷掐诀,密库内的季无忧感觉到师尊一早寄养在自己胸口的蛊虫开始涌动,知道拖延不得了。 可他在秘境里寻了这么许久什么都没发现…… 师尊是不可能记错的,父亲一定留了东西给他。 只是,那东西说不定被季斯年藏起来了,想要自己独吞。 季无忧咬牙,直接划破了自己的掌心,用青木这几日传授的术法,提出精血勾画法阵。 下一刻,他的精血在半空中盘旋两圈,然后化作一道红光,往一个方向直射了出去。 那是他与父亲的血脉牵引!父亲果然给他留了东西。 季无忧连忙顺着红光跑了过去,看到红光居然直接钻进了一处墙内。 他闭着眼睛,毫不犹豫的跟着一头撞了上去。 意料之内的,他并没有撞在墙,上而是直接犹如穿了一道水墙一般,直接穿过了那堵墙。 季无忧睁开眼瞳孔一缩,紧接着脸上涌起一股狂喜。 入目所见,居然是一箱又一箱堆积起来的极品矿石和精金! 那些箱子都是储物法器,如果倒出来恐怕是堆积成山的精金。 据他所知,乾元宗所存精金也不过十几块! 就凭这些精金,他几乎能自成一派了! 父亲果然给他留下了不菲的资产! 季无忧拿了不少的精金放进自己的储物袋,各类矿石也挑认识的取了一些。 正在他又要伸手拿灵物时,他胸口的魔蛊虫突然剧烈的翻腾了一下。 季无忧痛的面目有一瞬间的扭曲,师尊在催他! 季无忧眼中闪过一抹愤恨,要不是他现在实力不高还要仰仗青木,何须受他的蛊虫制约。 仗着当了他十几年师尊就如此嚣张,等他拿到血星阑的魔剑,就再也不必顾忌青木了! 想到青木把他当傻子哄,骗他去为他抢夺魔剑,季无忧就不禁冷哼一声。 能让一个元婴期如此觊觎的宝贝,他傻了当然不会交出去。 更何况,魔剑的威力他早就见识过了,能让那血星阑为所欲为的如此嚣张,这种好东西自然要自己留着。 季无忧一路往最深处走去,绕过一道弯,突然看见了站在最里面的人。 “血星阑?”季无忧又惊又怒,“你怎么在这里?” 血星阑刚刚保养好剑鞘,抱着剑鞘回过头,一双血眸杀意盎然。 “来得正好。”血星阑轻声道。 他现在,正需要一个发泄口。 “是季斯年!他把这个地方告诉了你对不对?”季无忧冷笑出声,“口口声声说为了我好,却将父亲留下来的这些宝贝独吞,简直就是伪君子。” 话音刚落,眼前一道红芒掠过,季无忧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一道重击击上他腹部,将他狠狠击飞了出去。 他背部撞在箱子上咔嚓一声传来骨裂的声音,季无忧惨叫一声,颓然瘫倒在地。 季无忧惊恐的抬起头,他怎么忘了,他根本不是血星阑的对手。 血星阑拿着剑鞘一步一步的向他走过来:“你父亲留给你的?呵,这些东西分明是他从我师尊那里偷来的,都是他的东西,怎么就成了你的了?” 季无忧咬牙道:“你胡说!季斯年怎么可能会有……” “砰!”血星阑一脚踢在他脑袋上。 季无忧头再一次狠狠的撞在了箱子上,他张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混着牙齿的鲜血,脸上迅速肿胀起来,意识模糊耳边一阵嗡鸣。 “父债子偿,你爹当了贼,你享受了这么多年他偷来的东西也该付出代价了,那日不过讨了些利息,今日,该收本金了。” 血星阑一脚踩在他胸口,声寒如冰,血眸中翻涌着凛冽的杀意。 季无忧想起那日在擂台上,面临血星阑的剑气,几乎濒临死亡的一刻。 他神志清醒了些,身子忍不住蜷缩着颤抖,色厉内荏道:“你,你不能杀我,兄长他,他不会原谅你的。” 血星阑抱紧了手中的剑鞘,讥讽的扯起唇角:“我不过自保时杀了一个魔修,他怎么会怪我?” 他脚下微微一用力一股魔气激入季无忧胸口。 魔蛊虫体型瞬间胀大了起来。 季无忧目眦欲裂,黑色的魔纹从胸口开始顺着蔓延,仿佛有一把刀顺着他的经脉一点一点的剖开他的身体。 而他的修为,则开始节节攀升,瞬间便冲到了筑基巅峰,隐约有突破金丹之势。 相对应的,他的肌肉皮肤与骨骼受不住强大的魔气,四肢连同身躯都扭曲软烂的如同一堆勉强凑成人形的血肉烂泥,皮肤时不时鼓起一个包接着破裂炸开一滩鲜血。 季无忧惨叫声从一开始的高亢刺耳到后面的嘶哑微弱,痛苦的不断在地上翻涌。 第106章 收徒第106天 外界,青木感受到魔蛊虫的异动,眼神一变,一定是季无忧和血星阑动起手了! 他神识通过体内魔蛊虫开始传递,想插上一手,然而刚刚接触到季无忧身子,便感觉到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伴随着强烈蛮横的杀意直接冲上了他的神识。 “滚!”那陌生的强大神识直接撞上了他的神识,青木仿佛看到了一只巨大遮天的血手从天而降将他的神识直接一掌拍了回来。 “噗嗤!”青木神魂受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青木峰主?”坐在他对面的秦衡大惊失色,连忙将刚刚偷偷拿走的棋子放回棋盘,“我不过就偷偷换了两颗棋,你发现了也没必要气成这样啊。” 青木面色有些扭曲,他咬牙道:“无妨,老夫只是与你对弈有所顿悟,却一不小心练岔了。” 千宗主忙道:“你也去寻间房间好生调息才是。” “是。”青木拭去唇边的鲜血,踉跄着绕过被季斯年占了的休息殿宇,找了一间离季斯年最远的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盘膝打坐。 那个血手……莫非是万魔血窟的那个老魔闯进去了? 那老魔以前绝对没有这样强,杨家血脉不愧是上古传承血脉,居然让他炼成了! 青木胆战心惊的想,那老魔究竟要干什么,会不会暴露他的身份? 不行,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青木留下一道幻术化身,偷偷的从后方离开,直接抓住了在安排弟子去请紫苏来为青木诊治的尤羽。 尤羽看见他先是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对上了青木青色的双眸。 整个人瞬间变得有些混沌。 “用你的少宗主玉珏,打开密库结界!”青木命令道。 有他的峰主权限和少宗主的权限足以打开一个密库的侧门了。 “是。”尤羽神情木讷的走到坤泽峰侧峰,配合青木的玉珏,打开了结界。 等青木进去,他又回到原位,片刻后,尤羽神情一恍惚,茫然的眨了眨眼。 师尊让他去派弟子请紫苏……他安排了吗?怎么感觉记忆有些模糊了? 尤羽揉了揉眉心,算了,再安排一个,或许是最近事情太多了,他有些累了。 秘境内,血星阑看着季无忧终于熬过了最难熬的阶段,挣扎着恢复了原貌从地上爬起身。 他满意的掏出了留影石,挂在胸前。 季无忧这个废物能撑过来就好,撑不过来他还得想办法帮他撑过来才行。 双眸被魔气侵蚀成纯黑色,脸上布满了黑色魔纹的季无忧感受到体内源源不断的力量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哈哈,金丹,我金丹期了,原来修魔这样畅快!” 他猛的盯向血星阑,笑容狰狞:“血星阑!你还想为季斯年讨利息?向来是他对不起我,该你向我付利息才对,我要杀了你,练成我的养料。” 他手中掐诀,黑色的魔气瞬间化为数十道利刃刺向血星阑。 血星阑唇角微扬,笑容轻蔑的看着季无忧。 他一边轻飘飘的飞身避开攻击,一边用夸张惊讶的语调说道:“哎呀~季无忧,你怎么变成魔修了?我们可是正统修士,怎么能修魔呢?” “伪君子!你与季斯年一样的伪君子!”季无忧操纵着魔气跟上,手中法诀陡然一变,一个嘶吼着的扭曲灵魂从魔气中冲了出来。 血星阑双眼微眯 ,这个被炼化的魂魄他十分眼熟,分明就是死了好几年的杨成。 “果然是你杀的人。”血星阑道。 季无忧猖狂大笑:“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他该死!死了还能成为我的助力是他的荣幸。” 血星阑低声呢喃道:“师尊,你教我的,除魔务尽嘛……” 那就,别怪他出手了。 季无忧驱使着鬼魂袭向血星阑,而之前一直是勉强躲避的血星阑却不逃了。 他手掐剑诀,脚一踏地面一个闪身陡然到了季无忧面前。 血星阑眼神讥诮:“废物就是废物,变成魔修也是魔修中的废物。” 他剑指一划,血色剑气如虹,直接砍向了季无忧的脖子。 季无忧原本不将筑基期的血星阑看在眼里,但面对来势汹汹的剑气他心底一慌,连忙召回了杨成的魂魄,脖子上也缠上了厚重的魔气防御。 “砰!”杨成的魂魄瞬间被剑气击破灰飞烟灭。 他脖子上的魔气勉强抵御住了剑气,却连人一同击飞,连脖子都被砍断了一半。 季无忧眼神又惊又惧,带着几分嫉妒与贪婪的看着血星阑:“这就是……魔剑的威力么。” 区区一个筑基,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剑气一定是他体内的魔剑! 他一手按住脖子,鲜血顺着他的手往下滴。 他身下的阵法陡然亮了起来。 血星阑攻击的脚步一顿,看着手中的剑鞘上边角的裂痕传来了微不可闻的断裂声,相对应的阵法居然在剑鞘上浮现了起来,整个空间都开始震动。 这个结界空间居然是一直从剑鞘上抽取本源维持的,难怪他家小剑鞘晋升化神了,神魂上的伤还一直养不好。 血星阑恨及了季共谦,又心疼的要命,只得停住步伐,连忙绘制出上古符文,稳住剑鞘的情况。 季无忧愣了一下,猛然将目光锁定了他怀里的剑鞘:“这就是父亲留给我的那件东西……” 这就是青木说的,能克制血星阑体内魔剑的东西! 他看着地上的阵法,回想起了当初他父亲飞升跟他说的话。 “无忧,为父会给你留下让你飞升的至宝,记住这个阵法,学会操纵他,切记,不能让你兄长知道。” 那时候起,季无忧便一直隐约提防着季斯年。 恐怕父亲早就知道,季斯年会如此欺负他了,知道他势单力薄,怕被季斯年占抢走,才这样给他留下了宝物。 “把我的剑鞘给我!”季无忧挣扎起身怒吼道,他按照记忆中季共谦教的,推动了阵法,想强行契约。 “这分明是我的剑鞘!”血星阑早就与剑鞘缔结了契约,竭力的稳住剑鞘的情况,却投鼠忌器,轻易不敢出手。 他再打下去这个空间结界更加摇摇欲坠,再次强行从他的剑鞘上抽取本源,又伤了他的小剑鞘。 血星阑眸色冰冷,不断的加强自己与剑鞘的契约。 第107章 收徒第107天 外界,季斯年丹田内的魔剑震荡不安,他们的契约似乎在反复被拉扯。 季斯年额角渗出冷汗,星阑一定出事了! 他再也顾不得其它,直接祭出自己的玉珏,开启密库秘境,破空而行瞬间转移到了血星阑面前,伸手将血星阑护在了身后。 然而一进入剑鞘结界,他浑身的灵力开始急速的流失。 季斯年脚步踉跄了一下,险些没稳住身形。 “师尊!”见到季斯年,血星阑脸色一喜。 季斯年却怔然的看着对面的“敌人”。 他嗓音沙哑,向来清冷的眸色当中略过一丝哀伤:“你,果然入魔了。” 他虽然在众多猜测当中有此类猜测,那次去看望他为他看伤,也是有试探之意,却并没发现异常。 他便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然而如今,魔气冲天的季无忧,就这样站在了他面前。 季无忧冷笑:“还不是被你逼的,要不是你藏下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我怎么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父亲当年让我提防你,我居然没有认真,太单纯了居然相信了你那么多年。” 季斯年只觉得荒谬不已,张了张嘴有些不可置信:“父亲让你……提防我?” 为何会这样……父亲分明叮嘱他要好生照顾季无忧。 能无忧学剑,就让他教无忧学剑,不能学剑就为他在青木与宗主之间选灵根合适的当师尊。 父亲分明,表现得那么信任他。 季斯年有些恍惚茫然,突然觉得自己过去多年的经历,像一块掉在地上的玉珏,出现了一丝裂痕。 突然,一只手从他身后伸出来:“师尊,灵力给我!” 从血星阑手心传来的温度和他坚定的语气让季斯年渐渐冷静下来,这个结界,似乎对他有些克制,灵力消耗的厉害。 与其被结界吸走,不如给了血星阑,他了解自己的徒弟在关键时刻绝对不是会乱来的。 他与血星阑有过双修的经验,熟门熟路的就将自己的灵力渡了过去。 然后他才注意到,血星阑怀里抱了一把剑鞘。 这把剑鞘看上去灰扑扑的,还有一些零碎的裂缝,看上去并不起眼。 但季斯年却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以及……一种在这般境地也让他心安的感觉。 “这是什么?”季斯年下意识问道。 “我的剑鞘。”血星阑眼中的喜悦与骄傲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 他来不及给季斯年详细解释,直接将自己的身体当成了灵力中转,季斯年的灵力渡给他之后他转手又渡给了剑鞘。 有了大量灵力,剑鞘表面开始流动着灵光。 “那是父亲留给我的东西,谁也别想抢走它!”季无忧神情决绝,一刀插进了自己的心口,将心尖血滴入到阵法之上。 整片结界猛然泛起强烈的灵光,季斯年闷哼一声,自身能力大量的被消耗,头晕眼花的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父亲……留给季无忧的?他为何半点不知情…… 【父亲早就让我防着你……】季无忧的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响起。 季斯年头疼欲裂,却总感觉眼前蒙着一层迷雾。 结界上银色的锁链翻腾,季斯年张嘴想说话却直接露出了一口灵息。 怎么会这样?他的灵力居然和这方阵法有连接。 季斯年勉强用手撑着身子不至于趴倒在地,思绪模糊,他好像从来没有设立过此处的法阵…… 血星阑拿着剑鞘的手从他腰部穿过,揽着他的腰,撑住了他的身子。 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让他将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心疼道:“累了就歇会儿,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是血星阑……他的弟子…… 季斯年这时的思绪已经很模糊了,整个脑子像是团在一堆雾里面什么也看不清辨不明。 他被血星阑圈在怀里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是闻到令他安心的味道,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身子,合上了眼睛。 分明是面对让他都感觉到不安的危机感,血星阑也仅仅只有筑基而已。 但在血星阑说出交给我三个字的时候,季斯年便没有一丝怀疑的彻底的将全部的事情交托给了他。 血星阑手指摸着季斯年微凉的头发,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小剑鞘总喜欢揉他的头,丝滑柔顺又软,很是舒服。 他驱动自己的分魂之一,那个在季斯年神魂深处陪着白色小光团的红黑色小团子。 圆溜溜的小团子拉出手脚抱住了白色的小团子,用力蹭了蹭,强行蹭开表面的光团露出了里面的剑鞘。 紧接着被血星阑拿在手里,靠在季斯年后背的剑鞘,陡然融进了季斯年的身子。 “我的剑鞘!”季无忧砰的一下扔掉手里的匕首,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想要强行夺去剑鞘。 这把剑鞘至少是半仙器的品质!绝不能被前后走! 然而,下一刻,剑鞘彻底的融入了季斯年身体,一阵白色的灵光陡然从季斯年身体里爆发。 上方盘旋的结界上的锁链砰的一声破碎。 血星阑只感受到自己怀里陡然一空,他慌张伸手一捞:“师尊。” 入手一阵冰凉,灵光散去,一柄完好的,充盈着仙灵之气的剑鞘躺在了他的手心。 血星阑眼神柔软的用脸蹭上了剑鞘:“找到你了。” “大哥……”季无忧怔然的看着那剑鞘。 下一刻,剑鞘当着他的面,缓缓的化作了人形。 只是这次的人形,小小的一只被血星阑抱在怀里,犹如五六岁的孩童。 可他一头白发散在身后,纤长的眼睫仿佛挂上了寒霜,渲染成了银白色,睁开双眸,空洞的瞳仁泛着金色。 一看便不似凡人。 激活上古血脉会导致异瞳,却不会连发色身形都变了。 “剑鞘化人……”季无忧眼中陡然流露出疯狂的神情,“仙器……父亲给我留下的是仙器,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原来你根本就不是人,根本就不是我兄长!” 难怪父亲让他防着季斯年,根本就是非我族类! 他忘了自己已经堕魔,满心满脑都被得到仙器,像他父亲一般飞升的欲望充斥。 他疯魔一般的扑向血星阑:“这是我的仙器,和我抢仙器,你就去死!” 第108章 收徒第108天 血星阑一手小心翼翼的抱着季斯年,腾出一只手掐上了剑诀,刚准备动手,却见怀里的小人稍微挪动了一下身子。 血星阑低头,见季斯年睫毛微颤,缓缓眨了眨眼,金色的眼瞳恢复了神志。 然后便见浑身被魔气缠绕的季无忧,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季斯年手掐剑诀,灵力一聚则散。 他脸上闪过一瞬间的茫然,眼瞧着堕魔的季无忧要攻击到血星阑。 他手在虚空一握,本命灵剑陡然出现在手中,顺手一挥,剑气破空而出。 剑气挥出的一瞬间,季斯年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季共谦的身影。 他那位与他情感上并不亲近的父亲,其实是他遥望的崇拜的对象。 季共谦的谆谆教诲,成了他行事准则。 【季斯年,作为正道修士,当以庇护天下为职责,切记,无论何时都不可心软,除魔务尽!】 季共谦是这样说的,季斯年觉得此话不错,便一直也是这样做的。 如今这魔,却成了季无忧。 剑气带起劲风,划破长空宛如一道将空间整个劈开的雪线,拦腰斩上了季无忧的腹部。 剑气直接划破他的法衣,血肉,眼看着便要将他拦腰斩断。 下一刻,季无忧体内也爆发出一股剑气,与季斯年长出来的剑气迎面相撞。 季斯年当初怕他被魔修伤害,留在他体内的剑气,终究还是派上了用场。 只是季斯年自己也没想到,这道剑气居然是留下来防他的。 两道极强的剑气相撞,周围空间产生了巨大的灵暴风压。 砰的一声将季无忧整个人都甩飞撞到了墙上。 而血星阑则双手护紧了季斯年,不让季斯年被吹到一根头发。 季无忧看着自己被破开肚子的腰腹,眼神流露出一丝茫然。 下一刻,他抬头看向季斯年,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与愤恨:“你居然真的要杀我!我父亲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不感恩戴德,还如此对我,果真是异类!” 季斯年只觉得头顶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刺痛,却清晰的捕捉到他话语中的关键字。 什么叫他父亲?他们不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吗? 季无忧说的,好像季共谦不是他亲生父亲一般。 到了这个时候,季无忧完全没有说谎的必要了…… 那些年他和季共谦相处时桩桩件件的事情越发清晰,再联想到季无忧对他莫名其妙的提防和怀疑,以及今日说出了这些话语。 季斯年只感觉从心底深处泛起一股寒意直通四肢百骸,下意识的贴近唯一温暖的地方,满心疲惫。 他似乎,看不清自己的来路了。 血星阑感受到小小的季斯年贴他贴的越发紧,眸色微沉,担忧的喊道:“师尊……” 另一边,季无忧见季斯年失神,抓准这个时机,一狠心,直接手起刀落,斩掉了自己一条手臂,将手臂供奉在阵法正中央。 另一只手快速掐诀,嘴里念叨着季共谦留给他的法诀。 “唔!”季斯年闷哼一声,手陡然抓紧了血星阑的衣领,一道又一道的阵纹在他身上浮现,他浑身颤抖着,抓紧了血星阑的衣领。 “师尊,我帮你杀了他。”血星阑沉声道,伸手去接季斯年手中长剑。 季斯年却握紧剑柄,绕过了血星阑的手。 季无忧已经入魔,堕魔必须是有亲自残杀的活人祭品的,他手上已然沾染了无辜人员的血脉。 父、寒剑仙尊曾经说过,堕魔者,已然是死过一次了。 全新的魔头,是与以前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无论再亲近的人堕魔,都绝不可信。 因此,无论是亲人道侣还是师长朋友,都不可手软,虚得…… “除魔……勿尽……”季斯年神情冷淡的呢喃着说出这几个字。 血星阑却感觉到他拿剑的手在抖。 他的小剑鞘,在做决定…… 血星阑帮季斯年压制住不断吸取他本源的阵法,安静的看着季斯年。 季斯年再抬眸看向季无忧时,金色的双眸淡然又坚决。 看到季无忧脸上布满了漆黑的魔纹,神情疯狂,状若疯魔的样子,季斯年微微抬手。 这不是那个任性又一直带着孩子气的弟弟了。 他已经有些想不起来,那时候跟在他的身后,扯着他的衣摆叫哥哥的小孩,究竟是什么时候走丢的? 季斯年坚定的一剑落下。 磅礴的剑气沾染着几分血色,几乎快撕裂了整片空间,带着赫赫威势,直逼季无忧而去。 一直收敛气息,躲在一边的青木,骇然的看着这铺天盖地的一剑。 他手中祭出一个小鼎,化作一道青光,遁入了小鼎之中随小鼎一起深藏在了地下。 “轰!”磅礴的剑气如虹,直接击碎了护着季无忧的阵法。 在季无忧充满了不甘心与惊慌的双眸里,一剑破掉丹田,拦腰斩断。 他的魂魄堕魔以后已然成了怨魂,破体而出,丝毫理智都没有只剩下了满腔怨恨,狰狞嘶吼着扑向季斯年。 季斯年表情没有丝毫情绪起伏,金色的眸子波澜不惊,定定的注视着季无忧的怨魂在剑气中逐渐湮灭。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耳边是血星阑温柔的声音:“难受就不看了,总归是他对不起你。” 下一刻,血星阑感觉到手心被小剑鞘浓密纤细的眼睫扫过,有些痒痒的,他抿唇刚想带出一丝笑意突然感觉掌心传来一阵濡湿。 血星阑瞳孔微缩,慌乱不已,小剑鞘……哭了? 他想撤回手,却被季斯年一只稚嫩的小手按住了手背,不许他撤。 血星阑便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像被封印了一般。 等季无忧彻底灰飞烟灭,剑气散于天地间,两人上空的剑鞘结界彻底破碎。 季斯年身体表面的阵法也化为了烟尘,他闷哼一声,手中长剑无力脱手而出,唇角沁出一丝鲜血。 血星阑接过长剑,手心贴在他背后,为他蕴灵养伤。 血星阑头一次这么庆幸,幸好他现在修仙了,否则,连帮小剑鞘治伤都做不到。 “去找紫苏……”季斯年艰难的张口,话未说完,一道缠绕着黑色魔气的身影陡然从角落中窜出。 血星阑护紧了怀里的季斯年,持剑一挑 轰的一声与来人双掌对上。 下一刻,身形却不稳的被重击着往后连撤了数十步,掌心一阵发麻。 看见来人,季斯年却并不意外,倒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青木,你果然是魔修。” 于此同时,失去了剑鞘结界的遮掩,魔气一起,镇灵钟咚的一声,响彻宗门。 秦衡一扔棋子,死死的看向了密库之内:“有魔修!” 密库内,青木一手托着一个青色缠绕着黑气的小鼎,锁住了密库。 他青色双眸中魔气流动,平日温和慈爱的表象彻底变为了阴森的笑意。 他手掐法诀笑道:“季共谦留下的果然是好东西,没白费我这么多年培养季无忧的心血,竟然能让你实力削弱到如此地步。 今日,你仙器也好魔器也罢,都该是本座囊中之物!” 季斯年趴在血星阑怀里,金色眸子仿若天上的神明俯视人间,无悲无喜,他缓声命令道。 “星阑,杀了他。” 血星阑笑容灿烂的举起手中的剑,乖巧又温顺的说道:“自当如你所愿,师尊。” 第109章 收徒第109天 青木本以为自己的出现会让这两人多少有些惊慌。 毕竟季斯年如今明显是身体出现了问题,使不出他本来的修为。 而血星阑又只是一个区区筑基。 他可是半步化神!对付这两个还不是手到擒来。 到时候仙器是他的魔器也是他的。 整个修真界任他纵横,就连千宗主那个装模作样的老儿也只能拜在他的脚下。 青木冲出来的一瞬间,已经把一切都想好了。 但他没想到,血星阑居然能接下他一掌! 季斯年还半点没有惊慌的表现,如此淡定的命令血星阑动手,让青木不禁心头一沉。 季斯年此人他是了解的,做事如下棋,走一步想三步。 莫非两人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后招真能杀了他! 可此方结界已经破开,魔气外泄,他的灵宝摄魂鼎勉强锁住了秘境,却也锁不了多久,事已至此只能全力相搏! 他须得速战速决,以最强招式一招毙命! 青木手中快速掐诀,天地风云变色,周朝的所有灵力都汇入了大鼎之中,转化为浓烈的黑色魔气。 血星阑抬起剑,血海星河的剑域缠绕在他周围,将此方空间切割成了两处领域。 “区区筑基,自不量力!”青木他双手相扣往前猛的一推。 大鼎倾倒,无数冤魂从大鼎中凝成一道巨大黑色光束,轰的一下冲向季斯年与血星阑。 所过之处,房屋墙壁全部化为碎末,直接撞上了血星阑的剑域。 那剑域连一刻都未能阻挡,直接被黑色光束穿透! 血星阑和季斯年的身影湮灭在了光束之中。 “今日之后,天下十八洲,还有谁能阻拦本座!”青木仰天大笑,伸手插入光束要去抓取二人的尸身。 而一手摸下去,竟然毫无踪影。 青木瞳孔微缩,那可是仙器和魔器,他的全力以赴之下就算两人身死道消,这两件东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种程度的攻击当中消灭的如此干净。 他的背景瞬间感觉到一阵毛骨悚然的冷意,还未来得及回头,长剑直接从后方刺入了他的心脏。 “不可能……”青木惊骇不已,血星阑不过是筑基为何能破了他的防御? 他面目狰狞的回过头,上方大鼎三只脚又有黑气凝聚,猛地劈向远处掐着剑诀隔空御剑的血星阑。 密库已经快被打开了! 再拖延下去,等千织羽和秦衡到了,他就真的完了! 无论如何也得将这二人斩杀于此! 他没注意,原本被血星阑抱在怀里小心护着的季斯年,并没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血星阑仰头看着从天而降的黑色光束,唇角一勾,笑容轻蔑的看着青木。 下一刻,血星阑的身形宛如倒映在水面的倒影一般,湖面波澜使身形扭曲,消失在了原地。 “幻术!”青木一愣,脸色陡然扭曲,他知道为什么刚刚那一招没能让血星阑受伤了,这二人什么时候立下的幻术阵法? 那剑域恐怕也只是障眼法! 他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在他面前用幻术骗过了他。 “季斯年!”青木咬牙切齿的叫着这个名字,青色的眸子泛起一阵涟漪,瞬间一切幻术皆破。 在战场未曾波及到的角落里,拖着宽大衣袍的幼童,抱着一柄比他还高的剑,在地上刻上了阵法的最后一画。 而血星阑,之前拿剑接他那一掌的手臂衣袖破碎,手肘处还带着血,分明是之前已经断裂,又强行把它回正。 难怪血星阑刺他那一剑也只能远程御剑掐诀,他右手现在根本没办法拿剑! 电光火石之间青木把一切都想通了,他畏惧季斯年以前的形象,这种心理被季斯年看穿利用了个彻底。 “现在看你们还能往哪里逃!”黑色光束从天而降。 血星阑从季斯年的储物空间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了阵法中央,笑容一如既往的嚣张放肆,眼神讥诮。 “轰!”黑色光束落下,将整个角落夷为平地,所有的灵力被大鼎吸走,转换成了浓烈的魔气。 可他们所战之地,已经没有了两人的身影。 千里传送阵? 青木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被季斯年和血星阑联手耍了。 一开始季斯年就没想过要血星阑和他战斗。 那个幻阵,季斯年又是什么时候布下的? 恐怕是在杀季无忧的时候。 季斯年就已经留了一手,他总是能比他人多算几步棋。 三人交锋三次,也不过是两三个呼吸之间的事情。 外界的千宗主和秦衡之流,也不是吃素的东西。 此时青木以小鼎扣住的密库结界已经彻底被打开。 青木挥袖子收起小鼎,小鼎纳入体内的一瞬间,他浑身的魔气都被彻底收敛下去,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仙修。 他想收起周围的宝贝,却发现箱子上居然还有血脉阵法,非季共谦血脉不能动。 季共谦阵道修为非凡,青木一时解不开他的阵法,想要直接破阵却也没有时间了。 他只好利用自己的幻术将这些东西先全部藏了起来。 有血脉异瞳加持,他的幻术在乾元宗,也是最顶尖的,藏个东西还是无妨。 他看着季无忧残破的尸体,沉着脸,抽出了一股魔气,一掌拍在地上融入剑痕之中,使剑痕上都沾上了魔气。 又毫不手软地一掌拍在自己胸口的剑伤里。 他闷哼一声,又吐出一口鲜血,往下一倒,直接晕倒在地。 与此同时,一柄长枪从天而降,噌的一下深深的插入地面,紧随而来的是气势汹汹的秦衡。 “魔修何在!” 紧跟着,千宗主等修为高强的风主也跟着赶到。 “季师叔!”紫苏看见在一边浑身浸染着魔气的季无忧惊呼道。 千宗主手指点在他的眉心,神情严肃:“魂飞魄散,没得救了,紫苏,去看看青木。” 青木躺在地上,身下的鲜血已经洇开。 紫苏立刻上去几根检查他的伤口。 黑色的魔气从伤口涌出,紫苏皱着眉头以玉针封住他的经脉,连喂了好几颗丹药下去。 青木这才勉强吊回一口气。 秦衡脸色难看的拔出自己的长枪,着急问道:“伤你的魔修在哪里?” 而千宗主则问道:“你为何在此处?” 青木虚弱至极,一张开嘴便是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来。 他勉强撑着身子,一把抓住了秦衡的手腕,神情哀痛不已:“是血星阑,他封印破开,被魔剑控制了…… 无忧带着我与仙尊送他的保命之物,我更跟着仙尊一同赶来,却晚了一步。” 第110章 叛出宗门第1天 众人大惊,紫苏连连摇头:“不会的……那魔剑明明是仙尊亲自镇压!” “那魔剑恐怕已经生灵,骗过了仙尊,血星阑已经成了剑奴了。”青木说着说着有些哽咽,老泪纵横。 他捏紧了拳头痛苦不已的说道:“血星阑假装认错,以昔日情谊欺骗仙尊,重伤仙尊还要杀我。 仙尊为了护我与他以命相搏,两败俱伤后被他带走了,说是要把仙尊躯体,炼成剑奴……” “不可能!”秦衡厉声道,“仙尊绝不会输!” 青木抬手,指着满地剑痕,胸口急速起伏:“事实摆在眼前,再争论有什么用?难道我还会说假话不成?” 确实事实摆在他们面前,没人能够再多说什么。 毕竟血星阑确实入门时间不长,又身怀异相,并不得宗门内的信任,他在宗内,别说朋友了甚至连一个稍微亲近一些的同门都没有。 在如此正确之下,他们自然会相信青木所说。 “看来血星阑确实已经叛逃了……”有峰主道。 “不如查一查魂灯。”炼器峰峰主却说。 千林峰峰主点头:“若他彻底入魔,被魔剑操控,魂灯应该有所变化。” 虽然那孩子平时是气人了些,可毕竟是仙尊亲手教养的。 仙尊强大仁善,黑白分明,怎么会在知道弟子已经丧失了心性的情况下,还相信弟子的话。 恐怕仙尊会毫不犹豫的把那血星阑给斩了! 眼看着在场的峰主隐约又分成了两拨人。 千宗主心下微沉,直接催动手中的白玉香:“再查查。” 青木眸光微闪,他之前的计划是,让季无忧以血星阑入魔为由,杀了血星阑夺剑。 魂灯这一处他自然也想到了,早有安排。 只是那季斯年出乎意料的不是人,是一柄仙器,不知道他魂灯会有如何变化。 片刻后,正一殿的消息传来。 仙尊魂火减弱变透明,而血星阑魂火则变为黑了。 听到季斯年魂火改变,青木假装一脸惊讶,内心却觉得或许和他找回那剑鞘本体有关。 不过,却正合他意。 青木满脸焦急:“看来仙尊的情况不妙,宗主,还请速下仙盟通缉令,抓捕血星阑!说不定还能救仙尊一命!” “不可!”紫苏咬牙,“若青木峰主没有误会,所言为真,仙尊在他手上,若下达仙盟通缉令,仙盟绞杀,把他逼急了,恐怕他会杀了仙尊。” “可若任其发展,等他把仙尊练为剑奴,谁又能与之抗衡。”灵兽峰峰主道,“请宗主速下通缉令。” 其余几个峰主也跟着拱手行礼道:“请峰主速下通缉令。” 一直没有说话的千宗主目光沉沉的看着青木,这几年的事情在心里来回翻腾。 最后,他袖子一挥:“仙盟通缉令不可下。” “宗主!”还有峰主着急的喊道。 千宗主抬手止住众人,他沉眸扫视了一圈众峰主:“不可下达仙盟通缉令, 一切以救回仙尊为第一目标。” 秦衡猛的松了一口气,神情凛冽的抱枪前行一步:“宗主英明!我亲自去追!一定把仙尊救回来!” “此事便由你负责,无尽崖的弟子不能撤,其余全宗上下,若有你所需的尽管调动,务必要保住斯年。”千宗主道。 “是。”秦衡领命而去。 “青木峰主伤势颇重又有魔气不宜挪动,且先留在坤泽峰,安心养伤。”千宗主一句话,将青木按在了此处。 之前季斯年便怀疑青木,千宗主是知道的。 季斯年多智,向来不是信口开河之人,他就算是信任青木,心中也总存了几分疑虑。 如今,就更不能放他走了。 青木倒是仍然沉浸在悲伤中的样子:“无忧的尸体……还请詹峰主多多费心……” 清静峰的詹峰主脸色沉痛的点头:“你放心,交给我便是。” 出了这样的事情,密库内还要重新整理,在调查血星阑的踪迹,一众弟子也不便再多待下去,各自被自家峰主领走。 秦衡急匆匆的去救人。 紫苏却始终不相信,她家仙尊会压不住区区一柄魔剑,更不相信,血星阑那个没有师尊就不能活的样子,还舍得对他师尊下手。 她家仙尊肯定没问题,那仙尊的弟子也不会有问题,有问题的…… 紫苏抿唇,悄悄唤来沈昱瑛,塞给他一块令牌:“你把这个令牌给守护正一殿那位师叔祖,请他一定看护好仙尊和血星阑的魂灯。” 她不相信青木说的,可是青木的伤如果不是他即使感到确实能要了他的性命,也不像是说谎。 或许是双方有什么误会。 千宗主想得更多些,他私下叫来尤羽:“落云峰现在没人,你私下给那两个弟子带话,让那两个守山弟子把结界开好,任何人不许进出。 也千万别让木麒麟出来,免得他也出什么事,日后我也不好和小斯年交代。” 尤羽点头去了,千宗主静静坐在大殿里,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年那个堕魔的弟子…… 他也是一时心软,被堕魔的弟子偷袭得手,导致如今寿命不长。 斯年他……可千万别犯糊涂。 不多时,血星阑戮师叛宗的消息,传遍了全宗。 一处灵气氤氲,风景秀丽的山谷里空了许久的木屋,在一道灵光闪过后,两道身影扑通一声从虚空之中落到地上。 血星阑大笑着抱起小小的季斯年:“师尊,青木那老头恐怕气死了。” 小小的季斯年轻咳了一声,声音虚弱道:“也是不知为何,他神魂不稳,没一直开着幻术,才被我骗了过去,他似乎在忌惮什么……” 血星阑扬眉,当然是神魂被他打了一巴掌,忌惮暗中还有黄雀。 只是此话,他不确定小剑鞘是否已经恢复记忆,不好对他说。 于是血星阑转移话题道:“师尊,我们……” 他话没说完,就见将衣袍当被子一般裹着的小季斯年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玉雪的小臂上陡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裂缝。 血星阑心头猛的一颤:“师尊!我带你去找紫苏……” 小季斯年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强撑着断断续续道:“不可……暴露行踪……” 话一说完,他便彻底晕了过去。 血星阑瞳孔微震,他手颤抖着,慌乱不已的将小季斯年放在床上,握着他的手替他蕴灵。 然后发现融合本体后,小季斯年的神魂确实稳定了不少,身体却出现了问题。 想起小剑鞘本体上细细密密的裂纹,血星阑越发慌乱,他低声哀求道:“师尊,你千万别有事。” 第111章 叛出宗门第2天 季斯年感觉自己睡了极长的一觉。 睡梦中,他仿佛置身于一片大海之上,在浪涛之中仿若无根浮萍一般,身不由己,被迫飘摇。 好累啊……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似乎做了很多事情,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累得睁不开眼睛,无法动弹,任由浪潮打过来,将他卷入海底。 海水渐渐将他的身躯吞噬,无数的锁链从海底攀起,套在他的身上拉扯着他往海底沉去。 无数的画面碎片在他脑海里掠过。 黑暗的,充满血腥的,灿烂的,还有……毛绒绒的? 嗯? 毛绒绒的? “师尊……”忽然,一道饱含委屈与哀伤的呢喃,宛若一道惊雷,突然在他耳边炸开。 “师尊……我害怕……” 季斯年仿佛看见了一只皮肤雪白,双眼赤红的小兔子,浑身灰扑扑脏兮兮的叼着一根瘦弱的萝卜叶子,惊慌的看着他。 他想起来了,他养了一只兔子。 那只兔子乖巧可爱,吃了不少苦才被他捡到。 他的兔子脾气不太好,算不上温顺,又特别瘦小的一只容易被人欺负,连萝卜都啃不到只能啃叶子。 要是没有饲主,他会饿死的。 “师尊……”呼唤话语带上了颤音。 啊……他的兔子好像快哭了。 他是不是睡太久了,忘了喂兔子了? 血星阑看着小季斯年手臂上细细的黑色裂纹,内心如同被烈火灼烧一般的疼痛。 他跪坐在地上,将头贴着小季斯年的头,声音颤抖地轻唤了一声:“师尊,我害怕……” 他好怕小剑鞘一睡不醒。 他一双红眸无比的平静,平静之下却是波澜诡谲的滔天血海。 “师尊……”他颤抖着喊道。 若是小剑鞘就此沉睡,他还修什么仙?做什么人? 不如直接破开封印,炼血吸煞! 下一刻,稚嫩细弱的小手突然抬起来,轻柔的摸到了他的后脑勺。 偏冷的稚气声线还有些含糊:“不要吃叶子,要吃萝卜。” “师尊,你醒了!”血星阑欣喜的同时,心猛的被揪了一下。 莫非小剑鞘强大起来之前,乾元宗居然只给他吃叶子吗? 小季斯年金色的眸子一片空洞,手下下意识的揉了一会儿毛绒绒,才缓缓倒映出了血星阑的脸。 “兔兔……”啊……说错话了。 小季斯年彻底醒过神来,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忍不住有几分尴尬。 “徒儿在。”血星阑以为他喊的徒徒,也不敢轻易挪动头,任由他摸着,温声道,“师尊睡了五天了,饿了吗?想吃点什么?” 小季斯年眨了眨眼睛:“不饿……” 紧接着,他肚子就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空腹咕噜响声。 于是在血星阑的注视下,一张玉雪可爱的小脸,像染了胭脂一般,一片薄红,从双颊蔓延到了耳根。 他辟谷多年,今日就算吃食,也是为了陪血星阑,不应该感觉到饥饿才对……现在为何会如此? 在徒弟面前丢人了。 小季斯年突然生出几分忐忑。 他也没发现,不但身体机能发生了改变,甚至连性子,都潜移默化的被这年幼的身子所影响了。 血星阑却没有笑他,只是心疼不已的俯身抱了抱他:“没关系的,师尊想吃什么都可以。” 以前乾元宗,果然是饿着他家小剑鞘了! 他也变成少年体过,所以十分明白,他们性格一定程度上会被所化形的外表年龄影响。 小剑鞘如今也是这种情况,所以才会少了几分成熟冷静与淡然,流露出更多的情绪。 那季共谦定然十分虐待小剑鞘,害得他连饿了都不敢说。 血星阑干脆直接从储物空间里取出许多糕点灵果,还有一些处理好被锁了符文保持新鲜的灵食。 这些都是小剑鞘爱吃的。 对于血星阑来说,只要不难吃都能吃,偶尔嫌麻烦也会吃辟谷丹。 但辟谷丹一则确实难吃,二则丹药吃多了总是不好,提供的灵力和养分也不太够。 因此除了闭关修行,季斯年也会陪他多吃些灵食,不过每一种菜都是浅尝两口就作罢。 但血星阑总能发现,有些菜小剑鞘会夹的大口一些甚至多吃一口,有些菜小剑鞘会夹的小口一些。 灵果和糕点也同上。 血星阑注意到后都会特意的存一些。 他也在这样观察小剑鞘喜好的过程中,渐渐喜欢上了和小剑鞘一起吃饭。 小季斯年身子软软的没什么力气,他微微抿唇:“辟谷丹……” “师尊如今身体这么幼小,绝不能吃辟谷丹。”血星阑严肃道。 他直接伸手将季斯年抱在怀里,把灵果处理好切成小块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给小季斯年。 小季斯年喜欢的菜也分成适合他嘴巴大小的分量送到他嘴边。 血星阑神情严肃的似乎在做什么大事一般,心里却像带了光,亮晶晶的,每一次递食物过去都眼含期盼。 这可是久违了的亲手喂小剑鞘吃东西!怎么能不让剑兴奋呢? 暗红偏黑色的小光团,已经抱着白色的小光团转了好几圈了。 然而,小季斯年脸上的薄红却一直未曾淡下去。 他甚至有些紧张,他被、被自己养的兔子投喂了! 小季斯年迷迷糊糊的连吃了多少都不知道,单纯的只知道食物到了嘴边就张口。 直到一桌的食物快吃完的时候,他才猛然醒过神来。 血星阑再将食物递到他嘴边的时候,他反手推了回去。 他手上其实没什么力气只是勉强能活动而已,血星阑却顺着他推的方向挪动手。 “吃腻这个了吗?那换……” 话没说完,小季斯年双手就捧着一枚小果子,吃力的举起来,递到了血星阑嘴边。 “星阑,你也要好好吃东西。”小季斯年认真的说道。 筑基期能辟谷,那是因为筑基期吸取的灵力足够庞大。 可血星阑漂亮的红眸都暗淡了几分,眼白处都染上了血丝,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足以证明他这几日,别说修行了,连休息的心思都没有,一直陪在他身边。 之前断掉的手倒是勉强通过丹药长好了,却并没有好好护养。 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带着血渍那一身。 小季斯年微微抿唇,对自己有些不悦。 他怎么能,连自己的小兔……连自己的小徒弟都照顾不好呢? 他家宝贝徒弟只是身形长得高大了些,本质却只是孩子啊。 血星阑对上小季斯年关切的眼神,和努力举起来递到他嘴边的果子,本体在灵魂深处疯狂的尖叫。 小剑鞘!好可爱!他养的! 血星阑张口,吞掉了食物,然后,将手搭上了小季斯年柔软的白发,学着小季斯年摸他头的样子,跟着揉了揉。 小季斯年用力的搭着他的手将他的手扒下来,紧张的睁大了金色的眸子,玉雪可爱的小脸还带着没褪完的红晕。 他努力板起脸来做出严肃的神情,一本正经的说:“不可以摸师尊的头的!” 血星阑瞳孔地震,一手按住了自己陡然加速的心脏,灵魂深处的本体剑开始疯狂原地转动左右摇摆。 暗红的小团子将自己拉的又长又扁,像一块面皮似的,将白色小光团整个包了进去然后反复翻滚。 小季斯年突然有一种被触摸到灵魂的感觉,小脸瞬间红得像桌子上的灵果。 第112章 叛出宗门第3天 满满的一桌食物被血星阑伺候着小季斯年吃了个干净。 血星阑自己不会主动去拿东西吃,只有等小季斯年送到他嘴边的时候,他才会意思意思的吃一点。 小季斯年心里发愁,果然这兔子没有他是不行的。 如果他当真一睡不醒了,他这黏人的小徒弟真的会把自己饿死。 咽下最后一口灵茶,小季斯年皱着眉头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按道理说五六岁的小孩吃这么多东西应该吃撑了才对。 他肚子不但一如既往的平坦,甚至隐约还有一股无法忽视的饥饿感。 紧跟着便是肚子发出令小季斯年羞愤的饥饿的声音。 血星阑顺着小季斯年的手摸到了他的肚子上还揉了揉:“果然不行……” 季斯年微微抬头:“为何会这样?” 血星阑薄唇紧抿,手轻柔的落在了季斯年手臂上黑色的裂纹上:“师尊本体受损严重,感受到的饥饿,其实是本体需要修补。” 他说到本体二字,季斯年睫毛微颤。 从醒来之后他们两个就一直对此事避而不谈,如今,却是绕不过去了。 季无忧的态度,莫名融入体内却不见踪影的剑鞘,缩小的身体。 几乎直接把真相摆到了季斯年面前。 “你早就知道,为师并非人族。”季斯年缓声道。 血星阑眸中带上了几分忐忑:“是,但我没有证据,不知道该如何与你说。” 他唯一的证据就是他自己的本体。 可是…… 众所周知,他家小剑鞘,被教养得眼里容不下半点与魔相关的东西。 “你如何知道的?”小季斯年问道。 血星阑略有些骄傲的抬头:“一把好剑自然会找到配得上它的剑鞘。” 他就是那柄绝世好剑! 小季斯年点头:“你体内封印的魔剑的确是一柄好剑,仙魔相克,剑鞘封剑,合该由我来镇压契约此剑。” 一瞬间他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之前老是契约不了别的本命灵剑。 他的本体是仙器剑鞘,普通的灵剑是扛不住灵压的,更谈不上磨合。 这柄魔剑虽然与他相克,但是势均力敌,反而刚好相配。 血星阑听到小季斯年的话,心里微叹了一口气,小剑鞘还是没想起来之前的事情…… 现在得出来的结论都是根据已知情况推论的。 那他最好还是不要暴露身份。 毕竟,他也拿捏不准小剑鞘现在对魔剑的态度。 而且……想起小季斯年斩季无忧时,在他掌心洇开的眼泪,血星阑更不敢赌暴露身份的后果。 血星阑便岔开话题:“师尊,这里是什么地方?” “瀛洲的一个无名山谷,以前我历练时落脚的地方。”小季斯年努力的伸手去拍血星阑的头,却因为坐在椅子上手又短,只碰到了他的鼻梁。 小季斯年双颊微鼓,似乎有些不太满意。 血星阑便弯下腰,握着小季斯年的手,将他的手放到了自己头上。 小季斯年眉目舒展开来,用小雪团一般软嫩的面孔,一本正经的说着老气横秋的话:“此处与乾元宗隔了一洲之地,又有为师以前布置的结界,不会有人找到这里的,你放心。” 血星阑心头颤动,努力按捺住想去捏捏小剑鞘脸颊的手。 小季斯年当时虽然画的是千里传送阵但其实根本就无法驱动,天星宗的传送阵都只能传送百里,更何况千里。 因此,阵法的作用其实是帮忙激发那一张传送定位符。 这种符纸是小季斯年金丹期探索秘境时所得,一共两张。 一张贴在了此处结界,另一张,则用在了此次逃生。 “再安全也没办法在这里留下。”血星阑抿唇,“师尊本体需要的资源,这里没有。” 小季斯年将自己这些年留下的各类矿石资源全部取了出来:“矿石还是不缺的,只是我还需要再好生探寻一番如何将矿石纳入体内。” 他炼器也稍懂一些,却从未想过把自己当成器来炼。 看着桌上的矿石,血星阑皱眉,勉强挑了七八块出来:“其余的品质太差了,炼入体内的都是些垃圾,怎么能补得上伤口?” 以前小季斯年没有本命灵剑需要投喂,后面有本命灵剑又是一把极强的魔剑。 他天天封印都来不及,更没想着要投喂,因此向来没怎么刻意收集矿石,现在能拿出这些,已经算是不错了。 小季斯年张嘴缓缓打了个哈欠,两只小手吃力的抱着一块有他脑袋那般大的矿石:“总比没有好,就是……” 不知道该怎么炼。 话没说完,他眼皮就耷拉着往下沉,身子软绵绵的一歪倒在了血星阑怀里。 血星阑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季斯年,将他放回了床上,眉目沉郁,却并没有最初季斯年昏迷时的恐慌与愤怒。 之前是昏迷,有可能一睡不醒,神魂消散…… 如今小剑鞘既然醒过,说明神魂稳住了,只是身体太弱,不得不陷入沉睡。 只要补好本体,养好身体,自然不会再这般沉睡。 血星阑手中掐诀,血红色的灵力从掌心旋转而出,而矿石就位于灵力旋涡的最中央。 血色的灵力将矿石渐渐分解,化作点滴碎星,一点又一点的缓缓沉入季斯年体内。 然而,过了整整两天,一块矿石却消解了不过两成,血星阑还因为灵力不足不得不暂时停下。 他毕竟才筑基期,体内能存蓄的灵力实在有限,能消解这些矿石就不错了,更别提炼化修补仙气。 只是,他缺灵力但是不缺魔力…… 血星阑偷偷看了一眼小季斯年,压低声音问道:“师尊,你睡着了吗?” 小季斯年双眸紧闭,纤长浓密的霜色睫毛安静下垂。 血星阑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碰了碰小季斯年的睫毛,指尖传来一阵软软痒痒的触感。 血星阑得了乐趣,半趴在床上,来回拨弄着小季斯年的睫毛。 以前黑色的时候他家小剑鞘的睫毛就很漂亮,如今他和本体融合,被本体影响,睫毛变成了霜色,更是纯净空灵,比任何一个仙人都更像神灵。 在他的反复拨弄下,小季斯年在睡梦中缓缓皱起眉头轻声嘤呜了一声,睫毛微颤。 血星阑连忙心虚的收回了手,好了,他知道小剑鞘是真的睡着,那就该办正事了。 他指尖跳出一缕魔气,紧跟着比刚才灵力旋涡更大的魔力旋涡出现,几块品质尚可的石头都被他挑进旋涡里,快速分解。 他将分解好的矿石炼入小季斯年体内,微微阖眸,神识也跟着沉入了小季斯年体内,控制着魔气不许乱跑等到炼化矿石以后将魔气全部逼出。 他家的小剑鞘,是最纯净的仙器,又最是不喜欢魔,绝不能让他体内沾染上这些,他会不高兴的。 小季斯年丹田内的三头身小元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通体暗红偏黑色的长剑,和一柄通体银白色带着几分水晶般透明璀璨的剑鞘。 可惜的是剑鞘上布满了许多细小的黑色裂纹,宝物受损蒙尘,实在令人惋惜。 也因为剑鞘的情况不好,长剑并未归入剑鞘,只是与剑鞘相互依偎在一起。 血星阑尽力温柔的将矿石炼入剑鞘,缓缓修补起裂纹。 剑鞘上的一条小裂缝缓缓修补。 小季斯年在睡梦中感觉到了宛如骨骼快速抽长生长带来的彻骨的酸痛,皱着眉头哼唧了几声,身子微微瑟缩。 血星阑见他指尖都抠红了,瞬间有些心疼。 他伸出一只手握着小季斯年的小手,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嘀咕道:“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娇气,也就只有本座能养得好你,以后可别再被人偷走了。” 第113章 叛出宗门第4天 血星阑每炼化三日休息半个时辰,吃辟谷丹,调息修行,再给小季斯年清理身子。 这些矿石还是不够好,他舍不得小剑鞘吸收这种东西。 可他没有火灵根,没有灵火淬炼,便干脆放缓了速度。 在矿石炼入剑鞘内时,一点点将矿石杂质,和小季斯年本体这些年为了续命,连带着被迫吸入的杂质一同清逐出体外。 血星阑知道自家小剑鞘有多爱干净,便将他不合体的衣衫全部褪下,用热水浸湿帕子,仔仔细细的给他擦干净。 等收拾好,血星阑拿出干净的衣服准备将他裹起来时,心思微微一动。 大人的衣衫对小剑鞘来说还是太大了些,裹起来都能裹好几圈。 他取出以前自己身形十岁左右的时候穿过的衣服,勉强给小剑鞘穿上。 虽然还是宽大了不少但总不至于当被子裹了。 看着穿着他衣衫的小剑鞘,血星阑心里陡然生出一股由内到外的满足感,捏着小季斯年的脸,用力揉了揉。 软乎乎的小剑鞘!他的! 日子便这样一日日的过了下去。 修行不知岁月,等到小季斯年体内杂质被清理的七七八八,几块矿石都也快被炼化完时。 山谷已经四季轮回了两次,如今第三次四季轮回的春色明媚之景已经消融,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一个用黑袍将自己浑身裹了个严实,黑袍上的大兜帽遮住了半张脸的少年,怀里抱着一把剑,踏入了这处山谷。 他掌心之间浮着一只用灵力系住脖子的千纸鹤,千纸鹤对着木屋挥动着翅膀。 少年推开了木屋的门。 屋子里,身形挺拔的青年双眸紧闭,以手为鼎,手心中魔气纵横,血色的灵力在黑色的魔气中来回穿梭,消融着一块矿石。 然后那些矿石化为的碎星,便会落在床上被他握着手的白发孩童身上,被孩童身体吸入。 怎么看怎么像是魔修害人现场,换了任何一个修道之人,都会下手杀了青年,拯救无辜孩童。 但少年目光紧紧落在白发孩童脸上,只是沉默着收起了掌心的千纸鹤,摘下了兜帽。 反正,他血师兄就算把自己弄死也舍不得伤仙尊分毫的。 至于魔气……他早知道血师兄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如今倒也不算意外。 灵力波动惊动了血星阑,他眉宇中带着几分疲惫抬眸看着来人,缓缓拧眉。 少年在血星阑质问之前先一步开口,平静的声音毫无波澜:“我觉得,你们可能会需要我这味药。” 血星阑嗤笑一声:“算你识相。” 他们走的太急,忘了带药,如今药自己找过来了,血星阑心情自然舒畅。 木麒麟拿出小刀,直接在掌心一划,逼出精血,滴在了矿石之上。 不过三滴,血星阑就一挥手将他推开了。 他脸带嫌弃的俯视木麒麟:“区区筑基,药效不够用,别添乱,滚出去守门。” 木麒麟歪了歪头,确认血星阑现在还没疯,便安心的哦了一声,转身拉门。 两只玉瓶从他斜后方射来,木麒麟一手握住玉瓶,又听见血星阑不耐烦的声音:“把你伤口处理干净,一身馊了的血味,别熏着师尊。” “知道了。”木麒麟慢吞吞的回答完,拉开门出去,随意的坐在了雪地上背靠着门缓缓的往外吐了一口长气。 下一刻,原本笼罩着木屋的结界陡然扩大了几分,将他也圈了进去,隔开了外界凛冽的风雪传来一阵暖意。 木麒麟更加安心了。 很好,他那缺德的血师兄还能关心药材的生长环境,情绪还算正常。 师尊想来没有什么大碍,这种情况也只是暂时的,血师兄有办法治。 他扯开身上的黑袍扔到一边,一身绿衣上血迹斑斑,腰间还有一个大口子,勉强裹了两层绷带,偏黑色的鲜血已经渗透了绷带。 他逃离乾元宗峰一年多,离开时紫苏偷偷塞给他的药,他就用完了。 为了不让此处被发现,他绕了两年的路。 好不容易甩脱了追兵,隐瞒了踪迹,他根本就不敢进城买药。 从蛮荒之地一路摸索着御剑过来,以前的历练之地,却显险些成了他的埋骨之地。 他身上到处都是伤,最重的还是腰上的。 这是被金丹巅峰的妖兽伤的,妖兽的利爪带毒,一直好不了。 木麒麟吞下丹药,又将另一瓶药粉撒在伤口上,伤口处瞬间传来了烙铁入水一般的滋滋声。 木麒麟猛的捏紧了拳头,脖子和额头青筋暴起,咬紧牙关却还是传出疼痛的闷哼声。 妖毒化作黑烟被药粉拔除,木麒麟缓了口气,激发了一张清尘符,将自己清理干净,重新擦药缠绷带,然后换上干净衣服。 再靠在门板上时,木麒麟有些恍惚。 他逃出来,活过来了。 下一刻,门被打开,血星阑下巴微抬:“走,你既然能进出结界,就跟我回乾元宗,去给师尊拿精金。” 剑鞘结界里的那些精金,可都是当年他为小剑鞘收集的,不能便宜了乾元宗,拿回来给小剑鞘补身体刚好。 木麒麟问言,觉得血师兄是不是年纪轻轻就瞎了,看不见他一身的伤吗? “回不去,你们失踪之后不到两个月,万魔血窟的魔修潜入宗门。 千宗主重伤如今闭死关,尤师兄则被怀疑勾结魔修,但证据不足又有紫苏峰主和炼器峰白峰主护着,没有处死却被关押。 在主峰其中,二十四峰支持青木担任宗主之职。 没几日,正一殿里仙尊魂灯也灭了,都说是你杀了仙尊。 紧跟着天问仙尊也带着当日天衍瞳术为你看的尸山血海的预言拜上山门。 现在仙盟下了通缉令,所有人都在找你,要给仙尊报仇,秦峰主亲自带着七杀峰在外追捕你。 紫苏峰主私自放了我,恐怕也被问责,宗内说不上话。 我一路被追杀,对方显然是要斩尽杀绝,回去,便是自寻死路。” “哼。”血星阑嗤笑一声,“这不正好吗?能杀的和不能杀的分得清清楚楚,刚好适合大闹一场,师尊总不至于再为此怪我。” 木麒麟难得的,扯了下嘴角:“你我两个筑基,宗门有四十元婴。” 血星阑不耐烦道:“你若怕了,告诉我如何进出结界,我自己去。” 然后杀了木麒麟,免得他趁自己不在,伤害小剑鞘。 木麒麟握紧手中剑,呵,他究竟,是凭什么觉得血师兄没疯的。 沉默的疯子,也是疯子。 但,他或许也疯了,他居然为血星阑的话,疯狂心动。 木麒麟双眸中蔓延出一丝疯狂,他听见自己说:“那就,一同大闹一场。” 血星阑满意勾唇,神魂深处自我封印的锁链断掉了六成,魔气嚣张外放:“这才配得上当我落云峰的药材。” 第114章 叛出宗门第5天 被血星阑浓烈的魔气包裹着。 木麒麟缓声道:“你要以这副样子,回乾元宗?” 血星阑下巴微抬,神情倨傲的看着他:“为何不可?反正通缉令上不都把我当魔修了吗?” “那你要如何与仙尊解释?”木麒麟木然的看着他。 在他面前不装了也就罢了,可是仙尊……嗯? 如果血师兄被仙尊一剑斩了,他是不是可以拜仙尊为师了? 木麒麟沉思,突然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劝。 血星阑手在虚空一握,一柄黑色的长剑出现在他手里。 “到时候就说,情况危急之下,利用了魔剑的潜能。”血星阑倒也不是真傻。 主要魔气这事确实不难处理,小剑鞘又不在现场,只要把锅全部甩给魔剑本体就好了。 木麒麟目光落在那柄剑上,唔,仙尊的本命灵剑…… 他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番血星阑,有些遗憾,看来发疯归发疯,面对仙尊的事情还是冷静的。 他放出掌心的千纸鹤:“外界是查看不到此处结界的存在的,仙尊留给我的千纸鹤,可以以此进出结界。” “师尊还要睡上一个月,时间足够了。”血星阑活动了一下手腕,一把拎住木麒麟衣领,直接划破空间,奔向乾元宗。 木麒麟被拎住后衣领,像被拎着后颈皮被滴溜起来的小猫似的,摇摇晃晃的被带着破空飞行。 他有些迷茫。 若无法宝,想要以肉体破空而行,至少也得是半步化神了。 他这看上去不过筑基期的血师兄,比他预料中的还更不像人一些。 乾元宗悬壶峰。 沈昱瑛脸上带着疲惫与愤怒,跪坐在紫苏房间门口:“师尊,为何还要向他们提供丹药?他们连你都软禁在此处!” 他们想要把木麒麟从落云峰带出来,让他仔细回想血星阑的异常,证明血星阑早就被魔剑驱使。 木麒麟不肯,便关押了木麒麟,眼瞧着那样子又要把木麒麟当做魔修同党一同处决了。 关键时刻,秦仙茹带着千纸鹤来找了紫苏。 紫苏看了千纸鹤里的信息,便将木麒麟救出来送走,导致紫苏如今被责令软禁于悬壶峰,甚至在她居住的大殿布下了结界。 说的好听是软禁,实则已经是关押了。 沈昱瑛一怒之下便命令所有悬壶峰弟子回峰,不可再向宗门提供丹药,逼迫宗门解开紫苏门口的结界,放紫苏出来。 事情僵持了几日,紫苏不知从何得到了消息,把他叫来狠狠的骂了一通。 沈昱瑛不甘心的捏紧拳头:“分明是他们有错在先,难道还要我们逆来顺受吗?” “沈昱瑛!”紫苏气的不行,“你怎么能如此冲动? 他们有错在先,但是其余弟子何辜?需要悬壶峰的,更多的是普通弟子! 他们若是受伤或者是修行出了岔子,若无悬壶峰的丹药,可是会丢掉性命的。” 沈昱瑛眸色微沉:“那他们也怪不到悬壶峰头上来,该去一同逼代宗主改令!放您出来,我们自然会为他们治疗。” “呵。”紫苏快气笑了,“你师尊我,堂堂半步化神,又有灵宝在手,难道就能被这个结界锁死了吗? 我留在这里只是为了不激发矛盾,让更多无辜弟子受损。 只要等宗主出关,或者是仙尊回来,一切问题自可迎刃而解! 你看看你在做什么!” “师尊一心为了宗门!凭什么受他们此等侮辱?更何况,宗主能否出关还不一定,仙尊魂灯已灭,如今说不定也……” 沈昱瑛不肯认错,倔强道:“总之,师尊为宗门付出良多,由不得他们此般侮辱。” 紫苏被他气得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悬壶峰设立本意便是悬壶济世,不是让你拿捏着他人的性命作为你的筹码! 仙尊也绝不会有事,血星阑伤了谁也不会伤他师尊,他竟然会回来处理这一切的,你不要去做多余的事情。 立刻让所有的弟子恢复正常的诊治!否则你便即刻给我滚出山门!” 紫苏话说的狠,沈昱瑛猛的捏紧拳头,不甘心的低头:“……是,弟子,谨遵师命。” 他颓然的退出院子,沉着脸往外走,突然,听到一声嗤笑:“看来留下来的家伙,也过得并不怎么样嘛。” 看到那双熟悉的红眸,他瞳孔一缩,立刻便要撕掉手中符纸叫人。 紧接着一柄剑直接搭上了他的肩膀,锋利的剑锋压在了他的喉咙上。 “再乱动,割了你的脑袋。”血星阑冷声道。 他穿着一身蓝色宗门弟子服,袖子上绣着灵药银纹,是悬壶峰的弟子服。 他腰间挂的玉珏,也是悬壶峰弟子的名字。 沈昱瑛愤恨道:“血星阑,你还敢回来,若不是你,我师尊……” “啧。”血星阑剑往下压了一分,沈昱瑛脖子上瞬间出现了一道血痕,“紫苏说的话你是半句没往心里听啊,这么蠢难怪会成为紫苏的弱点,被利用成了这样……” “你胡说什么?”沈昱瑛愣了一下。 血星阑唇角微掀,看傻子似的看着沈昱瑛:“你的对手是青木,不想着拉拢寻常弟子还把寻常弟子推向青木那边,你不是蠢货谁是蠢货?” “他们应该为了能到悬壶峰治疗,求代宗主放了师尊才对。”沈昱瑛喃喃道。 “沈道友,你错了,这个主意是别人给你出的?他是要害你和紫苏峰主。”木麒麟慢吞吞开口解释给他听。 紫苏放走木麒麟,至少从明面上来说确实是犯了错误,被软禁上几日又没要她性命,对外是说得过去的。 可悬壶峰因此停止治疗弟子,甚至拒绝配送丹药,若是有弟子因此丢掉了性命,普通弟子只会怨恨下令的沈昱瑛。 青木便可理所当然的以此惩处沈昱瑛,然后提拔自己的人来掌控悬壶峰。 到时候沈昱瑛在他手里,紫苏也得听他的话。 木麒麟说:“若无意外,这两日就会出现有弟子死亡的事情,并且是悬壶峰全责。” 木麒麟的话宛如一盆冷水从沈昱瑛头上泼下来,让他发热的脑袋瞬间冷静了不少。 第115章 叛出宗门第6天 沈昱瑛之前因为师尊被欺负而发热的脑袋,终于冷静了下来,他下意识按照木麒麟的话往下推演,背后不禁渗出一层薄汗。 他真的……又给师尊拖后腿了吗? 上次被头妖毒也是,这次也是…… 沈昱瑛茫然的看着十六七岁的木麒麟有些语无伦次的问道:“那我该怎么办?仙尊对仙尊,仙尊能救师尊,仙尊为何不回来?” “仙尊闭关,暂时回不来,你想救紫苏峰主,就带我们去找尤羽。”木麒麟道,“紫苏峰主信我,你也可信我。” 沈昱瑛想起紫苏当初无论如何也要保木麒麟的样子,咬牙头,主动扔掉了手里的符纸:“可以,我带你们去。” “带路。”血星阑收起剑,顺便用指尖沾取了剑上带回来的沈昱瑛的血,掐诀往沈昱瑛身体里打入一个血咒。 只要沈昱瑛敢背叛他,在暴露他的前一刻,就会爆血而亡。 “水牢那边全是七杀峰的弟子,你二人的样貌他们认得,还是想办法先遮掩一番。” 沈昱瑛有些肉痛的取出一瓶丹药,十分舍不得的倒出两颗:“师尊曾给过我几颗幻颜丹,吃了能变换一炷香时间的容颜,元婴以下的都看不出破绽。” 血星阑双眸微眯,并不太信任沈昱瑛,木麒麟上前接过丹药,自己先吞了一颗。 然后在血星阑眼皮底下,容貌渐渐变化的十分不起眼。 “血师兄。”木麒麟对着血星阑伸出手,手心里躺着剩下的丹药。 血星阑微微扬眉,接过丹药吃了。 见两人的样貌都改变之后,沈昱瑛松了一口气带着他们往水牢那边走。 水牢的范围很大,而且都各有结界隐蔽,十分独立。 血星阑和木麒麟找得到水牢,也找不到关押尤羽的牢房。 能直接找到尤羽的牢房,需要的权限至少也是个亲传弟子。 鉴于他们落云峰令人堪忧的人际关系,算来算去也只能找到了沈昱瑛头上。 沈昱瑛一边带他们过去一边问道:“尤师兄如今自身难保,你们为何非要冒险去见他?他又怎么能救我师尊?” “别问那么多,带你的路。”血星阑不耐烦的说道。 木麒麟抬眸看了眼血星阑,认命的帮着解释道:“我们要去密库取东西给仙尊,助仙尊早些出关,便能救你师尊,但是没有开密库的权限。” 虽说两人是准备大闹一场,但是,得先把仙尊要的东西取走才行。 否则要是先闹起来了,后面拿东西反而不方便。 所以在拿到东西之前两人都必须足够的低调才行。 他们先去找了杨铭,借杨铭的玉珏进入乾元宗,这身衣服和玉珏也是杨铭帮忙准备的。 然后发现没有足够的权限破开密库结界。 血星阑倒是能强开,不过动静太大了,把人惊动了他们不好取东西。 于是便决定找尤羽拿权限。 “密库权限啊……”沈昱瑛脚步一顿,“尤师兄已经被剥夺少宗主的身份,关押在水牢里了,怎么会有权限呢?” 血星阑哼了一声:“他和那个姓千的老头就是两只狐狸,手上绝对留了东西。” 他甚至在想,小剑鞘为什么会提前留下这只能指引方向的千纸鹤在外面? 是否也已经算到了这一步? 但他的小剑鞘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是剑鞘才对…… 血星阑啧了一声,算了,他家小剑鞘向来多思,他也想不明白,回头问问小剑鞘好了。 沈昱瑛顺利的带着他们穿过了水牢大门,他默念了尤羽的名字,弟子玉珏上便出现了一条指引线,带着他们在如棋盘格一般密布错落的水牢穿行。 水牢在他们脚下,一格一格的分开,注满了水,将一个又一个两尺见方的方块水池。 在水池中有数条漆黑的锁链,扣住犯人的脖颈手脚,束缚在小小的水域之中,转身都难,还必须随时蕴灵保持呼吸。 若是练气期,关押进来,便已经相当于处死了。 要保持呼吸,就得一直调控灵力无法修行也无法休息,练气期没有这样的本事,坚持不了几日,要么灵气枯竭而亡,要么溺水而亡。 不多时,沈昱瑛带着他们走到了尤羽的水牢之前,祭出弟子玉牌,褪去了牢中的水。 尤羽抬头看见沈昱瑛,愣了一下:“怎么是你?” 他神情憔悴了不少,身形也单薄了些许,这几个月显然并不好过。 沈昱瑛往旁边让开了一步:“不是我找你。” 一炷香的时间在他们踏进水牢不久就已经到了。 血星阑与木麒麟都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两人上前一步和尤羽对上了视线。 看到血星阑的一瞬间,尤羽拧眉:“你来做什么?这里很危险。” 血星阑扬眉:“你倒不怀疑我杀了师尊?” 尤羽轻笑一声:“你自杀都比你杀你师尊可信一些,仙尊……出事了对吗?” 若非仙尊出事,哪里轮得到青木在宗内一手遮天。 “算你没那么蠢。”血星阑哼了一声,“也不算出事,只是闭关而已。” 尤羽好笑的看着他,血星阑恐怕不知道,他现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绷紧了的弓弦,看上去很平静,却时刻绷着一股劲要爆发出来。 若是仙尊真的只是闭关,血星阑怎么会是这个态度,又怎么会舍得离开他师尊身边? 但尤羽知道,不能拆穿他。 “我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尤羽问。 血星阑蹲下身子:“打开密库,让我进去。” 尤羽哑然:“我现在怎么会有办法……” “你不想那千老儿死,就别啰嗦。”血星阑不耐烦道。 尤羽所有试探的话语都终止在了嘴边,他叹了口气,缓缓张开了嘴。 一道白光从他口中探出,渐渐的化为一道玉令。 血星阑嫌弃的往后让了一步:“木麒麟,你去拿。” 木麒麟沉默片刻,算了,他打不过血师兄。 于是他拿出一块手帕,包在自己手上接过了玉令。 尤羽额角青筋暴起,熟悉的抓狂且无语的感觉又回来了,他咬牙切齿道:“这是空间收纳术,没有口水!” “嗯,我信了。”木麒麟面无表情的用他那没有丝毫起伏的语气回答道。 然后他用帕子细细的将玉令擦了一遍,才用食指和拇指拎着玉令的边角。 尤羽深吸一口气,果断回头望向沈昱瑛:“拿着玉令他们就能进去了,你快把水给我放回来。” 他一句话也不想再和这二人说! 看着木麒麟和血星阑已经到一边去研究玉令去了。 沈昱瑛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痕,由衷的感叹道:“木麒麟以前分明是个虽然有些倔强,却很安静听话,尊重师长的性格……” 尤羽冷笑:“以前是以前,现在是变态。” 和血星阑一窝出来的崽,能有几个好东西? 血星阑不耐烦的回头催促道:“赶紧把他淹死,走了。” “只是关回去,并不是淹死。”沈昱瑛嘴角抽搐着强调。 他取下自己的玉珏,水重新淹没了尤羽。 尤羽呵了一声,有血星阑这样的师侄,他也不知道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 第116章 叛出宗门第7天 离开水牢后,沈昱瑛带着血星阑和木麒麟直奔坤泽峰。 密库结界在坤泽峰侧峰,他们必须靠过去。 到了坤泽峰,沈昱瑛去向青木请罪,一是破局,摆脱悬壶峰这种隐约与全宗作对的情况,二则是分散青木注意力,让血星阑和木麒麟潜入的顺利一些。 他说自己不该不识大体的让悬壶峰闭峰,师尊已经教训过他了,承诺后期悬壶峰会一直如同以往一般,竭力做大家的后盾。 计划被破坏,青木脸上慈祥和蔼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还得咬着牙夸沈昱瑛懂事。 就在这个时候,血星阑和木麒麟已经进入了密库之中。 在血星阑的带领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之前的那一处地方。 一眼望去,木麒麟只看见了战斗的痕迹和一片断壁残垣。 “被人拿走了?”木麒麟问。 血星阑打量了一下周围,嗤笑了一声:“想拿走,也没那个本事。” 他神魂略出,直接破除了周围的幻境。 一箱又一箱的精金和极品矿石显露了出来,木麒麟陡然抱紧了自己的剑,宛若老鼠掉入了米缸,双眼亮的吓人。 他坚定的说:“血师兄……一颗也不能落下。” “还用你说?这可都是师尊的东西。”血星阑轻巧地解开了阵法,让木麒麟赶紧收东西。 木麒麟反而不太相信这些都是季斯年的。 他家仙尊向来不藏私,要真有这么多精金,当初早就给了他炼剑了,也不至于回了宗门才兑换了一块。 不过…… 就算是宗门的又如何?反正都被死亡通缉了,也不差打劫这一项罪名。 木麒麟严肃又认真的,将一箱又一箱的矿石和精金扔入了空间。 等收好所有的精金,离开密库,两人都裹上了一身黑袍。 “该离开了。”血星阑笑容嚣张又狂放,“一日后苌弘城见,若赶不到,本座不会等你。” 木麒麟拉下兜帽,将他的剑用绷带缠起来,彻底隐藏好身份:“好。” 两人即刻分道而行。 半炷香后,木麒麟刚到千林峰,便听见从水天一线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 紧跟着,苍老又狂傲的笑声响彻整片乾元宗上空:“青木老儿,你背信弃义,老夫来找你算账了。” 青木的声音伴随着镇灵钟响彻云霄:“众峰主列阵!” 各峰峰主,都用最快的速度赶往了水天一线。 水天一线正上方,护住正一殿的结界已经被一只巨大的血掌轰开了一个洞。 一个浑身裹得严实的黑袍人凭空而立,一股又一股浓郁厚重的魔气在他身边环绕不断的冲向众弟子。 “何方魔头胆敢在此撒野!”青木大喝一声,青色小鼎祭出,粗壮的灵光轰的一下撞上了黑衣人。 血星阑脚下踩着一个巨大的阵盘,手上法诀一变,滔天血海袭来,整个水天一线都像被染成了红色。 血星阑猛的一掌推出:“轰!” 巨大血掌直接对上那道光束,猛烈的撞击之下,同时湮灭。 其余峰主纷纷动手,一时间电闪雷鸣火起,刀光剑影风暴,全都袭向了血星阑。 血星阑大笑两声,压根不当回事:“青木老儿,你于本座合作这么多年,连杨家本座都帮你除了,如今翻脸不认人,好一个道貌岸然的法修!” 他双掌猛的一合,法阵嗡的一声陡然上升,分成了七八层套叠在一起的阵法,将所有的袭击全部挡住。 “魔头!休要胡言乱语,挑拨离间!”青木心中惊骇不已,那老魔果然练成了! 他不管不顾的一掌拍上小鼎,轰的一声,粗壮得遮掩掉他全部身形的巨大光束射出。 “来得好!”血星阑双掌一撤,让开了身形,青木那一击带着之前众峰主的攻击,直接破开了阵法,往后砸去。 可血星阑身后,是正一殿。 “中计了!”符禺峰峰主目眦欲裂。 “轰!”所有的攻击一瞬间全部都砸到了正一殿上。 藏在云层中的白玉阶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倒塌,那高高在上的正一殿瞬间被掀翻了一半的房顶,整座殿宇都歪斜着往下坠去。 “正一殿不可塌!众峰主助我!”符禺峰峰主立刻御灵,想拉住下沉的正一殿,却被带着往下踉跄了几步,险些从空中跌落。 其余一众峰主纷纷上前帮忙,勉强托住了正一殿。 可正一殿的结界却已经被破坏了,有无数的魂灯从正一殿中滑落,砸在地上,将水天一线连同正一殿都燃成了一片火海。 还有不少被供在正一殿的先祖灵牌和画像,也在火海中被吞噬。 血星阑站在滔天血海,猖狂大笑,嘶哑苍老的声音道:“青木老儿,你提供的情报真准啊,果然从这个方向进攻能破掉正一殿的结界。” 所有震惊又质疑的目光全部落在了青木身上,青木怒喝道:“巧言令色胡编乱造!莫要被魔头蛊惑!还不快联手拿下那个魔头!” 可惜乾元宗的三大战力,季斯年下落不明,秦衡在外追捕血星阑,还有一位极强的峰主帮着镇守无尽崖。 如今血星阑不过恢复了五六成实力,就足以将乾元宗扰乱。 但血星阑清楚,打个措手不及他当然占优势,若要持续下去,他也很危险。 于是他手中掐诀,两条血色长龙从血海中翻腾而出,直接奔袭向众人。 众人连忙各施展神通应对血龙。 但其中一条血龙一触即溃,众人惊讶之时,数道极细小的血光从血龙崩溃的身躯当中直接刺向了青木。 青木还在抵抗另一条血龙,分散了注意力,就算注意到血光也晚了。 “噗嗤!”数道血光直接穿体而过,青木身上被刺了数十个手指粗的血窟窿,当即一口血喷出来,连人带着小鼎一起狼狈的从半空中摔到了地上。 周围的人连忙伸手帮他稳住伤情,青木勉强爬起来盘膝调息,排除伤口诡异的血术和魔气。 血星阑大笑道:“青木老儿,你将本座的行踪出卖给浮光仙尊,妄想让他杀了本座,保全你的名声。 如此背信弃义,今日本座便是来讨回利息,你且记着,正账,还未算呢!” 话一说完,他的身影就融入了血海之中,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青木面目狰狞又疯狂的喊道:“不许他跑了!抓住他,全部去抓住他!” 然而话音刚落,乾元宗内轰隆几声,奎木峰和靠得近的千林峰传出巨大的雷暴声。 几道如水桶粗的雷光从上空纷纷劈向两峰,大火冲天而起。 千林峰峰主脸色一变,匆忙的往回跑:“本座的宝贝灵树!” “各峰主帮本座救火!那是血魔火!需以灵力才能浇灭。”千林峰峰主喊道。 几位峰主按住青木:“青木峰主,正一殿摇摇欲坠,奎木峰魔火滔天,先救宗内!” 青木又气又怒又急,之前刺穿他身体的血束还有少许潜伏在他伤口之内,他一分神,血术直接在他伤口爆炸。 剧痛之下,青木噗嗤一口血吐出来,直接晕了过去。 “快去请紫苏峰主。”有人匆匆喊道。 沈昱瑛抬头,看着摇摇欲坠的正一殿,咽了咽口水。 师尊是救出来了,但是这结果,和他想要的有点不太一样。 烧了水天一线,相当于他在凡人世家烧了人家祠堂。 砸了正一殿,无异于把人家祖坟挖了,骨灰扬了。 沈昱瑛双腿发软的捂住胸口,突然觉得,呼吸是一件好奢侈的事情。 打死也不能让师尊知道这事他也插了一脚! 第117章 叛出宗门第8天 玄灵洲,苌弘城。 眉目坚毅的青年穿着宽大的城主袍,身后跟着好几个修士争论不休。 “青木代宗主摆明了就是下一任宗主,我们苌弘城与奎木峰关系向来也不错,也有去乾元宗求学的先例,为何不应召?” “现在杨家总共只剩下血脉特别稀薄的那三个孩子,全送去奎木峰就不怕城内后继无人吗?” “能去青木代宗主门下学习是他们的福气!城主,我们还是速速将人送去比较好。” “要我看他根本就是把主意打到了我们苌弘城头上!城主,为苌弘城的未来考虑,万万不可。” 两方人因为此事争论了好几天了,杨铭眉头紧皱。 他心里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如今仙尊不在乾元宗,他对乾元宗信任有限,可青木代宗主确实也不是他能反抗的…… 杨铭推开书房的门准备接着议事,却对上了血红的双眸。 他脚步一顿,回头道:“此事本城主自有决断,回头再议,都退下。” 众人面面相觑,叹了口气,只能拱手应是。 打发走了下属,杨铭立刻踏入书房关上门开启结界,松了一口气道:“血师侄,你可算回来了,此行还顺利?” 血星阑双手环抱在胸前背靠在椅子上,姿态悠闲懒散,心满意足的勾起唇角:“还算顺利。” 该拿的拿了,该砸的砸了,该烧的烧了,该揍的揍了。 他整个人由衷的感觉到一种身心舒畅的通透感。 “那就好!”杨铭还不知道他们究竟干了什么事儿,毕竟当初找上门来的时候,只是说让他帮忙安排一下潜入乾元宗,回去拿一些东西。 杨铭左右望了望:“木道友呢?” “在后面。”血星阑心情颇好的说道,“这次你事情办的不错,教你一个好,想要你们家那点血脉安全,最好离青木远点。” 杨铭呼吸一滞,陡然想起了六年前的灭门惨案:“是……青木峰主?” 那个老魔死的时候还口口声声的说乾元宗有人与他同流合污。 当时杨铭心里虽然存了疑虑,可后面乾元宗以盟友身份对他相助颇多,杨铭便觉得或许是那老魔胡言乱语。 如今仙尊下落不明,血星阑和木麒麟又被通缉,还对他做出如此劝导。 杨铭自然而然便顺着联想了下去,脸色泛白:“可天问仙尊之前曾来过宗门,和青木峰主会谈,她有天衍瞳术,若青木峰主真有问题,怎么会看不出来?” “天衍瞳术……”血星阑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你爱信不信。” 他不过看在杨铭办事还算尽心随口一提罢了,如果他不信,把那几个小崽子推过去让青木吃了也与他无关。 要不是杨铭是他师尊当年带出来的,他连这一句提醒都懒得说。 杨铭多少也得清楚血星阑的脾性,当即便打定了主意,要推掉此次入宗修行的邀请。 杨家现在除了他就只剩那三个从其他城接回来的,血脉十分稀薄的孩子了,实在经不起折腾。 他当即略过这个话题,安静的坐在一边,陪血星阑等人。 不过两三个时辰,书房的结界就被触动了。 木麒麟推门而入,一身黑袍破破烂烂还有焦黑的痕迹。 血星阑啧了一声,嫌弃道:“让你去放个阵盘点把火而已,搞成这个样子太没用了。” 木麒麟面无表情的开口,语气平淡:“呵。” 那个血星阑提前做好的阵盘放下去,天雷直接就轰下来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劈头盖脸的受了第一道雷。 要不是血星阑还等着他修炼到元婴放血给仙尊治伤,他都能怀疑血星阑是想连他一同劈死在那里。 “行了,该回去了。”血星阑起身,拿起披风上宽大的兜帽遮住脸,似笑非笑的对杨铭说,“好好活着,当没见过我们,别浪费了师尊一番心血。” 说完他扔下那两块借用的弟子玉珏,抓猫似的拎住木麒麟的衣领,当着杨铭的面破开空间一脚踏了进去。 杨铭猛的握紧了椅子把手,内心一阵翻江倒海:“化神……怎么可能……” 两人刚走不久,有下属匆匆赶来:“城主,有魔修闯入乾元宗,毁了正一殿,烧了奎木峰,连青木代宗主现在也重伤昏迷。 乾元宗召令,全洲各主城开启结界戒严!并且各城驻留弟子严查是否有弟子玉珏丢失。” 杨铭想起刚从他这里走的两个人,一阵头晕目眩。 不是说好了只拿东西吗?他们怎么敢的! “宗内伤亡如何?”杨铭一边问,一边不露痕迹的将两块借出去的弟子玉珏收拢。 “没听说有死亡,但有不少的长老弟子都受了伤,还有几个伤势颇重。”下属道。 杨铭紧绷的心神总算缓了一些,没死人……那说明仙尊还活着,没出什么大事,那两人脖子上的链子还没断的。 乾元宗受袭的消息很快通过仙盟传了出去。 整个修真界一片哗然。 乾元宗丢了个大脸。 但紫苏反应快,将魔修袭击时指控青木的话一力压下,免得宗内在群龙无首之下更乱。 她被放出来后,四处带的弟子救人,协调物资,压制舆论。 然后……在青木昏迷身上又有疑点的情况下,莫名其妙成了第二个代宗主。 一众峰主中辈分最小的紫苏看到递到自己面前的代宗主印,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情:“啊?” 秦衡理所当然道:“论修为你不差,这几日宗内这样乱,你也处理的挺好,救了那么多人,各峰都欠着你人情呢。 而且你和青木关系不好不管他是不是和魔修有关系都和你没关系,你不上谁上?” 紫苏无言以对,勉为其难的接下了代宗主印。 等众人散去,她脸上的迷茫和为难通通消失,冷着脸推开了青木主卧的门。 满脸青肿,一只手上还吊着绷带的沈昱瑛,正将一颗丹药化成丹液,强行给青木灌了下去。 “师尊,浮梦丹不多了。”沈昱瑛道。 紫苏点头:“本座再去练些,一颗丹药的药效只有三天,你记得两日灌一次,仙尊回来之前,不许他醒。” “是。”沈昱瑛低头道,“如今师尊是代宗主,那落云峰的通缉令是不是可以撤下来了。” 他想起血星阑砸正一殿的样子,心有戚戚,那个血星阑,根本就是个疯子,再通缉下去,下次搞不好就是砸整个乾元宗了。 第118章 叛出宗门第9天 “撤不下来。”紫苏冷哼一声,强行抑制着怒火,“一开始只是宗内追捕,千宗主被魔修重伤闭关后,符禺峰那几个蠢货咬定是血星阑勾结魔修,捅到了仙盟去。 天问仙尊知道后,又赶来拿出了那样的预言…… 如今追杀令之事,不是乾元宗能说了算的了。” 更何况,仙尊行踪不明,乾元宗在仙盟内的话语权就更微妙了。 沈昱瑛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仙尊魂灯灭的蹊跷,他们知道仙尊可能没死,他们害怕他回来,他们想要趁着仙尊弱势,要他性命。”紫苏冷笑道,“他们追杀的,哪里只是血星阑和木麒麟,更是想逼出不方便露面的仙尊。” 沈昱瑛震惊不已,紫苏叹了口气,将宗内之事细细与他说了:“我总觉得你还小,又有仙尊在,不急着跟你说这些,现在看来你也该知道了。” 说来季斯年与一部分峰主,也是积怨已久。 修行之人能飞升的本来就没几个,所以更多的人也不过是在修真界安身立命,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利益资源争夺。 季斯年眼睛里是个容不得沙子的,实力又强,元婴时做过一段时间执法长老。 各峰一旦被他有贪污行贿,以势压人,违背门规之事,都被他挨着教训过。 各峰对他不近人情的做法颇有微词,可后来季斯年晋升化神,仅凭实力,就压得他们无法动弹。 还是季斯年长期闭关,才让他们松一口气。 季斯年闭关后,他们小心思又动了,全部盯上了宗内的利益分配。 当年千宗主弟子争夺少宗主之位,便是他们在后面谋划撺掇,结果导致三弟子堕魔,宗内弟子死亡过百。 季斯年被请出关后,查清真相,毫不留情的把人抓了。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四十六峰杀得只剩下三十六峰。 从此乾元宗风平浪静。 落云峰地位超然,各峰敬畏。 “如今仙尊失踪,青木峰主看上去又是个心慈手软好说话的,他们自然不愿意仙尊又回来。” 紫苏苦笑道:“我本以为,青木峰主与寒剑仙尊的关系好,又表现得仁慈可亲,会护着仙尊……没想到……” 所以魔修袭宗后,她为了乾元宗名声,对外宣称魔修是挑拨离间,对内却直接把青木弄昏迷了。 她不够聪明辨不出真假,只能先把青木弄晕,拿到代宗主的权力,尽量减少仙尊的阻碍,等仙尊回来再交给仙尊处理。 沈昱瑛头一次接触到这些事情,听得目瞪口呆。 “可是乾元宗能位于四大仙盟之首,处处资源都先吃一口,都是因为他们尊敬仙尊,若是没了仙尊……璇玑仙门就是前车之鉴。 到时候宗门资源降级,他们利益也会跟着减少,昏了头不成,才做出这种事情。” 沈昱瑛不算聪明,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这点道理也是明白的,那些人怎么敢的。 “因为他们蠢。”紫苏叹气,“若是仙尊还在,他说要撤销通缉令,仙盟怎么会推诿。” 如今她说要撤销通缉令……人家根本就不听她的。 说着不能放过一个魔修,可这次大闹乾元宗的魔修,仙盟说正在通缉排查,也没见分出多少人手。 可对于血星阑,却连天问仙尊都请出来了。 针对的是谁,不言而喻。 “仙尊下落不明,现在又有陌生的魔修闹成这样,仙盟态度模糊,乾元宗在仙盟的地位也不稳,那些人还想着打压异己,争权夺利……”紫苏叹了口气。 听到陌生魔修闹上门,沈昱瑛心虚的低下了头。 这魔修,其实还真不陌生,熟得很呢…… 他故意把自己弄伤成这样,师尊应该不至于怀疑到他身上。 正在乾元宗乱成了一锅粥的时候,天问在仙盟内,推衍出了一个地址:“血星阑大概率就在此处。” 疏影仙尊道:“立刻加派人手,将其捉拿,再好好找一找浮光仙尊的下落。” 三清宗化血仙尊道:“要抓活的,季斯年那么强,不可能会死在这等魔物手里!说不定还能问出他下落。” 最上首乾元宗的位置,空空荡荡,并无一人。 直到大量元婴调动出发,紫苏才知道仙盟居然连通知都没有通知他们便做了决定。 她脸色难看的不行:“秦峰主,绝不能让血星阑落到他们手里,这是我们宗门之事,一定要将血星阑带回来处理。” 秦衡应了一声,立刻带人出发。 于此同时,刚回到瀛洲的小山谷的木麒麟和血星阑,将所有的精金和矿石全部倒出来在地上堆成了一堆,挨着清点。 木麒麟问道:“有这些,仙尊多久能醒。” “没有可以炼器的灵火,一块块炼化,得耗上几百年。”血星阑微微皱眉,内心有些焦躁。 “师尊的结界随着他的沉睡越来越弱了,有那个叫天问的在,这里很快就会被发现。” 他要是彻底解封,大不了来一个他杀一个!小剑鞘若要追究,他也不过是自保而已。 可是他本体上的封印还有一部分是小剑鞘封的,如今小剑鞘这个样子,他根本就不敢破封,给他带来更多负担。 木麒麟想了想:“万木阁内有一本秘卷记载,海外群岛中,有一座被万木阁发现隐藏的灵火岛,我大概记得位置,或许能帮忙炼化。” “海外群岛,那可是魔修的地盘。”血星阑微微扬眉,“两边有结界隔开,万木阁怎么过去的。” 木麒麟不慌不忙语气平淡的说:“总会有人吃里扒外的。” 所以那海外灵火岛,如今更有可能成为了魔修的地盘。 “哼,四大仙门……”血星阑讥讽的扯了扯唇角。 “去吗?”木麒麟问。 “当然去。”血星阑整理好精金和矿石,清点好后全部收入空间,又抱起小小的季斯年,“早点唤醒师尊,我才安心。” 两人离开了此处三日后,由数位元婴带队的修士破开了此处结界。 看着空无一人的山谷,领头的青衣修士面色沉郁:“来晚了,被他们跑了。” 于此同时,无尽崖外的魔域,有一紫袍人欣喜若狂的喊道:“魔道石又有感应到魔剑的反应了。” “在何处!”他身边紫袍人蹭的一下起身,靠过来看那棋盘一样布满格子的魔道石。 一个红点正在上面移动。 “在逼近我魔域!”手中掐诀紫袍人兴奋的发抖,“半个月前短暂的感应过两次,很快就消失了,但这一次比之前都更强烈,一定是在靠近我们。” 他身后那人立马道:“我这就去禀告老祖!” 第119章 叛出宗门第10天 为了快速到达目的地,血星阑干脆直接带着木麒麟破空赶路。 然而刚进入东海洲不久,木麒麟噗呲一口血喷了出来,直接昏迷了过去。 “哈?”血星阑皱着眉头疑惑的拎着他的衣领晃了晃,木麒麟软绵绵的身子也跟着甩了甩。 啧,真晕了?什么时候受的伤,没闻到有血腥气啊? 血星阑找了片荒野之地将人扔了出去,仔细查探了一下,神情渐渐带上了嫌弃。 这家伙是因为神魂太弱了,破空的时候承担不住空间的挤压,才神魂动荡,受伤吐血的。 不过他血脉特殊,正在慢慢修复动荡的神魂,可短时间之内,是没有办法再接受破空的。 “真是废物。”血星阑嫌弃道。 然而他不知道,低阶修士根本就没怎么修炼过神魂,除非是像青木那样,有修炼摄魂术的。 因此破空的时候神魂会被挤压受伤。 这也是当初为什么每次出门,季斯年都会选择带他们御剑或者是乘坐灵舟的原因。 一不小心,甚至神魂会被挤碎直接死亡。 木麒麟也是仗着体质特殊,居然跟着跑了一个来回,第三次的时候才重伤昏迷。 “麻烦。”血星阑一手抱着裹在衣袍里的季斯年,一手拦腰夹住木麒麟,找了个山洞。 他将木麒麟扔到一边的角落,又取出床和柔软的被子安置好小季斯年。 确认自家小剑鞘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他随意的布了一个聚灵阵给木麒麟。 然而,原本就在昏迷中的木麒麟,张嘴又呕出了两口鲜血,连皮肤上也出现了胀裂的血痕。 血星阑学阵法的时候全在睡觉,他习惯用上古符文布阵了。 但上古符文威力巨大,木麒麟哪里承担得住。 血星阑有些焦躁的抓了抓头发:“怎么养个药材也这么难。” 他只好给木麒麟塞了几颗药,见木麒麟咽不下去就拎着使劲抖了抖拍了拍后背,强行塞下去后,又把他扔到了灵石堆上,自行修养。 然后取出精金,仔细的将其分解得十分细致,再一点一点的炼化进小季斯年本体。 就这样,他们的行程陡然停滞了。 血星阑又仔细的布下了结界,虽然比不上小剑鞘的能遮几年,但也勉强能遮挡几个月天机。 于是正在推算的天问和海外的魔道石,瞬间都失去了线索。 东海洲,无尽崖,镇魔塔遗址外,隔着一道通天彻地的结界,几个身穿紫衣的人坐在了一个房间里。 三人中,坐在中间上首的那位,身上衣衫已经是接近于黑色的紫墨色了。 比起其余两人朴素低调的暗紫色长袍,她的着装十分华丽高调。 衣服做成了繁复华丽的广袖长袍,裙摆的刺绣十分精致,云鬓还点缀这繁复华丽的珠翠,靠在椅子里欣赏着自己指甲上精美漂亮的丹蔻。 她左手下方的紫衣人问道:“那魔剑又消失了,莫不是已经被那群修仙的抓了?” 右方的紫衣人还未答话,女子指甲一弹,一道蓝光自指尖射出,直接割断了那说话的紫衣人的手。 “血河,说话尊重些,那可是我魔域上尊,岂是你一口一个魔剑可以叫的。” 被割断手臂的紫衣人血河老祖脸色十分难看,弯腰捡起地上的手臂直接按回去,断臂长出血色肉芽,快速的将两节断臂接在了一起。 “冥老祖,现在还不确定它是否化成了人形,实力如何也未知,你这么伏地做小的,不嫌……” “哦?嫌什么?”冥老祖笑意盈盈,手中勾着一条蓝色的线,织网一般的来回翻转。 整片空间似乎都被她编进了那只网中,无形的锋利丝线,再一次划破了血河老祖的喉咙。 那血河老祖脸色铁青的修复自己脖子上的伤口,闭上了嘴。 冥老祖转头看向了另一个紫袍人:“墨蛇老祖,你怎么想的?” 另一个紫袍人周身缠着一条墨色蟒蛇,蛇头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没有张嘴,然而是那蟒蛇抬头突出蛇杏子,声音嘶哑阴冷:“嘶……若化成人,实力卓越,奉为上尊,若仍为剑,御为奴仆。” 冥老祖陡然大笑出声:“好啊,看来我们三个是统一不了意见了,那就各看本事,各自派人进入修真界,谁先找到,就由谁处置。” “正和本老祖的意。”血河老祖化为一团血雾消失在了原地。 墨蛇老祖缓步走了出去,行止举动颇为僵硬。 冥老祖轻笑了一声,身子散成了蓝紫色的蝴蝶,跟着消失。 仙盟总部,天问仙尊依然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低声道:“血星阑线索消失的地方就在东海洲澜城和盐城交界的荒芜之地,具体不清楚。” “让之前派出去的人手转去那边找,多找些人挨着搜。”化血仙尊道。 “不可……”天问仙尊声音弱弱的,“本尊感觉到此行不吉,会死伤惨重。” “呵,一个筑基……”化血仙尊不耐烦的说。 “别忘了,浮光仙尊可是折在他手里,此人绝不能小看。”疏影仙尊突然道,“那边本就靠近魔域,说不定对方和魔修勾连上了。” 化血仙尊哼了一声:“那本尊便亲自去抓他!一个化神,五个元婴,十个金丹,再带上两百筑基,分成五个组,挨着搜,一旦搜到人不可轻举妄动,立刻上报给本尊。” 他就不信了这样的阵营还抓不住那个血星阑! “你肯亲自出手,必然手到擒来。”疏影仙尊点头道,“不过,本尊也要去将被蛊惑的木麒麟带回来,不如一同前往。” 天问仙尊缓声道:“本尊便不去了,请二位务必找到浮光仙尊下落,护他平安。” 若不是疏影仙尊告诉她,抓到血星阑才能救浮光仙尊,她也是不肯出手推衍的。 “自然。”疏影仙尊道。 目送仙盟联军离去,天问微微叹气:“希望浮光仙尊平安归来。” 于是,几乎是同一时刻。 魔界的队伍和仙盟的队伍,一同踏上了此处荒原。 而血星阑因为要给小剑鞘补身体,把结界糊了一层又一层,免得有妖兽闯进来打扰他们。 自然也不知道,在他们的洞穴之外,魔界的搜索队和仙盟的搜索队都探寻了一遍了。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 仙盟弟子带着一身冷汗奔回去:“禀报仙尊!前方发现魔修和强烈的魔气,血星阑定然勾结了他们!” 魔修弟子也道:“回禀老祖,那边有不少的修仙之人,似乎还有仙尊,一定是他们拿走了魔剑。” 仙尊\/老祖:“召集弟子,杀了他们!抢(抓)回魔剑(血星阑)一个也不能放过。” 此时,血星阑正认真的给自家小剑鞘清理身子。 第120章 叛出宗门第11天 东海洲,澜城与盐城之间的荒芜之地上。 以最中央的平原为战场,仙盟弟子和魔修弟子宛如两道洪流猛烈的撞在了一起。 平原战场之上,血河老祖对上了化血仙尊,血河老祖手中掐诀,端的是血海滔天,又有无数的怨灵和戾气缠绕,嘶吼着扑向化血仙尊。 化血仙尊则以血拟兽,手中三叉戟往下一压,血兽嘶吼,与怨灵撕咬在了一起。 血河老祖大笑:“化血老儿,看你的手法与本座无差,修真界居然能容你?恐怕早晚有一天把你当邪魔歪道一并除了,不如速速投我魔域。” “你以人练魂吞血,孽障滔天,本尊岂会和汝等同流合污。”化血仙尊挥舞着缠着一条赤龙的三叉戟,刺向血河。 时不时又有血兽在一旁帮忙掠阵。 血河老祖也不甘示弱,抽出一把巨大的厚刀,与其缠斗在一起。 二人相撞之下几乎将半片天空都染成了血色,只是一方怨灵哀嚎,煞气十足,缠绕着黑色魔气,一方杀意凛然,兽吼不断,白色灵力汹涌。 另外一方,绿色藤蔓扭在一起,宛若为龙蛇,与一头巨大的头上有一只角的黑蛇缠斗在了一起。 仔细望去,那黑蛇头顶的角其实乃是一个露出了半边身子的人。 他下半身都在蛇头之内,浑然一体,腰部密布着密密麻麻的蛇鳞,蔓延到胸口才消失。 他双手掐诀,操控着巨蛇翻涌。 两人斗起来气势汹汹,水缸般粗壮的藤蔓生长破土而出,大地震动,破开一道又一道的裂痕。 巨蛇翻腾甩尾,轰的一下便击倒了半座山峰。 而就在他削平了半座山峰的底部,有一处藏在层层叠叠结界里的洞口。 山体晃动开裂,洞内上方的碎石砸落下来。 直接给躺在灵石堆上的木麒麟脑袋上砸出一个包。 木麒麟痛哼一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个比他头还大的石块从上方落下。 木麒麟瞬间清醒过来,剑罡护体。 石头砸在他头上,碎成了好几半跌落在地上。 发生什么了? 木麒麟有些茫然的捂着头上的包,只觉得浑身酸痛,低头一看自己居然躺在吭哧不平的灵石堆上。 在他昏迷的时候,没有灵气和剑罡护体,灵石又是极富有灵气的,自然便将他咯得身上青紫不一。 上空的石块宛如雨点般落下,木麒麟一手抓起剑将落下来的石头全部斩碎。 然后一头就看见了在帮小季斯年分解精金,炼入体内的血星阑。 小季斯年躺在血星阑从山谷里搬出来的床上,还堆了好几层厚厚的被褥,看上去柔软又舒服。 两人外方还有一个结界,挡住了所有落下来的石头。 木麒麟沉默片刻…… 啊,血师兄没把他半路扔下就算他有良心了。 他自觉的收好灵石,听到外面轰轰隆隆的声音,感觉到附近乱七八糟的灵脉和魔气,十分识趣的抱剑蹲进了血星阑的结界里。 血星阑微微斜眼扫了他一眼,一掌打出一道红光在他体内:“去看看怎么这么吵?头不伸出外结界就没人能发现你。” 木麒麟哦了一声,将剑放在了结界里,自己出去爬在洞口边上查看情况。 滔天魔气遮住了太阳,分明是白天却显得有些阴沉。 上空血海纵横,怨灵尸骸和血兽撕咬,两道人影穿梭在其中时不时有对仗的轰隆声响起。 地上藤蔓和蟒蛇用相互绞杀,四周的山峰都被撞碎了山头,大地四分五裂。 而再远些,各种风雨雷电,骷髅怨灵,刀光剑影。 两方大能斗得如火如荼。 战场的一众弟子也都杀红了眼。 木麒麟隐约还听到几句争执,修仙的喊修魔的交人,修魔的说没有绑他们的人让修仙的把他们的至宝交出来,修仙的又说没有偷他们的至宝。 吵了两句没结果打的就更凶了,眼看着一把甩飞的斧头,对着自己脑袋飞了过来,木麒麟立刻撤回山洞之中。 “外面在干什么?”血星阑问。 木麒麟慢吞吞的说:“修真界和魔域打起来了,魔域来了两个老祖,修真界也出了两个仙尊。 修真界偷了魔域东西,魔域绑了修真界的人。” “啧,这些修士最擅长的就是偷东西了,看来这个地方是双方预定的战场。”血星阑拧眉,“仙魔开战动静这么大的事情,杨铭那个废物居然半点情报都没有。” 远在苌弘城的杨城主猛的打了个喷嚏。 木麒麟抬眸:“血师兄选的地方很好,刚好避开了战场中心。” 血星阑哼了一声,收起了手里还没有分解完的精金,他嫌弃道:“要不是你神魂没用到空间压迫都承受不了,现在早就到灵火岛了。” “现在怎么办?”木麒麟问。 现在外面乱成这样,他们要是露头,难免会被卷进去。 可要是破空,空间波动也会惊扰战场中的人。 血星阑道:“等他们先打完。” 他扔了两块土属性精金给木麒麟:“滚去修行,别碍眼。” 然后血星阑想了想,又传了一段修炼神魂的法诀给他:“把你神魂搞结实点,跨海还要再破空。” “谢师兄!”木麒麟抱着两块精金,兴冲冲的坐在了角落里。 血星阑取出灵石,又多布了几层结界,安心给小剑鞘炼化精金。 外间纷扰关他们什么事情,狗咬狗就让他们斗去,还不如给小剑鞘补身体。 然而外界并不如血星阑想的,打几天就结束了。 这么多魔修越过无尽崖潜入修真界,疏影仙尊自然派了人回去传信。 “根本就没有人拿魔域至宝,分明是魔域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来开战,这几年本就偷渡了不少魔修进来!”秦衡冷哼一声,带着七杀弟子直奔战场。 盐城和澜城的修士也纷纷前来相助。 至于魔域,血河老祖幻化了一道化身回去,召灵魔域魔修立刻出击。 “打了这么久,那个季斯年还没出现,看来那些弟子传来的情报是对的,季斯年被他那个堕魔的徒弟给杀了。 镇魔塔塌了,两域任吾等魔修纵横,季斯年又死了,天命在我方!这些修士都该成为吾等进阶的踏脚石! 夺回魔剑,屠尽仙修!” 于是三个月过去,木麒麟已经痊愈,神魂还练得越发凝实,外面却越打越激烈。 眼看着他们头顶的山洞都被削平出现了裂缝,阳光渗透了进来。 木麒麟对上血星阑嫌弃的目光,略一斟酌:“我应该能撑住,还是早些唤醒仙尊更重要。” 再不说话,他觉得血师兄可能就要将他扔在这儿了。 第121章 判出宗门第12天 血星阑立刻收拾好床和被褥,将小季斯年护在怀里,一手划破了空间:“走!” 他拎着木麒麟一脚踏入了虚空之中。 下一刻,一道魔气和一道灵力极为强横的劈开了此处山洞。 化血仙尊和血河老祖同时出现在山洞废墟上方,忌惮的对视着。 血河老祖心中不安,莫非是那季斯年只是闭关其实没死? 化血仙尊更是慌张,难道是那个魔修口中在外寻宝失踪一直没参战的冥魔老祖出手了? 如今也是化神二对二才能勉强打了个平手。 无论是哪种情况,平衡都会被打破。 “哼!本座今日就放你一马,但你一日不交出至宝,我魔域一日不会罢休。”血河老祖厉声道。 化血仙尊冷笑:“如此僵持下去也分不出胜负,今日暂且作罢,你魔域一日不交人滚出修真界,仙盟大军一日不撤退!” 于是两方心思各异之下,战事居然稍缓了下来。 另一边,血星阑成功带着木麒麟划破空间,越过战场,踏过了海域。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一次他有注意盯着木麒麟的状态。 木麒麟展露出来的对神魂修补的能力,对小剑鞘来说十分重要。 小剑鞘现在用矿石和精金修补,也只是修补本体,神魂受到的重创还是需要特殊的药。 根据血星阑所知,这种修补神魂的药物,上古时期倒是不少,现在的修真界却极为难得。 而效果像木麒麟鲜血这么好,立竿见影的,更是稀奇。 这可是小剑鞘的药材!绝不能死在这种空间穿越之中。 于是在木麒麟快撑不住的时候,血星阑在旁边随手一划,拎着木麒麟直接跳了出来。 木麒麟一接触到地面,就双腿一软的跪坐了下去。 他一手抱着剑一手撑着地面,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喘着气,冷汗浸透了衣衫。 即使已经养好了神魂,这种跨距离的空间穿越,对他来说负担还是太大了。 海外三洲其实和修真界的距离非常的远。 更何况有数不清的漂流群岛。 有时候很难锁定目的地。 这一次的空间跨越比之前的那两次加起来都还长。 木麒麟一阵头晕目眩,趴在地上越呼吸越感觉胸口憋闷窒息。 他勉强盘膝打坐,想要调息蕴灵。 而功法刚刚运转,木麒麟瞳孔微缩,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蠢货,也没看清这是什么地方,你就敢蕴灵?”血星阑立刻一掌拍在他的丹田处,双指并拢往外一拉,将不小心侵入他体内的魔气全部拉了出来。 木麒麟咬着牙闷哼一声,唇角溢出鲜血,周身灵气紊乱。 血星阑扔下好几颗灵石,为他搭建出一个结界。 木麒麟自己倒出丹药吞下去,这才勉强缓过气了。 “这里已经是魔域了。”血星阑伸手抓了一把漂浮在空间中的魔气吸了一口,“浓度还不错,至少比你们修真界的灵力浓度强,你要是敢在魔域蕴灵,不出三日你就能成为本地修士。” 木麒麟绝对不能修魔,修魔会改变血脉的,到时候这药材别养着养着变成毒药了。 “多谢血师兄,是我鲁莽了。”木麒麟勉强调息好以后抱着剑站起来说,“灵火岛的位置还在移动,要破空赶过去吗?” “多远?”血星阑问道。 木麒麟大概估摸了一下距离:“灵舟需要二十日,御剑需要五日,破空也就半个时辰。” 血星阑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先进城给师尊置办几身合身的衣服,这里是魔域,不会有修真界的通缉令。”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毕竟现在两界交战信息情报流通的比较快,说不得就有人拿到了仙盟的通缉令。 于是二人还是稍微使了点手段改变了自身的气息,一人一身戴大兜帽的黑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血星阑展露出了元婴的气息,而木麒麟则伪装成他的仆从跟在身后。 若是在修真界,两人这种装扮,一进城马上就会被人抓起来了。 身份不明来历不明,还藏头露尾的不敢露脸,哪座正经的主城会让他们进? 可此处毕竟是魔域,魔修信奉弱肉强食,城门的守卫感受到血星阑身上的血腥之气与高深的修为,也不敢盘问,甚至还好好的帮忙拉开拒马,让二人进去。 木麒麟低声问道:“魔界修行不需要灵气,灵石在这里恐怕花不出去,如何给师尊置办衣衫。” 血星阑微微抬起下巴,不屑道:“少说话,跟着我走就是。” 他左手抱着小季斯年,将其一起裹在自己的袍子里不让外人看见。 然后找了一个兵器铺,进去取出一块矿石往桌子上一拍:“极品矿石,要收就立刻付账。” 负责守店铺的掌柜一看那块矿石,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他贪婪的看了一眼那个矿石打探道:“不知这矿石是从何而来?” 这种矿石,不是那种独生矿石,但凡能发现一块,必然是有一个矿石群。 而血星阑拿出来的矿石活性非常的好,分明是刚挖出来不久,他自然起了贪婪之心。 血星阑冷哼一声,直接一掌拍下,将整个柜台砰的一下拍得粉碎,掌中血水凝结成长剑直接架在了掌柜的脖子上。 强大的元婴期威压瞬间压在了掌柜的身上,掌柜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冷汗直流。 “尊者饶命!小的这也是替夜辉山经营的铺子,还请尊者看在夜辉山的份上饶小的一命。” 他抬出夜辉山之后,神情中的害怕减了不少,隐约还有几分傲气。 他取出自己的储物袋到了一堆黑色的晶石在桌子上:“这里是一千中品魔晶,那块矿石市场价也就八百中品魔晶,还有两百块就当做赔礼了,还请尊者不要和夜辉山过不去。” 什么夜辉山不夜辉山的,血星阑压根没听过,但估摸着也不是什么小势力,才能让这个掌柜料定他这个元婴不敢杀他。 不过嘛…… 血星阑微微抬头露出自己血红的双眸,嗤笑一声,不屑的俯视着他。 “我万血魔窟什么时候怕夜辉山了?敢打万血魔窟矿脉的主意,夜辉山是想宣战吗?” 万血魔窟?那掌柜原本还似信非信,魔修炼血化魂之人众多,随便来一个都敢冒充万血魔窟了? 他微微抬头却发现,这黑衣人拿剑的手上,有一道血红色的符文,分明就是万血魔窟的标志。 而且那血红的符文正在流动,分明就是契约烙印印,绝不是能伪装出来的。 掌柜原先伪装出来的七分害怕瞬间就变成了真的,若真是万血魔窟的,此人一怒之下杀了他,夜辉山也只会不了了之。 毕竟确实是他觊觎矿脉在先。 掌柜的连忙抹了抹额角的冷汗:“尊者息怒,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道尊者是万血魔窟的。” 他又取出三千中品魔晶:“还请尊者笑纳。” “小木头,这点东西就当赏你的,收起来。”血星阑头也没回甚至把剑往下压了两分,掌柜的脖子瞬间破了一道血口。 木麒麟默默上前收起四千中品魔晶。 “尊者手下留情!”掌柜的几乎害怕的叫了出来,看他让仆人收东西,也知道这点东西人家没看在眼里。 他被充满了恶念的杀意包裹着,都快哭出来了:“尊者有什么需求尽管说,小人一定尽力满足。” “把你身上所有的魔晶拿出来,本座就勉强原谅你此次的冒犯。”血星阑道。 掌柜的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打矿脉的主意了。 半炷香后,血星阑和木麒麟离开了那家铺子。 掌柜的和两个伙计已经被打晕躺在了地上,店内所有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 血星阑顺手还捞了一个账本过来,大概看了一下魔域的物价,心里有了数。 他将账本扔在一边,抛了抛手中的储物袋:“现在可以去给师尊买最好的衣服了。” 木麒麟双眸亮晶晶的,原来还可以这样赚钱,学会了! 第122章 叛出宗门第13天 血星阑敲诈勒索掌柜的时候,在魔域暴露出了自身的气息。 负责监测魔剑动静的人立刻上报。 还在修真界和仙盟斗的焦头烂额的血河老祖与墨蛇老祖立刻扔下战场,亲自折回来抓人。 一众魔修发现压阵的老祖都不见了,连忙作鸟兽散。 真当他们跟着出来打仗是为了什么魔域的荣耀吗?谁在乎这玩意儿? 他们在乎的只有能拿到手的利益,之所以能跟着出来打这一仗,是因为他们要靠这两位老祖跨过无尽崖的结界。 如今既然过来了,遍地的血食,修仙界的资源又很丰厚,谁愿意回魔域去? 于是除了极少数的精英跟着跑了回去,另一部分则趁机潜入修真界吞噬血食抓人炼魂。 于是,仙盟还没来得及为两个老祖撤退高兴,就被四散的魔修搞得焦头烂额。 天问更是焦急不安:“本尊找不到仙尊的气息……很模糊,被什么东西藏起来了?而且血星阑似乎已经去了极东之地,那边可是魔域。” “那小子果然堕魔了!抓了他就押到仙盟受审处死,绝不能再交给乾元宗。”化血仙尊手臂还缠着绷带吊在胸前,隐约有魔气渗出,他狠声道,“仙盟下令,让乾元宗将他逐出宗门!” 疏影仙尊摇头:“先抓到人再说,派一群精英长老,潜入魔域去找人,普通弟子则去追捕那些四散的魔修,莫要再折损人手了。” 魔域蝶城。 一高一矮两个从头到脚都裹着黑色斗篷的人踏入了城门口。 这样的装扮在魔域其实也算寻常。 只是高个子怀里似乎抱着一个孩子,那孩子也从头到脚裹在袍子里,一根头发丝都没掉出来。 一些人隐晦的打量片刻以后纷纷离开了视线。 那高个子看上去气势很凶身上血腥味也很浓,还敢一个人带着仆人和孩子在魔域到处晃,实力恐怕很强。 都是出来赚钱的,没人会给自己找一个麻烦的下手目标。 于是两人畅通无阻的入了城。 他们正是带着还在昏睡的小季斯年的血星阑和木麒麟。 在隔壁城通过敲诈抢劫,成功的丰厚了腰包之后,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血星阑带着木麒麟直接离开了那座城池。 更何况那座城池实在小了些,血星阑有些瞧不上那边的东西。 小剑鞘不介意料子,但是他却不能把那种乱七八糟的布裹到他小剑鞘的身上。 因此,他们才盯上了蝶城。 蝶城是此处魔岛的港口城,这一处魔岛归不夜天管。 不夜天的老祖是一个女子,极爱奢靡享受,所以此处的商业很是繁荣,想来也会有最好的料子。 血星阑带着小季斯年直接挑了一家规模最大的法衣铺子。 他直接将打劫来的魔晶扔了一半到桌子上:“要最好最软的料子。” 法衣铺的女子笑意盈盈的收起魔晶,拿出好几批布料让血星阑挑。 血星阑一眼瞧过去,无一不柔软华美,层层叠叠的针绣更是精致昂贵。 木麒麟都已经准备好收取布料了,却听到血星阑十分不满的说:“这种货色你也敢拿出来应付本座?本座要纯布料。” 这些刺绣看上去华丽贵气,实则已经破坏了丝绸布匹的完整,一点用都没有。 那女子笑吟吟道:“贵客真是识货人,既然如此,不如看看这个?” 她又取出两匹纯白色的布料:“这种料子材质非常好,不过材质太好了,几乎已经到了法宝的地步。 可惜就是太好了,一般的绣娘针都扎不过去,更没办法染色,颜色过于平淡,所以客人们都不太喜欢,说不定意外的合适您呢。” 魔界崇尚精致又华丽的东西,越艳丽越漂亮越斑斓越好,像这种素白色的东西,实在不受欢迎。 不过这布料品质实在不错,价格也降不下来便一直留在这里没人买了。 “一群没品的东西。”血星阑哼笑一声,“这么好的颜色都不会欣赏。” 这分明和他家小剑鞘的颜色一模一样,是这世间最好看的颜色了! 女掌柜双眼弯弯:“妾身也觉得好看的很呢,还是客人您有眼光,不知是做给哪位客人,妾身即刻可以帮忙量体裁衣,缝制衣衫。” “用不着。”血星阑又扔了一袋魔晶给她,“这种料子还有多少,都要了。” 最后,血星阑花光了身上的魔晶石,买了十匹布料。 离开店铺后,木麒麟缓声道:“血师兄,你打算换一种布料裹在师尊身上吗?” 全部都是布,哪有衣服。 血星阑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语气轻蔑又高傲:“师尊穿的衣服,当然由我亲手缝制,谁也别想碰!” 木麒麟看了看怀里的剑,缓缓点头:“血师兄说的对。” 他也该向血师兄学习,给他的剑编一些剑穗,亲手做几个护身符,每日换上一根,总比挂别人编的剑穗顺眼些。 于是这师兄弟二人就找了个山洞布上层层结界,开始研究织工。 一个发誓要给自己小剑鞘做出最好穿的法衣,严肃的捏着用矿石磨成的针,一针一线的刺绣上古符文。 另一个则借着磨练灵气修行,学着炼器,准备给自己的剑炼一个能护剑,有辅助效果的剑穗。 于此同时,血河老祖和墨蛇老祖已经回了魔域。 血河老祖先一步带人奔向了蝶城方向,中途也会路过他们之前敲诈的夜辉山掌柜的那座城。 那个被敲诈的夜辉山掌柜看见万血魔窟来人,吓得屁滚尿流,连忙回去把事情上报。 “万血魔窟在附近发现了极品矿脉,那日来售卖矿石的恐怕是偷了矿石出来卖的。 我们知道了万血魔窟偷偷挖不夜天的矿脉,会不会被灭口啊?” 这种事情在魔域可不少见。 说不得万血魔窟为了藏住矿脉的消息,抓叛徒的同时就把他们顺手给剿灭了。 “万血魔窟的人你也敢惹?要死自己去死别连累本座!”夜辉山山主气得直接把掌柜的打了个半死,焦急不已的起身,“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本座得速速去把消息送到蝶城那边,递到不夜天去。” 万血魔窟他们怕,可不夜天却不怕! 他就不信了不夜天的人知道万血魔窟偷偷挖不夜天的矿,不夜天还能忍? 第123章 叛出宗门第14天 蝶城城主听闻此事大怒:“好一个不要脸的万血魔窟,仗着冥老祖不在,居然敢偷偷挖不夜天的矿! 如今还敢带兵在不夜天的海岛上放肆?真当本座是死的吗? 来人!准备应战!” 血河老祖一路追到蝶城,眼瞧着靠近了魔剑,却发现魔剑的气息又消失了。 他气的踹了负责追踪魔剑的长老一脚:“废物,要你何用!不过百里的距离,都找不出来吗?” 那长老连忙跪在地上求饶:“老祖,魔剑气息是陡然消失的,一定是有人把它藏起来了,它消失的地方可是不夜天的主城啊。” 血河老祖眼神阴狠:“好一个不夜天!在修仙界那边打架的时候不出人手,如今倒是来了一个釜底抽薪。” 他们在那边和修真界的打了小半年,不夜天除了意思意思送点物资以外根本就没派人出战,冥老祖更是下落不明。 如今看来,竟然是不夜天的人把那魔剑藏了起来然后偷偷带回了蝶城! “老祖!凤蝶那疯女人带着不夜天的乌翼军杀过来了。”正在这时候,有弟子跑进来慌张汇报。 血河老祖冷哼一声:“本老祖去会会她。” 两人在半空中一见面,凤蝶就道:“血河老祖,本城主敬你是个老祖,给你留三分颜面,立刻带人滚出不夜天!” “哼,等本老祖拿回本老祖的东西,一刻也不多留。”血河老祖道。 “不夜天地盘上的东西自然是不夜天的,有你的东西。”凤蝶厉声道,“血河老祖带兵前来,莫非是要与不夜天开战吗?” 血河老祖哼了一声:“别以为你们藏起来了本老祖就不知道,就算挖地三尺,本老祖也要带走!冥冥那个女人不在,就凭你们,拦不住本老祖。” 挖地三尺?凤蝶听到此话眼露杀意。 此人果然是冲着他们不夜天的矿脉来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本座见识见识血河老祖的本事。” 她双臂一震,肩胛上化出一对灰色密布着绚丽蓝色斑斓的蝶翼,蝶翼一挥,鳞粉随着狂风飞向了血河老祖的队伍。 不少弟子沾到鳞粉当即惨叫一声,身上出现青黑斑斓,并随之腐烂。 血河老祖脸色阴沉,立刻化出血海,冲掉鳞粉,血海怨魂瞬间袭向了凤蝶。 化神打元婴原本都是可以秒杀的,但,这可是不夜天主城城主。 不夜天能在魔域一直占着最大的魔岛,冥冥老祖还能隐约压了血河和魔蛇一头,实力自然不弱。 冥老祖敢玩消失,把不夜天留给凤蝶,自然也是有底气在。 凤蝶手上掐诀,头顶也冒出两只触须,气息节节攀高,居然也隐约有了化神的气势,只是身上的气息,十分的贴近冥老祖。 虽然气息还是比血河老祖弱上几分,却凭借着一手令血河忌惮的毒术,和他斗的不相上下。 “轰!”大地震动不安。 “噗!”血星阑因为震动一针落偏,缝了一半的符文瞬间化为了灰飞,还把这一块布料都染黑了。 血星阑脸色一沉,木麒麟立马收起手里练了一半的剑穗:“血师兄,我去看情况。” 他熟练无比的悄悄探出半个头,确保自己还在血星阑的结界里,仔细观察了一下,才谨慎的回到洞内。 “两边的魔头打起来了,好像又是抢东西,听他们吵架的内容好像一个是老祖一个是城主,应该都是化神。 血师兄,要跑吗?” 最近怎么这么乱,到处都在打仗,木麒麟暗觉他们运气似乎不太好。 血星阑一剑斩掉已经绣废了的袍子,血眸杀意凛然,咬牙道:“跑?弄坏了小剑鞘的衣服还想跑?” 木麒麟眨巴眨巴眼:“外面两个化神,我是问,我们要……”跑吗? “咚咚!”两声鼓响打断了他的话。 血星阑点了一下耳坠,一直以来用作储物空间,华丽精致的小鼓耳饰瞬间变大。 他用自己的衣服把小季斯年裹得严严实实直接绑在胸前,又披上黑色的袍子,将小季斯年藏在了怀里。 他一手握着鼓柄,直接飞了出去。 之前在修真界,顾念着小剑鞘,他不好暴露身份。 何况他实力也没有完全恢复,修真界派化神围剿,他就算能赢,也多少会受伤,纠缠起来也会耽误时间,不利于后面帮小剑鞘补身体,干脆炸了乾元宗就走。 现在在魔域,他可没有半分顾忌了。 而且外面不过一个化神一个假化神而已。 就算没有恢复全部实力,剑修,理论上可是同阶无敌的存在。 血星阑看似冲动,实则清醒得很。 “咚咚!”两声惊雷在战场中央响起,巨大的血色音浪宛如涟漪一般泛开,两边的魔修弟子瞬间被击飞,通通撞到后面的山体上面。 轻者骨头断裂,重者直接吐血昏迷。 庞大的魔气冲天而起,血河老祖和凤蝶立马对轰一掌,拉开身形,警惕的看着声音发出来的方向。 可地面上空空荡荡并无一人的身影。 “蠢货,看哪儿呢?”一声讥笑的嘲讽陡然在血河上方响起。 血河浑身瞬间紧绷,一道血海猛的窜过来想护住头顶,脚踏虚空疯狂往后撤。 然而一柄巨锤从天而降,咚的一声撞上了他后脑勺,发出一阵音爆。 “砰!”血河瞬间被击飞,直接撞断了半座山体,他勉强爬起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双瞳和耳朵都沁出了鲜血。 音爆的连波过于恐怖,他现在听不见半点声音,眼前一阵模糊。 凤蝶则瞳孔一缩,好快的速度,她什么都没看见,那个人居然已经到了她们上方。 “还有一个。”轻蔑的声音响起,凤蝶蓝色的眸子出现了复瞳,隐约捕捉到一道黑影,却只能勉强以蝶翼护住头,连反抗都来不及。 “咚!”又是一锤,凤蝶直接被锤到血河边上,把剩下半座山撞塌了,漂亮炫目的蝶翼变得残破不堪。 她撑起身子收回蝶翼,惊恐的抬头。 被凤蝶跌落砸毁山体牵连的血河浑身都带着灰,他呛咳一声,敢怒不敢言的看着半空中立着的人。 这时两人才发现,那人打他们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锤子,而是一把巨大无比的…… “拨浪鼓?”血河和凤蝶表情都有一瞬间的扭曲。 他(她)堂堂一个老祖(城主),居然被人拿拨浪鼓揍了,还揍得毫无还手之力。 说出去,谁信啊! 第124章 叛出宗门第15天 血星阑踏空凌云,飞在空中,压迫感十足,手中的法器有半人高,阵纹繁复精致,看上去很能唬人。 但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了一个事实,这玩意儿就是一个放大版的华丽拨浪鼓! 几个背上带着蝶翼的姑娘飞过去扶起了凤蝶,凤蝶朗声问道:“不知吾等何处冒犯了尊驾?” 她刚才仔细的将魔域高手全部数了一通,想看看又是哪方的高手突破化神了,但全数了一遍之后,她确认没有一个是用这种诡异法宝的。 莫非是修真界堕魔来的? 修真界的人现在都疯了不成?把一个拨浪鼓练成了法宝? 血星阑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众人:“滚出去,若再有人干扰本座炼器,本座就将你们炼成材料。” 在这荒郊野地的,炼器? 凤蝶嘴角微微抽搐,如今有血河老祖在一边虎视眈眈,自家老祖又不在,她一打二毫无胜算,凤蝶轻易不敢与这新冒出来的古怪化神结仇。 她美眸流转,嫣然一笑:“惊扰了尊驾是妾身的不是,妾身这就离去,只是,这血河老祖乃是化神期,妾身做不了他的主呢。” 血星阑充满威胁的视线又落在了那血河老祖身上。 血河老祖勉强调息过来,冷哼一声,双眸阴鸷的望向血星阑:“刚入化神期的小子,不过偷袭得手,竟然也敢在本老祖面前嚣张!” 他感觉这小子身上的气息起起伏伏的很不稳定,想来不过是刚入化神期不久,仗着身法速度快了些而已。 他一个化神后期,能害怕这种刚入化神的小子,说出去简直就是笑话。 他堂堂血河老祖,难道不要脸面的吗? 他双手掐诀猛的一合掌,血星阑身后陡然出现了一片血海,一只大手从血海内伸出,极快无比的一掌拍向了血星阑。 “哼!”血星阑哼笑一声,手腕轻转,鼓绳锤咚咚两声击在鼓面上,血色音波怦然散开,将那血掌直接击碎。 紧接着他将鼓手柄当做剑一般的直接往后一挥,手柄刺入血海,血星阑眼睛微微一亮,好东西啊! 血河老祖的血掌被击碎之后,他又召唤出许多血色怨灵,疯狂的袭向血星阑。 “今日本老祖就让你成为我这血海魂奴!”血河老祖大笑道。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陡然僵在了脸上。 只见黑衣人轻轻一挥鼓柄,一个更加磅礴血海蔓延,直接扑向了他的血海。 那血海干净纯粹,阵中央居然盘桓着一朵金色的莲花。 所有的怨灵和煞气都被金色莲花驱散,他的血海竟然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之中。 “你做了什么?”血河老祖猛的掐诀,魔气催发到了极致,想要收回血海。 一道庞大无比的红色的弧光,宛如直接将天空劈成了两段,从天而降。 血河老祖瞳孔一缩,大喝一声,手上法诀改变,双掌化成血红色,猛的双掌相击,想拍碎弧光。 却在下一刻直接被削掉了手掌,砰的一下撞到胸膛,将他击飞。 广袤无垠的大地被这一道弧光一分为二,劈出一道三尺宽的沟壑。 血和老祖跌入沟壑之中,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而血河老祖的血海,也被他囫囵着吞噬了个干净。 凤蝶神情凝重,此人究竟是何来路! 血河老祖好歹也是化神后期,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老祖回来之前,绝不可与此人为敌! 那双充满了威压的血红双眸落到了凤蝶身上,凤蝶身子微微僵硬,额角渗出冷汗。 她收敛笑容,微微俯身行礼认真道:“尊者好手段,妾身乃不夜天蝶城城主,回去后即刻将此处划为禁地,不会让任何人干扰到尊者炼器。 尊者若有什么缺少的材料,尽管提,妾身定然奉上。” “滚!”黑袍人嗓音略有些沙哑,似乎压抑着浓烈的杀气。 凤蝶低着头,带着众人快速的后退。 却发现那人一直凝视着她们,目光充满了杀气,似乎随时会反悔再给她们来上一招。 凤蝶咬紧牙关,不许任何人抬头,以最卑微的姿态快速的撤离。 直到背上那种针刺一般的杀意弱了一些,她才猛的松了一口气,直起身子让人展开蝶翼,快速逃离了这里。 她下令道:“不许任何人靠近那片荒原!赤蝶,你亲自带人守着,若那位尊者有何要求尽量满足他。” “是,城主可知他是何人?”副城主赤蝶问道。 凤蝶想起黑衣人攻击的手段,神情凝重:“恐怕是修真界堕魔化神的音修,联络不夜天在修真界的探子,查一查修真界可有哪位高阶音修不在了,擅长用笛子的。” “笛子?不是拨浪鼓吗?”赤蝶不解的问。 凤蝶无语:“不过是障眼法而已,哪个正经的音修,会用拨浪鼓当法器,何况最后他挥那大鼓的样子显然就像是在挥笛子一样,他必然是笛修!” 赤蝶被说服了,满脸佩服:“城主英明!属下这就去。” 然而,凤蝶退去后,血星阑并没有立刻返回山洞,他伫立在半空中,对着那道巨大的裂缝缓缓抬手。 原本趴在裂缝底部装死的血河老祖瞬间一阵毛骨悚然,果断的化为了一滩血水融入了地底,快速的逃离此处。 “轰!”巨大的爆炸声在他头顶响起,伴随而来的就是两边的裂缝纷纷倒塌,最后竟塌成了一道峡谷。 血河老祖一阵头皮发麻,咬牙逃命,压根不敢回头。 战场外延的弟子见到狼狈的血河老祖满脸震惊:“那不夜天的凤蝶莫非突破化神了不成?” 否则凭她那只能从族人身上借力,伪化神的实力,怎么可能把血河老祖伤成这样。 “那个蠢货女人怎么可能突破化神。”血河老祖想起自己被吞噬的血域,心痛不已。 他咬牙切齿道:“那人必然是三清宗的体修,刚堕魔入的魔域,他化血法必然传承于化血老儿,你联系内应,去查他真实身份。” “是!”那弟子犹豫道,“还继续追踪魔剑吗?魔剑的反应还是在那个方向。” 血河老祖古怪一笑:“本老祖受伤的事情保密,别让万蛊林的知道了,让那条蛇去探探底细。” 他一个人受伤的多没安全感,不能放过那蛇。 另一边,见众魔退散,木麒麟已经收拾好了家当,裹上自己的黑袍,御剑升空问道:“血师兄,要……”走吗? “滚……”血星阑喑哑的嗓音让木麒麟心头猛的一跳,对上了血星阑赤血色缠着几分黑气的双眸,“别来烦本座。” 木麒麟眼眸微抬,冷静的往后退了两步。 不对劲,这家伙好像逞强过头了。 第125章 叛出宗门第16天 “血师兄,仙尊还在你怀里,你抱太紧了,会伤着他。”木麒麟缓声道。 “师尊……”血星阑闷哼一声,唇角溢出鲜血,眼神却清醒了一些。 他一直立在半空之中不是为了威慑而是真的身体无法动弹。 他刚才直接吞噬了那老魔的血海,可这片血海里的煞气和怨灵太多,他吞的勉强,金莲净化的速度有些跟不上。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些煞气全部炼入本体之中。 他本就是从血海煞气中诞生的,本体接纳这些轻而易举。 可…… 他记得在金莲池里,那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温暖体温,在他体内缓缓流淌的纯净灵力。 小剑鞘,不喜欢他炼煞…… 小剑鞘还在他怀里…… 见他神情清明了些,木麒麟想了想,又取出一块布,像投喂猛兽一般,远远的站着,直接将那片布扔了过去:“血师兄,仙尊的衣服,你还没绣完。” 血星阑接住扔过来的布,拽在手心里贴在了怀里沉睡的小季斯年的脸上。 下一刻,他猛然盘膝而坐,体内开始猛炼《清静心经》。 木麒麟见他似乎冷静下来了,将血星阑之前给他的阵盘扔了几个出去,勉强构建出结界。 血星阑刚才立了下马威,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上门来寻晦气的。 木麒麟盘膝坐在半空中,守着血星阑炼煞,看着血星阑胸前的黑袍鼓鼓囊囊的一团,突然有一种熟悉的即视感。 说起来,晋升筑基的时候,血师兄和仙尊也是那样抱在一起炼煞,他在一边观摩,和现在一般无二。 然后他情急之下便晋升了。 木麒麟低头看着自己的剑,若有所思,归根结底还是他太弱了,帮不了血师兄,更帮不了仙尊,一直拖后腿。 还想……再强一点。 至少……能做好药材也不错。 木麒麟微微敛眸,从体内涌出落星般的淡青色的灵力,落在他的剑上。 于此同时,剑上涌出淡淡的青色剑气,缠绕着,涌入了木麒麟的丹田。 他竟然也陷入了顿悟之中。 血星阑储物空间的混元树种子缓缓跳动了一下。 勉强恢复冷静的血星阑若有所思地拿出种子,引导着木麒麟顿悟时泄露出来的气息,汇聚在种子上。 种子微微跳动了一下,裂开一条缝,冒出了一根嫩芽。 但,不过半炷香的时间,这株嫩芽影院就有要凋零的趋向。 血星阑立刻炼化嫩芽,小心翼翼的送入了小季斯年的神魂之中。 半日后,木麒麟顿悟结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当初的三年逃亡,磨砺之中积攒颇为丰厚,缓缓的升到了筑基四层,一年升一层的速度已经很恐怖了。 而这一路以来,他修习了神魂之术,又经历了破空的神魂锤炼,神魂强度堪比金丹。 再加上顿悟,竟然一瞬间就到了筑基六层,而且对他自己的剑意,也有所领悟。 他缓缓起身,往前飞了一小段,突然对上了血星阑冰冷的双眸。 木麒麟有一瞬间的恍惚,这双眼睛,少了几分戾气,他竟觉得有几分像仙尊…… “你这样淬炼灵草,药力流失了许多,我有办法,可以帮忙。”木麒麟远远的站着对着猛兽试探着伸出了橄榄枝。 血星阑皱眉:“那还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帮忙。” 恢复正常了啊,木麒麟放松的飞到二人面前,举起手中的剑,深吸一口气,微微阖眸,回顾着自己的顿悟。 一道青色的剑气缓缓从间间飘出,暖洋洋又慢悠悠的贴到了血星阑掌心。 “哕……”血星阑脸色猛的一变打了个干呕。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恶心? 青色剑气融入了幼苗中,将幼苗化作一堆青色的灵光,缓缓的穿过血星阑的黑袍,融入了他怀抱的小季斯年体内。 “哕——”血星阑胃部翻腾,嗓子像有一团火在烧,恶心的又吐了一下,是直接吐出了一团乌黑的气体。 煞气?这么大一团? 与此同时,他明显的感受到小剑鞘的神魂,有一条裂缝又合上了几分。 血星阑双眼一亮,转身对木麒麟道:“再来……” 然而话没说完,木麒麟就脸色惨白的晃了晃身子,眼皮一翻,晕了过去,从空中直接向地上坠去。 “废物!”血星阑一脸嫌弃,一条血索抛出,缠住木麒麟,将他扔回了之前已经塌了一半的山洞里。 他也跟着飞回了山洞,脚刚落地,他便感到自己怀里的那一团暖洋洋的小人似乎动了一下。 血星阑呼吸一滞,浑身灵力没气运转到极速,周围的空间都隐约被他带出了几道裂缝。 终于他赶在季斯年睁眼之前,将自己的本体缠上锁链又封印了回去。 小季斯年紧闭的眼睛缓缓的眯开一条缝,睡太久了总感觉有些迷糊,他双手抓着血星阑胸口的衣衫,下意识的蹭了蹭脸。 血星阑猛然瞪大了眼睛,心脏不受控制的疯狂加速。 趴在胸口的小季斯年有些被吵到了,迷迷糊糊一爪子拍在他心脏处,有几分不满意的命令道:“不许跳!” 砰! 血星阑直接封住了心脏流动的血液,下一刻,心脏骤停,一口气没提上来晕了过去。 小季斯年被一同带倒,坐在血星阑身上,总算清醒了过来。 他缓缓睁大了眼睛,感受到周围粘稠的魔气,闻道浓郁的血腥味,看到两个晕倒在地上的弟子,大脑一片空白。 玉雪可爱的小脸瞬间变得冰冷,小爪子愤怒的一拍:“谁把本尊弟子伤成这样!” 然而,他忘了自己现在一点灵力都使不出来,而且他坐着的并不是地面,一掌拍下去的也不是地面,而是砸在了血星阑胸口上。 停跳的心脏咚的一声又运转了起来,血星阑直接挺身坐了起来。 坐在血星阑胸口上的小季斯年险些被他掀倒。 血星阑连忙伸手接住他,将他抱回怀里,小季斯年又猛的撞上他胸口,疼得小声呜了一下,眼睛里带上了生理性的泪水。 小季斯年不满意的揉了揉发红的鼻尖,身体变小了,身体素质也变回去了。 血星阑慌张的看着小季斯年泪汪汪的双眼,指尖蕴灵,碰了碰他微红的鼻尖,小声哄道:“师尊不疼啊。” 小季斯年被他揉了揉鼻尖,也不觉得如何了。 “星阑,你伤势如何?为何这里魔气这样浓?”他操着一口奶呼呼的声音担忧的问道。 血星阑身子微僵,遭了,刚才没来得及驱散魔气。 这里是他的大本营,魔气当然浓了! “星阑?你伤得很厉害吗?”小季斯年担忧的望着他。 对上他家小剑鞘充满了关怀和担忧的双眸,血星阑突然间不想解释魔气的事情了。 小剑鞘虽然一直在他身边……却已经好几个月没与他说过话了。 他其实,一直很想念小剑鞘。 可小剑鞘醒了,却面临着灰扑扑的山洞和不合身的衣服,以及他们这样狼狈的样子。 血星阑双手猛的抱紧了小季斯年,声音委屈又沙哑的呢喃:“师尊,我好想你呀,师尊,他们都欺负我,师尊,对不起,我没做好……” 下次,我会将他们都杀了,等你醒来,一定把最好的一切都献给你。 小季斯年不知道他真实想法 却心脏扑通加速一跳,心疼不已的回抱他:“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辛苦了。” 这些苦难,本来该他这个师尊解决,如今,却全压在了他可怜柔弱的小弟子身上。 他摸了摸血星阑的头,感受到掌心有些粗粝的沙尘,心里难受。 兔子毛都不光滑了!是他没养好兔子。 这时角落里缓过劲的木麒麟睁开了眼,看见小季斯年醒了,神情轻松了不少,他刚要张嘴,便对上了血星阑威胁的视线。 木麒麟:…… 他默默的合上眼睛,翻了个身。 第126章 叛出宗门第17天 小季斯年哄了一会儿弟子以后,又感觉一阵困意上涌。 他强撑着眼皮问道:“此处是什么地方?又是何人伤的你们?” 这个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地方。 到处破破烂烂,又充满了魔气。 “仙盟对我们下了追杀令,天问能算出我们的位置,于是我带着师尊一路逃到了魔域。” 血星阑将中间的一些他觉得不太重要的剧情直接忽略掉,只是委屈的告状:“魔域的人还想抢我的矿石,刚才还和我打了一架。” 小季斯年心头微沉,居然到了魔域吗? 他在开启密库的时候提防了青木一手,留下可以联系紫苏的千纸鹤。 原本他想着,青木即使是隐藏的化神,他也不可能会输。 留个千纸鹤主要是为了在关键时刻让紫苏兵出奇招。 没想到……他居然不是人,现在状态又削弱到如此地步。 小季斯年稍微动点脑子,大概就能把乾元宗和仙盟的现状推清楚。 现在,他不知道有多少人知道了他的本体是仙器,青木绝对会将信息送出去寻求帮手,并且想办法排挤掉千宗主掌控乾元宗。 乾元宗是回不去了。 仙盟通缉…… 小季斯年越想越感觉疲惫,血星阑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师尊,没事的,我有办法你好好休息。” 虽然他很想要小剑鞘这样陪着他说话,可是看着小剑鞘眼皮不断的往下耷拉,又强撑着睁开,一双漂亮的金眸里弥漫上一层雾气,无辜又可爱。 血星阑心头扑通扑通直跳的同时又很心疼。 若不是他无用,怎么会让小剑鞘到这个时候还要为他弹精竭虑。 小季斯年抱过血星阑的手,一口咬在了他食指上面。 血星阑瞳孔微缩,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柔软濡湿的感觉,手指僵硬得一动不敢动。 万一动一下划破了小剑鞘的舌头怎么办? 唔,小剑鞘的舌头好软,好想捏一捏。 小剑鞘这是饿了吗? 他现在应该怎么办? 无数的念头和想法在血星阑脑子里疯狂闪过,整个人彻底卡在了原地。 小季斯年用力咬了咬后,含着他的手指,有些茫然的抬头,弥漫着一层雾气的金眸满是委屈:“好硬,咬不动。” 血星阑猛的抖了一个激灵,立马伸出另一只手划破了指尖:“这个咬的动,师尊你小心牙齿。” 师尊现在的身体可是一只幼崽啊。 小季斯年张嘴打了一个哈欠,用最后一丝清醒,将血星阑的血涂在了自己的储物手钏上。 然后含糊着默念了一句法令,紧接着就双眼一闭一头栽进了血星阑怀里,闭上了眼睛。 最后他还在囫囵道:“小心避着魔修,等、等我清醒……” 就带他们回家。 这次清醒的时间太短了,再休养一段时间应该能长一些。 小季斯年手头的信息太少,能思考的时间也太短。 只能寄希望于自己早些清醒。 血星阑小心翼翼的将他护在怀里,喃喃道:“等你清醒,我一定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他指尖的伤口已经愈合,血星阑发现,他的神魂已经可以在小剑鞘的储物手钏里自由进出。 小剑鞘担心他们手上资源不够,便将全部的身家都交托出来了。 血星阑抱紧了小季斯年,蹭了蹭他柔软的脸蛋。 然后看着小剑鞘紧抿的薄唇,想到指尖感受到的柔软濡湿,目光迟疑的停顿了一会儿。 “血师兄。”确认仙尊已经睡着后,木麒麟翻身坐了起来,“接下来如何行事?” 血星阑被他一声呼喊惊醒,有些不悦的瞥了木麒麟一眼。 “先给师尊做完衣服再走,现在没有不长脑子的敢过来。”血星阑道。 更何况他体内的血海也要好好的炼化一番,至少要把那些煞气怨魂,净化了。 血星阑直接对着木麒麟扬了扬下巴:“刚才那种净化剑意,你全盛的时候,一次能出几剑。” 木麒麟仔细思索了一番:“若是全盛时期,可出两剑,恐怕会晕厥几日。” “那你便每次出一剑,然后再调息恢复,再出一剑。”血星阑直接扔出了一堆灵石给他布好结界,构成聚灵阵。 魔域一点灵力都没有,但他家小剑鞘的储物手钏里,可是有好几堆一眼望不到头的灵石山。 现在,小剑鞘全给他了! 血星阑喜滋滋的翘起了唇角,果然小剑鞘最信任他了,东西都是给了他的没有给木麒麟。 他完全忽略了他一直把小季斯年抱在怀里,小季斯年又困又迷糊的情况下压根没机会去找木麒麟。 他盘膝调息片刻,又取出衣料针线,为小季斯年制衣。 木麒麟则开始陷入了出剑,调息,再出剑,再调息的无限循环。 每次他一出剑,血星阑便能感觉到体内的金莲会闪过一道微光,然后又净化掉一部分的煞气和怨灵,效果很是不错。 而木麒麟随着出剑越来越多,对这剑意感悟也越来越深。 过了月余,他一剑挥出后,又怔愣在原地,再一次陷入了感悟之中。 血星阑便趁这个机会将手里的活全部收尾,然后一个结界屏蔽掉外界所有的视线,开始扒小季斯年不合身的衣服。 他将自己做好的衣服给小季斯年套上,兴奋的双眸发亮,小剑鞘他的!小剑鞘衣服,他做的!从里到外都是他的! 巨大的满足感几乎将血星阑整个人都淹没了,他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心情大好。 等他把所有的衣服都给小季斯年试了一遍以后,又在所有的领口和袖口都补上它本体和小剑鞘本体的绣纹。 这才算彻底收工。 与此同时,木麒麟气息又涨了一截,修为直接突破到了筑基七层,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小季斯年身上整齐精致的衣衫,袖口标志性的纹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做了一半的剑穗。 总感觉输了,自己的剑好可怜,什么都没有。 第127章 叛出宗门第18天 “血师兄,净化一事,要推后”木麒麟要求道。 他的剑太辛苦了,需要休息和护理,还要抓紧时间给剑做剑穗! 血星阑刚好也没准备久留,顺手抛了两块精金给他:“把你剑炼好,到了灵火岛再来。” 等稳定下来了让这小药材修为再提高一些,多养一些药材,混元木的种子可不像天株葫芦一样泛滥,他手上总共也不过还剩十颗,可不能浪费了。 这一次,他没有再选择踏破虚空。 而是直接祭出了在众人面前已经露面的法宝,这一次他只放大了鼓面,将鼓柄和两条鼓绳都收在了鼓侧面。 以红色为主体金色符文交织的鼓面华丽又大气,就是仙里仙气的,一看就不像魔修用的东西。 血星阑偷偷看了一眼沉睡的小季斯年,确认他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便偷摸着将整体的封印又扯开了一些。 小剑鞘帮忙封住的那一部分他不敢动,这一部分吊打魔域还是没问题的。 然后他将那些符文全部都用魔气遮住,染成了黑色。 仙鼓瞬间变成了魔鼓。 血星阑满意的摸了摸下巴,套好自己黑色的披风斗篷道:“走了。” 不过,他不愿意让木麒麟上他的鼓,这可是小剑鞘给他做的! 于是他抛出一根鼓绳,缠住了木麒麟的脖子就往上飞。 木麒麟:“……血师兄,我会死的。” 血星阑啧了一声,嫌弃的看着木麒麟。 木麒麟摸出一块布,系在鼓绳上,乖巧的把自己当包裹一样打包好,蹲在了包裹里:“可以走了。” “咚!”一声鼓响传开。 蝶城城主和血河老祖都抬起来头,警惕的看着荒原的方向。 “墨蛇那家伙真是狡诈,居然没有往前去再试探一下,修真界那边还没有消息吗?他的身份查明没有。”血河老祖不悦的问道。 下方弟子低头道:“那个化血仙尊,并没有收过弟子,但是听闻他有个师弟,之前叛出宗门,还杀了他儿女,已经失踪了很多年了,化血现在还在通缉他。” “哼,那此人一定是他弟弟。”血河老祖满意道,“去给化血传信,把那人的消息传给他,先让他们鹬蚌相争,本老祖渔翁得利。” 与此同时,凤蝶派去的人一无所获。 “城主,修真界没有比较强势的笛修堕魔或者失踪的消息,不过那边给了我几张仙盟最近一直大张旗鼓抓人的通缉令。” 凤蝶接过那张通缉令打开一看,一眼便锁定了那双血红的眸子。 她噌的一下起身,确认这双眼睛和那日她看到的一模一样。 “血星阑,筑基期?哈,修真界果真是一群蠢货,这种实力,怎么可能是筑基?”凤蝶笑道,“将海域直接打开,让他们过去,也算是留个人情。” 此人既然被仙盟如此通缉,只能投入魔域,他在魔域又并无根基,是个十分合适拉拢的对象! 最重要的是,此人招式天克血河老祖啊! 于是血星阑刚刚飞到海边,看着海域上空严密的结界,正在考虑如何破开。 这些符文实在繁复,若要解开得用上两三日,血星阑一掌轻轻附在鼓面之上,准备直接强行攻破。 然而,几个挥舞着蝶翼的女子朝着这边飞了过来:“尊者且慢,吾等奉城主之令,为尊者开路。” 血星阑双眸微眯,看着那几个女子各手持一块令牌轰上了结界。 前方的结界眨眼间便消融了。 领头的红衣女子笑着微微俯身,又奉上一个储物袋:“城主说,那日多有冒犯,幸得尊者宽宏大量,今日便送尊者一城,便算是赔罪了。” 看来拿东西赔礼,不管是在修真界,还是魔域都是一样的套路。 血星阑手一挥,就把那个储物袋扔进了木麒麟怀里。 那赤衣女子眼眸微闪,却依然笑容完美的让开路,恭敬的送血星阑远去。 然后一回城就立刻将此事告诉了凤蝶。 凤蝶取出了一叠通缉令又翻了翻,之前她一心只关注那位血星阑去了,倒没注意那些小鱼小虾。 如今既然知道还有一位跟班自然要好好查查,然后她目光猛然一顿落在了其中通缉令上。 通缉令上的青衣少年怀抱一柄剑,无精打采的耷拉着眼皮。 “木麒麟……”凤蝶看着少年的脸,愣住了,片刻后,她将通缉令收好,“一个筑基期的手下而已,无需过于在意。” “是。”赤蝶失望的退了出去。 然后凤蝶又拿出那张通缉令,看了又看,匆匆回书房又翻出一张画像。 画像上的青衣青年眉目温柔如水,笑意嫣然,与通缉令上的木麒麟,居然有七八分相像。 若是这少年眼睛再大些,便几乎是一模一样了! 凤蝶深吸口气,犹豫之下,拿起一把刀,毫不犹豫的直刺心脏。 一道蓝紫色的光芒猛然从她体内迸发,生死关头,冥老祖留在他体内的庇护致命一击陡然席卷而出,将整座书房偏殿都夷为平地。 赤蝶慌张的赶来:“城主,发生了何事?” 凤蝶呛咳了一声,擦掉唇边溢出的鲜血:“没事,出去,不许进来。” “是……”赤蝶虽然很担心,但是还是没有违抗命令。 而感受到自己留下的庇护被击发的一瞬间,正在修真界找魔剑的冥老祖立刻划破了虚空,用最快的速度在两天之内赶回了魔域。 “发生了什么事?”冥老祖问道。 凤蝶将木麒麟的画像递给他:“这个少年,或许有少主的血脉。” 冥老祖捏紧了手里的纸,厉声问道:“人在哪里!” “极东海域方向。”凤蝶道。 下一刻,冥老祖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血星阑并不知道他们身份已经彻底暴露了,他现在正忙着给自家小剑鞘补身体。 灵火岛本身就有结界,若没有特殊坐标,无人能进。 与其说它是岛屿,不如说它是某处秘境破碎出来的碎片。 不用考虑结界倒是省了血星阑不少事。 考虑到这一次会居住很久的情况,血星阑分了一大笔资源给木麒麟。 “去弄些钱来,给师尊建做宫殿,下次师尊醒来的时候,不能再是荒郊野外了。” 木麒麟想起血星阑教他的赚钱方法,迟疑道:“我打不过。” “你可是我签的血奴。”血星阑哼了一声,“打不过不知道叫我帮忙吗?” 木麒麟认真点头:“明白了。” 刚好他也需要出去好好练练几日剑。 他去隔壁的岛找到炼器铺,回忆了一下血星阑赚钱的流程,准备简化一下过程。 他拍了一个矿石在桌子上,然后拔出剑架在掌柜脖子上:“卖矿石,把你铺子里的魔晶全部交出来。” “哈?”炼器铺的掌柜傻眼了。 哪有人这样卖矿石的? 第128章 叛出宗门第19天 魔域和修真界不一样。 修真界有仙盟,十五洲尽归于仙盟之下,各修真门派于仙盟缔结盟约,也就是有了可以在修真界作为行为标准的规矩。 仙盟四首负责保护盟约,维持这一项规矩。 因此修真界整体上还算是和平,像木麒麟这种砸铺子的事情,还是鲜有发生。 可是,魔域三大门派独占一方海域,各自为营,根本没有什么盟约可守。 这里盛行的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只要你有本事,抢也就抢了。 不会像修真界一样,会被整个修真界的仙盟通缉抓捕。 而这座岛归属于不夜天,岛屿上的生意自然都是不夜天罩着的。 即使有其余两个门派的店铺,都是与不夜天有契约的。 在这里抢劫,相当于明晃晃的抢在了不夜天的脸上。 冥老祖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谁找死找到不夜天来了。 掌柜的眉毛一竖:“来人啊,把他拿下。” 木麒麟歪了歪头,有些疑惑。 怎么这个掌柜的和之前那个掌柜的反应不一样呢? 听说魔域欺软怕硬,莫不是看他修为低,想独吞了矿石不给魔晶。 几个身材魁梧的魔域修士从后堂涌出来,面目凶狠的捉拿木麒麟。 掌柜的冷哼一声:“把这小子打死,拿去给老子炼炉子!” 一个金丹四个筑基,能打。 木麒麟脚尖点地,身子往后微微一斜,长剑出鞘,剑刃冷光划过,带着血色剑气从剑尖迸发。 为了不暴露他是仙修,出门时血星阑特意在他身上刻了阵法。 他挥出的剑气会沾染上血星阑的魔气,至少表面上是糊弄过去了。 一时间,店铺里血肉横飞。 几个筑基压根就不是木麒麟的对手,金丹魔修又一直抓不住身形灵活的木麒麟,他勃然大怒,一掌打出一个骷髅头。 骷髅头又吸入了一团黑雾,化成一个身高九尺的骷髅大剑客,直接挥舞着宽重的厚剑砸向木麒麟。 木麒麟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避无可避,长剑一横勉强与这厚剑对了一下。 头上的帽子被掀开,样貌露在了众人眼中。 “血师兄。”木麒麟闷哼了一声,勾动体内的血契,“打不过了。” 对方毕竟是个金丹,而且功力深厚,操作的这个大骷髅魔气浓郁,身法灵活。 他相当于同时在抵抗两个金丹了。 “哼,废物,还得要我出手。”血星阑的声音在他体内响起。 下一刻,木麒麟神智一清,仿佛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一般。 然而实际上他的神魂还在身体里好好的待着,只是他的身体现在被人接手了而已。 “就这种货色,你的修为打他,绰绰有余。”血星阑嘴角扯起讥讽的弧度,“看好了。” 他脚尖在地上轻点身形陡然化作了一道残影,手中长剑随着身体游走,挥舞出了一阵剑雨。 对面的金丹魔修眼神已经捕捉不到他的身影了,若要仔细看下去便觉得到处都是木麒麟。 好快!这样下去一定会被剑刺中的。 他心下惊骇的同时连忙掐诀,一道黑色的骷髅铠甲出现在他身上。 这铠甲可是连金丹后期的攻击都挡得住的,更别说这筑基小子的剑势了。 他作为金丹八阶的修士,本来不必忌惮一个筑基小子所击中。 但是,这可是魔域! 像这种修为又低,身形又灵活的魔修,最爱用的就是毒了。 各种毒药和阴邪手段层出不穷,他不得不防。 就在铠甲成功凝结出来的一瞬间,魔修陡然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耳边便传来了戏谑轻蔑的声音:“就这?还不如本座峰内的废物。” 长剑灌灵,尖尖直接刺到了铠甲的薄弱缝隙处。 “咔嚓!”所谓能扛住金丹后期一击的铠甲陡然被剑气破开。 剑随剑气往前一推,长剑穿体而过。 那魔修目眦欲裂之下吐了一口血,感受到体内肆虐破坏的剑气,隐隐已经破坏了金丹,猛的一掌拍到胸口。 他身形缩水了一大圈,体内的剑气被逐出,人则瞬间闪出了木麒麟身形残影的包围圈,站在了那几个筑基魔修之后。 一时不敢再上前。 血星阑操控太久,会让木麒麟体内留下魔气的痕迹。 他便在动手给了他们一个教训之后,就将身体控制权还给了木麒麟。 木麒麟沉静地感受着刚刚的步伐和剑术,双眼发亮。 看来下一次,要挑修为高的店铺去赚钱了。 他先打,练一练剑磨练一下。 然后再让血师兄出手帮忙,说不定就能学到新的剑术! 魔域,真是一个好地方,又能赚钱,又有陪练,还有新的剑术可以学。 天知道,他都几年没学新的剑术了! 木麒麟心里算盘打的震天响,掌柜的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只是吓得躲到了柜台后面,质问道:“阁下究竟是何人!” 一般的魔修哪有这么精妙的身法和剑法,必然是有所传承。 木麒麟想了想,学着血星阑的话说:“我是万血魔窟弟子。” 他长剑上还带着猩红的剑气,看上去也的确像是万血魔窟的法门。 掌柜蓦然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你……” “咚!”木麒麟又把矿石拍在了柜台上,疑惑的看着他,“买不买。” 掌柜的眼睛一斜,看到他的长剑甚至还没有归鞘…… “买……” 木麒麟满意的装满了衣兜踏出了店铺,然后开始挑选下一家适合做生意的地方。 那掌柜的咬牙:“传信回去,万蛊林的人,砸了咱们的场子!” “他不是说他是咱们万血魔窟的吗?”受伤较轻的筑基魔修一边收拾店铺内的东西一边问,“为何要说是万蛊林的,应该查一查他的身份把他捉拿回去才对。” 那重伤的金丹魔修一掌拍死了旁边受伤最重的筑基修士,将他体内的血液全部吸纳炼化到自身里,然后将他痛苦嘶鸣的灵魂炼做血海怨魂。 其余的魔修神情自然无比视若罔闻。 没用的废物自然只能被强者当做养料,难不成浪费伤药给这种废物吗? 金丹魔修恶狠狠道:“万血魔窟的人体内都有血契,胆敢做出这种事情,他就不怕血契反噬吗?一定是万蛊林的挑拨离间。” 掌柜的点头:“没错,这片海域资源不错,来往的修士也多,小岛无数,不夜天租了不少小岛给各大门派,他偏偏就挑上了我们万血魔窟的岛,一定是万蛊林的人。” 反正两个门派不和已久,都对对方虎视眈眈想要一口吞下去,这样算也没错。 木麒麟哪里知道这些魔域门派内的事情? 他想着来都来了,总得好好的练练剑才行,把这座岛所有的炼器铺子全部都抢……都做了一遍“生意”,才满意的回去。 血星阑都嫌烦了:“魔域怎么回事?店铺开了这么久没有一家能好好做生意的吗?” 之前在不夜天那边被人觊觎矿石就算了,怎么到了这里卖矿石还是不顺利。 不管走到哪家去换魔晶,都要打起来。 木麒麟打架就算了,每次到最后都得他去操作,他帮小剑鞘炼化精金补身体很忙的好不好? 木麒麟依然是那样木讷沉默的表情:“不知道,他们老是不肯给钱,可能这就是肮脏的魔域。” 血星阑看着那几大袋魔晶,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却也没多想。 反正不亏就行。 第129章 叛出宗门第20天 感觉卖矿石还挺赚钱的,血星阑大手一挥,又给了木麒麟一批。 “抓紧多换一些魔晶来,买材料傀儡回来修宫殿,你就滚去闭关,别烦我给师尊疗伤。” 木麒麟眼睛一亮,看来他还能接着再多磨练几日了。 “是。” 于是接下来几日,周围的岛基本上挨着都被木麒麟洗了一遍。 由于他对外一直自称是万血魔窟的人,时间久了,众人都将信将疑,一时间藻薇群岛的信件满天飞。 纷纷给自己背后的宗门告状。 有的推测是对家伪装身份下的手,有的认定的是万血魔窟想黑吃黑。 而万血魔窟,自然都把账记到了万蛊林。 万蛊林的墨蛇老祖又记恨上次血河老祖想骗他前去血星阑那里送死的事情,觉得这次的事情也是血河老祖故意污蔑。 再加上自从血河老祖去过不夜天的方向之后,魔剑就彻底消失了,再也没露过痕迹,他怀疑血河老祖私吞。 各种新仇旧恨加上利益诱惑之下,两边宗门死磕在了一起,弟子在外面游历但凡见面必然要斗得你死我亡。 就这样小半月过去了,藻薇群岛都开始忙着打架,大宗门别苗头打架抢东西,小宗门跟着大宗门在后面浑水摸鱼抢东西。 生意反正是做不成了。 木麒麟也发现这些人越来越穷,根本“买”不起他身上的矿石。 没有钱赚血师兄肯定是不会帮他的打架的! 木麒麟失望之下,只能买了傀儡和材料回去闭关。 结果他这一消失,更是坐实了,这个特殊人的存在,只是敌对宗门放出来的障眼法! 于是这边磕得更厉害了,两方老祖都亲自出面交了几回手。 等冥冥一路顺着消息赶到的时候,木麒麟已经回去闭关了。 她没找到人,猜测对方应该是进了某处秘境,怕这乱七八糟的斗殴会误伤到木麒麟,便干脆直接将所有人都赶出了藻薇群岛,亲自在这里守株待兔。 血河老祖和墨蛇老祖不敢真的和冥冥对着干,便将战场迁移到了他们的群岛附近。 而灵火岛内,木麒麟白日练剑,晚上一边修行一边指挥着傀儡搭建宫殿,压根没再踏出岛屿一步。 只是时不时看看灵火岛火山口的血星阑闭关之所。 那是在一处灵火聚集的火山口上,血星阑直接带着小季斯年跳了下去,在其中火势最旺盛的地方撑开结界,开始闭关。 结界几乎笼罩了整个火山头,木麒麟也上不去。 他便不知道,火山口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只有在一堆精金矿石之上,一把银色的剑鞘和一柄黑色带血纹的魔剑相互依偎在一起。 精金矿石一旦被炼化就被魔剑吸收,然后再经过一层过滤,流入剑鞘之内。 而血星阑有意控制着让小剑鞘只吸取最精纯的一部分,不够精准的地方都让小剑鞘吐了,出来自己一口吞掉。 他反正血海里也乱七八糟的还没净化完,不差这点脏东西,回头净化炼化以后也能用。 他的小剑鞘可不行,身体那么弱,吃了不好的东西更不舒服了怎么办? 就在血星阑这样挑剔到极致之下,小季斯年本体修复的速度慢之又慢。 可现在,血星阑却不急了。 这里只有他和小剑鞘,与当年在镇魔塔里面,一模一样,让血星阑有些眷恋。 他们器的生命是永恒的,所以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就算是一起沉睡也很不错。 要说唯一不满意的地方…… 血星阑将自己的剑柄紧紧的贴在了剑鞘口。 好想让剑身进去啊…… 可是不行,小剑鞘身体上的裂痕一天没修补好就不行。 他们两个一个是仙器一个是魔器,是相互克制的。 只有小剑鞘恢复健康之后,剑鞘上的阵法运转,他才可以不担心伤害到小剑鞘,肆意进出。 血星阑战战兢兢的养护剑鞘,而小季斯年,却觉得陷入了一场朦胧的梦境里。 他行走在黑暗之中,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自己是谁,要去哪里,前方又是何处。 可他却总觉得,前方有人在等他,他不能停下来。 小季斯年不知道走了多久,得到他的思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麻木,终于,一盏微弱的橙黄色的亮光,在他的视野中缓缓亮起。 他连忙顺着亮光跑了过去,如飞蛾扑火一般的扑向那橙黄色的亮光。 然后,亮光消失,露出亮光后一个丑陋又畸形的兽头,对着他张开血盆大口,密密麻麻尖锐的牙齿看得小季斯年偏体生寒。 “吼——”刺耳又让人惊骇的兽吼伴随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小季斯年瞬间跌坐在地上,眸中蓄起一阵雾气。 “嗡!”一道血光驱散浓密的黑雾,从兽头中间斩过。 巨大的狰狞兽头,陡然化为一道黑烟消失在了这片空间里。 一颗黄色的珠子落在地上滴溜溜的滚到他脚边。 这颗珠子就是一开始吸引他来这里的那道亮光的来源。 小季斯年捧着珠子,抬头望向血光斩来的方向。 “真是的,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乱跑,会被魔兽吞掉的,你想要什么,本座自然会为你猎到!” 少年带着几分骄傲狂妄的语气,却让小季斯年无比安心。 少年一袭黑衣,袖袍衣摆处都滚着血色火纹,衬得他那一双血红的眸子,在黑暗中十分夺目耀眼。 小季斯年不知为何,鼻尖一酸,一头扑向了少年的怀里,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你怎么、你怎么才来啊……” “不就耽误了半炷香吗?谁让你赌气乱跑的?” 少年嘴里嫌弃的斥责着小季斯年,眼神却带着几分慌乱。 他有些手忙脚乱的将才到自己腰间的小季斯年抱在怀里,轻轻拍他的背,语气暴躁。 “别哭了,你还想要什么?我去给你弄,让他们多上贡献来。” 小季斯年只是一边哭一边往他怀里钻。 不是的,不是半炷香,他等了好久好久了。 可是,他也记不清,自己等了多久了。 他只记得那望不见头的刺骨寒夜,他走得很辛苦。 小季斯年紧紧的抓住了少年的衣服,抽噎着道:“下次,下次你要早点来找我,好黑的。” 少年不悦的哼了一声,唇角压抑不住的往上翘:“知道了,下次你不管跑到哪里,我都会立刻把你找到的…… 再忍忍,过几天就能出去了,外面的世界很亮,不会黑的。” 小季斯年身子猛的一抖,抬头惊慌道:“……”不要出去,你会死的。 可是他却无形中被什么捂住了嘴一般,说不出话来。 小季斯年努力的想要发出声音,挣扎着想要阻止他…… 他拼尽全力,胸口泛起一股股血腥味,宛如有千万把刀刃在胸口翻绞一般疼痛。 最后,他猛的睁开眼:“不要……”出去。 “师尊!你醒了?”青年惊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小季斯年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身姿挺拔了不少的青年,对上那一双熟悉的红眸,梦里模糊的记忆逐渐消散。 他渐渐清醒过来:“嗯……” 血星阑双眸一弯,这一次,师尊应该能陪他十来日再睡了,他撒娇道:“师尊,我好想你呀,我……” 小季斯年瞳孔微缩,心口犯上一阵细密的酸软。 下一刻,那双还没什么力气的小手突然揽住了血星阑的脖子,抱住他的头。 “星阑,我也好想你……” 血星阑缓缓瞪大了眼睛,他反手抱着小季斯年,脸上荡漾开阳光璀璨的笑容:“我很高兴,师尊。” 这一刻,彻底清醒过来的小季斯年身子微微一僵,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羞耻的话啊! 他堂堂师尊!怎么能向弟子撒娇呢? 都怪身体变小了,连累了他思绪也跟不上了! 第130章 叛出宗门第21天 “此处是何地?”小季斯年有些僵硬的转移话题问道。 血星阑说:“这是灵火岛,这座火山里有数种异火,刚好可以淬炼师尊本体,我得到了不少好矿石,可以帮师尊修补本体。” 至于精金,血星阑半点没提,矿石的来历也含糊不清。 小季斯年便以为都是他们在这座岛上的奇遇,也没多问。 血星阑抱起季斯年,直接飞出了火山口。 小季斯年抬头,入目便是一座巍峨大气又华丽的宫殿。 而火山口所在的地方刚好是宫殿中央的一处庭院,若按照正常设计,这里应该是一片花园才对。 “师尊,这是我为你造的宫殿。”血星阑垂眸,血眸在阳光下犹如华丽的红宝石一般璀璨。 平日里充满了傲气的眸子,温柔又充满期盼的注视着小季斯年:“师尊喜欢吗?” 小季斯年有些恍惚,想起那年少年血星阑拜入山门时,拎着妖兽尸体笑容肆意狂放:“这是我给你带的猎物,你可喜欢?” 一晃快十年,俊美的少年如今变得英挺成熟,看他的眼神从执拗变为温柔,可最深处的在意,却从未改变。 小季斯年默默敛眉,一如那日哄少年郎一般轻声应道:“嗯。” 喜欢的…… 只是这一次,不知为何,他的内心却没有那时那般沉静了。 小季斯年茫然的按住自己的胸膛,变小后的身体真不方便,情绪容易有过大的起伏,就连心跳,也比成人时快了不少。 他稍微有些不适应。 血星阑抱着他踏入宫殿,小季斯年一眼便看见守候在门口穿着衣服的骷髅,眉目微沉。 血星阑连忙解释道:“这里毕竟处于魔域,师尊你知道的魔修狡诈多变,我与木麒麟应付不过来,便买了他们的骷髅傀儡来用。” 木麒麟那个蠢货!怎么连这里都留了傀儡!小剑鞘最是心软,见不得…… “确实比活人更安全些。”季斯年道。 嗯?血星阑有些愕然的看着他:“师尊……你不生我气?” 小季斯年抬头,金色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冷静:“本尊自然生气,魔修炼活人血肉魂魄,连尸骨也炼做了傀儡驱使,手段狠辣残忍,若有能力,本尊自然除之。 可,他们不是被你所害,你和木麒麟年少无依,无人可信可用,购买傀儡,也是不得已为之。” 杀人的不是血星阑,噬魂炼骨的不是血星阑,他为何要生他的气。 血星阑蓦然笑出了声,将自己的脸贴在小季斯年的脸色,用力的蹭了蹭:“师尊~你最好了~” 小季斯年软乎乎的小脸都被他蹭的变了形,冷静的小表情瞬间有些绷不住了。 他伸出两双柔软的小手拼命的按在他的脸上往外推,略有些口齿不清的道:“不可以寸(蹭)丝(师)尊的脸!” 血星阑曾在宗内见过有弟子圈养灵猫。 那弟子去亲猫猫蹭猫猫的时候,那只猫就会用四只爪子努力的抵住弟子的脸,将自己的脑袋往后仰,满是嫌弃。 而那弟子却依然满脸痴迷笑呵呵的非要去勉强亲那只猫。 他当时不明所以,只觉得仙修脑袋都有病。 现在看这小季斯年一边努力的推他的脸一边把自己的脑袋往后仰,心脏扑通扑通开始加速,一种躁动从心底升起。 好可爱,好想勉强他贴贴,再揉一揉软乎乎的脸颊,把脸颊边上那白玉团子似的软肉有的红彤彤在吸一口…… 然后他漂亮璀璨的金色眸子里就会蕴起一层雾气,比那只骄傲矜持的灵猫,更能诱惑剑。 血星阑想起小剑鞘曾经说,他幼时,老宗主和那所谓的长辈,以及同期的师兄师姐最喜欢揉他的脸。 他小剑鞘不胜烦才开始学冷脸,逼退他们。 可是小剑鞘不知道,他冷脸的时候,是另一种诱惑让人更想上去揉两把。 血星阑咽了一口口水,理智强行压制住了他的身体。 不可以揉!小剑鞘会生气的! 可恶,他都不能揉,却被别人揉过吗? 等以后有机会打听清楚哪些人揉过小剑鞘的脸,将他们的山峰都烧了! 上次只来得及烧了不守树德勾引他剑鞘的千林峰,实在是亏了。 小季斯年哪里知道他的孽徒内心在想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他推开血星阑后,就默默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一脸严肃的维持着作为师尊的尊严:“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知道了,师尊。”血星阑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反正等小剑鞘睡着了,怎么做还不是他说了算? “木麒麟呢?”小季斯年开始关心另一个小家伙,“怎么没见到他?” 自家徒弟给自己守关,一睁眼便看见了,自然安心,可另一个小弟子到现在都没见着,他多少有些担心。 “哼,明明我都在师尊身边了,师尊还想着他。”血星阑语气酸溜溜的,小剑鞘如今身体变小了,却还是一样的花心。 “他也算为师……”弟子…… 小季斯年话说了一半,看着血星阑都快酸的冒黑气了,心底轻叹。 “为师答应过要照顾好他,却连累他至此,自然不放心。” 若非是他,木麒麟怎么也不至于流落到魔域。 “能跟着你学剑是他的荣幸,旁人求都还求不来,不跟着你难道万木阁是什么好地方吗?若非你……”木麒麟早就成了那混元木的傀儡和养料了。 只是这些事,他家小剑鞘都不知道而已。 血星阑对上小季斯年沉静的双眸,轻轻哼了一声:“我又没欺负他,把他养的好得很呢。” 教剑术给资源,还在他外出做生意时保护他,血星阑觉得,他几乎把爱屋及乌发挥到极致了。 小季斯年缓声道:“为师相信你,但总要见了人才放心。” 血星阑心不甘情不愿的打发骷髅去叫木麒麟去前厅候着。 他得先带小剑鞘去换衣服,换他打上自己记号的衣服。 等到了房间,他将小季斯年放在床上,笑容灿烂的举起一套衣服,眼里写满了期盼。 “师尊,你穿这套衣服怎么样?上面绣的防火和控温符文连起来使用的话能成为御火阵哦。” 小季斯年坐在床上,将之前裹着他的披风随意的踢到了一边,身上裹着柔软的被子,板着的一张小脸上,鼻尖和耳朵还有些发红。 “都可以。”他认真的说道,“我现在没办法调动灵力,也控制不了御火阵。” 要是能调动灵力了,控不控制御火阵也没关系了。 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没遇到过跟他正经动手时能过上三招的家伙。 小季斯年点头:“就它,领口绣纹很好看。” 那柄剑鞘应该是他的本体而那把黑剑则是魔剑,明明一黑一白,靠在一起还挺和谐的。 特别是红色的血纹绣得十分精美,灯光照耀之下,仿佛在剑鞘和魔剑之间来回流动一般。 “好!”自己做的衣服被小剑鞘夸奖,血星阑心情瞬间飞扬的不行,上手就去剥小季斯年的被子。 小季斯年蓦然瞪大了眼睛,双手拽住被子,略有些紧张的问道:“你做什么?” “伺候师尊更衣呀。”血星阑十分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小季斯年脸上刚降下去的热度又升了回来。 刚才说了黏糊的话,还被徒弟疯狂蹭蹭,已经很令人羞耻了,现在还要让弟子帮他更衣吗? 可是他连贴身的小衣都没有穿啊。 第131章 叛出宗门第22天 “为师自己来。”小季斯年小脸严肃的伸出手,“你出去等着。” 血星阑有些失望:“可是之前师尊睡着的时候,都是我为师尊擦身换衣服的。” 怎么醒了就不可以呢? 小季斯年感觉自己的大脑快熟透了,热气不断的往上涌,眼中因为羞涩都弥漫起了一层雾气。 奶呼呼又带着些冷调的声线,露出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星阑,听话,你先出去。” 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自然会不好意思的。 见小季斯年态度这么坚决,血星阑心里再不甘愿,也只能磨磨蹭蹭的离开了房间。 正厅里面,木麒麟端坐在一边,怀里抱着自己的剑。 他的剑柄上扣着一块莹润光泽的白玉,白玉上细密的刻了一些阵纹,显得十分精致,尾部还缀了一条青色的流苏。 他微微抬眸看了满身戾气的血星阑一眼,果断敛眉喝茶。 他就知道,血师兄是一定会被赶出来的。 不一会儿,穿戴好的小季斯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双玉足却踏在冰凉的石板上,眼看着被石板硌得有些发红。 血星阑微微拧眉,噌的一下起身,几步赶上去将小季斯年抱了起来:“师尊!是我不好,我居然忘了做鞋子。” 他这些日子一直是抱着小剑鞘走来走去的,哪里想得到小剑鞘还会需要鞋子。 他心疼的握着小季斯年微凉的脚,动作轻柔的揉了揉:“没有咯伤?” 小季斯年有些不太适应的将脚往衣袍里缩了缩:“没有……这些衣服都是你做的?” 材质和符文阵法都不错,血星阑一脸献宝的样子,他也只当是血星阑特意买来送他的,现在听他的口吻怎么像是自己亲手制作? “当然了。”血星阑略有些骄傲的抬起下巴,“从裁剪到刺绣和缝制,都是我做的,师尊自然要用最好的东西,日后我会给师尊做更好的衣服。” 如今这件衣服经过他的炼制,也能算一件顶级法宝,但远远到不了灵宝的阶段。 小剑鞘可是仙器,怎么也得穿仙衣才好。 不过抱着软乎乎的小剑鞘,血星阑眼神微亮。 似乎,不做鞋子也不是什么坏事嘛,这样小剑鞘就会一直在他怀里了! 小季斯年只觉得血星阑眼神有点怪,却并没多想,只是迟疑的看着袖口精致的绣纹问。 “你如今不过筑基九层,怎么能刺得动法宝级的布料,炼制得了法宝呢?” 血星阑得意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 他眼神飘忽:“师尊,你现在用不了灵力,或许感知有误。 你睡了四五年,我现在是金丹期啦。” 等把他之前吞的血河老祖的血海消化完,差不多也能到个金丹中后期的样子。 之前小剑鞘沉睡,他用魔气用着太顺手了,没有注意着提升修为,差点在这种小细节上被戳穿。 小季斯年总感觉血星阑不太像金丹,但他确实用不了灵力而且神魂也比较倦怠,或许感知有误也是正常的…… 毕竟,若还是以前筑基修为,他可怜的小弟子怎么可能带着师弟在这片吃人的魔域生存下来。 两个筑基,早就被人抢干净了,更别说还能打下这么一片家业。 小季斯年看着雕龙画凤精致华丽的宫殿,信了血星阑的话。 他看着已经完全长成青年模样的木麒麟,自觉自己失职,怜惜的说:“这些年你和麒麟都辛苦了。” 血星阑要一边照顾他,一边还要照顾木麒麟,很不容易。 “不辛苦,我喜欢这里,比在落云峰自在。”血星阑笑着道。 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找小剑鞘,每天都是他和小剑鞘两个在一起。 自由生长了好几年的木麒麟也点头:“此处甚好。” 他随时可以抓傀儡练剑,被血星阑挑剩下的品质不够好的矿石和精金对目前的他来说都是极好的东西,能好好磨剑。 没有任何外界的影响会再来干扰他,他修为稳步上升,筑基短短六年,就已经到了七阶巅峰,堪比当年仙尊的速度了。 听闻仙尊从修行到化神不过百年,天下皆惊,亘古未有,如今他却有希望能试一试! 见两人这话都说的真心实意没有半分勉强,小季斯年有些沉默。 对于这些少年人来说,在乾元宗的日子果然是被压抑了。 这边虽然在魔域,可是明显是一处小秘境,灵气魔气都处于一种平衡的状态。 特别是火系灵力极为旺盛,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 再加上无人约束,自由自在,两人乐不思蜀也属寻常。 他如今身份微妙最好不能暴露于人前,乾元宗内情况又复杂,仙盟甚至还挂着他弟子的通缉令。 再加上之前的种种事情,他对落云峰心里有了隔阂与提防,留在此处,倒是比回去好。 “你们既然觉得好,便将此地好生经营起来。”小季斯年道,“确实也是个好地方。” 血星阑见他喜欢,愉悦的点头:“是。” 木麒麟则歪着脑袋,沉默的看着小季斯年。 仙尊此话,似乎有言外之意。 只是他脸上向来都是木讷没有表情的,小季斯年并没发现木麒麟的敏锐。 他现在要做的,是抓紧恢复实力才能庇护两个弟子。 炼丹一道他不行,配药池却是很娴熟。 小季斯年抬头道:“本尊需要采购药材。” “好啊。”血星阑侧头对木麒麟道,“你带路,就去你之前经常卖矿石的那几座岛。” 木麒麟点头:“可以,只是那些魔修人品不太好,买矿石不给钱,我去买傀儡和材料还叫了一堆人想抢我的钱,我们这样去,不太安全。” 毕竟现在仙尊醒了,血师兄又要把自己的实力藏着掖着的,不能震慑。 木麒麟不知道的是,他买傀儡和材料时,万血魔窟和万蛊林的人都把他认成了对方的人,都收到了要杀他的命令。 只是有血星阑帮忙,那些人不但被分别揍了一顿,还被抢了用来引诱木麒麟上钩的材料和傀儡。 等木麒麟离开后,两拨人撞在一起,新仇旧恨算在一起,杀的连那片海域都红了。 木麒麟自己都迷迷糊糊没搞清楚的事情,血星阑自然也不知晓,他又能通过自己几次帮忙动手的事,确定木麒麟没说谎,于是都信了。 至于刚醒来的小季斯年,看着木麒麟言之凿凿和血星阑点头的样子,越发心疼两个弟子,魔域环境果然恶劣! “那便不必冒险。”小季斯年道,反正现在有灵火山和矿石慢慢养着,也不是不能好,“本尊再多睡一些日子即可。” 血星阑自然不愿意季斯年委屈自己:“师尊,你相信我们,我们也在这里经营许久了,有办法的。” 血星阑知晓小剑鞘是心疼他,便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撒娇道:“师尊,我想让你陪着我说话,你睡着的日子我真的好害怕。” 小季斯年神情怔然片刻,心跳又快了些,他缓缓点头:“好,不要勉强。” 血星阑笑容瞬间灿烂无比:“我先安排一下,过两日我们就去,不会有任何勉强。” 小季斯年没说话,只是默默的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的悸动。 年幼的身体真的好不习惯。 晚上,血星阑说要去安排事情,让小季斯年先休息。 小季斯年知道现在的自己就是个累赘,便坐在床上点头,看着血星阑消失在自己面前,担忧的情绪一直萦绕在心头还有几分怅然若失。 他似乎,能明白以前小徒弟为何非要跟着他一起了,这种看着对方离开的心情……很不舒服。 另一边,血星阑让木麒麟带路,直接飞离了岛屿。 血星阑手一勾耳坠,手中握着一柄一人高的鼓,血眸森然:“这两日把该清除的清除干净,别让脏东西扰了师尊的清静。” 既然魔域是强者为尊,那就杀到他们不敢反抗为止。 第132章 叛出宗门第23天 不夜天,藻薇群岛。 血星阑凭空而立,一眼扫过群岛问道:“之前追杀你的店铺,都有哪些?” 要清扫此处,自然得先把那些当年想抢夺木麒麟矿石的人先处理了。 血星阑看着群岛上方浓密到凝成阴云的阴煞之气,堪比那些修仙界顶级仙灵秘境的灵气了。 也不知道是聚集了多少凶神恶煞之辈,才有这般异象。 可惜了,他现在不炼煞,不过若是有炼煞之人居住在此,必然是事半功倍。 木麒麟仔细打量了一下群岛的布局,眼中逐渐流露些许茫然:“不知道,以前这里不是这样的这些岛屿的位置都变了,岛屿上的店铺也变了。” “既然如此,就从最强大的开始清扫。”血星阑神魂蔓延开来,很快就锁定了群岛中央的宫殿,“此处是个人所居?” 木麒麟茫然:“不知。” 血星阑皱着眉头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什么都不知道,四年前干什么去了?” 其实也不能怪木麒麟不认路,实在是这些群岛上的建筑,几乎是这几年重新建起来的,群岛的位置也有所改变。 而起因,就是血星阑和木麒麟当年阴差阳错之下搅弄起来的两帮相争。 自从几年前,万血魔窟和万蛊林在这边杀的血流成河之后,不夜天就将群岛全部收回,并声称十年之内不会再对外租售。 魔域众人也都理解。 人家不夜天把群岛租出来,是想要赚魔晶的。 万血魔窟和万蛊林,打成那个样子,一片海域都被染红了,还有不少的房屋街道倒塌,甚至在两方老祖出手的情况,有岛屿都濒临破碎。 别说赚钱了,不赔都不错了。 于是冥老祖突然出现,直接一打二把两位老祖都赶出了不夜天,将整个群岛收归不夜天自行经营,也没有魔修觉得有什么不对。 不过从那以后,冥老祖似乎是因为此事心生忌讳,在藻薇群岛立下不少规矩。 不可在此杀人,不可在此夺宝,不可在此贩卖人材! 魔域哪里曾有过这样的规矩? 众人开始都不屑一顾。 觉得冥老祖终究是个女人,没半点血性。 可中途曾有人妄图在此杀人夺宝,被冥老祖一掌拍的魂飞魄散,甚至还对其背后的势力作出了警告。 一时之间,这在魔域堪称诡异的规矩居然就这样执行了下来。 甚至有不少逃命的魔修全部都逃亡到群岛上来。 一时间整个群岛变得更加鱼龙混杂,最阴险毒辣的魔修都汇聚于此处,却偏偏成了魔域最和谐的地方。 群岛中央还搭建起了一座宫殿,专供冥老祖休憩所用。 平日若有魔修要从那边过,都是小心又小心,恨不得连呼吸都停了。 而血星阑,则一眼就瞄上了这一座宫殿。 道理很简单,在混乱的地方,若非最强,是不可能保住这样的居所的。 把宫殿主人打服了,他也就完成了清扫任务,最好能将那人抓来给他们当个带路的。 这座岛屿的人不一定都认识他和木麒麟,总会有不长眼的人在他们收敛气息的时候撞上了。 但他们一定认识这座在此镇压了那么久的宫殿的主人。 于是,这日被众魔修无比忌惮臣服的宫殿上方,出现了两道黑色的身影。 “咚咚!”鼓声响起,音波如同涟漪一般泛开,所有听见音波之人体内血流的速度都控制不住的加快。 部分修行者更是精血逆流,险些丧命。 “何人敢在此嚣张!”随着一声暴喝,一道绰约妩媚的身影出现在了宫殿上方。 蓝色的蝶翼在背后铺开,鳞粉随风展扬。 一众被牵连迫害的魔修蹲在宫殿外的几条街道和山坡上,双眸充满了兴奋与打量:“敢挑衅不夜天,本座已经迫不及待看着他尸骨在鳞粉下消融了。” 众所周知,魔域三大派,死在不夜天手上和活在万蛊林,是最惨的。 一个是被毒药一点点的消融掉肌肤血肉骨头,到最后灵魂消散的一瞬间都能感觉到浑身一阵一阵腐烂的溃疡,却又无可奈何。 另一个则是被蛊虫当做寄体食物,从体内一点点的啃出来将整个人吃干抹净,还吊着最后一口气强迫寄体活下来,继续收集资源投喂蛊虫。 皆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 被血星阑这一招伤了的人不少,但能在魔域存活下来的都不是二愣子,没有一个敢出头,皆兴奋又期待的等着血星阑被鳞粉溶解。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凤蝶在看着那巨大的鼓面的一瞬间,鳞粉瞬间收敛的干干净净。 她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一面大鼓,脸上带上笑意:“原来是尊者降临,妾身有失远迎,许久不见,尊者风光依旧啊。” 血星阑微微侧眸,鼓面对准了凤蝶:“你是谁?” 凤蝶笑容一僵:“妾身是不夜天蝶城城主,凤蝶。” 血星阑下巴微抬:“那你便是这里最强的了?” 凤蝶张了张嘴,刚想说冥老祖才是最强的,然而,血星阑猛的一掌击鼓,一道血刃从鼓面飞射而出。 凤蝶瞳孔一缩,背后蝶翼快速颤动,下一刻她的身影直接出现在了另一个天空。 “速度不错嘛。”血星阑略一扬眉,这速度可是比化神破空还快了,他举起大鼓,“既然如此,本尊也不必手下留情了。” 血星阑手持大鼓猛然往下一挥。 千百道血刃从他身后如落雨一般密集的击向凤蝶。 凤蝶直接开启秘术,借了老祖之力,后方的翅膀抖动出了道道残影,狼狈无比的在血雨之中闪避。 “这莫不是我万血魔窟的人?”下方有观战者呢喃道。 万蛊林的冷笑:“你万血魔窟的老祖也没这个本事!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蠢货!”旁边的人见他们现在还在吵架,忍不住骂了一句疯狂的往外跑。 其余的人也反应过来了,拼了命一般的往外撤。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血刃轰的从上空砸落到地上。 血刃风力无比带起的音波气浪更是杀气十足,宛如重击。 眨眼之间地面的房屋便轰然倒塌。 “救命!” “快逃!” 一群魔修慌乱不已,全部掏出了压箱底的秘法疯狂逃窜。 有跑的慢的直接被那血刃斩成两段,又被血刃席卷的魔气和威压震碎了魂魄。 跑得快的,毕竟离战场远,赶来宫殿附近看戏的又不是普通魔修,总有运气好也就是断胳膊少腿,至少保住了一条命。 “你们万血魔窟欺人太甚!”有魔修捡着自己的断手断腿一边怒骂,一边摸尸体捡储物袋,有完好的尸体还带着准备扛回去炼尸。 之前还说就是血星阑万血魔窟的弟子,刚好被拦腰斩断,本来没死,却被以这借口迁怒。 被众人扒皮抽骨炼魂瓜分了个干净,他惊恐的哀嚎:“他不是,他不是……” 就算是血河老祖生气的时候也不会将他们全杀了,只会挑一批人抽血炼魂,毕竟魔域人材少,圈养的凡人生的慢,浪费不得资源。 哪像此人,既不吸血也不炼魂,连尸骨都不要。 更何况,万血魔窟若有此等强者,怎么会被不夜天压的抬不起头? 他能明白别人自然也能明白,不过对于魔域来说。 最不重要的,就是真相。 第133章 叛出宗门第24天 于是在血星阑一击之下,之前围过来想找麻烦的人,或者是想看好戏的人,都在死的死,逃的逃。 至于伤者……没看到闹成这样的冥老祖都还没出手吗? 说明冥老祖不在啊!那这些伤者不就是现成的上好人材吗!很快就被那些魔域修士给瓜分了。 一时间,除了结界虽然出现了几条巨大的裂痕,但勉强撑住了的宫殿以外。 以宫殿为圆心往外延展的整个小岛都被夷为了平地,变成了一堆废墟。 而离中心远些的废墟之上,又是另一场杀戮的人间炼狱。 血星阑冷哼一声,不满自己的这一击被人利用来满足自己的欲望:“在本尊眼下,还敢如此行事。” 他手腕一转,带动鼓绳飘扬击在鼓面,血刃带着魔压音浪以其为中心扩散开来。 伴随着一阵惨叫和哀嚎之后,没有任何一个人还能站在地上,大多都是重伤趴在地上勉强苟命。 就算还有运气好健全的,也瑟瑟发抖发抖的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这个人,虽说不像三老祖的手段那样复杂,却简单粗暴的令他们更为惊人。 在三老祖面前或许还能求饶,在此人面前根本就不知道哪一点做错了就会被收割掉性命。 魔修大多以痛苦怨恨取乐,可此人……单纯的就是杀人。 甚至从他身上看不到半点掌控人性命的愉悦,杀人的波动,只是像随手撕了一张纸一般的简单。 他们是魔修,此人就更像是……魔。 “啧,真不经打。”血星阑微微扬眉,魔域和修真界一样,万年过去了,被从仙界和魔界分割出来,倒是越来越废物了。 突然一堆废墟碎石往两边坍塌,一对裹成圆的蓝色的蝶翼变得破破烂烂,撕裂了好几处。 蝶衣缓缓舒展开来,露出被护在其中的人。 凤蝶发饰凌乱,手臂和大腿上都带着划伤,狼狈不堪的咳出一口血,惊骇的看着血星阑。 此人怎么感觉比上次见面更强了? 其实血星阑并没有变强,同样都是解封了六成封印的状态。 只是上次气急败坏,为了发泄使错了手段,吞掉了那片充满了怨灵和煞气的血海,反而吃坏了身子,最后也就发挥了三四成的实力。 血星阑见凤蝶还活着,嗤笑了一声:“诶,还算结实,本座倒要看看你能扛下几击。” 他扬手欲击,木麒麟突然持剑抬手,用剑柄挡住了血星阑的手。 血星阑双眼微眯,一双血眸俯视木麒麟:“怎么?你要拦本座?” 木麒麟目光扫过废墟中残破的尸体,平静的移开,最后落在半截断裂的灵药上,看着散去的药力生机,感觉有些可惜。 他语气依然木讷呆板:“血师兄,你把岛都毁了,仙尊去哪里买东西?” 仙尊说过,除魔务尽。 这些魔修手上哪有干净的,他当初买傀儡和建材就见过不少惨事了,因此对救魔修没有半分兴趣。 玩上头了的血星阑动作一顿,微微睁大了眼睛,扫视了一圈周围,杀气瞬间消散的干干净净。 “完了,师尊的药!” 虽然不知道哪一间铺子是灵药铺子,但现在看来,都一同混在废墟堆里了。 “藻薇群岛小岛数量共有二十六,尊者若是想买灵药,妾身可、咳、可带您前去。” 凤蝶脱离杀气之后猛的松了一口气,听到他们的对话,一边勉强调息休养,一边小心翼翼的接话。 “哦?”血星阑手中掐诀,手中大鼓又变回了耳饰的形态,坠在耳边。 他头不成下垂,只是眼神微微下瞥,血眸幽深:“本座可不喜欢有人和本座耍什么手段。” 凤蝶俯身,额头抵在地面跪拜在废墟里:“妾身不敢,妾身只是想略尽绵力,谢尊者不杀之恩。” 也是为了……他身边的木麒麟。 “好啊,那就拜托你帮忙了。”血星阑笑了,手中绘出一道血咒,直接打进了凤蝶身体。 “两日后,在极东第一座岛屿等着,本座会收敛气息陪师尊前来,你不可有半分不敬,本座的身份你也不可有半分透露。 最好凑齐品种足够多的灵药分散在各个店铺,不要有不长眼的人前来干扰,否则……” 血星阑唇角笑容戏谑,手微微用力一握。 凤蝶闷哼一声一手捂住心脏处,浑身发抖的趴在地上:“妾身明白,必然安排妥当。” 此人的师尊,按照修真界的情报,就是那传说中嫉恶如仇的浮光仙尊,季斯年。 不能暴露他的身份,便是还瞒着那位仙尊了…… 凤蝶想了很多,心里大概有数了。 血星阑心满意足的收手,对木麒麟道:“走了。” 木麒麟点头,抱着剑站在他身边,被血星阑拎着后衣领拎起来,熟练的调整了一个舒适的角度,被血星阑划破空间带走。 凤蝶眼露喜色,筑基就可破空,果然是少主血脉。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打开宫殿结界,之前被关在宫殿结界的一众蝶卫焦急不已的出来接她,赤蝶扶着她担忧道:“城主——” 凤蝶抬手,笑了笑:“没事,老祖明日就到,你带蝶卫听令便是。” “是。”听到冥老祖要回来,众人都安心了不少。 赤蝶担忧的望向这片彻底废了的岛屿,那人明显还没使出真本事,只是轻而易举的一招而已,就如此厉害,老祖真能赢过他吗? 这座岛的消息也很快被活着的人快速传了出去。 一时间,各魔修门派都被震慑到了,各门派探子齐出。 不夜天受此大辱,冥老祖必然不肯善罢甘休,到时候就看那两虎相争,谁胜谁负,他们说不定还能做一次得利的渔翁。 血星阑在魔域又掀起一阵飓风,本人却在将自己封印妥帖后,急不可耐的奔向了卧室。 “师尊~我回来啦~” 木麒麟听着他荡漾的语气,微微抿嘴,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露出几分嫌弃。 小季斯年板着小脸,端正的盘膝坐在床上,担心弟子出去办事会不会被欺负。 等听到血星阑的声音,他心才微微安定。 血星阑几乎是一路小跑进来,笑容明媚的一把抱住小季斯年,举起来转了一圈,又将脸贴上去蹭了蹭。 直到小季斯年不悦的用那柔软的小掌啪的一下挥在他脸上,将他挥开,血星阑才心满意足的跌倒仰躺在床上。 嘿嘿,小剑鞘的手也好嫩好可爱。 他面色委屈的闷哼了一声,“不经意”的露出小臂上的一道血口:“师尊,魔域的人好凶哦。” 小季斯年心疼的看着他还在流血的伤口:“起来,为师帮你上药。” 他就知道!魔域危险的很,不该让弟子逞强出去的! 血星阑乖乖的拿出药和绷带,看着小季斯年捧着药瓶,仔细的给他涂在伤口上,然后时不时的发出几声疼痛的吸气声。 然后就见他的小剑鞘心疼得更厉害了,他吃力举着比他手还大的绷带,细心又担忧的为血星阑包扎伤口。 “记住伤你的魔修,等为师恢复修为,上天入海也要将他寻出来,诛杀之。”小季斯年冷声道。 血星阑双眸弯弯的:“好啊。” 果然小剑鞘最好了,不枉费他回来的时候还给自己划了一道伤口。 他都受伤了,小剑鞘会喂他吃饭帮他梳头替他擦脸的。 血星阑满心期待。 第134章 叛出宗门第25天 次日,在小季斯年强烈的要求下,三人还是坐在了一张桌子上用餐。 平时里没他盯着这两个孩子老是吃辟谷丹也就算了,如今他既然醒了,自然要多照顾些。 木麒麟对吃饭倒是可有可无,只是辟谷丹吃久了,或者强行辟谷久了,会从身体内部传来一股浓烈的食欲,会有碍于修行,偶尔也会用一些吃食。 他坐在一边捧着自己的碗,专心致志的吃自己的饭,连一个眼神也不想抬头分给血星阑。 只见他那自己把自己弄伤了的血师兄,一脸憔悴苍白的模样。 “师尊~我手疼。” 小季斯年看了一眼他完好的左手,踩在凳子上踮起脚给他舀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喝这个。” 左手端起来就能喝了。 血星阑眼巴巴的望着小季斯年:“想吃肉。” 小季斯年看着自己的小短手有一瞬间的发愁,夹不到啊。 他抬头看见闷头吃饭的木麒麟,连忙道:“麒麟,你来帮帮星阑,本尊现在行事不方便。” 血星阑脸色一僵,血眸微沉,警告的看着木麒麟。 木麒麟放下碗筷:“血师兄只是许久未见仙尊想要仙尊多关注些,仙尊随便喂他一点什么就是了,我若喂他,今天这顿饭就谁都别想吃了。” 恐怕这张桌子会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塌掉。 血师兄那个小气巴拉的师尊控,才不会允许他接近他们。 木麒麟将自己觉得味道不错的菜都单独分了一份装进碗里:“仙尊和师兄慢慢吃,我先告退。” 再在这里留下去,会不消化的。 小季斯年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眼巴巴的血星阑。 他变小后思维的确迟钝了不少,若是以往,早就该看出来了,又何须轮到木麒麟来提醒。 血星阑被戳穿了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而更加光明正大的将自己的椅子挪过去,紧紧的贴着小季斯年,然后张开了嘴巴。 小季斯年眼神一软,舀起食物,递到了他嘴巴里。 算了,他睡了这么多年,血星阑苦苦支撑也不容易,便哄一哄孩子。 血星阑一口含着食物,囫囵吞下,咬着勺子不放。 小季斯年抽了一下没抽出来,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松嘴。” “哦。”血星阑这才笑眯眯的松开了勺子,然后将毛茸茸的脑袋拱到小季斯年面前,“师尊,要吃糕点。” 要让小剑鞘亲手喂他,才不要这些乱七八糟的工具。 小季斯年倒不知道自己小弟子连勺子的醋都吃,现在他手小不方便拿筷子,便用餐布擦干净手,取了糕点投喂血星阑。 看着血星阑一本满足笑眼弯弯的模样,小季斯年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成功投喂小动物的快乐感。 养徒徒的感觉,真好。 他其实很喜欢血星阑这样依赖他的模样。 那是这些年,他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乐在其中,小季斯年前些年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冰冷外壳,被血星阑融化的干干净净。 吃完饭,小季斯年又拿起帕子,仔细给他擦干净嘴角,才说道:“昨日出去,你说给为师买鞋,可是忘了?” 今日他依然没有鞋子,房间里铺满了柔软的地毯也就罢了,一离开房间都是血星阑左手抱着他走的。 血星阑眼神微微有些飘忽:“这附近都是历练的群岛,没有什么小孩子所以没买到,待我手上伤好之后我再为你做一双。” 开什么玩笑! 要是买了鞋子,小剑鞘不给他抱了怎么办? 小季斯年跟上他飘忽的眸子,心底好笑:“那便先在为师脚上画两个小结界。” 这样踩到一些硬的尖锐的东西也无妨。 他现在的身体倒真和五六岁小孩似的,过于脆弱了。 “诶?”血星阑没想到还有这一招,他连忙道,“师尊,我手伤了……” “那就让麒麟画,又不需要多强的结界,他会。”小季斯年定定的看着血星阑。 血星阑便知道自己心里的小算盘都被看穿了。 他失落的趴在桌子上,有些别扭的说道:“那,我左手也不是不能画。” 可恶,早知道昨天把木麒麟的手也拉伤了算了! 小季斯年仿佛看到一只在冰天雪地里失去了自己刚找到的萝卜的垂头丧气的小血兔。 他眼底掠过淡淡的笑意,却并不打算纵容血星阑。 弟子撒娇,哄哄也就罢了,真让血星阑一直抱着他走,他也会感到尴尬。 他这师尊,未免也太不尽职了一些。 最后,血星阑连夜赶工,给小季斯年赶制了鞋袜。 开什么玩笑!待会可是要出门的! 小剑鞘的脚那么可爱,怎么能让那群魔修看到。 不过时间紧急,又不能开封印,血星阑只做出了灵器等级的鞋袜,远不如小季斯年的衣服。 小季斯年倒是无所谓,第二日满意的穿上鞋袜拍了拍血星阑的头:“转过去,蹲下。” 血星阑乖巧的蹲在他面前,感觉到头上传来一阵轻抚。 他缓缓睁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生怕打扰了小季斯年。 不一会儿,小季斯年道:“好了。” 血星阑立马拿出镜子,侧过头,看小季斯年为他系的头发。 毕竟手小不方便,小季斯年又还没有习惯这副过于年幼的身体,也没办法把他的头发全部束起来扎成马尾。 便将他的头发全部拢在脑后,梳理整齐,用一条红黑交织编成的发带系了一下。 “昨夜为师见你发带磨损,便重新为你编了一条。”小季斯年道。 血星阑转身笑容灿烂道:“谢谢师尊,我喜欢!” 他已经暴露了自己的双手其实可以照顾自己的事实,也没想过再讹小剑鞘做事了。 没想到,小剑鞘还是愿意帮他整理头发,还给他编了新的发带。 血星阑想起上一次他让小剑鞘帮他梳头发,小剑鞘还冷声冷气的说把他的头发全部剃掉。 不禁感慨。 小剑鞘身体变小了真好啊,连脑袋也变小了~ 现在的小剑鞘漂亮又可爱,好喜欢啊…… 可那时候的小剑鞘漂亮又威严,他也很喜欢…… 血星阑有些纠结,怎么办?大剑鞘和小剑鞘他两个都想要。 第135章 叛出宗门第26天 小季斯年见血星阑开心的反复看镜子,神情微缓。 喜欢就好。 星阑这些年过得辛苦,他难得有时间陪星阑,便总忍不住纵容几分,尽量满足他的愿望。 与木麒麟汇合出发时,血星阑还特意晃了晃脑袋,将自己的发尾扫过木麒麟面前:“师尊体谅我手不方便,今日特意为我扎了头发,发带还是师尊亲手编的!” 他着重强调了亲手两个字。 木麒麟默然片刻,迟疑道:“恭喜?” 血星阑哼了一声,嫌弃道:“就不会夸两句好看吗?” 木麒麟哦了一声,慢吞吞重复他的话:“好看。” 头发剃光了就更好看了,他想。 蠢货!顾忌着小季斯年在一边,血星阑欲骂又止,懒得再理木麒麟这根木头。 血星阑直接祭出了小鼓,先把小季斯年先抱了上去。 “这些年我将师尊给我的鼓反复炼化,加了不少东西进去,如今也是法宝了,我对外身份,便是音修。”血星阑道。 他们都不知道,如今无尽崖的结界被魔域几个老祖联手弄塌了,东海洲镇魔塔所在的海城,直接被开拓成了战场。 消息已在战场中开始流通,血星阑的身份,在不夜天高层那里早就暴露了。 小季斯年还认真点头,确认自己不会揭穿弟子马甲。 “那为师是什么身份?” 血星阑理所当然:“你当然是我师尊了!这里是魔域,不会有人质疑的。” 前日他直接毁了一座岛之后,众魔修都应该明白要对他师尊客气些。 小季斯年却以为血星阑的意思是,魔域很混乱,什么千奇百怪的魔修和关系都有。 魔修只会帮他是刻意把自己身体变小的,不会觉得他是个真的孩子,也不会觉得奇怪。 小季斯年当即也就不再多问,只道:“你去房间,将那件你为为师做的白色斗篷取来,外间风大。” 血星阑看了眼天上飘下的有些灰蒙蒙的雪,有些欢乐的点头转身。 他储物空间里那么多披风,但是小剑鞘就喜欢他做的那一件! 指名只穿那一件! 果然小剑鞘最喜欢他了。 等血星阑身影消失,季斯年对着木麒麟招了招手:“来。” 木麒麟抱着剑乖巧的走过来,小季斯年直接塞了一条青白交织的发带给他:“这是你的,只顾着给你的剑做剑穗,怎么没注意自己的发带也旧了。” 木麒麟有些怔然,他也有吗? 小季斯年见他盯着手里的发带没说话,问道:“不喜欢吗?那待会儿重新给你买……” “喜欢。”木麒麟握紧了发带,认真说,“很喜欢,和棠溪一样喜欢。” 棠溪是他的剑,在他选中这把剑为本命剑后,就为它取了名字。 “那便好。”小季斯年道。 木麒麟换了发带,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身上的阴郁气质少了不少,越发的沉静内敛。 加上常年修行磨剑,与人接触的少,气质清澈干净。 这发带颜色很适合他。 “师尊。”没一会儿,血星阑取了披风回来,单膝跪在小季斯年面前,为他系上披风。 小季斯年略一点头,带上披风的兜帽,遮住了一头银发:“出发。” 血星阑御鼓带路,木麒麟御剑跟随。 途中,木麒麟摸了摸脑后的发带,又摸了摸胸前的玉笛吊坠,唇角带起了一丝丝肉眼难以窥见的弧度。 他这根显然比血师兄那根,更好看。 仙尊醒了,真好。 穿过灵火岛的结界,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才飞到藻薇群岛。 小季斯年抬眼望着厚重压抑的乌云下飘下的偏灰色的雪花,微微拧眉。 好强的魔气。 魔域和修真界明明只有一海之隔,为何修真界灵气盎然这边却只剩下了魔气呢? “师尊,可有不舒服。”血星阑关切的问道,心下还有几分担忧。 小剑鞘向来对魔气煞气很是敏感,现在又无法调用灵力,他以自身剑罡为小剑鞘护体,却仍担心会有所影响。 小剑鞘现在的身体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以前全靠神魂本源撑着光鲜亮丽的外表,实则消耗的厉害。 现在与本体相融,却因为本体的破损,不但没办法助益神魂,反而浑身灵力都得维持着本体的裂缝不扩大,消化精金矿石。 若再染上魔气和煞气就更麻烦了。 他替小季斯年将披风上的系扣全部系上,连手上也给他带了两只白色的手套。 层层阵文套下来,把他裹的严严实实。 “无妨。”小季斯年淡淡道,“没那般脆弱。” 好歹他本体也是仙器,这只是魔域,又不是魔界。 小季斯年愣了一下,脑袋里一些画面一闪即逝,却来不及深究。 这时,前方的岛屿结界打开,凤蝶笑着拱手:“贵客到了,有失远迎。” 她浑身气息收敛的干净,看上去就像个金丹期。 身边还跟了个模样娇俏的紫衣女子,看上去也是刚刚金丹。 然而,小季斯年目光落在那紫衣女子身上,微微沉眸。 不对劲,她的神魂气息很强。 血星阑自然也发现了,他手背在身后,避开小季斯年的视线,微微用力一握:“这是何人。” 凤蝶脸色微微发白,快速道:“此乃我师姐,平日掌管群岛资源流动,贵客若要买草药,她比我精通一些,可以跟着介绍一二。” 紫衣女子一眼就看见了小季斯年金色的眸子,略过两人身后抱剑的木麒麟,最后对上血星阑的血眸,嫣然一笑:“妾身名唤冥冥,见过三位贵客。” 小季斯年若有所思,不夜天……冥…… 倒是一点也没有想过隐藏身份啊。 不过,对方现在的实力应该是碾压他们三个的,既然没有动手,要演,他也不便戳穿,看看她想做什么。 至少,不会现在要他们性命。 小季斯年神经正紧绷着,血星阑却好不容易收敛眸中凛然的杀意。 他笑容讥诮,态度倨傲地微抬下巴:“若是做得好,自然有赏,带路。” 若是她要闹什么事情,他只能被迫让小剑鞘提前又回归沉睡,将她这不夜天给挫骨扬灰。 冥冥低头道:“谢贵客。” 她兴奋到快发抖了。 找到木麒麟已然是她的幸运,找到尊上便更是幸运至极。 而那位还陪在尊上身边,能收敛尊上的脾气,她接下来,伺候好那位,便不必担心性命之忧了。 今日当真是好日子。 木麒麟有些疑惑的看向冥冥。 这人第一眼,居然是看的他? 为什么? 一般刚见面,该被血师兄或仙尊吸引,忽略他才对。 木麒麟又摸了摸发带,是因为仙尊编的发带太好看了吗? 第136章 叛出宗门第27天 小岛的面积不大,海风微微荡漾着一点咸咸的气息。 岛上的街道错落有致,干净整洁,只有每座店铺的门口会堆一些杂物或者是货物。 一眼望过去,和修真界的街道没有什么差别。 小季斯年微微偏头,发现岛屿上的煞气甚至不如岛屿上空沉积的煞气阴云浓厚。 “说起来藻薇群岛虽然是咱们不夜天的产业,之前却是租给了万血魔窟和万蛊林。” 冥冥笑容娇俏的抱怨道:“这两个宗门乱的要命呢,别说赚钱了还亏了不少,索性现在就收回来自己经营了。” 小季斯年看向血星阑:“之前本座未曾来过,变化很大吗?” 血星阑略微回忆了一下之前来帮着揍人的时候的场景,还算满意的点头:“确实变了不少。” 之前他隐约记得,靠近药材铺子的地方,有许多人材铺子。 所谓人材,便是以人族为原材料,拆解开来,眼珠、心脏、血肉、脑袋、骨骼、魂魄,都一一标价而售。 到处都是血腥气和煞气,再加上冲天的恶意,显得整个街道都十分的阴暗诡谲,肮脏不已。 如今这种街道,倒是像他们修真界的街道了。 看来凤蝶还算听话好用,把那些脏东西都收敛的差不多了。 血星阑总算松开了一直捏在手里的法诀。 凤蝶猛的感觉自己心脏一松,满脸敬佩的看着冥冥。 昨日她本想把这里彻底清除干净,把那些脏乱的杂物全部扔掉,重新翻修一下屋子。 冥冥知道后却说:“做的太刻意了,反而不好,自然些比较好。” 反正他们不夜天的铺子,是没有人材贩卖的。 只要把万血魔窟和万蛊林的修士全部赶出去,环境就能清新上不少呢。 小季斯年确实略微有所改观,他本来已经做好了看到满街骷髅傀儡的心理准备的。 不过……小季斯年目光落在一处被鲜血浸黑的墙角上,心里略微有数。 冥冥笑眯眯的指着最前方的铺子说道:“这里各类药材都有,但品质不是很高,价格却很划算,贵客要不先看看。 或者顾客有什么其他想要的没在这里找到的话。” 小季斯年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位传说中以一己之力压住整个魔域的冥老祖,似乎有意无意的在讨好他? 毕竟若只是隐藏身份来看他们底气的话,也没必要做得如此……卑微。 这般态度倒是像他们宗门的那些小弟子一般。 “先去瞧瞧,师尊。”血星阑侧头问道。 由于小季斯年出门在外不肯让他抱,可是身高问题确实是硬伤。 于是血星阑便将那小鼓变大,介于战斗形态和耳钉形态之间。 只留下鼓面,将鼓柄和鼓绳全部都收起来,一直飘在半空中,给小季斯年当坐骑。 这才能让小季斯年平视众人。 小季斯年微微点头:“也好。” 一行人同时进了铺子,原本趴在铺子上的修士抬头,看见凤蝶,脸色猛的一僵。 紧接着他又发现凤蝶所站的位置更像是一个随从,居然站在了队伍的最后面,连说话的份都没有。 他紧张的额头冒出一层细汗,连忙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不知各位贵客驾临,有失远迎,实在是小的待客不周啊,该罚该罚,贵客有什么想要的尽管选,就当是小的赔礼了。” 血星阑手撑着下巴,微微挑眉:“你们魔域的人,倒还都挺懂事。” 之前以为比他们强的时候,便各种抢夺追杀,一旦发现自己处于弱势地位又极尽狗腿讨好。 从苌弘城的那老魔,到凤蝶和这些魔修,都是一样的。 “星阑。”小季斯年略微侧过头。 血星阑立马扔出了一袋魔晶:“给师尊买的东西,轮得到你来买单?” 这可是他要送给小剑鞘的!怎么能添上别人的名头? 这些魔晶可都是他指挥木麒麟用那些矿石和精金换的! 为了应付抢劫还打了不少的架呢。 到现在为止,血星阑都不清楚,为什么当初会打那么多场架。 店铺掌柜的讨好着接过魔晶笑着道:“贵客真是对师尊颇有孝心,有您这样优秀的弟子,您的师尊一定也实力高强,非同凡响。” 夸血星阑没用,但当着血星阑夸小季斯年…… 血星阑心情愉悦的又扔了一袋魔晶过去:“那你懂事,出去候着。” 小季斯年拍了拍鼓面的前端,鼓就带着他往前飞。 他一一审视着货架上的药材,将有用的全部挑出来放在鼓面上。 血星阑则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时不时伸手帮忙拿一些小季斯年不方便拿的东西。 冥冥识趣的后退一步,不去打扰他们二人。 就这样,冥冥带着他们挨着走了一圈,等把该买的药材都买得差不多了。 冥冥态度十分恭谦:“还有几味灵药,对于魔修来说无用,这些铺子自然不会有。 贵客不如随妾身去城主府的藏宝库里看看。” 小季斯年微微抬眸,知晓她这是要谈事了:“也可。” 他也想知道,魔修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血星阑却不禁微微皱眉,他没记错的话,那个城主府所在的那座岛,前天差点被他弄沉了。 现在要是叫小剑鞘去,难道不会暴露吗? 他眉宇间略微有些不悦,冥冥立马低头道:“城主府内还备了一些其他的精金和极品矿石,还请贵客挑一挑有没有瞧得上的,也是一笔生意。” 听到有精金,血星阑也有了些兴趣。 不过,凤蝶安静的在后面跟着走了这么久,他也明白,这个自称冥冥的,应该就是不夜天之主了。 他能感觉到她实力不差,半步渡劫,确实比之前那个老魔厉害些,但,不是他的对手。 应该不至于故意拆穿他,否则也不会绕这么大一圈。 何况小剑鞘已经答应要去了,血星阑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冥冥略松了口气,看来虽然二位都没了记忆,但果然与以前没什么不同的。 第137章 叛出宗门第28天 到了城主府,冥冥上前一步,手中掐诀打开结界,亲自将宝库大门打开。 “两位贵客若有什么喜欢的,尽管选。”冥冥笑着将一卷玉简递到二人面前,“这是宝物入库单,二位自选。” 展开玉简,上面密密麻麻罗列着宝物。 数万年的灵植,各种顶级的矿石,以千百记的顶级灵宝,各种只在传闻中听过的极品丹药,甚至连精金都是论箱存放的。 小季斯年浓密的睫毛微颤,金色的瞳孔之中露出几分愕然。 和这魔修的身家一比,乾元宗的密库……简直就是贫民窟! 他猛的回头看向血星阑,血星阑立刻点头,眼睛都不眨的说:“这些年我在魔域闯了几个秘境,得了不少魔晶矿,师尊要买什么都可以。” 小季斯年信以为真,立马沉浸在了宝库之中。 见血星阑和小季斯年入宝库挑选,冥冥将目光落到了木麒麟身上。 她仔细的打量着木麒麟,眼神里有露出几分怀念。 这几年她在修真界已经打听清楚了,几乎能确定这孩子的身份。 只是没想到,真人比画像上更像那人几分。 “你有什么想要的,也去选一选。”冥冥忍不住道。 这是尊上给那位准备的宝库,她们这些年收集的资源大头都在这里。 只是尊上自己忘了如何取罢了。 但是小麒麟若有喜欢的,就去选了,她回头补上就是。 木麒麟抱紧了自己怀里的剑:“不必。” 他只需要精金和矿石。 而这些东西,血师兄即使对他再不耐烦,也会记得留给他足够的份额。 仙尊对他也从不吝啬,修行至今他还没缺过资源,轮不到魔修来示好。 冥冥眼神却越发疼惜:“好孩子,不必如此客气……” 她伸出手,露出了自己手腕上的手链。 木麒麟瞳孔微微一缩,蓦然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她穿在手链上的那一只玉竹笛。 与此同时,他一直佩戴在胸前的拇指大小的玉笛,隐隐生出一股热意。 他一手捂住胸口的玉笛,眼中陡然掠过一丝杀意,怀中长剑铮鸣,隐约有出鞘之意。 他娘亲说过,这玉笛是家中祖传的,一共有两件,一只玉笛,一根玉竹。 既然是修真世家祖传,为何会到这魔修手里? “你这东西,是哪里来的?”木麒麟语速都快了不少。 莫非,是他母亲的家族已经被魔修…… 冥冥笑了笑:“我与我丈夫成婚之时,他将此物送给我,还有一物,是一只玉笛,则送给了我们的女儿……” 她手中掐诀,木麒麟胸口的玉笛吊坠陡然跃出,瞬间变大了不少,化成了一支正常长度的笛子,落到了冥冥手中。 “还给我!”木麒麟大脑一片空白,长剑出鞘,直刺向冥冥,头一次,慌乱的无以复加,对一个人露出了杀意。 这是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了! 不可以被魔修抢走,不可以被魔修弄坏,不可以……和母亲一起离开他。 冥冥手中玉笛轻扬,直接对上了剑锋。 木麒麟手中的剑势,瞬间就乱了。 玉笛横扫,反扣住剑柄,冥冥一掌推出,砰的一声,木麒麟手中长剑飞出,插入了一边的柱子里。 “这把剑不够好,看得出来融了不少的好材料,可天生底子差,若要养起来极难,会拖累你的。” 冥冥微微一笑:“我为你换一柄好的……” “嗡!” 冥冥眸色微沉,微微侧头,长剑从她脸边划过。 一缕极细的发丝,缓缓从她脸边飘落。 那剑已然回到了木麒麟手中。 木麒麟脚踏地面,眨眼之间便掠身到了冥冥身后,一剑斩下:“我的棠溪,会是最好的剑。” 另一只手,则从侧向快速的探向玉笛。 “噗!”冥冥的身形陡然化作了一群斑斓紫蝶。 木麒麟一剑斩空,身子转而不受控制的往前跌去。 一只稚嫩的小手陡然撑住了他的肩膀。 木麒麟趴在华丽的鼓面上,怔然抬头,眼中含着迷茫与委屈:“仙尊,我的玉笛。” 自家孩子被欺负了! “星阑。”小季斯年冷声喊道。 “哼。”伴随着一声酸溜溜的冷哼,血星阑一掌击鼓,血色剑气破空斩出。 于此同时,鼓面上亮起阵纹,血星阑手中扣着一道传送定位符,一掌拍在鼓面上。 小季斯年见到冥冥后,就偷摸着用了小短手在画阵了,血星阑也配合着,一路上悄悄激活阵法。 防止的就是冥冥突然变脸。 血星阑这一击必然是伤不了半步渡劫的冥冥的,只是拖延一下时间罢了。 然而,冥冥略带几分焦急:“且慢!” 她只是微微侧身避开了要害,主动撤去了身上的防御,任由血星阑的剑气在她肩膀上斩出一道血口。 “仙尊留步,我与麒麟,是血亲!”冥冥一句话出来却已经晚了。 在木麒麟惊愕的神情中,法阵激发。 一行人陡然消失在了原地,然后咚的一声,原本该出现在岛屿边缘的众人,又出现在了宝库门口。 小季斯年:……怎会如此! 冥冥陡双手一合,深深俯身而拜。 “宝库有结界,任何破空都是无用的,仙尊,妾身今日无意冒犯,只为寻亲。” 她心里暗暗叫苦,见到幼崽太兴奋了,不小心得罪了仙尊和尊上,她太了解自家尊上的小心眼了,必然记了她一笔账。 小季斯年板着包子脸严肃的问道:“麒麟出生名门,生母已亡,是他亲眼盯着下藏的,与你这等魔修有何关系?” 他一边说话拖延时间,一边想办法。 跑是跑不掉了,若要离开,恐怕得化出本体与拖延片刻,才能让两个弟子离开。 至于本体怎么办…… 实在不行,就让星阑契约了他算了。 正在小季斯年心里盘算方法的时候。 冥冥取出验亲法宝,手中掐诀激活法宝。 小季斯年微微抬眸,这一次这位冥老祖使出来的,竟也是灵力。 冥冥撤去了全部的伪装,手中仙灵之气酝酿。 她抿唇道:“若论起来,这孩子当是我外孙,她母亲,是我女儿。” 她滴了一滴血到验亲法宝上:“麒麟,你可愿,与我验亲。” 木麒麟有些茫然无措的看向小季斯年和血星阑。 小季斯年缓缓道:“你想,便验,你不想,便不验,本尊自然有法子带你走。” “哼。”血星阑不耐烦的说,“快点决定,别磨蹭。” 反正不管验不验,他总是能带小剑鞘和小剑鞘的药材走的。 自然都依小剑鞘的。 木麒麟原本还有些慌乱无措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身后有人护着,总是安心的。 “我验。” 第138章 叛出宗门第29天 木麒麟还没割手取血,血星阑倒是来了兴趣。 他盯着冥冥的伤口看了看,冥冥似乎很紧张,期盼的看着木麒麟。 她伤口并没有擦药也没有用灵力修复反而又渗了些血出来。 而血星阑,在她的血里面感受到了熟悉的东西。 有点像是……血契? 这也是血星阑催促着木麒麟要验就赶紧验的原因。 接着他们验亲,他也验验这个女人的血。 木麒麟割破掌心,将鲜血滴入验亲法宝上。 两股血混在一起,法宝缓缓亮起了白色的光芒。 木麒麟缓缓睁大了眼睛,将手放在法宝上面,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 白光,表示他们是三代直系血亲。 冥冥拿出了信物,验亲法宝又证明了他们确实是亲人。 冥冥的身份无可置疑。 可是…… “我之前从未听母亲谈起过你。”木麒麟道。 冥冥微微垂眸:“是我对不住她……但,我也没想到她会在修真界,我以为她早已不在此界了。” 木麒麟怔然,原来冥冥以为他母亲死了吗? 而血星阑兴致盎然的看着冥冥,像是在打量一个什么新奇的玩具一般。 这个女人,今日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接触过。 可是她体内就是有自己打下的血契。 事情稍微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凤蝶略微打量了一眼众人的神情,缓声道:“老祖,仙尊,我们不如换一个地方,坐下慢慢聊?也到晌午了,请诸位与少主也尝尝不夜天的特色。” 小季斯年缓缓点头:“那就叨扰了。” “在下这便前去安排。”凤蝶福了福身,行礼退下。 冥冥陡然露出笑意:“麒麟这孩子多谢仙尊照顾,仙尊肯赏脸,不夜天蓬荜生辉。” 她一手拉住木麒麟,细细问道:“你爱吃甜的还是咸的?更喜欢吃素食还是荤食?” 木麒麟浑身肌肉紧绷,手僵在了半空之中,不知该如何应付:“都可。” 冥冥眼中略过一丝心疼,缓缓松开手:“也罢,日后日子长着呢,我会知道的。” 血星阑突然低头轻笑一声:“师尊,幸亏你没有收他为徒,否则如今辈分就平白矮上一头了。” 血星阑一句话说得冥冥头皮发麻,小心翼翼的看季斯年的脸色。 她什么身份?怎么敢当这位的长辈? 而小季斯年抬头,包子脸严肃的说:“按盟约……” 想起自己如今身份不明,他话语猛的一顿,转而道:“虽与师徒一道上有缘无份,但也算本尊晚辈。” 闻言,木麒麟紧绷的身子微微松弛了些。 他抿紧了唇角,抱紧剑上前两步,紧跟在小季斯年与血星阑身后。 冥冥出现的太突然了,而且他母亲从未提过冥冥,即使冥冥身份确实没有问题,他却不敢赌她目的没问题。 即使他相信血师兄的实力,但是现在仙尊的情况特殊,还是少添一些麻烦比较好。 感受到木麒麟身上传来的疏离感,冥冥美眸微微黯淡了几分,却又很快打起精神来。 能找到便已经是上天眷顾了,于孩子的情分还需要耐心慢慢培养就好。 也许是早有准备,也许是凤蝶办事妥帖,总之,等小季斯年和血星阑一行人到的时候,已经准备好了一大桌美食。 入座时,冥冥自觉的坐在了侧首,态度十分恭敬的请小季斯年上座。 还没等小季斯年出言拒绝,血星阑就一把捞起他,将他放到了上座。 又毫不客气的直接坐在了小季斯年边上,两人直接把主人的位置都占了。 可冥冥却似乎松了口气一般的极力向他们推荐不夜天的特色菜。 于是乎,小季斯年只能闭上嘴巴,板着一张包子脸坐在上座,努力的维持着自己作为仙尊的尊严。 小季斯年看了看自己短短的胳膊和巨大的桌子,默默的将筷子伸向了自己面前的盘子。 血星阑见了,则自然无比的挑着小季斯年喜欢吃的,往他碗里夹。 若是有骨头有刺的肉食,便动手剔得干干净净,才将肉放进小季斯年的盘子里。 一开始小季斯年还有几分不自在,但是血星阑动作自如,其余几人也没流露出半分异样。 小季斯年又被血星阑塞了一口肉,嘴里鼓鼓囊囊的,忙着咀嚼也顾不得推脱了。 冥冥见此双眸一弯,她果然没记错尊上和尊上那位的口味。 虽说她是主人要招待宾客,但冥冥十分识趣的没有插进二人中间去招呼什么,反而一心扑在了外孙身上。 将她觉得鱼身体有益味道又不错的食物专门挑在了木麒麟的碟子里。 木麒麟手上的动作虽停顿了片刻,却什么也没说,将她挑过来的食物都一一吞了下去。 冥冥见了笑意更浓,满脸慈爱,小麒麟能接受她布菜,定然是已经接受她了。 然而,木麒麟却是一边吃,一边面无表情的想,血师兄既然舍得给仙尊吃,那便说明这些东西是能吃无毒的。 他先稳住这个亲戚,别在仙尊吃饭的时候打扰了仙尊,血师兄小气又记仇的很。 不管众人心里如何想,但面上的氛围也算是宾主尽欢,双方的气氛也似乎融洽了不少。 大殿之外,赤蝶好奇的往里探了探头:“今日来的究竟是何人,居然要老祖亲自招待?” 凤蝶叹气:“里面三个人,两个是老祖的老祖宗,一个是老祖的小祖宗,你最好都别招惹,恭敬着些。” 赤蝶听了心中虽然疑惑,却也不敢多问了。 用完餐后,众人移步到大厅,赤蝶带着蝶卫送上灵果茶水。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冥老祖拿起茶水,居然亲自给那个看上去最多五岁的小孩子奉茶。 态度极尽谦卑。 那个小孩旁边,坐着的则是那个十分神秘的音修。 赤蝶眼神微动,低着头退出去。 血星阑抬眸瞥了赤蝶一眼,忍不住嗤笑一声:“白日就见硕鼠横行,难怪叫不夜天。” 冥冥笑容娇媚:“让尊客见笑了,之前妾身忙于外事,很少留在不夜天,还不知家中生变,回头妾身就派人将硕鼠清理干净。” 小季斯年放下手中茶盏,模样虽小,一头银发却衬得他气质极为冷清,金瞳通透威严。 “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冥尊所为何意?若是寻亲,那便是你和麒麟的事情,本尊不会插手,要是别的,有话不妨直说。” 冥冥听到这个称呼,腿都快软了,她连忙道:“妾身只是想投于仙尊麾下,为仙尊效死。” 小季斯年沉默的看着冥冥,一言不发。 这句话他怎么半点都不相信呢? 冥冥作为不夜天之主,在魔域俨然是无冕之王,何必眼巴巴的来投奔他一个虎落平原的人。 第139章 叛出宗门第30天 冥冥苦笑:“妾身有些苦衷,不能离开魔域太久,可妾身实在不愿被拖入战场。 如今魔域和修真界结界已破,东海战场持续了四年,不夜天一直未曾向东海洲派过一兵一卒。 可也不愿坐以待毙,被修真界联合绞杀,思来想去,不如直接投于仙尊麾下,为仙尊效力。” 魔域和修真界结界破了,小季斯年早就有此猜测,之事东海洲居然已经打了四年的仗,他却是头一次知晓这个情报。 小季斯年想起灵火岛的骷髅傀儡,心中微叹,却又深感无力。 冥冥的话,细想漏洞百出,而且他当年能伪装成魔修,冥冥也未必不能伪装成仙修。 可还是那句话。 冥冥此举,除了她所言,对她自己并无半点益处。 他如今实在不知有什么可以让冥冥图谋的。 但…… “冥尊若真有此心,不如收拢魔域,止住战争,与修真界议和,至于投于本尊麾下之话,不必再提。”小季斯年道。 他随时有可能会再次沉睡,实在没有精力与虎谋皮。 冥冥福了福身:“多谢仙尊指点。” 小季斯年又看了看一边沉默的木麒麟,缓声道:“你与麒麟,究竟有何渊源?” 别人的家事,原本他是不想过问的。 可是他也不放心木麒麟与冥冥单聊,怕木麒麟被骗了。 好在冥冥也没有准备隐瞒什么,只是取出了一幅画像:“仙尊请看。” 小季斯年正准备接过画像,血星阑却上前一步提前接过了画像。 然后一道血色剑气从画像上掠过,将不信任的态度摆的明明白白。 小季斯年无奈,身居弱势的时候为何还要如此挑衅人家,要检查也不该这样声势浩大,转过身的时候用无形剑气探一探也就是了。 好在冥冥看上去没有任何异议。 冥冥只觉得无奈,她要是敢在这画像上做手脚,尊上就能把她的手脚给做了。 小季斯年接过画像展开,而血星阑则不动声色将一块一同被冥冥送过来的玉简收入了储物空间。 小季斯年看着画中之人,又看了看木麒麟,有几分了然。 难怪她们一下就认出了木麒麟…… 除了那双眼睛,几乎是一模一样了。 画上之人一双桃花眼,顾盼生姿,温润多情。 木麒麟则是……一双无精打采的死鱼眼?平日里看起来颓废木讷,睁大眼睛的时候便显得有些锋利。 小季斯年抛掉心中不靠谱的想法,将手中画卷递给了木麒麟。 木麒麟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捏着画卷微微泛白的指尖显露出来他的动摇。 冥冥缓声道:“他叫萧然,是你的外公,出生……隐世大族,你母亲叫萧幼凝,根骨俱佳,只是身体有疾,必须得归族才能治。” 当年,她因为一些无法言说的事情只能留在魔域,不能陪同而去。 萧然便独自带着萧幼凝走了,一开始还有几封信,几日之后便说要归族了,族里管的严不能寄信出来,从此便音讯全无。 “我想着他们族里规矩大,夫君身份特殊,凝儿也不是一般血脉,也没觉得如何……” 冥冥眼眶微红:“直到有一日,夫君留在玉竹上的气息突然消散了,玉竹直接认我为主。 他说过,他若不死,气息便不会散的。” 木麒麟抬眸,抿紧了唇角。 冥冥以为夫君身亡,多次派人去打听萧幼凝的消息,却杳无音信。 “我便以为,他们可能都已经……没想到,还留下了一个你。” 冥冥疼惜的看着木麒麟,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没想到万木阁居然如此对她女儿和外孙,她必然要寻那木阁主,问个明白。 这些年查到木麒麟身世后,她给那万木阁添了不少麻烦,先收点利息。 等尊上恢复记忆,她实力也被解封,必要杀了那不知好歹的小子,去给她女儿陪葬。 冥冥略缓了口气,满脸期盼的看着木麒麟:“麒麟,我是你外婆,不夜天你就是少主,你可愿让我照顾你?” 小季斯年微微皱眉。 冥冥话说的很含糊,萧然的家族,身份,都不明朗。 但既然能在这些信息上如此含糊,也没有随便撒谎编过去,那便说明她说的话,多少是有几分真的。 只是,木麒麟还是不能交给她。 木麒麟血液特殊,他信不过冥冥。 小季斯年缓声道:“这孩子跟在本尊身边学剑,未学成之前要侍奉本尊左右,恐怕不能与你归家。” 冥冥连忙道:“能侍奉仙尊左右是这孩子的福气。” 尊上那个小气巴拉的劲,独占欲吓人又爱吃醋。 她们根本都不敢靠近仙尊半分。 也就是她的外孙子这么出息,不但能靠近还能好端端的活在他们身边! 这可是天大的机缘! 她说:“妾身只求他不要拒绝妾身的好意,修炼若是得空了能与妾身见上一面便好。” 小季斯年觉得她也算有诚意了,便看向了木麒麟:“你意下如何。” 木麒麟放下手里的画卷,嗓音略有些低沉:“我若得空,便来看你。” 他仔细的看着冥冥,思绪有几分飘扬。 自从他记事起,母亲便已经中毒面容溃烂,成日戴着面纱。 她身子也不大好,除了关心他,其余时间都在房内养病。 木麒麟其实记不清母亲的样子了。 如今看着冥冥,却总能从那双妩媚的眼睛中窥见母亲当年的模样。 冥冥听了他的话高兴的不行,连忙塞了一堆东西给木麒麟。 然后她又取了一把剑:“之前外婆便知道你修剑,这是由顶级矿石和金木土三系精金打造的,你拿着,比你现在那把好。” 木麒麟猛的后退一步,唇角紧抿,认真的反驳:“棠溪最好。” “麒麟喜爱那把剑,心意通明,若逼着他换剑会有碍他的修行。”小季斯年道。 冥冥愣了一下,见木麒麟抱紧棠溪剑,护得厉害,又听季斯年这样说,一时也不敢再劝。 她连忙把手里的剑扔到角落里去,认真的回道:“仔细瞧一瞧,确实是你那把更好。” 她还将那只玉竹给了木麒麟:“这个就给你的剑编在剑穗上,上面有许多精妙的阵法对你的剑有好处。” 木麒麟这才放松些。 事情处理完,小季斯年也无意多留,见木麒麟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冥冥说话,便直接带着二人离开。 冥冥一路送到海边,也不好再往前送,免得有窥探之嫌。 她踮着脚挥了挥手绢:“麒麟,外婆便在这里长住了,你有空一定要来看外婆呀。” 木麒麟低头,嗯了一声。 回到灵火岛,木麒麟有些神思不定,一会儿看一看自己的剑上挂着的玉竹,一会儿看一看自己脖子上吊着的玉笛吊坠。 小季斯年也没打扰他,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得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他则带着血星阑回了他们殿内。 入夜,确认小季斯年睡着后。 血星阑直接踏破虚空,重归不夜天。 他凌空而立,眼眸微微下垂凝视着下面站着的众人:“与本尊传信,请本尊夜来,所谓何事。” 冥冥身后跟着凤蝶,带着一众蝶卫,皆单膝下跪,低头臣服。 “属下恭迎尊上重回不夜天。” 不夜天之所以叫不夜天,只是因为尊上的那位,不喜欢黑夜。 第140章 叛出宗门第31天 夜色浓郁,乌云如同墨水一般在空中翻涌。 血星阑立在虚空之中,背后是皎洁明亮的玉盘,而一双深沉的血眸,则更显晦暗神秘,高深莫测。 “哦,本座的下属?”血星阑指尖掐诀,冥冥美眸微蹙,强忍住体内翻涌的血脉。 白天他当真没有感应错,冥冥身上,是她的血咒。 血星阑袖子一挥:“进来回话。” 他犹如主人一般,自然无比的进入了宫殿主殿,踏上台阶,坐在了最高的位置上。 “老祖?”凤蝶跟了两步却被冥冥拦在外面。 “你亲自盯着。”冥冥压低声音嘱咐道,“不许任何人进来,白日赤蝶的事情,不可再发生。” “是。”凤蝶低头退了一步。 冥冥深吸一口气,踏进了宫殿,跪在王座台阶之下:“斑斓蝶族族长,冥冥,见过尊上。” 血星阑姿态慵懒的坐在宽大的王座之上,把玩着盛放在王座边上的精金,血眸轻飘飘的往下一瞥:“斑斓蝶族?连人都不是。” 冥冥沉声道:“两万年前,仙魔大战,妖族与人族夹缝中求存。 尊上身为魔剑血屠,不肯受魔族掌控,不择剑主,连灭魔界三城,创建不夜天,共庇护十三妖族,共有十三妖王。 斑斓蝶族,是尊上亲点近身侍奉。” 血星阑一手捏碎了手里的精金,全部吸纳在体内,确实品质不错。 他半托着下巴凝视冥冥,唇角扯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本座对你,可毫无印象。” 他刚出塔的时候也总有一种自己在塔内过了几万年的感觉,可按照修真界的记录,镇魔塔立于万年以前。 冥冥一张口便是两万年,血星阑总觉得时间有些混乱。 更何况,在他的记忆之中。 他诞生后因为不愿择主,杀了魔族器师,屠了魔族魔城,收敛魔族宝库,然后仙界便拿着小剑鞘,直接将他镇于镇魔塔之下。 什么妖族,他半点印象都没有。 冥冥缓声道:“当年魔界三王想要契约尊上,尊上孤身一剑屠魔界三城,不少人族和妖族因此获救……” 被救出来的人族自然投往仙界。 可妖族却无处可去,干脆就跟在了血星阑身后。 妖族器师挑选出最好的矿石和精金上供给血星阑,将他奉为妖族族长。 然后,仙魔两族对峙千年的格局,瞬间便被血星阑打破了。 两方派人和谈拉拢的有,想契约他算计的也有。 血星阑性格唯我独尊,除非宣称臣服,否则仙魔二界皆是无功而返,甚至直接斩了来使。 仙魔两族居然同时出兵进行围剿。 “尊上以一己之力,退仙魔两路兵马。”冥冥想起那时候的场景,目光中染上几分笑意,“妖族,终于摆脱了为两族之奴的身份,与仙魔三分大界。” 后来,虽然小摩擦不断,却再也未发生过大战。 仙界扶持起人族,与妖族比邻而居,也作为缓冲地带监视妖族。 四族总算迎来了八千余年的和平。 无人前来挑衅,血星阑每日除了睡觉就是吃精金矿石,妖族之事都交给了斑斓蝶族。 “直到,仙界出了一位顶尖的炼器师,炼出一柄仙器剑鞘……” 血星阑缓缓坐直了身子:“师尊?” “是。”冥冥道。 仙界送来剑鞘,说给血星阑做八千岁生辰贺礼。 可血星阑一柄剑自由自在惯了,整日睡觉吃矿,对剑鞘毫无兴趣,随手就扔在了一边。 “后来的事,属下也不清楚,只知道一千年后,尊上和剑鞘化人。 因为那位尊上不喜黑夜,尊上便将主城改名为不夜天。 又去捉了魔龙和仙龙,那个让二龙各衔一颗龙珠,首尾相衔,整日悬于上空,妖族再无黑夜。 可大婚之日……” 血星阑神情呆滞了一瞬间,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断了冥冥。 “你说什么?” 强大的魔压肆虐开来,冥冥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丝鲜血。 “尊上息怒!” 冥冥有些慌乱,她没有哪里说错了呀。 然后便听得上面那位气势嚣张行事霸道的尊上,紧张又期待的问道:“你说的大婚……是谁和谁?” 冥冥愣了一下,恍然大悟。 不是,一万年过去了,关系怎么不进反退了? 失忆是把脑子也一起丢了吗。 想起白日里尊上一口一句师尊,一副还没开窍的模样,冥冥低头遮住抑制不住的笑意。 “当然是您和浮光仙尊的大婚啊。” “砰!” 一瞬间,那把王座直接被血星阑一掌拍成了碎片。 血星阑恍然,他和小剑鞘,成亲? 看了这么多书,他自然知晓成亲是什么意思…… 可他和小剑鞘怎么可能…… 等等!为什么不可能? 血星阑眼睛锃亮,若是成亲,甚至可以昭告天下,大办宴席,让所有人都知道小剑鞘是他的! 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小剑鞘的一切! 从此之后互为唯一最重要之人,再也不必担心有别人夺去小剑鞘的关注。 等等,成亲的话,岂不是要水乳交融的双修? 一把剑和一把剑鞘能生出什么来?血星阑思绪渐渐飘远…… “尊上?尊上?”半天没听到反应,冥冥忍不住小声唤道。 血星阑低头扫视了一圈周围,神情有几分恍然:“不行,此处太过简陋,不能用来成亲。” 啊?冥冥愣了一下,此处只是这些年搭建的临时宫殿,自然不够好。 她小心翼翼问道:“尊上预备何时成亲?仙尊……可答应了?” 血星阑眼眸微微睁大,然后猛吸一口气。 对呀小剑鞘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怎么可能会答应他! 何况…… “本尊若那时候已与小剑鞘成亲,体内不会没有契约。”血星阑皱眉。 冥冥略微将自己的身子缩小了一点,小声说道:“未曾成功…… 大婚之日,天幕坍塌,双龙自毁,那位尊上莫名身陨,打回原形。 大婚之日身陨,打回原形? 后来仙魔之气混沌,妖界城墙瞬间捣毁,属下昏迷,又发生了什么便不知道了。” 大殿里陡然陷入了寂静。 血星阑恍惚间像是看见了那人浑身浴血,躺在他怀里身形消散的模样。 下一刻,守在殿外的凤蝶心中一悸,连忙往外逃去。 “轰!”血色剑光纵横爆出,大殿轰然倒塌。 强大的魔压席卷而出,冲破了天上煞气浓云,众人紧紧的跪伏在地上,头贴着冰凉的地面,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修为低一些的,甚至直接被震晕了过去。 血星阑伫立在半空中,魔气卷动起他衣摆纷飞,随着衣服滚动的大朵火纹纷飞。 背后巨大的圆月衬着那双血眸妖冶邪性,眼中翻涌着的森然杀意几乎凝为实质,一寸寸的从他们的肌肤上掠过。 封印在他身体内的锁链叮当作响隐约出现了裂痕。 “是谁?伤了他。” 第141章 叛出宗门第32天 灵火岛,原本在床上睡得正安稳的小季斯年陡然惊醒。 发生什么事了? 他心中微悸,十分不安的侧头看向一边的软塌。 塌上空无一人。 “星阑……” 屋里因为星阑怕黑,还用灵石做了一盏微亮的灯,放在桌上。 那个说怕黑的人却不见了。 小季斯年越发不安,匆匆跳下床,抱着灵灯,推开了房间门。 “星阑?”小季斯年找过书房和闭关室,又找过厨房,一路推开殿门,搜寻着喊道。 夜色漆黑如墨,却无人应他。 他寻了许久,找到了大门处。 看着高到他喉咙处的门槛,他放下灯,双手扒在门栏上,吃力的翻过去。 却在翻过去的一瞬间,手下一滑,身子陡然跌向地面。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僵硬冰冷的地面,而是一个温暖炙热的怀抱。 小季斯年微微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的抬头,对上一双含着悲伤的红眸。 “星阑?”小季斯年张了张嘴,你去哪里了? 还没问出口,血星阑就将他紧紧的锁在了怀里,头埋在他的肩膀处,声音颤抖着喊着他:“师尊……” 不是平日里装出来三分真七分假的委屈,而是疼到骨子里的悲哀。 一滴温热的泪,滚入了他的脖子里。 小季斯年抿紧唇角,什么也没问,只是伸手反抱住他的头,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师尊在的,一直在的。” 这孩子究竟经历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血星阑抱着他回到房间,嗓音还略有几分沙哑:“师尊怎么不多穿件衣服就要出去,外面还在下雪呢。” 恒温阵法也只在屋里有,出了大门可就是冰天雪地了。 小季斯年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发生了何事?” 血星阑动作微微一顿,接着拿起温热的帕子,替他擦拭微凉的手脚:“无事。” 冥冥说,后来的事情她们都昏迷了,谁也不知道。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冥冥手里只拿了一柄红色的金属钥匙,上面有血星阑的印记。 而整个大界,已经裂开。 魔界下沉被封印在深海之渊,仙界被新生的天道法则排斥于九霄之外。 所有渡劫期以上之人,此界不留,或被迫遁入两界,或身死道消。 妖族高手若非死伤,便是失踪,也不知落入了仙界还是魔界。 唯有她,修为低微,还留了下来。 与此同时,余下的大地则裂成了十七洲。 东海洲中央立了一座镇魔塔,人族与妖族死伤惨重。 又过了两千年,失去仙界扶持之后的人界终于摸索出了自己的修行方法。 这时有传言镇魔塔中,有神器,得之,可重现仙魔二界。 于是前赴后继的人扑入东海洲。 斑斓蝶族为了守塔,与两界之人斗得昏天黑地,两千年不得安宁。 直到黎家老祖,这位隐约知道真实情况的人妖混血,强行突破渡劫又留在人间以一己之力将东海洲一分为二。 将海外三岛化为魔域,海内十五洲定位修真界。 她与冥冥定下契约,冥冥为她镇守魔域,她则约束凡人。 后来,那位黎家老祖修改了修真界的纪事书,又以性命立下东海洲结界,将魔域与修真界分开。 才迎来了万年安稳。 血星阑记得塔里的事,他刚醒来时拼命挣脱过,但那时不知为何无论如何也出不了那座塔。 后来他在自己顺手带进来的那一堆矿石精金里发现了小剑鞘,看到了小剑鞘上密密麻麻的阵纹,便觉得是小剑鞘将他压在此处。 当时…… “星阑?”柔软只能拿手拍在了他额头之间。 小季斯年眼中有藏不住的担忧。 血星阑回过神来,抱着小季斯年,一同钻进被子里,然后将小季斯年的头压在胸口,不愿让他窥探了他的神色。 “……师尊,求求你了就让我抱一会儿。” 青年哀求的声音,让小季斯年心底微微一疼,便不自觉的纵容了他。 血星阑眸色晦暗,当时,他看到封印他的剑鞘,差点一剑劈了小剑鞘。 可不知为何,徘徊了半天,剑也未曾落下,没多久,小剑鞘里就传来了细细的抽泣声。 它害怕的哭着说:“好黑……” 血星阑那一剑,就落不下去了。 听到小剑鞘哭,他的剑体会疼,会感觉到一股灼痛,他情绪会紧张,混乱…… 那时他就觉得,这么弱这么乖的一个小家伙,怎么会主动将他关在这里呢。 它一定是被人利用了。 后来,便是长达万年的在一起的二人时光。 现在想起来,血星阑又怕又内疚。 若他那一剑斩下去了,他的小剑鞘,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星、星阑!”被按在胸口的小季斯年原本想着哄哄他,也不挣扎。 过了这么一会儿,他竟然有些呼吸不上了,只能用力的伸手拍着血星阑的胸口。 血星阑连忙松开他:“师尊,没事?” 小季斯年抿唇:“你究竟怎么了?” “我……”血星阑拿出冥冥给他的那把血色金属钥匙,“我好像,找到了我的身世线索了。” 他最后把这个留给冥冥,必然是因为这把钥匙是通往真相唯一的方法。 小季斯年哑然,原来是因为这事儿才如此情绪失控的吗? 血星阑和木麒麟,都在这里找到了亲人的线索,是好事。 他接过钥匙,若有所思道:“有点眼熟。” 血星阑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得到线索,心跳微微加速:“师尊见过?” 小季斯年拧着眉头仔细看了看,这把钥匙造型十分奇特,中间是一个圆环,两端都接了一笔细细长长的锁齿。 他伸手遮掉了钥匙的前端和后端,只留下中间那一节圆环,眉目舒展道:“这有点像黎古秘境的入境令,我曾在宗主那里见过。” 黎?血星阑想起那个人妖混血的黎家先祖。 小季斯年细细将此事说给血星阑。 黎古秘境在东海洲与玄灵洲交界,千年开启一次,是仙盟盛事。 入境令一直由仙盟首席仙门掌门保管,开境后,这圆孔之内会吐出千枚玉币。 其中九百枚为仙门分配,剩下一百枚会自行散落到各地寻找有缘之人。 以前却从未听说过有魔域之人进去过。 而且血星阑这把,也和千宗主那把不一样。 他是从魔域得来的吗?究竟是什么样的奇遇? 小季斯年正在思索,便听血星阑语气坚定的说道:“师尊,我要去黎古秘境。” 小季斯年将这把钥匙放入了他的手中:“离上次开境,大约过了九千九百五十多年,还有五十年时间,为师会抓紧恢复,与你一同去。” 黎古秘境,不限制修为,又是千年一遇的上古秘境。 进去的都为各宗门顶梁柱,外面只留话事人,其余的高手都会进去,宗主门主长老仙尊,都不会少。 到时,只怕是元婴遍地,金丹泛滥。 他家星阑身上还挂着通缉,金丹的修为并不安全,他必须得抓紧恢复,才能为星阑撑腰。 小季斯年又想了想:“机会这么好,到时候再叫上麒麟。” 血星阑不悦的压低了唇角:“师尊,这时候你就别想他了。” 见血星阑似乎又恢复了几分活力,已经有精力吃醋了,小季斯年伸手推了推他:“去榻上睡。” 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睡一张床呢。 “哼。”血星阑轻哼了一声,“反正我们是……睡一张床怎么了?” 万余年前都差点成亲了呢! 小季斯年没明白他的话,只当他说的是他们是师徒,还要再拒绝:“你……” “师尊~我从小没爹没娘的,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身世,却也是千年前的消息了。” 血星阑语气失落,毛茸茸的脑袋在季斯年脖子边上蹭了蹭:“师尊~我只有你了,你别赶我走……” 小季斯年瞬间僵住了。 怎么办……完全拒绝不了啊。 “那、那就这一次。”小季斯年选择包子脸严肃的拿出了作为师尊的威严,“下不为例。” “师尊真好。”血星阑唇角拉起得意的弧度。 今天先睡,下次的事情下次再想办法。 反正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自然也容易得多了。 第142章 叛出宗门第33天 晨光微曦,血星阑抱着软乎乎的小剑鞘,一夜好眠。 梦中因为塔内太黑,塔底又有低阶魔族时不时的窜出来。 他将那些魔族大卸八块把魔丹挖出来哄小剑鞘玩。 小剑鞘高兴的不断蹭他的剑柄,并且表示他果然是全天下最好的剑,最喜欢他这把剑了。 “嘿~”血星阑得意的叉腰,忍住笑意矜持的说,“区区低阶魔族而已。” 小剑鞘惊叹的说他好酷,越蹭越用力,热情的他有些招架不住。 好像蹭得稍微有点脸疼了怎么回事? “啪!啪!”脸上被不断的拍着,耳边响起了小剑鞘的声音。 “……星阑,星阑!”小季斯年努力的挣扎着,伸高手去拍他的脸。 他纯粹是被勒醒的! 也不知道兔兔是不是因为昨日的事情扰乱了心绪,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突然用力的伸手抱住他,身子还在发抖。 小季斯年抬头也只能望到他的下颌,只好努力的伸出手去拍他的脸。 血星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外面明媚的晨曦,失落的叹了一口气。 原来做梦啊……夜晚怎么就这么短? “唔!”小季斯年伸手啪的一下又拍在他脸上,“松开些!” 血星阑这才发现,他居然把小剑鞘用力的捂在了怀里。 他连忙松开手,将小剑鞘从被窝里掏出来。 小季斯年雪白的寝衣被蹂躏的皱巴巴的,头发也凌乱不已,到处都有碎发翘起。 小季斯年伸出小短手拉了拉衣服,整理了一下头发,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他、他堂堂师尊,怎么能如此衣衫不整呢? 血星阑却觉得,小剑鞘这样刚睡醒一般柔软又有些迷糊的模样,可爱的要命。 “师尊,再睡一会儿嘛。”他黏糊糊的抱着小季斯年又蹭了蹭。 小季斯年鼓着包子脸,严肃的说道:“一日之计在于晨,不可荒废时光,离黎古秘境开境只有五十年了,要好生修行。” 血星阑唔了一声,不甘不愿的从床上坐起来。 他取过衣服给小季斯年穿上,然后拿过梳子兴致勃勃的给小剑鞘扎起头发,又从储物空间掏出一个小小的玉冠。 “之前我在魔域集市上见了这个,便觉得很适合师尊。”血星阑笑着说道。 还不到他腰高的银发金眸的小人,板着一张软乎乎可爱至极的包子脸,头上扎着一个玉冠,越正经越可爱。 小季斯年摸了摸玉冠,觉得这样似乎显得他身高又高了些,满意的放下了手:“不错。” 餐厅里,蕴了一整夜灵,又练了一个时辰剑的木麒麟沉默着拿起了筷子。 看来,仙尊又被血师兄缠住了,他是等不到他们了。 灵火岛的灵火都集中在一处火山口内,而那处火山口早就被宫殿围在了正中央。 小季斯年便指挥着傀儡挖出三座池子,又盯着血星阑,按他的要求仔细的调配出了三种药液。 他们三人体质不同,现阶段适应的药池也不同。 他拿起毛笔,在三个小木牌上面写上了三人的名字分别插在药池前面。 血星阑看着小季斯年因为身体变小,腕力变弱,而变得有些飘忽的字迹,目光微微闪烁。 趁着小季斯年转身去配制药液的时候,伸手一把将木麒麟的牌子烧了,让木麒麟自己写了一块。 然后他将写着小季斯年名字的那块快速的收了起来,放在盒子里锁上锁,藏进了储物空间。 又亲自写了小季斯年的名字,画上了相互依偎的剑和剑鞘的标志,插了回去。 木麒麟看了眼棠溪剑,缓缓点头,学会了。 他在自己的名字后面画上了棠溪剑,在下面写上了棠溪的名字。 小季斯年回来后,看着变样的牌子有些迷惑。 血星阑哼了一声:“师尊,木麒麟不知好歹,觉得你写的牌子没有棠溪不好,擅自更改,别给他调药池了。” 木麒麟:……!? 血星阑眼睛瞥过来威胁的看着他。 下一刻,小药锤直接锤在了血星阑腿上,小季斯年严肃道:“不可以欺负麒麟。” 血星阑委屈的嘟囔:“明明我们才是……你偏心他。” “罢了,先给你调药池。”小季斯年抱着药瓶哒哒哒的跑到池子边上,将药水倒了进去。 没办法徒弟太小心眼,只能他哄一哄了。 血星阑确认自己排到了第一,才勉强接受了木麒麟也会拥有药池的事情。 反正就当养药材嘛,早点养好早点用。 血星阑甚至还在他们两个的池子和木麒麟的池子边上划了一道结界,保证木麒麟看不到他们两个这边,才算心满意足。 真小心眼…… 小季斯年无奈的给木麒麟偷偷又塞了一些精金矿石安抚他。 等药池调配好,小季斯年换上寝衣,准备泡药池的时候,一跳进去就猛地瞪大眼睛。 遭了,他忘了自己现在比成人的时候矮了。 成人的时候能到胸膛的药池深度,足够把他现在的个子给全部淹过去。 小季斯年嘴里吐着泡泡咕噜咕噜的往下沉。 血星阑心脏一阵痉挛,连忙跳下去将小季斯年从池底捞起,然后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 小季斯年趴在他胸口呛咳了几口水,血星阑唇角紧抿,伸手给他拍着后背。 “师尊……你别吓我。” 昨天他从冥冥那里听来的消息,虽不知真假,却无论真假都不想经历。 小剑鞘,一定要好好的。 小季斯年或许是因为呛咳,也或许是因为尴尬羞涩,他双颊通红,一双金瞳中蕴着水雾。 “是为师大意了。” 血星阑手中掐诀,水池正中央用剑气织成柔软的外囊,裹着一团药水,飘在了池上。 他将小季斯年放上去,柔软的圆形红色水球中间微微下凹像一个巢穴一般的将小季斯年护在了中间。 血星阑道:“我陪师尊泡。” 反正他的修为和状态,其实并不需要泡药池,只要等小剑鞘再次陷入沉睡以后把那血海净化吸收掉就好。 小季斯年却担心他修为跟不上,强行将他赶了过去。 血星阑怎么撒娇痴缠,小季斯年都没松口。 血星阑只能趴在池子边上眼巴巴的望着小季斯年的方向。 一双湿漉漉的红眸看上去可怜极了。 小季斯年被他看得心里发软,却又知道不能过于宠溺纵容,黎古秘境危险重重,以往也不是没有化神在里面陨落过,何况金丹的血星阑? 现在他们实力能增强一分,便多一分安全。 于是小季斯年强迫自己转过身闭上眼睛不去看他。 血星阑脸上的表情蓦然沉了下去,心头燃起一股躁意。 仙道修为太低,还是不行啊。 会被小剑鞘抛下的。 第143章 叛出宗门第34天 于是等泡完药池,小季斯年抱着一块精金睡着之后,血星阑一把将打坐蕴灵的木麒麟薅了出来。 “你那带净化的剑意,练的怎么样了?”血星阑问道。 木麒麟眼睛微亮:“三剑!” “出一剑本座看看。”血星阑命令道,他将锁在自己本体处的血海抽了一片出来。 木麒麟抽出棠溪,凝神精气,剑意迸发。 这一小片血海煞气瞬间散去了一小半。 血星阑拧眉:“太弱了。” 如果按照这种净化速度,木麒麟五十年也净化不完那片血海。 甚至还不如那日,木麒麟刚领悟出来净化剑意的时候的威力大。 血星阑内视片刻,看见这几年来,一直泡在血海里的金莲印记暗淡了不少。 他若有所思的调动金莲净化煞气,让木麒麟对着他的丹田直接出剑。 木麒麟握紧了剑柄,很好,想捅血师兄很久了。 “嗡!”长剑铮鸣,木麒麟这一剑捅的快准狠。 青色剑气直刺丹田。 血星阑直接将其引入了金莲旁边,金莲印记在血海中荡漾了一瞬间,微微明亮了几分。 借由此道生机,金莲生机盎然,再由血星阑催动净化,能有数十倍之效。 果然如此,血星阑唇角微扬。 木麒麟剑意带着净化,是因为他特殊的体质和当时想要帮忙的执念造就的。 他的道路,与其说是净化,不如说是木系生之道。 “本座教你将剑气炼出九道,再融合剑意,九九归一,一剑挥出。”血星阑满意的看着木麒麟,“日后每晚,你就对着本座挥剑。” 木麒麟想了想:“你不还手?” “哼。”血星阑微抬下巴,“你若能伤本座,也就能够得上放血给师尊入药了。” 木麒麟眼睛越来越亮,也就是说,现在他可以直接斩血师兄,他还不会还手,还能学更高深的修行方法。 他目光兴奋狂热:“请血师兄授我九九归一剑意。” 如此,师徒三人又陷入了疯狂沉迷修炼的循环。 然后小季斯年发现,血星阑白日里越发黏人,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寸步不离。 小季斯年每每要露出拒绝和训斥之意,血星阑就可怜兮兮的说,他连夜苦修,就是为了白日多与师尊相处,毕竟过不了几日,师尊又要昏睡了。 如此一番念唱做打,让小季斯年越发内疚心疼,便不自觉的纵容了血星阑。 有了药池搭配着矿石精金,小季斯年这次足足清醒了八九个月,比血星阑估摸着小半个月长了不少。 他虽然能感受到小季斯年本体修补的速度缓慢,神魂消耗极快,却也忍不住心生幻想,说不定,小剑鞘可能不会再昏睡了。 可就在再平凡不过的泡完药池的一日。 血星阑一如既往的先一步踏出药池,取了披风去接小季斯年出池:“师尊,时辰到了。” 然而,平日里轻声一唤便会睁眼的小季斯年,这一次仍然蜷缩在他剑气为他织就的小窝里。 血星阑眼神微微黯淡了几分,伸手抱起小季斯年,细心为他系好披风,将他整个人裹在披风里,不受秋风所扰。 木麒麟看见血星阑抱着那一小团出来,脸色沉郁,立即明白发生了何事。 仙尊醒着时,血师兄总是笑着的,如今…… 他抬头问道:“血师兄又要和仙尊一同闭关了吗?” 血星阑嗯了一声,扔了一块令牌给他:“此次闭关,本座要封锁灵火岛,任何人不得出入。 你去寻冥冥,跟着她去历练执行任务,一年回来汇报一次。” 之前小剑鞘让不夜天入世,冥冥身上那隐约的束缚便少了一半。 她又供上宝库钥匙,将当年血星阑庇护之下,妖族万年的积累,以及这些年陆陆续续的收藏。 血星阑便会偶尔抽时间出去一次,在为小季斯年取药之余,听冥冥汇报进程。 如今,小剑鞘陷入昏睡,他要同小剑鞘一起闭关,自然不愿再出岛。 便将此事交给了木麒麟。 木麒麟接过令牌,微微俯身:“是。” 血星阑又扔了一份显然是他重新抄过的药方给木麒麟:“这是师尊昏迷前为你写的方子,你自己照着配,滚。” 木麒麟刚拿到药方,就被血星阑一袖子挥出了灵火岛。 他对着灵火岛遥遥一拜,转身奔向了不夜天。 仙尊与他说过黎古秘境之事,也承诺要带他一同前去。 还有四十九年的时间,他要尽力提高修为,至少,不能总拖仙尊和血师兄的后腿。 灵火岛,血星阑抱着小季斯年,又一次跳入了火山口。 他阖眸,用额头贴上了小季斯年的额头,协助小季斯年双修。 宫殿内,层层结界开启,一直运行着的傀儡陡然定在了原地。 灵火岛瞬间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然而,整个魔域,连同修真界,都热闹的厉害。 不夜天的冥祖一反平日万事不理的常态,出手一统魔域,并强行禁止人材交易,禁止圈养凡人取材。 魔域之人原本不服,却被绝对强大的力量一力镇压。 血河老祖和墨蛇老祖连手都被冥祖击败,墨蛇老祖险些魂飞魄散,最后只有元婴神魂勉强逃出生天,一路躲到了修真界。 血河老祖却被迫投向了冥祖。 短短十几年,魔域被圈养的凡人被扔向了修真界。 而不服冥祖镇压的魔修,也纷纷逃向修真界。 魔域魔修一时间少了一大半,冥冥强行停止了在东海洲持续了数年的仙魔战场。 修真界原本想趁此机会,灭杀魔域,化血仙尊却败于血河老祖之手,被迫闭关。 疏影仙尊也被冥祖重伤闭关。 天问不擅战,修真界竟无再能抗衡之人。 人心惶惶下,魔域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再进一步。 冥冥只要了东海洲,便与仙盟定下休战盟约。 仙盟只好被迫答应,就在冥冥接手东海洲后,不过三年,原本备受尊崇的镇魔世家,东海黎家家主和长老,在东海洲消失。 仙盟本想替黎家讨个公道。 但,之前逃入修真界的魔修,却以诡谲阴险的手段在修真界诱杀人材,蛊惑凡人,造成累累血债。 甚至有一凡人国度,竟遭遇灭国,无一凡人存活。 仙盟一方面忌惮冥冥,一方面确实各洲情况紧急,一时间便顾不得黎家,忙着四处搜查魔修,平抚各洲。 期间,不少低阶仙门灭亡,存活下来的修士便成了散修,朝不保夕,时常被魔修暗算围剿。 这时,一个戴着银色木纹面具的天才剑修横空出世。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姿容艳丽,修为高强,手段卓绝的侍女。 他灭杀魔修,救助散修,成立散修盟,原本并不被仙盟看在眼里。 却在短短三十年内,广收弟子,那位侍女也晋升化神,成了化蝶仙尊,与仙盟竟有了微妙平衡。 灵火岛关闭的第四十年。 木麒麟一板一眼的向血星阑汇报情况,而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银色木纹面具。 “一切按血师兄安排行事,散修盟不知我真容,仙尊醒后,便可以散修盟盟主身份入世。”木麒麟道。 血星阑满意的将木麒麟打发走,回到火山口中,笑着在已成长为青年体的季斯年额间落下一吻。 “师尊,待你醒后,魔域修真界,自当任你遨游,无人再能阻拦。” 第144章 叛出宗门第35天 玄灵洲,罗月城。 一队穿着乾元宗弟子,背上背着长枪,前来交接驻守,领队的弟子蓝色弟子服的袖口上,还绣着类似于白色的滚滚云纹。 “尤师兄?居然是你亲自前来镇守?”交接文书的弟子有些惊讶。 领队弟子正是当年被污蔑关入水牢的尤羽,他笑容温润:“修行可不是闭门造车便能成的事情,紫苏宗主特意派我前来历练。” 那弟子微微拧眉:“还请尤师兄多保重,此地多有魔修暗自偷渡,越是夜深,越危险。” “若是仙尊还在,绝不至于让出东海洲给魔域,导致如今罗月城居然成了前线。” 他话语一顿,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众所周知,浮光仙尊,早就被那堕魔的逆徒杀害了。 没了仙尊,乾元宗在仙盟地位日渐不稳,紫苏宗主与秦衡峰主一力反对割让东海洲,却也影响不了仙盟的决定。 仙盟内部出现了不少问题,如今各宗门都自顾不暇清扫魔修,更不愿意派兵驻扎东海洲边缘。 乾元宗便只能将罗月城,当做玄灵洲第一防线。 尤羽笑了笑,宽慰了他几句,心底也忍不住叹气。 他知道仙尊竟然是还活着的,只是四十多年过去了,天下乱成这样也没见仙尊的身影。 若是仙尊在…… 在尤羽和一众乾元宗之人心系牵挂季斯年之际,安静了四十多年的灵火岛,终于有了动静。 先是藻薇群岛外部,陡然日光大盛。 原本凝聚盘旋在藻薇群岛上方的煞气浓云,如同厚重的铠甲一般,阻挡着日光渗透。 导致藻薇群岛不但常年处在大雪纷飞的时候,甚至魔气浓度甚至比魔域其他地方都还要高上几分,从而连同整片海域物资都极为丰富。 整个不夜天的魔晶矿都十分的丰沛。 如今,厚重的铠甲被打破,先是出现道道裂痕,让下方魔修惊诧不已。 冥冥陡然放下手中的玉简,直接奔到了藻薇群岛边缘。 只见天光破云,金光万顷,群岛的前方陡然出现了一座隐藏在雾霭之中的岛屿。 她眼露惊喜之色。 “封锁群岛,蝶卫与少主,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冥冥厉声道。 灵火岛宫殿上方,血星阑正手握成爪,扣在血河老祖的头顶,将他的血海一丝不落的全部提取出来吸收的干干净净。 血河老祖跪伏在地上,心痛不已。 这些年,奉血星阑命令,他将万血魔窟手染性命的众魔修屠了个干净,将他们的血海全部吸在了自己体内。 血河老祖本以为,这位藏在背后的魔尊,只是因为以前万血魔窟下属得罪过他,所以不喜欢万血魔窟,但却因为与冥祖相斗不得不重视他这个化神。 这位魔尊才会让他灭杀万血魔窟,为自己出气的同时,又能让他成为孤家寡人只能站在魔尊的船上,提高修为与不夜天的那个老女人分庭抗礼。 没想到,居然是将他当做了容器。 等他几乎杀尽那些下属,隐约踏入半步渡劫之境时,将他体内的血海全部吸走了! 可心里再恨,他也不敢还手。 血星阑之所以仅仅露过几次面就被默认为魔域魔尊,众魔修无不忌惮拜服,就是因为他那毫无弱点的强大。 血星阑把血河老祖的血海吸干净时,一缕金色的光束穿过浓雾落在了宫殿上方。 他双眸愕然睁大,脸上逐渐露出喜色,一把扔开了濒死的血河,转身奔向了宫殿。 灵气大盛,天露异象,是小剑鞘要醒了! “嗡——”一道剑鸣划破长空。 灵火岛上,日光汇聚成一束,穿过雾霭,凝聚在了火山口的剑鞘之上。 金色灵力汇聚成一道细流缠绕着剑鞘蔓延。 旁边堆积成山的精金与矿石,伴随着一堆灵石,以肉眼可见的恐怖速度快速消耗。 血星阑唇角的笑容抑制不住,不断的补齐缺乏的资源。 昨日小剑鞘化为原型开始,他便知道,要成了。 剑鞘上细密的裂纹快速补齐,剑鞘灵压节节攀升。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渡劫…… “咔……”原本已经修补完整的剑鞘陡然再次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痕。 上方被驱散的浓云又汇聚了起来,道道雷蛇在云层之中游动,时不时震耳欲聋的炸响声伴随着微微的弧光探头,对下方的剑鞘虎视眈眈。 血星阑笑容僵在脸上,眼神猛地一沉。 小剑鞘神魂重创,撑不住本体恢复到巅峰仅仅只能维持在化神! 就算想着凭此突破,却有天道法则阻碍。 一道水桶般粗壮的雷柱猛的从云层中落下。 赫赫威势带着撕裂空间的黑纹,凶狠不已。 血星阑冷哼一声,纵身飞在剑鞘上方,双手一合直接将雷霆一把捏碎。 粗壮的雷电如落雨倾盆一般的轰下来。 血星阑并指为剑,在空中一划。 血色星河剑域升起,犹如一道天河一般挡在了他们上方,直接冲散了天上的云层,将那些还未落下的雷劫一一搅碎。 血星阑则转身回到小剑鞘身边,双手掐诀,通过契约将封印一道道打入小剑鞘体内。 神魂修补完之前,不能让它回到巅峰,否则又会面临一次本体崩溃的危险。 血星阑一指封印扣在剑鞘之上,下一刻,白色灵光从剑鞘之中涌出。 一道修长的人形缓缓出现在了灵光之中。 青年容姿端丽,五官却很是锐利,冲淡了容貌的柔和,更显清冷。 一头纯洁的银发就像月光倾泻而下,似有微光浮动,将他拢在圣光之中。 他缓缓抬眸,金色的瞳孔神情漠然冰冷,似睥睨这世间万物,又似空洞的万向飘渺的未来。 白色的眼睫毛却让他更为空灵通透,整个人如一尊被众人供奉起来的精致的神像,冷清高华,居于九天之上,不容侵犯窥视。 而血星阑却贪婪的看着他的面容,缓缓上前一步,指尖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然后顺着眉眼缓缓划过。 一寸又一寸的确认着,眼前之人真实的存在于他的身边。 季斯年微微抬眸,金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他一人的身影,带上了几分温度:“兔兔……” “是,师尊,我在。”血星阑轻笑一声,知晓他现在刚刚经历复苏和封印,神魂还在动荡的余韵之中没有完全清醒。 他伸手将季斯年抱入怀中,头顶着他的肩窝,小声抱怨道:“我等了你好久啊,师尊。” 季斯年缓缓眨眼,每眨一次眼睛便清醒一分。 先是将手环在血星阑腰上,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有些迟钝的一字一句的说道:“抱歉……” 没一会儿,他眼神越发清明,便不自觉的猛然瞪大了眼睛。 他好像,还没有来得及穿衣服。 下一刻,季斯年指尖掐诀,灵光汇聚成一身广袖白袍。 可灵力幻化,也只能从外表上看上去像是穿了衣服,血星阑抱着他的手仍然紧紧的贴在他的腰部。 每一分相接触的肌肤,都能感受到血星阑的温度,让他不自觉从那一处肌肤开始发热发烫,温度缓缓蔓延,脸上也染上几分红晕。 与此同时,我在他腰上的那只手掌似乎还动作细微的摩挲了一下。 季斯年金色瞳孔巨震,慌乱的一掌拍向了血星阑。 血星阑却早有所感似的,直接抽出了一条披风,顺着身子的推开,将披风搭在了季斯年的肩膀上。 他血眸带着几分委屈:“弟子只是想伺候师尊更衣罢了。” 第145章 叛出宗门第36天 季斯年焦灼的捏了捏指尖,强行压下脸上的热度,微微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若说血星阑行为不敬师尊,可他们许久未见,在他神智不清时上来拥抱撒娇,和扶持,都不算错。 何况,刚才血星阑似乎只是为他奉衣…… 下意识的,季斯年破天荒的逃避似的忽略了之前的事情,他挥手收掉了外放的剑域:“本尊已经不是五岁幼童,不必你再如此伺候。” 血星阑心底略松了口气,刚才一时情急之下忘了重塑封印。 若是小剑鞘再恢复的快一些,便能发现他本体修为了! 幸好小剑鞘因为羞涩分了神,他动作快,也没被发现。 甚至到最后,季斯年也没发现他收回来的剑域实际上是血星阑展开的。 毕竟以如今二人相互契约的状况,可以说是修出同源了。 心里虽然庆幸没被发现,血星阑神情却依然有几分失落:“师尊身形长大了,就嫌弃我在身边了,是我做得不好……” 季斯年恍然间似乎看见一只垂头丧气耷拉着耳朵的兔子…… 季斯年手掌掩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弟子奉师也无错,之前那些时日,你做的很好。” 血星阑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笑容灿烂:“当真?” 季斯年微微敛眸,竟一时间不敢与他对视:“嗯。” 血星阑突然笑了一声,听上去十分愉悦。 他一把抓住季斯年的手腕:“师尊,你随我来。” 季斯年一时也没反抗,下一刻,就被他拉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宝库。 他讶然的看着眼前堆积成山的宝贝:“这是……不夜天的宝库?” 之前他清醒时,曾经来这里换过药,也与那位不夜天的老祖见上过一面,对这比他身家丰厚许多的宝库印象深刻。 血星阑将一枚徽章放在了他的手里,一脸邀功的笑道:“我想了些法子,如今这是我的宝库了,现在将这个奉给师尊,师尊,只要契约了他,日后宝库就是我二人进出了。” 本来这就是他的东西,自然也就是小剑鞘的东西。 季斯年手里的徽章是圆鼓形,华丽的金底上银色的剑鞘和黑色长剑交织依偎在一起,有血色的薄雾如绸带一般的环绕。 他契约徽章之后,确实感受到了宝库的掌控权,而掌控权的另一端,是他很熟悉的气息。 血星阑紧紧的盯着季斯年,却发现他并没露出几分喜悦的神情,当下忐忑不安。 是否这里的宝物还不够,小剑鞘不喜欢。 出乎他意料的是,季斯年有些疼惜的开口了:“是为师没有照顾好你,资源之事本用不着你去冒险操心。” 竟然是十分缺资源了,他的徒弟才会把主意打到修为高深的冥冥身上。 也不知道是费了多少心血,吃了多少苦头才拿下这一处宝库。 血星阑头中的纷杂思绪,瞬间犹如冰块落入温泉之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一阵暖意。 其实,宝库是冥冥供奉送还的…… 可是话到嘴边,却带上了几分伪装的坚强:“没事的师尊,都过去了,我只不过受了一点小伤而已,都已经好了。 现在木麒麟也去了不夜天,也过得很好的,冥冥很照顾他。” 他面上一副伪装坚强的小可怜模样,内心疯狂尖叫:小剑鞘你看,木麒麟贪图富贵跟着冥冥跑了!只有我留在你身边!小剑鞘,看我看我! 季斯年闻言更加确认了血星阑这些年的不易,恐怕也只是为了让他宽心才说是小伤。 木麒麟恐怕也是做了什么交易,或者是以血亲的身份留在冥冥那里为血星阑周旋。 他眉目微缓,为了不让血星阑担心,便当没听出来:“如此便好。” 血星阑和木麒麟,这些年在不夜天,当真是费尽了心血,才为他营造出这样好的一个局面。 他得要会一会那位冥尊,为他这些年艰苦求生的弟子,讨个公道。 季斯年接着问:“冥祖现在何处?” 血星阑不高兴的撇嘴:“她应该在藻薇群岛,师尊你问她做什么?” 季斯年手握本命魔剑,淡淡道:“自然是拜访一二。” 远处正派人快去叫木麒麟回来,欣喜不已的冥冥猛然打了个喷嚏。 凤蝶疑惑道:“老祖?” 冥冥拧眉:“许是最近太忙了,修为灵力有些紊乱的缘故。” 接着她又欣喜的说道:“仙尊出关了,日后咱们那位尊上便有人管着,不会再像前些年那么疯狂。 本尊手上的事情会少许多,有时间闭闭关就好。” 之前季斯年一直沉睡不醒,血星阑便发力在两界搅风搅雨。 那些被他记仇的挨着清算,当初老是打劫他们生意的万蛊林和万血魔窟要清理。 镇魔世家的黎家长老要抓回去,让他审讯。 还让她去万木阁弄混元木种子出来,让她们在修真界重建一顶级势力,没事儿就多欺负欺负仙盟,特别是天星宗和璇玑仙门。 为此,她这几十年,为了替她们家尊上搅风搅雨,日夜操劳就没有一天歇着的。 如今那位仙尊醒了,尊上总该安分一些,她也能松快些。 然后下一刻,她期待了许久的人便站在她面前,持剑冷眼对着她。 “这些年本尊闭关,多谢冥尊对本尊徒儿的照顾,听闻冥尊实力高强,还请请冥尊指点一二。” 听着季斯年一口一个冥尊,还要她指点,冥冥腿都软了。 对季斯年动手,她不想活了? 然而,血星阑妒火中烧声音,通过血契在她耳边响起:“哼,小剑鞘一醒就要找你,你真是干得不错。” 汹涌的醋海,简直快把冥冥给淹死了。 冥冥正想解释,血星阑又不悦的直接下令。 “小剑鞘要切磋,你就使出全力,若有藏私,本尊便让你以后再也使不出全力。” 冥冥一时间得进退两难,只能勉强撑起笑脸,赶鸭子上架:“仙尊还请手下留情……” 灵火岛上。 血星阑拉着季斯年消失之后,原本应该气绝身亡的血河老祖,元婴突然从尸体中破出。 他得意又怨恨恐惧的瞥了一眼血星阑消失的方向。 他找到血星阑的弱点了! 就是那个银发男人! 虽然弱小道不过出关渡个只有一道雷的雷劫,都要血星阑亲自去护着。 不过那个男人确实好看的令人心尖发颤。 血星阑拥抱那个男人,给那个男人穿衣服,被折服得明明白白。 定然十分在乎那个男人。 只要他逃出去找机会把那个男人抓了,就能威胁血星阑,说不定能趁机杀了他。 可笑,堂堂魔尊居然也会像那些凡人一般的沉溺情爱,露出这么大的弱点。 血河老祖兴奋的一头扎进海里,带着这么重要的情报,跑去修真界找墨蛇老祖联手。 等着,魔域,他一定会回来的。 另一边,被他视为弱点的男人——季斯年,正神情淡然的收剑。 方圆千里皆被封于寒冰之中。 冥冥鬓发凌乱,身上带着道道剑伤,狼狈的跌坐在地上,苦笑道:“妾身认输。” 她并没有丝毫留手,却没想到,连半炷香都没有撑过。 从头到尾,季斯年就出了三剑。 若不是她使出的灵力十分纯净,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冥冥看着一脸灿烂乖巧的夸赞师尊好厉害的血星阑,有些恍惚。 不愧是能封印尊上的存在,居然强悍如斯,难怪能把尊上训得如此服帖。 第146章 叛出宗门第37天 不夜天,藻薇群岛。 季斯年正坐于大殿之上,血星阑站在他旁边,眼带威胁的盯着坐在下首的冥冥。 冥冥一一把这些年外界的变局都说给了季斯年听:“之前仙尊给了妾身指点之后,妾身便一统魔域,将所有的凡人全部放了出去。 修真界与魔域的战争就此而止。 麒麟由凤蝶随侍,回修真界做了散修,立起了散修盟。” 她将血星阑魔尊的身份藏得严严实实的。 虽然她并不觉得尊上暴露了会如何,看这位仙尊的样子,容忍度其实并不低。 但是在血星阑如刀锋一般的眼神之下,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散修盟啊……”季斯年倒是没想到居然事态会如此发展。 以前修真界根本没几个散修,更别说拉起散修盟了。 因为若要练气,必须得引气入体。 引气入体就必须是有师承帮忙引气,如同当初他帮着血星阑引气一般。 只有少数天赋极好之人,没能赶得上各大仙门收徒,独自在灵气充裕的地方经历了生死攸关之事,突然顿悟引气入体,从此踏上修仙之路。 但这一类的修士,没有功法也无法继续修行,大多会拜入附近的山门成为弟子。 因此,成功引气入体,又没有拜入仙门,还一直走在修行之路上的,几乎不存在。 就算有那么几个侥幸获得传承的散修,由于缺乏资源支撑也难以成气候。 另一部分散修,则是被各大宗门逐出去的犯错的弟子。 可一般将犯错弟子逐出宗门都会废其修为,大多也就是沦为凡人,极少数在机缘巧合之下能重归仙途。 总之不管怎么算,散修都是极少部分的人,更不可能成立散修盟。 如今魔域和修真界结界彻底破开,两边大战了十几年,才因为冥冥的一统魔域而终结,却又导致了大量魔修外逃,反而改变了修真界的格局。 冥冥抬头看了一眼血星阑,谨慎的问季斯年道:“仙尊如今是准备回修真界重掌仙盟,还是留在此处清扫魔修。” 若换做以前,季斯年只要力所能及,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魔修。 可如今…… 季斯年缓声道:“冥尊既然已经阻止在魔域贩售人材,本尊自然不便插手。” 冥冥气息清正,修为扎实,走的是正经灵修的路子。 只要她真能压制魔域,他实在无需多管。 在冥冥此处立完威,为徒弟复过仇,又确认好不夜天的立场,季斯年并未多留,带着血星阑回了灵火岛。 刚醒来就被弟子拉着去藻薇群岛看了宝库,顺便震慑冥冥,季斯年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血星阑。 如今只剩下他二人,季斯年才能仔细的查探血星阑的情况。 而血星阑神魂悄悄的溜出去转了一圈 感应到没有一丝血河老祖的气息,才松了口气。 当时小剑鞘的雷劫来的太快了,他又惊又喜之下没来得及将那老祖挫骨扬灰,顺手就将尸体扔在了一边。 后来他隐约感觉到有灵魂波动,怕被小剑鞘察觉,直接抓他个人赃并获,那老魔捅破他的身份。 他只能借看宝库之名将小剑鞘带走,又拿冥冥出来吸引火力。 还好那老魔没有蠢到底,灵魂趁着他不在的时间一溜烟的跑了。 血星阑并不在乎他跑不跑,下次见面,杀了就是。 只要没让小剑鞘人赃并获抓现场,到时候那个老魔说他什么小剑鞘都不会信的。 季斯年不知道自己醒后被血星阑又是各种乱撩,又是拉出去溜了一圈,就是为了隐藏实力和身份。 他只是在查探血星阑修为情况后,微微拧起了眉头。 “半步元婴……” 血星阑略有几分骄傲的微抬下巴:“黎古秘境开启前,我必然能步入元婴。” 他满脸写着求夸奖,亮晶晶的双眼满是期盼的看着季斯年。 季斯年眸色微软,看着身高比他还高的弟子,骄傲又担忧:“人族之中,你是为师知晓修行速度最快的,可你体内魔剑还未曾取出……” 当年混元木心果炼制的极品丹,能平衡他体内灵魔二气,却并没有让他达到仙魔同修的境界。 只是能保证将魔气维持在一个不让身体失衡的状态。 也就是说,若血星阑再进一步,很有可能身体崩溃。 血星阑眨巴眨巴眼,啧,他怎么忘了,自己在小剑鞘面前还有这个坑。 “师尊,魔剑竟然被你契约为本命灵剑,自然驯服于你。”血星阑略有几分心虚,“这些年都一直很安分,想来作为一柄剑,天然就该是被你御使的。” 季斯年见血星阑如此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唇角微抿:“你可知你体内魔气已经郁结得厉害了?想必这些年御灵十分不顺。” “啊?”血星阑愣了一下,是吗?他体内的灵气走不通畅吗? 这些年他也没怎么蕴灵啊,魔气使着可丝滑流畅了。 他灵气转了一圈,发现经脉处确实有魔气堵塞。 应该是刚吸过那老魔的血海有直接封印本体的原因。 否则,他直接将魔气揉揉吞了吃了,保证灵气畅通无阻。 可现在既然被小剑鞘发现了,他也不敢擅动。 于是血星阑眸光一闪,一手捂在胸口闷咳一声,脸色竟带上了几分苍白。 “原本不想让师尊操心的……师尊当年不到三十步入金丹,不到五十便为元婴,不到百年就已化神,我想跟随师尊的脚步……” “本尊又并非人族……”季斯年有些心疼他的乖乖徒弟居然如此为难自己。 他这种情况应该算是妖族,可妖族早就在上古时期灭亡了,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进度是否正常,又怎么会以此来要求血星阑呢? “本尊是你师尊,为你操心是理所应当,你身子有所不适,不应该瞒着我。”季斯年微微拧眉道,“刚才你居然还蕴灵驱动传送阵法去宝库,现在灵力如此紊乱……” 都是他这个师尊不好,好好的一只小兔子怎么都快让他养死了! 听到季斯年的话,血星阑计上心头,他放纵体内本就紊乱的灵力随意流窜。 下一刻,血星阑捂唇轻咳,指缝中溢出淡淡的鲜血。 他连忙用袖子胡乱擦掉唇边的鲜血:“师尊,我身子并无大碍……” 第147章 叛出宗门第38天 季斯年心头一颤,神色严厉了下来:“这还叫做无大碍?在为师面前为何还要如此硬撑?去闭关室,为师为你蕴灵。” 他家兔子也太糟蹋自己的身体了,季斯年嘴上严厉着心头却慌乱的很。 若他再睡上一段时日醒来,是不是……就没有兔子了? 想到这一点,他便感觉呼吸都有些艰难。 季斯年绷着脸,直接将血星阑推到了闭关室的灵榻上,一掌贴在他的丹田,灵力流入血星阑体内。 血星阑没想到小剑鞘反应居然会这么大,一时有些心虚,他抱着季斯年的手露出一副怯生生的表情:“师尊,别生我气……” 季斯年最见不得他这副模样,微微敛眉,心底轻叹:“为师并未生你的气,是为师没照顾好你。” 血星阑又要坚强求生,又要想办法去获取资源,还要照顾他这个没用的师尊,这才将身体糟蹋成这副样子的,责任不在血星阑身上,在他。 听得季斯年又将事情全部往自己身上揽,血星阑眸色微沉,直接探起上半身,反手抱住了季斯年。 季斯年的还在他体内缓缓流过经脉,调理他紊乱的灵力,没想到他居然敢乱动,微微一惊:“星阑!你……” “师尊,我并不觉得如何辛苦,能和师尊在一起,我就满足了。 我想要师尊快乐开心,师尊不要再说这种责怪自己的话了好不好? 师尊,我也会心疼你的,让我来承担好不好?” 血星阑一手按着他的腰,一手按着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贴在他耳边低声的诉说着。 饱含着浓浓情感的嗓音,吐露着心底最深处的话。 日后,他再也不装受伤了…… 之前他会为小剑鞘为他担心而感到快乐,他喜欢小剑鞘那样满心满眼只有他的样子,可现在他看着小剑鞘责怪自己,却觉得心疼。 血星阑话语中浓烈的情感一丝不落的传递给了季斯年。 季斯年眼睫微颤,又一次的感觉到了心跳莫名的加速。 这一次,他身体明明康复,却还是有些控制不住。 明明他是师尊,一切的一切都该由他承担的,就像在乾元宗,他是仙尊,所以一切的事务都有他的责任。 他是更强者,应该保护弱者,应该照顾徒弟,应该…… 可他的小徒弟却说,让他来承担…… 仔细想想,这么多年,血星阑也是一直这样做的。 身为弟子,却往往比他承担的还多。 从修真界到魔域,一直站在他身边从未退缩,并且竭力的为他一次又一次的改变现状。 季斯年思绪被血星阑身上传来的温热体温融化了,他手中灵力疏导的动作微微一停。 “比起蕴灵,或许,双修效果能好些。”他听见自己说。 血星阑愣了一下,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啊。” 两人对面而坐,血星阑双手平摊,对上季斯年华丽的金眸笑意盈盈:“师尊,手给我。” 季斯年微微抿唇,缓缓转移了视线,将手搭在了他的双手上面。 然后被血星阑直接用力抓住。 灵力在两人体内来回流转,交融,带着血星阑几分血气得灵力活跃又霸道,缠着他白色的灵力一头钻进他的元婴。 在神魂深处,暗红的小团子,霸道的将白色小团子整个包裹起来,努力的贴贴蹭蹭。 季斯年身子微颤,这一次,他更为敏锐的感觉到了灵魂被触及的感觉。 似乎整个人都被血星阑的气息包裹住,如同对方的灵力一般,气势汹汹霸道又嚣张的进攻而来。 甚至隐约感觉到自己在被血星阑触摸。 以往双修,他只是感觉有些不适应,并没有这么强烈细微的触感。 这一次或许是找回本体的原因,居然感觉如此敏锐。 季斯年猛然想起那日在乾元宗坤泽峰,他感觉自己身子被抚摸揉捏,后来进到秘境,见到本体被血星阑抱在怀里。 之前没想明白的事情瞬间全部串通了起来。 那双手是……血星阑! 季斯年双眸一睁,有些慌张:“等……” “师尊。”血星阑笑容温柔,嘴中话语却不容拒绝,“不行哦,现在停下,我的修炼中断,会很疼的。” 暗红的小团子压着小白团子用力一吸,小白光团上露出了两个螺旋纹,晕乎乎的转着圈。 季斯年身子轻颤,与血星阑相交叠的双手变为十指交扣。 他为了克制自己奇怪的反应,与他相扣的手指越发用力,血星阑轻笑:“谢谢师尊相助了。” 这一次双修,便持续了月余,直到血星阑气息稳固,灵力顺畅才结束。 季斯年松开血星阑的手,微微咬牙:“日后,本尊监督你修行!” 绝不能沉珂严重至此! 寻回本体后的双修,感觉居然会如此怪异,再不能有下一次了。 血星阑餍足的眯起双眼:“知道了。” 现在先答应,下一次,他总有别的办法就是了。 离开闭关室,血星阑看见门边上挂着一块牌子,立刻想趁着季斯年没注意将牌子拿走。 季斯年伸出手:“交出来。” 血星阑撇了撇嘴,不甘不愿的将牌子拿出来:“木麒麟回来了而已。” 肯定是冥蝶传的信,蠢货,就不知道晚几年再回吗? 季斯年看见木牌上的留言,确实是木麒麟的字迹,一时有些感慨,他也许多年,未曾见过木麒麟了。 这孩子他就教过一些剑阵符文,倒是血星阑教的比他还多。 也不知这些年修为如何,冥冥待他好不好,可有到金丹? 到了大殿,木麒麟忽略掉血星阑杀气腾腾的眼神,拱手行礼:“弟子木麒麟,见过仙尊,恭贺仙尊出关。” 季斯年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木麒麟,他听冥冥说了,如今,木麒麟已然是一方盟主。 可木麒麟依然是一如既往的一袭青衣,只是在腰间挂了一个银底木纹的面具。 头发简单的系了一个高马尾用的依然是当年自己赠予他的那条发带。 他站在那里不卑不亢,气息干净,沉稳,如青竹一般挺拔,又如利剑一般锋利。 嗯……那一脸了无生趣的木讷模样和无精打采耷拉着的眼皮也没有丝毫改变。 若说变化…… “金丹五阶,实在不错。”季斯年总算是彻底放心了。 之前他一直在沉睡,血星阑说木麒麟来不夜天跟了冥冥,他还有几分担心。 如今瞧着,冥冥是真心疼爱他的,没有浪费他绝佳的天分。 木麒麟短短四十年修炼到金丹七阶,需要的资源只多不少,更难得的是修为还十分扎实,没有为了表面光鲜胡乱填灌。 血星阑见到季斯年神情动容,心中泛酸,他就知道,小剑鞘还是喜欢木麒麟那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他上前一步给季斯年添了杯茶水,双手奉茶给季斯年,挡住了他的目光。 “师尊。”血星阑笑容乖巧,“你尝尝这茶,我亲手泡的,味道极好。” 季斯年定定的看着血星阑,毕竟他不是那个五岁的幼童了,血星阑这点小心思,他自然看得清楚。 “你是本尊唯一的弟子。”季斯年道,“麒麟是晚辈。” 他们二人本就不同。 血星阑若是以前听到唯一的弟子这句话,多少能被安抚几分。 可是如今,血星阑知晓了他们还有另一种关系的可能性,就有些不满于此了。 “弟子这身份,也是晚辈……”那他在小剑鞘心中就不是最重要的。 季斯年无奈,接过他手中茶水轻饮一口,双指并拢点了点他额头:“好了,让开。” 血星阑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开了。 木麒麟安静的站在那里等他血师兄撒完娇。 看着他之前几十年一副怨气十足的血师兄,被仙尊几句话哄好,站在一边当一副乖弟子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以前他沉迷修行,要不就是练剑,要不就是蕴灵,历练也不过是杀妖兽,年龄小见识少。 总觉得血师兄爱吃醋小心眼,对仙尊的占有欲,如同三岁稚子对父母一般。 如今他在外入世,接触了不少外人,与不少人打过交道,见过不少事。 总觉得血师兄这样的态度……不太像是对师尊的。 倒像是他之前见过的那些感情颇好的道侣。 可是,他们是师徒啊?还是两个男……哦,好像他们两个都不是人来着,那性别就没问题了。 那么…… 木麒麟歪了歪头,疑惑又真诚的问道:“师徒,可以成亲吗?” “咳。”正饮茶的季斯年一口茶水呛咳了出来。 木麒麟这孩子,这些年在外面都学了些什么!! 第148章 叛出宗门第39天 血星阑没想到季斯年会有这么大反应,连忙抽出帕子要给季斯年擦嘴。 季斯年伸手接过帕子,无奈的看着木麒麟:“你怎么会有这种问题?” 血星阑理所当然的点头:“成不成亲和师徒有什么关系?” 他和小剑鞘虽然成过亲现在也是师徒啊。 没想到血星阑会这样回答,季斯年动作一顿:“自然有关,师徒关系,一为长者,一为后辈,怎么能成亲。” 木麒麟瞬间怜悯的看向血星阑:“仙尊所言有理。” 血星阑想了想:“那若是先成亲,再成了师徒呢?” 季斯年思绪稍微卡顿了一瞬间,略微有些不自在的眼睫微颤:“那便是人家夫妻之间的玩闹,身为外人,别去窥探别人的私事。” 血星阑微微扬眉,原来如此,他现在还是在陪着小剑鞘玩嘛。 见血星阑半点没被影响到,木麒麟想了想他说的话有些茫然。 他们什么时候成的亲,自己怎么不知道? 又看着一无所知的季斯年,木麒麟慢吞吞的思索。 仙尊怎么看上去也不知情。 “听闻你在修真界历练行走,乾元宗……如何了?”季斯年直接揭过了这个话题。 他对这些事情实在不清楚,弟子再问下去也只是徒增尴尬。 木麒麟也将思绪拉了回来:“当年我们离开乾元宗后不久,宗门被魔修袭击了两次。 第一次老宗主重伤,青木峰主成为代理宗主,关押了疑似勾连魔修的尤羽师兄。” 季斯年眸色冰冷,什么魔修袭击宗门,定然是那青木所为。 尤羽也不过是被牵连其中而已。 “后来紫苏峰主因为放我离开,被在悬壶峰关了禁闭。” 木麒麟道:“没几日,乾元宗便遭受了第二次魔修袭击,这一次,不少弟子的受伤。 青木峰主也重伤昏迷,至今未醒,奎木峰灭于天雷大火之中。 秦峰主做主,放出紫苏峰主,由紫苏峰主执掌宗门之事。” 季斯年略微颔首,将一块留影石给了木麒麟:“既然如此,你将这留影石,想法子教给紫苏,告诉她,这是当年得真相。” 那时他将这块留影石给了血星阑,倒是将一切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木麒麟低头:“是。” 血星阑面上则露出喜色:“师尊真不打算回去了?” “本尊还需闭关,当以黎古秘境为重。”季斯年冷淡的说,“本尊自顾不暇。” 先不说在众人眼中,他已经死了。 修真界的势力已经重新洗牌,他再出现,对乾元宗和仙盟来说,都不是小事。 无论自愿还是被迫都会卷进修真界的权力旋涡之中。 他如今与本体相融后,再看待修真界,便隐隐约约像是有了一层朦胧的纱隔开,并不像以往一般那样清晰,再没有了身处其中的关切。 或许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所受的教导和秉性的真理都源于欺骗。 又或许,他已经不是人了,自然会有非我族类的疏离感。 更何况,他对自己的身世,还心有疑虑。 他本体论品质可算仙器,绝不是修真界能处之物,更不可能是季共谦的儿子,季共谦是如何得到他本体的? 知道他身份的有多少?参与欺骗他的有多少? 他本体损毁成那样,季共谦又做了什么手脚? 以及帮助季共谦,参与此事的又有哪些人? 还有血星阑的身世之谜,体内魔剑来源,这些秘密又都藏在黎古秘境。 他当真没有心思,再去管乾元宗。 再者说,若如今乾元宗落在了青木手里,他必然是要回去的。 青木手段阴毒,性格狡诈狠辣,再如何,也不能把宗门交给他,成为魔修养料。 可若是紫苏和秦衡,他便没什么不放心的。 紫苏聪慧,秦衡正直,相互配合掌管乾元宗,再合适不过。 季斯年缓声道:“若是紫苏问起,你便告知她,浮光仙尊已死,季斯年,如今不过一介散修。 日后本尊若是上门求丹,还请紫苏峰主不要推拒。” 木麒麟微微抬眸:“弟子知道该如何办了。” 仙尊的性格似乎比以往更冷了一些。 以往只是面上冷,语气冷,性子却很热忱,无论是灭魔修杀妖兽还是帮杨铭,或者是将他带在身边。 不管找多少理由,也掩盖不了仙尊一直在帮助别人的事实。 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是需要他管,他都会涉身其中。 即使,他自己吃亏,被误解,也会义无反顾的去做。 如今,他明知修真界算不得太平,却也能淡然镇定的说出要以闭关和秘境为主,这样的话了。 可木麒麟觉得,仙尊肯为自己多考虑几分,是件好事。 血星阑不知道季斯年的重重思索,只是单纯的欣喜不已:“那我便陪师尊一起闭关。” 那乾元宗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事要分去他师尊的注意力,不回去自然是好事。 季斯年看着血星阑欢欣鼓舞的模样,微微颔首:“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让你契约本尊。” 血星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结结巴巴的指了指季斯年,又指了指自己:“我、你、我,契约?” 季斯年道:“你如今随时可能步入元婴,丹天株葫芦未长成,白羽丝蒲下落不明,若寄希望于此,险之又险。 以为师的本体为你压制魔剑,才是最优解。” 双修时他便发现血星阑体内情况一团糟。 到处都沾染着魔气肆虐的痕迹,就连金丹,也带着黑色纹路。 若是这样结婴,后患无穷。 魔气与灵气一旦失衡,轻则堕魔,重则身亡。 堕魔是要灵魂祭品的,堕魔了,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季斯年神情淡然,紧绷的身子却有几分不自在:“本尊身为仙器,与你契约,不会让你耽误……” 话未说完,一个热烈的拥抱便直接将他揽入了怀里。 “师尊,你肯让我契约你,我好开心。”血星阑嗓音带着几分压抑的激动。 季斯年听到他胸腔加速跳动的心脏,眼神微软,伸出手推了推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这般撒娇?” 他本就没有尽到师尊的职责,反而全靠弟子保护。 血星阑成长至今,全靠他自己。 反过来,还拼上性命为他带来这么多资源,冒了这么多险。 若无血星阑,他恐怕至死也发现不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现在,他能为血星阑做的,也就这点事了。 然而…… 血星阑心跳加速,一方面确实是因为突然受到小剑鞘的依赖和信任,他十分兴奋与感动。 另一方面…… 血星阑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和绝望。 他早就偷偷的趁小剑鞘不注意把小剑鞘给契约了,待会儿怎么搞契约,才能把小剑鞘瞒过去。 要是被小剑鞘发现,自己都没等他答应就契约了他…… 血星阑想起当初在塔外小剑鞘追着他砍的样子,咽了咽口水。 心中陡然冒出一个主意。 要不,以双修之名来契约,稍微做过头一些,让小剑鞘暂时失神,就不会发现了。 正在掌心凝聚本体的季斯年,突然感觉到似乎有一股凉风吹过。 他疑惑抬头,是因为年生日久没有维修,阵法出现了破损了吗? 第149章 叛出宗门第40天 一柄银色的剑鞘,出现在了季斯年手心里。 剑鞘银色为主,偶有金光如流沙般在剑鞘上流过。 华丽又圣洁,看得血星阑心潮澎湃。 小剑鞘!本体!修复好的! 他都还没有来得及摸过呢。 “将你的指尖血滴进来,与我一同掐诀。”季斯年道。 他虽然是一柄剑鞘,但是到底也是自己生了灵的,若他抗拒不从,血星阑也无法契约他。 必须得两个人一起掐诀结契,才能保证顺利契约。 血星阑将右手的中指划破,鲜血滴在剑鞘尾部。 左手与季斯年贴在一起,一同结契。 契约结成的一瞬间,季斯年略有些疑惑,怎么没感觉? 下一刻,血星阑左手画诀为掌,与季斯年手心相合,右手陡然握住了剑鞘,体内灵力直接从剑鞘尾部灌入。 与此同时,他催动了自己体内的契约,暗红色的小团子一把撞上了白色小团子使劲揉捏,白色小团子被撞的哼唧一声。 季斯年陡然被灵力灌入,暖流瞬间蔓延全身。 紧接着,神魂仿佛被直接触碰,本体又被血星阑握在手心里,仿佛直接触摸到了他的身体上一般。 季斯年闷哼一声,身子一软跌,往前栽去一头撞在了血星阑胸膛上。 血星阑熟练无比的从剑鞘尾部一手撸到了剑鞘头部,季斯年便感觉浑身都被血星阑一把摸了个遍。 一条清晰的契约印记落在了两人额头。 季斯年眉心一道银色竖纹,血星阑则是一模一样的血色竖纹。 之前被血星阑利用魔剑的契约藏起来的剑鞘契约印记直接刻在了灵魂上。 神魂传来的猛烈刺激和身体被揉捏的感觉让季斯年一时有些失神,身子忍不住发抖,一把抓住了血星阑领口:“你……” 血星阑握着剑鞘反手揽住他:“师尊,契约成功了。” 他蓦然一笑:“师尊,你是我的了。” 而且,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季斯年体内灵力快速流动,撑着身子坐起来。 他恼怒的看着血星阑,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责怪他。 毕竟,是他说要契约的。 “不许动。”季斯年竭力冷静的说道 “本尊探一探你的丹田。” 他一掌覆在血星阑丹田上,血星阑原本金丹上的黑气荡然无存,金丹上方悬着的那柄血剑与一柄银色的剑鞘斜着依偎在一起。 血色蔓延气息却十分干净。 “成了。”季斯年眼中带上几分笑意,“如此,你元婴可成。” 他想撤走覆在血星阑小腹上的手,却被血星阑一手按住。 季斯年拧眉:“星阑,别胡闹。” “师尊,我要结婴了。”血星阑哑声道。 小剑鞘亲自去摸了摸他丹田的本体分影,还将剑鞘的分影利用契约,投在他丹田之内,他一时兴奋过头,有些失控了。 “你去闭关室,为师为你守关。”季斯年道。 血星阑却仍然抓住他的手腕不肯放,在他耳边委屈的呢喃道:“师尊,我没结过婴,我不会,你教教我。” 季斯年愣了一下,对啊,他之前只教过徒弟如何筑基,还未结丹就昏迷了。 徒弟无人教导,磕磕碰碰自己结丹已然算是奇迹了。 更何况他们两个共用一把本命灵剑,又刚契约了自己,这种同时拥有两把本命灵器的情况前所未有,血星阑不懂怎么结婴也是理所当然。 “是为师疏忽了。”季斯年道。 血星阑周身灵气波动的厉害,他脸上涨起血色,显然已经不能再拖了。 季斯年直接甩出两个蒲团,将血星阑推到蒲团上坐好。 他袖子一挥,轰的一声,大殿门窗被严丝合缝的关上,又布下结界,将这里当成了临时闭关室。 “师尊……帮帮我。”血星阑撒娇似的缠着他的手。 季斯年深吸一口气,坐在他对面,神情严肃:“别怕,为师在,灵力顺着为师走就好,金丹会点疼,忍着些。” “好。”感受到季斯年的灵力注入体内,血星阑心满意足。 元婴不是一两年能结成的,这期间,小剑鞘就别想远离他了。 都是他的剑鞘了!摸几下怎么了?血星阑得意的翘起唇角。 正在赶往乾元宗的木麒麟突然感觉腰间一热。 低头一看,血星阑之前留给他出入的令牌已经化为了灰烬。 他脚步一顿,血师兄这是把灵火岛又关闭了,而且连他都不许进了吗? 难道…… 木麒麟脑袋里一瞬间掠过很多这些年在修真界看过的痴男怨女的画面,血师兄……勉强是舍不得,但他不会诱骗仙尊? 想起季斯年对血星阑的处处偏爱和他已经恢复全盛的实力,木麒麟摇了摇脑袋。 应该没问题,就算被诱骗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血师兄舍不得欺负仙尊,仙尊也不会生他的气。 他还是去送信,少操心这些。 数日后,玄灵洲,乾元宗。 “散修盟盟主来了?”紫苏从案卷中抬头,略有些诧异。 沈昱瑛苦笑:“是啊,而且指明要见您。看上去倒是很有诚意,独自一人前来连个侍卫都没带。” “什么?”紫苏眉头一竖拍桌而起,“笨蛋你要气死为师吗,快,和本座去接人!” “师尊,我哪里又做错了?”沈昱瑛一脸茫然。 紫苏咬牙:“外面盯着他的人多着呢,你就这样把人家拦在外面,他要是出事了,这账还不全部记到咱们乾元宗头上!” 早知道就不放尤羽出去历练了,她这弟子除了炼丹有天分,简直就是个蠢货。 散修盟以那位剑修为盟主,是因为此人行事作风正直果断,惩恶扬善恩怨分明。 他拿着一柄利剑甚至能越阶挑战,众人私下觉得他颇有当年浮光仙尊之姿,对他敬佩有加。 但,散修盟能立足修真界,靠的还是他那个神秘的化神侍女,和来历神秘却庞大的资源。 众人都猜测,他是某个隐世家族的继承人,或者拥有某位仙道大能的传承。 魔修恨他入骨,贪婪者觊觎他,他侍卫都没带,独自一人前来,乾元宗必须要保他在玄灵洲不出事! 沈昱瑛哦了一声:“都到乾元宗山脚,应该没人敢在乾元宗地盘上……” “昱瑛,宗主重伤闭死关,仙尊也失踪。”紫苏眸色微沉,一句话堵回了沈昱瑛,“别说在山脚了,当初魔修都闹到宗内了,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这些年,乾元宗早就大不如前了。 一提到当年之事,沈昱瑛就默默闭上了嘴。 还好师尊不知道当年的事情他也插了一手。 希望那两人千万别再出现,万一把这件事情暴露了师尊绝饶不了他。 这么多年两人都没露面,应该也远遁他洲,不会出现了,沈昱瑛心怀侥幸的想。 第150章 叛出宗门第41天 紫苏亲自带着沈昱瑛去山脚接那散修盟盟主。 一路上在紫苏的示意下,沈昱瑛挨着给木麒麟介绍了乾元宗的建筑。 而紫苏旁敲侧击打听了半天,也没套出半点来意。 她冷眼瞧着,这位盟主如传闻中一般寡言少语,一路都没说几句话,看上去很是沉稳也不知道年龄究竟多大了。 虽然说一般的金丹期耽误上几百年也是寻常,可此人天赋卓越,说不定只有两三百岁。 到了承风殿,紫苏便示意弟子奉茶。 木麒麟接过茶,饮了一口,便将茶盏放在了一边。 思绪飘远,这种茶好像仙尊很是喜欢,这次来了,便多带点回去,血师兄心情好,说不定就肯传他如何修炼剑域了。 他是不指望仙尊传他剑域的,剑域引导,得以己身剑域相合。 若是仙尊相传,就算他学会了,恐怕也得被血师兄按着废了。 紫苏见木麒麟饮了茶,便知这位盟主来者是客非敌,笑道:“不知盟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乾元宗和散修盟隔了几个洲,之前似乎并无交集。” “有些事,要与宗主商量。”木麒麟说了这句话便住嘴了。 紫苏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让除了沈昱瑛以外的弟子,都退了出去。 “昱瑛是本座大弟子,不会传出半点话,盟主有话直说。”紫苏道,“若有什么本峰主能帮得上忙的,自然乐意相助。” 她直接以峰主的身份承诺,避开了她代理宗主的身份。 青衣人突然起身,沈昱瑛站在紫苏身后警惕的握紧了法器。 却见青衣人只是摘下了脸上的面具:“峰主不必如此提防。” “木麒麟!”沈昱瑛猛然瞪大了眼睛,恨不得立刻转身就走。 他真没想到,烧了千林峰和奎木峰,又砸了正一殿,这人居然还敢回来。 于此同时,灵火岛上,季斯年正细细的教导血星阑如何结婴。 若是以往,结婴这种关键时刻绝不可能融杂旁人的气息,否则会影响道基。 可偏偏他们现在关系不同,他是季斯年的本命灵器,结婴反而离不了他了。 “将灵力,穿过气海灵根,先注入我体内。”季斯年略有几分喘息声说道,“灵力从灵根走的时候,要炼入你的道意剑意。” 血星阑笑眸弯弯:“好啊。” 他乐意至极。 被他炼化过一次的灵力,一点点的,全部注入了季斯年的体内。 剑鞘本体隐隐染上一缕薄红,器身嗡鸣,响应着他的大道根基。 季斯年也闷哼一声,冷白的肌肤蔓延起红晕,从心底深处产生出依恋于欢喜,抑制不住的往血星阑身边贴去。 这是器与器主的本能。 若非被迫契约的器,在器主的反复磨器之下,都会下意识的去亲昵器主。 季斯年一个半道出家的器仙,哪里知道这些事? 他浑身不受控制的发抖,为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而感觉到羞恼,却仍然不自觉的贴向血星阑。 本能与理智反复争斗。 血星阑轻笑一声,松开了他的双手将他整个人都揽入了怀中。 他压低了声音蛊惑一般的在季斯年耳边响起:“没关系的,师尊,你是我唯一的师尊唯一的剑鞘,清静一点也没关系的。 师尊,不需要克制自己,你只需要用心帮我结婴就好。” 季斯年被他这样轻声哄着,又感觉到燥热的体温缓缓平复,最后一丝理智全然沉与帮助血星阑磨器上了。 要将器与器主的气息,灵力,道意,一一相融,然后再送还到血星阑的金丹。 让原本已经有九条血纹的金丹越发饱满圆润。 然后缓缓的,从金丹中央裂开一条缝隙。 于此同时,一直在神魂深处的暗红小团子,已经露出了最核心的剑体。 小剑鞘本体已经修复完了,在他封印住自己本体力量的时候完全可以进去了。 白色的小团子似乎发现了危机,努力的往后蹭,想躲在锁链之后。 暗红的小团子直接伸出一只线条一般的手,扯住锁链一把扔开。 一把抓住了小白团子,然后对准了剑鞘口。 这么多年了,他好久没回过剑鞘了。 剑尖擦到了剑鞘口,小白团子浑身猛的一扁,像漏气的汤圆一般彻底散去,露出了银白的剑鞘。 季斯年猛地拧起眉头,疼得双手下意识用力,抓紧了血星阑的领口。 “疼……”神魂深处,小剑鞘细细的泣声响起。 暗红小团子瞬间停住了。 不行,进不去! 小剑鞘的神魂强度不够。 若是他进去,神魂一同容纳进去,剑刃也难免会划过剑鞘,会把剑鞘伤到的。 暗红小团子连忙用两只线条小手抓了许多白光补到小剑鞘的身上,亲自帮它藏的严实。 小剑鞘的泣声仍然没有停下。 暗红小团子在一边有些手足无措的拍了拍小白团子的头。 下一刻,小白团子缓缓的,主动的,蹭向了暗红小团子。 分明刚刚弄疼它的就是暗红小团子,但是在委屈的时候,仍然会去找暗红小团子寻求安慰。 暗红小团子将小白团子抱了个满怀,幸福地蹭了蹭。 外界,血星阑猛的睁开眼睛,脸上的笑意越发张扬与愉悦。 但情绪起伏太大,他原本裂开一条缝的金丹,居然在那条主缝上面又列出了许多裂纹。 即使身体反应再奇怪再不舒服,也一直因此维持着理智盯着血星阑金丹的季斯年眉头紧拧。 不行,再这样下去金丹会彻底碎掉的!可是金丹之内的元婴还没有酝酿好。 他睁开眼睛,撑起身子,冷眸微抬,严肃道:“星阑!不可分心!” 然而,他刚刚神魂最深处被波动,剑鞘本体被揉捏,身体奇怪的感觉刚刚沉下,一双冷清的金毛雾蒙蒙的带上了几分水气。 他那一瞥,眸光潋滟,让血星阑心脏猛的加速。 小剑鞘……这一定是在对他撒娇! 好想亲亲他的眼睛。 血星阑金丹咔嚓几声,乱七八糟的裂纹密密麻麻。 季斯年难得带上了几分怒意:“血星阑!静心!” 他家兔子究竟在想什么!怎么能情绪起伏这样大,再这样下去会失败的! 突然,血星阑带着薄茧的修长宽厚的手直接覆盖到了他的眼睛上。 第151章 叛出宗门第42天 季斯年茫然的眨了眨眼,睫毛扫过血星阑的掌心。 血星阑眸色暗沉,嗓音沙哑:“遵命,师尊,师尊,你先别睁眼睛看着我好不好?” 不要再这样看着他了,再这样,他忍不住的。 他疯狂的,想回归剑鞘,想亲吻他的漂亮的金眸。 然后…… 血星阑身子微微往后撤了一点,长袍遮在了大腿上。 在知道他们曾经有过一场大婚之后,他让冥冥给她带了不少书籍…… 以前不觉得如何,甚至觉得书上之事有些莫名其妙,他怎么会舍得那样冒犯为难他的小剑鞘。 如今……他却明白了。 季斯年却误以为是不是自己刚才眼神太凶,吓着他家兔子了。 没见他的兔子都吓得往后躲了吗? 季斯年一把拉住血星阑:“好,不看你,你别动。” 现在麻烦了要先把金丹那些小裂缝补起来,然后再反复循环灵力,磨器,等元婴长好了再直接撑破金丹才行。 季斯年突然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他都是为了星阑好,怕他做什么。 可紧接着理智又告诉他,他是师尊应该包容弟子。 季斯年本能的情绪和理智绞得有些糊涂。 而血星阑也绷紧了身子,第一次觉得,修行有些难耐。 小剑鞘明明就在他面前…… 啧,当一把好剑可真难。 两人的修行闭关再一次步入正轨。 另一头,紫苏也确认了那张脸虽然成熟了一些,但确实是失踪了几十年的人。 “木麒麟!”紫苏噌的一下站起身,连忙上去两步,着急的按住木麒麟的肩膀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些年去哪里了?可有受伤?你怎么敢冒充散修盟盟主的?外面多少人等着要他的命呢?” “我无事。”木麒麟被紫苏按着肩膀转了一圈,老实又乖巧的说,“我就是散修盟盟主,并非冒充。” “可你不是万木阁的人吗?那盟主是隐世大族的子嗣,甚至连侍女都是化神期。”紫苏拧眉道。 木麒麟之前可是和万木阁断绝了关系的,后来仙盟一路追杀木麒麟,万木阁虽然没出人,却也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为他说过。 又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支持? “是母亲的族人相助。”木麒麟道。 闻言,紫苏略松了一口气:“你无事就好,这么多年也没个消息,本座担心的要命。” 紫苏话到这里略微顿了顿,带着一丝期待的问道:“那,你可找到仙尊了?或者是血星阑?” “我之前,是和血星阑一同走的。”他们之前回乾元宗的事情,沈昱瑛没有告诉紫苏峰主吗? 木麒麟眼神默默的移向了沈昱瑛,毕竟当时在沈昱瑛面前露面,就没想着要瞒紫苏峰主。 沈昱瑛疯狂对着他眨眼,然后双手合十做出哀求的表情。 兄弟,你们把宗门闹了个翻天覆地,拍拍屁股直接走了不在这里混了,他不行啊。 他沈昱瑛生是悬壶峰的人,死是悬壶峰的魂,要是被师尊知道了,就只能当悬壶峰的死鬼了。 木麒麟懂了,他直接略过这个话题,取出留影石:“今日我来,是奉仙尊命,给您送信的。” 沈昱瑛猛的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又逃过一劫。 殊不知,他这点儿小动作,被紫苏看得清清楚楚。 只不过现在紫苏没有心情来审问他,她紧紧盯着木麒麟手中的留影石,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仙尊……仙尊没事?他为何不回来?他是不是受伤了?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血星阑又是怎么回事?”紫苏捏着留影石,焦急的问道。 仙尊这么多年没露过面,她虽然一直坚信仙尊不会有事,但是仍然会为他担心的要命。 “留影石里,有当年的真相,峰主一看便知。”木麒麟道。 紫苏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留影石。 当年密库结界之事,全然展露在她的面前。 季无忧以杨成魂魄为祭品入魔,欲杀血星阑与季斯年。 季斯年紧急相救,得知真相,灭杀魔修季无忧,青木峰主暴露魔修身份,想强行夺取魔剑仙鞘。 季斯年融合本体受创,血星阑重伤,二人被迫遁走…… 紫苏大脑一片混乱,不知道是应该先去解读仙尊不是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该先去杀了青木…… “仙尊,如今身体如何?可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的。”片刻后,紫苏勉强按耐住脑袋里繁杂的思绪,也只问出这样的一句话。 青木如今被她用药一直按着,回头将留影室里面青木暴露身份的那段在峰主会议上放出去,处决了就是。 仙尊和血星阑身上的冤屈自然也就洗清了。 这些都是小事。 她现在只担心为何仙尊不能亲自露面。 紫苏下意识忽略掉了季斯年身份之秘,问出这句话之后,心里却略有几分不安。 仙尊……是不能回来,还是不想回来? 木麒麟缓声道:“仙尊如今身体康复,依然忙于闭关修行,只是有句话,要转告您。” 紫苏咬了咬下唇,已经隐约有所预感,她微微阖眸:“你说。” “浮光仙尊已死于密库,从今以后,只有散修季斯年。” 紫苏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 “师尊!”沈昱瑛担忧的上前想要扶她。 紫苏摆摆手,推开了沈昱瑛,她低头苦笑:“本座知道了。” 其实她如今已经知道当年的真相了,稍微想一下便知道仙尊的身世必然有异,本体还碎裂成那般模样,被季无忧那般忌惮…… 仙尊,恐怕是被算计了。 再加上这些年乾元宗的不作为,对血星阑和木麒麟的追杀,仙尊不愿回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也是她无能,这些年勉强梳理清楚乾元宗的事,仙盟却也说不上话,帮不上仙尊半点。 仙尊肯将留影石交给她,就已经是对乾元宗最后的照顾了。 “血星阑……那孩子如何了。”紫苏整理了一下心情,取出了一堆丹药瓶子。 “本座不放心他体内封印,按照当年仙尊留的药方,将能炼的丹药都炼出来了,你回去带给仙尊。 还有,天株葫芦一直没有长成,最后两位药本座实在无能为力。” 木麒麟接过丹药,很想劝上紫苏几句。 实在不必为那没炼出来的药发愁。 根据他这么多年的观察与了解。 他家血师兄,完全就是在仙尊面前装病。 哪有病秧子能举着一个拨浪鼓就按着两个化神锤的? 只是木麒麟习惯了沉默,心里默默的嫌弃完以后,面上丝毫不显:“仙尊说,日后若有求药之事,还请紫苏峰主相助。” 紫苏愣了一下,脸上的愁容瞬间褪去,眼中带上了盈盈的笑意:“好啊!仙尊若有事,只管来寻我。” 第152章 叛出宗门第43天 帮仙尊将东西和话都送到了,木麒麟便向紫苏告辞。 紫苏送走木麒麟,再三思索后,把留影石里面的画面抹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了季无忧堕魔和青木露出魔气的画面。 然后召开了乾元宗峰主会议,一致决定将留影石送去仙盟,处死青木。 散会的时候,秦衡直接拦住了紫苏,目光炙热的盯着她:“留影石,谁给你的?是不是仙尊?小师弟他……” 紫苏抿唇:“秦师叔,有些事情我实在没法子告诉你,日后……你自会明白的。” 秦衡见紫苏没反对,当即大笑:“唉,他没事就好,你们做事自然有你们的原因,个个都比我聪明,我不问,不问。” 只要知道季斯年无事就好。 他咋舌:“不过再怎么样,他也该托人跟我说一声嘛,抓捕追杀了血星阑这么多年,真是害那孩子受罪了。” 紫苏心中微微一刺,仙尊当年伤的定然很重,没办法如以往一般压制众人。 先不说乾元宗那时已经被青木把持,就说乾元宗上下,想把血星阑与魔剑一起封印的人,至少占了六七成。 后来天问仙尊又拿出了那样的预言,更是让血星阑成了仙盟通缉犯。 仙尊是怕自己护不住血星阑,宁愿拖着重伤的身子与他一起远遁。 不得不说,作为一直跟在季斯年身后长大的小师侄,紫苏很了解季斯年。 也算猜中了当年季斯年的几分心思。 仙盟得到消息之后,天问并没有撤下血星阑和木麒麟的通缉令。 青木是魔修,不能证明血星阑无辜,木麒麟叛逃更是铁证如山。 她算了几次都发现血星阑和季斯年气运相连,浮光仙尊那么强大还遇害了,和他这个徒弟脱不了干系。 紫苏便找到天问,密谈许久。 等紫苏一离开,天问就让人将血星阑和木麒麟的通缉令撤了下来,并将此事通报修真界。 万木阁内,木慈欢喜的将通告文书木阁主。 木阁主却将其随手扔在一边,冷漠道:“木麒麟早就与万木阁无关,本座即将闭关,没心思管这些无关之人的事。 三长老有这闲工夫,不如再去查查灵木累计多年的种子究竟是被谁偷得一颗不剩!” 混元木十年结一颗的种子,秘库里存着的全没了,就连最近新生的都不知道被什么人偷走了。 简直就是万木阁的奇耻大辱。 木慈神情黯淡的低头:“是。” 等木阁主一闭关,木慈叹了口气,偷偷将一个青葫芦塞到怀里,转身去了散修盟。 混元木新结的种子,他得赶紧给少主送过去,后面木阁主闭关要封闭万木阁,少主的种子可就送不出去了。 外界风云如何,都干扰不了安静的灵火岛半分。 冥冥日日守在藻薇群岛边缘,遥望着那一座突然出现的岛屿。 一开始那岛屿还只是悬浮在半空之中,隐约有些飘渺透明,仿佛是海市蜃楼一般。 但随着血星阑和季斯年闭关之后,时不时有电闪雷鸣或者各色霞光在岛屿上方出现。 浓郁的魔气和灵力从岛屿上升起。 在岛屿上方互相交融汇合,居然隐约形成了一个太极八卦图,黑白两色犹如阴阳,互为阵眼,相生相克,流露出一种诡异的和谐感。 岛屿的轮廓也随之变得越来越清晰。 藻薇群岛直接被不夜天封锁。 除了蝶卫,谁也不许去。 各方探子得到消息回禀到修真界,让整个仙盟都有些提心吊胆。 难不成这魔域又要出一个什么厉害的人物? 一个冥祖就已经让他们束手无策,能对付这冥祖的浮光仙尊,如今还不知道身在何方呢。 魔域要是再来一个这样的人物,这一次是让出了东海洲,下一次又割让哪一洲,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七八年之后,那座岛屿轻飘飘的落到了水面上。 岛屿上的结界砰的一声化为碎片。 上空的阴阳灵魔二气如同的龙卷风一般,直接倒灌而下,被季斯年与血星阑各自吸纳入体内。 合上多年的双眸睁开,血星阑的气息节节拔高,雷劫应声而下。 徒弟还需调理灵力,不可以让雷劫打扰了他。 季斯年反手一握,星阑剑握在手中,展手一扬,银色剑气直接将雷劫连同雷云一同劈散。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境界居然隐隐有所松动,上方开始酝酿起更大的雷劫。 他……可以飞升了。 季斯年眸色一沉,开始将自己的境界竭力的往下压制。 即使要飞升,现在也不是好时机。 他在修真界因果太多,他与血星阑不知来处也不知去向,现在飞升渡劫必然失败。 更何况,他的小兔子还没有修炼到飞升的境界。 作为他的本命仙器,自己还能扔下器主跑了不成。 元婴的雷劫季斯年完全不放在眼里,随手便可斩去。 然后竭力的将自己的修为压在半步渡劫。 如此,他竟然比血星阑晚一些清醒。 血星阑一睁眼便看着小剑鞘抱着自己的本体分影修行,心里酸溜溜的。 明明自己都在他面前,抱什么身影嘛。 可是若让他将自己的体感投入到分影之上,血星阑又有些舍不得。 小剑鞘还没醒,他想怎么看都可以,不用担心吓着小剑鞘,更不用想着要收敛什么。 看着季斯年如霜雪一般的睫毛,血星阑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 季斯年心里好笑,他知道自己的睫毛颜色现在是有些奇怪,可他徒弟都是这么大一只兔子了,怎么还好奇成这样。 血星阑不知道季斯年已经醒过了,现在只是在压制修为而已。 他见季斯年还没有动静,只当他还没有醒,摸了摸还不满足,又有些吃他抱着的分影的醋。 便小心翼翼的贴过去,紧张又兴奋的低头,轻轻一个吻落在了季斯年的眼皮之上。 温柔又珍重,带着热意的呼吸扑在了季斯年的眼皮上。 季斯年惊得险些睁开了眼睛,却下意识的觉得现在睁眼不是一件好事,理智压住了最后一丝本能反应,继续装作一无所知。 血星阑抬起头,严肃的盯着季斯年的看了半晌。 只亲右眼皮不亲左眼皮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于是刚松了一口气没多久的季斯年,便感觉自己的左眼皮上,也落下了同样一个温柔的吻。 季斯年心脏险些骤停,感觉从眼皮处一股温热蔓延开来,让他整个脸皮都有些发烫。 血星阑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第153章 叛出宗门第44天 等等……季斯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星阑说不定根本就不明白亲吻意味着什么,还是小孩子心态,就像小孩子会亲自己的爹娘一般。 对,他还小,才五十多…… 季斯年思绪卡顿了一瞬间,莫名有些崩溃。 五十多岁怎么想也不算小了! 可是按照元婴的年龄来算有两千的寿命,五十真的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啊! 他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他的阅历到底能不能让他明白他在做什么? 他疯狂的调整呼吸,调整心跳,调整灵力运转,继续假装没醒,不断的思考血星阑究竟是怎么想的,自己该如何面对和教导…… 凭借这种极速和杂乱的思维,将自己那一丝紧张和不知所措的心悸遮掩了起来。 然而,季斯年不知道,他整张脸都已经染上了绯色。 莹白如玉的肌肤呈现出恍若春日桃花一般的……娇艳? 血星阑虽然觉得这个词有些不适合形容气质冰冷的小剑鞘,却意外的觉得贴切。 他之前便想亲一亲小剑鞘的眼睛了,小剑鞘醒着他却不敢。 在小剑鞘恢复记忆之前,他还得装……啊不是,是当好小剑鞘的乖徒弟才行。 但是小剑鞘现在没醒,满足一下心愿也不过分? 就当是他为了不吓到小剑鞘,修炼了几万遍《清静心经》的奖励了。 然而……奖励升级了。 小剑鞘居然是醒着的。 并且醒着也没有反抗,更没有睁开眼睛义正言辞的对他进行严肃的教导。 反而自己紧张涩然的红了脸。 血星阑伸手捏住他滚烫的耳尖,笑容愉悦不已:“师尊,你耳朵好烫……” 湿热的气息落在他耳朵上,血星阑眼亲眼瞧着那本就发烫的耳朵肉眼可见的变得红的要滴血了一般。 季斯年蓦然睁开了眼睛,伸手一把推开了血星阑。 他冰冷的双眸中氤氲了一层水雾,神情带着几分严肃,刚要拿出师尊的威严来训斥教导这不安分的徒弟。 血星阑就抢先一步,直接握住了季斯年的双手,语气十分着急:“师尊,你没事? 我刚刚看你好像身体一直在发烫,是不是修炼出了岔子了? 师尊,你可千万别再有事又扔下我一个人。” 漂亮的宛如火系灵石一般的双眸干净澄澈,装满了对他的担忧和关切,还带着几分怯懦的惊慌害怕。 小兔子在担心他受伤,小兔子在害怕自己被抛弃。 季斯年所有的训斥和教导都堵在了嘴边上,说不出一个字来。 是他想多了,是他误会了。 他家弟子……还小。 季斯年缓缓舒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血星阑毛茸茸的脑袋:“为师无事,你我既已签订了契约,又怎么会扔下你?” 血星阑一把扑进季斯年怀里,脑袋在他脖子处拱了拱:“师尊最棒了。” 季斯年浑身肌肉紧绷:“又不是十来岁的小孩子了,不可再如此撒娇。” 季斯年明显能感受到怀里的人突然就僵硬住了。 他心里猛然生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他家的兔子就身子发着抖往后退了退:“师尊是,不喜欢我了吗?” 季斯年轻叹一口气,双指并拢,在他眉心轻轻一敲:“喜欢,也不能如此……过于亲密。” 血星阑当即见好就收,乖巧又委屈的哦了一声。 季斯年探了探血星阑的修为:“元婴二阶……” 想到血星阑强悍的剑意,估摸着元婴之内是没有敌手了。 季斯年略微放心:“再去蛮荒之地寻妖兽历练一番,到了黎古秘境,也安全许多。” “就算有危险,师尊也一定会保护我的嘛。”血星阑笑容灿烂的说道。 季斯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还是先别告诉他,进了黎古秘境,他们会被分开比较好。 按照记载,进入黎古秘境后,会依照血统而分开投入不同的地域。 远古时期应该是各族混杂,所以流传下来的血脉也比较杂。 像他乖徒弟这种有上古异族血脉的,和万木阁那边应该都会分到另一处地域。 他应该算是妖族,不知道会分到何处。 从记载看,似乎妖族在上古时期就灭族了。 后面偶有新生妖族,也都不够强大,与人族混居,没有特别出众的。 各宗门更没听说过有什么妖族弟子,自然也不知晓妖族进了秘境会落到何处去。 “即使为师会护着你,也不可以松懈。”季斯年只能这样劝告血星阑。 毕竟现在要是告诉了他进去会被分开,他这个黏人的小徒弟,说不定就会撒娇发脾气不肯去了。 血星阑则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季斯年,小剑鞘还说要保护他,看起来,小剑鞘不知道进了黎古秘境,会依照血脉和种族分开。 小剑鞘不知道就好,这样他们两个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的时候小剑鞘也不会有所怀疑。 毕竟在小剑鞘眼里,自己还是人族,要是出现在了妖族的地界就不太好了。 师徒两人各打算盘,倒是相安无事。 季斯年袖子一挥撤掉结界,打开大殿大门。 大殿门外,木麒麟对着季斯年微微俯身:“恭迎仙尊与血师兄出关。” 季斯年略一点头:“如今离黎古秘境开境还有多久?” “一年不到。”木麒麟略迟疑片刻道,“秘境之事已经传开,如今,魔域和仙盟设立竞技场,正在争夺入境名额。 紫苏峰主送来十个名额,让弟子带给仙尊。 说仙尊若不想露面,便自行前去即可。” 众人都只当黎古秘境,只有那一枚入镜令,却不知道血星阑这里还有一枚。 紫苏此举也是好意。 血星阑嗤笑一声:“谁稀罕这十个名额,散修盟拿了多少个名额?” 木麒麟道:“一百,四大仙门与散修盟各占一百,其余由各势力分。” 这十个名额,是紫苏能拿出来的全部了。 第154章 叛出宗门第45天 黎古秘境入境名额季斯年不缺,他更在意的是上一条情报。 “魔域怎么知道黎古秘境的?” 这分明是仙盟的秘密。 木麒麟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血星阑,慢吞吞的说:“不夜天拿到东海洲后,黎家说的。” 实际上,当年冥冥奉血星阑之名,逼着仙盟割掉东海洲,就把黎家家主和长老都给血星阑带了回来。 血星阑将他们家所有传家的卷轴都看了一遍,还将黎家家主和长老揍了个半死。 只是这些话就不能说给季斯年听了。 季斯年心里略一盘算,便知紫苏能在不暴露他身份的情况下,匀出这十个名额已经是极为难得的了。 以往一千名额,四大仙门各分一百,还有一百是入境令自行弹出到有缘之人手上。 中小宗门再通过仙盟大会的排名,分剩下的五百。 如今,多了一个散修盟,又有仙尊镇盟,不得不以四大仙门的名额给散修盟,以做联盟。 那就只剩四百,魔域还要来抢,资源便更加稀缺。 季斯年微微敛眉,只怕乾元宗,有麻烦了。 没了仙尊,乾元宗会要求退出顶级仙门之例的。 这一百个名额他们拿不稳。 “魔域准备怎么抢?”血星阑不关心他们名额怎么分的,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不夜天决定要打仗吗?定好地方了吗?在哪儿打?” 他提前去画好阵法,到时候打仗流掉的那些精血可别浪费了,让他好好收集起来。 听到血星阑跃跃欲试的语气,季斯年冷眸一扫:“此时再起战事又是利益争夺,必定会牵连无辜。” 修真界的事,他确实没有以前那种事事都管的想法,只是,却也不能坐视两界大乱。 血星阑默默闭上了嘴巴,他回头让冥冥选个好地方,现在就不问了。 “仙尊准备如何做。”木麒麟问道。 仙尊既然说了不愿意牵连无辜这种话,必然就是想出手管一管的。 看来血师兄期待的大战,打不起来了。 “以前的规矩既然不能维持和平,便由本尊,来制定新的规矩。”季斯年缓声道。 木麒麟:“仙尊要以何身份出面?散修盟盟主?还是……旧人归来?” 季斯年抬眸:“第四方势力,灵火岛……” “揽星仙尊。”血星阑抢先一步道。 剑鞘上刻着的上古符文,便是揽星二字。 季斯年的剑,并非凝霜冰雪,乃是御使周天星辰的剑。 那季共谦当年费尽心机手段,最终别说御使周天星辰,就连寒星霜冷,也粗粗略通皮毛而已。 季斯年知晓血星阑之意,微微颔首:“可。” 木麒麟想了想:“仙盟与不夜天相邀于三月后,在罗月城外迷迭谷商谈此事。” 商谈二字说的委婉,实际上,便是要决一胜负的意思了。 “好,三月后,本尊会携星阑前去。”季斯年道。 木麒麟点头,又道:“魔修青木已被处决,但他的灵宝却没找到,紫苏峰主说或许是奎木峰被天雷地火烧的时候销毁了。” 像这种本命灵宝都是和器主共生死的,青木死了,那魔鼎就算还被烧剩了一点碎片也该消散了。 “奎木峰被天雷地火烧了?谁做的?”季斯年微微拧眉。 那好歹也是乾元宗三十六主峰之一啊。 木麒麟想了想,认真说:“紫苏峰主说,是和青木认识的魔修。” 血星阑对木麒麟露出满意的笑容。 季斯年若有所思,难怪紫苏能从青木的手里夺过代理宗主之位,或许就是因为那个突然出现的魔修,让青木身上有了疑点。 否则,至少有十七峰主峰会更支持一贯以老好人和温吞形象出现的青木的。 乾元宗之事也轮不到他来操心,季斯年将这事抛到脑袋后面:“你修为不错,让本尊看看剑道境界到何处了。” 这孩子也被他无可奈何之下放养了几十年,血星阑显然教的不错,冥尊应该也有所指点,许多灵力运行痕迹都非常的精妙。 接下来只看剑道境界了。 木麒麟蓦然睁大了眼睛,怀中棠溪剑发出微微剑鸣:“是。” 血星阑双眼微眯,看着木麒麟一出现就夺去了小剑鞘大部分的注意力,当即冷哼一声。 “我来为你试剑。” 木麒麟战意盎然的盯着血星阑:“血师兄,请赐教。” 季斯年:…… 分明他打算好生教导一下木麒麟,怎么又被血星阑抢先一步了。 季斯年看着血星阑与木麒麟动手,木麒麟闪避之间对他的招式很是熟悉的样子,心底微软。 果然还是同龄人更合得来一些,看他们兄弟两人的感情多好啊。 他便安心的将木麒麟交给了血星阑,自己坐到一边翻阅这些年来自己错过的情报。 隐约之间,似乎又回到了当年木麒麟和血星阑还是练气期的样子。 然而,院落中,却并非有那般和谐。 见季斯年移开视线,血星阑手中剑诀一转,招招都对着木麒麟最弱的地方揍去。 若木麒麟要躲,他的剑气就会击在棠溪上。 棠溪剑不过是刚刚养出头的幼苗,怎么经得住血星阑揍。 木麒麟手腕急转,护住了棠溪剑,然后自己结结实实被揍了一顿。 眼见血星阑装都懒得装了,直接手握成拳要往他脸上招呼。 木麒麟立刻掏出一个包裹:“这是我特意从乾元宗带的仙尊爱喝的悬壶峰秘茶!” 血星阑手下劲头一缓,拿过包裹拆出来一看,满意点头:“不错。” 还算懂事,他之前存的都不够新鲜了,这种秘茶就是要日子近的味道才最好。 木麒麟歪着头看了一眼季斯年又看了一眼,认真的问道:“血师兄和仙尊何时大婚?我好准备贺礼,也好向各界广发婚帖,让所有人都知晓你二人情深意重。” 血星阑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轻咳一声,压低了声音:“等本座从黎古秘境出来,届时你再帮本座广发婚帖。” 没错,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小剑鞘是他的! 血星阑一时看木麒麟顺眼的不行。 木麒麟立刻道:“我已到剑意大圆满,还请血师兄助我领悟剑域,免得修为低微,发请帖时被人轻视。” 血星阑虽然知晓木麒麟本意为何,可架不住木麒麟句句话都戳在他心窝子里。 于是他轻哼一声:“罢了,算你会说话,好好学着。” 他手一抬,一片星河凭空而起,淡淡的血色雾蒙蒙的缠绵在星河周围。 木麒麟眸色一晃,落入了血星阑的剑域境界之中。 季斯年若有所感的抬头,眉目舒缓:“麒麟也到这一步了,天分着实不错。” 血星阑下巴微抬:“师尊你闭关的时候,我对他可好了。” 季斯年颔首:“做的很好。” 被夸奖了! 血星阑双眼微亮,直接将木麒麟扔在剑域里不管了,跑到季斯年身边。 “师尊,我为你泡茶。” 季斯年闻到熟悉的味道有些惊讶:“这是?” “我特意为师尊准备的,悬壶峰秘茶。”血星阑笑眼弯弯的问,“师尊喜欢吗?” 季斯年对上他邀功献宝的眼神,对兔子叼过来的萝卜表示了高度的认同:“不错。” 血星阑笑容更灿烂了。 于是木麒麟不但顺利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甚至还意外的延长了在血星阑剑域里修行的时间。 这么多年了,他这血师兄什么脾性他清楚得很,何况还有冥冥的言传身教,绝对不可能逆毛撸的。 第155章 叛出宗门第46天 罗月城,迷迭谷。 此处本是玄灵洲最边缘的地带之一,在五十年前少有修士。 可这日,天际上方无数华丽的灵宝法宝掠过。 仙盟早就派人把迷迭谷周围的山上,削出道道平台,供各宗门使用。 各宗门纷纷进入迷迭谷,然后在划定的地盘插上自家宗门势力的旗子。 一眼望过去,洁白无瑕的雪域山峦之上,各色旗帜凭风招展,倒像是春日繁花岭盛之景。 “真热闹啊,仙盟三十七宗门,散修盟十三洞天,修真世家三大王朝,当真是一个不少。” 罗月城驻扎了许久的乾元宗修士看着山壁的各色旗帜苦笑道:“仙魔谈判……上一次割掉了东海洲这一次莫非要舍掉我们罗月城?” 他对仙魔谈判,可没有丝毫好印象。 上一次谈判之后,修真界到现在都还没安宁下来,时不时还能听到魔修作案。 “当年浮光仙尊还在时,这些魔修哪里敢如此大张旗鼓的来修真界的地盘!”另一穿着炼器峰弟子袍的修士不甘心道。 此话一出,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天妒英才罢了。”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句,“那位尊上,才三百多岁啊……” 在场随便一个金丹也有八百寿命,何况化神。 紫苏坐在上首,将此话听得清清楚楚,面露疲惫之色。 是啊,若是仙尊肯回来…… 直接将这些魔修全部赶回魔域,又有何难? 更不用担心要被他们抢夺这千年才有一次的机遇了。 想起昨日仙盟以乾元宗没有仙尊,不可列于四大仙门的原因,要求乾元宗让出五十名额,紫苏就一阵头疼。 “叮铃……”飘渺空洞的铃声突然响起,山谷中瞬间陷入了安静。 仙盟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凝聚在了东海洲方向。 众人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每次这样的声音出现,那位压得修真界喘不过气的不夜天冥祖,就会再次出现,狠狠的一次又一次的挫败仙盟。 铃声震震间,无数花瓣纷飞,于空中汇聚成一条花海路,一群紫衣佳人抬着一顶大气精致的朱漆软轿,脚踏花海翩然而来。 软轿前后各有十几侍女挑灯开路,一眼望去,居然皆为元婴。 仙盟众人脸色都不太好,之前此人出场虽然极尽华丽,却也不至于……如此嚣张。 化血仙尊冷哼一声:“冥尊好大的排场,竟然元婴抬轿。” “呵,化血仙尊说笑了。”一道娇俏的声音响起,“妾身修为低微,怎敢上此轿銮。” 众人目光汇聚,才愕然发现,此次轿前的两个跟随侍女,都非一般人。 右边那位身姿绰约,妩媚妖娆,是他们熟悉的不夜天蝶城之主,凤蝶。 而左边那个身着广袖宫装长袍,发饰繁复精致,模样娇俏宛如少女一般的女子,分明就是原本应当在轿中的冥尊。 “你又在搞什么鬼?”化血仙尊不悦的质问道。 冥冥微微扬唇,和凤蝶一同上前一步,掀起轿帘:“尊上,请。” 身穿红袍的青年从轿上走下,下巴微抬,神情倨傲轻蔑的俯视着在场的众人。 紫苏蹭的一下站起身,脸色难看至极:“血星阑?” 天问对上那双血眸,纤弱的身子微微一晃,蓝眸微闪,天衍瞳术发动。 下一刻,天问痛呼一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双眸紧闭,两道血泪从眼角滑落。 她身边的大长老温若雨立刻扶着她:“仙尊!你看见了什么?” “本尊、本尊什么都没看见……”天问抓紧了温若雨的手腕,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她的眼前只闪过一道寒芒,便再也睁不开了。 血星阑嗤笑一声:“这种手段耍一次就够了,难道本座还会任由你耍第二次?” “好啊,此子果然投入了魔道!浮光仙尊果然是为他所害!天问仙尊,你居然撤下了此种欺师灭祖,禽兽不如之人的通缉令?”化血仙尊怒道。 “放肆!”冥冥眸色一沉,手中紫色长鞭一扬,直直的挥向了化血仙尊。 化血仙尊一拳击出,血色的妖兽从拳头上咆哮而出和长鞭砰的一声在空中相撞。 化血仙尊手背上立刻多了一道鞭痕,他怒喝一声双拳对撞,向前一挥,数头血兽奔出。 冥冥手腕轻抖,鞭影纷然,空中灵气与魔气相撞,发出猛烈的爆炸声。 各宗门驻地旗帜纷纷发出灵光,直接开启了大阵。 灵爆的刺眼光芒散去,只见那位冥尊连头发丝和鬓边的步摇都没有乱。 而三清宗的旗帜已然被撕成两半,化血仙尊法衣出现了一道裂缝,他虎目狰狞,往前一踏,就要召唤血海。 突然,一把青色的拐杖压在了他的手腕上,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仙尊,莫要冲动,今日前来不是为了开战的。” 化血仙尊深吸口气,目光沉沉的收回了手。 拦住他的疏影仙尊抬头道:“不知轿内是何人,还请露面。” 血星阑看上去也不过是元婴罢了,当不得那位冥尊如此礼遇。 紧接着,一道众人无比熟悉的清冷声线缓缓响起:“血星阑,你再不让开,便罚你抄上千遍《清静心经》” 血星阑连忙侧退一步,掀开了轿帘,委屈道:“师尊,他们骂我,你要为我做主啊。” 一道与这精致华丽的轿辇画风迥然的白衣身影,从轿中踏出。 紫苏双目上凝聚起一层雾气:“仙尊……” 秦衡震惊带着几分狐疑的看着季斯年:“小……师弟?!” 天问捏紧了温若寒的手,借着温若寒的眸子,看清来人,忍不住红了眼眶:“仙尊,您还活着……” 她算尽了心血,都无法确认季斯年的生死,提心吊胆了数十年,只能竭力抓捕那个和仙尊气运一同模糊的叛宗弟子血星阑,以图能找到仙尊。 “不可能,不可能!”乾元宗炼器峰的百峰主陡然崩溃的喊出声,“他不可能是我们仙尊,我们仙尊绝不可能与魔修为伍。” “我也不信,仙尊心怀苍生,除魔灭恶,不可能勾连魔修。” 季斯年默然……这些人既然如此信任他,又为何追杀了他弟子这么多年? 他手持本命剑,抬手一挥,一道极寒剑气纵横而下,将所有宗门面前的护宗旗帜,都凝结成了寒冰。 下一刻,各宗门的护宗旗帜,怦然破碎。 “呜……他真是仙尊啊……”通天剑阁一弟子看着地上破碎的旗帜,没忍住哭出了声,“我就算化成灰,也认得出仙尊的剑气。” 可是,他一直追随的仙君,新生代剑修的道心支柱,怎么可以堕魔? 第156章 叛出宗门第47天 季斯年是什么人? 修真界第一剑仙。 在他之前,第一剑仙都出自通天剑阁。 而他,用短短三百年的时间,将这个名号夺了过来,还让修真界拜服,通天剑阁心服口服,凭借的便是那惊才绝艳的剑道修为。 剑域大圆满,只存在于传闻中的境界,被他达到了。 而除了修为和剑道境界,季斯年在百年前的妖兽狂潮里,救人无数。 任何一处战场,只要有他在,便战无不胜。 就算在预言中被称为有灭世之力的妖王赤练妖蛇,也在他一剑之下灰飞烟灭。 从季斯年踏入修行之路开始,修真界关于他的传说便从未停止过。 从那以后,剑修人数暴涨,十个剑修有九个都是追随着浮光仙尊的背影前进的。 而修真界受其恩惠者,数不胜数。 他坐镇乾元宗,同千宗主共同执掌仙盟以来,各大中小仙门为了资源互相压迫之事都少了大半。 浮光仙尊季斯年,几乎是整个修真界的人心所向。 如今,他却出现在了魔修阵营? “可恶!”通天剑阁阁主拍桌而起,“仙尊绝不可能堕魔!他一定是被魔修控制了!一定是他那个徒弟的错!” “浮光仙尊如此清冷高洁,冰魂雪魄,怎么会坐这种……不堪入目的轿子! 一定是这孽徒做了什么手脚,控制了仙尊的神智!”化血仙尊整个人的怒气,比之前宗门旗帜被毁了还强烈数倍。 这一次疏影仙尊根本就拦不住他,眼看着他掀起滔天血海,数千血兽同啸,扑向了血星阑,端的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态度。 反映同样激烈的还有各宗门的剑修,个个都抽出了自己的剑,虎视眈眈的看向血星阑。 要知道当初浮光仙尊收徒时,各大仙门自持天资过人的剑修,拼命想投入他门下,却被千宗主以盟约一一挡了出去。 本来大家都拜不了他为师也就算了,偏偏这个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居然拜入了他门下。 那许多天才剑修哪一个能忍? 纷纷派人去查血星阑,却发现此子来自蛮荒区域,无根无基,就连姓名都是仙尊给的。 后来又隐约传出他身负魔器封印,元婴必然堕魔这种话。 一时之间,似乎他们崇拜仰望的那一轮孤高清傲的圆月,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此子的存在就是在给仙尊抹羞!他一个器皿,不配当仙尊弟子!我天资如此卓越,又哪里比不过他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整个仙盟上下的剑修,都指望着在仙盟大会上,狠揍一顿血星阑。 然而,就在仙盟大会之前,传出了血星阑堕魔,疑似杀害仙尊的消息。 可天问仙尊坚持浮光仙尊并未陨落,还有一线生机系于此子身上。 整个仙盟联动各宗门,疯了一般的去抓捕这筑基期的血星阑。 如今血星阑出现了,季斯年也出现了,却像是堕魔一般。 信仰被侮辱的感觉令众人怒火滔天。 再联想到浮光仙尊失踪后,修真界动荡的数十年,更多人把仇怨都挂在了害浮光仙尊失踪的血星阑身上。 眨眼之间,无数的攻击与数千道剑气,铺天盖地的杀向了血星阑。 冥冥乍舌,不愧是尊上,一如既往的招人恨。 短短几句话就让整个修真界都失去了理智一般。 修真界恨她都没恨这么厉害! 血星阑唇角扬起讥讽的弧度,自寻死路! 他刚准备动手,修长的手指搭在他肩膀上,带着他往后轻轻一推,一道白衣身影便挡在了他前面。 “师尊!”血星阑瞳孔一颤,怕极了小剑鞘受伤,伸手想去拉他。 季斯年却定定的按着他,不许他露头,另一只手手持长剑,剑域展开,众人寻思一晃仿佛自己置身于浩瀚无垠的星辰之间。 紧接着,季斯年手腕一抬,冰冷的剑气划破苍穹。 所有星辰破碎,如同流星一般跌落苍穹。 众人手忙脚乱的应付着向他们袭来的流星,所有的攻击瞬间消散。 各宗门匆忙结阵,只能护住宗门领地和跟随而来的弟子。 化血仙尊不得不召回血兽,却愕然发现他的血兽居然只剩下了光鲜亮丽的表皮,内部已经被吸得干干净净。 他的一片血海也瞬间消失在了星辰之中。 化血仙尊脸色铁青,却顾不得多想,立刻重新召唤血兽护住宗门。 在季斯年身后,血星阑舌尖扫过上唇,贪婪的看向化血仙尊。 此人的血海品质不错,干净且力量充盈,也没有煞气。 比那血河老魔的存活,好的多,回头找个机会,把他的血海榨干。 季斯年回头看向血星阑:“可有受伤?” 血星阑摇头:“他们是冲我来的,师尊怎么一下就上去了?多危险啊。” 忘了来的时候才昏迷过吗?要不然季斯年怎么肯上不夜天的轿子。 之前冥冥和血星阑都是在为季斯年苏醒拖时间而已。 “身为师尊,庇护弟子是职责……”季斯年缓声道,“身为剑鞘,为器主铠甲,更不能让他人伤你。” 血星阑怔然的望着季斯年。 【我是你的剑鞘,剑鞘就是剑的铠甲,我不会让那些怪物伤害你。】 小剑鞘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却依然说出了一模一样的话。 下一刻,血星阑灿烂一笑:“嗯,他们都欺负我,我现在就靠师尊保护了。” 下方刚刚溃败,勉强重整旗鼓的众人,脸色难看得不行。 化血仙尊更是面沉如墨:“浮光仙尊!你既然未曾堕魔,为何要护着那小子,为何会和这些魔修狼狈为奸?你莫非是背叛仙盟,投入了不夜天吗?” 一众修士神情恍惚的看着季斯年,心中充满了迷茫不可置信和被背叛的哀痛,却带着点点期待,季斯年能给出合理的解释然后回归仙盟。 而季斯年冷眸回视,手上掐诀,褪去了表面的幻术,露出了最真实的模样。 银色长发在日光下璀璨耀眼,一双金眸更是恍若仙神,眸中情绪也如神明俯视苍生一般淡漠疏离。 他语气平淡无波:“本尊乃灵火岛揽星仙尊,并非不夜天之人,血星阑为本尊唯一的弟子,若要伤他,先问过本尊手中之剑。” 揽星仙尊?众人一时有些不明所以,他不是浮光仙尊吗? “小友,你当真……要背弃仙盟了吗?”疏影仙尊叹了口气问道。 第157章 叛出宗门第48天 季斯年淡然道:“本尊非仙盟人,何谈背弃。” 他还不清楚自己的来历,可这些他被虚假的身世遮住了双眸,本体残损,道基不稳,还被季共谦封印偷藏意图让季无忧强行契约他。 他完全算是被骗进仙盟的,如今清醒过来了又如何称得上是背叛? 现场气氛凝重不已,天问深吸口气,上前一步道:“既然……” 话音未落,秦衡一拳砸在自己手心里,满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一剑出,星辰落!原来如此!难怪要改称号为揽星仙尊了!厉害,厉害!” 气氛陡然一滞,众人:…… 紫苏绝望的伸手捂脸,咬牙切齿道:“秦峰主,你别说话。” 这是在讨论称号的问题吗?这分明是在讨论立场的问题。 然而通天剑阁阁主却双眸炙热道:“秦峰主所言有理,浮光、不、揽星仙尊如今剑道境界似乎又比以前强了不少。 莫非剑域境界大圆满之后,就可提升剑道层次?” 化血仙尊不悦道:“你二人莫要打岔!无论他修什么剑道,今日,他必须给仙盟一个交代!” 闻言,紫苏脸色一冷:“化血仙尊此话有些不讲理了,浮光仙尊也好,揽星仙尊也罢。 他既然没有堕魔,也说了是来自独立势力灵火岛,便是便是堂堂正正的修仙之人! 仙盟哪一条规定,一日仙盟人,终身仙盟人了? 退盟隐居修士众多,仙门解散成为散修的修士也不少。 个个都让走了,为何到揽星仙尊,你就偏要他给仙盟交待?” 化血仙尊被紫苏一番话堵回去,脸皮一时涨的通红:“你!” 沈昱瑛紧张的头皮发麻,握紧法器靠近自家师尊,生怕化血动手。 对面可是个仙尊啊,他家师尊怎么说骂就骂了! 紫苏横了他一眼,低声传音道:“没出息的,怕什么,没见浮光、没见揽星仙尊在吗?他只要在,还怕化血老儿动手不成?” 哼,她的小师叔就算因为一些事,不回仙盟不回宗,也绝不会看着她这个小师侄挨揍的。 之前唯唯诺诺说不上话的日子彻底结束了!她紫苏,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人! 事实也的确如她所料,化血仙尊最终也只能一挥袖子憋屈的退了回去。 疏影仙尊抬头,厚重的眼皮因为松垮,层层叠叠如同枯萎的树皮,透着一股腐烂的气息,哑声道:“可你终究是和不夜天一同……” “呵呵。”冥冥眼神幽怨的掩唇轻笑,打断了疏影仙尊,“不过顺路,有幸得以随侍护送揽星仙尊一程,这位尊上若是我不夜天的人……” 她漂亮的紫眸里重瞳层峦叠嶂,戏谑的扫过众人,遗憾的叹息道:“那也不必和谈了,直接送在场的诸位去六道轮回便是。” 众人心口一紧,背后陡然毛骨悚然。 那魔女说的不错,若是浮光……揽星仙尊真是不夜天之人,两人联手,修真界除非能修好那个天星宗坏了几十年的诛仙大阵,否则只会面临全灭的结局。 还和谈?求饶都得看对方心情。 他们现在应该做的不是把揽星仙尊一味的推向不夜天!而是将他拉出来! 最好能让他与不夜天对峙,毕竟,他终究是仙道之人。 见修真界的众人不说话了,血星阑嗤笑一声:“欺软怕硬。” 他们还当小剑鞘是当年那个被骗的脑子都坏了的小剑鞘了吗? 紫苏默默点头,可不就是嘛! 然后她笑着问道:“今日仙尊前来,可是因黎古秘境开镜令一事?” “自然。”季斯年道。 撑腰的来了!乾元宗一百个名额,谁也别想少她的! 紫苏笑容越发明媚:“那还请仙尊入座,等散修盟盟主一到,和谈就开始了。” 闻言血星阑扫视一圈周围,却没有找到属于灵火岛的驻地。 他不满的质问天问:“你们仙盟怎么做事的准备和谈会场,居然没有灵火岛的位置?怎么,看不起我们灵火岛吗?” 天问茫然:“可之前本尊并不知世上还有灵火岛这一方势力……” 血星阑才不管这么多,他打量了一下仙盟的位置几乎是全场最高,整个平台也是最大的,他若有所思道:“你们仙盟的位置还算不错……” “轰!”仙盟对面的一处山顶突然被轰平。 戴着面具的青衣青年,身后跟着同样戴着面具的侍女,从驱散的烟尘中走出。 青年拱手行礼:“此处,予灵火岛暂为驻地,还请仙尊上居。” 季斯年点头,踏步飞向了此处平台缓缓落下。 血星阑跟上之后,发现这个位置是最高的。 他几乎能将所有宗门都收入眼中,俯视他们,血星阑这才满意。 然后他先是取出一面招摇的血色银纹旗帜布好阵法,又取出座椅铺上毛毯让季斯年坐下。 接着布置好案几,瓜果茶点一应俱全,甚至当场泡了热茶递给季斯年。 伺候人的动作十分行云流水,安分乖巧至极,半点不像之前那个张口就要抢仙盟驻地,比魔修还要嚣张的青年。 众人看得一阵恍惚。 只觉得今日被这师徒二人从头震惊到尾,一次都没有成功预判他们的操作。 季斯年看着血星阑殷勤的递到自己嘴边的热茶,视线扫过下面恍惚盯着他们的众人,接茶杯的手都慢了片刻。 兔兔不通世俗不分场合的毛病,这么多年不但半点没改怎么还越演越烈了。 血星阑却觉得,这个地方既然小剑鞘选了,自然要让小剑鞘舒服一些。 刚才来的路上小剑鞘还晕过。 木麒麟松了口气,还好他反应快,在血师兄又闹出乱子之前,先将他安抚了下来。 否则要是为了和仙盟抢位置直接打起来 今日的和谈就别想谈了。 而且事后这个事情,血师兄必然还要怪到他身上。 毕竟……仙尊坐上不夜天的轿子,也有他的责任…… 那日他领悟剑域后,因为不熟练一直没有办法成功施展。 在来的路上,仙尊就指点了他几句,他灵机一动,利用生机感应催动混元木的种子,然后,剑域成功展开了一点点,事情也直接失控了。 混元木种子不但发了芽,还直接钻进了他的丹田,险些直接刺破他的金丹。 仙尊及时出手帮忙压制,将那木芽抽走,之后便陷入了昏迷。 血星阑当时吓得气息暴乱,要不是急着查看季斯年的情况,差点一掌拍飞木麒麟。 后来血星阑发现,季斯年只是本体自动炼化了那株混元木嫩芽,修补神魂,才暂时晕过去,对他也是好事,血星阑这才作罢。 在后方跟着随时听令的冥冥知道后,借出了轿子,才有了今日情形…… 木麒麟揉了揉被血星阑拍过后隐隐作痛的心口,沉默着回到了散修盟驻地。 第158章 叛出宗门第49天 有木麒麟解围,仙盟那边的温若雨之流都松了口气。 他们是真的害怕血星阑非要仙盟驻地,若让了今日仙盟的颜面就彻底扫地了。 若是不让…… 莫非还真的为一个位置就打一场不成?重点是也打不过啊。 不夜天还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们和仙尊打起来了算怎么回事? 之前相斗,被揽星仙尊一剑败了,那是属于误会有点小冲突,也没动真格,输赢都还说得过去,可是后面真动手了那就没得圆了。 秦衡鼻尖轻嗅,若有所思:“仙尊那茶的香味怎么这么熟悉?” 沈昱瑛心头一突,心虚的低下头,秦峰主莫不是祖上有什么兽类的血脉,鼻子怎么这么灵? 他为了贿赂木麒麟不把他供出来,可是背着紫苏送了不少好东西的。 连他师尊私藏的顶级秘茶,都偷偷给了木麒麟不少。 紫苏看着沈昱瑛轻哼一声,上次她就看出来沈昱瑛和木麒麟有点秘密。 这段时间太忙了没来得及问,又因为仙尊的事情冲击太大了,她没把这些小孩子的事情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这秘密,似乎还和仙尊有关,那就不能再拖了,晚上好好审审。 沈昱瑛背后一凉,直觉大事不好,警惕的环视着周围,却一无所获。 无论如何,乾元宗这边的氛围倒是好了不少。 浮光……揽星仙尊可是在他们乾元宗长大的,名额再怎么少,也少不了他们的了。 众人都觉得,乾元宗那一百名额,稳稳当当的了。 天问轻声道:“既然都到齐了,那本尊就直接说,黎古秘境的玉令,仙盟只有九百枚,若按照惯例,四大仙门各百枚,其余则由各宗门以仙盟大会排位而分……” 冥冥扬眉轻笑:“哟,你们仙盟四大仙门说是主持公平的,可一旦有好东西自己便先占去一半,当真好公平。” 天问沉稳道:“黎古秘境内危险重重,金丹尚且艰难保命,元婴化神也不能全身而退。 有些宗门,连金丹也不过一二,去的人多了,也是平添伤亡而已。 仙盟也是为各宗门根基着想。” “唱的真好听。”冥冥笑盈盈道,“既然如此,本老祖的不夜天,就要个两百名额。 毕竟,若实力强横些的才能出来,不夜天的元婴,可有两百之数呢。 整个修真界的元婴,也不过一百八而已。 按照你们仙盟的说法,进去那么多金丹也是送死,我们拿走两百个名额,也是为你们仙盟保住金丹的性命。” 此话一出,一众中小宗门的修士脸色微沉。 若真被拿走两百个,难道指望四大仙门拿出来吗?还不是从他们的名额里面挤! “强词夺理!冥尊一开口就要两百,也未免太贪婪了些。”化血仙尊不悦道。 “怎么就强词夺理了?”凤蝶娇笑道,“不夜天此举可是在保护你们仙盟修士,还不快快谢过老祖善心。” 两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 季斯年坐在高处看着,突然开口:“冥尊,究竟想做什么?” 血星阑愣了一下:“抢名额啊。” “她之前告诉本尊,她也是仙修,想要与修真界和平共存,才想要投于本尊麾下。”季斯年听着不夜天嚣张跋扈之语,缓声道,“可如今,却丝毫没有要和平共处之像。” 那些讥讽的话,句句都往仙盟的肺管子上戳,似乎恨不得下一秒就直接开打。 血星阑眼神飘忽了一瞬间,冥冥当时为了和他搭上话随意编了些理由……到现在了,哪还记得那么多。 他见下面不夜天和仙盟都寸步不让的模样,突然问道:“若是师尊还在仙盟,可会镇压魔域,要求他们按照以往的规则去分?” 季斯年淡淡道:“不会,此举不公。” 黎古秘境不是私人所属,一开始便是说了对天下开放,只是开境令一直由仙盟保管。 每个人的机缘应该由他们自己去争取,而不是由上位者的一句为你好,为你的安全考虑,就剥夺了他们获得机缘的机会。 血星阑笑了,他的小剑鞘到底是心软,嘴上说着万事不管,实则还是主动来搅了这趟浑水。 他突然想起,小剑鞘并没有回答他镇压魔域这句话。 “师尊,现在不是非要除魔了?放任魔域?”血星阑问道。 季斯年自然道:“魔修堕魔,必杀无辜祭品,都身负血债,必然该杀,只是不夜天修士,大多为隐藏身份的仙修。 未探清真假之前不可擅动,枉害无辜。” 要不夜天真是一群堕魔魔修,他出关的时候就全灭了。 “师尊,我在魔域见过有魔修夫妻诞下的孩子天生就是魔修。 他并未杀过无辜之人,从小长大所杀之人又都是魔修,这样的魔修,也要杀吗?他并非自愿成为魔修的。”血星阑问道。 他要是可以选的话,他也想是一把仙剑,这样小剑鞘就绝对不会有半分不喜欢他了。 偏偏那群魔族把他炼成了魔剑。 季斯年沉默片刻道:“他以恶事为寻常,却又并未真的伤害无辜之人,此种魔修,本尊并无必杀不可之心。” 血星阑眼睛一亮,即刻便要吐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却又听季斯年道:“但,若无恶者,他伤善人,也会如伤恶人一般寻常,必须废其修为,交于千佛宗,苦修感化,思过赎罪。” 又要当佛修?血星阑看着山腰那一群闪亮的光头,果断闭嘴。 罢了,时机未到,等他给小剑鞘找回身份再吐露比较好。 师徒二人对话期间,下面的魔域和仙盟也隐约到了吵崩的边缘。 疏影仙尊提出可以每个宗门让出两个名额,昀给不夜天,以做让步。 许多小宗门的脸色都已经非常难看了。 万木阁站着说话不腰疼让两个自己还剩九十八个呢! 他们有些宗门,一个宗门或许也就两三个名额。 一让便是伤筋动骨啊! 眼看着下边要乱起来了,季斯年扬声道:“现在一个宗门可让两个,那本尊若说,也要两百名额呢?” 天问愣了一下:“可灵火岛没有那么多弟子……” “那又如何?”季斯年漠然道,“本尊若非要不可呢?还只要四大仙门的,你们肯让否?” “既然魔域和灵火岛都要两百,散修盟,也要两百。”一直未曾说话的木麒麟接着道。 千佛宗的现任佛子起身作揖:“贫僧并无意见。” 一些之前因为散修盟一百名额,已经牺牲过一轮利益的小宗门也附和道:“此举可行!” “反正四大仙门名额多让他们慢慢让。” 山脚处的声音越发嘈杂。 疏影仙尊道:“仙尊与盟主说笑了。” 冥冥噗嗤笑出声来:“确实好笑,你们几大仙门慷他人之慨的时候,更是好笑。” 刀割在自己身上,才终于知道疼了。 第159章 叛出宗门第50天 事情谈论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季斯年和散修盟的突然插手,让事情变得有些失控了。 更让众人措手不及的,是季斯年并无偏袒仙盟之意,而之前保持中立的散修盟,似乎也在平衡被打破之后,有了别的心思。 眼前缠上了蓝色束缚的天问倒是抓住了核心人物,她抬头望向了季斯年的方向:“仙尊可有何指教?” 在场众人瞬间噤声。 季斯年所代表的势力虽然没什么人,但是有绝对的实力压制。 他的意见至关重要。 至于之前他所言要两百名额,众人都知道,不过戏言罢了。 “不论出生,不论宗门,不论仙魔,以修为排榜前九百,再进行逆位挑战,最终榜上有名者可得名额。”季斯年抬手,打出一幅带着契约的巨榜,悬挂于山巅之上。 榜首季斯年的名字招摇炫目:【季斯年,化神九阶。】 血星阑紧随其下,排在榜二:【血星阑,元婴三阶。】 山谷中霎时陷入寂静之中。 疏影仙尊缓声道:“仙尊此举恐怕不妥,丹修佛修等都不善争斗,若只以武力排名恐怕略有偏颇。” “有何不妥?是你们说的,秘境之类生死难料,若连自保的实力都没有,去了也不过是浪费名额。”冥冥笑道,“本老祖倒觉得仙尊之言不错,能者居之。” 她上前一步,打出一道气息入榜,瞬间挤入了榜二之中。 【冥蝶,化神九阶。】 血星阑看着他与小剑鞘原本紧挨在一起的名字被分开了,脸色蓦然沉了下去,血眸冷冷的刺向冥冥。 冥冥心头咯噔一跳,只惦记着支持仙尊,不小心办错事了。 化血仙尊则怒道:“揽星仙尊,你这是要站在魔修那边吗?” 若按照此法,不夜天占去的名额何止两百多! 季斯年漠然道:“本尊意在公平。” “你……”化血仙尊气得脸色涨红。 可他还未曾说出口,便见散修盟盟主踏步上前。 “我觉得,仙尊此法甚好。”他也将气息送入了榜单。 【木麒麟,金丹六阶。】 万木阁阁主猛地回头望向了他,他身边的青年眉头一拧,目光沉沉的盯着木麒麟,万木阁的驻地传来一阵骚动。 木麒麟摘下脸上面具,事到如今,他也没必要再隐藏自己。 “万木阁弃徒……木麒麟?”通天剑阁的那位弟子惊呼出声。 木麒麟当年放弃少阁主的身份,脱离万木阁,成了散修,在季斯年的落云峰客居。 此事当时在修真界也是引起了不少的关注与讨论。 后来一同上通缉令更是再一次让他扬名。 今日血星阑和季斯年一同出现却不见木麒麟,大多以为木麒麟那种灵根已经死在灵根冲突的时候了,没想到…… “难怪散修盟处处跟着揽星仙尊说话……”温若雨感叹,“这哪是木麒麟的散修盟,恐怕是揽星仙尊的散修盟。” 木麒麟并非出自什么隐世大族,他身后的仙尊,也不止那位化蝶仙尊一位。 有木麒麟以身作则,散修盟想要入境之人纷纷填榜。 三清宗、天星宗、万木阁、璇玑仙门,包括乾元宗等仙盟元老宗门,脸色都不太好。 他们都还没答应呢!如果按这种方式对他们也是极为不利的。 可就在此时,同为仙盟元老宗门之一的千佛宗佛子站了出来,他对着季斯年遥遥一拜:“仙尊仁慈。” 他带着一同要夺取名额之人同样将气息注入了榜单之中。 千佛宗由于特殊地位,有五十名额,可他门内修士青黄不接,若是按季斯年之法,恐怕连到手的名额,不足一半。 有千佛宗带头,各中小宗门纷纷效仿。 那可是黎古秘境!上古传承! 只要拿到传承,谁能保证他们不能成为下一个四大仙门? 只要获得机缘,日后仙尊之列,也未必不能有他一席之地。 难道在自己的前途机缘面前还要因为怯弱止步不前吗? 更何况,提出这个意见,将机缘亲自递到他们面前的,是浮光仙尊啊! 迷迭谷环山各处都有人飞出,将自己的名字留在榜上。 那榜单越来越长,仿若一座高山压在仙盟头上。 给予仙盟最后一击的,是乾元宗。 紫苏作为代宗主,在榜上留下了名字。 前任仙盟顶级仙门,赫然倒戈。 她甚至直接手捧仙盟要了几次都没交出去的开境令,扬声道:“有揽星仙尊主持公道,开境令当由仙尊掌管,免得被不轨之人夺取。”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紫苏身上,紫苏额角渗出冷汗,却一步未退。 季斯年漠然看着紫苏:“他们说本尊偏袒魔域,你就不怕本尊将名额全给了魔域。” 紫苏嫣然一笑:“您不会。” 片刻后,季斯年微微敛眉,示意血星阑接过了开境令。 他亲手带大的小姑娘,越发成熟了。 他扬声道:“挂榜一月,天下修士无论仙魔,皆可入榜,一月后,封榜挑战,前九百名,可入黎古秘境。 迷迭谷内汇聚各方修士,不可斗殴滋事,否则,逐榜。” 季斯年以剑域为基,立下法则结界,笼罩了整个迷迭谷。 榜单顶部的契字金光灿灿,将气息注入榜单者,便是签订了此契约,不可违背。 “谨遵仙尊令!”众修士扬声道。 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五十年前,季斯年执掌仙盟的日子。 看着手持开境令,立在半空中,俯视众修的季斯年。 血星阑骄傲又得意的扬起唇角。 第160章 叛出宗门第51天 仙盟众长老面色颓然。 天问声音带着笑意:“仙尊可明白本尊为何不肯担任盟主之位了吗?” 疏影仙尊轻叹一声:“……众望所归啊。” 只要季斯年还在,那么,他在何处,仙盟就在何处。 安定修真界数百年的,不是那只能约束弱者的仙盟盟约,而是一剑震魍魉的……揽星仙尊。 契约结界落下的那一刻,未曾填榜之人,只觉得似乎有一把利剑悬在了头上,令他们遍体生寒。 一旦他们做出异动,便会将他们一剑斩断。 “揽星仙尊比以往行事霸道了不少。”疏影仙尊摇头,“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天问浅笑道:“本尊觉得,甚好。” 然后她将气息,打入了榜内。 【天问,化神二阶。】 天星宗自然跟随天问而去。 四大仙门去其二,万木阁与三清宗也不得不填榜。 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错过这一次黎古秘境。 契约榜对立的山巅之上,血星阑从储物空间放出了一座移动宫殿,和季斯年一同退回殿内。 “师尊,你身体无事了?”血星阑问道。 季斯年微微颔首,略有几分不解:“麒麟催生的那株植物,究竟是什么?竟然能让本尊昏迷。” 其实他根本就不是昏迷,只是混元木的幼苗生机太过浓郁,炼化后有催发生机修补神魂之效。 血星阑想了想,总不能说他们把人家混元木的种子全部拿完了? 于是他含糊道:“或许是哪次秘境所得,也不知道名字随意催发的。” 季斯年眉间微蹙:“不知品类和功效便随意催发,有些过于危险了。” 回头得寻个机会好好教导木麒麟,不可以如此莽撞行事。 若是这一次没有他在旁边,那株幼苗直接刺进他的金丹里面,木麒麟便会成为这幼苗的寄体,大道崩猝。 “师尊说的对!回头我一定好好说说他。”血星阑义正言辞的说道。 内心却盘算着,回头让木麒麟多养一些幼苗出来给小剑鞘用。 他能感受到小剑鞘的神魂都坚韧了几分。 这时,守门的傀儡仙偶进来通报道:“乾元宗,紫苏峰主与秦衡峰主携带四位弟子前来拜见。” “让他们进来。”季斯年道。 仙偶打开门,放了人进来,紫苏见礼后,反复打量着仙偶,兴趣盎然:“这种木头傀儡居然还能做得如此灵活,也不知是哪家的炼器大师研制,想必修为定然不低。” “这种可以任意放大缩小的移动仙府也是首次所见。”秦衡道,“仙尊这些年定然颇有奇遇。” 血星阑不在意道:“散修盟百炼堂过上一段时间便会对外售卖此类仙偶灵府,你们有兴趣自行前去买就是了。” 可别打他家小剑鞘东西的主意。 这些,可是这几十年,他特意为小剑鞘做的。 以前小剑鞘带着他们历练便是风餐露宿,后来更是用不惯那些尸傀。 他决定要给小剑鞘一个温暖的家。 这才将空间符文从记忆的角落翻出来,亲自建了这座宫殿。 木麒麟见了,对他与小剑鞘的情谊表示了祝福和肯定,他一高兴,就把空间符文交给了木麒麟。 听说散修盟也快研究出成果了。 紫苏笑道:“谢过血师弟提醒,那我必然要去先找麒麟订上一些。” “你们前来,所为何事?”季斯年抬眸问道。 刚刚定下榜约,所有人都将目光注视在这一块,紫苏还带着秦衡在众目睽睽之下特意前来拜访,总不至于就是来打听这身外之物的? 紫苏还在措辞,秦衡却直接问道:“我有一事想问仙尊?” 季斯年对上了他严肃的双眸。 秦衡沉声道:“仙尊言,榜上修士,不论仙魔皆可上,立下不许斗殴的规定,究竟为何?” 血星阑扬眉,笑容讥诮:“还能为什么,你们不是都说我师尊偏袒魔修吗?” “仙尊秉性高洁,即使厌倦仙盟,也绝不会助纣为虐。”秦衡果断道。 “哼。”血星阑不爽的撇了撇嘴,“说的倒是很信任师尊似的,当初千里追杀木麒麟的不就是你吗?” 秦衡深吸口气,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当初,他也是被青木给骗了。 对于乾元宗之人,他从未怀疑过。 他也没有想要追杀,只是想要抓捕血星阑和木麒麟,问出小师弟下落。 可是事到如今,再解释也只是徒劳。 紫苏连忙道:“秦师叔他向来……不通谋算,本座替他向血师弟道歉。” 说好听点叫不通谋算,说难听点就是冲动无脑。 季斯年一个眼神扫过来,血星阑轻哼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紫苏略松一口气,又问道:“我们相信仙尊并不是与魔修为伍之人,不夜天是否另有蹊跷?” 季斯年缓声道:“不夜天之主,为仙修。” 紫苏和秦衡蓦然瞪大了眼睛,秦衡一掌拍在桌子上:“绝不可能!我曾见过她与另外两位仙尊交手,并无半点灵气。” 季斯年手一抬,灵力赫然流转于指尖之上。 他指尖微弹,陡然变成了黑色的魔气。 “这是?”紫苏惊愕道,“魔气?” “不过幻术罢了。”季斯年道。 秦衡一时之间更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了:“您的意思是,她用幻术瞒过了整个修真界的人甚至还一次性压制了两个化神?” 这得多强的幻术才能做到?真的是一个化神巅峰能完成的事情吗? “冥尊体内有上古异族血脉,许是血脉秘术。”季斯年道。 毕竟,像他这种一柄仙器剑鞘契约了一把魔剑的情况不也存在了吗? 秦衡和紫苏神情复杂,紫苏道:“所以仙尊立下此契,是怕误伤?她一个仙修……怎么成了魔域的领头人了……” “不全是。”季斯年缓声道,“本尊所行,只为止戈,也是为了,不将修真界无辜之人沦为魔修的盘中餐。” “此言何意?”秦衡没明白。 紫苏愣了一下,双眼一亮:“我明白了。” “啊?”秦衡茫然的看着紫苏,他们不是听的一样的话吗?她又明白什么了? 紫苏道:“仙尊是担心,如今魔域和修真界的结界失效了,两边可自由来去,若是修真界强者大部分都投入了黎古秘境,而魔修还在外面的话……” 秦衡瞳孔微缩,陡然反应了过来。 第161章 叛出宗门第52天 是啊,要是按照之前仙盟名额的划分,黎古秘境一开,强者全部投入秘境之中,魔修却被拦在外面,谁来遏制在修真界肆意妄为的魔修? 无论是报复还是为了修为,那些魔修必然大开杀戒! 所以季斯年干脆就把所有强者全部弄入秘境里去,外面只需要留一小部分镇压局势即可。 这也是他要挂榜这么久的原因,此次和谈,还有许多魔修并没有前来。 他立下这种契约把榜挂出去,扔出去了绝美的诱饵,留够充足的消息传递和赶路的时间,把那些贪婪的魔修,尽量钓出来。 “我一开始怎么没想到……”秦衡一脸后怕,“我笨就算了,仙盟怎么也没有一个人想到吗?” 紫苏陡然冷笑一声:“那可未必。” 仙盟定然也有人想到了此处的,只不过他们自己拿到名额进去追寻大道,哪管外界洪水滔天? 更何况,他们也不是不给魔域名额。 到时候意思意思给上几十个,把魔域最强的几个带走了,剩下的一些魔修,也突破不了他们的宗门护宗大阵。 至于普通城邦无法修行的凡人……他们就更不会放在心上了。 当年季无忧在罗月城那般行事,苛责凡人。 许多弟子虽然看不顺眼,除了尤羽等少数弟子,大部分也是处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冷眼相待。 凡人而已,寿命短暂如蝼蚁,过个十几年就又能长一茬起来了…… 秦衡听明白了紫苏的言外之意,脸色铁青:“谁一出生就是仙人吗?可都是由凡人修行过来的! 这次秘境,我就不去了,本座带着七杀弟子镇守玄灵洲,若有魔修作乱,必诛之。” 他妻子不过金丹,幼女还是凡人未曾修行,他修行只是为了守护师门亲友,能飞升很好,不能飞升也无妨,秘境并非非去不可。 紫苏也起身道:“多谢仙尊指点,我这便回宗门重做安排。” 季斯年看着神情坚毅的紫苏,眉目含煞怒火冲冲的秦衡,递出一块散修盟长老玉令:“此事,可与散修盟协商。” “是。”紫苏点头,接过玉令,和秦衡一并退下。 所有人都没有提仙盟。 仙盟以四大顶级仙门为首,顶级仙门之首的仙尊或者掌门,为盟主。 可为保证仙盟公平,仙盟还有一长老会。 长老会共有十六元婴,出生于不同的宗门世家,处理寻常事物,以做管理。 以前紫苏没觉得如何,自她记事起,乾元宗地位一直颇高,无论她走到哪里,大家都十分的和蔼可亲热情不已,说话办事都很方便。 直到她头上那一顶顶着风挡雨的大伞倒下离开。 这几十年内,她对仙盟越发失望。 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木阁主能那样轻易的说出,让木麒麟成为散修然后转投季斯年门下,这种有违背仙盟盟约的话。 仙盟盟约,只有高层在压制低层的时候,才会存在。 紫苏和秦衡离去后,血星阑歪头看着季斯年:“师尊担心她们?” 不会看到这两个废物这么没用,小剑鞘又想不通要回去帮忙了? 季斯年道:“他们并不需要本尊担心。” 紫苏能在那种艰难的时刻撑起乾元宗,守住玄灵洲,还能扛住仙盟的压力,将开境令交到他手里,能藏住木麒麟的消息。 她成长了许多,越来越有宗主的模样。 尤羽跟在她身后,虽然一直没说话,却也沉稳大气,神色清明,乾元宗下一代接班人也不会差。 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血星阑啧了一声,十分想揉一揉小剑鞘的脸。 明明一脸冷漠的说着与仙盟和乾元宗无关了。 可最终还是在为修真界谋划,为乾元宗考量。 越发的嘴硬心软。 但血星阑没拆穿他,只是期待的问道:“现在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那些魔修自己入套,接下来的一个月师尊便陪我双修闭关好不好?我感觉好像摸到了元婴三阶的门槛了。” 双修?听到这个词,季斯年手不自觉的微微捏紧了茶杯。 他们只是修行……并非涉及风月之事。 可或许是因为契约的原因,最近几次双修,他都有些……过于不适。 对着血星阑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的眸子,季斯年放下茶杯,避开了他的双眸:“你可先修行,为师还有要事。” 血星阑不满道:“还有何事要办不是都办好了吗?而且师尊不在,没人给我护法,我不敢修行。” 真想把外面这些人都杀了!个个都不安分,与他抢小剑鞘的注意力。 还是在灵火岛上的日子好,小剑鞘只能看着他。 季斯年缓声道:“本尊要去寻一个人。” 血星阑眸色微沉,咬牙切齿的问道:“谁?” 是谁,夺去了他这次双修的机会! “苗若祁。”季斯年道,“有些事,要问问他。” 季斯年一直在想,他既为仙器,是如何落到季共谦手里的。 可惜季共谦如今飞升仙界,只能等飞升后再去找他,但季斯年一一梳理记忆线索,猛然发现,或许还有一人,能知晓内情。 血星阑闻言眸光一转,立刻理解了季斯年的话。 也对,他小剑鞘那么聪明,既然知道了自己的本体,看到了本体上的阵法,必然也能猜到苗若祁身上去。 唔,上次他好像帮忙收拾了苗若祁一顿,还留了血咒教训苗若祁。 这次,小剑鞘要自己动手了。 想到那个口口声声唤小剑鞘小友,又被小剑鞘称为友人的苗若祁或许要露出真面目,日后从小剑鞘心里扫地出门,血星阑心情好了不少。 “师尊,我陪你去,反正还有一个月时间,随便抽个时间就晋升了,不急这一时片刻。”血星阑笑眼弯弯道。 只要能避开双修就好,季斯年当即点头:“也好。” 入夜,天星宗驻地内,温若雨刚给天问眼睛上了药,重新缠上束缚。 一道熟悉的灵力,便从帐篷外传进来。 温若雨指尖瞬间压在了腰间的符笔上,天问抬手按住她,起身道:“仙尊请进来喝杯茶。” 血星阑掀开帐篷门帘,季斯年走进来微微颔首:“深夜叨扰,仙尊勿怪。” 天问微微垂首:“仙尊肯来见本尊,本尊便很高兴了。 仙尊失踪时,本尊也是乱了方寸,将当年的语言公诸于众,本想帮助仙尊,没想到倒是给仙尊添了那么多的麻烦。 还请仙尊见谅。” 季斯年神情冷淡:“本尊今日来,另有其事。” 见季斯年没接话,天问有些失落,她自知理亏,也没继续追问,只道:“仙尊有何事,请说。” “苗宗主何在?”季斯年问道。 此次和谈兹事体大,作为一宗之主,苗若祁怎么也该露面才对。 天问沉默片刻,轻轻咬唇道:“兄长他……修行出了问题,无法前来。” 第162章 叛出宗门第53天 四方洲,天星宗。 月色高悬,血星阑和季斯年一同立在天星宗正上空,俯视着下面斑驳破裂的护宗大阵。 天问说了苗若祁修为出了问题无法出行之后,季斯年便直接带着血星阑来了天星宗。 这一次,季斯年看着天星宗的阵法和上次一看大阵的心情,截然不同。 他刚找回本体的时候只觉得两边的阵纹有所相似,如今仔细看来,阵纹许多地方居然是一模一样的。 而且,这所谓的从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然后被苗若祁激活改建的大阵,有许多地方的阵纹都有错误。 那些错误的地方,在他的本体内部都有相似的符文。 就像是当初有人亲自瞧见过他的本体,研习过上面的阵法,却因为记忆失误,最后抄出了这样不伦不类的东西。 四百年前,天星宗和璇玑仙门的仙尊在同一年内前后陨落。 而乾元宗那个道途坍塌天才阵师季共谦,却成了一位天才剑修。 “何人窥视本宗!”随着一声冷喝,数道身影踏阵凌空,从天星中直接飞上来。 季斯年手掐剑诀挥出,星河剑域瞬间从空中拉开。 将那些阵师全部挡在了下方。 下一刻,季斯年直接撕开了空间,带着血星阑穿过空间裂缝,进入了天星宗内部。 天星宗这个地方,季斯年曾经也来过数次,熟门熟路的找到了苗若祁的居所。 大殿大门正开,大殿内,遍地堆着密密麻麻的卷轴,乱七八糟散乱着一堆玉简,墙壁上柱子上都绘满了各种符文。 而在这堆积成山的卷轴当中,苗若祁衣衫凌乱的拿着笔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季斯年刻意放重了脚步声。 “季小友?”听到脚步声,苗若祁有些惊讶的看着来人,“本座未曾收到你的拜帖,不知是小友到访,还以为是哪个狂妄的魔修。” 此时外间有弟子匆匆赶进来,低头道:“宗主,那个窥视之人好像闯了进来,可否要调动……” 由于书籍和卷轴的堆叠过高,那弟子并没有看见站在另一边的季斯年与血星阑。 苗若祁止住了他的话:“不必,那人没有闯进来而是已经离开,让众长老和众弟子都回去休息。” “是。”那弟子愣了一下,还是应了一声退出去了。 苗若祁手在身边的阵法上一拍,大殿的大门关上,展开结界。 他露出一如既往爽朗的笑容:“季小友向来守礼,今夜这般着急,可是有何要事?” 季斯年沉默片刻,缓声问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会这般模样?” 以前的苗若祁身形魁梧,五官硬朗,英俊爽朗,衣冠大气整洁。 可如今的苗若祁,身形枯瘦,衣衫凌乱,披散着的头发中竟隐约有几丝白发。 他眼下挂着厚厚的眼袋和乌青,即使如以往一般的露出笑容也丝毫遮掩不住他身上的颓气。 变化最大的,则是他的修为。 金丹二阶…… 季斯年没想到天问说的他修行出了问题,居然是这么大的问题。 苗若祁默然片刻,神情带着几丝黯然:“阵法反噬罢了,我想尽了法子,查遍了典籍,也没有找到方法可以挽救一二,护宗大阵我补不起来……” 明明是他一手搭建的护宗大阵,在破损之后却无论如何再也无法补建了。 每一个他十分熟悉的符文,每一条他很熟悉的阵纹,现在都变得无比的陌生。 以前搭配在一起,能组成精妙阵法的符文和阵纹,如今却只要一接触到便会直接爆炸。 苗若祁一次又一次的努力都折损于一次又一次的爆炸之中。 几十年下来,不但没有修补好破损的护宗大阵,修为还节节下跌。 若不是有天株葫芦,如今的他恐怕已经天人五衰沦为尘土了。 血星阑心底轻哼一声。 他当初可没想着要苗若祁的命,不过是给了他一个教训,然后炼了一些血咒给他。 从此以后只要他敢再用小剑鞘的本体的阵纹,他的血咒就会发作。 扭曲他的认知思想,蒙蔽他的道意。 他就会像是一次又一次的走火入魔一般,不断的经历失败,然后,道心动摇,修为下跌。 可他看苗若祁现在的样子,摆明了是死不悔改,那死了也活该。 季斯年低头看着他绘在卷轴上的符文和阵纹,伸手点到其中一处:“这里错了。” “什么?”苗若祁低头看着符文和阵纹,“此处是我曾经搭建过的,不会有错……” 季斯年拿起一边的符笔,在上面改了改。 阵纹改动,符文的位置也发生了变化。 卷轴上陡然泛起一阵银色的灵光。 苗若祁猛的一下握紧卷轴的两边,双眼死死地盯在卷轴上,露出疯狂又激动的神情:“没错,是这样!这是对的!这才是对的。” 他发疯似的翻出身边其余的卷轴,然后一张一张的对应过来。 “怎么会这样?我错了吗?这几十年我都弄错了吗?” 以前明明就是这么画的,大阵也能够运行,可是为什么现在不行? “是我错了……是我弄错了。” 苗若祁手控制不住的发抖,在确认两边阵纹的差异之后,陡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就为肉眼可见的又跌了两阶,眼看着就要跌落金丹。 季斯年手指一抬,一道剑气击中他的眉心,强行将他从混乱之中拉了出来。 “你对这阵法解读的过于表面了。”季斯年缓声道,“既然是从你们宗门传承中所学,不如将最初的传承拿出来重新比对。” “传承……”苗若祁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喃喃道,“哪里有这种东西?” 季斯年眸光微颤:“没有传承,你的修为创不出这样的阵法。” 苗若祁猛然清醒过来,他自知失言,合上卷轴苦笑一声:“传承记载早就已经丢失了,让你看笑话了,小友前来究竟有什么事?” 季斯年声音冷淡了些:“本尊此次前来,为的也是这份传承。” “小友何意?”苗若祁怔然抬头。 季斯年缓声道:“只不过本尊获得的传承不是来源于阵法传承,而是一柄银色剑鞘。 剑鞘上的阵纹,和天星宗的护宗大阵十分相似,但更为完整。” 苗若祁一掌按在面前的案几上撑起了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季斯年:“小友的意思,是捡到了我天星宗失落的传承,前来送还于我?” 血星阑脸色猛的沉了下去,他直接一指斩向了苗若祁:“小贼好不要脸!” 第163章 叛出宗门第54天 血色剑气卷着强劲的灵力,轰然挥出。 眨眼之间,苗若祁面前的案几被劈成了碎片。 整间屋子里堆叠的卷轴和玉简通通被卷飞,轰的一下连同苗若祁一同撞到了后方的墙上。 苗若祁后背重重的撞在墙上,然后跌落在地上。 他捂着胸口,噗呲一声又喷出一口血,又惊又怒的看着血星阑:“小子放肆。” 他扬手一挥,拍到一边的阵纹之上,要撤掉结界叫人。 然而灵力注入进去,阵纹闪烁了一瞬间又很快的湮灭。 连同整个阵图都噗的一声,被大火烧毁了一般化为了黑色的残灰。 苗若祁惊骇的抬头,只见季斯年手中掐诀,一道全新的结界笼罩了这间大殿。 血星阑直接走到他的面前一脚踩在他的胸膛之上,将他死死的按在地上。 “天星宗的传承?”他冷笑,“那把剑鞘,何时成了你们天星宗的东西?” 一个个的,厚颜无耻,都想抢他的小剑鞘! “咳咳……”苗若祁咳出几口血,眼神沉郁的看着苗若祁和季斯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乾元宗是要背叛盟约,和天星宗为敌吗?” 季斯年遮掩发色和眸色的幻术撤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仙盟?乾元宗?与本尊何关?”季斯年漠然道,“本尊是灵火岛揽星仙尊。” 苗若祁怔然的看着他的银发和金眸:“原来你是……血脉觉醒?” 上古时期万族混居,因此如今的修士体内有些异族血脉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血脉浓度不够,展露不出来而已。 可若修行到一定境界或者是获得了某些机缘,便有可能经历血脉觉醒。 如同当年的天问仙尊一般。 也唯有血脉觉醒,才可能改变一个人的发色和眸色。 “迷迭谷之事天问想必已经给你传信说清楚了。”季斯年站在一边,并没有叫停血星阑,“你如何试探都无用。” 苗若祁一见面便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的招呼他。 现在见到他的银发金眸又流露出惊讶的神情,顺水推舟地问出血脉觉醒的问题。 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可是,正是苗若祁一开始的自然暴露了他。 面对传闻中失踪了快五十年的好友,怎么可能见面时如同才分离几日一般的打招呼。 血星阑脚下微微用力,苗若祁清晰的听见自己胸口的骨头发出了断裂的声音。 他胸口和后背的骨头都被压断了,疼痛不断的刺激着他的情绪。 苗若祁张嘴,唇中溢出鲜血,他哼笑道:“季斯年啊季斯年,你总是这样的敏锐。” 他在这几十年的煎熬之下,确实有些糊涂了。 但是这么快露馅也没脱离他的意料之中,从他认识季斯年开始,便从未曾成功欺瞒过季斯年任何一次。 季斯年垂眸盯着苗若祁:“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告诉本尊实情,本尊不杀你。” 一开始他并不确定苗若祁是否知道他的本体来历真相,也想过是否是当初天星宗的仙尊将阵纹传给苗若祁的。 可当他看到苗若祁画的新阵纹图时,便知道苗若祁是一定见过他的本体的。 苗若祁现在画的这一部分阵纹,是剑鞘尾部的那一片阵纹。 其中有几个修改的地方,也是因为他理解的不够清楚,和剑鞘中段的一些阵纹搞混了,从而加入了自己的理解。 但是,由于他清楚的知道阵纹的来源是一柄剑鞘,他修改的时候,明显加入了一些对金属性阵法的理解,甚至侧重于以金属性符文来构建新阵法。 如果没有见过剑鞘本体,不会有人在阵法当中破坏五行平衡的,那样的阵法太容易失控了。 但到这里也只能说苗若祁可能只是见过剑鞘,有可能并不知道更多的事情。 直到季斯年露出本来面貌时,苗若祁前半句话明显是知道些什么,后半句却故意引开话题来试探。 季斯年就明白,苗若祁知道的恐怕并不少。 血星阑听到季斯年说不杀,微微拧了一下眉头,却又很快散开。 不杀也无妨,今日之后,这个苗若祁也废了。 苗若祁扯了扯唇角:“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季斯年缓声道:“不说也无妨,本尊便将四方洲和天星宗从剑鞘身上抄来的阵法全部毁掉,天星宗宗主,天才阵师苗若祁,你能将他们全部修好的,对吗?” 他修不好…… 既然是抄来的东西,一旦脱离了抄袭的模板,更深入的东西,他完全理解不了,根本无法修补。 就如同天星宗的护宗大阵一般。 届时,不但天星宗会塌掉,他的名声……也完蛋了,甚至会牵连到四方洲的凡人。 苗若祁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咬牙:“季斯年,你不会这么做,那些普通弟子和凡人都是无辜的!” 季斯年此人面冷心软仁善,他不会伤害…… “轰!”季斯年一语不发,直接将他修改绘制过的阵图一掌拍在了大殿的正中央,外界传来了建筑倒塌的声音,打断了苗若祁的思绪。 “宗主!”有长老在殿外触动了结界传音,“天枢峰塌了!残缺的护宗大阵被激发,阵纹却像是封印阵法!” 苗若祁瞳孔一缩,不可置信的看着季斯年:“你什么意思?” “他们是无辜的,所以天星宗封印毁灭之后,这些弟子会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宗外,成为散修盟的成员。”季斯年眸色冷淡的说。 苗若祁心头一颤,季斯年此举,是要断天星宗的根啊! 他何时居然变得这般狠毒了? “你还有两炷香的时间可以考虑,说,还是不说。”季斯年提笔,开始绘制新的阵图。 片刻后,季斯年听到苗若祁绝望又沙哑的声音:“我说。” 第164章 叛出宗门第55天 天星宗,阴阳殿外。 因为天枢峰的倒塌,引动了残缺的护宗大阵发生了变化,除了几个安抚弟子的长老,其余长老都汇聚到了殿外。 天星宗护宗大阵十分玄奥,自从上一次崩塌之后就一直是由苗若祁想办法在修补,其余长老根本无从插手。 此次天枢峰的坍塌,必然是宗主这边出了什么事情。 有长老叫了两声,又扣动了结界之后,见苗若祁一直没有出来。 众人有些焦急:“莫非是宗主出事了?要不直接破门!” 众长老一致通过了这个决定。 身着黑白双袍的两位长老一左一右的将手贴在了结界之上,正准备强行破阵。 大殿大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几道阵图卷轴飞出,苗若祁的声音从大殿之内传了出来。 “本宗于传承之中窥见章程,宗门大阵正在自行修复,期间任何弟子不许离开他们的殿宇,诸位长老各守一殿,不必忧心。” 与此同时,卷轴内的阵图灵光大绽,化作数道符文和阵纹飞入了护宗阵法之内。 残破的护宗阵法泛起了一阵灵力涟漪,原本断裂的阵纹开始蔓延生长。 众长老见到此景,面露喜色:“谨遵宗主令!” 大殿之门再一次合上,殿门,季斯年手中缓缓绘制着阵法卷轴。 他刚才扔出去的卷轴的确可以修补天星宗的护宗大阵,只是,上面有许多符文和阵纹,苗若祁都不熟悉。 从此之后,天星宗这座所谓的护宗大阵便掌握到了季斯年手里。 究竟是护宗还是灭宗,不过是季斯年笔下的一个符文,一张阵图。 苗若祁咬紧牙关:“仙尊果然好手段。” “窃取他人之物者,自然也要承担风险反噬了。”血星阑心情舒畅,偷偷将自己埋进各处的血咒驱逐掉。 现在这阵法可是归小剑鞘管了,万一被小剑鞘发现了他动的手脚,那就麻烦了。 苗若祁神情复杂的看着血星阑:“你倒是忠心耿耿,居然帮着外族来对付人族。” 血星阑能被季斯年带在身边来逼问他,必然也是知道了真相。 “哈?”血星阑笑了,“我不帮师尊,难不成帮你?” 再说了,他也不是人啊! “苗宗主,你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季斯年道,“香灭宗亡。” 因此拖延时间,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苗若祁眼皮微抖,深吸一口气:“那把剑鞘……确实是先师与寒剑仙尊以及玲珑仙尊一同从一处秘境取出来的。” “仙器择主,他们三个恐怕还不够资格。”季斯年道。 如果他们三个真的是被他当年选中的器主,又怎会导致其中两位陨落,他本体重伤? 苗若祁默默的回忆起当年的情形。 “确实并非择主……” 他虽然是师尊的亲传弟子,却并不知道其中具体情况。 那个秘境在什么地方也丝毫不知。 他只知道,他的师尊自从千年前的黎古秘境出来之后,便一直在闭关。 后来又在天株葫芦里强行抽取了不少的传承意志,导致天星宗那几百年的传承一代不如一代。 等他出关后,便去寻了当时名气最大的阵师,季共谦。 紧跟着没多久,季共谦就道心崩塌了。 可是苗若祁却见到他师尊将季共谦带了回来,消耗了天株葫芦不少的传承之力,吊住了季共谦的命。 他们研究的东西也仿佛有了眉目。 直到有一天,苗若祁看见季共谦遍体鳞伤浑身染血,昏迷着被他师尊背了回来。 他手里,还拿着一柄银色剑鞘。 那银色的剑鞘圣洁又华丽,剑鞘上构造着极为繁复高深的阵法。 苗若祁当时看了一眼剑鞘上的符文,当场顿悟。 等他顿悟清醒之后,便看见季共谦已经从一个道基坍塌的废物,变成了元婴修为的修士。 而他师尊被迫重伤闭关。 季共谦说,他和他师尊达成了交易,要让苗若祁看着他修行化神。 而他师尊给他留言,剑鞘上的阵纹,就算是现在不懂也全部记下来,日后会是他们天星宗立足的根本。 苗若祁便看着季共谦拿着剑鞘当剑使,日日练剑,修为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攀升。 而那剑鞘身上的光泽,却渐渐变得暗淡了下去。 他紧盯着剑鞘上的符文阵纹,强迫自己记忆。 没多久,剑鞘上突然裂开一道纹路。 璇玑仙门也传来了玲珑仙尊陨落的消息。 苗若祁记得很清晰,玲珑仙尊死的那日,剑鞘上便裂了一道痕迹。 他师尊知道消息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季共谦将剑鞘给了他师尊。 没过半年,剑鞘上蔓延开数道黑色的裂纹,而他师尊却呢喃着来不及了,直接捧着剑鞘,身死道消。 季共谦拿回了剑鞘,代表乾元宗留在天星宗祭奠他师尊。 他练剑的时间越来越多,终于达到了那一道瓶颈,闭关突破化神。 “然后……那应该是我第一次遇见你。”苗若祁说。 季斯年手下绘阵图的动作微微一顿:“遇见我?” 苗若祁神情复杂的看着季斯年:“师尊说过,要让我亲眼看着寒剑仙尊晋升化神,我便在寒剑仙尊居住的宫殿内一直等着。” 他记不得自己等了多久。 在等到寒剑仙尊化神成功之前,他先等到了一个金眸银发的小孩。 小孩长得玉雪可爱,双手却抱着膝盖蹲在闭关室门口哭。 苗若祁怕他打搅了寒剑仙尊化神,上去要带他走,手却直接从小孩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他愕然的看着那个小孩子。 这分明不是那种飘渺的魂魄,看上去就是一个真人,他却触碰不到。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哭?”苗若祁问他。 小孩抽噎着说:“我不要契约,好疼,我想要回去,我不在,剑、剑会生气。” 苗若祁听得糊里糊涂,周围的灵气却瞬间变得浓郁起来,那个小孩的脸上出现了银色的阵纹。 紧随银色阵纹而下的,是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飘渺模糊,出现了淡淡黑色的裂纹。 那些阵纹是苗若祁这些年日日观摩记忆的阵法符文,他绝对不会看错! 而那些裂纹……也和那柄剑鞘上的裂纹几乎一模一样。 第165章 叛出宗门第56天 苗若祁立刻有了大胆且荒谬的猜想,这个小孩莫不是那柄剑鞘生的灵? 能生灵的剑鞘,那是仙器! 他立刻想要抓住这个小孩想办法契约了它,却看着小孩彻底消失在原地。 苗若祁抬头看着季斯年,哑声道:“后来寒剑仙尊化神,却因为说有什么红尘因果未了,历练各洲,与凡女赵若水成婚。 后来赵若水难产身亡,他就带着刚出生的你,来万木阁挂往生令。 再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赵若水……那个被季共谦告知他的生母。 季斯年听到这个曾经压抑了他整个幼年时代的名字,微微敛眉。 【若非是你,你母亲也不会身亡!】 【他就是个祸害,还害得寒剑仙尊生了心魔,否则,仙尊早就该飞升了。】 【季斯年天赋是好,听闻小小年纪,肉体就有练气的强度了? 难怪他娘生他生死了,这可是拿他母亲的性命换来的天赋,我可做不出这种不孝之事。】 “师尊!”血星阑带着几分担忧的喊声,将季斯年瞬间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微微抬眸,看着苗若祁问道:“一百年前,妖兽狂潮中,你执意要跟本尊组队,便已经认出本尊了?” 苗若祁自嘲的笑了笑:“一开始是,可后来我也不确定。 因为你太像个人了,除了长得像,发色瞳色都没有任何异样,甚至连剑气也和寒剑仙尊一样。 我便以为,你只是被寒剑仙尊用那柄剑鞘培养出来的特殊血脉,才长了这样一张脸。” 季斯年沉默片刻,缓声道:“那几次出乎天问意料之外的狂暴兽潮,是你故意引动的。” 苗若祁愣了一下,略微不自在的侧过头去:“是……我就知道,你太敏锐了,有一点线索,便能猜到后面的事。” 就是那几次,他和季斯年成功的结下了友谊,也确认了季斯年的人族身份。 这份所谓的过命交情和友谊,不过是一场别有用心的算计。 季斯年起身,拿起他绘制了许久的阵图:“只要有了这个,你的护宗大阵就能修复完整。” 苗若祁视线落在他手里的阵图之上,便再也移不开视线半分:“季小友,我后来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 一开始便是假的,又谈什么后来。 “你于本尊,并非友人。”季斯年声音平静的说道。 极寒的剑意从他手心沿着卷轴的边缘一寸寸蔓延。 苗若祁瞪大了眼睛,手足并用的挣扎着爬起来,拼命的伸手想去抓卷轴:“不,季……揽星仙尊,之前是我错。 可我从那以后再也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天株葫芦的幼苗你带走我也从未拦过!” “那幼苗又不是你培养出来的,你还想拦?”血星阑嫌弃的一脚将他伸出来的手踢开,没让他沾到季斯年半片衣角。 他踩着苗若祁的背,将他踩在地上,不许他再靠近季斯年,语气轻蔑:“百年前的妖兽潮,要不是师尊,赤练妖王直接在你四方洲肆虐,你天星宗得拿多少条命去填? 几颗葫芦种子而已,还想以此来威胁师尊?你们修真界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脸皮厚啊。” 卷轴被寒冰一样的剑气碎成片片冰,季斯年松手,碎冰掉落在地上:“自此,本尊与你恩怨两清。” 他毫不留恋的转身往外走去,血星阑微微凝眉,松开了苗若祁,紧跟而上。 苗若祁疯了一般的冲到那一团碎冰前,试图将那些阵纹拼起来。 手一碰到冰,却亲眼瞧着那些冰瞬间化为粉末似的消散在空气之中。 他沙哑的嗓音歇斯底里:“不、不,季斯年你回来!把阵法还给我!” 季斯年飞到天星宗上空,手上掐诀,原本正在自动修复的护宗大阵,赫然停止。 血星阑见到季斯年眸中情绪,微微抿唇,他手持血色长剑:“师尊,我将这阵法劈了。” “不必,他若能有本事修补,便算他的机缘。”季斯年冷声道,“若无本事,偷来的东西,用了这么久,也该还回去了。” 血星阑贴近季斯年,扯着他的衣袖:“师尊,那你别不开心了。” “星阑,我只是,有些失望。”季斯年听着下方嘈杂的混乱,想着苗若祁的偏执,轻声道,“他和秦衡,原本是我唯二的友人。” 然而其中一个,居然从头到尾都是欺瞒。 血星阑愕然瞪大眼睛,什么,还有秦衡? 他家小剑鞘和那个拿着棍子到处捅,又弱又冲动的家伙关系很好吗? “那个秦衡他……”他刚想说秦衡几句坏话,把他也踢出友人行列,让小剑鞘以后眼里只有他。 却在看见季斯年黯然的神情后,默默的转了话锋:“他人品还算可以,脑子又不太好,有什么事都瞒不过师尊的,师尊你还剩一个朋友,就别不开心了。” 算了,小剑鞘高兴就好…… 反正人嘛,都是玩物,他才是小剑鞘唯一的剑,唯一的……道侣。 听到血星阑说秦衡脑子不好,季斯年轻声道:“秦衡不过正直赤诚些罢了,你不可胡言。” 血星阑撇了撇嘴,哦了一声:“那师尊,咱们回去。” 他怕季斯年在这里看着天星宗越看心情越不好。 季斯年御剑,带着血星阑往回飞,思绪却从苗若祁的话,飘回了当年他在乾元宗的时候。 年幼时,季共谦宣称赵若水是生他而亡,将他带回来以后又匆忙闭关了,将他扔给随侍弟子照看。 季斯年记事以来,便在落云峰上下修士的闲言碎语中,窥探到了虚假的真相。 因为生他导致母亲去世,父亲才不喜欢他的,这样沉重的事情,让当时才几岁的他,日日自责。 随侍弟子不上心,为了图方便给年纪幼小的他吃辟谷丹,偷他的月例,食材,薄待季斯年。 季斯年年龄小,又没去外界见过正常的孩子是如何生活的,还以为大家都是吃辟谷丹,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欺负了。 直到千宗主出关后,听说季共谦有了孩子,偶然来看望他,无意间见到他被随侍弟子薄待,气得将季共谦强行从闭关室叫了出来。 季斯年这才明白,自己原来是被欺负了。 但季共谦却只是换了一批随侍弟子,就又回到闭关室。 没有安慰,也没有教导。 一切如同外界所言,他害死了母亲,所以父亲不喜欢他。 季共谦的冷漠,让年幼的季斯年,惶恐又茫然。 第166章 叛出宗门第57天 千宗主知道后,干脆来哄着季斯年去坤泽峰玩,将他带回去养了一段时间。 可他毕竟忙,也有些顾不上季斯年,就将他提前送进了弟子堂。 乾元宗不只是会定点面向整个修真界收徒,还有一些关系不错的特殊血脉修真世家的孩子也会送过来,再加上自家弟子也会有子嗣诞生,以及时不时做任务的弟子捡点有灵根的孤儿回来。 这些孩子年龄小,有许多甚至还不识字,总归是有一堆还不到正式修炼的时候孩子的。 于是,便有了弟子堂这种专供年幼弟子学习的地方。 季斯年去了弟子堂后,被赶出落云峰的随侍弟子记恨他,常常假装路过偶遇,故意来找他的麻烦。 季斯年时常被迫和他们缠斗,将衣服搞得灰扑扑的,十分狼狈,从而被同期的几个弟子嫌弃远离。 有性格恶劣些的还要讥讽几句,甚至推搡他,不许他靠近。 而千宗主对他虽好,却太忙了,季斯年也不愿去打扰他,便使了些小伎俩,让那些同期弟子和被赶出来的随侍弟子对上了。 两边人斗的两败俱伤,甚至的还闹大了惊动了刑堂。 被关禁闭的关禁闭,关罡风谷的关罡风谷。 季斯年身边瞬间清静了下来。 但那个时候他年纪小,经验也少,也没有修为。 导致他行事不够周全,被秦衡全部看在了眼里。 秦衡得意洋洋的拦住他,炫耀将真相说出来的时候。 季斯年以为他要去告自己的状。 没想到,秦衡拍着他肩膀说:“你帮我写符文作业,应付教符文的秦长老,就是应付我爹,这件事我就谁也不告诉。” 季斯年看着他碰到自己肩膀的手,答应了。 没多久,秦衡就因为找人代写作业被发现,让秦长老狠狠的抽了一顿板子,扔去跪祠堂了。 季斯年本以为从此以后就安静了,然而,过一段日子,秦衡又一次出现,还给他带了不少灵器。 “嘿,你帮我写作业的事情不知道是谁告诉了我爹,不过你放心我爹抽了我三十板子我都没把你供出来。” 秦衡一脸骄傲的说:“这是我娘怕我难受,偷偷给我的补偿,分你一半玩,下次帮我写作业的时候小心一点,别被抓住了。 要是被抓住了,你就说是我逼你的!” 季斯年突然就对自己的手段感觉到了不安。 他不该,用那种卑劣的手段,来对付秦衡。 从那以后,季斯年行事便越发收敛,也莫名其妙就成了秦衡最好的朋友。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秦衡去了七杀峰,他也测出纯金灵根,被季共谦带回了落云峰,秦衡也会时不时来找他切磋。 再后来,天下妖兽暴乱,有妖王即将出世,季斯年执剑入世。 在一次次的历练之中,他见过了无数人心的阴暗,看过奋不顾身的仁善,在这期间,伴随着修为快速晋升的还有他的心性。 一开始,季斯年是以一种赎罪的想法,去救助世人。 偶尔也会想着,若是父亲见了这样的他,会不会对他的厌恶少几分。 他想要父亲的正视,认可。 随着历练时间的变长,季斯年看见凡人在乱世之中挣扎求生,看着那些原本美满和谐的家庭变得残缺破损。 在伴随着自己一次次救下弱者之后,看着他们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痛哭欣喜,迎来一次又一次的圆满。 季斯年渐渐的改变了心态。 他的剑域越来越完整,也趁此机会突破了化神。 战无不胜之名扬于天下,成了每一处战场的定海神针。 季共谦终于出关了。 他一如既往的冷淡,轻描淡写的为他赐下尊号,浮光。 父亲尊号寒剑,他则是浮于剑上的光。 敷衍…… 那时季斯年有些恍惚,因为他发现,自己面对季共谦的敷衍,居然没有半分伤心难过。 他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尊号。 后来他或许是因为没有契约本命灵剑,境界不稳,也开始频繁闭关。 但有季共谦的例子在前,季斯年再怎么闭关也会定时露面,解决他身上的事务,尽他的职责。 后来他为平一处妖兽狂潮,境界动荡,修为不稳,不得不闭了两年的关。 再出关时,便发现落云峰多了一个孩子,季无忧。 他看着小小的,躲在门内偷偷看他的季无忧,恍然间仿佛看到了自己年幼的时候。 听说这孩子的母亲也死了,季共谦也又闭关了…… 季斯年陡然对季共谦心生厌烦,但,作为对父亲的尊重他没有丝毫展露。 只是小心翼翼的接近那孩子,然后竭尽全力温柔的哄道:“无忧,我是你兄长,日后,我会护着你的。” 不能再让这个无辜的孩子像他当年一样,经历那样的事情。 那时的季无忧天真纯然,怯生生的跟在他身后喊:“哥哥。” 季斯年强行终止了闭关,总觉得,他需要尽到兄长的义务,照顾他。 他是化神期,就算境界动荡,只要平日注意蕴灵,注意吃药,少出手,十来年的时光也不会掉太多修为。 然而,季无忧终究和他不一样…… 季斯年看着不远处迷迭谷的轮廓,思绪缓缓回到了现在。 那时他见季共谦为了季无忧减少闭关的时间,亲自教导季无忧做一些基础的炼体。 他以为是经历自己的事情后,季共谦心中有愧,不愿意在下一个孩子身上再发生。 直到真相展露在他面前,季斯年才知道,并非有什么愧疚,也并非有什么隔阂。 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他不是季共谦的孩子罢了。 思及此处,季斯年神情轻松了不少。 真好,他不是季共谦的孩子,那他也从未被父亲兄弟厌恶过。 回到大殿,季斯年让血星阑去泡泡药池,好生修行。 血星阑之前便说想要突破元婴三阶,却跟着他奔波了这么几日。 接下来又没有什么事了,只需要等着众修到齐即可,不如让血星阑先晋升了再说。 血星阑眼眸微亮,上前一步期待的看着季斯年:“一起泡吗?” 第167章 叛出宗门第58天 “本尊有本尊的事情。”季斯年袖子一甩,直接将他推到了药池边上,“有药池相助,突破会更容易一些,别让本尊失望。” 血星阑原本想缠着季斯年的,可一听到他说别让他失望,血星阑剩下的话就全堵了回去。 他略有些垂头丧气的进了药池,头发打湿了落在脸颊,像耷拉着耳朵的兔子。 今日他的小徒弟倒是意外的乖巧,季斯年见血星阑乖乖去泡了,放心的转身离开。 他转过身去的一瞬间,血星阑身上的什么失落啊可怜啊,通通消散于无形,反而眸色沉郁的抿紧了唇角。 小剑鞘这几日的心情都不太好,情绪也有些混乱,以前小剑鞘从来不会说什么让他失望这种威胁的。 这样支开他,小剑鞘定然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血星阑双手掐诀,药池里的部分水缓缓上升到半空中,凝结成了一道清晰的水镜。 水镜里的主角,赫然是季斯年。 血星阑骄傲又矜持的勾起唇角,他都说了,这座宫殿可是他亲手炼制的,他自然,能掌握这宫殿里的一切。 包括他的小剑鞘。 他之所以能松口,自然是有他的小剑鞘不会再失踪的把握。 水镜里,季斯年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血星阑眼里。 他只是走到了宫殿边缘,飞身坐在了宫殿顶上。 抬头是清澈明朗的玉轮,低头便是白雪覆盖的迷迭谷。 又有不少银色花纹迥异的旗帜,宛如春季盛开的鲜花一般绽放在雪地之中。 季斯年袖袍一挥,屋顶上便出现了一张案几,上面还放着一个玉壶,一只玉杯。 玉壶倾斜,清澈如水的液体从壶中落入杯中。 季斯年手执玉杯,凝视杯中液体片刻,一口饮下。 “师尊?”血星阑愣了一下,有些茫然,“这是在……喝酒?” 季斯年昏迷期间确实把储物空间全给他了,让他自由调配资源。 但是,他怎么可能会去动用小剑鞘的东西,反而还塞了不少好东西进去。 因此他自然不知道,季斯年的储物空间里还有酒。 可是喝酒而已,为何要背着他? 水镜中,季斯年一杯酒饮下,猛的皱起眉头,手中的杯子砰的一声被捏为了碎片。 他沉默的看了会儿桌上的玉壶,果断的将其收入空间,然后取出了他惯喝的茶水,摆上了灵果茶点。 血星阑缓缓睁大了眼睛,看着季斯年脸颊淡淡的红晕,心里突然浮现起一个大胆的猜测。 小剑鞘,是不是根本就不会喝酒啊? 说起来,确实从来没见过小剑鞘喝酒的模样。 酒多少都有些辣意,小剑鞘平日除了偏爱甜味,就只爱吃清淡鲜美的食物,这样想来,酒确实不在他喜爱的口味范围内。 何况小剑鞘化为人形这才四百年不到,幼崽时期一直在学习,稍微大了以后,天下大乱,又独身四处历练。 等天下平定,又忙着闭关或者是照顾季无忧。 后来又一直在照顾他…… 有正事要办,小剑鞘更不会放任自己去饮酒作乐。 血星阑看着季斯年双手抱着茶,一动不动的挺直了背脊,正坐在屋檐之上严肃的看着下方。 怎么感觉……像是喝醉了? 血星阑果断从药池中一跃而上,直奔季斯年而去。 今晚的夜色极好,月色澄明,仿佛织成了薄纱落在了季斯年身上,朦胧圣洁。 他一袭白衣独自一人坐在最高处,像月光下一捧孤零零的新雪。 干净冰凉却一触即化。 血星阑翻身飞上屋顶,坐在他旁边探出手去,却有些怕惊扰了他。 “师尊。”血星阑温声叫道。 脸上带着淡淡红晕的青年回过头,一双金眸一如既往的冷静:“修炼完了?” 血星阑愣了一下,果然是他想多了,小剑鞘不过喝了一小杯而已,怎么可能就这样醉了。 “师尊不在,我有些害怕,静不下心。”血星阑紧张的想着该如何遮掩他是怎么寻到这里来的,嘴里习惯性的撒了个娇。 突然,季斯年微微侧身,白色的衣袍遮住了血星阑的视线,他被那涌动的白云,拥入了怀中。 血星阑鼻尖嗅到了那冷冽的雪沁青草一般的淡淡的冷香,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自从他体型长大之后!小剑鞘就再也没主动抱过他了! 这是第一次! 可是为什么? 血星阑猛的反应过来,管他为什么?这么好的机会,还问什么为什么? 他果断反手抱住了季斯年的腰,就着身体扭曲的别扭姿势,将脑袋搁在他肩膀上,喃喃道:“我一个人在药池,好想你。” 季斯年手轻抚他的后脑勺,清冷的声线带着几分柔软的意味:“师尊陪着你,不怕了,我们签了契约,日后,我再不会再让你去独自面对危险。” 血星阑弯眸一笑:“是啊,我们签了契约,你是我的小剑鞘,当然会一直在一起,就像现在这样。” 然而,过了半晌,血星阑也没听到季斯年的回应,反而是搭在他肩膀上的脑袋重了些。 他扶着的季斯年肩膀,微微抽身往后退了些,便看见了季斯年合上的双眸。 怀里一空,季斯年无意识的微微拧眉唔了一声。 血星阑唇角轻扬,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季斯年重新抱入了怀中,让他能睡得舒服些。 小剑鞘真的好乖,喝醉了也如此乖巧安静。 于此同时,宫殿不远处,感应到阵法被触动后知道季斯年和血星阑回来了,便连夜赶过来想要与他们商量事情的木麒麟,看着屋顶上相拥的两个人,揉了揉隐隐还有些作痛的胸口。 他抱紧棠溪剑,转身就走。 血师兄揍完他就和仙尊光明正大的现身嚣张了一把,然后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扔给他又跟着仙尊出去玩了。 现在回来了,血师兄还能把仙尊抱进怀里。 日后血师兄说不定还能嫁给仙尊。 木麒麟难得的,感觉到了一种略微有些负面的情绪,而且明明两日没进食只吃了辟谷丹的胃部,总感觉有些撑。 若是他经验够丰富,便知道,有一种感情叫做羡慕嫉妒,有一种比喻叫做吃狗粮。 木麒麟仔细想了想,确认接下来这段时间,他没空哄着血师兄学什么。 既然不学那也就暂时不怕得罪了。 木麒麟悄悄打定了主意,决定过几日送份礼物,稍微小小的反击一下血师兄。 他回去叮嘱了凤蝶几句,第二天凤蝶便带了十几个笼子过来。 笼子里全是按照木麒麟的要求挑选的,皮毛顺滑,性情温顺的血兔。 “少主要这种低阶的血兔做什么?”凤蝶问道。 木麒麟严肃的挑出了一只最圆润可爱年龄幼小的一只,一字一句道:“送礼。” 凤蝶有些茫然,这种血兔,又弱又没用还难养,谁会喜欢啊? 第168章 叛出宗门第59天 季斯年再醒来后看着熟悉的房顶,茫然了一瞬间以后,双眸中闪过一抹锐气,陡然清醒。 怎么回事?他只记得,自己昨夜因为心情起伏不定,又想起了当年的往事,便喝了以前秦衡给他的酒。 但季斯年并没有感受到半分秦衡信誓旦旦保证的洒脱逍遥之意,反而因为奇怪刺激的口感和脑袋传来的昏沉,令他不太喜欢酒。 他便将酒收了起来,准备饮茶清神,但…… 记忆只停留在他拿出茶具的一瞬间,而后面的事情,他就不太记得了。 可他就算是失去记忆也应该是在屋顶上才对,怎么会在房间里? “师尊醒了?”推门而进的血星阑笑着道,“该用早膳了。” 季斯年沉默:“你药池……” “我元婴三阶了。”血星阑说,“师尊似乎在房顶上顿悟入定了两日,今日修行一结束便睡着了,我送师尊回来的。” 季斯年睡了两日没错,却不是因为什么顿悟,单纯的只是喝醉了而已。 只是血星阑并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小剑鞘,毕竟小剑鞘喝了酒真的很……勾引剑! 他很喜欢,还想陪小剑鞘再喝一次。 要是说了真相,小剑鞘一定不会再饮酒了。 季斯年则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就算是顿悟,他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 但他也没往喝醉那一块儿去想,毕竟……他堂堂化神,怎么可能因为一杯酒就醉了呢? 季斯年便觉得,或许是他修行出了点岔子。 强行压制渡劫修为到化神,加上他本体还有些地方自己没琢磨透,偶尔修行出点岔子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这次变罢了,若是在秘境危机时刻出现这种事情,就有些过于危险了。 季斯年略一思索,决定还是要留个后招。 “还有二十日到封榜挑战,本尊准备闭关数日。”季斯年道。 血星阑目光微滞,又闭关?那岂不是二十日不能见面了? 闭关室灵气反应会很敏锐,有一点打破平衡的灵力都会被察觉的。 因此,他没敢在那边做手脚,小剑鞘一进去,他就会彻底看不见小剑鞘。 “师尊要修行吗?我和师尊一起啊!如今我也元婴了,可以帮师尊双修的。”血星阑放下手里的托盘急切的说道。 “并非修行,而是为秘境准备。”季斯年对上血星阑不舍又担忧的目光,缓声解释道。 “前两日为师的顿悟毫无所获,恐怕是修行出了问题,拖延下去在秘境中容易出事,需要多准备一些剑阵,法阵。” 血星阑这才知道是自己编的借口刺激到了季斯年。 他张了张嘴,想着要不就告诉小剑鞘实情,让小剑鞘别闭关了,大不了下次不喝酒就是。 可就算是说实话,他又该怎么解释自己明明在泡药池,却又看得见小剑鞘喝醉的事情。 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要是被小剑鞘知道自己一直偷偷看着他,小剑鞘必然会不开心的。 说不定一生他的气依然选择了闭关不见他。 好像说与不说都无法改变了。 “不行,师尊一闭关,这里又只剩我一个人了。”血星阑下意识的反驳道,却又拿不出任何更好的理由。 他一时焦急又失落的原地踱步,神情带上了几分暴躁。 要不把小剑鞘灌醉,喝醉酒的小剑鞘最听话了!血星阑心里升起了危险的念头。 季斯年不知道徒弟已经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只是看着血星阑焦躁的来回踱步,像是看见了一只丢了胡萝卜的兔子着急的在原地来回转。 可爱又可怜,与此同时也让季斯年心生警惕。 血星阑,对他的执念是否太深了? 转念一想,季斯年却又觉得不是不能理解,说到底还是他陪血星阑的时间太少了。 血星阑自小就没有亲人,虽然听话乖巧但是性格又有些霸道任性,更没什么朋友,对他十分依赖。 从血星阑拜入他门下到现在,他不但没有尽到一个师尊的责任,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引导他改变性情结交朋友,还将他长期陷入危险之中,居无定所四处奔波。 也怨不得本来就没有安全感的小徒弟,在长大之后更加的黏人,甚至隐约感觉成了执念。 再这般下去,等血星阑化神之时心魔劫难过啊。 修真界元婴也有两百左右,并不比不夜天少,元婴巅峰也有二十之数。 可化神只有他们四个的原因,一是因为元婴进阶化神,累积修为感悟道心很难; 二则是因为心魔劫导致进阶失败的可能性非常高。 一旦进阶失败,轻则像季共谦当年一样道心崩塌修为尽失,重则直接自毙而亡,或是堕入魔道。 如今,血星阑对他的执念太深了,似乎稍微错开一眼没见到人,都很不安宁。 之前血星阑一直还有些阻塞的元婴二阶晋升元婴三阶,一被他单独留在药池之内,血星阑短短两日就强行突破了。 季斯年思索片刻,突然起身,伸手按住了血星阑的肩膀,将他按在椅子上。 “星阑,不会有事的,只是闭关而已。”季斯年道。 他当然知道不会有事! 这可是他亲自炼就的仙府,要是在这里他都还护不住小剑鞘,那他真的就是废物了。 就算小剑鞘走火入魔,闭关室气息一混乱,他就能感受到,直接闯进去给他拉回来。 他只是不想接受二十日都看不到小剑鞘的情况。 “闭关室外,你一边蕴灵养息,一边为我守关可好?每日晚膳,我会检查你的修行。”季斯年清冷的声音放缓,温柔的安抚道。 这样,他和血星阑定下约定,只要他每日都遵守约定出来了,血星阑就会慢慢的知道自己不会再留下他一人。 拥有安全感后,他应该就不会再这样执着不安了。 而且给血星阑定下一个每日检查修为的目标,也能让他在白日能强迫自己沉心修行,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 季斯年认真的想着怎么样安抚可怜的弟子,极尽周全。 而话落在血星阑耳里就变了。 小剑鞘让他在闭关室外为他守关,是小剑鞘在撒娇求他一起去闭关室! 小剑鞘说每日晚膳时检查他的修为,就是想和他一起吃晚饭又不好意思说! 血星阑眼睛渐渐亮了。 这分明是小剑鞘舍不得他,在向他撒娇呢。 这样一来,至少每天能见上小剑鞘一次,在外面守着,也能一直感受着小剑鞘的气息。 他唇角压抑不住的上扬:“好啊,师尊放心,我一定寸步不离。” 第169章 叛出宗门第60天 哄好了弟子,季斯年安心的进了闭关室。 回忆起血星阑亦步亦趋跟着他到闭关室门口,眼巴巴的看着他的模样。 季斯年眼底隐约带上几分笑意。 虽然这样想有些自私,可是被徒弟这样关切的注视着,感觉确实不错。 也难怪秦衡在收第一个弟子的时候开始,就经常在他面前晃荡炫耀。 以前他不懂,现在倒是明白了。 闭关室外面,血星阑背紧紧靠着闭关室的门,双手环胸,缓缓合上了双眸。 虽然现在他看不见小剑鞘的模样,但也可以通过这座被自己炼化的仙府,去感受小剑鞘的气息。 耐心细心,不要着急,不要吓着小剑鞘了。 小剑鞘现在在他搭建的巢穴里安稳的待着,没问题的,慢慢来…… 有许多阵法和特殊材料的阻挡,小剑鞘的气息有些若隐若现。 即使之前已经反复说服过自己,血星阑心里依然难免升起几分焦虑,还有一些委屈。 他又不会影响小剑鞘修炼,带他进去怎么了嘛? 与此同时,他的情绪也通过契约传到了季斯年的神魂空间里。 暗红的小团子气鼓鼓的将白团子抱在怀里,啪叽一下坐在锁链上,气呼呼的搂着怀里的白团子。 小白团子被揉得晕晕乎乎的,双眼处冒起了小圆圈,委屈的哼唧了一声,伸出两条圆乎乎的白色线条充作手,用力的推了推暗红小团子。 暗红小团子头顶上陡然冒出两个大大的圆圈,仿佛瞪圆了的眼睛一般。 它震惊委屈又不可置信。 本体被拦在外面了,为什么连它也会被推开? 暗红小团子气鼓鼓的将自己的身子压成了一张饼,包汤圆似的直接将小白团子包了进去。 季斯年构建符文的手一抖,画好了一半的阵图陡然消散。 他微微拧眉,刚刚有一瞬间的灵力滞涩,导致了阵图绘制失败,他的修为果然出现了问题吗? 看来这个后手,还是要做得越充分越好,最好能做到等他失去修为后,小徒弟用剑阵阵图就能砸死化神! 季斯年目光越发锐利,扔开废了的阵图,重新提炼材料,将灵力融入材料炼成的墨水之中,以纯粹的灵力为符笔,重新开始绘制。 这时,木麒麟拎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笼子上山了。 笼子里趴着一只圆润可爱的小血兔,是他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保证仙尊喜欢。 木麒麟平日里很少插话,除了有疑问的时候,永远都是沉默的站在一边,和张扬的血星阑比起来,存在感很弱。 但存在感弱并不代表他不存在,木麒麟沉稳冷静的性子和微弱的存在感,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去观察一切。 血师兄喜欢什么,仙尊喜欢什么,他都有清楚。 所以每一次都能捏准了血星阑的弱点,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仙尊喜欢摸血师兄的头发,在血师兄装乖撒娇的时候,容易看着血师兄红色的眼睛走神,退让。 历练的时候,若是遇到皮毛柔软的妖兽,他们拆解材料时,仙尊会闭眸假寐。 仙尊会怜惜弱小,仙尊喜欢血师兄给他做的那件白色皮毛的披风…… 白色,皮毛柔软,红眼睛,会装可怜。 木麒麟看着自己拎着的血兔,信心十足。 别看这血兔弱小,也竟然足够让血师兄吃苦头了! 然而到了大殿,他却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灵傀仆从也靠在墙边一动不动,似乎仙府里根本就没有人。 木麒麟略一思索,找到了闭关室外面。 然后,在找到季斯年之前,他先看见了靠在门口的血星阑。 木麒麟立刻想转身走人,却被早就通过阵法感知到的血星阑叫住:“有何事?” 走不掉了…… 木麒麟安分乖巧的回答:“来送东西。” 血星阑睁开双眸,目光落在木麒麟提着的笼子上。 笼子表面盖了一层黑布,他能感觉到里面是极为弱小的妖兽。 “这种妖兽,有什么用?” 果然瞒不过血师兄,木麒麟有些遗憾,要是直接将兔子送到仙尊面前也就罢了,只要仙尊喜欢,血师兄再不愿意也不能动手。 现在没见到仙尊,要保他和兔子的性命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若是告诉血师兄,自己是来给仙尊送送灵宠的……他会死。 木麒麟十分确定的想道。 于是他神情一如既往的木讷,然后用他那慢吞吞半死不活的调子说:“凤蝶说此物肉质细腻,适合烤炙烹食,便送来给仙尊品尝。 要新鲜的才好吃,不好提前烹制。” 他所说的可没有半句谎言! 这种烤肉当然是要最新鲜的肉质,现烤出来的那一瞬间是最好吃的。 血星阑估摸了一下时间,确实也快到晚膳时间,小剑鞘应该快出来陪他用膳了。 于是他不在意的点头:“那你去厨房把它做了带过来,没事就赶紧滚。” 木麒麟沉默着拎着兔子退下了。 在厨房,他掀开黑布,对上血兔那一双楚楚可怜的鲜红的眼睛,面无表情的一刀毙命。 晚上,凤蝶见木麒麟空手而归,笑道:“看来已经送出去了,对方可还喜欢。” 木麒麟沉默片刻道:“再抓些来,重新选。” 一定要把之前那只兔子的宠爱,一起夺过来! 凤蝶茫然,这种东西养一只不够还要多养几只吗? 少主究竟是去送给谁的? 那人就这么喜欢这种废物妖兽吗? “不错。”仙府内,季斯年尝了一口血星阑夹到他碗里的烤肉,微微颔首。 血星阑笑道:“师尊喜欢就好,明日我再给师尊准备。” 季斯年见血星阑神态清明自若,觉得自己的方法有效,便顺着他道:“好,但切记别耽误修行。” 血星阑点头:“不会,很简单的。” 让木麒麟多送些来就好,明天他要了食谱,亲自给小剑鞘做。 次日,木麒麟收到血星阑传来的让送食材的消息,对着面前刚挑出来的小血兔,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这边师徒几人气氛和谐。 仙盟内部,却发生了异动。 季斯年回来的第二日,天问收到宗内传信,脸色苍白,一咬牙,带着天星宗众人匆匆回宗,连夜离开了仙盟驻地,并且宣称不参与此次秘境。 原本因为天问的天衍瞳术,而尊她为副盟主的仙盟,瞬间群龙无首。 第170章 叛出宗门第61天 仙盟四大仙门之中,没了仙尊,乾元宗就算不上顶级仙门。 天星宗的天问仙尊之前做个傀儡倒是不错,既保留住了最高权力位也能制衡其余势力。 现在天问带着天星宗的人一走,直接让出了一大片权利真空地带,一时间,仙盟内气氛变得波澜诡谲。 万木阁和三清宗都有意盟主之位,各不相让。 正在争执不下之时,乾元宗却宣称脱离仙盟,放弃中洲的驻地,与散修盟结盟。 仙盟震怒,当即命令日后乾元宗修士不可在仙盟签署盟约的仙门地盘历练。 但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命令刚下达不久。 一大半的中小宗门居然也纷纷的宣称脱离仙盟,与散修盟结盟。 化血仙尊气得拍碎了几张案几,连夜就要去找木麒麟麻烦:“那个万木阁的弃徒!无耻小儿!” 却被三清宗宗主拦住了:“不可冲动!散修盟虽然根基薄弱,但是仙尊,却不止一位。” 那位盟主,日日在晚膳时去灵火岛的驻地,必然是一同用膳的,关系亲近的不得了。 揽星仙尊就是在用这种方式,为木麒麟撑腰,告诫众人不可打木麒麟的主意。 现在修真界和魔域对立,时局动荡混乱,一个化蝶仙尊已经让他们有所忌惮了,更别说去得罪揽星仙尊。 谁也不知道,勤勤恳恳每日去送食材的木麒麟,从头到尾压根连季斯年的面都没见上。 但即使如此,这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亲近,被外界视为季斯年的庇护。 这也是一众中小仙门敢去投奔散修盟的原因。 他们投奔的不是木麒麟,是季斯年。 木麒麟在血星阑的指点下,对来投奔的仙门,风评不差的,几乎是来者不拒。 能强大自身势力,何乐而不为? 万木阁和三清宗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内部进行了十几日的暗自争斗,最后由三清宗宗主,暂时担任盟主之位。 于是等开榜前一日,季斯年正式出关之时,蓦然发现局势已经大转弯了。 如今,单纯顶尖战力来算,散修盟与仙盟几乎所差无几。 更不论散修盟后面还隐约有不夜天的影子。 这样的情况导致开榜当日,之前一直很嚣张的仙盟都安静了不少。 季斯年听木麒麟汇报完这几日的情况微微点头:“你做的不错,只是,不必过于费心与周旋这些权谋。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权力争斗始终是身外之物会散于云烟之中,自身修为才是立足根本。” 当初他也曾在权谋中挣扎过,掌管过乾元宗刑堂,做过仙盟执法长老。 想利用权势,还世间清明。 然而却被迫周旋其中,难以脱身,形事多有顾忌,效果微乎其微。 后来他以强悍的修为,直接杀一儆百,舍去各种旁枝末节的手段,倒是将那些诡谲伎俩震慑住了。 一力降十会,并非虚言,如今,季斯年自然不希望木麒麟走上此条路。 木麒麟低头:“是,弟子必不负仙尊厚望。” 他对这些事儿本来也不怎么上心,都是交给凤蝶在管,如果不是血师兄将事情全部推给他又要他按时汇报的话,他甚至懒得去过问。 有这时间,都能带他的棠溪多练一会儿剑术了。 对于木麒麟的修行态度,季斯年很是放心,见他应承了也就没有再多过问。 他反而将目光落在了木麒麟放在脚边的那个搭着黑布的笼子上。 “这是何物?”季斯年问道。 他隐约感觉到妖兽的气息,只是过于弱小了些。 血星阑这些日子看习惯了,当然是食材了,这可是小剑鞘难得能每日都能愿意吃上两口的肉。 他甚至决定直接在仙府里养上一群,配着专业的药草将肉质调得更鲜嫩些,以供小剑鞘食用。 正因为木麒麟的日日上供,降低了血星阑的警惕心。 木麒麟才终于有机会将这个笼子直接拎到了季斯年面前。 他面色沉静的揭开笼子上的黑布:“这是弟子特意寻来赠与仙尊的礼物,恭贺仙尊出山。” 精致小巧的笼子里面,一只毛绒蓬松雪白柔软的小血兔长长的耳朵抖了抖,脑袋一歪,圆溜溜的红宝石般的眼睛好奇又带着几分怯弱的看着季斯年。 季斯年看着那只柔软可爱的小血兔,指尖微颤,有些想将手落在它身上感受一下那皮毛的柔软。 他在看完小雪兔血红的眼睛之后,还不露痕迹的瞥向了血星阑。 果然都很像漂亮又耀眼的红宝石。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血星阑都还没有明白木麒麟的险恶用心。 他自然而然的伸手去拎笼子:“我先将它送去厨房。” 等小剑鞘想吃了再杀。 木麒麟抬眸,从袖子里抽出一根色泽鲜艳的胡萝卜:“不必去厨房喂食,这样喂就可以。” 血星阑愣了一下,喂什么? 没等他反应过来,木麒麟主动上前一步,将胡萝卜双手奉到了季斯年面前:“据说圈养此兽有安神舒缓之效,仙尊可要喂来试试。” “也罢,毕竟是你一片孝心。”季斯年神情淡然自若的接过了胡萝卜,然后从血星阑手里拿过了笼子。 血星阑看着季斯年打开笼子,将那只食材亲手抱出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漂亮纤长的手指还在抚摸食材的后脑勺,亲自拿着胡萝卜递到了食材嘴边。 他眼睛陡然睁大,他不可置信的叫出声:“师尊!” 他可是自己的剑鞘!除了抱他这把剑,小剑鞘怎么还能抱别的东西!更别说还要去抚摸投喂了!这都是他的待遇! 血兔被他这突然的一声惊叫吓得身子一抖,蜷缩成了一团毛茸茸的白色小绒球。 季斯年立刻轻轻安抚着兔子的后背,抬头对血星阑说:“星阑,你吓到它了。” “我……”血星阑一口气堵在胸口,他上前两步狠狠的将兔子从季斯年怀里扒拉出来,扔到一边。 对上季斯年微微拧起的眉头,血星阑一边用帕子给季斯年擦手,一边咬着后牙槽道:“兽类不洁,莫要弄脏了师尊的衣服。” 季斯年眼神温柔的绕过他的双手,将小血兔拎回了怀里:“它皮毛洁白柔软,不脏,星阑,你看它的眼睛,和你的眼睛颜色相仿,还是漂亮。” 对上血兔的双眸,血星阑脑袋嗡的一声,这哪里是食材!这分明就是来抢他小剑鞘的孽畜! 他怒火上头,噌的一下抽出了魔剑,元婴期的灵压爆发,一剑压到了兔子身上。 “它也配和我相提并论?” 第171章 叛出宗门第62天 “铮。”一模一样的剑出现在了季斯年手里,拦住了血星阑的剑。 “星阑,你做什么?”季斯年微微沉声问道。 兔子还在他怀里呢,这一剑下来血不得溅他一身都是! 更何况只是一只一阶的血兔而已,那就用得上他全力一击了。 季斯年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血星阑见季斯年亲自拦下他的剑,当即怔在了原地,红了眼圈:“师尊,你不要我了?” “为师何时说过此话?”季斯年哑然。 血星阑指着那只血兔,嗓音沙哑的质问道:“它也是红眼睛!你就更喜欢它对不对?你还为着它与我动剑,你就是……就是觉得它更好!” 可恶,他要把这种红眼睛的孽畜全部杀光! 居然敢和他长一样的红眼睛,还仗着一身洁白的皮毛来诱惑他的小剑鞘! 季斯年总算明白了血星阑的反应为何会如此大。 他蓦然想起一件事情。 初遇之时,血星阑说,他的名字是……血兔? 以前他被人瞧不起,虐待嫌弃,被叫做血兔,如今自己对这血兔的态度,莫不是刺激到了他,让他想起了以前的往事。 他家弟子本就没有安全感,他怎么一时疏忽,居然拿他和血兔比了。 看着分明长大了不少却还是会因此惶恐不安委屈的血星阑,季斯年内疚的同时有些心疼。 他直接将怀中的兔子送进了笼子里面:“并无此事,这不过是一只小兽,如何能和你比? 为师只是瞧着那双红色眼睛,觉得与你有缘多看两眼罢了。” 也不过是爱屋及乌,他看着那双眼睛与血星阑相似,才多关注几分而已。 血星阑抿唇,单膝跪在季斯年椅子边上,双手放在他的膝盖上,哀切的看着季斯年:“师尊,我比它好看的,你也可以摸摸我的头的。” 他低头,叼起季斯年手中的胡萝卜,再抬头时,灵气揪着头发在头上顶出了两个兔耳朵的模样,怯怯的看着季斯年。 季斯年瞳孔一缩,心脏咚咚的猛然加速。 他的兔子!居然真的长出耳朵叼胡萝卜给他看了! 旋即,季斯年眸色微凝,心脏宛如被一只手捏了一下,又酸又涩,胀胀的有些发疼。 他俯身,一手取下血星阑嘴里的萝卜,直视着他的双眸认真的说:“星阑,你就是你,不必去学那无知小兽,我最……看重的弟子,本来的面目就是最好的。” “师尊……”血星阑将头埋在他的膝盖上。 季斯年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头顶,是他不好,这一次,星阑一定伤心了。 他怎么忘了,自家可怜的弟子,分明连一个树枝都会让他不安的。 然而,季斯年不知道的是,趴在他膝盖上的可怜弟子,正低着头,从斜下方,冷冰冰的看着那只血兔,然后缓缓的移到了木麒麟脸上。 木麒麟:……失策,血师兄演技居然精湛到了如此地步吗? 他果断起身拎起兔子,转身就走:“仙尊与血师兄既然不喜欢,我便去将它烤了,为仙尊与血师兄添一道菜。” 季斯年一时顾不得兔子不兔子的了。 那些野兔子怎么样并不重要,他养的小兔子要是真伤心了才麻烦。 “星阑。”季斯年温声叫道,“日后,都不养……小兽了。” 季斯年停顿了一下也没提血兔这两个字,怕又引起血星阑的伤心事。 血星阑闷闷的嗯了一声,在抬头时眼尾还带着几分红:“师尊说话算话。” “好。”季斯年缓声道,“你也得答应我,不要妄自菲薄,你要记得,我与你的契约独一无二,谁也取代不了的。” 血星阑这才露出几分笑意,乖巧的应道:“好。” 哼,小剑鞘分明是在撒谎,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花心的小剑鞘就是喜欢刚才那只破兔子。 血星阑心里开始盘算着,该怎么稳固地位。 得想个办法让小剑鞘以后看都不看那些兔子一眼,以及,木麒麟真的该受点教训了! 当天晚上,山巅之上爆发了一阵强大的灵压,众人纷纷走出营地查看情况。 没一会儿,轰的一声在上方炸响。 伴随着血色的剑气,木麒麟直接被从山巅轰了下来,砸碎了散修盟的帐篷。 冥冥立马化身普通侍女,神情焦急的匆匆赶过来,她外孙那么乖,怎么会惹到那位不开心? 直到她看着木麒麟怀里的兔子皮毛,听凤蝶说了最近木麒麟筹备的礼物,冥冥瞬间明白了前因后果。 她喜上眉梢:“你这样的都还活着,看来那二位还真的挺喜欢你的。” 她外孙还能活着下山,真厉害! 外界不知道真实情况如何,纷纷揣测。 莫非是木麒麟与仙尊哪里没商讨好闹翻了? 否则众目睽睽之下,揽星仙尊怎么会如此不留情面的对待一盟之主。 木麒麟可还没有拜他为师,如今又有别的化神撑腰,手下还有整个散修盟,怎么也算一方人物了。 如此打脸,怕是根本撕破合作了。 当天晚上,三清宗的人便送来了请帖。 更离谱的是,凤蝶甚至还在驻地边缘抓了几个试图探听消息,投奔木麒麟的之前在不夜天叛逃的魔修。 在他们心里,和揽星仙尊不对付,那就是敌人的敌人了,自然有合作的可能性。 木麒麟沉默着将请帖扔入了火盆,魔修扔出了营地,咬了一口烤熟的兔腿。 ……所有的兔子,冥冥全烤了,一只不剩。 她还告诫木麒麟,不可以再让兔系活物和他同时出现在血师兄面前。 季斯年被血星阑缠着要补偿,陪他双休了一夜,替他将晋升后的修为再顺了顺,压根不知道木麒麟被揍了。 毕竟血星阑没离开季斯年身边,只是操控着灵傀和阵法动的手。 次日晨光微曦之时,到了约定的开榜之日,众人各自站在自家营地边缘,抬头遥望着榜单。 契约榜上留下姓名的修士数量,堪以万计。 仙修,魔修,妖修。 宗门,世家,散修。 被固化势力宗门封锁的资源打破,天下各族英杰,接连露面,争夺机缘。 金丹之上,皆有一争之力! 自万年前分界以来,从无如此盛事。 第172章 叛出宗门第63天 “轰!”迷迭谷底传来一阵巨响,围绕着迷迭谷的山峦后移,谷底瞬间扩大了上百倍。 数百擂台,从谷底升起。 擂台之上,由法则构建的坚固结界在阳光之下流光溢彩。 “这是乾元宗的空间秘法和生死擂台!”化血仙尊沉声冷哼,“还说什么不是浮光仙尊,一副要斩断过去的模样,却还是有所勾连。”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一边乾元宗的人也很茫然:“这生死擂台不是在乾元宗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何况宗内擂台不是只有金丹结界吗?怎么变成这样了。” 别说金丹了,感觉元婴也未必轻易打得破。 实际上,季斯年阵法天赋本来就不弱,在寻回本体之后,又一次的进行了突破。 乾元宗那点传承,他在不断的与本体融合闭关的时候就吃透了。 顺便将阵法略作改动,可以以契约召唤的形式暂时借用擂台。 擂台的结界也从之前单纯的防御性结界变成了规则结界。 只要擂台上的人不是以季斯年为攻击目标,并且实力在他之下的,就不可能破开擂台的结界。 如今实力在季斯年之上的…… 一眼望过去,无一人敢站出来接下这个名头。 浮光仙尊已然是修真界第一剑仙,何况显然更上一层楼的揽星仙尊。 季斯年纵身飞于榜单之上,伫立在虚空之中,抬手一道灵力打入榜单,扬声道:“开榜,论战。” 与此同时,榜单逆位擂台的规则也通过契约传递到了各人脑海里。 每个修士,可无限制的挑战排名在自己之上不超过十位的修士。 只要获胜了,就会与战败的修士在榜单上的名字互换。 获胜的条件,一是击落擂台,二是对手认输或死亡,三是有特殊的防御手段,能防御住对手一个时辰。 毕竟在秘境之中,也会有人组队前行,有擅长防御之人,能配合队友,提高存活的可能性。 擂台会一直开启到秘境开启前,各修士需得抓紧时间挑战。 “对手认输或死亡,便可自动胜出……”修真界一部分人看到这个规则,缓缓的皱起了眉头。 “这种生死不论的擂台,是否太过残忍了?” “哈!你们这些软脚虾,怕的话就别上,直接认输,把位置给魔爷让出来!”魔修倒是觉得,还能够认输这种规则也未免太过轻松了。 要知道,在魔域一旦输掉,要不是被不夜天化为血水或者是被废掉修为去挖矿,要不然就是被万血魔窟吞噬,或者被不夜林当做蛊虫的养料。 能在魔域生存下来的魔修,在战斗方面的手段,可比修真界的狠辣多了。 “哼!那就让本座会一会你们,看你们这群魔头有多厉害的手段!”一元婴修士拍案而下,直奔擂台上,手中龙头拐杖在地上猛的一杵,扬声道,“三清宗陆承芳,修为榜第二千七百八十四,挑战修为榜第两千七百七十六!” 榜单之上,仙修名字为金色,魔修为黑色,谁是哪一道的,明明白白。 第两千七百七十六名,赫然是一个裹在黑袍之中的魔修。 那魔修怪笑两声,一条巨大的蜈蚣缠绕着他的身躯,与他一同落到了擂台之上。 除了这二人,其余擂台空空荡荡。 众人还是持观望态度,想要探个究竟在下场。 能修行到这个地步,也没几个真蠢的,都想要收集足够多的信息和情报。 两人都是金丹六阶,众人原以为会有一番苦战。 然而,两人交手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仙修的法宝就被那蜈蚣直接搅断,甚至一只蜈蚣脚直接刺进了丹田之中。 仙修连认输的机会都没有,竟活生生的在惨叫之中被蜈蚣挖出了金丹。 那魔修更是嚣张大笑几声众目睽睽之下一口吞下了金丹,身上的气息猛然又提高了一层。 “看来你们修真界的修士,也不过是一堆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草包,给我们魔修当养料倒是不错。”他话音一落,竟直接强行去抽取落败仙修的魂魄。 “魔头岂敢!”一众仙修目眦欲裂。 化血仙尊出手直接想要灭杀魔头,然而一股血色将其拦在了擂台之外。 “化血老儿,莫不是想要直接开战。”一身形佝偻枯瘦的黑袍老者与他凌空对峙,他充满阴鸷的双眸扫向季斯年。 “此榜揽星仙尊签署的可是天道契约,你若毁坏约定,榜上之人都会被契约所责。” 天道契约谁敢违背?这可是直接以神魂相系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榜单的契约是天道契约,这些魔修才敢现身。 否则他们疯了才会上这么明显的当。 魔修又不是傻子,修真界的机缘凭什么分给他们,必然也是诱饵罢了,想将他们骗过去一网打尽。 可诱饵过于诱人,那可是传说中的黎古秘境,又有这契约榜在,谁也没办法违背契约,他们才敢露面。 化血仙尊血气涌上脸庞,青筋毕露,在感应到契约的拉扯之时,却不得不收手。 他恨恨道:“血河老魔,你居然还活着!等此间事了,本尊必要亲自手刃你!” 血河老祖古怪一笑,眼神不露痕迹的扫过血星阑:“承蒙魔尊手下留情,老儿命不该绝。” 血星阑眸色晦暗,眸中杀意凛冽。 若血河再次暴露他身份…… 然而,血河老祖只是退回了一边魔修的营地之中。 最后不甘心的视线从季斯年身上扫了过去,当初他也是瞎了眼了才会觉得这是个没有用的小白脸,还想将他抓了来威胁魔尊。 没想到,居然是一个更不能惹的。 血河逃跑后苟了十年,将自己私藏起来的宝库消耗一空,才勉强收回了现在的修为,哪里敢去招惹季斯年。 不过……血河充满算计的视线从季斯年与血星阑身上扫过。 这两人看上去师慈徒孝,谁知道他们其实是那种关系呢,也难怪那位揽星仙尊会立下这种偏袒魔修的规则了。 不过师徒之间,做出这种乱伦之事,是不可能被修真界的那群卫道士所容纳的。 血河冷笑,他回头找个机会把这个事情捅出来,看他们还怎么在修真界立足! 第173章 叛出宗门第64天 血河老祖与众人的交锋只在几句话和几个眼神之间,十分短暂。 可是等他退回去的时候,那仙修的魂魄已经快完全被抽离出肉体。 但是碍于天道契约,没有一个长辈能够出手。 季斯年眸色越发冰冷,一道传音落入了木麒麟耳中:“让本尊看看,你最近修为进展如何?” 木麒麟立刻明悟,直接落入场中,手持棠溪道:“第两千七百七十九,散修盟木麒麟,挑战第两千七百七十六,魔修蜈宗。” 一道契约判断落在擂台上,确认蜈宗的对手陆承芳死亡,蜈宗获胜。 蜈宗瞬间被这个擂台排斥出去,接下来他必须立刻选择应战还是认输。 三清宗接回那陆承芳的尸体,准备带回去安葬。 只有元婴以上修为,魂魄可藏于元婴,能再修肉体。 元婴以下的修为,死了就是死了,魂魄懵懂无觉,可再入轮回,却怎么都比魂飞魄散的好。 而看着蜈宗被之前的擂台排斥出去,修真界众人眼睛一亮,原来还可以这样! 只要对手身亡后再次被人挑战,就会被原本的擂台排斥出去,进入下一个擂台的选择。 修真界众人立刻开始查探自己的排名周围的修士,互相结盟。 保证一旦自己落败身亡,可让盟友再次挑战魔修,从而强迫魔修进入下一轮挑战,不至于被魔修吞掉魂魄。 修真界找到了破局之法,氛围好了不少,可眼瞧着到手的魂魄就这样飞了,蜈宗却心疼又愤怒。 修真界的修士平日里都是成群结队的做任务,像这种高阶修真者纯净的魂魄他们很难得手。 刚刚那个魂魄若是吞下去炼化了,说不得就可迈入下一阶,却被木麒麟这样打断,蜈宗目光阴沉:“既然你要多管闲事,那就拿你的魂魄来偿还魔爷!” 他脸上的蜈蚣纹路开始蔓延,血肉如同沸腾的滚水一般翻滚,最后竟爬出一条肉色的蜈蚣,将自己喂进了大蜈蚣的嘴里。 那大蜈蚣吞下肉色蜈蚣身上的黑气越发浓郁,直接对着木麒麟扑了过去。 木麒麟抬眸,看着气势汹汹的蜈蚣,身形一动未动。 不等他掐诀,棠溪直接从剑鞘中飞出,剑剑直接刺向蜈蚣头。 灵气与魔气相撞,陡然爆炸开来。 巨大的蜈蚣一声嘶吼,坚硬的外壳居然被斩出了一道裂缝。 棠溪剑后退直接飞回了木麒麟手中,青色灵光随着剑身流转,一看便知这剑养得极好。 木麒麟未再曾挥剑,手掐剑诀,他背后以剑意组成剑气,化做剑阵。 棠溪剑飞到半空之中,直接随灵力而动,引导着几十柄灵力组成的剑阵变化,连绵不断的斩击攻击向那蜈蚣。 最大的魔蛊蜈蚣节节败退,身上之前直接绞断陆承芳法宝的坚硬甲壳,现在如同豆腐一般被在空中飞扬的剑阵破开。 那巨大蜈蚣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痛苦嘶鸣,胡乱喷洒着毒液。 却沾不到素来以身法见长的木麒麟半分衣角。 见棠溪居然能有如此灵性,与木麒麟剑道贴合的如此完美,季斯年满意的微微颔首。 棠溪如今已然是一柄法宝了,木麒麟定然倾注了不少资源,才会让剑体灵力这样流畅,没有半点因为材料杂糅而阻塞。 再这样下去,等木麒麟结婴,定然能成功将棠溪炼入体内。 遥遥的见着仙尊似乎对他的修为检查的满意了,也让众人见识过他的棠溪剑的风采。 木麒麟指尖往前一探,棠溪在空中缓转一圈,在蜈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一剑穿心。 然后顺着原定的轨迹,飞回了木麒麟的手里。 蜈宗睁大了眼睛捂着心口,赫然倒下。 而棠溪所过之处灵光逸散,落到地面之上,柔弱的小草陡然从雪地之中破冰雪而出。 识货的各宗门大佬都不禁微微的身子往前倾了半分。 这是!生灵之剑道! 认出此剑之人或贪婪或羡慕或嫉妒的看着木麒麟,生灵之剑,只要在剑域之中,甚至活死人肉白骨,更甚者可延长寿命。 然而,在这样浓郁又充满灵力的生机之中,那只原本已经躺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蜈蚣蛊虫,化作了一摊烂肉。 原本那些柔弱乖顺的小草,陡然暴涨数寸,各自将那蜈蚣和魔修蜈宗的血肉卷起吸收,不过眨眼之间,擂台上干干净净,连蜈宗的一丝气息也没有了。 那些小草又变得柔软乖顺,随着微风轻轻摇曳十分无害。 原本兴奋贪婪的众人,瞬间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 季斯年看着木麒麟那隐隐有所雏形的剑域哑然,这孩子的剑道……是不是有些走偏了? 血星阑则微微扬眉,他通过血契能感应到,那些小草吞噬消化掉的是只血肉。 精血通过草根的进化,转化成了精纯的灵力生机,回馈到了木麒麟体内和棠溪剑内。 这种行为方式倒是和他的炼血之法相似。 唔,说起来,木麒麟的生灵剑域,正是在他的血海剑域中领悟的。 难怪本源隐约有些相同,这也算没有丢他的脸,是他们灵火岛的药材。 冥冥感动的美眸含泪,一把捏住了凤蝶的手腕:“你看到了吗?尊上是真的很喜欢我们家小麒麟啊,连这都教了。” 一看就知道是师出同门了! 木麒麟抱着棠溪剑,望向了季斯年的方向,季斯年传音道:“甚好。” 仙尊在赞扬他!木麒麟满意了,他举起棠溪剑,在擂台上转了一圈,才跳下了擂台。 大家应该有看到他的剑! 又好看又厉害!性格又好!比仙尊那把小气的剑好多了。 血星阑把季斯年夸木麒麟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立即轻哼了一声:“师尊,我的剑域比他好多了!你也瞧瞧!” 他直接纵身,跃下了谷内。 季斯年甚至连阻拦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血星阑召唤出分身投影,傲然抬头:“灵火岛揽星仙尊唯一的亲传弟子血星阑,榜单第三百八十一。” 沈昱瑛侧头疑惑问尤羽:“他的名字前缀是否太长了?” 甚至还特意咬重了唯一的亲传弟子这几个字,怎么感觉有一股刻意在秀身份的得瑟感呢? 尤羽却抹了把脸,一脸惬意:“真好,他不是自称乾元宗了。” 再丢脸也和他无关,再闯祸也不用他去帮忙收拾烂摊子。 血星阑报明了自己的身份,不屑的瞥了木麒麟一眼,区区药材,还差得远呢! 第174章 叛出宗门第65天 血星阑剑指契约榜,肆意嚣张道:“排三百七十二的那个魔修,给本座滚下来受死。” 那魔修直接落到了擂台上:“好狂妄的口气,本座……” “嗡!”剑鸣声起。 下一刻,那魔修的脑袋咕噜噜的在擂台上滚了两圈,脸上还带着几分狰狞的愤怒。 现场众人都不禁露出了惊愕的神情,发生了什么? 分明是同阶修为……再怎么样,也要像木麒麟那样使点招数? 他怎么能做到,像踩死的一只蝼蚁一般轻而易举的取了同阶修为修士的性命? 血星阑像是没感觉到周围凝滞的气氛似的,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偏着脑袋目光在榜上一扫:“下一个,三百六十五的魔修,该你了。” 那魔修脸皮一抽,他刚才甚至连那一剑是怎么出的都没看见! 但,也不是毫无办法!剑出的快而已,未必威力有多大。 只要扛住了那快得不得了的剑,后面便好了。 “应战!”那魔修下场之前做足了准备。 所有的宝贝防御全部开启,他手中捧着一个龟壳,冷笑道:“本座曾在墨蛇老祖手下逃脱,你那点花招……” 咕噜噜,如同上一个魔修一样,冷笑的表情还留在脸上,人头就缓缓的滚落在了地上。 依然没几个人,看清了他的剑。 “好快的剑!”这次通天剑阁的阁主反应过来了,他一巴掌拍在副阁主大腿上,“我看到剑的轨迹了,你看见没?他连剑域都没出啊。” “这就是……那位仙尊唯一的亲传弟子?”一时间,曾经不服气想挑战血星阑的修士瞬间偃旗息鼓。 “好强。”他们差太远了…… 有人恍然想起:“他拜入仙尊门内时,还未曾修行过,这才五十多年,已经是元婴了?” 这哪里是好运跃了龙门的鲤鱼,分明是仙尊慧眼识珠,挑出来的沧海遗珠。 血星阑看着自己的名字离季斯年又近了几分,心情好了不少,他抬头,选中了下一个目标:“三百五十八的那个,搞快点。” 排名第三百五十八的魔修拉紧了自己黑色的斗篷:“本座……认输。” 她没有那么厉害的防御法器,也没看清血星阑的剑,完全是她不会应付的类型,吃饱了撑的才去找死。 血星阑也不在意,看着自己排名上升,直接点了下一个:“那就三百四十九。” “应战!”那魔修落地便是一口毒雾喷出,快速的拉开距离。 “嗡。”同样的剑鸣声在他耳边响起,魔修睁大了眼睛,头颅落下。 “三百四十二。”血星阑一剑挥开弥漫的毒雾,漫不经心的将视线落到了下一个猎物的名字上。 此时已经他挑战到了元婴四阶了。 “应战!”那魔修手持摄魂令,落到擂台上的一瞬间铃声响起,无数亡魂伴随着铃声带着魔气从摄魂令里喷涌而出。 “本座所修为千鬼阴域幻阵,就算想斩本座的头,也要看你有没有摆脱幻境的本事!” “就这?”血星阑看着幻阵嗤笑一声。 想要将对方陷入幻术当中,除了阵法要足够精密,媒介要足够强大以外,更重要的是施术者的神魂要强于受术者。 否则,漏洞百出。 “嗡!”剑鸣声起,又一个魔修再次被斩首。 外界一众修士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脸上已经纯粹变成了忌惮。 血星阑一路连挑下去,盯着魔修挑,从元婴三阶,一直挑战到元婴九阶。 从头到尾,他对战的手段都毫无变化。 只有一剑。 仗着自己有些底牌就敢上擂台的魔修,全部死于非命,十几个人头滚落在擂台之上,尸体的鲜血将半个擂台都染成了暗红色。 没有人再敢去接他的剑,认输者越来越多。 等他将自己的名字挂在了第七位,却也不过只要了一炷香的时间。 在他前面的,皆为化神。 下一个,血星阑眼神落在了排在第六的名字上,魔修,王昆。 “王昆?”血星阑摸了摸下巴,缓缓将目光扫向了明显紧张起来的血河老祖。 这应该是血河老祖的本名。 血星阑唇角扯起一个讥讽的弧度,上次让他逃掉了,这次,光明正大的杀了他,也不错。 于是血星阑长剑一抬,指向了血河老祖。 “下来。” 众人哗然。 元婴挑化神!还是一个才元婴三阶的修士,挑战沉成名已久的化神魔修老祖。 “血星阑!你如今已经拿到了进入秘境的名额了,早晚有一天你能踏入化神境界,那时候再去挑战他也不迟,不要赌气。”秦衡第一个开口阻止。 这么好的一个苗子,眼瞧着便是下一个小师弟,修真界的希望,可别因为一时的年少气盛直接折损在了魔修手里面! 更何况,如今能在小师弟身边支持小师弟陪着小师弟的也就这个弟子了,秦衡怕他出事,会动摇小师弟的道心。 “本座自有分寸,你若不服只管来挑战本座。”血星阑不悦道。 刚才挑到三十多名的时候,他真想把秦衡这个小剑鞘心理也很特殊的存在,一并杀了。 他看在小剑鞘的份上放了秦衡一命,若是他在不知好歹,那就怪不得他了。 秦衡皱眉:“本座不是你的对手,挑战你有什么用?揽星仙尊,你就不拦他吗?” 他小师弟应该很心疼这个弟子才对,怎么眼看着他去送死呢? 季斯年注视着血星阑,缓声道:“星阑自有分寸。” 一直打到现在,血星阑都还没有露出过底牌。 他的剑域,可是已经修炼至了大圆满! 那个魔头气息有几分虚浮,似乎是重伤刚愈,星阑未必会输。 就算输了也无妨,季斯年并不觉得那个魔头能重伤他弟子,更别说要他性命,能与化神交手,就当积累经验了。 见师徒二人没一个把那化神魔修当回事的,秦衡无奈的甩了下袖子,嘀咕道:“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比一个傲气。” 血星阑笑容讥讽的看着血河老祖,“你是要应战,还是要认输?怎么?不敢说话了?” 众人这才发现,从血星阑开口挑战到现在,血河老祖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表现……居然是怕了? 第175章 叛出宗门第66天 化血仙尊扬声道:“血河老魔,连一个我们修真界元婴都能将你吓住,看来你实在不配当本尊的对手!” 修真界的修士一阵讥讽嘲笑,让血河老祖神情越发阴鸷。 一群蠢货! 你们知道个屁!他是元婴吗?他是你们修真界的吗? 这才是他们魔域最大的魔头!真正的魔尊! 这群修真界的蠢货居然还在为他说话。 他清楚血星阑原本的实力有多强,能让化神九阶的冥冥心甘情愿成为奴仆,恐怕已经是半步渡劫了。 更何况他又是剑修这种出了名凶残的修士,就算压低了修为,可剑道境界在那里摆着,他毫无胜算。 周围的讥讽嘲笑声连绵不断,就连血河老祖身后的属下也传来了质疑的视线。 今天要是不应战,他脸面就丢尽了。 可应战……就得丢命! “本尊……认输。”他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这几个字。 此话一出,无论是修真界的人还是魔域都是一阵嘘声。 而魔修阵营的质疑和鄙视不屑的视线,更是让他如芒刺背,脸皮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疼。 血星阑!又是血星阑!为何总与他过不去! 下一刻,榜单之上,血星阑的名字,压在了他的头上。 化血仙尊大笑:“血河啊血河,是本尊高看你了,看来你如今化神的修为也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 血星阑嗤笑了一声,目光扫到了自家小剑鞘之下的名字,冥蝶,表面身份也是魔修。 把这个女人弄下来他就和自家小剑鞘的名字挨在一起了。 冥冥也准备等着尊上一挑战她,她就直接认输。 在最上方观战的季斯年眉目微动,瞬间看明白了自家小徒弟的心思。 欺负欺负的那种在化神边缘摇摇欲坠的魔修也就罢了。 冥蝶?那可是化神九阶。 “星阑。”季斯年道,“你胜了。” 所以不必再战了。 血星阑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有些遗憾的收回手里的剑。 算了,再这样下去恐怕真得露馅儿了。 等想办法再吃那血河蠢货的血海一波,再升几阶再说。 他纵身离开擂台,飞到了季斯年身边,一脸乖巧的笑着问:“师尊,我与木麒麟,你更满意谁?” 季斯年默然,刚才不会就夸了木麒麟两个字,居然就被这个家伙惦记上了。 “你自然比他强。”季斯年安抚道。 血星阑心满意足的扬起了唇角。 修真界众人却有些恍惚,看着榜单上诡异的排名。 一排化神之中,陡然混入了一个元婴,而且是区区三阶的小元婴…… 一众魔修,居然没一个能拦下来的。 再没有任何人觉得血星阑配不上做季斯年徒弟了。 血星阑如今也不过六十余岁,便能已有如此恐怖的修为,说不得会像当年的季斯年一般,不过百岁,便至化神。 开榜至今,众人一开始只是想有人能抛砖引玉,没急着下场,先看一两擂台挑战。 没想到走向居然如此离奇。 成了血星阑被万众瞩目的个人战。 如今血星阑退场,修真界修士被其一路挑杀魔修升阶并全战全胜的战绩激励。 群情激昂之下,提前组好队的修士分批落入擂台,直指排在自己头上的魔修挑战。 魔修也不甘示弱,专挑仙修杀戮。 一时之间,数百擂台上,灵气与魔气纵横。 硬生生的将擂台挑战,变成了另一处仙魔战场。 许多人本就在前九百之内,根本不必下场也能拿到名额,却也会为了挑战对手而下场。 对于他们来说,前九百远远不够,这个榜单的排名似乎从某个程度上变成了修真界和魔域的角斗场。 期间木麒麟没有在挑战任何人,反而是将挑战他的那些人都揍了一顿,也就稳稳的立在了当下的排名。 “你不想将自己的名字再往上升一升吗?”冥冥问道。 木麒麟表情木然:“有名额就行,勿需多事。” 冥冥见他这副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的样子,目光流转间有了主意:“说出去你也算半个仙尊的弟子,如此排名,恐怕会被人觉得,你不配被仙尊教导。” 木麒麟猛地抱紧了怀里的剑,直接起身,跳到了擂台之上。 冥冥勾唇,啧,那位的魅力,还真大。 下面斗得厉害,却没有任何人敢去挑战化神,除了……血河老祖。 他不战而降后,众人都觉得,他或许是虚有其表。 但凡获胜后排到了能挑战他的排名的修士,无论仙修魔修,都跃跃欲试的要挑战他。 血河老祖冷笑一声,手段狠厉的连取几人性命。 才让众人清醒了一些。 不是任何人都能像那个妖孽一般的血星阑一样,压得化神透不过气。 季斯年抬头看向榜单。 【一:季斯年,化神九阶】 【二:冥蝶,化神九阶】 【三:木源,化神七阶】这是疏影仙尊。 【四:厉南,化神五阶】这是化血仙尊。 【五:雷听涯,化神四阶】 …… 雷听涯的名字,是青色,妖族。 榜上前五十,除了他,唯一的妖族。 季斯年冷淡的目光在迷迭谷扫过,想要确认那个陌生的同族在哪里,却没发现任何异常,对方有意隐藏身份么…… 他略有几分失落的收回目光。 也对,榜上妖族不过二十,还多是低位妖族,自己作为立榜之人,也隐瞒了榜上信息。 在那只妖族眼里,或许只有他一个高位,因此不愿意轻易露面也是正常的。 于此同时,一个身形健壮的修士,找到了散修盟木麒麟。 几个弟子衣衫凌乱身形狼狈的拿着武器,警惕的看着来人羞愧的说:“盟主,我们拦不住他。” 木麒麟怀中棠溪剑微颤,随时准备出鞘。 由冥冥分身伪装的化蝶仙尊一把按住木麒麟的肩:“他是化神。” 木麒麟看了一眼契约榜,问道:“你是雷听涯?有何事?” 被这样一个小辈直呼姓名,已然是很不尊重了。 雷听涯却只是耷拉着眼皮,打了个哈欠,一脸无精打采的模样:“是我,我来是想问,你们散修盟,怎么加入。” 第176章 叛出宗门第67天 片刻后,季斯年收到木麒麟传信:【雷听涯欲加入散修盟。】 那个妖族的化神? 他略一思索,回信木麒麟:“可。” 也不知道这位同族,究竟是敌是友,不过既然主动找上门来了,也没有避开的道理。 冥冥的那个分身伪装成的化蝶仙尊负责每日盯着雷听涯,弄清楚他加入散修盟的原因。 然而自从拿到了散修盟的长老令牌之后,雷听涯每日只做了一件事情。 在阳光充裕的地方铺上一个绿色的厚毯子,然后蜷缩在自己那件黑色的斗篷里面,睡得昏天黑地。 没有任何行动,甚至化蝶仙尊试图和他交流,他也不过是白眼看了一眼化蝶仙尊,就扯着披风盖住脑袋翻身继续睡。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散修盟这边的阳光更好,他才加入散修盟,方便来找地方睡觉。 季斯年听了几日木麒麟的汇报,便将此事扔在了一旁。 不管雷听涯有什么谋算,总归在迷迭谷是不能出手的。 等到了时间,进入黎古秘境,又会因为血统自动分开,到时候同为妖族,雷听涯会和他分到同一个地域,由他亲自监管,掀不起什么风浪。 几个月后,季斯年手中的两枚开境令都泛起一阵灵光。 时间到了。 他手掐法诀打在榜单之上,榜单上金光绽放,下一刻,九百名以后的修士名字从榜单上消失。 还在擂台上生死血战的修士,陡然被擂台结界排斥出去。 众人似有所悟地抬头看着季斯年。 “封榜。”季斯年手执开境令,直接将开境令打到了榜单之上。 玉令吐出千枚玉币,其中百枚一出现便瞬间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剩余九百枚则化为道道灵光,按照榜单上排名的气息,飞到了各大在榜修士的手里。 “今夜子时,开境。”季斯年拿着自己手里的玉币,转身回了灵火岛驻地。 拿到玉币之人大多眼露兴奋之色,还有部分人神情凝重的将玉币交给了宗门其余人。 所有人皆群情激昂的参加此次榜单排名,为的是获取名额,但不代表他们自己拿到名额之后就自己会去。 比如秦衡和紫苏,两人皆榜上有名,但秦衡要镇守乾元宗,他就不会去,会将玉币交给紫苏,再行分配。 紫苏是要去的,她如今隐约已踏进半步化神,甚至摸到了化神的门槛。 这几十年对她心性的磨练成果斐然,若是这一次她能成功的迈入那道坎,乾元宗便能再一次拥有自己的化神。 尤羽则被她命为代理宗主,让秦衡一定要多听尤羽的话,不可冲动行事。 灵火岛驻地,季斯年将一个厚厚的卷轴放在了血星阑手里。 “其上有八百道阵图,黎古秘境信息不全,若进去后你与本尊失散,危机时刻,可以此保命。”季斯年道。 血星阑抱着阵图,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季斯年:“只有我有,木麒麟没有,是吗?” “自然。”季斯年想起自己赠予了木麒麟一枚封印了几十道剑气的玉珏,并不觉得自己在骗小徒弟。 木麒麟那里是剑气,又不是阵图! 阵图自然是血星阑才有的。 毕竟木麒麟和冥冥是血亲,冥冥一定会护住木麒麟的。 他略微给一些防身之物便够了。 而血星阑一旦和他分开,就算勉强能挑战化神,恐怕一战之后也会两败俱伤,身边又没有人庇护,那就太危险了。 血星阑听了便以为季斯年只为他准备了东西,唇角压抑不住的上扬。 果然小剑鞘最喜欢的就是他了!什么木麒麟,药材而已。 子时,所有要入境的修士全部都站在了谷底。 一直飘在上方的开境令在浓郁的白色灵力之中,砰的一声碎开,白色灵力纵横长空,宛如直接将整片夜空从中间撕开。 紧接着一道光幕从天际降下,伴随着大地的轰鸣,立起两道似乎接连了天地的石柱。 光幕落在石柱中央缓缓凝聚成了一扇大门的模样。 一众修士紧张又期盼的看着那道大门,呼吸粗重。 “咚——”宛如古朴的大钟被敲响,大门在钟声之中缓缓拉开。 紧接着,一众手持玉币的修士,身影化作道道灵光投入了大门之中。 季斯年和血星阑也消失在了原地。 秦衡目送众人离开,缓缓吐了一口气。 “一切都如仙尊所料……” 魔修向来自私,他们若是拿到了玉币竟然不会转赠给别的修士。 因此榜单上的高修为魔修基本上全部投入了榜单之中。 只有极少数在擂台挑战中被重伤,没有痊愈就一直被人挑战,跌跌撞撞的落出排行榜之外的魔修,还留在外面。 以及一部分极为胆小惜命的魔修,根本就没有来参加这次榜单排名。 而这部分魔修,就是秦衡的目标。 尤羽合上手中卷轴:“我已经通过散修盟联系了各大宗门,各宗门都留下有高手,同意听峰主调令。” “好,仙尊给了如此好的局势,本座绝不会辜负仙尊的一片苦心。”秦衡手握长枪,目露杀意,“定然会在仙尊出来之前便剿灭作恶魔修!” 他直接离开了宗门驻地,不多时,整个迷迭谷里厮杀的声音响彻天际。 一众魔修这才反应过来,既然已经封榜,秘境也已经开启,说明季斯年之前留下来的契约法则结界已然失效。 现在仙修就是在对他们进行绞杀! 除了少许灵光一些的魔修,在封榜那一刻便逃走了。 更多的魔修者是留在原地,被修真界直接包围。 秘境外面的事情推进的和季斯年计划没有差距,可秘境之内,却出了岔子。 在季斯年心中,他是妖族,血星阑是人族,进入秘境之后,即使有契约在,两人也都会分到不同的位置。 血星阑会进入人族传承的阵营,而他会进入妖族传承的阵营。 最后留在榜单之上妖族总共不过六十之数,妖族传承的人应该是最少的。 然而,一落地,季斯年看着周围明显已经超过六十的两三倍的人群,双眼难得的流露出了几分茫然。 妖族就罢了,可是…… “星阑……麒麟?”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有不远处的那一群蝶卫,几乎占了此次进来的蝶卫中的一半了。 这里不是妖族的传承吗? 第177章 叛出宗门第68天 季斯年看到不远处的雷听涯,以及之前他在擂台挑战时就特意关注,认过脸的那些妖族都在。 他确认自己没被秘境传送错去人族的传承地。 此地必然就是妖族的传承地……可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族? “师尊,看来是上天眷顾,我们并没有被秘境分开。”血星阑一脸高兴的说道。 反正小剑鞘不知道黎古秘境会按照血统把人分开,大家刚巧被秘境传送到同一个地方,也很合理的对? 冥冥也笑盈盈的福了福身:“看来,妾身有幸能够再次随侍尊上左右了。” 季斯年除了在自己徒弟的事情上面,经常会因为情绪影响,思维有所偏差以外,平日里并不愚钝。 一开始看见血星阑时被惊住了,思绪有几分卡顿。 但是现在,他却已经完全反应过来了。 “冥尊出现在此处,恐怕不是一个巧字能够解释的。”季斯年垂眸,目光冷然的看着冥冥。 若只出现了一个冥冥则罢了,还可以说,冥冥不知道自身有特殊的血统,可她身后的凤蝶和蝶卫,却表明了一件事情。 她对自己的血统十分了解,甚至包括凤蝶和蝶卫,都是她的同族。 想起冥冥之前谈到木麒麟外祖父所在的隐世家族的那些几句含糊之词,恐怕木麒麟的外祖父也是妖族。 季斯年这句话一问出来,冥冥还没什么反应,血星阑就先被惊到了。 小剑鞘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知道黎古秘境之内会按照血统传送到分别对应的传承之地吗? 那小剑鞘一开始给他那阵图并不是怕他们不小心走散,然后而是把他当成人族,知道他们一定会走散。 那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岂不是不打自招? “师尊……”血星阑小心翼翼的喊道,“我……” 季斯年看向一边的血星阑和木麒麟,之前一直隐隐约约有所察觉却又没有相信的奇怪细节,再也隐藏不住的翻了出来。 “你们都是同族。”季斯年带着几分肯定的道。 血星阑之前之所以能在魔域生存,还能和不夜天那边打好关系,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有木麒麟在中间作为桥梁。 他自己本身,也并非外人。 血星阑话卡到了嘴边,茫然的眨了眨眼:“啊?” 师尊这个意思,是以为他和冥冥他们是一族的了吗? “仙尊见谅。”事已至此,冥冥知道恐怕已经隐瞒不下去了,便主动出击。 她一脸歉意的说:“如今天下人族中兴,妖族多沦为人族附庸,或被契约为灵宠失去自由,妾身一介弱女子,要带着整个斑斓蝶族在此界求生存,不得不隐瞒血统。” 血星阑的事情,她只字不提的含糊了过去。 毕竟她现在也不知道尊上有没有和仙尊坦白,若是自己多嘴说错了什么话就麻烦了。 于是她只交代了她们的情况。 “你能避开天道契约,便谈不上弱女子。”季斯年道。 他自己是契约者所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隐藏自己的妖族身份上榜很容易。 可冥冥不但隐藏了自己还隐藏了她们整个种族,手段非凡。 冥冥微笑道:“既然我们都为妖族,仙尊又何必在意方法手段,一切不过是谋生之举罢了。” 季斯年略一沉默,没再多言。 他觉得冥冥说的也有理,他如今不也是不方便显露自己的真实血统吗? 不过…… “你为何瞒着为师,你与冥冥是同族?”季斯年问血星阑道。 冥冥与他之间虽同为妖族,但确实也并无信任可言,有所隐瞒实属正常。 可血星阑作为他的弟子,却对他隐瞒自己的血统…… 季斯年心中有几分酸涩。 他本以为他和血星阑之间师徒信任毫无间隙,是知无不言的。 然而血星阑却立刻一脸嫌弃:“师尊!我和她才不是同族,谁是那种长翅膀的虫子啊!我和师尊一族的!” 他嫌弃的十分自然,语气情绪真挚,并没有说谎。 季斯年哑然,是他想偏了,他家弟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恐怕只是冥冥看出来了什么而已。 “不可随意蔑视他族血统。”季斯年缓声斥责了血星阑,又说,“为师并不在意你是何血统。” 血星阑双眸微亮:“真的吗?” “自然,我认定的弟子是你,与你血统无关。”季斯年道。 无论是人是妖是斑斓蝶族还是什么,血星阑就是血星阑。 他的笨徒弟难道还没反应过来吗,他既然都愿意让血星阑做自己器主了,是什么血统又有什么要紧? 只有他是血星阑就可以了。 可血星阑却有几分委屈:“我之前便说了,是师尊的剑,师尊却非要我做人。” 季斯年无奈:“血统不是你想是什么就是什么的……你如何能做剑?” 这孩子分明是被体内封印的剑所影响了,就算不是斑斓蝶族,或许也是别的什么。 季斯年视线缓缓落在他的双眸之上,心意微动。 说不定他的徒弟本体真是一只兔子! 血星阑:…… 他现在说实话,小剑鞘已经不相信了。 “师尊说什么,就是什么。”血星阑有些垂头丧气。 反正,现在他对小剑鞘来说是最重要的,小剑鞘也说不在乎他是什么。 那便抽个机会,让小剑鞘收回他本体上的封印,露出真身,小剑鞘就会信他了。 再者说,他们已经契约,无论怎么样,小剑鞘也不至于杀了他。 “难怪你说你的身世在黎古秘境之内……”季斯年道。 血星阑张了张嘴,想说并非如此,却又不好解释,自己怎么瞒了他那么多。 罢了,等他找回记忆,一并就清楚了。 这时,众人面前陡然出现了几道颜色各异的大门。 大门上分别写着,兽、林、器,三个大字,对应了红绿蓝三种颜色传承。 然后三种不同的光晕出现在了众人脚下。 对应的各自血脉归属的种族。 木麒麟以及冥冥和她的蝶卫,和那个一直坐在一边地上没说话的雷听涯,脚下都是红色的光晕,代表兽族。 光晕出现的一瞬间他们就消失在了原地。 血星阑身边陡然空了下来。 他脚下蓝色,和季斯年一样的光晕就变得十分显眼。 第178章 叛出宗门第69天 蓝色的光晕,代表器妖。 季斯年纤长浓密的睫毛微颤,金瞳里流露出几分错愕。 第一时间延伸出来的情绪却是淡淡的遗憾,血星阑不是兔子啊…… 血星阑笑眸一弯:“师尊,我说了,我和你才是一族的。” 季斯年恍惚想起血星阑强调了数次的话。 【我是师尊的剑。】 原来……是这样。 传送阵亮起,季斯年与血星阑都消失在了原地。 等季斯年从传说中的黑暗之中脱离之后,面前只剩下了一道黢黑悠长的小道。 他和血星阑也被分开了。 季斯年若有所思的召唤出魔剑分身投影,如果说小徒弟是器妖,又口口声声的宣称自己是把剑,那最有可能的便是……这柄魔剑了。 可是,就算是魔剑化为人形又怎么能修仙? 又为何,在乾元宗如何检测都是人族? 他虽然伪装成了人族这么久,可他当初是失去了本体,被季共谦下了封印,血星阑的本体就在体内,怎么会测不出来? 这些问题或许只有出去问血星阑,看他能不能回答一些疑问。 季斯年将疑惑暂时抛在了脑后。 想再多也没用,他现在得先从传承里出去,再去寻血星阑,陪他一同去寻找自己的身世。 更何况问血星阑,血星阑也未必清楚更多,他应该也只是知道自己是把剑,才会如此执着于黎古秘境。 黎古秘境的流程季斯年曾经在典籍中看过,进入秘境之后,秘境会给予一些基本的,有缘分的传承,资源。 然后将人投入秘境内部的密林之中。 密林里,有许多上古留下来的遗迹,机缘十分丰沛,端看个人的本事和缘分。 但随着遗迹同时存在的还有上古遗留下来的妖兽和各类机关阵法,十分危险。 这里也是折损率最高的地方。 众人抢夺资源,互相厮杀,或者是为求生存出卖队友。 在诡谲莫测的危险之前,化神也曾陨落过。 而黎古秘境开启的时间总共百日。 在这百日之内,修士们要想办法穿过密林,抵达对面的一处高塔,然后从塔底爬到塔尖,便可以离开黎古秘境。 否则修士们便会被困在秘境之内,再也不得出。 季斯年之前担心的就是血星阑会在密林里出事。 他大步往前,想尽快取了因缘得到的传承,早些去密林之内,早点找到血星阑。 这座甬道又黑又长,伸手不见五指,季斯年根据自己的脉搏跳动次数判断着时间。 约莫走了两三个时辰,才隐约在前方的石墙缝隙中窥得一丝光明。 他沿着流露出光明的缝隙推开石门,直接踏进了一间金碧辉煌的屋子。 他所看见的光根本就不是自然光也不是烛火点燃的光。 而是由各种珍稀无比的顶级矿石所汇聚在一起的灵光。 大片大片的顶级矿石和精金作为建材造就了这间宫殿,矿石本身独特的灵光互相折射,将整间屋子照得灯火通明。 就算是在冥冥的那间宝库里面,他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宝矿。 这就是……黎古秘境…… 季斯年喉结微微滑动,难怪会引得各界疯狂。 仅仅是最开始那最基础的,所谓靠缘分赠送的微不足道的传承,就已经如此夸张了。 有了这些材料,他甚至能帮木麒麟直接把棠溪炼成半仙器! 季斯年没有冲动的收宝矿,反而踏进宫殿向更深处走去。 总之只要没有推开出口的门,他就有机会再收集材料。 现在他对宫殿最深处的东西更感兴趣。 肉眼可见,所有的宝矿几乎都全部朝向同一个地方。 越往内宝矿品质越高,排的越拥挤,甚至堆叠成一座座小山。 走到宫殿后半段,季斯年几乎都不认识这些矿石了。 只是从矿石上隐隐约约传出来的气息,他无意间的吸纳了不少,只感觉从神魂到本体都传出一种舒适的感觉。 确认这些气息对他无害以后,季斯年便一边走一边吸收,全部锤炼到了本体之内。 他本身却不敢蕴灵。 他的修为早就应该飞升了,是为了血星阑强行压制回了化神巅峰。 这些气息,比灵力精纯数倍,若是真的炼化恐怕压制下去的修为便提不起来,不如拿去锤炼本体。 季斯年走到宫殿的最深处,抬头望着以宝矿堆砌的台阶。 台阶的正上方垒起一个高台,高台中央,一颗不过沙粒大小的银色材料,飘浮在空中。 一道光柱从上方落下与高台相连,将那材料困在光柱里。 数道金色的锁链如同藤蔓一般蔓延攀升,死死的锁住光柱,更是锁住那一粒银色沙砾。 季斯年若有所思的看着银色的沙砾。 他仔细研究了一番光柱和锁链,发现整间屋子的矿石与精金,包括最底下埋藏的灵石矿脉,都是为了给这道光柱提供能量锁住这一粒银沙。 季斯年不再犹豫,一道道解开阵法,死阵就用魔剑强行破开阻碍,最后直接斩断了那道光束和锁链。 银色的沙砾瞬间向他冲过来。 季斯年早就有所准备,手中的阵盘一抛,手上掐诀,在自己表面凝结出了一道结界,拦住了银色的沙砾。 与此同时,几根银色的手链从他掌心蔓延,快速的交织成球将银色的沙砾困在其中。 他全神贯注,等着这银色的沙砾反抗。 然而,银色的沙粒居然乖巧的浮在所念之旧的囚笼之中,似乎压根不是被捕获了,一副悠然自得的状态像是回家一般。 一般来说具有灵性的材料,会天然的摆脱束缚,怎么会如此乖乖被捕? 季斯年警惕的上了好几层封印,确认过它安分之后,将它收进了储物空间里。 他还急着出去找自己的小徒弟,没有时间在这里研究它,等日后出去了,有的是机会。 而且以他如今的修为,随时可以飞升,对资源的需求并不大。 将这些材料给血星阑攒着,说不定之后血星阑用得上。 毕竟他家小徒弟本体一直被封印,说不得还留下了什么创伤,就像他当年的本体一样,需要足够的资源来修补。 这时,最上方与高台连通成光束的那一枚手钏落到了高台之上。 季斯年取下高台上手钏,发现是灵宝级别的储物空间。 他便将其扣在自己的小臂上,将整件宫殿都收进了手钏之中。 他不过刚刚获得了秘境最基础的东西,相当于是秘境给他们的见面礼,就收获颇丰。 不知道星阑那边,是否也有如此收获? 另一边同为器妖传承之地。 血星阑看着地上散乱的矿石精金,嫌弃的一撇嘴巴。 就这点东西还不如他宝库的三分之一呢。 黎古秘境,徒有其名。 但是秉承着不浪费,可以喂小剑鞘的原则,血星阑还是收了个干净,推开了见面传承之地的门。 得抓紧去找小剑鞘才行,小剑鞘和他分开了一定很着急。 而且,小剑鞘那么聪明,在排除了一切的干扰和自动回避的答案之后,必然已经清楚了他的真身。 血星阑有些忐忑,小剑鞘自己说的不在乎他本体是什么,应该……不会砍他? 第179章 叛出宗门第70天 血星阑取了东西,推开大门,一脚踏入了密林之中。 密林上方传来一阵暴戾的兽吼之声,隐约还带着几分龙吟。 血星阑抬头,看着上空的生物,活动了一下手腕。 多狩一些猎物,多拿一些资源,回头好好去哄一哄小剑鞘。 现在的他,可不是当初那个初上乾元宗,刚凝聚人形,只能献一头,差点跌落筑基期的妖兽给小剑鞘的剑了。 小剑鞘应该也快出来了? 而另一边,被他惦记的季斯年推开门后,却并没有进入到密林之中,他只感觉温度陡然升高,又踏入了一间房间。 无数色彩艳丽的火苗映入了他的眼帘。 宫殿之后居然是一间由巨大石头搭建起来的圆形石室。 石头的材质十分柔软,季斯年踩上去甚至感觉像是在踩地毯一般。 但,石壁之上,大小共凿了八十一个窟窿,每个窟窿里,都跳跃着一株拳头大小的火苗。 火苗色彩各异,艳丽纷呈。 季斯年看着圆润的墙壁,和尖尖的房顶若有所思。 他一掌向上挥去,嗡的一声,房顶竟然整个掀开了。 季斯年飞升而上,刚离开这间屋子房顶又砰的一下落了回去。 从上空往下望去,季斯年清晰的看清楚了那间石室的全貌。 和石室内部灰扑扑的墙面不一样,这间屋子的外墙是热烈的红色,材质如同琉璃珊瑚一般晶莹剔透。 只是,在屋子的底部,季斯年看见了三只撑起屋子的足。 这分明就是一个炼器炉! 季斯年默然…… 刚拿了矿石就进炼器炉,差点将自己从头炼一遍。 从炼器炉上,季斯年隐约感觉到了与之前的那些他不认识的顶级矿石一样的气息。 能量比灵气浓郁百倍千倍,却与灵气截然不同,更加的温和柔软。 而这炼器炉的品质,远远超于灵宝。 “半仙器……”季斯年缓缓舒了口气。 不愧是黎古秘境。 他收了炼器炉,再推开门,又是一座宫殿,看见的便是堆积成山的各种珍贵布料。 现在外界的鲛纱,他见过品质最好的,不过千年纱,购买以寸计。 而这间大殿里,鲛纱直接在角落堆起。 季斯年看不出年份,但就算是用来当垫布的那些纱,都比千年的好。 季斯年收了这间屋子的布料,推门准备出去。 一整间屋子都摆满了酒坛,酒香扑鼻,半空中酒气浓郁,氤氲出了异色云彩,好在季斯年一直开着结界,否则一口吸入这里的酒气恐怕就得醉了。 季斯年不爱酒,却也知道有许多的灵酒效果与灵药等同,便都收了。 他推门的时候想,这次总该出去了。 结果下一间屋子,是各类兽丹,皮毛。 再往后走,大概走了十几间屋子,每间屋子都堆得满满当当不同的天材地宝。 季斯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就算黎古秘境资源丰富,也不是这么个丰富的法子。 他目前收取的东西放到宗门之内千年都用不尽了,黎古秘境千年一开,若仍然收获得如此丰盈,如今修真界的资源怎么会那么贫乏? 季斯年仔细检查过,此处又绝然不是幻境。 他微微拧眉推开下一间宫殿,神情怔然。 这间屋子各种各样的宝石一箱一箱的堆积成墙,而墙与墙之间,又悬挂着各色丝绦玉珏。 季斯年快速的穿过宫殿再推开下一间,各种在传闻中已经灭绝的灵木,没被炼成器,反而做成了数套家具。 各种精致的茶具器具被一道道阵法隔开,摆的整整齐齐。 用顶级材料制成了数不清的笔墨纸砚,至少也是法宝级别。 还有一整间宫殿堆满了各种书籍,除了各种传承法术剑法,甚至还有各种游记,话本,茶方。 季斯年抿唇,若有所思的往下走。 再推一道门,数不尽的法衣挂满了整个宫殿,甚至阵法层层叠叠还有许多看不清的地方。 可其中一小半的法衣,品质不高,但极为柔软,还都是贴身的衣服。 季斯年心中的念头越发的清晰。 最后,他在大殿最中央,看到了两套极为特殊的衣服。 火红的长袍万丝描绣,一边呈放着精致繁复无比的十二冕旒冠。 相搭配的玉带玉瑰等整整齐齐的摆在旁边的托盘里。 这是,帝王婚服…… 只是奇怪的是,两套都是男款。 季斯年一时竟不知道是自己走错了地方,还是黎古秘境出了什么差错。 他怔怔的看着两套婚服,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高高的祭台上,两人穿着这两套婚服并肩而立,天龙长啸,百凤齐鸣,漫天霞光…… 下一刻,黑云压城,群星坠落,龙凤哀鸣而亡…… 那两个新人呢?季斯年茫然的去探寻他们的身影,心口发紧的闷疼。 “叮!”一声清脆的响声,让季斯年猛的回过了神。 他低头,看见手钏微微铮鸣。 一路过来他所寻的宝贝都在手钏之内。 季斯年抿唇,褪下手钏,将其放在了婚袍前的托盘里。 “晚辈无知,叨扰前辈了。”季斯年抱拳附身对着两套婚袍歉然行礼。 此处不是传承之地,是一对新婚之人的衣冠冢,这里的东西,是他们聘礼和嫁妆,不该他动。 那颗银沙,他也取出,放在了手钏之内。 他该离开此地去找寻真正的传承。 季斯年推开了下一道门,踩上了柔软的地毯。 他用灵气隔开了脚底与地毯,缓缓扫过这间屋子。 红烛摇曳,重工拔步床掩在层层红纱之后,鎏金兽首的香炉上暖烟流淌,推门的微风晃动珠帘,让一切都显得有些朦胧。 这是他们的婚房。 不知为何,季斯年心头有些沉甸甸的,带着说不清的淡淡哀愁。 他不想再往里走,不想再打扰那对沉眠的新人。 可是,后方已是一片黑暗没有回头路。 下一道门,在梳妆台后。 第180章 叛出宗门第71天 季斯年走进房间,准备绕过梳妆台,去推那后面的门。 目光不经意的从梳妆台上转过,空荡荡的梳妆台上只放着一张大红的婚帖,并一封未开封的信件。 季斯年无窥探他人信件之意,无意间从信封上扫过,视线便被牢牢锁住,再也移不开了。 信封上笔迹歪歪扭扭的用上古符文写着一句话。 【醒过书:最爱的小剑鞘,揽星亲启,我错了,今日成亲,就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季斯年瞳孔一缩,犹如一道雷从头上劈过,赫然僵在了原地。 剑鞘……揽星……成亲? 季斯年表情一片空白,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的探知错误。 此处是幻境! 可幻境生于人心,他绝不可能有此种…… 想起宫殿里无穷无尽的宝物,季斯年迟疑片刻,将手伸向了信封。 或许……还有别的剑鞘化人,也叫做揽星呢? 极为难得的,季斯年也起了逃避的念头。 这封信,如果是别人的,那他就不方便拆开,还是别碰比较好。 可若是他的……季斯年最终还是拿起了信封,却站在原地,有些茫然的不知所措。 似乎拆与不拆,都不对。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那还未被他推开的门从外面拉开了。 “师尊!”血星阑从门后探出头,惊讶的看着季斯年,眼中流露出喜色,“我终于找到你了。” 季斯年浑身肌肉瞬间紧绷,心跳如雷,不知为何生出一股心虚且慌乱的感觉。 他下意识将手里的信塞进了储物空间。 “你,为何在此?”季斯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的问道。 血星阑看见季斯年收东西,也没有多想,或许是小剑鞘在秘境里有什么收获,收起来也是正常的。 他露出有些可怜的表情:“师尊,秘境好危险哦,外面好多妖兽,特凶残,我打不过,看见有个带门的山洞就想着进来躲一躲,没想到,师尊也在这里。” 实际上,他刚才捅了个妖兽,那一窝妖兽全是化神,鳞片也很坚硬,如果要全杀了,怎么也得拿出点化神的实力。 可他又不能放开手脚,怕被小剑鞘看见。 毕竟秘境这么大,说不定小剑鞘现在就出来了正在哪里看着他呢? 他干脆就甩脱了妖兽,看到这里有一个洞府,便好奇的前来探索搜刮,寻思着给小剑鞘找点宝贝。 只不过小剑鞘既然问了,他便稍微换了一个角度加工了一下,讨小剑鞘一点怜悯。 毕竟……器妖的事情,还没和小剑鞘解释清楚呢。 血星阑心里有些忐忑。 听闻他被妖兽追了,季斯年连忙将那封信的事情压到了心底:“可有受伤?” “没有,我跑得快。”血星阑弯眸一笑,他打量了一圈屋子,感慨道,“这里的好东西蛮多的嘛,师尊运气比我好多了。” 那些轻纱绫罗,看上去,都是仙品了。 他刚准备收东西,却被季斯年握住了手腕阻止。 “这里的东西不能动。”季斯年道。 血星阑愣了一下:“为何?进秘境不就是为了寻宝吗?” 季斯年抿唇:“寻宝也该寻无主之宝,正经传承,此地有主。” “这种地方,就算有主,也死透了。”血星阑嘀咕道。 听见血星阑说此地之主死了,季斯年的心脏仿佛被一根尖锐的刺扎了进去:“血星阑。” 他突然沉声叫了血星阑的全名,打断了他的话。 血星阑瞬间身子抖了个激灵,他立刻改口道:“师尊说的对,不可以动别人的东西。” 季斯年沉默着微微抿唇,片刻后缓声道:“先出去。” “是。”血星阑看出季斯年状态有些不对劲,心下疑惑也没有多问。 季斯年与血星阑一同离开了这个房间,走到外界再回首一看,果然是一个山洞的模样。 洞穴门口的门上层层叠叠的阵法,没有丝毫动静。 或许是年深日久,阵法在秘境当中一日日的无人维护便损坏了。 季斯年想了想,重新布了几道阵法,将这个山洞隐藏了起来。 他走过了所有的宫殿,并没有找到只言片语的传承之语。 还有那封未曾开过的信,未曾使用的家具,都表明了此处不是传承之地。 此地的主人,只是不知为何回不来了。 这里既是他们的婚房,想来也是不希望外人打扰的。 既然如此,他便做举手之劳,替他们将此处遮掩掉。 秘境里阳光璀璨,季斯年却觉得头顶遮上了一层阴云。 从他看见那套婚服幻象之后,他心头便一直如同沁了冷水的棉花一样,沉重湿冷。 那一封信,更是让他有些心绪复杂。 “师尊……”血星阑拉住了他的衣袖,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啊?我不该瞒你的,可是,我害怕你真的将我砍了。” 血星阑不知道季斯年在想什么,只是见他心情不好,还以为是因为自己隐瞒身份之事,让季斯年生气了。 他半是委屈半是撒娇的说:“我有记忆以来,就一直与师尊在一起,我所行之事师尊都一清二楚。 一开始我说我是一柄剑,师尊不相信之后,又教导我除魔务尽,我便不敢再说了。” 最开始他也是从不隐瞒自己,让小剑鞘接受他的。 可是小剑鞘那时态度多决绝呀,但凡他暴露自己,小剑鞘就真的能将他砍了。 他只能一直隐瞒身份到现在。 其实他也没有隐瞒的多厉害,但是每次不小心露出一点马脚小剑鞘似乎都视而不见。 他以为,小剑鞘慢慢能接受他了,没想到还是这般不开心。 血星阑内心有些焦急,不住的往外面掏妖兽和宝矿:“我在秘境里找到好多东西,都给师尊,之前是我错了,但现在是在秘境,秘境里面可危险了,师尊就别生我气好不好。” 血星阑一边努力掏东西送给他,一边小心翼翼的道歉,让季斯年不禁想起了藏满了各种宝物的宫殿,以及信封上的那一排字。 【最爱的小剑鞘,揽星亲启,我错了,今日成亲,就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朦胧间,季斯年将血星阑的身影与写信之人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一模一样的口吻,一模一样的方式…… 第181章 叛出宗门第72天 “星阑,你……”可曾记得遇见我之前的事。 季斯年张了张嘴,想问的话却只说出一半,又咽了回去。 初见之时,血星阑如同一张白纸一般,是他亲手教导出来的,血星阑有没有之前的记忆难道他还不清楚吗? 他居然有一瞬间在怀疑,血星阑就是信主。 怎么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 他或许是被婚服上遗留下来的浓烈的情愫,影响的太深了。 “师尊?”血星阑疑惑的歪着脑袋,担忧的眼神中还有几分期盼。 季斯年沉默片刻,伸手将那些东西全部收到他送给血星阑的耳坠空间里:“你收着便好,为师没有生气。” “可是你分明就不高兴。”血星阑不乐意季斯年敷衍他,眼中掠过一缕杀气,“那是谁惹的师尊不高兴了。” 莫非是这破秘境,搞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出来吗? “没有不高兴。”季斯年看向被他隐藏了的洞穴的方向,“只是看了一段别人的人生,为之感到遗憾罢了。” 那么多的宝贝,从修炼到生活方方面面都极为周全,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收集得起来的。 婚服上遗留的气息经过这么多年还能造就幻象,制衣时必然也充满了心意。 可惜…… 若依幻象所描述,天地大变,那二人并未能成功成婚,甚至连性命都终结在了成婚之日。 季斯年确实只是感到遗憾……如果没有发现那封信,或许情绪就只到遗憾为止了。 血星阑清楚自家小剑鞘心软又老是为别人着想的毛病,确认小剑鞘不是在和他生气之后,他便放下心哄道:“这种遗憾,不会在师尊身上发生,何况已经过去万年了,师尊也不必再多思。” “你怎么知道,黎古秘境存在万年?”季斯年突然问道。 “当然是……”抓了黎家的人,从他们的家族记载上面看的呀。 血星阑话刚起头,便对上了季斯年清冷的金瞳,瞬间戛然而止。 要真这么说,他瞒着小剑鞘的事情那就一件都兜不住了。 “我……嗯、我也不记得是哪本书上看的了。”血星阑磕巴了一下,含糊着说道。 季斯年深深的看了一眼血星阑:“原来如此。” 血星阑在撒谎。 刚才血星阑道歉的时候,自爆了自己当初有意欺瞒季斯年的那一部分。 季斯年便隐约觉得,自己以前对血星阑的认识,是否太片面了? 现在看血星阑含糊其辞,季斯年便知道,血星阑说不定还有更多隐瞒他的地方。 “师尊……”血星阑隐约感觉出了季斯年语气似乎不太对,紧张又忐忑的看着他。 对上血星阑的双眸,季斯年敛眉,心底轻叹,罢了…… 血星阑平日待他听话乖巧温顺。 他们一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血星阑也从未有半分后悔,一心一意跟着他。 就算有什么事情不得已瞒着他,恐怕也是生存所逼。 更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害怕被他扔下,他也没必要寻根究底。 “你本体为魔剑,修仙,可有不适?”季斯年问道。 血星阑悬起来的心瞬间落了回去,他笑容灿烂:“没有,能和师尊走同样的修行之路,我很愿意。” 青年干净爽朗的笑容让季斯年心底一软。 他取出了血星阑给他的黎古秘境的钥匙:“走,去探寻你的身世。” 说到这个,血星阑有些赫然:“师尊既然知道我的本体,便知我当初所言亲人为假,其实,这个只是有关于我本体的记载。” 冥冥,他自己留下的记忆,或许都在这里。 季斯年抬眸道:“那就更应该探清身世。 人族堕魔,需以亲手斩杀之人的魂魄为祭品,魔剑出世,又需要什么条件?” 这个血星阑是记得的,他出生于万族血池,魔族三王为了将万族圈养为自己的牲畜奴仆,收集万族精血,将他锻造而出。 期间所涉及的性命……至少数万,甚至数十万。 小剑鞘……能接受吗? 血星阑刚安定下来的心,又陷入了混沌。 季斯年见血星阑沉默不语,想起他修行时炼血化灵,隐约有所感悟。 他缓声道:“如今你我互为器主,若有尚未了结的因果,我陪你一同了结。” 若是滔天血债,他便同血星阑一同偿还,无论是需要时间还是性命,他都陪同到底。 血星阑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唇角绷成一条直线:“所以,我不想要你知道我的本体。” 他就知道会这样,小剑鞘从来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 “在我的记忆之中,我没杀过无辜之人。”血星阑道,“跟随师尊之后更没杀过人。” 那些自己来讨伐他找死的,不算无辜,各族来攻城的军队,也不算无辜。 至于他屠的魔界三城,那都是魔族了,小剑鞘应该不会计较。 越想血星阑越觉得理直气壮,他昂首道:“就算有债,也该是别人欠我的!” 按照冥冥所说,那些攻破他的城池,砸破他家的,破坏他成婚大典的,才是欠债的人! 季斯年见血星阑一如既往豪横嚣张的小表情,无奈又好笑:“但愿如此。” 他双指并拢,点了点血星阑眉心:“为师只是想让你清楚一点,我既收你为徒,又与你相互契约,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扔下你,所以,无需慌张,也无需害怕。” 不要每日都战战兢兢的看他脸色,他总觉得,有些心疼。 血星阑怔怔的看着季斯年,唇角微微一扬,大步上前直接抱住了季斯年。 季斯年身子一僵,还没想好要不要推开血星阑,血星阑便将头埋进他的颈窝,闷声道:“我只是,害怕失去你。” 季斯年推他的手顿住片刻,缓缓拍在了他的背上:“不会的。” “我日后再也不瞒着师尊了。”血星阑承诺道。 季斯年眉眼温和,唇角微不可见的带起一点弧度:“嗯。” 第182章 叛出宗门第73天 季斯年与血星阑一同进了密林。 他们二人手中的钥匙反应极为微弱,便猜测或许是他们没有找对地方。 只有靠近钥匙对应的记载之地,才能找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而这密林,被称为传承之森,其中定然有相应的线索。 但刚踏进密林没有多久,几声妖兽的嘶吼便从上空传来。 季斯年抬头,只见天空上方飞着两条似蛇似蛟一般的妖兽,背上还有两对巨大的白骨翅膀。 血星阑立马告状:“师尊,就是它们欺负我。” 他不就捅了它们的窝,把它们窝里的矿石全部拿走了而已吗? 一群妖兽又不会炼器,还积累了几座小山一样的矿石,不纯粹浪费吗? 给他的小剑鞘用多好! 季斯年哪里知道是自家徒弟先抢东西在先,他只听的血星阑满腔委屈的说被欺负了,还被逼进了那个山洞。 若非是他先星阑一步赶到那梳妆台旁边,把那封信收了起来。 被星阑先看见那封信,可怎么得了。 季斯年直接手握长剑,凌空划出剑域,群星坠落,如同道道锋利剑芒。 两头妖兽连第二声都没叫出来,就被如落雨一般的繁星剑芒给碾成了碎片。 两颗血红的妖丹落在了季斯年手里,紧随其后的是两团精血。 季斯年袖子一挥将妖丹和精血都给了血星阑:“化神期妖兽的精血,很适合你修炼。” “师尊好厉害。”血星阑兴高采烈地夸赞道。 然后双眼亮晶晶地接过妖丹和精血,毫不客气的将精血吸收了,妖丹却只是收入了空间之中。 小剑鞘送的妖丹,回头要串成珠子戴手上!木麒麟那家伙肯定没有!秦衡也没有! 季斯年略矜持的抿唇:“两条化神四阶妖兽罢了。” 在他开出剑域的情况下,化神七阶以下都不过是一剑的事情。 唔,冥冥应该能扛两剑。 “你若好生修行,再过数十年进阶化神,也可有如此修为。”季斯年勉励道。 自家小徒弟不过就是吃亏在年龄太小罢了,怎么斗得赢这种老妖怪? 血星阑乖巧点头:“是。” 心里则盘算着,其中有一条白骨妖龙好像是他挖的那个妖兽巢穴隔壁的。 回头从那边绕一下,一同收了,别便宜了别人。 师徒二人其乐融融,便顺着钥匙隐约有所感应的方向奔赴而去。 几日后,黎古秘境的密林一角。 轰隆几声,巨大的树木被震断。 四五只元婴妖兽追着两个金丹猛地从密林深处撞了出来。 两个金丹破旧的衣衫灰尘裹着鲜血,脸上的血已经凝结成了褐色的血痂,又在地上滚了几圈蹭的漆黑。 他们身形狼狈的拼命往外逃,凭借着自己独特的法门勉强逃脱了妖兽那一击。 其中一个修士却一个踉跄跌在了地上,双手发抖,武器从手里脱落,体力不支的连坐都坐不起来。 这是另一个本已经逃开的修士,一咬牙猛的转身跑了回来,唰的一声抛开了背上背着的画卷,拦在了跌倒的修士面前。 只可惜那法宝品质的画卷边缘已经破开了好几道裂口,必然是拦不下的。 “阿姐!你快走别管我了。”跌倒在地的修士哑声道。 那女修咬牙:“你我义结金兰时便说过,不求同生只求同死,要死一起死。” 伴随着一声嘶吼,几只妖兽抬爪向她们压了下来。 突然一道熟悉的剑鸣声响起。 “嗡!” 两个修士蓦然瞪大了眼睛,僵在了原地。 这个声音在榜单挑战之中反复出现,她们可再熟悉不过了。 先是一声清脆的剑鸣,紧接着便是咕噜滚落下来的人头。 一路从三百多杀到前十。 锋芒毕露所向披靡。 没有任何修士会忘掉这个声音,众人几乎把它刻进了骨子里。 下一刻,几颗元婴妖兽的头颅咕噜噜的滚了下来,同样的死亡方式,证明了她们所猜没错。 来者正是那个煞星,被称为血剑的血星阑。 由于离得太近了,妖兽脖子断裂喷出来的血直接淋了两个修士一身,两个修士也不敢动弹。 万一她们稍微一动,不小心被那个人以为是要抢资源,一同斩掉了呢? 紧接着,又是一声长剑嗡鸣。 跌坐在地上的修士惊恐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我们没有想抢夺妖兽尸身!” 话音刚落,只见几个妖兽的尸身都被拦腰斩断,刚好剖开肚皮露出了里面的妖丹。 红袍青年直接抬手一挥,将紫色妖丹取出,看着如琉璃般剔透的浅紫色十分满意。 他嫌弃的看了一眼元婴妖兽的尸体:“哼,谁稀罕这尸体了。” 要不是他发现这几头妖兽体内含有风雷之力,妖丹应该是紫色,他都懒得来管这几头妖兽。 当然,若不是那个修士最后没有扔下姐妹逃走,他也不会这么及时出手。 “多谢这位灵火岛的血师兄相救。”还有力气站着的女修士拱手道谢。 血星阑也没心思搭理她们,只急着赶回小剑鞘身边。 刚才小剑鞘说感应到这边有人在逃命,让他前来看看,现在事情解决了还收获不错,自然不肯在此逗留。 见血星阑转身就走。 那站着的女修急忙叫住了他:“血师兄,且慢!我们有要事相报。” 血星阑双眼微眯,缓缓侧过头:“你最好真的是有事才叫住本座!” 否则耽误他一刻钟与小剑鞘相会都是罪过。 那女修在凛冽的杀意之下猛地打了个冷战,她连忙道:“血师兄救了我们,我们身无长物,也无以为报,只有一则消息或许对血师兄有用。” 她视线扫了一圈周围,确认没有人后,咬牙道:“昨日我们路过西南方向的一处长满了幻音草的山谷里,见万木阁的人正在围杀散修盟,听闻散修盟主,已经重伤昏迷不醒了。” 血星阑眸色一沉,目光森冷:“敢动本座给师尊准备的药材,活腻了。” 第183章 叛出宗门第74天 两位女修一眨眼,便已经不见了血星阑的身影。 坐在地上的那姑娘咬唇:“阿姐,就这么透露了消息,万木阁不会找我们麻烦。” 那高一些的女修将血星阑不要的妖兽尸体全部收入储物戒中,冷静道:“血师兄与我们有救命之恩,自当报答。 更何况,凭借那位师兄展露出来的杀伐果决之力,此次之后万木阁恐怕也没心思来找我们麻烦。” “不过受伤的不是那位盟主吗?药材又是什么意思?”坐在地上的女修问道。 被称作阿姐的女修一脸凝重:“恐怕是那位盟主身上带了什么稀世灵药,连仙尊也十分需要,难怪万木阁的会去围剿他们。” “那得是多厉害的药材难道吃了就能飞升吗?”年幼些的女修有些惶恐,“咱们快逃,恐怕这边要乱起来了。” 若真是争夺那种珍贵无比之物,她们这点修为还是不要卷进去的为好。 两人离开之后,在两人后方的一棵古树里悄然裂开,一个扎着两个发髻的圆脸小姑娘兴奋着拿着笔在玉简上书写。 “吃了就能飞升的灵药!没想到秘境里还有这种好东西,把这个消息卖给各大势力就赚翻了!” 她怕被妖兽发现躲得远,没想到偶然听到的消息居然这么劲爆。 紧接着她将玉简一分为数十份,手中掐诀,几十只绒黄色的毛绒小兽从地底下翻了出来,各自叼了一片玉简碎片遁地而去。 不过两个时辰,各方势力几乎都收到了同一份情报。 秘境出了一种吃了就能飞升的药材,在散修盟手中!就在密林西南处的一处长满了幻音草山谷中。 “召集宗门修士!前去幻音山谷,此等大道机缘,吾辈必要争之!” 于是等季斯年和血星阑赶去那幻音山谷的时候,便感觉到无数的气息正在向他们的方向汇聚过来。 季斯年微微皱眉:“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来者是敌是友。” 若按照他们得到的消息来看不过是万木阁和散修盟的私人恩怨,怎么汇集了这么多人,是木麒麟做了什么,还是万木阁做了什么? “管他是敌是友,要是木麒麟死了,一个也别想好过。”血星阑神色晦暗,隐约带着几丝狠厉的杀意。 季斯年见血星阑如此担忧木麒麟,陡然从心底生出了淡淡的欣慰。 果然他不在的这些年,这两个小家伙感情处的越来越好了。 少年人嘛,就是要有朋友才好。 血星阑暗自磨牙,这药眼看着就要养成了,怎么能小剑鞘还没来得及吃就没了! 小剑鞘的神魂好不了!参与此事的一个都别想活! 因为长满了幻音草,被暂时称为幻音山谷的谷内。 这个山谷……成为山谷多少有些名不符实了,只不过是一片数座山峰中间的小小的洼地。 一眼便望得到尽头。 可就在这小小的洼地里,杀意纵横。 一道碗形的结界倒扣在山谷之上,结界内伪装成化蝶仙尊的冥冥脸色青灰。 几个散修盟的元婴在她身后结成阵法,阵法最中央护着的是昏迷的木麒麟。 其中一位元婴修士,额角渗出冷汗:“仙尊,盟主的魂魄还能延续两柱香……” “能撑多久撑多久,本尊已经请了救兵了。” 冥冥本来觉得可以自行脱身,对方不过是一个在秘境中不知道得了什么好东西,刚刚进入化神一阶的修士。 并且这修为的气息也十分虚浮不稳定,又岂是她的对手? 然而,没想到对方居然早就有所准备,设下了道道机关阵法,使出了一种奇毒。 她中毒后只能勉强撑起这个结节,防止他们强行攻入,连蕴灵都做不到。 不过好在她本就不是人族,经过一夜多的调息,勉强恢复了一成功力。 凭这一成功力是逃不掉的,冥冥只能勉强守住此地,然后拨动了体内的血契。 在这方秘境内,契约的联系也变得微弱起来,直到午时,她才感应到了血契另外一端传来的波动。 尊上响应她了! 只要撑到尊上前来即可。 冥冥抬头望向山谷上方,万木阁三位长老和木阁主手执法器,与她对峙。 在后方还有几个元婴和金丹共同辅助结成几条巨大藤蛇,游走在阵法之外,困住此方。 冥冥哑声道:“木修远,麒麟毕竟是你唯一的亲生血脉,你为何就非要他性命不可!” 木阁主哼了一声:“他自从叛逃出万木阁,就不再是本阁之人,如今身上又有混元木的种子气息,必然是偷盗种子的盗贼,本尊必须诛杀他,拿回所有的种子。” “呵。”冥冥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真是因为种子,之前在外界榜单挑战之时,他多次下场,难道你万木阁就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什么气息吗?” 绝不可能是因为种子! 可是麒麟区区一个金丹,究竟是为什么被万木阁追着不放? 甚至连他的亲生父亲也要抓捕他。 冥冥神色晦暗的看着木阁主,这就是,她女儿的丈夫。 苛待她的女儿和她的外孙如今居然还行追杀之举。 等尊上赶来或者是她体内毒素全部排出,必要杀了此人! “本门之事,外人不需要知道太多,你若乖乖交出木麒麟,本尊可放你一条生路。” 木阁主居高临下的俯视冥冥道:“此毒乃疏影仙尊亲制,化灵融婴,再负隅顽抗,你必将身死道消。” 冥冥嘴唇微翘:“呵,那就试一试。” 给她十日,这些毒她能一点不剩的全部排斥出去。 若不是麒麟性命垂危,这几人似乎又有别的手段破阵,她也不至于求救尊上。 “冥顽不灵。”木阁主一声冷喝,手中结出阵法,数道巨藤从周围的山峦中射出,在空中凝结成一头木龙。 几位酝酿了许久的长老涨红着脸色怒吼一声,各自喷出一口鲜血到龙身上。 藤龙瞬间挣断了其余连在山上的藤蔓,眸中凝光湛然,竟像是活过来了一般。 冥冥眉头微皱,眼神凝重的看着那头藤龙。 居然是化灵伪龙之术,麻烦了…… 藤龙仰天长啸,然后一头冲向了结界。 “砰!”结界瞬间被撞成了碎片,数道藤蔓拔地而起直扑木麒麟。 冥冥咬牙,一手按在自己心脏处,双眸闪烁着疯狂的神情:“既然如此,就都别活了!” 第184章 叛出宗门第75天 她五指成爪,强行将毒素直接逼入心脏,准备捏爆自己的心脏,催动秘法。 大不了再花个几百年从头修行便罢了,她们斑斓蝶族,可不只一个心脏! 蓝紫色的蝶翼从背后怦然伸出,蝶翼上的鳞粉如星辰爆炸一般以她为中心混合着灵力砰然炸开。 结界之内灵力暴起,轰的一道灵力旋涡与藤蔓伪龙对撞而上。 伪龙吻部乃至头部的藤蔓在蓝紫色的灵力暴动旋涡里,一寸寸被腐蚀溃烂。 伪龙痛苦嘶鸣,却被一只白皙幼小的手一拳轰在了颈部,砰的一下整条龙都跌入了灵力旋涡中。 万木阁众人看到那对蝶翼脸色突变。 “不夜天冥祖!”木阁主脸色阴沉。 “散修盟勾结魔修道取仙道灵宝,混进秘境,果然所图不小。”一长老满脸喜色,“那些被蛊惑的宗门知晓之后必然会重归仙盟。” “结阵!”木阁主瞳孔一缩,衣服上的藤蛇绣纹快速游动,汇集到手中化为一道藤鞭 猛的向前方挥去。 “砰!”灵力对撞之后,一身穿不合身的紫色长裙的少女直接握住了鞭子的另一头。 那翠绿的藤鞭陡然染上了黑色。 木阁主直接斩断手中藤鞭,往后退了好几步。 冥冥身形缩小到十一二的少女模样之后,重新找回了几成实力。 与此同时,之前的人族道体损毁,仅靠一颗心脏能支撑的秘法时间太短。 为了保持更久的战斗力,直接释放了体内的本源妖力,艳丽绚烂的妖纹在她的肌肤上盛开,魅惑妖冶。 看清了冥冥脸上紫色的妖纹,木阁主眼露忌惮之色:“你是妖族……” 冥冥一言未发,紫眸中闪过一丝凌冽,双手掐诀,紫雾骤起。 妖毒噬体,木阁主等人脸色大骇,立刻结出各种结界,隔离妖毒。 紫雾越发浓郁,万木阁的人渐渐失去了视野。 冥冥再也坚持不住的坠落回地上。 一个元婴长老冲上来接住她,冥冥握紧他的手腕,勉力道:“快走。” 一众元婴长老毫不犹豫的保持着护魂的阵法,带着木麒麟和冥冥快速往外撤离。 “嘶昂!”几声略有些怪异的龙吟声响起。 整个谷底和周围的山峦直接被数道藤蔓翻涌成了破碎的废墟,几条比之前更大的伪龙轰然飞出,对着木麒麟等人一口咬去。 最大的那一条伪龙脑袋之上,木阁主身子已经在妖毒中腐烂了一半,自腰而下就已经和龙头融为了一体。 他声音嘶哑苍老:“把木麒麟给本尊留下!” 七八条伪龙绞散了这一片的妖毒迷雾,显露出了他们的身影。 “化神……巅峰。”冥冥叹了口气,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长老,一手按在了胸口处。 她还有最后一颗心脏…… 然而,等她正要动手之际,被青绿色灵力覆盖的整片天空,突然变转化成了淡淡的血色,血雾流转之间银色星河流转闪烁。 冥冥手下动作一顿,脸上突然露出惊喜的神色:“尊上救我!” “凝霜。”清冷的声线在众人上方响起,星河流转,银色的星光散下,所碰之处,皆凝出一片又一片的冰蓝色冰晶。 数条伪龙陡然被封在了半空之中。 木阁主双手结印,巨大的绿色阵图从手中扩散而出,却只勉强挡住了身子,护住了和他融为一体的最大的伪龙,阵图却和袖袍一同凝晶。 “降世!”又是一声冷喝,磅礴的剑气砰的一下震碎了所有的冰晶,直直斩在木阁主的阵盘之上。 木阁主衣衫上青色的草木纹泛起灵光,勉强抵住了这一剑,整个人却连同身下的伪龙一同被击飞撞在山壁之上,连撞塌了好几座山才勉强停下。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原本就被妖毒腐蚀破败的身体溃烂的越发厉害。 “季斯年!又是你!”木阁主阴鸷的目光狠狠的盯着上空之人。 天空之上,季斯年手持一柄黑色长剑,神情漠然的盯着他:“本尊该唤你木阁主,还是该唤你……疏影仙尊。” 【木阁主】瞳孔微缩,冷笑一声反驳道:“本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木麒麟勾结魔修妖族,图谋不轨,揽星仙尊不应该除魔卫道,帮本尊一把吗?” “勾结魔修?”季斯年目光缓缓落在他的下半身。 他腰部以下便是青色的藤蔓纠结而成的鳞片,完美的融入了伪龙头颅之中。 而那伪龙的双瞳却是由魔气组成的,季斯年甚至可以通过表面的藤蔓鳞片看到伪龙体内的那条墨蛇。 “你是指你操控了墨蛇,控制一个魔修伪装成魔修老祖墨蛇,建立万蛊林,然后在冥尊清扫魔域时,再让他逃出,将其融为一体,成为这般不人不魔不妖的怪物。” 季斯年俯视着【木阁主】,清冷的语气淡然的陈述着事实,【木阁主】却觉得这几句话中充满了讥讽。 【木阁主】神情越发狰狞,最后从喉咙发出古怪的讥笑:“哈,看到本尊这副样子就把前因后果全部猜明白的你,才是个怪物。 青木那个废物,白废了本尊那么多血脉培养,最后不但没吞掉你,反而连乾元宗都没控制住。” 第一次见季斯年,是一处凡人都城,他只差一步,就能将那个凡人都城的地脉魂魄全部吸收干净,直接踏入化神九阶。 没想到季斯年从天而降,强横的破坏了他筹谋已久的布局,还差点儿顺藤摸瓜将他也抓出来。 他那时只能牺牲掉一个化身变成魔修,假装是自己发现异常协助抓捕了魔修。 可那时候起,季斯年就一直没有信任过他。 他的毒,他的灵力,从来没能近过季斯年的身! 季斯年抬起剑:“叫你疏影仙尊,似乎也不对,你应该是利用秘法和混元木,反复夺舍木家人,才存活下来的,万木阁传承至今是第十代,天选战自二代阁主后盛行,你是二代。” 【木阁主】深深看了眼季斯年:“没错,本尊乃万木阁第二任阁主,木凌霄!” “怎么可能……”一个护着木麒麟的修士震惊不已,“第二代至今有八千年了,化神也不过寿数三千……” 木凌霄大笑:“汝等凡人当然早就死成一滩烂泥了,本尊天资绝伦,怎么会被区区寿数所限?” “都活了八千多年了还没飞升的废物,也只有躲在烂泥里当缩头乌龟,与王八比长寿这一点天资了。”血星阑冷笑道。 第185章 叛出宗门第76天 他手中连打下两个诀,引动木麒麟体内的血契,将他即将脱体的魂魄封在了体内。 木麒麟肉身毫无受损,只是丹田上陡然冒了一株混元木嫩芽,将他的魂魄排斥出了身体。 血星阑也没办法,只能暂时将魂魄和肉身锁在一起。 养了许久的药材,眼看着就快收获了,居然来了个半路想摘桃子吃的,血星阑怒火正上头呢。 他嫌恶道:“就你这种东西,还配谈天资两个字,那修真界,当真没几个蠢货了。” “小辈放肆!”木凌霄怒喝一声,数道藤蔓从地下窜出,水桶粗的藤蔓上密密麻麻长满了有锯齿的嘴,纷纷咬向血星阑。 血星阑扬手挥剑,千百道血色剑刃怦然飞出,将这些藤蔓直接撕成了碎片。 “连本座一个区区元婴也可以破你的招数,废物成这样,居然还有脸苟活。” 木凌霄气得周身灵力魔力暴动,目光沉沉的盯着血星阑:“小子,你能有今日,全靠本尊的混元木心果,真当这果子是好吃的吗?” 他双手猛的结印:“吃了本座的东西!就拿你的天赋血脉来换。” 他和混元木可是定下了契约的,这些吃了混元木心果的,都可以成为他的养料和躯壳! “轰!”凛冽的剑气从上方斩向龙身,龙身碎片崩裂,被斩断了一大半。 龙身在剧痛之下翻涌嘶吼,扰乱了木凌霄掐诀。 季斯年冷声道:“你的对手,是本尊。” 他手掐剑诀,剑势连绵,隐有星辰之力引动,长剑所过之处,皆被凝固粉碎。 木凌霄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勉强护住要害。 他原本就被妖毒腐蚀的躯壳越发腐烂,龙身也变得斑驳破烂,头上两个角摇摇欲坠。 “季斯年!天道已然残缺,若无仙气,根本就不可能飞升! 之前飞是那几人不过是侥幸获得了残缺的仙器,如今最后一柄仙器都被季共谦耗完了! 你只能止步于化神然后像其余几个化神一样,身死道消。 本尊这里有飞升之法,难道你不想要吗?”木凌霄大喝道。 季斯年剑势一顿,木凌霄大喜过望,觉得自己戳中了季斯年的软肋,连忙接着说道:“只要你与本尊联手……” “砰!”一拳陡然从身后猛地砸向了他的脑袋,木凌霄脑袋瞬间被砸碎,只留下突兀的身躯。 红衣青年嫌弃的看着他:“化神九阶,真不经打。” 季斯年淡淡道:“法修大多修为高却体弱,你不可学。” 他刚才停下,根本就不是被木凌霄的妖言迷惑,而是看见跃跃欲试的血星阑冲上来,想给他留点进攻的区域,免得误伤。 血星阑笑容灿烂态度乖巧:“嗯,师尊咱们可硬了,绝不会像法修这样的,我刚才那一拳出的好吗?” 第一次看到拳头居然带剑气的季斯年:“……不错。” 以前他不知道血星阑本体就是剑,一心想要纠正血星阑用剑。 然而对于血星阑来说,他本身就是剑,他的身躯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当做剑用。 当惯了传统剑修的季斯年,一时还没有适应过来。 血星阑得到夸奖,唇角满意的上扬。 突然他身后传来一阵劲风,竟然是那一条伪龙的鳞片炸开射了过来。 血星阑身形刚要动,季斯年已经闪身到了他面前。 季斯年一手揽着他的肩膀将他往后拉,一手长剑一挥。 数百道剑影猛然冲向后方,将那些鳞片通通斩碎。 “师尊好厉害。”血星阑双眸亮晶晶的看着季斯年,他的小剑鞘好棒。 季斯年微微抿唇,总有一种自己被当小孩子夸了的感觉:“不要走神,他功法很是诡异。” 那龙头上,原本无头的身躯赫然又长了一个脑袋出来。 连同他腐烂的身躯也在缓缓痊愈。 木凌霄阴沉的目光带着几分疯狂:“季斯年,你知道这个修真界的资源正在枯竭,难道你宁愿在这里腐烂,也不肯与本尊一同飞升吗?” 季斯年略一思索,对血星阑道:“他的九阶修为太虚了,约莫就化神三四阶的水平,你与他交手,本尊为你掠阵。” 有他在后方把持大局,给星阑练练手倒是不错,最主要的是,木凌霄重生的速度非常的快,也没那么容易死,可以多练练。 外面的那些妖兽,太强的血星阑打不过,弱得又练不了手,这个木凌霄倒是刚合适。 “是,师尊。”血星阑兴冲冲的冲了上去。 “季斯年!你究竟有没有听本尊说……”木凌霄神情扭曲的尖叫道。 “砰!”血星阑一拳直接揍在了龙头之上!打断了他的话。 “聒噪!练习傀儡就好好闭嘴动手!”血星阑不耐烦道。 他直接以肉身相搏,他元婴的修为,展露出来的肉身强度几乎快到化神一阶了,足够破木凌霄的防御! “既然不肯与本尊同行,那便化为本尊的养料!”木凌霄狼狈的往后退,双手一合:“春回大地。” 下一刻,一拳击在木龙身上的血星阑的手,陡然腐化成了一节枯木。 “爆!”木凌霄喝道。 血星阑手臂陡然要炸裂。 一道剑气从他身后传来,强行封住了他的右臂。 血星阑略微有些得意的翘起唇角,仰起头:“我和你不一样,我可是有师尊的剑!” 有小剑鞘在,他可以放开了打。 “轰!”又是一拳砸在了龙头之上。 龙头陡然爆开。 爆开的龙头却未曾坠落,反而疾射而出,以法则规则织成网直接将对着他冲过来的血星阑笼罩其中。 “嗡!”剑气掠过,带着更加强势的星辰逆转法则, 直接将这张巨网斩碎。 血星阑从头到尾速度都没减慢过,他知道他的小剑鞘会处理掉一切障碍。 他手掐剑诀双手相合,虚空握剑直接斩下:“砰!” 血色的剑气抡成了圆弧,从上而下,将伪龙上的身躯连同龙身,一同斩为了两半。 其中一半,在血色剑气陡然爆开成数十道之后被搅成了碎片。 “啊啊啊啊!”木凌霄发出一阵尖锐的哀嚎,另一半身躯断裂处血肉如同滚水般翻涌,勉强长出了另一半。 血星阑立刻又一剑落下。 砰!这一次,伪龙的龙身猛然扬起,挡住了这一剑。 等龙身被绞灭,木凌霄双手结出了一个诡异的法诀,他大笑道:“时间到了,本尊新的容器成熟了!” 木麒麟眉心陡然冒出一阵绿色的灵光,猛然展开,将周围的元婴连同冥冥一并击飞。 而与此同时,木凌霄的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血星阑歪了歪脑袋,嗤笑一声,退一步取出幻影石,对准了木麒麟。 下一刻,木麒麟陡然睁开了眼睛,笑容扭曲又猖狂的大笑:“生灵之体是本尊的了! 本尊刚才与你们纠缠那么久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季斯年啊季斯年,你聪明一世,最终还是输在了自傲自负之上!” “是么,那你怎么知道,本尊没有在拖延时间?”季斯年漫不经心的收起手里的剑,“木阁主,你还不动手?” 第186章 叛出宗门第77天 【木麒麟】笑容疯狂,表情夸张:“木修远?哈,那个蠢货早就被本尊……” “唔!”他话语戛然而止。 只见他那具已经被抛弃的躯壳,缓缓撑起,双眸带上了冷肃的神情,他抬手直接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本阁主的儿子,再没用,再废物,也不是你可以觊觎的。” 【木麒麟】瞳孔微震,尖声道:“木修远?你怎么还会有神智!你的魂魄都已经散了为何还活着?” “本座早就知晓你和混元木有契约。”【木修远】五指成爪直接扣在了自己脖子上,捏着什么东西往外猛的一拉。 “混元木有智无灵,能与它契约的,并不是只有你!” 伴随着他这一拉,【木麒麟】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晃了两步。 “怎么会这样……”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在被强行抽出木麒麟体内,木凌霄双手掐诀,竭力想要融合魂魄与肉身。 这具身体也是被混元木浸润过的,但凡受过混元木恩惠的身体,按照他和混元木的契约,以及混元木那协调融合的特性,这些身躯都是他可以侵占的。 他已经摆脱以前的那个木修远身躯了,为何现在木修远的举动还能够影响他? “本座自知不是你的对手,早就在身体里刻印了契约。”【木修远】嘴唇微勾,愉悦的期待着木凌霄疯狂崩溃的模样,“你的魂魄一旦进入本座体内,便与本座的魂魄相交缠了。 吾魂即汝魂,吾亡即汝亡!” “木修远!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万木阁沦为二流势力吗?要是没了本尊,万木阁只会被仙盟觊觎打压的。”木凌霄彻底慌了神,惊慌失措的恐吓威胁着木修远。 他当年主导建立仙盟,凭借着仙盟这样的组织收揽了不少资源,也让仙盟越发强盛,成为修真界的公法天理。 但修真界毕竟是以强者为尊,若是没了仙尊,顶级仙门之列,便不会再有姓名。 资源也会缓缓降级,对万木阁未来的发展没有半分好处。 木修远最在乎的就是万木阁,木凌霄赌他不敢葬送万木阁的未来。 “万木阁早就没有未来了。”木修远却丝毫不在乎他的言语,直接将魂魄从自己身体里拉了出来。 与此同时,木凌霄也被迫从木麒麟身体里被拉了出来。 木麒麟身子软软地倒向地面,冥冥一把接住了他。 木凌霄魂魄离体,无法再以肉身运行灵力,更别说掐诀设阵。 对于一个法修来说,无异于废了他的修为。 木凌霄不管不顾的往后遁去:“木修远!你会后悔的!” 一道银色的剑气穿体而过。 木凌霄只来得及尖叫一声,脆弱的魂魄直接被绞杀。 魂飞魄散。 “他没死……”木修远突然道,“万木阁,任何一个人的肉体,都有可能成为他的容器。” 季斯年收起剑,转身看向魂魄即将消散的木修远,缓声问道:“可还有什么话,要本尊帮你带给他?” 木修远知道他问的是木麒麟,他唯一的孩子。 他缓缓摇头:“修仙者,若想要求证大道飞升,需要心神通明,不必为他心上染上尘埃了。” “呵,如今倒是做出一副好父亲的模样,全然忘了当初是你把这孩子逐出家门的。” 冥冥双眸泛红,冷冷的盯着木修远:“本尊问你,凝儿她是如何身亡的?她是本尊和……然哥的女儿,灵毒对她不会有效,怎么会因为中毒而亡!” 木修远看着冥冥去掉伪装后,露出来的本来面容,眼中流露出几丝淡淡的哀伤与眷恋。 “幼凝……是为了保护麒麟。” 木修远将当年的事情都告诉了冥冥。 萧幼凝怀孕之后,发现体内血脉的胎象有异,麒麟在胎体之内便几度险些夭折,还有一株嫩芽长在胎儿之上,吮吸着他的生命力。 萧幼凝发现那幼苗的种子来源,居然是来自木修远体内,正是那混元木的种子。 而木修远,就是上一次天选之战的胜利者,混元木心果的吞噬者。 对于万木阁的直系来说,这是一种荣耀,成为下任家主的认可。 二人一同耗尽了全身的灵力供养胎儿,翻阅尽了各种典籍。 然后一点点的查到了疏影仙尊身上,也隐约探查到了背后的秘密。 所谓下一任家主,混元木的认可,不过都是疏影仙尊为了培养能够容纳他魂魄的,天赋上佳的完美器皿设下的局。 他们猜过疏影仙尊是一代家主或者是二代家主。 不管是谁,都不是他们能够抗衡的。 更何况所有的直系体内都有混元果的种子,即使体质不够强健不够完美,疏影仙尊也可以掠夺他们的身躯。 那些混元木的种子,就像是一个又一个打在奴隶身上的烙印标记。 萧幼凝为了护住木麒麟,不顾木修远的阻拦,选择了以命换命。 她献祭了自己,以父族的血脉秘法,给了木麒麟金灵根。 她确实并非死于中毒,中毒只是伪装出来骗木凌霄的假象。 “我知道她是妖族,她说她那只蝴蝶发簪上的蝴蝶,是她母族,她离家前,她母亲送给她的及笄礼。” 木修远从自己的尸体上的一个储物戒里取出了一只玉盒,并将其交给了冥冥。 冥冥打开玉盒,看着她当年亲自为女儿戴上的簪子,颤抖着的将手放了上去。 季斯年认得那支簪子,是当年他带木麒麟去求药时,千宗主给他的,说有了这支簪子就不会被拒绝。 “千宗主,也知晓木凌霄的事。”季斯年肯定地说道。 木修远点头:“我想护住麒麟,仅凭一人之力不可,便求助了千宗主。 我们商议之后,便刻意纵容麒麟习剑,刻意因为他的体质冷落他。 让木凌霄认为,他是因为特殊的灵根,才不能让种子存活,从而忽略掉他。” 木凌霄筹谋那么多,要盯着的人太多了不会把注意力放在一颗无用的棋子之上。 但想要木麒麟离开,始终差一点机会。 木修远对着季斯年深深一拜:“千流均是我至交好友,提出了让木麒麟入乾元宗的法子,他说,整个修真界唯有您能护得住他。” 所以,是算计也是顺水推舟。 君不见,那么多仙门子弟来想要拜季斯年为师,都被千宗主拦了出去,为何一个木麒麟,他就拦不住了? 他是故意把这个孩子放在季斯年面前的。 后面就算没有血星阑,也有其他的法子,求季斯年庇护他。 疏影仙尊一事牵连甚广,究竟多少人体内有混元木的种子还未曾可知,知情的人越少越好。 但血星阑求药一事,刚好成了最完美的契机。 “你们明知晓种子问题,仍然隐瞒让星阑服食?”季斯年不相信千宗主会如此算计他的弟子。 “因为这种化体附魂的能力,只对人族这种天生道体有效。”木修远道,“对您弟子这样的妖族,何况是器妖,没有任何作用。” 这也是为什么萧幼凝能发现这个种子异常的原因。 若非为了保住木麒麟性命,将扎根于木麒麟魂魄上的幼苗取出,保住他的性命,萧幼凝也不会死。 季斯年和血星阑都怔住了。 “宗主……早就知晓星阑的身份。”可是宗主,从来没有真的反对过他收血星阑为徒。 若是一开始他知晓血星阑是魔剑,也不会收他为徒。 “流均曾经写信给我,说您给自己担的担子太重了,又过于看轻自己的性命,需要一个真真的,能牵住你的羁绊。 他不行,秦衡与季无忧也不行。 可你自从带回这弟子,就变了,越来越有鲜活气,而且你放心不下你的弟子,会认真的活下去。” 木修远记得,千宗主当时念念叨叨的操心季斯年,说那孩子太辛苦了,心思深又什么都不和他们说。 有点什么事情就全部包揽在自己身上,完全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闭关就好好闭关嘛,哪用得着老是不放心外面的事,时不时就出来找点事情做。 他要是不给季斯年这孩子安排事情,他能在坤泽峰翻上几日的卷宗。 事事都为他人考虑,永远把自己放在后面,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在意。 说到底还是因为季斯年太过于超然物外,没有一个能真切关心他的存在,成为他的羁绊。 他们关心季斯年,却走不进他心里,不能成为他的羁绊。 季无忧本来可以,但是本性却不太可靠。 既然他们都不行,就让季斯年收个徒,再不行就让季斯年成个亲。 所以,就算他带了魔剑回来,千宗主也认了。 因为,那小魔剑,满心满眼都是季斯年,让季斯年也仿佛从天上落入了凡尘,添加了几分烟火气。 虽然缺点很多,但他能护着季斯年,成为季斯年的羁绊,就够了。 有季斯年教导,他不担心那纯粹无知的小魔剑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祸事。 季斯年一封封的翻着千宗主给木修远的信件,微微抿紧了唇角。 “我们谋算在木凌霄眼皮下送走麒麟之事,必须得小心又谨慎,便以这簪子为了信物。”木修远道。 他斩断木麒麟与万木阁的缘分,并不想要万物阁的事成为他的枷锁。 木修远道:“仙尊如今过得好,流均也会安心许多。 万木阁之事,木慈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不会再干扰您,只是麒麟,就拜托给您了。” 他将万木阁阁主令给了季斯年:“这是万木阁的密库钥匙,所有的东西,就当做此事在之前瞒着您的赔礼,也当做您庇佑了麒麟这么多年还帮他找到了……母族的谢礼。” 季斯年听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木慈,也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知道了真相。 看似被排斥在家族外,修为不算高的这位长老,是他最后一颗棋。 那些寄体,刚好借用此次秘境召集,清除干净,包括……木慈。 万木阁以血脉传宗,如今血脉皆亡,宗门传承也全部给了他,那宗门,想必也将不复存在。 木修远不愿血脉世代沦为傀儡,下了如此狠心。 “这些事情,二位仙尊别让麒麟知道,莫要影响了他的修行和道心。”木修远魂魄越发飘渺,就算有几位元婴长老的护魂阵法也快留不住了。 他目光柔和的看着木麒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用,他那么好的天赋,那么优秀能干,他该众星捧月无忧无虑的长大的,却平白吃了那么多的苦……” 到了现在,不可以再拖孩子的后腿了。 季斯年缓声道:“今日一别,便是永别,现在没说出口的话,日后也无法再说出口了。” 木修远摇头:“我……” “父亲。”少年声线蓦然响起。 木修远所有的话都淹没在了唇边,他惊愕的看着睁开眼睛的木麒麟。 “你什么时候醒的,听到了多少?” “在您说母亲死因的时候。”向来沉稳木讷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沙哑的颤抖。 木修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千言万语汇聚到嘴边,只留饱含着无数说不清的情绪一句:“抱歉。” 木麒麟手颤抖着撑起身子,旁边的元婴长老连忙去扶他。 木麒麟却推开了长老,跌跌撞撞又坚定的走到了木修远面前,伸出手虚虚地抱着他即将逸散的魂魄。 他低声道:“没关系……” 木修远魂体一颤,反手反抱着他,从脚尖开始魂魄一点点散为灵光,蔓延到了胸口。 “还有……谢谢。”木麒麟颤声道,“我会好好活着,活得很好,我是您骄傲的孩子。” 他以前,在仙尊面前露出过一次孩子情绪,他说,他不甘心被父亲这样一直看不起,被忽视冷待,他也想……也想证明自己。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木修远一直在他身后注视着他。 木修远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那就……”好。 话没说完,他的魂体彻底消散。 木麒麟跪坐在地上,低着头,凌乱的发丝遮盖了面容,半晌未语。 季斯年却看见,他面前的地面,湿润了一小块。 季斯年上前,将阁主令放在了他身边:“这是他留给你的东西。” 说是送给他,其实是希望他看在这一个宗门的传承资源之上,好好待木麒麟。 “不必了,仙尊拿着。”木麒麟嗓音嘶哑的说。 他伸手,贴在了自己胸口感受着缓缓跳动的心脏:“他留给我的东西,在这里。” 第187章 叛出宗门第78天 木麒麟亲自用一把灵火烧掉了木修远的尸身,然后将骨灰收集起来放进了储物空间。 等到离开这里之后,他准备将木修远的骨灰,埋进萧幼凝的坟墓。 众人正准备离开时,数道灵力陡然出现在了幻音谷的上方。 “传说中吞下便可飞升的灵草,就在此地?”领头的修士满眼炙热,却在目光触及到季斯年的一瞬间,脸色微变。 又看到山谷里几具万木阁元婴修士的尸体,他神情一怔,又惊又喜的说道:“为了抢夺灵草,你杀了万木阁的长老!” 他惊的是,向来对修士手下留情的季斯年居然也会做出杀人之事。 喜的是,正因为季斯年如此反常,他才更加确定消息来源没有问题。 果然是传说中吃了能够飞升的灵草!连季斯年都忍不住出手相截了。 “什么灵草?”一个元婴长老皱着眉头道,“满口胡言!分明是这些人想要截杀我们盟主,我们为求自保才导致如此局面。” 又有几个慢一步的修士赶到,其中不乏魔修。 一魔修看到那些尸体后目光落到了冥冥身上,惊呼出声:“冥老祖?是您出手杀了他们。” 他们魔域混出来的修士,谁还能不知道不夜天的毒有多强? 而尸体身上蓝紫色的鳞粉,分明就是不夜天那种特殊炼毒法的毒粉! “季斯年!你居然还勾结魔修?”一开始指责季斯年为了灵草杀人的修士拔高了声音,正义凛然怒气十足的说道,“为了一株灵草,你勾结魔修,杀害万木阁长……” “嗡!”血色的剑气随着剑身的嗡鸣划破了长空,向那修士的肩膀处砍下。 那修士刚听到剑鸣之音,心里就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连忙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却发现失去了对手的触感。 肩膀处传来一阵剧痛,他一低头只看到自己的右手跌落在了草地之上。 修士表情陡然扭曲起来:“你们难道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呵。”血星阑讥讽的扬起唇角,“你们也配本座杀人灭口?一群蝼蚁! 若是吞下就能飞升的灵草存在,自然该是本座师尊的。 本座师尊若要夺取灵草,还是和别人勾连?莫说他了,仅凭本座也能将这些废物连同你们所有人一起杀个干净!” 周围原先被利益和现场的现状迷惑的修士陡然清醒的过来。 “是啊,凭借揽星仙尊,要什么拿不到,又怎么需要勾连魔修呢?” “说起来,就算他勾结魔修,也确实没有杀人灭口的必要……”另一个修士小声嘀咕道,“谁还打得过他不成?全修真界的人都知道了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众人陡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是啊,谁还有实力能去讨伐季斯年不成? 这可是修真界最强啊! 领头的那个修士在剧痛之中也找回了神智。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尴尬又狼狈。 他也是被那所谓的吃了就能飞升的灵草冲昏了脑袋了…… 下意识的用了以前在宗门里面和别人争夺资源的手段。 可在绝对的强者面前,这种手段是无效的。 对上血星阑森冷的目光,他陡然打了个冷颤。 刚刚那一剑已经算血剑手下留情了,否则现在掉在地上的就不是他的手臂,而是他的脖子。 他咬牙道:“是我一时看到有这么多修士的尸身,过于伤感,误会了仙尊,还望仙尊勿怪。” 季斯年冷淡的扫过围过来的众人:“星阑,走了。” “是,师尊。”血星阑收起手中剑,傲然的抬起头,“虽然那灵草并不存在,但是本座也无妨告诉你们,没有外物就无法飞升的废物,还是放弃修行滚去做凡人比较好。” 许多修士的脸皮一阵紧绷抽搐,气得握紧了手里的法器却终究没有动手的勇气。 修为榜前六,对面可是有三个。 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足够把他们这里的人全部挫骨扬灰了。 没有人再敢问灵草的事情,也没有人再敢问为何不夜天的冥尊会和季斯年以及散修盟在一起。 只能沉默着看着季斯年和血星阑等人离开。 而后,那断臂修士神色阴沉:“那个贼丫头居然敢卖假情报给本座!本座的这条手臂就由她来赔。” 其余被血星阑下了脸面的一众修士也纷纷找到了发泄口:“没错,收了本座那么多钱,不拿出一株真的灵草下落来,就该让她付出代价。” 众人情绪激昂,纷纷露出受害者的面孔,在血星阑和季斯年面前连话都不敢多说两句,却又在面对更弱者时表现的十分强势。 好像这样,就能掩盖住他们之前在血星阑面前的懦弱一般。 也有一部分人,保持了沉默的同时,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这些人大多是还坚守在仙盟的长老。 若是灵火岛、散修盟、不夜天,这三股势力联手的话。 仙盟恐怕要被打压的更加厉害了。 众人各有猜疑,却都与季斯年他们无关了。 当实力强大到一定境界的时候,其余人的意见与声音,都只是蝼蚁。 他们远离那一处山谷寻了一片清净地之后,木麒麟再也撑不住一头栽了下去,发起了高热。 “麒麟!”冥冥压抑不住担忧的惊呼,连忙给他喂了一堆养灵退热的药,却并没有任何作用。 冥冥憔悴的神情越发焦急:“怎么会这样,木凌霄都已经死了,他的法术不应该再有效了才对。” 季斯年灵力汇聚到双眸,沉眸一看:“魂魄不稳。” 之前他魂魄险些被木凌霄排出体内,后面又被强行挤压绞杀,能有这一个时辰的清醒,已经是他体质特殊的原因了。 现在终于撑不住了。 但魂魄不稳,也并非什么大碍,在安全的地方多磨合几日,服药多休养几日也就好了。 冥冥闻言,神情却猛然一怔,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 她焦急的上前,用自己的蝶翼覆盖在了木麒麟身上,额头对着木麒麟的额头,头顶上探出两根触须,缓缓的落在木麒麟的头上,细细感应。 “果然……”她眼中带上了几丝细微的绝望,“他的肉体在吞噬他的灵魂,像当年的然哥一样。 不应该这样的,他明明只有然哥四分之一的血脉,怎么会…… 何况然哥是元婴后期才出现问题的,可他才金丹。” 第188章 叛出宗门第79天 血星阑上前握住木麒麟的手腕,强行将灵力沉入了木麒麟的体内。 有血契在,他对木麒麟身体还是有一定的掌控权。 他咦了一声,微微挑眉:“提前成熟了。” 可以提前放血了! “什么意思?”季斯年问道。 血星阑陡然从药材提前成熟的喜悦中回过神。 现在可不是放血的好时候,小剑鞘还在一边看着呢。 他解释道:“木麒麟体内的血脉觉醒了,按理来说至少要到元婴才会有这样的觉醒。 他爹的死,可能让他有所参悟,特殊的血脉提前觉醒,又刚好撞到他魂魄不稳,所以肉身强度不够靠吞噬灵魂来修补喽。” 不行啊,灵魂被吞掉会死的很快的,到时候放不了多少血就没了。 血星阑拧眉,魂魄不稳还好说,在封印锁住魂魄这一方面,他很有经验。 可是肉体吞噬魂魄……这还真是头一次见。 季斯年看着失魂落魄的冥冥,想起她说萧然和萧幼凝就是因为血脉问题才必须得离开,回到宗族去,宗族有解决之法。 木麒麟的情况看起来也是一脉相承,让他送回族内不就行了? “萧家族地,在何处。”季斯年问。 冥冥当然懂他的意思,神情暗淡的咬唇:“回不去的……” “何意?”季斯年不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他和冥冥不能去的。 冥冥神情恍惚,本就使用秘法身体衰弱的她,先得知了女儿死亡的真相,用眼看着外孙命悬一线。 受了如此刺激神魂动荡,她气血上涌,噗嗤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啧,真是没用,这就晕了。”血星阑不悦的抬起手掌,准备把冥冥拍醒。 “他们的族地,在仙界。”突然,一道陌生的慢吞吞的声音在一边响起。 血星阑手下动作一顿,转掐成一道剑诀,猛地挥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轰!”一块山壁直接被劈成两半。 一道人影扑通一声从山壁上落下来,摔在地上,一双本该十分情意泛滥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无精打采的耷拉着眼皮,然后缓缓打了一个哈欠。 “妖族,雷听涯。”季斯年道出了来人的身份。 雷听涯慢吞吞的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埃,然后对着季斯年和血星阑的方向附身拜了拜:“见过二位尊主。” 季斯年沉眸看着雷听涯,同为化神,互称一身仙尊也就罢了。 若修为低一些的恭敬些称一些尊上也可。 雷听涯却直接称他和冥冥二人为主,甚是奇怪。 由于血星阑和冥冥站在一起,他以为对方是对冥冥行礼。 然而,血星阑却能清晰地感应到,这一拜应该是对着他来的。 血星阑扬眉,莫非,这个妖族又是一位“故人”? 只是季斯年现在顾不上,这些只是问道:“你知晓木麒麟是何族?” 雷听涯点头:“他的名字,就是他的种族,麒麟,能取这个名字,说明萧然他们是很想归族的。” 妖族三大神兽之一,甚至一度被归为仙族的麒麟族? 这种东西不是只存在于上古记载之中吗? 季斯年沉眸:“本尊凭何信你。” 雷听涯又打了一个哈欠,手中掐诀,身形盘桓着渐渐拉长,化为了原形,马首鹿角蛇身鱼鳞鹰爪。 季斯年瞳孔微缩。 “龙……” 不是有龙族血脉的妖兽,灵兽。 而是一头纯正的黑龙。 血星阑眸中染上几分兴味,看着他身上灵光湛湛的鳞片,想起冥冥曾经所言。 他因为小剑鞘怕黑,沉着了一黑一白两条天龙组成阴阳循环,一直挂在不夜天之上照耀全城。 因此他便一直想着,等有一日他和小剑鞘重新成婚,一定要再抓两条龙给小剑鞘重新造一个不夜天。 白龙现在没找到,黑龙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面对血星阑不容忽视的炙热的视线,雷听涯龙身一抖,立马又变回了人形。 他强调道:“我是四爪龙,并非五爪天龙!” 不能挂在天上也不能放光的!尊主别再这样看他! 这句话来的莫名其妙,季斯年没听懂,血星阑却露出了几分嫌弃的遗憾。 少一根爪子呀,那就是残次品了,不行,他怎么能比不过万年前的自己,拿残次品给小剑鞘。 现在季斯年信了一半雷听涯的话了。 毕竟三神兽族,包括龙族,麒麟族,凤凰族。 听闻三族极为强悍,出生皆为金丹修为,成年可至化神修为,轻而易举便能成仙。 百年前的妖兽狂潮,那条赤练妖蛇,就是偶然得到了一滴真龙血,才能在机缘之下晋升为妖王的。 可…… “古籍记载,龙族、凤族、麒麟族,都应该居于仙界,修真界早就没有血脉遗留了。”季斯年道。 而那些机缘巧合通过传承之地得到血脉的妖兽灵兽,都不是真正的三族。 雷听涯说:“我和萧然,是一起离家出走,找到了仙界和修真界的通道下来的。” “你们是朋友?”季斯年问道。 能一起离家出走,关系应该不错。 雷听涯想了想:“差一点就是了。” 是不是朋友这种事情还有差一点的吗?季斯年因为他的回答反而对他多信任了几分。 若是雷听涯什么事情都一口咬定的信誓旦旦,他反而还不太敢信。 但是,仙界和修真界有通道这个事情,还是让在场的众人十分惊疑不定。 若有通道,为何从未见过有仙人降临。 而且……雷听涯这一问就答知无不言的模样,也着实有些诡异。 雷听涯看着他们摆明了疑问越积越多的样子,连忙道:“这些不重要,当务之急是先救这只小麒麟。” “如何救?”季斯年问。 现在他们都有些束手无策,不如听一听这条龙的经验。 “只要,尊主在他血脉完全成熟前阻止他,把他被催熟的血脉抽出来就好。” 血星阑双眸渐渐发亮,那岂不是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的割血了? 好啊,这药材没白养!真懂事,还知道自己提前成熟呢! 第189章 叛出宗门第80天 悠悠转醒的冥冥拧眉:“可,被催熟的血脉和普通的血脉混杂,怎么抽得出来?难道要把他的血放干吗?那麒麟的命也没了。” 一谈到处理药材,血星阑自认为自己是很有经验的。 他果断抽出魔剑就往木麒麟脖子上捅:“我来!” 长剑划过脖子,呲啦一声,一股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旁边看着的元婴长老直接揪断了胡子,上前就要阻拦血星阑:“血道友!你这太莽撞了。” 季斯年拦住他们:“星阑手下有分寸。” 看着那鲜血狂飙的场景,冥冥脸色苍白的几乎透明。 有分寸?除了对待您,尊上什么时候有过分寸? 可是,当着仙尊的面,尊上也不至于直接杀了麒麟? 难不成,他还在记仇上一次送兔子的事情? 冥冥对血星阑本性还算了解,猜的也大差不差。 拔除被催熟的血脉的方式有很多种,血星阑偏偏用了让人看着最吓人的一种,就是记仇进入秘境之前木麒麟给他小剑鞘送兔子的事情。 哼,区区药材,竟然想靠几只兔子就动摇他的地位,必须给他一点教训。 喷溅出的鲜血融成一股,汇聚到了血星阑的剑尖。 滚动的血团从一开始的拇指大小,渐渐变到拳头大小,并且还在变大。 与之对应的是木麒麟肌肤的光泽越发黯淡惨白,可是他肉体吞噬魂魄的举动也停止了下来。 没一会儿,木麒麟缓缓睁开了眼睛,感受到自己脖子处传来的剧痛和鲜血流逝的感觉。 他目光缓缓挪到了血星阑剑尖,那一团血甚至已经有脑袋大小。 再这样下去他就会因为血液被抽尽而死亡。 木麒麟张了张嘴,诚恳无比:“血师兄,我错了,我还不想死。” 冥冥了解血星阑,他也了解。 血星阑故意的。 然而,血星阑还没说话,季斯年便先一步安慰木麒麟道:“他在为你拔除被催熟的血脉,不会有事。” “……”木麒麟沉默的对上了血星阑完全不怀好意的视线,然后摆烂的闭上了眼睛。 总不至于在仙尊面前杀了他,算了,死不了就先睡一觉,好累啊。 “啧。”没意思。 见木麒麟躺平摆烂任他作为不反抗了,血星阑无趣的长剑一扬,将那一部分被催熟的血脉剥离出来,剩下的血全部都打回了木麒麟体内。 而那一部分血脉在他的手心逐渐提炼出了精血,原本两个拳头大小的血团,提炼完以后也只有四滴精血。 血星阑取出一个灵玉瓶,将精血全部放了进去。 仅仅四滴精华,也不知道够不够,就这样直接吞噬多少有些浪费了。 血星阑准备找点好材料,将这四滴精血的药效发挥到最好,再哄着小剑鞘一起吃下去。 这些事做完,陷入沉睡的木麒麟呼吸又平稳了不少。 见木麒麟状态稳定了下来,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而雷听涯也终于将复杂的眼神从木麒麟身上移开,摊开手,取出一把玉色的,形状奇特的锁:“二位尊主的钥匙可还放身上?” 那个锁的锁齿是露在外面的,呈一个凹陷的形状。 而那个凹陷的形状季斯年十分熟悉,刚好和他手里由血星阑交给他,与血星阑的记忆相关的那把钥匙相互契合。 雷听涯叫他尊主,雷听涯有和钥匙契合的锁…… 从这条满身都是破绽的龙身上,季斯年不得不得出一个可能性。 雷听涯认识他,说准确一点,雷听涯认识曾经的他,并且理所当然的觉得,与血星阑记忆有关的钥匙在他身上。 也就是说…… 曾经,他和血星阑就是认识的。 血星阑随手接过锁,放在手心里随意的抛了抛,然后便收了起来:“东西本座拿到了,你可以走了。” 要开锁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身边留太多不定因素不是一件好事。 要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开锁才行。 雷听涯也并未多做纠缠,直接行礼退下。 冥冥等人也没有多留,她休整了一日,等蝶卫全部找过来之后,也带着木麒麟向季斯年与血星阑告辞了。 而季斯年与血星阑,又回到了一开始他们重逢的那个山洞之外。 这外面到处都是修士和妖兽,修士就算了可秘境内却不乏强大的妖兽,算不得安全。 季斯年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将所有不确定因素全部斩杀掉。 因此,这处布满了阵法又十分隐蔽的山洞反而是个好去处。 那个炼器炉,品质极高,季斯年甚至觉得并不比自己的剑鞘本体弱。 他们若是进入炼器炉封好炉口,就可以安心的开锁,不用担心有任何外力介入。 也不怪二人如此谨慎。 涉及到记忆那都是最本源的神魂问题,特别是在这种似乎存在记忆抽取和记忆添补的情况。 不确定是否会陷入虚弱,不确定是否会对神魂造成伤害。 而且……季斯年并没有忘记,血星阑的本体可是一柄嗜血的魔剑,他信任血星阑,却并不信任魔剑。 他甚至不确定,血星阑会不会被过去的记忆夺取神智,甚至抹杀现在的记忆。 在所有事情都不确定的情况下,再谨慎都不为过。 进入炼器炉是为了保护他也是为了……束缚他。 “咚!”炼器炉合上炉口,四周都被季斯年刻上阵法。 各种庇护的结界,隐藏的阵法,一层套一层。 说是炼器炉,其实以它的体积,完全像是一间屋子。 “若非你与本尊同时联手,亲自打开结界,任何人也无法进来,任何人也无法出去。”季斯年说。 若是血星阑失智,那他就履行作为师尊,作为剑鞘的职责。 镇压与陪同。 对于血星阑来说,季斯年这话,与情话无异。 小剑鞘带他来了一间完全被锁住的屋子。 屋子里面只有小剑鞘和他,谁也不能进来打扰,谁也出不去。 第190章 叛出宗门第81天 血星阑唇角止不住的上扬,却又勉力控制住。 他上前半蹲下去,将手搭在了盘膝坐在地上的季斯年手上,微微用力握紧。 他双眸带着几分不安的看着季斯年:“师尊,我有点害怕。” 若按照冥冥所言,当年的他就像一个废物,连小剑鞘都护不住。 在大婚当日,被人破坏了婚宴,自己和小剑鞘被关入了塔内。 他怕看见小剑鞘出事。 “我是会一直陪着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用害怕。”季斯年说,就像之前那几十年,血星阑一直陪在他身边一样。 虽然他从未表露过,但是,在陷入黑暗和昏迷沉睡的时候,他其实……有那么一些源于本能的恐惧。 堂堂化神剑修,诛邪灭魔,所向披靡,居然会……恐惧? 季斯年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他只是控制不住,从内心深处席卷出来的,几乎能将他彻底吞噬的空茫和虚无,带来的绵延的恐惧。 但是,他耳边时不时传来血星阑亲昵的呼唤,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熟悉的气息,却让他一点点从那个虚洞里挣扎了出来。 看见血星阑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安心如同一汪温暖的春水化去了心底的寒冰。 所以,季斯年义无反顾的,与血星阑契约,让血星阑成为他的器主。 他是想要救血星阑,想要帮血星阑,但……在血星阑一次次的说,让他不要丢下他的时候。 季斯年有一丝自己压在心底一直也没有正视过的微妙的念头,怕被丢下的,用契约绑定的,又何止是血星阑一个人。 对上血星阑的血眸,季斯年放柔了声音:“星阑,你我既共同进退,又有何事能让你害怕呢?” 血星阑微微扬唇:“没有了。” 他就是要找回他和小剑鞘所有的记忆,然后把那个敢砸他婚典的人找到,杀了他。 这一次他一定会保护好小剑鞘的。 钥匙放入了锁里。 “咔嗒。”锁口轻响了一声,陡然从中间裂开。 一颗银色的沙砾悬在空中,绽放出莹莹的微光。 季斯年瞳孔一缩,这粒沙子,曾见过一模一样的。 他进入黎古秘境,找到的第一件东西,就是一粒一模一样的银沙。 下一刻,被季斯年放在衣冠殿的银沙陡然飞入炉子,无视了季斯年部下的层层结界和阵法,穿了进来。 两颗沙子瞬间融合,绽放出两道光芒,直接撞入了季斯年和血星阑的眉心。 速度快的就连季斯年和血星阑都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防御的反应。 季斯年和血星阑同时闭上了眼睛,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而之前被血星阑握紧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反握了回来。 双手相扣在一起,一条如同火焰一般的锁链,缓缓的出现在了二人手腕间,各自锁住了一人一只手。 血色的符文在锁链上跳动,汇聚成上百条飞扬在空中的血色锁链。 几条血色锁链还自发将血星阑存在玉瓶子里的那几滴精血全部取了出来,又有数条锁链直接飞出炼器炉,拖回来无数极品药材,与仙酒灵药和精金宝矿。 然后霸道又嚣张的将两个人连同所有的东西都笼罩了进去,缓缓结成了一个红色的茧。 炼器炉下,无数的火属性灵石在阵法中运转,存在火势的灵火纷纷飞入阵法之中。 剑器有损怎么办?当然是,再次淬炼。 当炼器炉下的阵法开始运行,整座宫殿,一瞬间像活过来了似的。 于此同时,秘境内大地震动,鸟兽狂奔,密林正中央的树木如风吹浪打一般的齐刷刷的倒下,大地陡然破开一条裂缝将密林一分为二。 山石崩塌,一众修士纷纷疯狂往外逃。 伴随着大地的轰鸣,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连带着一片巨大的广场和祭坛,从裂缝中缓缓升起。 “传承仙府!这也是传承仙府!”有修士惊喜地喊道,陡然折身用最快的速度飞回去,扑向那座宫殿。 突然,宫殿上方,浮起了一黑一白两块鳞片,紧扣盘旋着化为阴阳太极,以太极征途为中心,巨大的淡红色结界落下,将宫殿广场与祭坛全部笼罩其中。 那些折返回去的修士,也被笼罩在了结界里,一声惨叫之后便化为了血沫,连同灵魂一起被湮灭的干干净净,成为了结界养料。 “出事了……”有修士脸色青白交织的看着结界,“这是要让所有人死在这里啊……” “如果这个仙府过于危险,便不去探索就好,又怎么会全死在这里。”另一个修士不屑的道,“若是过于贪心,死了也是活该。” “可是往生塔在结界里面!”飞得最高的那个修士双目赤红道。 众人愕然,全都飞高了些,视线从祭坛上方望下去,看见了祭坛后方,那座能让所有人离开秘境的往生塔。 “那座塔不是在北方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谁能破开这个结界?若是到不了塔边上,全都出不去!只能在这里等死。” “最擅长阵法的是天星宗!天星宗的……” 此话一出,现场瞬间陷入了安静。 众人皆知,天星宗内部似乎出了事情,除了少数几个金丹弟子,所有的长老都折了回去。 一开始他们还欣喜于天星宗让出了名额,还特意派了人去给天星宗多添一些麻烦,能让自家多得几个名额。 就连所谓守望相助的仙盟,也没舍得分配高战力去帮忙。 如今,众人都无比懊悔。 早知道就去帮天星宗把他们的问题解决了,至少带几个长老进来呀,就这几个金丹弟子有什么用? 然而,有人忧愁,便有妖欢喜。 冥冥并没有升空,只是带着所有人站在地面抬头目光灼灼的抬头仰望着那阴阳八卦盘。 “尊上……”她们等了万余年了,妖族也沉沦了万年了,终将又要迎来她们妖族的风光。 然而外界的一切都干扰不到季斯年了。 在被银色灵光射入眉心的一瞬间,季斯年第一个反应便是,大意了。 他本以为自己做足了准备,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意外。 可紧接着他又感受到了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温暖又柔软的风轻轻抚过他的神智。 这种感觉就像那日在屋顶上饮了一口酒,让他有些飘飘然,朦朦胧胧的陷入了安眠。 “熄火!”一道陌生的声音在季斯年耳边响起,他感觉自己被谁拎了起来,无数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令他有些烦躁。 “不错,品质是顶级仙器。” “万物相生相克,它就是那柄魔剑的克星了。” “将它送去那魔剑身边,不需要你们多做什么,天道会站在我们这一边。” “是。” …… 季斯年有些茫然,他们在说什么? 他自己……又是谁? 第191章 回首经年第1天 一柄仙气十足,灵光湛湛的剑鞘放入了礼匣之中,被一位样貌卓绝的女仙捧在手里,伴随着为妖尊庆贺生辰的礼队,一同送入了魔宫。 “天株代仙族恭贺妖尊万寿。”女仙面覆轻纱,湛蓝的双眸温和柔润,嗓音柔婉,姿容清丽脱俗,仙气渺渺。 坐在下首的各族使者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的往她身上落去。 “天株?”大殿的高阶上方,一道带着几分少年气的声音响起,“就是那个被称为万族第一美人的葫芦妖?” 下方的魔族眼神一时都有些古怪。 天株虽然本体是葫芦,但也是由仙族族长亲手栽培出来的葫芦,在仙族地位不低。 就算严格论起来她是妖族,却也因为妖族身份血脉低贱,在各族也是奴仆坐骑食材之类,从未有人敢提起。 也就是现在,出了血屠一个这样的妖,硬生生把魔族和仙族都打怕了,立起妖城不夜天,才让妖族地位提升了起来。 但在仙魔两族内,妖族依然是属于被歧视的。 仙族居然让一个妖族来送贺礼,是要讨好血屠,联手妖族了吗? 下方各族使者心中各有猜测,而被天株捧在手里的匣子里,有一道生灵也睁开了眼。 什么万族第一美人?是很好看吗? 它隐约记得,之前一直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声音。 【魔剑喜欢奢华重色,它的颜色不好看,得换一换。】 【神石的颜色便是星辰银,无法改变颜色。】 【对那魔剑来说,这般难看的剑鞘,恐怕入不了它的眼。】 【天道意志在此,无妨,丑便丑些。】 小剑鞘知道他们说的是自己,自卑的将自己缩在了本体的更里面。 它好像很丑…… 因此,在听闻天株被奉为万族第一美时,不由自主的生出羡慕之心。 小剑鞘懵懵懂懂的往外看,眼前却只有一片漆黑。 它不禁失落的又缩成一团。 好,它不但丑,还又丑又瞎。 这时,王座之前的玉帘掀开,往桌子上空空荡荡并无一人,只有一柄血色长剑,伫立于王座之上。 各族使者脸上却并无异色,依然露出恭敬的态度。 众所周知,妖尊一向以本体为傲从未见过它化为人形道体。 那柄长剑直接从上方飞了下来,绕着天株转了好几圈,最后发出一声嫌弃的:“啧,你就是仙族给本尊送的礼?又是丑陋的两脚兽模样,一点光泽都没有,哪里好看。” 部分使者眼中不禁露出几分对天株怜悯。 在这魔剑眼里,谁来也好看不了,他们又不是没上过美人计,哪里有用了。 天株低头,将手中的长匣奉高了些:“天株面容寡淡,怎配为仙尊贺礼,仙族所赠,乃是一柄仙器剑鞘,是用当年大神补天时,所用神石中留存下来的两块神石之一打造而成的,剑鞘,揽星。” 缩在剑鞘内部的灵闪了闪,原来,它叫揽星啊。 “揽星?”血屠来了兴趣,剑尖微挑,打开了长匣。 那个声音过来了!揽星紧张的团在剑鞘角落,那个人说话凶凶的,连天株都嫌丑,一定又会骂它丑的。 绚烂的灵光落在剑鞘之上,剑鞘上泛起了淡淡的银色光晕,剑鞘上华丽的纹路中隐有星河流转之色一闪而逝。 “呵,不错嘛,至少比你这个什么第一美人好看。”血屠剑剑尖点盒子,“冥蝶,把它放本尊房间去。” 那一直紧随他身后的侍女接过长匣,退了下去。 然而没人看得见的剑鞘之内,白色小光团扭来扭去,表面荡漾出波纹。 诶嘿,那个凶巴巴的声音说它好看,比那个什么第一美的还好看! 果然,之前的人都是坏人,在骗它!它才不丑! 它比第一好看还要更好看,那岂不是说,它,是最好看的! 小光团瞬间膨胀了一大圈。 冥蝶将匣子里的剑鞘取出来,把剑鞘放在了房间最角落的地方。 揽星最吃亏的是,它看不见外面,自然也看不见这个角落里堆满了各种亮晶晶的东西,而它,完美的被融入了其中,并不突出。 兴奋完了,揽星打了个哈欠,又陷入了沉睡。 之前耳边一直有人在说话,吵的要命,它根本就没睡好过,现在可算安静了。 揽星整日醒醒睡睡,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再也睡不着了,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 伴随着黑暗而来的便是耳边的寂静。 揽星有些不安,虽然安静一些是很好,但是不是太安静过头了。 他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有任何声音了。 没有脚步声,没有说话的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黑暗所淹没,只留下他这一个小光团待在这黑漆漆的地方。 再等等,或许很快就会有人来了,揽星安慰自己。 它不想再睡觉,只想听到有声音,在黑暗中不知道等了多久,依然安静的可怕。 小光团上缓缓浮现出了一层小水珠,紧接着,揽星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呜呜呜……好黑啊……” 黑的淹没了一切,似乎连他自己也是不存在的。 宫殿中央,用各种宝矿精金和灵石堆积成山,血屠收完各种礼物,就回来插在里面继续睡觉。 等睡醒了出去问一下那只蝴蝶,哪里可以打架,再去揍揍人稍微活动一下,就可以接着回来再睡。 一开始还会有人来不夜天闹事,打扰它睡觉,打扰那些小妖怪给它上供宝贝。 它就出去把那些人连带派它们来的城,都揍了一顿,后来便再也没有人会打扰它。 它这几千年来一直是这样舒心,血屠除了偶尔感觉无聊,大多数时间还是很满意。 然而这次,它才睡了几百年,耳边就一直传来一阵嘤嘤呜呜的声音。 “啧!谁敢打扰本尊睡觉?找死!”血屠被这声音弄得浑身发毛。 它噌的一下将自己从宝山当中拔了出来,找到了发出声音的源头,从那一堆别族送来的宝贝里,翻出了一柄还算漂亮的剑鞘。 血屠扬起长剑一剑劈下:“吵死了!” “呜呜呜……哇——”那剑鞘哭得更大声了,鞘身一转,直接将长剑套进了剑鞘里。 “好黑啊呜呜呜……” 血屠第一次遇到能收纳自己的剑鞘,当即愣在了原地,然后就被四面八方密不透风环绕着的哭泣一声震晕了脑袋。 晕过去之前,它总算想起了这柄剑鞘是什么玩意儿。 这不是仙族送来的吗? 可恶!仙族妄想谋害本尊!一定要劈了他们! 第192章 回首经年第2天 揽星本来是有些害怕才哭的,结果一听到周围有声音瞬间从害怕变成委屈了。 而且那个声音就是上次夸它好看的那个凶巴巴的声音,亲切感由心而生。 与此同时,揽星感觉一股热浪向它袭来 它也一头撞了过去,用力的贴过去,抱紧了那个声音诉说自己的委屈。 然而……揽星哭着哭着,发现那个夸它的声音又消失了。 它连忙停住哭泣,晃了晃自己的本体,也连带着晃了晃被自己抱着的那个……妖尊?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耳边安静下来以后,又被猛的晃了几下,血屠缓缓回过神。 它原本想要将自己立刻抽出去再劈它一剑。 但是剑鞘里,实在太舒服了…… 作为一柄锋芒毕露的剑,谁能做它的剑鞘?不过刚刚到剑鞘口,那剑鞘就得裂了。 力量一直在往外面肆虐,它每次想睡觉的时候都会被强行唤醒。 而且,为了控制它,当年诞生之日强行被魔族三王在剑胚里下了契约。 它强行斩断契约,导致它本体力量混乱,总是会隐隐作痛,时不时还会有一瞬间的失控。 因此它长期将自己插在宝山里睡觉,其实就是将宝山暂时当做自己的剑鞘,帮自己收敛一下一直外泄的力量。 再借用宝山下的阵法封印自己偶尔失控的力量,能让它稍微安心的睡一觉。 没想到,这把剑鞘居然如此契合它,力量收敛,一直隐隐作痛的伤也没了动静。 血屠记得,那个变成两脚兽的仙族的葫芦说的什么来着? 剑鞘是神石炼成的。 当年大神补天一共余下两块神石,魔族得了一块,仙族得了一块。 魔族用那块神石把它锻了出来,而仙族呢,则锻出了这柄剑鞘。 用那些小妖的话来说,他们算……同族? 只有同族,才能这样帮他梳理体内的力量吗? 虽然并不明显,但是确实安抚了力量。 “妖尊,你说话呀,你不说话我害怕。”揽星带着几分哭腔的说道。 眼瞧着揽星又要开启爆哭模式,血屠气的晃荡了一下剑身,凶巴巴的命令道:“闭嘴!不许哭!” 揽星现在却一点都不怕它,这个凶凶的声音不但夸它好看,还会跟它说话,会让它抱,身上还暖乎乎的,一定是个好妖尊。 揽星抽泣了一下:“那你跟我说话,我是个瞎子,我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你不跟我说话我就只剩下黑色了,我害怕……” “蠢货你在说什么呢?”血屠气道,“我们什么时候需要眼睛了?” 好歹也算它唯一的同族,怎么能说出这么愚蠢的话? 揽星拥有的传承知识极少,勉强从当初锻造它的人身上获取了一些常识,在那部分常识里面大家都是有眼睛的呀。 “你骗剑鞘,没有眼睛什么都看不到。”揽星气鼓鼓的说。 “啧,笨蛋,等着!” 血屠在这里待得舒服,又忘不了刚刚那一瞬间的魔音灌耳,更厌烦作为同族的揽星丢它的脸。 于是,它决定把这个蠢货教的聪明一些。 揽星蹲在黑暗里茫然又不知所措,下一瞬间,黑色的世界仿佛裂开了一条缝,被一道红色的光划破了黑暗的空间。 揽星缓缓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一片绚烂的红色,惊叹的哇了一声。 红色的小团子从那条缝里挤了出来,啪叽一下落到它面前,从小团子里出两条红色的线条,揪着小白团子,直接往两边一拉,把小圆团子拉得又扁又长。 “躲在本源空间里不肯出去,当然是黑的了,笨的要命,本尊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同族!”血屠骂完后刚准备带它出去。 白色小团子啪叽一下的跳到了它身上,学着它抽出线条手,将它死死的捆住,用力的在小红团子上蹭了又蹭,两颗小团子都被蹭扁了。 血屠火气陡然从心底升起,剑气酝酿,想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同族一个教训。 “我看见了!哈哈哈哈,好漂亮!你真好看!好厉害!你一定是万族最好看最厉害的那个!” 它的生命当中从来没见过这么绚烂的颜色。 血屠刚酝酿出来的剑气散了,它哼了一声:“当然,本尊是万族最好看最厉害的,算你有眼光,跟本尊走。” 同族虽然蠢了一些,但眼光还不错,就不和它计较了。 它带着小白团子往上面飞从缝隙中钻了出去。 小白团子扒着缝隙,往上一顶,整个小团子陡然僵住了。 它表面又开始泛起水珠。 “呜呜……出不来……” 血屠浑身一颤,下意识命令道:“不许哭!” 它直接揪住小白团子的脑袋,往外面一拔。 “啵”的一声,小白团子被他它成一道长条后,成功的从缝隙中拉了出来。 血屠嫌弃的看着比他大了一整圈的小白团子:“你就不知道把灵体缩小一点吗?” 小白团子兴奋的在这一片火红的领域当中跳了又跳,理所当然的说:“我不会呀。” “那你的传承呢?你会什么?”血屠不相信的问道。 它们都是受大道感应,生而知之,怎么会连这个都不会? 小白团子皱巴巴的挤成一团,片刻后,噗的一声从头顶吐出一块银色的记忆沙:“我会的都在这里啦!” 血屠:…… 若不是在它的本体领域空间,它都注意不到有这么小的一粒记忆沙! 它伸出一条红色的小触手戳进去,一炷香的时间就退了出来。 然后震惊无比的问道:“这么一丁点的传承,你灵体怎么这么胖的?” 比那些小妖的幼崽好不了多少了? 它唯一的同族,是个傻子? 血屠感觉它的剑生,受到了挑衅。 第193章 回首经年第3天 小白团子吞下记忆沙又蹭到它旁边,语气天真又无辜:“我不知道呀!” 血屠一边嫌弃的想将这个蠢货扔开,然后把它直接斩成碎片,免得别人知道这是它的同族丢它的脸。 一边又舍不得唯一的同族,以及同族带来的舒适状态。 只要这家伙闭嘴,它就能在这家伙的怀里舒舒服服的睡觉。 可是,看着小白团子黏糊糊又蠢又傻的模样,血屠总觉得,很难让它闭嘴。 血屠思考片刻,直接吐出了一颗记忆沙:“把你的灵体探进来。” 小白团子乖乖的伸出一根触须探了进去,然后震惊的哇的一声。 “这是你的传承吗?好厉害啊!这一定是天下最厉害的传承。” 血屠灵体膨胀了一圈:“那当然!你什么都不会,就学本尊的。 等你把这些全部学会了,本尊就来看你,在这之前,不许哭听到了吗?否则本尊再也不理你了。” “嗯!我一定能学会的。”揽星认真的说。 只要学会了,妖尊就会来和它说话啦! 血屠心满意足的离开本体空间,安心睡觉。 它迷迷糊糊刚睡着,就听见揽星活泼愉悦的声音:“妖尊妖尊,我学完啦。” 好吵……血屠迷迷糊糊的伸出触须,将自己本体紧紧团住。 难得睡这么舒服想多睡一会儿…… 揽星喊了好几遍都没见到血屠,它又气又委屈,一口吞下记忆沙,顺着血屠离开的方向飞过去。 紧接着,膨胀了好几倍的白团子从天而降,啪的一下坐在了血色团子身上。 血色团子瞬间被压扁。 血屠被压得哕了一声,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见压在自己身上的,白团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呜,你说好来找我的!” 剑鞘震动嗡鸣,哭声在剑鞘当中回荡,从四面八方不断的袭击着血屠的理智。 啊啊啊啊,它一定要砍了这个破同族! 血屠愤而暴起。 下一刻,柔软清澈的灵力注入了他的剑身。 “你别丢下我一个,呜呜呜,我很有用的,你刚才给我的,我都学会了!” 剑身戾气消散,体内混杂的力量平和下来,血屠舒服的舒了口气。 确实蛮有用的,算了,那就养着,多教教应该就不会哭了。 毕竟,是他的同族呢。 “烦死了!本尊没有扔下你!”血红团子将自己压扁的身子变大裹住了小白团子,将所有的水珠全部吸走。 然后从外界掏出一堆亮晶晶的灵石精金宝矿,全堆到小白团子面前:“都给你玩,别哭了。” “好漂亮,亮晶晶!那家里就不会黑了。”揽星努力的压扁自己的身子,将自己变成一块白白的包裹将所有的宝贝全部装在包裹里,从缝隙扔回自己那个黑黑的空间。 然而无数的亮晶晶倒下去之后,浓稠如墨的空间只亮了一瞬间,又陷入了黑暗,揽星连东西扔到了哪里都不知道。 它表面开始浮起雾蒙蒙的小水珠:“呜……” 血屠剑身一震,它立马抽出一条触手啪的一下拍在揽星头上:“再哭就把你扔下去!” “呜呜呜……”揽星两条触手捂着头顶,表面浮起的水珠越来越大颗。 血屠实在没办法了:“行了,你的本体空间是黑色的,只能用相反的力量才能点亮,本尊给你想办法,不许哭了。” “真的!”小白团子浑身泛起一阵波浪式的涟漪。 “当然是真的。”看着揽星微微有些透明的身子,“你回去等着。” “我不!”揽星伸出触手死死的捆住了血屠,“我在这里等,这里是亮的。” “就你这种刚出世不久的小器妖,离开本体久了会消散的。”血屠反手拖着揽星,强行将它从缝隙那里塞了进去,并且警告道,“不许再哭了,你再哭一下,我就不会来找你了。” 揽星两条触手扒在缝隙边缘上:“知道了,你要快点回来哦。” 血屠这才回归本体,抽出剑就要往外走。 没走两步又折身飞了回来,立在剑鞘前面。 啧,这小蠢货万一在它走了以后又哭怎么办? 到时候可没有人哄它。 其实只要吵不到它,它也不关心这剑鞘哭还是不哭。 它只是担心到时候那蠢货把自己哭散魂了,那谁帮它梳理健体内的力量? 血屠找到了足够的理由,一阵红光掠过,长剑变成了穿着一袭红袍的赤脚少年。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活动了一下五指:“哼,两脚兽的外形也不是没有用。” 他一把抓住剑鞘,从传送阵中离开了房间。 要是走大门的话,又会有一堆小妖来参见他的,烦死了。 所以他干脆就留了一个后门传送阵,他每次出去找地方炼血吃零食就走这里,吃饱了再回来接着睡。 现在带了这柄小剑鞘,又多了一项任务。 妖域原本就是占了魔界三城建立起来的地方,从传送阵一出去,最近的自然也是魔界。 魔界魔气浓郁,粘稠如墨,带着几丝腐烂的味道。 血屠刚刚出现,原本在周围盘旋的魔族惊叫一声转身就跑。 这都是一些低阶魔族,甚至被魔族认为是魔兽,不允许它们进入魔城。 血屠每次出来都是大开杀戒,红色在魔族都快成禁忌色了。 血屠挑了只最大的魔族,直接一剑劈开,顺手吸掉精血的同时还挖出了那一颗魔丹。 魔丹漂浮在面前,他打了个响指,魔丹表面蹭的一下燃起黄色的火苗。 血屠直接将它扔进了揽星的本体空间。 揽星原本在无聊的把自己扭成各种形状,突然,一道暖黄色的光陡然在空间中亮起来,驱散了周围粘稠的墨色。 它连忙蹿了过去,好妖尊果然没有骗它!真的有亮光了。 揽星伸出一条触手,好奇的去碰了一下亮光…… “呜哇——”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陡然传了出来。 杀了一大片魔族,收集了一堆魔丹的血屠身子一晃,感觉脑袋如遭重击,耳边嗡的一下直接陷入了耳鸣中。 它猛地握紧了手里的剑鞘,气冲冲的折了回去一头撞进了揽星的空间。 “你又哭什么?不是给你光了吗?” 揽星伸出微微泛红的触手:“光,好痛。” “那是魔丹妖火!”血色小团子的顶上冒出一个暴躁的井号,“谁让你用触手去碰的?” “呜呜呜,疼……” 疼的话,不知道自己用力量治疗吗?这种小伤!能有多疼? 可是看着小团子抱着出手哭的身子的小了一圈缩在角落的模样,血屠认命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这蠢货又不能杀。 它拽过揽星的爪子包裹到了自己的身体里,用自己的力量帮它疗伤。 “还疼吗?”血屠语气凶巴巴的问道。 揽星止住了哭声,身子颤了颤,缓缓的贴到了血屠身上:“疼。” “娇气。”血屠嘀咕了一声,也没把它推开,任由揽星贴着它睡着了。 第194章 回首经年第4天 血屠看着自己的小同族,醒着的时候吵的要命,睡着了倒是蛮乖的。 不愧是他同族,比那个第一美人天株好看多了。 血屠将自己之前给小同族的记忆沙取了出来,看着被读取完的记忆,满意的吞下记忆沙。 其实这个同族也没有那么蠢嘛,本来觉得这颗记忆沙够它学个几百年的,结果几天就学好了。 它将自己所有的传承仔细整理好,最后团出来的记忆沙甚至有一颗拇指那么大。 血屠小心翼翼的将它塞进了小白团子里,看着小白团子呼噜了几声,没哭没闹的翻了个身。 血屠猛地松了口气。 干脆团着这小白团子一同陷入了沉睡。 黑漆漆的空间里,两个小团子靠在一起,趴在暖黄的亮光旁边,圆乎乎的身子微微起伏,安静的同眠。 器妖是长生种,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是非常模糊的概念。 揽星感觉自己只是打了个盹,实则便是好几年过去了。 它睁开眼,感觉周围一阵黑漆漆的,它刚委屈的想哭,便感受到有暖呼呼和温热的团子紧紧的贴着它。 “好妖尊!”揽星高兴的蹭了蹭一边的红色小团子。 血屠缓缓挪动了一下打了个哈欠:“你、你把本尊给你的那颗记忆沙里的东西,学完了再叫本尊。” 它将自己团的紧了一些,迷迷糊糊的接着睡。 “那个魔丹妖灯,要熄了。”揽星两条粗手拽着它用力揪了揪。 血屠抬头看了眼微弱的灯光,抬手打了一颗新珠子过去,让妖灯又变亮了些。 又留了一堆珠子给揽星:“要灭了就自己换,不许吵本尊睡觉。” “知道啦。”揽星乖巧的答应道。 它吃了教训,没有再去碰那盏妖灯,看一会儿灯光后就靠在血屠身边,开始读取记忆沙里的东西。 血屠舒舒服服的睡了过去,若是放在以往的日子,外界无事,房间里又安静,他睡上几百上千年也是有的。 然而,这一次睡着之后,血屠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那个蠢货那么黏人,他要是一直不说话不会又哭。 半睡半醒的睡了几十年,血屠也没听到动静,瞬间更是不爽了。 他都这么久没和那个蠢货说话了,那个蠢货怎么不哭! 之前装成那个样子难道就是为了骗他的传承吗? 血屠越想越气,根本睡不着,直接翻身坐起来,恶狠狠的看向那个小团子。 一直靠在他身上的小团子啪叽一下摔倒在地上,揽星抱着记忆沙,迷迷糊糊的抬头:“妖尊,我有乖乖听话,没有吵妖尊,传承也看了一半了哦。” 好像确实是他要求的要看完,血屠一口气憋在心里,有些发不出来。 然后,他凶巴巴的说:“怎么这么笨!这么久了才看了一半。” 揽星肉眼可见的缩小了一圈:“对不起嘛……” 血屠见他缩成一小团,心里突然更不舒服了:“算了,你看,本尊去猎魔丹。” 揽星噌的一下又鼓了起来:“要那种蓝色的,大大的,会放出三种颜色的光。” 血屠想了想,那是一种很狡诈的低阶魔族的分支,数量也比较少,上次侥幸猎到一只,哪里随便就能找到了? 突然一只白白的触手揪住了他的肚子:“好妖尊,不行吗?” 血屠哼了一声:“没有本尊做不到的事情,等着!” 它直接离开了空间里,这一次在外面游转了数月,才总算找到那种魔族的聚集地。 它去的时候,刚看见那些魔族抓了不少的人来开宴会。 血屠皱眉,那种天生道体的人好像是仙族的附庸,在仙族领地生活。 仙族领地和魔族领地中间隔了他们妖域,这些魔族是怎么抓到的。 血屠将魔族杀了个干净,逼问那些人族:“你们,是怎么到这边来的?” 人族感恩戴德的跪了一地,哭着说,是魔族突然闯进了他们的村落将他们抓过来的。 血屠将魔族的魔丹全部挖了出来,精血吸干净。 又看了一眼血液里面全是各种杂质的人族。 这种弱小的生物,味道不好,又没有妖丹,血屠懒得搭理他们,转身就走。 他直接找到冥蝶,让众妖都吓了一跳:“参见尊上。” 冥蝶小心翼翼的问道:“尊上怎么来了?” 血屠哼了一声:“有魔族穿过妖域成功去仙族捕食,冥蝶,你们是怎么管的妖域!” 众所周知,因为曾经差点被魔族三王强行契约,血屠最讨厌的就是魔族了! 妖域直接禁止魔族入内。 高阶魔族可以绕道而行,跨越世界屏障,和仙族交易,那低阶魔族,要想要捕捉仙族的食物,必须经过妖域。 而今天,看情况都不是第一次了。 冥蝶立马跪在地上将头低下去:“属下会立即查明真相,清理族内。” “有敢背叛本尊的,就把他们扔出妖域!”血屠道。 不喜欢妖域,就滚回去给仙魔二组当奴隶! “是,属下立刻去办,属下告退。”冥蝶应承后,正准备退下,又被血屠叫住了。 “尊上有何吩咐?”冥蝶问。 血屠沉默了一会儿,略有些凶的问道:“小妖,你们养幼崽,老是哭,怎么办?” “啊?”冥蝶迷茫的抬头,对这个问题感到疑惑。 尊上怎么开始关心幼崽的问题了? 说起来,这个时候尊上不是应该维持原形在睡觉吗? 怎么不但化成了人形还出来了,甚至跑去查了一圈魔界的事情,现在又来问幼崽…… 等等! 冥蝶心里陡然升起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猜测。 尊上不会是在魔界那边看上了哪个魔生了个幼崽? 幼崽,魔界,人形,要素齐全!越想越是那么回事。 她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属下、属下没养过幼崽……” 血屠蓦然皱起了眉头,冥蝶连忙道:“但是属下可以为尊上收集各族如何养育幼崽,明日就可上报尊上。” 血屠想了想,也不差这一天,毕竟是连他的传承里都没有的东西,一定非常的复杂:“即刻去办。” “是!”冥蝶神情恍惚的,匆忙退下。 第195章 回首经年第5天 血屠拎着一堆魔丹回去了,他用触手捧着魔丹,刚进入空间,那只小白团子就冲了过来。 他将魔丹递给小白团子,然后小白团子啪的一下直接越过了魔丹,撞在了他身上,伸出触手死死将他抱住。 魔丹咕噜噜的滚落了一地。 “妖尊,我好想你!我不要魔丹了,下次你别出去这么久好不好?”揽星委屈巴巴的说,“别扔下我。” 血屠揉了揉小白团子,轻哼了一声:“黏糊糊,真娇气,行了,下次带你一起去。” 血屠说话算话,即使还有魔丹,第二天依然特意带着揽星去狩猎了。 他还特意放出了自己的剑域,血刃如海浪,在平原之上席卷而过,将周围的魔族,清理的干干净净。 “怎么样!厉害!”血屠得意的抬起下巴等着小剑鞘发出惊叹的声音。 然而,被他握在手里的剑鞘微微晃了晃,语气纯然无辜:“好厉害!发生了什么吗?我什么都没看见。” 血屠猛的捏紧了手里的剑鞘。 “你什么都没看见你就说厉害!你是在欺骗本尊吗?”他眼神晦暗的说。 这种欺骗他听的太多了,就像那些小妖和魔族仙族都很怕他,许多魔族和仙族都恨他恨的不得了,却依然虚假的带着笑脸来奉承他。 小剑鞘看着乖巧单纯,没想到也是一样的吗? 揽星认真的说:“可是你不是说你是最厉害的吗?那当然很厉害啦!而且你还能让我的空间变得亮亮的!还有好多漂亮的石头,还有热热的灯,真的超厉害。” 最重要的是!它以前说话别人都听不见的,好妖尊听见了,还能陪它玩。 这就是最厉害的了。 感受到小剑鞘真心实意的赞扬和崇拜,血屠眼中的晦色褪去,轻哼一声:“下一次给本尊看清楚了再来说。” 揽星失落:“我看不见……” “那就化成道体来看。”血屠说。 这小剑鞘还太小了,估摸着也就几百岁一千岁都没有,灵体还比较弱,这没办法做到神魂外放感应。 若要让它看见东西,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化人。 两脚兽虽然丑,但是人形被称为道体是有原因的。 只要有了人形道体,就能突破神魂孱弱的束缚。 那些人族运气好,天生道体,神魂弱的还不如一株灵草,依然可以感受世间万物。 揽星也不是之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剑鞘了。 它吸收了血屠的部分传承,也知道道体的事,当即将小触手握紧成拳头:“我会努力的!” 血屠收割了一遍魔丹,带着揽星先去冥蝶那里拿了她整理出来的幼崽饲养手册,才带着小剑鞘回去。 冥蝶还塞了一个储物石给血屠,说是给幼崽使用的东西都在里面。 回了空间,揽星乖巧的继续吸收传承,血屠变成小团子,咚的一下跳在翻开的书页上,认真的研究如何饲养幼崽。 同时,将饲养手册里提到的东西,全部从冥蝶给他的那个储物石里翻了出来。 无非就五样东西:衣服、食物、玩具、饰品、修行物资。 血屠看了一眼,就像那些东西又全部塞回了储物石,然后扔到了一边。 完全用不上! 他的小剑鞘现在灵体还是一个小团子呢。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血屠就开始教揽星化形。 他最爱的睡觉完全被他抛在脑后,只要本体在小剑鞘的体内,他本体因为契约反噬的伤痛和疲惫感都消失了。 小剑鞘在传承学会梳理剑气后,更是每日兢兢业业的替他梳理剑气。 血屠从来没感觉过日子还能过得这么舒坦。 他现在唯一的执念就是让小剑鞘亲眼看见他威武霸气的样子,在真心实意的赞叹他好厉害! 揽星也不愧是他的同族,用了百年的时间将他的传承彻底吸收完,每天又认认真真的抱着各种比它还要大上一圈的矿石精金啃。 然后在一次狩猎中,揽星抱着啃了一半的零食打了个嗝。 血屠只感觉手里的剑鞘一抖,下一刻,一个光秃秃的人形小幼崽噗的一下出现在了他手里。 他正巧拎着幼崽的脖子晃荡。 小幼崽一头银发温润柔顺,在月光下,意蕴着一层淡淡的灵光,金眸纯澈灵动,璀璨若金乌。 一只亮闪闪的幼崽!漂亮可爱又华丽的幼崽! 血屠满意的抱起幼崽:“不愧是本族之人。” 长得可真好看。 揽星兴奋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蛋,然后左右打量:“我看得见了耶!” 然后他定定的看着血屠,感叹:“好妖尊,你真好看,眼睛好漂亮。” 红红的亮亮的,果然是最好看的妖尊了。 血屠下巴微抬,带着几分倨傲:“自然。” 揽星高兴的伸手去摸血屠的脸,还用力扯着拉了一下,遗憾道:“就是没有灵体那么软了,有点硬硬的。” 血屠英俊霸气的脸被他当成面团似的揉,原本想展露出来的霸气瞬间消散于无形。 他额角青筋暴起:“松手!” “哦!”揽星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很听话,他松开手四处张望,然而一转头他就对上了一只低阶魔族狰狞的头颅。 魔族大多青面獠牙,五官扭曲,肌肤上还有各种骇人狰狞的魔纹。 一口密密麻麻尖锐的牙齿,带着刺鼻的血腥和腐肉的味道。 揽星身体陡然僵住了。 血屠得意的踢了一脚那魔族的脑袋:“这种魔族的魔丹能燃得最久,怎么样,喜欢吗?” 下一刻,小揽星双眸凝聚起一眶盈盈的水雾:“呜哇……” 他转过头拼命的将脑袋往血屠怀里塞:“好丑好可怕呜呜呜!” 他这样的反应完全出乎血屠的意料之外。 “你可是本尊的同族,一只低阶魔族,你怕什么?”血屠咬牙道。 “呜呜呜……妖尊,我不要魔丹了,我们快走,好可怕。”揽星抽噎着道。 血屠被他哭的头疼,只能拎着他先离开。 等回到空间,血屠一脸严肃的将他按在一边:“你可是剑鞘!比本尊还要硬的剑鞘!那种东西,连你的皮毛都伤不了!你怕什么!” 小剑鞘体内分明也氤氲着强大的修为!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揽星满脑子都是魔族尖锐牙齿,和它牙齿缝里藏着的那些血肉,以及没有来得及嚼碎的尸骨。 会被吃掉的!揽星坚信这一点。 他死死抱住血屠,再不肯让血屠去狩猎。 血屠想尽办法也没能让他松手,只能恨铁不成钢的逼着揽星练剑修行。 等小剑鞘练强了,应该就不会怕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几百年过去,揽星一日日的长大,体内的力量也一点点被引导出来。 于此同时,当年血屠积攒下来的那些魔丹也已经烧完了。 整片空间又陷入了黑暗之中,揽星怕黑,每日亦步亦趋的跟着血屠身后。 血屠估摸着揽星现在的实力去斩个魔城王应该没问题了。 他思考了许久终于想出一个办法:“小剑鞘,我有事跟你说。” 揽星抬头:“怎么了?” 血屠憋了半天,脸都有些涨红了,然后脑袋一甩,别过脸去:“魔丹烧完了,我怕黑,我们再去猎一点来。” 第196章 回首经年第6天 揽星第一反应是要抗拒。 那狰狞丑陋的魔族头颅,在当年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可是……妖尊说怕黑诶。 揽星特别理解怕黑的感觉,黑黑的确实不好,没有光也不太行。 于是他想了想,鼓起勇气:“那,我去猎,你千万别出去,外面很吓人的。” 血屠有些意外:“你确定不让我去?本尊可以保护你哎。” 揽星拿起血屠分体剑,拒绝了血屠:“不行,我是剑鞘我比你硬,怎么能是你保护我呢?你等着,我去给你猎!” 传承吸收完之后,随着实力的增长,揽星自己的传承也被释放了。 他隐约有一种感觉。 剑鞘的诞生就是为了保护剑的,他当然要给好妖尊夺取魔丹。 揽星信心十足的说:“我会带足够多的魔丹回来的。” 血屠双手抱胸,挑眉道:“好啊,本尊等着。” 揽星踏入传送阵,眼前微微一晃,映入眼帘的便是广袤无垠的黑色平原。 平原之上,几百年没有清理过的低阶魔族泛滥,数量翻了数倍。 闻到新鲜的血食,低阶魔族猛的回头看向了揽星,嘴里嘶吼着前赴后继的向他涌过来。 揽星怕得手都在发抖,但他丝毫没有退步,只是握紧了剑柄:“妖尊还在等我带魔丹回去,那么黑,他会害怕的。” 揽星咬牙,闭上眼睛,一口气将血屠教他的剑法全使了出来,再配合他自己领悟出来的剑阵,半点未曾保留的出手。 他没看见,在他动手的时候,星河璀璨,冰霜四起。 整个平原的低阶魔族,都在群星陨落,冰霜崩塌之下,被席卷在剑气之中,灰飞烟灭。 因为放心不下来,紧跟在后面的血屠都不得不退让开来。 然后眼睁睁看着揽星将整个平原都化成了冰原,所有的魔族都消散在了这片天地之间,别说魔丹了,连根毛都没留下。 他眼含骄傲的看着揽星,很厉害嘛。 然后他将之前自己藏起来的魔丹,全部倒在了揽星面前,这才悄悄离开。 小剑鞘做得不错,他也该去准备给小剑鞘的奖励了。 幼崽饲养手册上说了,在幼崽做好事情之后,要给予幼崽鼓励和奖励,否则幼崽会很失落。 揽星招数使完之后还没敢睁眼,直到听到周围没了动静,悄悄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一片冰雪连天,洁白无瑕,美不胜收。 而他面前,堆了一堆魔丹。 揽星缓缓睁大眼睛,控制不住的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将魔丹一颗不剩的抱回来,兴冲冲的回去找血屠了。 他把魔丹往血屠面前一推,骄傲仰头:“你看,我可以给你猎魔丹了,所以以后,你不要去那里知道吗?那里可危险了!” 血屠哼笑一声,收起魔丹:“本尊的同族,能做成这样,理所应当。” “不点亮吗?”见血屠将魔丹收起,揽星疑惑的问道。 “不用点亮。”血屠说,“本尊有奖励给你。” 揽星眼巴巴的看着他:“是更大更好吃的漂亮石头吗?” 这些年他收到过最多的奖励就是各种灵石宝矿和精金,都当成零嘴在修行的闲余磕掉了。 这次会有更大的吗? “是一座城。”血屠带着他离开了空间,也离开了黑漆漆的大殿。 “城?”揽星记得,城,是很多很多人住在一起的地方,这也可以当礼物送吗? “是一座,不会黑的城。”血屠推开大殿门,柔和的光洒落进来,照亮了揽星的前路。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揽星金瞳微缩,紧接着,血屠揽着他的腰,带着他飞到上空。 揽星看着上空一黑一白两条双龙,头衔尾盘旋着,汇成阴阳八卦,洒落下柔软的光芒。 又有密密麻麻的无数阵盘在上方旋转,为双龙营造出绝佳的修炼之地,也将他们锁在上空,如同一盏永不降落的妖灯。 血屠得意的翘起唇角:“这就是本尊送给你的城,光明永驻,再无黑暗,这座城,叫不夜天,喜欢吗?” 这份礼物,他准备了许久的,就是为了在小剑鞘有勇气提起剑,长大这一天,送给他。 揽星伸出手,感受着带着暖意洒落在手心的光线。 他回过头,看着立在空中肆意张扬的血屠,脱离了之前朦胧灯光带着的几分晦暗不明,他立在万丈光明之中,前所未有的耀眼。 “噗通、噗通……”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妖尊果然是最好看的,揽星想。 他轻声道:“喜欢。” “低头看看。”血屠道。 揽星低头,数不清的人都汇聚在下面,齐声道:“恭迎血屠尊上,恭迎揽星城主。” “揽星城主?”揽星指了指自己歪着脑袋问,“是我吗?” “自然。”血屠说。 紧接着,揽星纠结着皱起眉头:“那血屠是谁啊?妖尊呢?妖尊不在这座城陪我吗?” 血屠所有的意气风发陡然消散,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揽星:“血屠是本尊的名字!妖尊是本尊的称号!万妖之尊!几百年了你连本尊的名字都不知道?” “啊?”揽星有些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名字就叫妖尊。” 难怪小剑鞘一口一个妖尊的叫他!他还以为小剑鞘对他十分的尊崇。 没想到是把妖尊当成他的名字了。 血屠原本因为小剑鞘说喜欢而自豪飞扬的好心情,陡然跌入了谷底。 小剑鞘一点都不关心他!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沉着脸,哼了一声,袖子一挥,转身飞入了宫殿。 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揽星急忙跟了过去:“血屠,你别生气,我给你猎魔丹好不好啊?” “不稀罕!” “砰!”大殿门在揽星面前被关上了。 第197章 回首经年第7天 看着关上的殿门,揽星纠结了一会儿,蹲在门口小声说:“那,那等你不生气了一定要出来哦,我在这里等你。” “砰!”大殿门猛的一下被推开。 血屠气急败坏的说:“你……” 什么叫做等他不生气了就要出来,就不能好好哄哄他吗? 下一刻,揽星直接扑了过去抱住血屠,仰头高兴道:“我就知道好血屠不会不理我的。” 对上揽星高兴得似乎盛满了星河的双眸,他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恶狠狠的威胁道:“下次你再把我名字搞错,本尊就不会再原谅你了!” “不会的!”揽星拉着他的手,指了指天上的龙,笑容灿烂,“龙龙好可爱,还是亮亮的,传承记忆里说,龙是很厉害的神兽。 血屠抓了两只好厉害!” 在揽星简单的思维里,他不开心,血屠夸夸他,他就开心了。 那血屠不开心,他就夸血屠好了。 事实证明,这一招对剑鞘管用,那么对剑也一定管用。 血屠矜持的抬起下巴:“还行,龙族是本尊的附庸,这两头叛龙,抓来给你点灯刚合适。” “诶?”揽星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可是传承里说龙族是仙族的三神兽之一呀。” 他的传承,除了本命传承,都来自于血屠。 血屠诞生于万族血池,汇集万族戾气精血,也多少得到了各族的一部分传承记忆。 在那些记忆里,龙族还是仙族的附庸。 至于血屠横空出世导致格局巨变之后的事,揽星是不清楚的。 血屠嗤笑一声:“什么神兽?不过是仙族为了欺骗这三族的谎言罢了。” 在妖族皆沦为各族奴隶时,仙族将龙凤麒麟三族推到前面,说是善待妖族,不过是骗更多的妖族心甘情愿的为他们做奴隶而已。 实际上,龙肝凤髓是他们的盘中餐,麒麟角是他们的玩物,哪有什么稀罕的。 只是当年三族傻乎乎的签下契约,逃离不了仙族的御使罢了。 “你记住,魔族手段最残忍,可是本尊够强,他们只会讨好本尊。 而仙族,最为阴险,花言巧语专门诱骗你这样的小崽子,你这么蠢千万别和他们说话。” 他家小剑鞘既然和他是同族,都是由神石锻造出来的,都该生而知之。 怎么会如同一张白纸一般,连怎么修行、怎么吞噬宝矿、怎么化成人形,都得他来教。 后来揽星慢慢开始觉醒一些自己的本命传承时,血屠才逐渐发现,是因为揽星那块神石有损。 神石天生便是完整莹润的一整块,若非真仙刻意为之,绝不会崩裂缺乏。 血屠怀疑,仙族偷工减料,才把他家剑鞘搞得这么笨。 等过些日子,他去把小剑鞘那丢失的一块石头给找回来才行。 对于血屠的警告,揽星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魔族,坏人,可以揍! 仙族,很凶的坏人,躲着走。 “不夜天剑王宫总管斑斓蝶族冥蝶,携不夜天十二妖王,见过二位尊上。”二人说话之间,冥冥已经带着人来行礼了。 揽星双眸一弯便要露出笑颜,却被血屠不悦的扳过了脑袋。 他传音道:【不许对她们笑。】 【为什么?】揽星迷茫的眨了眨眼睛,歪着脑袋看着血屠。 因为小剑鞘每次笑起来,他都感觉心口痒痒的,像是有一把小刷子在反复挠。 他就总想去摸摸小剑鞘,蹭蹭小剑鞘。 或许这是小剑鞘的天赋技能。 他便罢了,摸就摸了,毕竟他是小剑鞘的同族。 可是,冥蝶这些人只是下属,他的附庸,绝不可以如此犯上作乱。 但是,小剑鞘长得这么好看,天赋技能又这么强,谁都忍不住的。 思来想去,血屠便严肃的警告道:【因为你笑起来傻乎乎的,他们会觉得你很好欺负,日后我要是有事情离开不在你身边,他们会欺负你。 表现的凶一点,知道吗?】 揽星缓缓瞪大了眼睛用力点了点头:【知道了,我会表现的很凶的。】 然后揽星又拉着血屠嘀嘀咕咕了好一阵,看看怎么凶比较好。 两人即使耽误了一会儿,一众下属还恭敬地跪在原地,不敢抬头。 反而因为感觉到有冰冷视线不断的落在他们身上,个个都紧绷着身子。 直到他们便听到一道冷清的声线,缓缓响起:“起。” 众人这才略松了口气,起身抬头,然后便撞进了那位新尊上一双如同如天神降临的金眸里。 璀璨耀眼的金眸清冷淡漠,纯粹锐利,似乎能看穿一切。 一时之间无人敢小觑揽星,态度都十分的恭敬。 见过人了,血屠便命令众人全部退下。 反正他的目的就是让这些人认识小剑鞘,别欺负了小剑鞘。 小剑鞘认不认识人倒是无所谓,反正他是城主,随便抓一个人都一样的使唤。 等所有人离开,揽星双眸亮晶晶的望着血屠:“你看!我刚刚是不是特别特别凶,他们都吓到了!” 骄傲自信的模样,整个人都在发光似的。 血屠一手捂住了胸口,不愧是他同族!可爱! 血屠伸手捏着揽星的脸揉了揉:“还行,继续保持。” 不要将这样的神态露在他以外的任何人面前,就让他一把剑看就好了。 揽星高兴的问:“那我是城主了,城主需要做什么?” “城主只需要保持强者的姿态,然后受城民的供奉就可以了。” 血屠传授着做城主的经验,“就是有谁来找麻烦,就把谁全部揍一顿,哪个城民不听话再把城民揍一顿或者赶出去,就行了。” 揽星点头:“明白了!” 血屠松开他的脸:“那你在这里乖乖待着,本尊有事出去一趟。” 揽星蓦然睁大了眼睛:“你要扔下我吗?外面那么危险我要去保护你的。” 血屠对揽星的粘人很受用,不过接下来他要去的地方确实不适合带揽星:“我要去剑的地方,剑鞘不能去的。” 原来还有这样的地方吗? 揽星有些失落:“好,那我等你回来。” 血屠转身划破空间,直奔仙族而去。 他得去把他家小剑鞘缺的那一块石头找回来! 小剑鞘胆子太小了,以前能被一只低阶魔族吓到哭,现在就算敢提剑了也不敢睁眼睛看。 他这次去,若是不能善了,要动手的话,小剑鞘说不定又会被吓着。 更何况……若是真动起手来,他不一定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攻击范围,误伤了就不好了。 还是让小剑鞘在家里乖乖等他比较好,总归小半月就回来了。 在他们器妖漫长到数不清的生命里,常常睡一觉便是几百年,一闭关又是几百年,小半月的时间显得那么短暂…… 一开始,血屠是这样认为的。 然而,出发五天后,血屠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那么笨的剑鞘会不会走丢,会不会受伤,冥蝶她们有没有照顾好他? 血屠直接化作了本体,暴躁的劈开前方拦路的结界。 他都整整两天没看见小剑鞘了! 都怪这些仙族,现在居然还敢设结界拦他的去路? 不知死活! 第198章 回首经年第8天 长剑从远端如流星坠落,携带着恢宏的血色剑气,如同将整片天空从中撕裂了一般。 所过之处结界一碰即碎。 九天之上的仙族警钟长鸣,无数仙者上前阻拦。 “妖尊!仙妖魔三族签订停战契约,如今你是要宣战吗?天道誓约,你就半点也不顾忌?”面带长须的仙族族长出面怒喝道。 “宣战?难道不是你们先宣战的吗!”血屠化作人形,手中握着分影长剑,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仙族既知本尊是由女娲神石锻造,却故意破坏另一颗女娲神石,锻造成剑鞘送于本尊当贺礼,如此羞辱之举,本尊岂能忍受?” 仙族族长脸皮一抽:“我仙界未曾……” “那汝可敢发誓。”血屠抬起长剑,“以仙族的族长名义发誓,若仙界是故意损坏神石锻造此剑鞘给本尊,便视为仙族撕毁契约,本尊今日即使血洗仙族,所有反噬也由仙族一力承担。” “妖尊!你莫要欺人太甚。”仙族族长长脸色铁青,“你一路毁坏我族仙界三重天劫剑,本座还未曾找你算账!你岂敢……” “好啊,你想找本尊算账,本尊也想找你算账,那便是私账了,私账私聊,和三族契约无关!若是你仙族仗势欺人撕毁契约,那就与本尊无关了。”血屠嗤笑一声,笑容狂傲,“接剑!” 汪洋血海伴随着万族戾气的呼嚎惨叫,铺天盖地的从上方落下,直扑仙界九重天结界。 浪海滔滔,几乎直接能将九重天彻底淹没。 整片天空的云霞都染成了血色,金乌哀鸣失辉,大泽之上,被一片血色阴暗笼罩,各族都惶恐抬头,不知发生了何事? 而活得久远些的知情者,面色凝重的奔向九重天。 “那是血屠魔剑的剑域……万血修罗海。” 无尽的血海吞噬了整个九重天,剑域笼罩之内,无数的剑气血刃同时迸发,将结界连同天门大殿都斩成了道道碎片。 仙族族长护体结界摇摇欲坠,根本腾不出手攻击。 周围众仙倒是想要相帮,却被道道血刃逼至角落,不过勉力抵抗,根本无从下手,眼睁睁的瞧着整个仙界被斩成废墟。 仙族族长暴喝一声,身形陡然消失在原地,而他所在的地方被一堆血刃彻底搅碎,露出了后面漆黑的虚空。 一道金身法相伫立天地之间,一掌压向血屠,带着雷霆之势赫然拍向血屠。 “半神之躯也敢嚣张。”血屠嗤笑一声,直接化身为剑,剑身飞扬,一剑斩断了法相手臂。 然而,剑势未停,携带着血海剑刃在空中猛地划出一道速度极快的剑弧。 剑弧轰向金身法相,将金身法相拦腰斩断,血弧贴着法相,向身躯两边不断吞噬。 而法相心口处,仙族族长身形显露出来却被血色剑气逼的冒不了头。 随着法相的吞噬,血屠剑上逐渐覆盖着一道金光,天地间隐隐出现了一把通天彻地的长剑法相。 众仙脸色巨变。 这魔剑未修得半神法相便如此嚣张,若让他修出半神法相,大界之内,哪还有他们立足之地? 一仙人立刻手举一颗石头,神色仓皇地扬声道:“神石在此!仙族为之前的失误向尊上致歉,还望妖尊勿要伤仙族族长,破坏三族契约!” “啧。”血屠不得不停手 再差一点他就能将这法相吃完了,这人出来打断的时间还真巧。 仙族确实很果决,不但赔礼道歉,返还了神石,还推出了两个炼器师,说是他们一时贪婪,私藏了一小块,将两个炼器师杀了赔罪。 血屠找不到发作的地方,不爽的哼了一声,看着一片废墟的仙族和手里的神石,勉强收手:“日后仙族无邀也不得入妖域,否则一律视为挑衅!” 之前他忙着睡觉和收拾魔族,虽然知晓那些仙族欺骗蠢货妖族,可一部分蠢货妖族甚至宁愿在仙族为人盘中餐,也不肯去不夜天,总觉得他会将他们全部炼血灭族。 血屠从来不管蠢货,冥蝶劝说无果后也只能作罢,甚至在大战后,和仙族多有往来。 如今仙族真实的惹怒到他身上。 日后除了每一千年他生辰来上贡,这些仙族魔族都别从他的妖域走了! 当然,也有一部分是考虑到他的小剑鞘那一副蠢笨的模样,怕一个不小心小剑鞘也被这群仙族给骗了,干脆便不许他们进妖域。 在仙族众仙难看隐忍的脸色之中,把九重天砸了个遍的血屠满载而归,潇洒离去。 也不知道那个蠢笨的小剑鞘现在如何了。 就在血屠大闹仙界后快速往回赶,挂念揽星的时候。 揽星已经在房顶上端正的坐着等了他快十日了。 偶尔感到饥饿,揽星就摸出几块灵石宝矿,吭哧吭哧的啃。 许是这一幕落到了冥冥眼里,通过数日的观察,冥冥恭敬的前来问道是否要用膳食。 “尊上偶尔也会品尝一些的吃食,属下刚安排了一桌,城主若是有兴趣,可以试试。” 血屠会吃的东西? 揽星心里升起一丝好奇,却依然谨记血屠的叮嘱,没有露出一丝笑容,微微颔首,尽量简洁的说道:“可。” 然而他没注意的是,冥冥绷得越发紧的身子。 其实也怪不得冥冥如此小心翼翼。 揽星气质本就清冷出众,又是银发金眸,宛如神只一般的容貌。 他不苟言笑,语气冷淡,又有一身毫无收敛的修为剑意,自然对重妖隐约有了压迫感。 而血屠,从未教过他收敛自身的气息。 小剑鞘那么笨,还收敛气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就要一看上去就不好惹才行。 最好所有妖看到小剑鞘,都要恭恭敬敬不敢冒犯才好。 揽星坐在桌子上,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品和扑鼻的香味,眼睛微微一亮,却不知桌上那两根玉条是做何用的。 只见冥冥拿起‘玉条’为他布菜,揽星恍然大悟,这就是传承里说的筷子了! 在他专注的视线下,冥冥手都有些发抖。 莫非是她哪里做错了,为何这位尊上的目光如此锐利? 然而,揽星仔细的盯着冥冥的动作,只是为了学着用筷子。 学会后,揽星便收回了目光,开始一道道的仔细品尝菜品。 然后越吃眼睛越亮。 原来世间居然有这样美味的东西! 看着桌上一盘又一盘的食物消失,冥冥匆匆出去叮嘱膳房,不可断食。 于是,从那一日起,剑王宫几百年才工作一次的膳堂,足足忙了数日,直到血屠回来才结束。 血屠本来以为他回来的时候,小剑鞘会像以往一样扑过来,缠着他问他,出去干嘛了,有没有受伤,下次能不能带他一起,之类。 他甚至也想好了说辞。 然而,这次等他回来推开门,小剑鞘没有扑过来,而是专心的握着勺子和碗,品尝新口味的汤。 血屠陡然感觉自己好像吃了个什么酸果子,心里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早知道,就把这蠢剑鞘关空间里,不让他出来了。 第199章 回首经年第9天 打开了美食这道新世界的大门以后,就一直沉迷于其中的揽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血屠回来了。 这也是血屠生气的原因。 若是在以前,他在小剑鞘眼里永远是第一位! 反而是一直在旁边细心伺候的冥冥,被血屠冲天的怨气给惊着了。 她微微俯身行礼:“属下恭迎尊上归来。” 揽星这才从美食中抬起头来,双眼噌的一下就亮了。 他直接起身,飞奔向了血屠。 而在他起身的一瞬间,血屠就将冥冥扔了出去,顺便关上了大殿门,再熟练无比的伸手,准备去接住扑过来的小剑鞘。 然而,这一次揽星并没有直接扑进他怀里,反而直接将一块糕点塞进到他嘴里:“这个是最好吃的我特意为你留了一份!太棒了原来外面有这么多好吃的。” 血屠原本没接到人有几分失落,可是对上揽星那双充满了愉悦的双眸,他原本心底有的那一点怨气全部散掉了。 如果一直把小剑鞘关在空间里,也不教他化人的话,小剑鞘确实会一直看着他。 只是,他就看不到小剑鞘这样开心的模样了。 “好吃吗?你喜欢吗?”揽星期待的问道。 糕点的甜味在嘴里蔓延,从唇间仿佛甜到了心口。 “嗯。”血屠咽下嘴里的糕点,“好吃,喜欢的,你喜欢就让膳房多做一点。” 揽星笑眸弯弯的:“不用了,我只是等你等的太无聊了,已经吃了好几天了,你回来了我就不吃了,你说过要带我出去玩的。” 血屠确实记得自己走之前为了哄住小剑鞘说了这么一嘴。 但是…… 他也不知道不夜天有什么好玩的,不过现在看来,直接问问冥冥,不夜天有什么吃的,带着小剑鞘去走一圈就好了。 “好,你把这个吃下去,我带你去玩。”血屠拿出了自己从仙界带回来的神石。 揽星愣愣的看着那块神石,身形微微颤抖,他总觉得这块石头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下一刻,他陡然变回了原形剑鞘。 剑鞘上的揽星两个字熠熠生辉,剑鞘尖部直接插进了神石之中,可过了许久,神石一动未动。 揽星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吸收不动,这块石头太硬了咬不开。” 血屠若有所思,直接去让冥冥把凤凰卫的妖王叫来。 “直接去炼器房。”血屠说。 冥冥去叫人的时候,血屠干脆变回了本体,直接插入了剑鞘之内。 揽星却突然惊呼了一声:“等一下,你先出去!” 好久没回剑鞘的血屠有些不乐意的扭了扭:“为什么?” “你身上的力量好强,我有点撑。”揽星道。 一道又一道的金光从血屠身上流向揽星,血屠猛然反应了过来。 他经过这次战斗学会了金身法相。 金身法相变幻于天地之间,是对大道和跻身的一种感悟。 他的实力,又隐隐拔高了一层。 已经不是还未曾拼凑完整的小剑鞘能够容纳的了。 血屠憋屈得从剑鞘里退了出来,等凤凰卫的妖王到了,指使着妖王以凤凰火开启炼器炉。 凤凰火是诸多灵火中除了天星火最为纯净的一种火焰,虽然不能直接燃化神石,但是也能够辅助揽星吸收神石。 凤凰妖王来了之后见到那块神石,总算明白了揽星的真实身份。 她恭敬道:“神石是女娲大神的宝物,并非吾等可以轻易破坏,一旦破坏,若是分裂的神石要融为一体的话,必须以法相大道相融,否则终究会有裂痕。” 当初将所有的神石熔炼在一起用来补天,女娲大神可是以己身性命为媒介,将三千大道全部都炼了进去才把所有的裂痕全部堵上。 揽星有些茫然的给血屠传音:【我不会法相啊。】 血屠当然对小剑鞘的修炼进度一清二楚,他命令凤凰妖王直接开炉:“法相一事,本尊自有办法。” 凤凰妖王听令开炉,明黄色的凤凰妖火气息纯净,不多时神石表面就隐约有气浪浮动。 血屠一同陪着揽星进了炉子,等到神识完全融进去之后,直接用本体插进了剑鞘之内。 与此同时,天地法相展开,金色的法相缭绕着几分血气贯彻天地。 血屠早就打好主意了。, 小剑鞘不会,可是他会啊。 他用他的法相为小剑鞘补全身体,然后小剑鞘的体内就会一直带着他的气息,他和小剑鞘会越来越和,甚至能够互相协助提升实力。 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插进去小剑鞘适应不了了。 巨大的天地法相突破了不夜天的结界直奔云霄。 远在大界九霄云外的仙界被这冲天的长剑法相搅乱了刚梳理好的云彩,九霄之上一阵地动,整个刚重新搭建了一小半的九重天又化为了一摊废墟。 为了打探消息,仙界特意以此次九重天二次坍塌为由,来向不夜天要个说法。 与不夜天相比邻的魔族几城,也纷纷派来了魔使送礼,探听消息。 在血屠的示意下,腾蛇妖王迎接了魔族的来使,礼物收下,魔族赶走。 而仙族来使,则连不夜天的门都没能靠近,便被赶走了。 “若他敢踏入不夜天一步,不夜天被视为是仙族的攻击。”血屠道。 腾蛇妖王领命而去,血屠仍然插在暖心腱鞘内泡在炉子里,舒服的压根不想冒头。 揽星也懒洋洋的昏昏欲睡。 “原来在炼器炉里睡觉这么舒服啊。” 剑与剑鞘紧密的连在一起,一同昏昏欲睡。 然而,刚睡着没多久,凤凰妖火猛的熄灭了。 血屠不满的顶开炼器炉。 凤凰妖王因为力竭脸色微微发白:“尊上恕罪,属下实力不济,消耗实在有些过大了。” 血屠一离开,揽星也醒了,他不满的从剑鞘上伸出两只线条一般的小触手,抓住血屠,将他塞回剑鞘里。 他一边塞一边嘀咕:【睡觉的时候不可以乱跑!怎么凉飕飕的,没那么舒服了……】 血屠不悦的盯着凤凰妖王。 凤凰妖王连忙道:“如今神识已然相融,并非凤凰妖火不可,尊上何不考虑用其它灵火? 凤凰一族最擅长训火,尊上若是需要,属下立刻派人去捕捉最好的灵火。 只要有灵火种,绘制上阵法可以长燃不灭。” 血屠这才满意:“不错,行到品质好的灵火,本尊自然有赏。” “是!” 打发了凤凰妖王,血屠化作人形,捞起睡得软绵绵的剑鞘。 整块神石融入之后,小剑鞘的本体明显灵活了不少,现在剑鞘柔软的像一块布似的。 血屠用力捏了捏剑鞘尖,揽星忍不住笑了几声,跟着化成人,抽出自己的脚:“别挠我痒痒,睡不着了都。” 血屠十分满意,看来本体和灵体有差异的情况也解决了。 “睡不着就不睡,本尊带你去玩。”血屠道。 “好啊!”揽星立刻期待了起来。 第200章 回首经年第10天 血屠叮嘱冥冥收集各地好吃好玩的东西的情报。 他花了几十年的时间,带着揽星从不夜天开始,吃遍了妖域和万族。 为了少一些麻烦,两人直接变换了容貌,在身上施加了封印,成功的在仙妖魔三大域顺利来回。 每个地方的特色美食,揽星都会好奇的去尝试,对没见过的新奇的东西,揽星也会好奇的拿回来把玩。 然后一一分享给血屠。 而血屠对这些都不太感兴趣,并且总会时不时的嫌弃无聊。 但每一次揽星分享食物给他,喂到他嘴里,问他好不好吃的时候他都会点头说好吃。 每次揽星因为什么没见过的新奇玩物,或者美景而感到惊讶双眼发光的时候。 血屠也总是不自觉的被揽星吸引走所有的目光。 那些花灯(风筝)有什么有意思的?还不如揽星好看。 这一日,两人正准备经过羽城,去凤凰族看看他们准备的灵火怎么样了。 刚入城,揽星便听到有妖兴奋的宣布:“千鹤姑娘相公又死了,她今日抛绣球,现场择婿成婚!还是只要尾羽够长的短生种。” “什么!她上一个相公终于死了?啧!那只小妖活的可真久!快去,说不定这一次我也有幸入选呢!” 突然,周围的人流汇聚着涌向了城内的一处。 “那边好像有好玩的,我们也去看看。”揽星拉着血屠往前走,血屠护在他身边帮他避开人流。 也不是怕揽星被撞伤,毕竟揽星的实力不允许。 他只是不愿别的人碰到揽星,干干净净的小剑鞘,可别被碰脏了。 人流汇聚之处,难免就有一些小偷小摸的小妖,想使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一只手刚刚伸向揽星腰间的玉珏,血屠的血眸微沉,指尖微弹,剑气迸发,直接齐肩斩掉了那小偷的双手。 小偷不禁惨叫一声,连滚带爬的远离了他们。 揽星诶了一声,回头茫然道:“我好像听到了惨叫。” 血屠十分有经验,他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妖太多,许是有妖被踩到了脚。” 揽星连忙缩小了一下自己的步子:“那我也得小心点儿了。” 血屠熟门熟路地派出自己的分影化身,跟随着那小偷走了一路,然后将小偷窝一锅端了,全部砍掉了双手。 一路以来,遇到不长眼的东西也不止这一次,血屠每一次都悄悄的处理了,然后随意用一个理由便能哄住揽星。 揽星甚至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有那么多潜在的阴暗。 虽然血屠知道他们伤不到揽星,却并不想他们打断揽星脸上的笑容。 两人站在了最前方,看着被一众小妖围在中间的漂亮又华丽的绣楼。 这座绣楼甚至是直接以各系的灵石修建起来的,其中用黑白两色的灵石,在墙面还拼出了一只栩栩如生的白鹤。 揽星哇了一声,羡慕的说:“她的楼好漂亮,原来还可以用灵石来盖楼。” “喜欢的话,我们回去也可以建一座。”血屠也觉得不错。 亮晶晶的,很有审美。 “好呀!再加上宝石和精金就最棒了。”揽星说。 到时候饿了随手掰一块都能啃一啃!又闪亮又好吃! 血屠点头,表示记下了。 一个穿着金丝鲛纱嫁衣的女子从绣楼中走出,头戴凤冠,华丽精致。 “哇,好漂亮的头冠和衣服。”揽星拉着血屠,“我们也做这个衣服穿。” 血屠拧眉:“这种料子不好,稍微外放一点剑气就容易割破,回头找点好的料子做一样款式。” 揽星用力点头,然后看着女子拿出一颗圆滚滚的球,球上镶嵌满了各种漂亮的晶石,还有无数的流苏坠着小铃铛。 漂亮华丽又可爱精致。 揽星习惯性的回头望着血屠:“想要!” 血屠点头:“回去做!” 然而下一刻,楼上的女子扬声道:“能穿过结界进到此处之人,想来都是符合要求的妖友……” “结界?”揽星眨巴眨巴眼睛,“没感觉到啊。” 早就悄悄用剑气破开一个口子,免得阻碍了小剑鞘前行的血屠面不改色:“许是他们布阵的妖学艺不精。” 揽星点头,有些小得意的说:“那待会把这件事告诉她,让她把那颗球给我,我给她布阵,我的阵可好了。” 血屠轻哼了一声:“她哪里配用你的阵法。” 小剑鞘自从补全本体之后,所有的天赋传承都瞬间补齐了。 他的天赋传承是阵法,血屠试探过几次,发现小剑鞘的阵法甚至能困住他。 要知道他可是如今万族最强的! 区区一只小妖,哪里配用小剑鞘能困住他的阵法,想造反吗? 揽星哼唧一声,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早就看穿了血屠的本质:“小气。” 他的剑分明就是不愿意人家用他的东西。 此时,楼上女妖已经说了一堆开场语,笑盈盈的举起手里的绣球:“接下来就看此球,能有幸被哪位妖有所得了。” 下一刻,绣球从她手中抛出。 众妖瞬间各展神通,纷纷开始抢夺绣球。 “我的!” “放开,这是我的!” 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这还能抢的吗?”揽星惊讶的拉住一边的小妖,“抢别妖东西是违反妖域规则的!” 不夜天定的规矩,不遵守的可是会被十二妖王卫惩罚的! 一边的小妖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不抢绣球你来这里干嘛?绣球这种东西当然是谁抢的就是谁的,怎么能说是抢别人的呢?” 揽星双眼一亮:“血屠!可以抢!” 紧接着,揽星手中掐诀,居然直接祭出了星河剑域,瞬间将所有的小妖压制到扑通一声趴了下去。 他轻松的伸手一捞,一把将绣球拿到了手中,然后兴奋的转过头去:“我抢到了!” 血屠满脸骄傲的赞扬道:“学的不错。” 剑域可是他教给揽星的!没想到才几年就能修到大圆满了。 不愧是他的剑鞘。 揽星收起剑域,一众小妖总算缓了口气,上方的女妖眼中异彩连连,她身边的侍女翩然飞下绣楼:“这位妖君,您竟然抢到了绣球,那就请前往楼上……” 话还没说完,就见揽星欢喜的将手里的绣球递给了血屠:“你看,超好看的,送给你。” 侍女的话瞬间堵在了嘴边,楼上原本面带娇羞的女妖脸色也变得铁青,周围的小妖更是一脸震惊和愤恨的看着血屠和揽星。 第201章 回首经年第11天 血屠接过绣球随手抛了抛,又还给了揽星:“还行,回头扔到石头山里,一起亮晶晶。” 他说的就是之前和揽星初遇时的那堆亮晶晶的宝石灵矿山。 他们两个平时遇到什么亮晶晶的东西都会一起堆在里面。 揽星满意的说:“要放在最面上,和其他几个圆圆的球放在一起。” 血屠点头:“可以。” 侍女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你们究竟接了多少个绣球?” 揽星对着外人习惯性的收敛了笑容:“这是第一个,本尊很喜欢,你们还有多少个?本尊全买了。” 既然能拿出来扔着玩的东西,想必算不上珍稀,那就多买一些。 回头把这些圆圆的球单独堆成一座小山,抱着他的剑进去随便随便打滚。 揽星想得很好,却不知道这句话刺激到了多少妖。 他这句话似乎是在暗指千鹤有不少的绣球娶了不少的夫君一般。 千鹤姑娘虽然是长命种,却喜欢找短生种的丈夫,丈夫死亡了又会找下一位。 可是她从未有过脚踏两条船之举,每次都是将丈夫的丧事办完了才重新扔绣球的。 千鹤姑娘又漂亮又强大又有钱地位又高,是不少小妖心中向往的成婚对象。 眼见心心念念的千鹤姑娘被人如此羞辱一众小妖群情激愤,有小妖不禁怒吼出声。 “你把千鹤姑娘当什么妖了!她一次自然只扔一个绣球啊。” 血屠冰冷的眼神瞬间扫了过去,强大的煞气瞬间压下。 一众小妖汗毛一竖,感受到了一种随时会丧命的危机,立刻闭上了嘴巴,恐惧和戒备的看着揽星和血屠。 这也是顾忌着揽星在场,血屠收敛了一二,否则,这些小妖谁也别想站着,更别说抬头看着他们了。 侍女又惊又惧,脸色铁青:“不知我千鹤一族何处得罪了二位妖君,众目睽睽之下要如此辱我千鹤族长!” 千鹤族可是隶属于十三妖王之一凤凰妖王手下的凤凰卫。 这位抛绣球的千鹤姑娘,实际上便是千鹤的族长,在凤凰三卫中也是一军副队长。 从未受过如此羞辱! 何况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可是羽城,凤凰妖王管辖的城市,是整个羽族的大本营。 这两个妖一看就是外地来的,不说这脑袋作妖变罢了,居然还如此肆意妄为。 侍女手中灵力凝聚,一把羽扇出现在了手中。 她刚准备动手,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个人,千鹤却从楼上一跃而下,按住了侍女的手。 她低着头,额角渗出点点冷汗,姿态恭敬道:“不知二位光临,千鹤有失远迎,请二位入府歇息片刻,千鹤立刻派人去做更多的绣球奉上。” 侍女和一众小妖神情震惊,旋即都跟着低下了头。 连千鹤族长都要如此小心翼翼对待的人物,不是他们这些想入赘千鹤族的小妖惹得起的。 而揽星见了这一幕,心知肚明,他们这是被认出来了。 揽星转头望向血屠:【怎么办?】 血屠反问道:【千鹤族有一有名的吃食叫做鹤团,可想尝尝?】 揽星双眼微亮,矜持的回过头,语气冷淡:“带路。” 又有好吃的可以尝,还可以拿到更多的球,当然不错。 “二位请。”千鹤一掌打开结界。 绣楼渐渐隐去,后方的千鹤府邸显露了出来。 空间转移阵法?揽星一眼就看出来了阵法的运行方法,但之前没见过这种建筑类转移的,他颇有兴趣的多看了两眼。 血屠捏了捏他的手心:【这是千鹤族的传承秘法,待会儿让他们供奉给你看看。】 揽星另一只手捏着手里的球玩,好奇又兴奋的打量着千鹤府邸。 千鹤没让管事上来接待,放低了姿态,轻声细语的亲自伺候引路。 还命令侍女,去府库里取最好的茶叶和食材,接待尊客。 侍女连忙收起了手中的武器,立刻叮嘱府里接待贵客。 不一会儿又有管事出来对在场的小妖致歉,言之前的事情都是误会,家中有贵客,请他们过些日子再重新来参加扔绣球择夫的仪式。 有大胆些的小妖问管事来者究竟是何人,管事却只说不好泄露贵客信息。 血屠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之前那侍女和一众小妖失礼带来的不悦消散了不少。 进入大厅,血屠和揽星自然而然的坐在了正位。 千鹤伺候着奉上了茶饮点心仙果,然后挥推下人,不许任何人靠近,再直接跪在了地上行礼请罪。 “属下拜见二位尊上,不知二位尊上驾临,属下疏忽纵容侍女无礼冒犯,还请二位尊上责罚。” 揽星好奇的问道:“你是如何认出我们的?” 他与血屠都改变了容貌,遮掩了气息,认不出来才是正常的。 千鹤道:“属下有幸跟随尊上出征,熟悉尊上的煞气。” 血屠了然,他震慑那些小妖的时候,千鹤感应到了自然也认出来了。 “揽星尊上甚爱此绣球,你用心多筹备一些,便恕尔等不知者无罪。”血屠道。 千鹤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是,属下已经吩咐府内的绣娘和工匠开工了,必然让尊上满意。” 揽星抛着手里的球,微微拧眉:“原来你也只有一个吗?那为何还扔出去给别人?这种球难道就是要扔给别人抢着玩的吗?” 可是他不想扔给别人玩,只想和血屠玩。 千鹤面带踌躇之色,抬头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二人:“二位尊上远离尘世,有所不知,此球名为绣球,乃是择偶之用。 属下从绣楼上扔下此球,进入结界的符合阵法的妖族可争夺此球,谁拿到此球,谁便是属下的下一任……夫君。” 一直安静的绣球上的铃铛晃了晃,然后砰的一声崩裂。 血屠周身杀气猛然爆发,周围的灵力和魔力碰撞轰的一声以他为中心形成爆炸的波浪扩散开来。 周围的桌椅茶盏全部碎成了粉末,血屠双眸寒冰,手掐剑诀,剑气迸发:“小妖放肆,胆敢觊觎尊上。” “且慢!”揽星出手拦住了血屠。 血屠心头一沉,剑气震荡,眸中的杀气越发凛冽。 看着揽星为了救这小妖,居然出手拦他,血屠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明明是他的剑鞘…… 他缓缓起唇,强忍着心头的刺痛问道:“怎么?你要娶她?” 第202章 回首经年第12天 问出这句话后,血屠瞬间便有些后悔。 若小剑鞘应是,他该怎么办? 杀了这小妖,小剑鞘会生气,不杀这小妖……他就要失去剑鞘了。 血屠眸色晦暗不明,倘若如此,他便将小剑鞘封印在空间之内,抽取他的记忆沙,从头重新养一次罢。 思及此,分明问题已经解决,血屠却感觉心头更加的沉重喘不过气来。 然而,血屠胡思乱想之际,揽星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为何要娶她?” 下一刻,揽星脸色一变:“你是不是想把我扔在这里让我成婚?” 沉浸在混乱里的血屠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恶狠狠道:“你想都别想,必须跟本尊回去。” 揽星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血屠总算清醒了过来,嗯……小剑鞘好像并没有想娶这个女妖的样子? 那他拦着自己干什么? 揽星将手里因为震惊不小心弄坏了的绣球,扔给脸色惨白的趴伏在地上的千鹤。 “本尊不知晓此球含义,你拿去重扔,不过,本尊要参加你的成婚典礼。” 千鹤眼露惊喜之色:“多谢尊上!” 血屠眼神不善的看着千鹤:“退下。” “是!”千鹤连忙捡起绣球离开,将此处让给了二人。 血屠又逼问揽星:“你果真不想与她成婚?” 揽星果断抱住血屠,气鼓鼓的说道:“你想都别想让我成婚,然后就把我扔在这里,参加完她的成婚典礼咱们就走。” 血屠心头郁气陡然散开,任由揽星抱着他问道:“怎么突然想参加成婚典礼了?” “没见过嘛,我好奇。”揽星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一看就是没说实话。 血屠沉默片刻,轻哼一声:“那本尊便陪你看看。” 看看他的小剑鞘究竟想做什么? 这是第一次,他的小剑鞘有事想瞒着他。 第二日,千鹤又重新抛了绣球,这次一个头发颜色绚烂多彩的妖族夺下了绣球。 千鹤即刻宣布二十日之后成婚。 然后血屠便发现,揽星似乎不太黏他了,每次总是找一些借口溜出去见千鹤。 他站在窗后,看着揽星和千鹤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神色越发沉郁。 只是揽星回来时,他都将情绪收敛了个干净。 小剑鞘说过,他不想和千鹤成婚,他要信任小剑鞘。 可是,为何小剑鞘却一次又一次的欺瞒他呢? 血屠越发不安。 是他错了,他不该带小剑鞘出来的。 血屠派出分身回到不夜天,命令冥冥重建大殿。 然后在卧室里,血屠缓缓绘制下封印阵法。 他的阵法,不如小剑鞘,会被破开,那就利用本体法相,将大道之力炼成锁链,强行压制。 随着揽星去找千鹤的次数越来越多,不夜天大殿里的封印越来越完整,血屠周身的杀气也越来越浓。 冥冥送材料的时候脸色惨白,试图询问:“小尊上年龄尚幼,尊上……” “闭嘴!”血屠一声低喝,将冥冥一掌拍飞,不许她再靠近。 他和小剑鞘的事,容不得外人来揣测。 若非冥冥跟随他已久,冥冥刚才那一句试探,就足够她去死上一回了。 揽星丝毫不知道自家的剑颜色越来越黑了。 他在千鹤成婚前一日,总算放弃了往外面跑,而是一脸认真的告诉血屠:“明日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 “何事。”血屠低头擦拭着本体,一半脸落入了阴影之中。 “秘密!不过你答应我一件事,明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不管你喜不喜欢,你都不许和我生气。”揽星强调道。 血屠擦剑的动作一停,轻笑一声抬起头来,注视着揽星,血眸深处翻涌着阴霾:“好。” 他不生气,即使明天新郎突然变成揽星,他也不会生气。 反正,明日之后,千鹤就会灰飞烟灭,他的小剑鞘,再也不会把视线落在别的妖身上,更不会再被任何妖蛊惑。 揽星笑容灿烂,开心又夹杂着兴奋和期待,对明日的到来迫不及待。 血屠伸手摸了摸揽星的脸,有些失神,日后回了不夜天,小剑鞘还能这样笑吗? 不知为何,他分明可以抽取小剑鞘的记忆沙,但是,就是下不了手。 一想到小剑鞘会把他们这几百年的时光全部遗忘,他心口就压抑着一股暴戾的情绪,想要灭掉千鹤甚至灭掉羽城。 耳边陡然传来一阵铃铛的声音,宛如当日绣球上铃铛的晃动一般。 血屠蓦然起身,收起本体,转身进了屋。 揽星疑惑的看着好像心情不太好的血屠,犹豫了一下也没追上去,反而转身出去继续准备明日他要给血屠看的东西。 当日,正在前往羽城的路上,准备参加千鹤成婚典礼的冥冥,收到血屠传令。 【即日起,妖域不得再有绣球,绣楼。】 冥冥满脸莫名其妙。 次日,血屠随揽星一起去到成婚大典。 二人自然被迎上了主位。 一眼望去,这个大典甚是热闹,十三妖王除了身负任务远在他处的,居然到了一大半。 毕竟,两位尊上亲自见证祝贺的婚典,可是头一次,能来的自然不会错过。 血屠神情冰冷的坐在上首,似乎见证的不是婚典而是丧仪。 众妖王见礼后都退至一边,不敢多问。 “新娘新郎应该快来了?”一边有宾客小声道。 血屠本来并没有在意,这时揽星却起身说:“血屠,你等我一下,我有点事要出去。” 去干什么?当新郎吗?血屠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气了。 但最终,他想起那日小剑鞘抱着他的手臂说不娶千鹤的模样,血屠垂眸:“去。” 没关系,今日之后小剑鞘就只看得见他了,再信他一次也无妨。 即使,他真的骗了自己,也无妨。 揽星欢天喜地的走了。 血屠一直明确的清楚自己是最强的一把剑。 可如今,他却觉得,揽星才是那把最强的剑。 轻易就能将它折断。 不多时,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传入了血屠耳中。 绣球? 血屠身后的空间隐隐破开,血色剑域翻涌着想要奔出。 “尊上息怒!”一众熟悉他的妖王脸色惊变,冥冥更是神色苍白,一同跪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座崭新的绣楼出现在了广场之中。 精金宝矿灵石建成的绣楼奢华又精致,秀楼墙体上拼成了一柄血色长剑和一把银色剑鞘互相依偎着的图案。 血屠的剑域已经直接在身后展开,只要他一个念头,便能瞬间毁了那座绣楼。 然而,下一个瞬间,揽星出现在了绣楼之上。 他怀抱着一个全新的绣球,神情紧张的看着血屠,清冷的声线带着几分颤抖:“血屠,我扔的绣球,你可以接住的?” 血屠周身杀气瞬间凝固,翻腾的剑域像是被静止了一般。 第203章 回首经年第13天 千鹤族长成婚,妖域二位尊上亲自见证,五位妖王到场祝贺。 本该热闹无比的婚典现场,却因为揽星的神来之笔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 一群妖哗啦啦的跟着诸位妖王跪了一片。 血屠暴戾的煞气和若隐若现的剑域,带来的强烈压迫,让众妖都抬不起头。 片刻后,血屠动了。 他缓步走到绣楼下,仰头与那双如煌煌金乌一般的双眸对上。 “跳下来。” 揽星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理不直气不壮心虚得要命:“说、说好了不生气的!” “不生气。”血屠笑了,他伸出手,“你扔。” 揽星双眸一亮,扬轻轻一抛,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精致的绣球抛出一道弧线。 紧接着,揽星惊呼一声,身子陡然跌出了栏杆,从绣楼上跌了下来。 原来不知何时,他腰间被一条红色的绳子系住了,绳子的另一头,在血屠手里。 绳子上带着封印的术法,揽星竟然使不出半分法术。 血屠果然还是生气了吗? 揽星眸色暗淡了些许,带着几分失望。 下一刻,血屠纵身而起,一手抓住了从空中飘落的绣球,一手抱住了揽星。 众目睽睽之下,血屠抛下众妖,直接利用传送阵法,回归了不夜天。 揽星一阵头晕目眩之后,猛然被扔进了铺得软绵绵的床榻里。 他撑起身子,坐在一团被褥里,有些结巴的再一次重复道:“你答应过我,不生气的!” “呵……”血屠把玩着手里的绣球蓦然笑出了声。 他将绣球扔到一边,一手撑到床榻边上,上身逼近揽星问道:“我没生气,为什么要扔绣球给我?” 问话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从揽星的腰边掠过,缓缓的摸到了床角处的锁链。 “因为……我想和你成婚。”揽星不自在的移开了视线,耳尖泛起了淡淡的粉意。 他伸手抓住了血屠的衣领,鼓起勇气小声又倔强的说道:“反正、反正你接住我的绣球了,千鹤说了,只要你接了绣球,我就可以娶你,你不可以反悔的。” 血屠摸锁链的动作停止了,他垂眸看着揽星忐忑的神情,恍然大悟,对啊,他和小剑鞘还可以成婚的。 只要成婚,以后他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小剑鞘也娶不了别人,只能乖乖跟着他。 而且现在是小剑鞘自己愿意成婚的,总比他锁着小剑鞘好! 血屠果断将那些锁链全部又藏回了床下。 于此同时,揽星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只要成婚了,血屠就再也别想扔下他。 一路游历下来,揽星也见过不少的道侣,他听妖说过,成婚就是两个妖可以一直在一起,直到死亡都能埋在一起。 但是,他不知道血屠愿不愿意和他成婚。 所以在知道绣球的作用的时候,揽星当即决定,他要把绣球扔给血屠,这样血屠就要和他成婚了! “好,我们成婚!”血屠拍板道。 揽星猛的一下抬起头,兴奋的扑向血屠:“好诶!” 血屠接住猛的扑过来的揽星,感受到揽星全身心透露出来的喜悦,也忍不住翘起了唇角。 看着揽星因为兴奋而微微泛红的双颊,血屠不禁在他眉心落下一吻:“本尊即刻命令十三妖王准备婚典,可不许反悔了。” “我才不反悔呢。”揽星一边说一边摸了摸被亲的额头,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更厉害了。 好奇怪,为什么和血屠在一起,心脏时不时的总是不受控制。 他深呼吸,蕴灵养神,控制好自己加速的心脏,认真的说:“我还没成过婚,不知道要准备什么,听千鹤说,成婚要提前许久做准备呢。” “那就把千鹤叫来问清楚。”血屠神情十分认真的说道,“本尊要与你办一场盛大的婚典,万族同庆!” 无论是妖仙魔人鬼,都得知道,小剑鞘是他的! 揽星没意见,唯一的要求是:“我要比千鹤更漂亮的婚服!要亮晶晶的房子!然后要和血屠契约,以后去哪里都不能扔下我!” “当然!你也只能在我身边。”现在的小剑鞘可是十分完整的存在,他不信还能有人伤他。 两妖迅速达成了共识,然后将所有与成婚相关的典籍全部翻了出来。 “书上说要办大典。” “嗯,还要修新的宫殿。” “还要有聘礼和嫁妆。” “还要有契约书。” 两妖凑在一起,兴奋的嘀嘀咕咕的商量了好几天,最后选了一个不远不近的日子,足够宣告各族,筹备大婚了。 最后,两人都觉得千鹤的经验最为丰富,听闻她已经成过十几次婚了,找她负责婚典肯定没错。 商量好后,血屠发出妖王诏令,要求十三妖王明日卯时到不夜天觐见。 次日一早,一众妖王跟着冥冥一同进来行礼。 众妖王紧绷着的表情在感受到血屠和揽星气息都十分平和的时候,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便听见坐在上方的血屠说:“本尊与城主决定成婚。” 众妖下意识的齐声道:“恭贺二位尊上!” 然后他们似乎猛然反应了过来似的,个个都抬起了头震惊的看着血屠。 血屠还在接着叮嘱:“冥蝶与千鹤共同筹办此事,大典定在五年后,必得恢宏庞大,请帖可发万族。” “仙族魔族也发?”冥冥问道。 “自然。”血屠唇角微扬,心情明显不错,“本尊的道侣,当与本尊一起,为万族之尊。” 日后看谁还敢欺负他的小剑鞘,从他的身上挖神石! “是!”冥冥立刻应道。 至于成婚要重新修的宫殿,揽星和血屠决定就将他们住的宫殿推了重建。 揽星很喜欢不夜天,但一座城建两个宫殿群未免有些拥挤了,也习惯了居于此处。 只是血屠决定将宫殿的名字改了,以前这座宫殿血屠半点未曾上心,可接下来的宫殿是他为小剑鞘建的,再不能用以前的名字。 血屠便重新氪了一块匾额:【周天星辰宫】 周天星辰是揽星的剑域名,如今,揽星的剑域,将住进他血屠一把剑! 第204章 回首经年第14天 婚典准备由千鹤与冥冥接手。 而血屠和揽星,则开始准备他们的聘礼与嫁妆。 他们两个翻书完全是只看自己愿意看的部分。 什么婚前分居不见面啊之类的习俗完全抛在一边。 甚至连出嫁坐轿子巡城这样分开的一小会儿都不愿意。 因此两妖干脆直接把那些他们觉得奇奇怪怪的规则全改了,最后干脆也不定谁嫁谁娶,决定一起嫁,一起娶。 “我们两个一起出嫁然后一起娶妻。”血屠关上书,“一起坐最大最漂亮的出嫁銮轿!” “要把绣球放轿子顶上。”揽星强调。 “聘礼和嫁妆都堆在宫殿里,做成宝库!”血屠说。 揽星点头,一掌轰塌前方的山脉,熟门熟路的扒开这座山脉的灵脉,哇了一声:“好多灵晶和矿石。” 血屠又将刚刚挖出来的秘境翻了翻:“这里面许多灵果,可以让千面猴族全部酿成灵酒。” 而就在两妖脚边,躺了一地重伤的各族人。 他们两个这一次直接离开了妖域。 要准备聘礼和嫁妆嘛,那得去多挖几个秘境啊。 妖域是在魔界和仙界的夹缝之间建立起来的,没什么秘境。 于是揽星和血屠便开始在各界辗转,将沿途的大秘境一收而空。 冥冥不解:“不夜天资源丰厚,尊上无需临时积攒资源。” “可是,那都是血屠给我的聘礼和嫁妆,我还要准备送给血屠的呀。”揽星理所当然的说。 书上说了两边是要互相送聘礼和嫁妆的。 血屠本来觉得自己的就是小剑鞘的,也不需要小剑鞘辛苦的积攒资源。 小剑鞘才多大呀?满打满算也不到一千岁! 按照长生种的寿命来算也才刚刚成年呢,哪里又有什么积蓄? 至于不夜天……在揽星心里,那是血屠送给他的礼物,自然不能够当聘礼和嫁妆又送回去。 可是揽星每次收割一个秘境后,便挑挑拣拣的翻好东西送给他,血屠也确实喜欢的很。 这可是小剑鞘精心为他准备的礼物呢! 揽星也迷上了打开一个陌生的秘境然后从里面挖出宝藏的感觉。 于是短短五年,凭着无人能挡的实力,两妖在三大界浪了个彻底。 魔族和仙族从头到尾连一声指责也没冒出来。 秘境资源获取本就是各凭本事,无可指责。 只是,也从来没有到了揽星和血屠这种修为的存在,还会差秘境这点资源了。 大多都是各族派遣一些专门攫取秘境资源的小队,为族内攫取资源,只是倒霉的撞见刚好沉迷于开盲盒的揽星,这几年都空手而归。 直到大婚前几日,他们才回到不夜天,然后将所有的宝贝全部翻出来,挨着挨着填满他们的宫殿。 首先第一间宫殿,是直接由灵石精金宝矿等搭建出来的,血屠曾经承诺给揽星的屋子。 然后便是封印着凤凰族上供的各种灵火的房间,紧随其后的便是枯木族上供的炼器炉。 再之后,便是他们喜欢的各种布料软纱。 又往后走,再堆了满满一屋仙酒。 两妖清点着积蓄,填满了偌大的周天星辰宫。 有些房间实在塞不下了,又由揽星刻下空间阵法,塞下更多的东西。 聘礼和嫁妆备齐,却都堆在一起分不出你我来。 最后,血屠将宝库叠空间之中,推开最后一扇门。 “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房间了。” 轻纱帐暖,红烛摇曳,高床软枕,揽星看着温暖华丽的房间,有些恍惚。 这不是之前他们休息的堆满了亮晶晶的休息室。 反而显得……像是普通小妖的房间。 可是揽星却头一次觉得,没有亮晶晶也挺好的。 “我喜欢。”揽星说。 血屠弯眸:“那便好。” 除了表面上能看见的这些,他还偷偷的藏了一点小东西。 揽星既然说了喜欢……应该无妨。 大婚前三日,冥冥送来了他们成婚的婚服。 蜘蛛娘们炼制编织了五年的两套华丽婚服,火红长袍拽地,数万道丝线绣制了周天星辰,万血修罗,将其巧妙的融合在一起,华丽又繁复。 布料滑动,在烛光下流光溢彩。 两顶十二冕旒冠上的珠子,是用沾上了神石气息的灵珠串成,让揽星感觉无比亲近。 血屠拿起衣服,偏头看着揽星:“换上试试?” 揽星点头,却因为婚服过于复杂,将礼服翻了好几遍,一层又一层的把自己都绕晕了。 以往的衣服,都有法阵,随心而穿的。 可是礼服总归是要讲究些,刻在上面的纹路都必须有所含义,自然没有了那种偷懒的阵法。 揽星一时有些无从下手。 血屠眸光微闪道:“我帮你穿。” 揽星捏住腰带的手一紧,不知为何,竟生出几分忐忑。 “你会穿吗?”揽星问道。 “当然。”血屠手揽在他腰间,解开了他的腰带。 揽星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任由血屠将他的衣衫一件件脱下,炙热的指尖时不时触到他的肌肤,让他身子微微一颤。 被血屠指尖碰到的地方似乎传来了一阵热流,传到了他的脑子里,让他有些晕乎乎的。 血屠却看见,他触碰过的地方都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雪白的肌肤泛起粉意,宛如春日的桃花娇嫩柔软,银发在烛光下泛着微光笼罩着他的身躯,仿若披了一层朦胧的月纱,更加诱人。 “真好看。”血屠说。 揽星讷讷道:“还没穿呢,怎么知道好不好看。” 血屠却笑了一声:“这样也好看。” 轰的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炸开了,揽星双颊滚烫,他咬牙:“你还帮不帮我穿了!” “穿。”血屠动作轻柔的,将礼服取下一件又一件的套在了揽星身上,又将配饰一一给他戴上。 揽星感觉自己的理智搅成了一片浆糊,任由血屠摆弄。 最后,装扮齐全的揽星与血屠一同站在了镜子前。 镜中人面映桃花,略有些清冷的容颜被融化得宛若春水,温暖柔软。 “真好看。”揽星总算找回了几分理智,笑意盈盈,双眸灿若星辰的望着血屠。 血屠深吸口气,双手揽着他的腰,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嗓音沙哑:“好看……揽星,我想回剑鞘了。” 揽星愣了一下:“那你帮我把衣服脱掉,我变回原形抱着你。” “好啊。”血屠轻笑一声,却突然低头,吻住了揽星的双唇。 揽星蓦然睁大了双眼,下意识往后一缩。 血屠按住他的后脑勺,舌尖挑开了他的唇,肆意侵略。 揽星避无可避,心跳如雷,眼神渐渐迷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剑要这样对待他,但他仍然笨拙的张开嘴,尝试着回应血屠。 唇舌交织间,血屠溢出一声轻笑,如承诺一般一件件帮他褪去婚服。 只是这一次,他却放肆的抚摸上了自己的剑鞘,吻着他牵引着他将他一步步带回了床榻,拢在了身下。 小剑鞘轻哼几声,面对着剑的步步紧逼,略微清醒了一些,有些害怕了。 他下意识想变回剑鞘。 他的剑不对劲,是不是太久没有回剑鞘了,他得变回原形抱抱血屠。 紧接着,咔嚓一声,揽星手腕一凉,一条银色锁链扣在了他的手腕。 揽星蓦然发现自己变不回去了。 他不禁睁大了眼睛,慌张的看着血屠:“等……唔……” 血屠指尖下探,蹭了蹭揽星的脸:“你答应我的,剑,可以回剑鞘了。” 第205章 回首经年第15天 周天星辰宫,主殿卧房,华丽昂贵的婚服从琉璃镜前一路蔓延到床边,散落在地上揉成一团。 层层叠叠的床幔遮掩住了床上的情景,房间里安静的能听见床上之人传来的浅浅的呼吸声。 不一会儿,锁链碰撞的声音响起。 床上传来了些许动静,然后便是一道略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恼怒。 “滚下去!” 床前的床纱直接被撞开,一柄血色的剑从床纱里面被扔了出来。 “别以为你变成剑我就不生气了呜——”一只素白的手臂拨开火红的床纱,手臂上四处散布着斑驳的痕迹。 手腕上还扣着一个银色的锁链,衬着那些斑驳的痕迹平添几分艳色。 揽星怒气十足的探出了头,嘴唇红肿,双眸带着莹莹泪光:“你出去。” 之前被扔出来的剑摇身一变,一红衣青年落在地上,一双张扬的血眸小心翼翼的看着揽星:“我帮你把锁链取了再出去好不好?明日大婚,不取锁链身上的痕迹消不掉的。” 虽然他是很喜欢的,但是他可不想自己小剑鞘的诱人的模样被有心之人窥探去。 说到锁链,揽星更生气了:“你太过分了,居然这样对我,快点给我取掉。” 血屠立刻上去取掉锁链,揽星原本被扣住的灵力瞬间蔓延过全身将所有的痕迹全部消除。 见自己留下的痕迹一点点消失,血屠舔了舔唇角略微觉得有些可惜。 可一见血屠舔唇角,揽星猛地瞪大了眼睛,一掌轰了出去。 血屠也没敢反抗顺着这一掌乖巧的被轰出了大殿。 揽星气呼呼的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可恶的血屠居然骗他! 哪有那样把剑插回剑鞘的? 他嗓子都哭哑了都不肯停。 揽星咬着指尖有些发愁,之前隐约听说,在成婚以后身边人就会变一副模样。 这还没成婚呢,血屠就开始欺负他了。 不行,得想想办法。 揽星担心血屠又从外面摸进来,干脆直接把自己变回了本体。 哼,这样血屠就找不到入口了。 就算剑要回剑鞘,也不能乱插! 而大殿之外,血屠蹲坐在门口,夜风一吹,颇有几分可怜兮兮的模样。 冥冥惊讶的看着血屠,匆匆行礼后问道:“尊上可有什么嘱咐?” “揽星生本尊的气了。”血屠拧着眉头说道,“不许本尊进屋。” 冥冥迟疑道:“您若要进去,想来那位尊上也不会阻拦。” 血屠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你把千鹤叫来,说了你也不懂。” 冥冥别说成亲了,连个心上人都没有。 没一会儿,千鹤茫然的前来拜见血屠:“尊上有何吩咐?” 血屠道:“本尊和道侣双修了,他将我赶了出来。” “咳!”冥冥猛地呛了一口气,震惊的看着血屠,“尊上,明日可是大婚啊。” 再怎么样也不急这么一时半会儿,现在把人惹生气了还怎么了得? 明日这婚还能成吗? “退下。”血屠一袖子拍飞了冥冥。 他都说了冥冥不懂。 千鹤忐忑的看着血屠:“敢问尊上,您二位双修了多久?” “也就两日。”血屠拧眉,“怕吓着他,本尊很收敛的。” 他在决定成婚之后就看了许多的书,总算明白自己对小剑鞘有的特殊反应是怎么回事了。 书上说了,第一次多少会有些忐忑恐惧,他便很收敛了。 长生种寿元悠长,若真要双修,十年百年也是寻常。 千鹤道:“那便无碍,尊上略微哄一哄便好了,那位尊上未曾经历过,有些害羞罢了。” 血屠面带苦恼:“哄了呀,但是还是没理本尊。” 他亲亲抱抱哄了好久还是被拍出来了。 千鹤所知不多,只能斟酌着道:“那尊上便想些别的法子,之前属下也因诱哄夫君双修几日惹怒了夫君,夫君不肯见属下。 属下便写信给夫君,过了十来日,夫君为属下亨煮美食,主动与属下和好了。” 血屠若有所思的点头,赏了千鹤以后,便开始琢磨那信怎么写了。 次日,时辰一到。 血屠推开殿门进去,小声哄道:“今日成婚,小剑鞘……” “砰!”一个枕头直接砸在了血屠脸上。 揽星气呼呼的看着他:“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把我一个人扔这里,我都睡不着。” 血屠一手抓住枕头,大喜过望的凑过去:“你不生我气了?” “谁说的?我更生气了!”揽星啪的一下拍在他额头上将他推开,“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让开,我要去成婚了,等成完婚我再继续跟你生气。” “哦哦,那就先成婚。”血屠脸上不自觉挂上了笑意。 他的小剑鞘果然是最好的,只生那么一小会儿的气! 果然还是千鹤夫君不好,居然生了千鹤十日的气! 揽星这一次自己穿起了婚服。 昨日被穿了又脱,他现在明白的很。 他们二妖素来不喜欢有侍女贴身伺候,准确的说是他们的殿宇,根本就不许任何妖靠近。 冥冥倒也乖巧,带着一众仪仗和侍女侍卫都在殿外候着。 等血屠和揽星着装完毕,揽星哼了一声,走在了前方。 血屠想了想,将他昨夜在大殿门口想了许久写出来的省过书放在了梳妆台上。 等大婚结束回来拆卸发冠的时候,揽星一眼便能看见,看完应该就不会再生气了。 他抓紧两步上去握住了揽星的手,揽星气呼呼的要把手抽出来,血屠却不放:“今日大婚,要这样牵着手走出去才能够长久,不可以在别的妖面前吵架,不吉利。” 揽星连忙反握回去,然后又有些不乐意的强调道:“我可还在生你的气呢!” “好,我回头好好给你道歉好吗?”血屠哄道。 “哼!”揽星别过了头。 一推开殿门,揽星缓缓睁大了眼睛。 只见整个不夜天都牵挂起了红色的丝绸,就连天上盘旋着的两头天龙脖子上都系上了红色的长绸。 无数艳丽的火焰化成花瓣,在空中随风飘舞,等落在地上后又会绽放出绚丽的花朵。 祭坛通过空间阵法刚好落在了宫殿前方的广场上空。 朱红色的地毯上洒满各种灵光熠熠的仙石宝矿,从祭坛起,飘扬而下,宛若一条血色星河从天际一路铺到了他的脚下。 好漂亮,揽星心口的那一丁点不太舒服的别扭散开,金色的双眸在日光下剔透明亮。 冥冥看着二人相互牵着手,靠在一起从殿内走出来,忙松了口气,扬声道:“请二位尊上上轿。” 第206章 回首经年第16天 血屠与揽星携手做上了婚銮,华丽精致的开放式婚銮用一层又一层的鲛纱朦胧模糊了众人窥探的视线。 “起。”冥冥喝道。 凤凰妖王携着夫君于前方仰声长鸣,五色凤凰伴随其后,顺着红毯起飞,为銮轿开道。 各色凤凰火绽放出一朵朵艳丽的凤凰花,缓缓飘落成花雨。 腾蛇妖王携带诸位长老围绕在銮轿上,笼罩在红纱下的蛇尾轻晃,身姿柔婉,或吹奏乐器,或手持喜牌宫灯喜旗帜,或跳贺舞。 四条赤龙抬起銮轿,腾云而起。 千鹤族也化为原型,口吟婚书贺词,押后护卫而行。 斑斓蝶族蝶翼轻扑,围绕着婚礼的队伍,汇聚在红绸之上,一路护送,洒下灵石金花。 天上双龙尾翼轻拍,道道灵光在天上轰然炸开成绚丽的花火。 万族皆随之道贺。 一路送至祭坛之上。 血屠和揽星踏出銮轿,立于大鼎之前,燃起祭烟,高声颂祭词。 白矖一族跳起祭舞,然后叩拜于祭坛之下,一道金光从天际落下,扣在祭鼎之上。 观礼的各族中,一部分来客变了脸色。 “请二位新人立誓!”麒麟妖王神情激动的看着祭坛上的金光。 神明陨落之后,天下大祭,难有神启 如今,神启居然应在了曾经被仙魔二族瞧不起的妖族眼中。 妖族,当大兴! 血屠与揽星划破指尖,将二人的血滴入大鼎,同声立誓道:“祭女娲尊神,今吾与相对之人结契成……” 誓言刚刚列到此处,揽星话音一止,陡然僵在了原地。 血屠心头微跳,侧头:“小剑鞘,你怎么了?” 就算还在生他的气,小剑鞘也绝不会在成婚大典之上闹脾气的。 “仙尊还不动手!”突然下方传来一声暴喝。 血屠眸色猛的一沉,杀气陡然暴出。 谁敢在他的婚典上闹事,他必要灭其族! 上空两条天龙陡然传来一声哀嚎,身体砰的一下炸裂开,血肉从上空坠落。 不夜天的结界砰的一声化成碎片,浓烈的魔气在上方汇聚成黑云遮蔽了整片天际。 不夜天陷入黑暗之中,一座巨塔,从天际而落,猛然压向不夜天。 修为较弱的各族全都昏迷了过去。 龙凤二族哀鸣坠落,天道法则契约汇成的金锁从他们的血肉中长出,将它们拉向地面。 麒麟妖王被塔压直接轰到了地底,整个祭台摇摇欲坠的下落。 “不知死活。”血屠手握本体,血色剑域全部展开。 之前划破的手指处却陡然传来一阵刺痛,剑域出现了裂痕,血屠低头,只见银色的符文从伤口处随着手臂蔓延而上。 “揽星……”这是揽星的气息。 揽星望着从天际垂落的巨塔,脸色惨白,猛的转身一手将血屠护在身后,接过他手中剑,神情变得凛冽起来:“我想起来了。” 揽星长剑在空中猛地画出一道弧线,周天星辰转动,轰的一下和那压下来的巨塔对上。 血屠不明所以,双手掐诀,放出金身法相,血海覆盖今生双手与星辰一同撑住了巨塔。 “小剑鞘,你想起了什么?” “神明坠落,你我是最后的神石,一旦结契合体,互为半身,可造新神,但,此事有违天道,天道不允此间有神……”揽星喃喃道,“你我都被算计了。” 血屠似懂非懂,他嗤笑一声,金身猛地往上轰了一拳,那压下来的巨塔竟被推了回去:“那就将这天道一同毁了!” “嗡!”天际上方传来一声震动。 巨大的法阵在上空蔓延开来,铺天盖地目之所及皆为阵图。 仙魔二族高手频出,将他们附属的各族全都强行投入法阵之中,连身体血肉魂魄一同吞噬。 各族哀嚎奔逃,却有更多的各族被二族以阵法传来。 另一道阵法从地面展开,将血屠与揽星压在其中。 血屠的金身法相陡然崩开,崩出两道裂缝,摇摇欲坠,那巨塔竟往下又压了一分。 血屠身上的银色束缚越来越多,他却不敢斩断。 这些束缚连接的,是揽星的命脉…… “揽星!杀了他,本座即刻救你出来,你可成为世间半神,天上地下,唯你独尊!”仙族族长暴喝道,“否则他斩断束缚,死的便是你了。” 揽星手掐剑诀,长剑搅动星辰,他冷声道:“本尊当初不肯应你,你只能强行湮灭本尊神智重新锻造,分裂神石,窥探真神阵法,今日,难道本尊就肯应你了吗?” 他们偷走的那又还回来的那一份神石上,立下了他与血屠一旦结契,就会以命脉锁住血屠的法则。 法则力量不可逆转,连天道都在暗中相助。 那座压下来的塔上阵法,也全是从那块神石上偷走的他断缺的传承。 女娲大神以此阵封补天漏,自然也能封印血屠。 只是,封印终究不够稳当可这世间唯一能灭神石的,只有另一块神石。 这便是他们蛊惑自己动手的原因。 揽星看得清楚明白,他半步不移的护在血屠身前:“本尊是他的剑鞘,并非是你们手中之剑!” 剑鞘护剑,怎么能伤。 正竭力操控着金身撑住巨塔的血屠,陡然笑了:“你不生我气了。” 他身上的束缚越来越深,力量也压制得越来越厉害,金身似乎下一刻就会崩塌。 揽星转身抱住了他,轻声道:“生气,所以这一次你要听我话,好好活着。” 血屠瞳孔一缩,只见揽星松开他退后一步,反手持剑,将血屠的本体,直接从自己心口处穿过。 血屠身上的束缚砰的一下彻底破碎。 揽星婚服上的刺绣,纷纷染上了血色。 他喷出一口血,身形缓缓下跌。 “揽星!”血屠掐诀的双手掐的诀陡然散开,一把接住了揽星。 他慌乱无比地伸手去捂揽星不断逸散本源的心口,力量不断的往内涌去:“没事的揽星,你别怕,我……” 揽星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笑了:“你才是,别怕。我死了,他们就杀不了你了。” “我不要你死!我不许你死!今日是我们大婚,你不可以扔下我一把剑的!”血屠眼中弥漫上了一层水雾,视线逐渐模糊。 揽星的本源在逸散……揽星要死了…… 血屠哀求道:“都是我不好,是我错,你别扔下我,求你了……” 揽星有些听不清血屠在说什么了,只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了他的脸颊上,他对身体的感触在渐渐消失,眼前一阵漆黑。 “血屠……好黑啊……”我害怕…… 揽星握住血屠的手同身体一同散成灵光。 婚服散落,一柄银色剑鞘断成两截,裹在婚服之中,从他的双手间坠落。 血屠愣愣的跪在原地,低着头,发丝凌乱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他身后剑域,猛然展开,威势赫赫,有吞天灭地之势。 第207章 回首经年第17天 剑域快速蔓延,天地都染上了血海的颜色,剑气如同浪潮一般向四周扩散。 天地阵法星辰空间,一一被斩碎。 黑色的空间裂纹密密麻麻,大界轰鸣。 仙魔二族脸色惊变:“快,剑鞘废了,压不住他了,快投入祭品,稳住阵法。” “祭品不够了!” “只要仙魔二族存活即可,万族的生灵全部投入阵法之中!” 大地上残余的阵法化作一道道天罗地网,将万族血脉全部卷入其中,血肉魂魄一同投入阵法被吞噬成了养料。 许多地方的各族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被地上突然冒出的阵法给卷席带走,投入血肉磨盘一般的阵法里。 而血屠脚下的不夜天,因为揽星遗留的阵法和血屠剑域的压制之下,天罗地网失效。 万族哀嚎声中,不夜天附近残留的族人不断的涌入不夜天以求庇护。 血色苍穹之上,吞够祭品大阵断裂处缓缓闭合,巨塔猛然压下。 血屠血色的双眸沁血,压抑不住翻涌的疯狂,他双手掐诀合成一道三角,声音沙哑道:“神!降!” 一道金光,自上方而落在血屠身上,血屠双眸隐隐泛出金色。 小剑鞘说的话他都记得,算计他们的,仙族魔族都是棋子,而幕后黑手,是那惧怕再有神灵诞生的天道。 他胸口的衣襟处,暗淡的剑鞘微微露出了一个角。 血屠神色癫狂,天道不仁,他便屠之。 “砰!”滔天血海翻起千万丈的巨浪,整个大界都拢入血光之中。 不夜天,妖域,魔域,仙域,所有城墙陡然被冲毁成废墟! 浓烈的魔气贯彻天地,祭坛轰的一下砸落在地上,数道血色修罗金身从血海中拔地而起,全部轰上了上方的阵法。 “轰!” 天地晃动,血海奔腾。 血屠墨发在风浪中翻涌,双手捧着断裂的剑鞘,从血海中一步一步的踏出:“即日起,吾为神灵,在此立誓,万族生灵皆可活,唯仙魔二族,当不存与此世!” 匍匐在血海下方的万族生灵纷纷俯首,哀求神明垂怜。 血屠化成一柄长剑,将断裂的两节剑鞘穿了起来。 大界之外,万千星辰陡然陨落,拖曳着绚烂的星火,扑向大界。 剑未出鞘却一剑划破天地,大界崩塌,阵法破碎。 仙族和魔族在哀嚎中或被剑气绞为飞灰或被血海吞噬。 长剑上的血色缓缓褪去,转为更加浓郁的黑色。 万族祈愿汇成强烈愿力,被祭坛牵引着化为一道道的金光飞向长剑,长剑却将其全部藏于剑鞘之上一点点的修补断口,却杯水车薪。 长剑哀鸣,贯彻天地。 “嗡!”黑塔猛然又向下压了两分,长剑一剑刺入了祭坛之中。 金色的符文汇聚成一道又一道的锁链,缠绕上魔域与仙域,一点点的缩紧要将其剿灭。 突然从三十三天外垂落下银色的锁链,融入了金色锁链之中。 神灵法则与天道法则碰撞,逐渐融为一体。 魔界永堕黑暗,轰然沉于深海之渊,仙界被抛出界外,再不得入此界。 最终,天道还是强行出手,护住了这两界,否则这两界已然被血屠覆灭。 一道血色虚影出现在剑身之上,大手对着天上银色锁链猛的一握:“藏头露尾,杂碎!” “嗡——”此界摇摇欲坠。 “尊上手下留情,天道若此时崩塌,怨念因果太深,不夜天和揽星仙尊就都没活路了。”天株跪在了祭台之下。 血屠手下微顿,低头俯视着从未放入眼中的蝼蚁:“揽星……” 天株快速道:“天道以万族为棋子,欲行灭世成神之举。 您如今立下誓约,断其阴谋庇护万族,已是半神之躯。 只要献祭神躯,揽星仙尊可活,不夜天可存!” 话音一落,杀气直接压迫到了天株灵魂,血屠一手扯着天道露出来的规则,沉声质问道:“天道走狗,本尊如何信你?” 献祭神躯后,他如何与天道相斗只能束手就擒。 更何况,这天株身上的气息,简直就像是天道的一道化身。 什么仙族奴仆,不过都是遮掩身份。 “天株诞于天道,尊上可以天株为引,与天道立下法则契约!”天株承认了血屠的话,也不再遮掩,直接化为原型,乃是一枚青色的葫芦。 葫芦之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誓约条纹。 血屠一条条看过去,此契约,直接将天道锁死在了半神之路。 除非新神降世,三界血食道统,天道再也不得有半点觊觎。 此界,将以大道法则运行为根基。 大界以后,以分神修为为分水岭,超越修为者,便逐出世界。 而血屠献祭神躯,天道需割舍此次吞噬的祭品法则,助揽星剑鞘重筑。 天道法则锁链已经融入了葫芦之中,签订了契约。 毕竟要是再不签,血屠这个疯了的半神会拉它同归于尽的。 能救活小剑鞘!血屠眸中的疯狂渐渐退却,这是揽星唯一的活路,他没得选。 血屠沉默片刻,终究还是不敢全信天株,亲自安排好了后续。 他抬手,构建法则,重铸周天星辰宫,提取他和小剑鞘的记忆沙封入宫内,又将整个不夜天封印在之前和小剑鞘探索的一处秘境之内。 宫殿钥匙,他放到了冥冥手里。 契约立下后,十三妖王族,只有最弱的斑斓蝶族,会留存于世。 各族尚且还清醒着的,知晓契约成立之后他们也无法留存此界,可又恨及了做天道爪牙的仙魔二界,一大部分不愿也不敢前往二界。 便纷纷将自己献祭给半神血屠,让他去救活揽星,换取的条件则是将他们自身传承留存于血屠的秘境之中,以便族人拿取。 还有一部分,则准备等契约成立归于仙魔二界,仙魔二界怎么也比这个破烂成十几块碎片的小界来得好。 然后,血屠签下契约,契约成立的一瞬间,天道吐出了之前吸取的血脉力量。 原本按照契约,应该是血屠接手的。 但他却一袖挥之,让其归于此界,自己带着剑鞘,陡然投身于塔中。 他不蠢,天道苦心谋算那么多,怎么更新如今溃败,像那种来历不明无法掌控的力量,不如让给此界消化。 而他神驱和记忆彻底消失前,则带着揽星入塔。 此塔有法则之力约束,除非他与揽星修为恢复到此界巅峰,否则此塔无人可侵入,当是他与揽星最安全的疗养之地。 血屠在塔下留了条薄弱的裂缝,随着他修为的恢复,他可以一点一点的破开裂缝,离开此处。 塔,最初的目的是封印是束缚,世事无常,最终到了这个时候,却成了保护。 血屠看见被他挥出去的力量落入大界,将破碎的大界碎片拼起了不少。 但,相对的,大界煞气纵横,孽气丛生,力量杂乱无比。 血屠冷笑一声,他就知晓,天道不会轻易的交出这笔力量。 若是他当真吸收了,刚献祭神驱的他,本体都得毁上一半。 外界天雷阵阵,天道怒不可遏,却碍于契约,半点奈何不得他们。 天株葫芦因法则之力消散于空中,却悄悄落下一颗种子,苟入尘埃间,等待下一轮重生的机会。 各族存活的分神期以上的族人,被排斥出此界,或入魔界或入仙界,后来这种排斥被称为,飞升。 血屠神躯消散,所有的力量全部灌入了剑鞘之内,陷入沉眠,剑鞘上的裂缝缓缓愈合。 镇魔塔内安静无比,唯有一柄黑红相间色泽的剑与一把断成两截勉强拼在一起的剑鞘依偎在一起。 直到千年后,剑身嗡鸣,长剑复苏,却被困在塔内无法出去,怒气冲冲的要把一边帮着封印他的剑鞘给劈了。 却听到小剑鞘里,传来了一道仿佛印进了灵魂深处的声音:“好黑……” 长剑剑体颤动,缓缓贴上了剑鞘:“别怕。” 命运,再一次重启。 第208章 纵横四海第1天 黎古秘境。 巨大犹如一座房屋的炼器炉里,同时倒在炉底的两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揽星神情还有些朦胧,却摸索着取出了自己收起来的那一封信。 【省过书:最爱的小剑鞘,揽星亲启,我错了,今日成亲,就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揽星控制不住的模糊了视线,唇角却带起了笑意。 好在,他没有错过这封信。 一双手从他身后揽着他的腰,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嘀咕道:“亏死了,早知道你现在才看见这封信,不如不写,说不定你都忘了,要不别看了?” 现在看见,不是给小剑鞘的机会旧账重提吗? 血星阑轻松的语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可二人记忆沙共享了,揽星将后面的记忆看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这些年没有血星阑说的那么轻松,只是血星阑不愿他提起。 “当然要看。”揽星拆开信,“我说了,我还没原谅你呢。” 他拆开信,看着信纸上也就两句话。 【我真的知道错了,要不下次双修,你用锁链绑我! 下次你喊停的时候,我绝不故意用力了。】 揽星笑意僵硬在唇边,脸上略起一层薄红,没控制住将纸揉成了一团。 “血屠!这就是你的反省?” 他早该想到的,记忆里面那个虽然聪慧却不通人事的血屠,能写出什么好话来? 血星阑暗骂当初的自己脑子太木了,当即一脸无辜的说道:“师尊冤枉,那是血屠写的,关我血星阑什么事!” 他展露出了自己的本体,在剑身上,赫然印着血星阑三个字。 血星阑得意的说:“师尊你亲自给我起的名字,可不能不认。” 揽星和星阑,多配啊!他才不要叫血屠那个难听的名字! 面对血星阑的狡辩,揽星好气又好笑,片刻后却都化为一股带着心酸的愉悦。 他的剑,还能这样充满精力与生机的与他争论,真好。 血星阑还在想办法为过去的自己多解释几句,然而下一刻,温热的柔软贴上了他的唇。 血星阑猛的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之后,按住揽星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分明一直在一起,却总觉得他们已经分离了上万年。 揽星不像万年前那般温顺乖巧,带着激烈的喜悦与浓烈的哀伤。 相矛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复杂却诱人。 两人相拥在一起,庆贺如今还能再次携手。 血星阑掐诀,二人直接传入了婚房。 衣衫飘落,热烈的渴求填补了万年中记忆的空洞。 片刻后,熟悉的锁链声传来。 血星阑嗓音低沉,双眸泛红的看着季斯年:“师尊……” “你说的,这次我说了算。”揽星清冷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沙哑。 剑该怎么进剑鞘,他来教这把剑!免得他乱来! 血星阑渴望了几百年的剑入剑鞘,终于实现,就是进去的角度,不太一样。 几日后,两人久别重逢的强烈情绪总算是挥洒了个干净。 血星阑手腕上的链子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边去了,他躺在床上,抱着剑鞘抚摸把玩,揽星却拍开了他的手:“还在秘境。” “我当初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血星阑轻叹一声,紧紧的抱住了他。 揽星抿唇:“辛苦你了。” 后面的事情,都是血星阑一把剑扛下来的。 血星阑却并不觉得如何:“事情都解决了,我们又在一起,就都没关系。” “不,事情还没结束。”揽星撑起身子道,“天道留下了一颗棋。” 血星阑拧眉:“什么?” “天株。”揽星声音微冷,“当年强行带我出塔的,看起来主谋是季共谦,实则,背后的暗手应该是天株,毕竟,镇魔塔的上古记载早就被销毁了。” 外界连里面究竟镇压的是什么都不清楚,至今还以为是一个上古魔尊和他的剑。 那季共谦他们又是怎么知道塔里有什么,怎么把它带出来? 甚至还知道怎么抽取剑鞘上的仙气,利用剑鞘本源。 血星阑恍然,看上去涉及到把小剑鞘带出塔的一共有三个人物。 天星宗和璇玑仙门的仙尊以及季共谦。 但是,天株葫芦是天星宗的镇宗之宝,而天株葫芦被称为传承秘宝,有整个天星宗从建立以来到现在的传承。 他们的情报恐怕就是来自那所谓的传承,是天株给出的消息。 “上次没灭了天星宗,真是失误了。”血星阑眸中杀意翻涌。 揽星穿好法衣,回过头唇角微微上扬:“那么,该我们复仇了。” 记忆复苏融合后,天真活泼的揽星,与清冷安静的仙尊,巧妙的融合了。 以往仙尊亲昵当中带着的疏离感消散,那双神明般淡漠的金瞳中,映入了他的模样。 血星阑看着揽星如今的模样,心跳骤然加速,起身一把拉住揽星的手腕,将他拥入怀中。 他认真建议道:“复仇的话,我修为好像不太够,小剑鞘,要不我们继续刚才的双修,直到我半步渡劫了再出去。” 揽星默然,低头对上了血星阑故作纯洁的双眸。 “啪!” 省过书的信封被揽星拍在了血星阑头上:“穿衣服!把你本体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封印全部给我撤了!” 血星阑啧了一声,等离开秘境,轰了天株,恢复不夜天,他好好和小剑鞘喝几杯。 小剑鞘似乎到现在还是一杯就醉,醉了可乖了。 他存了那么多仙酒,可不是白存的。 揽星陡然觉得背脊一凉,眸光锐利,莫非又是天道在算计他和他的剑。 第209章 纵横四海第2天 黎古秘境开启已过半年。 按照正常的速度,秘境早已关闭,所有的修士也早就应该离开秘境。 然而此次的秘境虽然已经关闭却没有任何一个修士离开了秘境。 皆因为离开秘境的路线,被束缚在了一道突然出现的仙府结界之内。 一众修士用尽了手段也无法突破半分,密林之中按机缘血脉,有可能获得的传承也一瞬间全部消失殆尽。 众人遥遥望去也只看得见那宫殿上方挂着的门匾,写着周天星辰宫。 密林中的各处传承早已消失,修为堪比化神的妖兽在外间徘徊,打不赢又逃不走,遥望着仙府却不可得。 种种压力之下,修士们最初因为利益勉强搭建起来的团结的架子,轰然倒塌。 仙修,魔修,妖修,分成了三大阵营,各自占据一个角落研究阵法,却又并不互通研究结果。 时不时三个大阵营之间还会发生许多冲突,或是起于口角,或是起于偷窃研究结果,或是在压力之下逐渐疯狂。 三大阵营内部也并不是铁板一块,特别是仙修。 妖修和魔修如今都只剩一个化神,实力压制之下,其余的修士再有意见也只能忍气吞声。 可仙修不是,化血仙尊和化蝶仙尊各自代表仙盟和散修盟,将一块仙修领地分成了两边,手下的修士时不时还会起上一些冲突。 可冲突再多,所有人贪婪的目光都集体放在了一个地方。 周天星辰宫。 必定是一座上古仙府,还是能够改变黎古秘境现状的仙府。 逐渐有消息流传出来,得周天星辰宫者,为秘境之主。 “若冥尊与化蝶仙尊以及雷尊愿意出手相助,四尊联手,或许可破结界。”化血仙尊道。 冥冥懒洋洋的窝在椅子里,她嗤笑一声:“你们两个都是仙修,说不定联手算计本尊呢?本尊可没兴趣。” 化蝶仙尊和雷听涯坐在一边沉默不语,摆明了也不愿意联手。 化血仙尊脾气素来暴躁,今日却压了又压,颇有几分苦口婆心:“难道二位就要再次僵持住,被困在秘境中耗尽寿元吗?” 化神寿命虽长,可也不过四千余岁。 他如今已然三千多岁,若要等到下一次黎古秘境再度开启,出现变局,哪里等的了? 化蝶仙尊突然起唇道:“本尊寿数两千,区区千年,本尊等得起。” 化血仙尊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他转头看向冥冥:“冥尊成名多年,也算本尊的前辈,她等得起,你等得起吗?雷尊寿数又如何?” 若是识趣一些就知道与他联手,强制化蝶仙尊签下契约,四人合力破开结界。 说不定还能推弱势一些的化蝶仙尊去前方探探路。 雷听涯打了一个哈欠:“妖族比人族活得久,再等两个千年都无妨。” “死哪里都一样,死在这里也不错。”冥冥起身,懒得再待下去,“总比和你们仙修联手来的畅快。” 四人再次不欢而散。 化血仙尊心中不畅,目光狠厉。 这几个女人顾及私怨,不肯与他联手,想死在这里,他可不想。 于是没过几日,一道血色的薄雾,缓缓笼罩了营地,无声无息的穿过了结界。 嗅入血雾的修士,皆浑身麻木的倒在地上,血液卡住了经脉,阻断灵气流动。 如此一来,众人几乎是任人鱼肉。 冥冥瘫坐在椅子上,脸色一沉:“这仙修手段,和魔修也没什么不同了。” 木麒麟立刻挥剑化出自己的剑域,生灵之息瞬间逼退了周围的血雾。 外界传来化血仙尊的呵斥:“本尊为诸位找了一条生路,只要三位尊者联手,就有打破结界的可能。 化蝶仙尊和冥尊却因为私怨拒绝本尊,对诸位的性命不管不顾,本尊实在不忍心诸位丧命在此,只得出此下策,还请诸位见谅。 等本尊与二位尊者签好协议必然为诸位解术。” 冥冥之前强行推动秘术的伤根本就没好,现在犹如重新破茧,表面有化神的修为实际上还不如木麒麟。 木麒麟扶起冥冥,挑开帐篷直接往妖族的地盘跑。 化血仙尊志得意满的拟出一头血兽扑下,嘶吼着张开大口咬向了冥冥。 木麒麟反手一剑,勉强挡住血兽,却因血兽的巨力摔倒在地。 化血仙尊又打出一道血光,血兽体型膨大数倍,再次挥爪拍下,木麒麟挡在冥冥身前,长剑一转再次和血兽对上。 但这次,棠溪剑咔嚓一声出现了一道裂纹,木麒麟也不敌,喷出了一口鲜血。 化血仙尊眸光一闪,操纵血兽张大嘴巴要吞下木麒麟。 生灵之体若是能炼化入血海之中,说不定他的血海真的能生出真正生灵,若有造世之举,他又与仙人何异? 而一开始因为特殊体质,无视了血雾之毒的木麒麟身体逐渐僵硬,灵力滞涩,再无可逃。 化血仙尊正惊喜于得手之时,却陡然看见木麒麟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他陡然心生不妙之感。 下一刻,一道血色剑气从天而降,砰的一下击碎了血兽,直接砍到了他的肩膀上。 化血仙尊反应及时,立刻用灵力在自己身体表面套了一层灵力铠甲,勉强挡住了剑气,没让这剑气直接削断自己的肩膀,却仍然被击飞了出去。 他脸露惊愕之色,这血色的剑气怎么那么眼熟? 他堂堂化神,怎么会…… “呵。”一声冷笑在他身后响起,化血仙尊瞬间感觉毛骨悚然,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一股巨力重击后脑勺,直接压在了地上。 化血仙尊陡然爆出体内血海直冲后方袭击者,血海刚刚放出去的一瞬间却突然断开了感应。 化血仙尊目眦欲裂,勉强转过头来,却见自己的血海竟被来人一掌吸得干干净净,连同周围的血雾也陡然消散。 青年红衣猎猎,血瞳在阳光下似有金芒掠过,他立于半空中,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蝼蚁:“在本座面前使血海之术,班门弄斧。” “血星阑……区区一个元婴……” 话未说完,血星阑手在空中一扬,血色剑弧如落雨般袭向化血仙尊。 化血狼狈的抵挡着血刃,却完全无法再召出丝毫血海。 他的血海直修大道,乃是大道化身,怎么可能被人吸取呢? 而现在更是连他的道统都仿佛断掉了一般,除了一身化神灵力,居然连一个血术都使不出来。 血色剑弧追击着化血,轰然划过地面,劈出一条巨大的沟壑,宛若天灾一般将密林直接从中途一分为二。 化血仙尊轰的一下撞上背后的山峰,剧烈的爆炸声中,整座山峰都被夷为了平地。 “睁大你那双宛如瞎了一般的眼睛看清楚,本座究竟是何修为。” “怎么可能。”化血仙尊双手发抖的撑起身子,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的厌恶和嫉妒,最终大脑一片空白,“化神……” 远方因为化血仙尊血术被断掉之后,勉强恢复了灵力运转的众人听了,不禁一阵毛骨悚然的看着血星阑。 不是才半年吗?他怎么就从元婴跳到了化神? “不对!你堕魔了!你是魔修!”突然,化血仙尊犹如掐着脖子的鸭子一般,大叫出声。 众人目光落在血星阑身上,被刚才那剑弧的威压和修为震慑到空白的脑子总算运转了起来。 缠绕在血星阑身边的,正是魔气! “仙尊……揽星仙尊在何处?你们消失多日以后竟只有你一人出现。”化血仙尊大喊道,“是你,杀了你师尊堕魔!” “轰!”银色的剑气如同一头银双巨龙从地底破底而出,化血仙尊灵力铠甲怦然破碎,身体直接被斩断了一条手脚。 揽星站在另一侧的虚空,金眸煌煌:“胡言乱语。” 他不过是去将周天星辰宫被他打乱的布局重新恢复了一下,慢了一步,没想到一出来就听到有人这样污蔑血星阑。 “揽星仙尊!你曾对天道发誓,他若堕魔,你必将亲手斩他,你现在不杀了他还想保他吗?违背天道誓约,你会魂飞魄散!”化血仙尊怒吼道。 一众在地上盘膝调息的修士个个屏气凝神,看揽星要如何做。 他究竟是会手刃弟子,还是让自己魂飞魄散。 第210章 纵横四海第3天 “天道……”揽星带着几分厌恶的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缓缓飞到血星阑身边,冷声道,“那算什么东西,也配约束本尊?” 它当初连与血星阑的契约都钻了漏洞,留下了天株这样的后手。 其后又强行违背契约抹杀了血星阑关于他的记忆,扭曲了剑鞘的存在,差点骗得血星阑在塔中亲手杀了他。 如此无耻的天道,又凭什么要他履行契约? 何况,它违背契约在前,被无形大道束缚,对他和血星阑两个受害者再无契约束缚之力。 “你宁肯死……也不愿杀了他?”化血仙尊呆滞住了。 就算是维护弟子,也不至于如此拼上性命。 何况这弟子还是堕魔的。 化血仙尊瞳孔一缩,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季斯年!你也要随弟子一同堕魔吗?” “放肆!”血星阑眸中杀意一闪,抬手就要杀了化血仙尊。 揽星却拦了他一手,血星阑不解的回头看向揽星。 若是以前的师尊,不愿他杀仙道之人也情有可原,可是,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小剑鞘,又为何拦他? 揽星并未解释,只是缓声对化血仙尊,也是对在场众修道:“其一,本尊名号揽星,季斯年已死,你叫错了。 其二……” 揽星冷淡的金眸不自觉带上几分属于神明一般的孤傲:“本尊为妖族,妖族非仙非魔,独属一族,灵魔二气皆可修。” 如今的血星阑,不过是还没有来得及解开本体封印,只能单方面的转换而已。 若是完全体,如他一般,既可用灵力又可御使魔气。 妖族,本就并非单纯的仙魔可论。 也正是因为妖族如此强悍的体质,才会被当初的仙魔二族疯狂打压。 “不可能,小师叔,你分明是寒剑仙尊……”揽星话一出口,没想到最先沉不住气的反而是紫苏。 揽星侧过头,毫无情绪的双眸令紫苏背脊一凉。 他道:“季共谦夺本尊本源,抽取本尊仙力,欺骗诱拐本尊认贼作父,破界而出,本尊自会找他算账。 紫苏,本尊不追究乾元宗,已然是念在你们的颜面了。” 紫苏茫然无措的看着揽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这一次的仙尊和上一次不同,是真的完全不要她们了。 可他若所说属实,乾元宗从季共谦起,都在利用他的痛苦,借他之势庇护己身,夺取资源…… 他不灭乾元宗,确实仁至义尽。 整个乾元宗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揽星松开血星阑的手:“去。” 血星阑眨巴眨巴眼,反应了过来:“畅快了?” 小剑鞘并非不让他杀化血,只是要借此,澄明事实。 揽星微微点头:“够了。” 看着与他们行言辞之争的小剑鞘,活泼又傲气,血星阑心口有些痒痒的,可爱,想亲。 可惜在外面,亲了小剑鞘又会恼羞成怒。 啧,都怪这些人打扰他和小剑鞘相处! 血星阑不爽的直接毫无保留的一剑斩向化血。 这一次,化血再也无法苟活,直接灰飞烟灭。 “仙尊!”三清宗众人哀恸,旋即愤怒的看向血星阑,仇恨的目光几乎要噬其血肉,“魔修!你好狠毒!” “话音刚落,一道蓝紫色的灵力长鞭如游蛇一般的灵活,砰的一下将那金丹弟子抽飞。 三清宗如临大敌,瞬间团结在一起,望向长边主人的方向。 “无耻小儿,竟敢信口雌黄。”冥冥散掉手中灵鞭,冷笑一声,“化血对所有人下毒下咒,还想要吞掉麒生灵之体,你不说他狠毒,反倒说救了吾等的尊上狠毒,是何道理?” “没有道理,不过是蛇鼠一窝罢了。”一边的雷听涯也慢吞吞的站起来道。 三清宗众人面露愤愤之色,却不敢再说话。 冥冥嗤笑一声,稍微理了理凌乱的鬓发,将一直留在外面的化身化蝶仙尊召回,带着蝶卫和木麒麟,一并单膝合掌低头,跪在了血星阑与揽星面前。 “不夜天周天星辰宫总管,斑斓蝶族冥蝶,携蝶卫,拜见二位尊上。” 见化蝶仙尊居然只是化身,又听闻斑斓蝶族几个字,从魔修到仙修都面露惊愕之色。 紧接着,雷听涯居然也带着一众妖族跪下:“不夜天龙妖王少主雷听涯,携不夜天十二妖王座下遗族,拜见二位尊上,恭迎尊上重临此界。” “恭迎尊上重临此界!” 不夜天那些被冥冥抛下的魔修也算机灵,眼瞧着事态的发展不对劲,连忙跟着冥冥一同跪了下去。 反正他们也得拜冥老祖,老祖的老大一定更厉害,拜了总没错。 而散修盟的核心成员,木麒麟和化蝶仙尊的死忠,自然跟着木麒麟一同拜了下去。 唯有剩下的一众仙修,彻底傻眼了。 揽星手持秘境玉令:“黎古秘境乃妖族私产,至今以后重归不夜天,无妖族之令者不得入。” 他直接将剩下的一众仙修,全都逐出了秘境。 外界迷迭谷,出来的修士瞬间炸了锅。 秘境类的情报快速传遍了修真界。 那位修真界骄傲了多年的第一剑仙,居然是妖族! 魔域的魔尊冥蝶,居然也是妖族! 然而,就在众人对此议论纷纷之时,周天星辰殿重现不夜天。 雷听涯和冥冥重建妖域,揽星和血星阑带领了一众元婴,直扑天星宗。 “交出天株,驱散弟子,解散宗门,否则,灭宗!”血星阑手持血剑,剑指天问。 第211章 纵横四海第4天 天问手握玉笔,将目光缓缓的移向了揽星,一双蓝色的眸子越发澄澈,最后几乎近似透明了一般。 她眼睫微颤,紧跟着猛地喷出一口血,眼睛渗出鲜血:“原来如此……” “仙尊!”温若雨焦急的挡在了天问身前,手中法诀一变,猛的挥出一道阵盘。 雷听涯五指往下一扣,上方几道雷电猛然劈下,落在了阵盘之上,一阵电光闪过,阵盘瞬间破碎。 温若雨被阵盘反噬,又被雷电击中,身子颤抖着往后退了两步。 其余长老正要结阵,天问苦笑一声,手中符笔一挥,淡蓝色的灵光柔婉的冲散他们手中孕育的灵力。 “仙尊,你这是何意?”一众长老不解的看着温若雨。 “对方三位仙尊个个善战,我们不是对手。”天问摇头道,“莫要再激怒他们了。” 一长老怒道:“难道我们就要束手就擒,置宗门几千年传承于不顾吗?” “天问仙尊,莫要犯了糊涂,对面可是魔修!难不成要让弟子成为他们口中养料?”有长老激烈道。 “是吗?莫非你们竭力反抗了,拼上全宗上下所有人的性命,就可以保住宗门的传承了吗?”天问语气弱弱的问道,“三位化神,一人可屠一宗,你们拦得住哪一位?” 一众长老瞬间哑然,一时之间竟然没人接话。 众人心知肚明,拦不住。 若只有一位化神,他们还可竭力一搏,辅助天问一战。 可三位……甚至有两位还是剑修,另一位根据情报来看是传说中的神兽之一,体魄强悍无比的龙族。 没有任何人敢说自己能拦得住。 “难不成就这样束手就擒?”有长老不甘心的说。 天问柔声道:“并非束手就擒,对方除了天株,谁也不会要。” “仙尊……”温若寒不甘心的还要再劝。 天问却下定了决心,她嗓音一如既往的轻柔,指尖拭去眼角的鲜血:“天衍瞳术告诉本尊,天星宗,已经走到头了。” 整个天星中瞬间陷入了沉寂里。 天衍瞳术乃是他们宗门秘传,是除了阵法之外的另一立身之本。 从未错过。 天衍扬声道:“若我驱散弟子,遣散宗门,揽星仙尊可否承诺本尊,不伤宗内一人。” “呵。”血星阑忍不住扯开嘴角嗤笑一声,“就凭你还配与吾等谈条件?” “并非条件,只是请求。”天问袖袍衣服单膝跪地,“我愿为尊上座下卒,推演天机,请尊上莫要为难四方洲,莫要为难无辜。” “仙尊!”天星宗众人见天问为了保住他们,居然被迫如此卑躬屈膝,不禁双目泛红眼角含泪,心底也对揽星越发怨恨。 揽星微微垂眸,凝视着那道身影,缓声道:“你对本尊,没有价值。” 银白色剑气犹如寒霜一般落下,强大的剑气和灵力直冲天星宗。 温若寒立刻道:“祭阵!” 与此同时,天问也接着喊出了声:“撤退!” 但一众长老哪里肯退!巨大的阵法瞬间祭出。 阵法之中星辰斗转,瑰丽繁复,星辰明灭之间蕴含着生死道义,强大的灵力气吞山河。 他们本以为,这天星宗的底牌能阻挡揽星片刻,至少两方冲击下来会有强大的灵爆。 然而揽星手中法诀一变,阵法瞬间反转! 阵法丝毫没有拦住剑气,甚至直接让磅礴的剑气更加凛冽,直接把天星宗整个宗门从中斩断,一分为二。 阵法崩盘,宫殿倒塌,恢宏庄严的宗门瞬间变成一堆废墟。 他们亲手打出的阵法逆转后彻底失控,星辰倒转,对准了天星宗,将他们修为从体内一点点拔出。 金丹则罢,大道刚开始成型,大多只是境界跌落到半步金丹的伪丹之境,要重新寻求大道才能踏入真正的金丹。 有元婴以上者甚至感觉自己的元婴都在摇摇欲坠。 “大道崩猝……本座在被此道拒绝?”温若雨可自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温润娇好的容颜也逐渐在淋漓流逝的过程中变得苍老了些许。 “他怎么可能掌控大道!”承受能力差一些的修士直接尖叫出声,“一定是使了什么妖法,三清宗说了,他本身就是妖族!杀了这些杂妖!” “放肆!”雷听涯暴喝一声,手中雷电正欲劈下,却有人比他还快。 血星阑五指成爪,猛的一挥,血色剑气瞬间就将那人的舌头连同下巴一同割下。 那人面部断裂,喉咙发出哀鸣,却在说不出半句话来。 “谁再胡言乱语,本尊便让你终身闭嘴。”血星阑眼中戾气十足,半天也不再遮掩。 完全找回记忆的小剑鞘,并不需要他再小心翼翼。 “本座的大道!”不少的元婴修士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元婴消散,拼命的吞服丹药或者在自己身上刻录阵法也毫无用处。 千年修为瞬间毁于一旦,一时间充血的双眸恨的滴血,却大多迫于血星阑的压力,不敢再多言半句。 “你为何,你为何能破开周天星辰阵?”有醉心于大道的长老,比起自己的修为,更在乎的是自己被大道抛弃。 她已经彻底昏了头了,顾不上血星阑的反应,直接不可置信的质问揽星。 “你眨眼之间就将阵法逆转,化为己有,此等阵道修为,怎会是一个愚智妖族!一个剑修!” 血星阑血眸一沉,血色剑气斩下,那长老轰的一下被轰飞,身体斩成两段:“看来,天星宗不要弟子的活路,选择灭宗了。” 灭宗要断的可不仅是传承,包括所有沾染了传承的弟子。 天问神情仓惶:“怎会如此……” 浮光……不,揽星仙尊不是最为仁善的吗? 即使和天株葫芦有何恩怨,与她和兄长的仙师有何恩怨,也不会牵连旁人才对! 为何,如今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天星宗。 揽星缓声道:“这个阵法,叫周天星辰大阵。” 天问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这是天星宗长老才能修行的秘传。 “此阵法共有三百六十大阵,三千六百小阵,三万六千符文。” 揽星五指一合,将阵法缩小置于掌心,金眸淡漠。 “可惜,尔等所窃取的传承,只学了十之一二,倒也够你们开宗立派站稳脚跟。” “窃……取?”天问心脏刺痛,手掌猛然握成拳,厉声道,“今日是天星宗技不如人,在下甘愿认输。 可这阵法,分明是吾派开山祖师所创,流传八千余载!容不得尊上如此污蔑!” “呵,那只不过是说明,你们的师祖也只是小偷罢了。”血星阑仰头不屑道,“你们师祖偷传承,你师父偷剑鞘,你兄长偷情义,倒真是一脉相传的偷窃大道!” 第212章 纵痕四海第5天 “一派胡言!”天问自觉自己已经足够忍耐,给足了他们面子。 对方却咄咄相逼,居然汝她师门上下,实在忍无可忍,不禁亲自扬笔,重出周天星辰大阵。 揽星看着比之前的阵法更精进几分的星辰大阵,双掌一合:“本尊倒是忘了,你所学,也是从本尊处所得。” 仙族和天株窃取揽星神石本体,偷揽星的阵法来对付他们。 天问的师尊协同季共谦偷剑鞘,苗若祁偷取剑鞘上的阵法,如今又拿来对付他们。 八千多年没有创造出真正的新阵,全靠吃偷来的东西,积累下仙门四首的底蕴,也该偿还了。 天星宗这三个字的存在,就是对他的挑衅与侮辱。 他才是开创此道之主,他的拒绝便是大道的拒绝。 揽星相对的五指一拉,符文自然而然的从指尖流出,汇聚成阵,直接覆盖了整个四方洲之上,一眼看上去,似有毁天灭地之势。 三百六十星位熠熠生辉,昭示着周天星辰阵的威势。 时有星辰坠落,星光足够笼罩一城! 天问愣愣的看着此方大阵,指尖颤抖着散掉了手里的阵法,道心陡然崩塌。 “原来,这才是周天星辰大阵。”她惨笑一声,“当真是偷的……师尊,你骗的徒儿好惨。” 所有修行此道之人,通通被揽星剥离了道统。 他们来天星宗的声势浩大,不少各宗门的探子都潜伏在四方洲天星宗周围,想打探一二情报,也想见识见识如今不夜天的实力。 面对能笼罩一洲的阵法,个个脸色铁青。 这还探什么探,难道还有谁能抗衡不成吗? 再说了,季斯年这人不是修真界第一剑修吗?怎么当阵修了比剑修还恐怖? 之前在众人眼里阵修都是要弱上几分不如剑修的,最厉害的大阵也不过是庇护一宗,一城,哪里见过这种大阵? 而如此声势浩大的阵法下,血星阑眉头微皱,侧身上前一步,藏在宽袍大袖下的掌心贴住了揽星的后腰,将灵力注入过去。 而揽星储物器具里的灵石正在一堆又一堆的消耗。 这种阵法的威势甚至还没开到周天星辰大阵的一半。 当年的周天星辰大阵全开时,可是笼罩了整个大界。 要不是揽星被算计,命脉成了他的束缚,不得不自戕救他,他们联手哪有天道仙族什么事? 可就这不过三四成威势的周天星辰大阵,却让揽星吃力的几乎撑不住了。 可是,此行是必须为之。 不仅仅是为了收回被偷窃之物,更是为了断掉这一份因果。 揽星神魂伤势未好,修为找不回来,他的大道又被天株传给这么多人。 这么多人所有的因果孽债全部缠绕到了揽星身上,对揽星全是负担。 修真界为何对收徒传承看得那么紧,那便是因为,己身之道传于他人,是要负起这一份因果责任的,会将他人的因果绑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对逐出宗门之人必须废其道统修为。 今日,其实可以算是揽星清理门户,只是,揽星并不将认同这偷窃他大道之宗。 天问甚至一路从化神境直接跌落到了筑基。 雷听涯偷偷打了个哈欠,拍了拍脸打起精神:“尊上,可要属下出手,灭宗。” 血星阑暗自以肩膀撑着揽星,让揽星能够靠着他轻松一些。 他刚要点头,下面便传来一声高呼:“仙尊手下留情!天株葫芦在此!” 只见形容枯槁的苗若祁坐在轮椅上,手捧着一个四方天地盒缓缓而来。 四方天地盒是个双手就能捧住的芥子空间。 盒子以天圆地方为道基绘制了阵法,盒底为方形玉质灵石,倒扣着半圆罩结界。 方形大地上方铺着一层不明成分的细土,架着几根紫竹。 紫竹上攀沿着藤蔓,藤蔓上唯一长着一株天株葫芦。 苗若祁看着仙人一般立于云层虚空之上的揽星,心中说不出是懊悔还是怨恨。 最终,他撑着扶手跪在地上地下头高高的捧起了手中的盒子。 雷听涯接过盒子,检查到没问题后,交给了血星阑。 苗若祁道:“请尊上,手下留情,我以天星宗最后一任宗主的身份,在此对大道立誓。 献祭我所有的修为身躯灵魂财富,所有天星宗弟子忘记一切天星宗所学所知,逐出宗门,归为散人,此后,世间再无天星宗。” 献祭誓言一落下,天星宗原本还有几分修为的弟子身上修为彻底消失,天星宗所有的东西,都散为灵光,回归天地间。 苗若祁身上残存的生机开始也消散。 “兄长!”天问惊呼一声,踉踉跄跄的扑了过去,她用天衍瞳术窥视揽星已经受过伤,又跌了修为,如今一哭,居然全是血泪。 “抱歉,是我和师尊瞒着你,害了你。”苗若祁伸手摸了摸她逐渐修为,慢慢变得苍老的脸,“即使失去修为,你毕竟曾为化神,还有百年光阴,好好的……” 天问摇头,凄然一笑:“即使我们对不住他,那便还了他就是了,兄长,别扔下我。” 她用仅存的灵力,点燃火符,抱着苗若祁,一同殁于灵火之中,连骨灰也不会留下。 周围偷藏着的许多人不禁微微摇头,天星宗,彻底废了。 “走。”揽星缓声道。 血星阑略有些不满,看着小剑鞘微微苍白的脸色却只能叹口气:“算了,反正债收回来了。” 小剑鞘终究还是心软,放了一手,要他说,这些人虽不知情,却也享受了本不该属于他们的,都杀了祭剑才好。 揽星知道血星阑在想什么,他轻声道:“天星宗一千九百多弟子,有行善者也有为恶者,有与我孽债者,也有与我善果者。 我不知善恶,无法评判。 但如今,我收回了不该属于他们的东西,剩下的善恶终有人回报。” 血星阑若有所思,看着那些隐没在原天星宗四处阴暗处的豺狼,畅快一笑:“明白了。” 他们以为不夜天撤了,就结束了,实则混乱才刚刚开始。 四方洲富饶,想啃一口的势力,不会少,没有实力的那些原天星宗弟子,守不守得住就不好说了。 当真善良多行好事多有善果之人,自然有人会去协助,谋得一条生路。 而行恶事多恶果之人,也该付出代价。 第213章 纵横四海第6天 后续四方洲与天星宗的产业怎么被瓜分的,都与揽星和血星阑无关了。 冥冥按住了一些魔修蠢蠢欲动的手,既然是尊上已经做完了的决定就不需要他们再去添乱。 她也压根不在意那点东西。 黎古秘境落入了大界,将海外三岛全部连在了一起,组成了全新的不夜天。 周天星辰宫重现,整个不夜天的阵法重新运转,从资源上面来说,一个小小的,大界破裂后的四方洲,压根不配她看入眼中。 还是尊上的心情更重要。 但,那日从四方洲回来之后。 血星阑与揽星直接入了周天星辰宫,再也没露过面。 冥冥看着周天星辰宫的大门,眼中带出了几分忧虑。 不会又出什么事?总觉得揽星尊上的脸色不是很好。 宫殿之内,血星阑直接抱着揽星,重新入了炼器炉。 炉子下面阵法运转,累积成山的灵石宝矿如同烈火中的冰雪消融一般快速融化。 揽星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在达到顶点的时候又强行压回去。 他脸色苍白,时不时皮肤皲裂渗出鲜血,将一身白衫都快染红了。 血星阑急的气息混乱,又将自己身上的魔气收敛起来运行灵力,与揽星四肢交缠,神魂相融,安抚着他体内暴动的灵力,以及摇摇欲坠的神魂。 天株作为天道的走狗,还是算计了揽星。 揽星之所以在塔内这么多年修为恢复的没有血星阑快,被人带走后又轻易的抽取灵力分割本体,显得无比的脆弱。 就是因为天株利用了揽星的传承,平白为他增添了无数的因果孽债。 揽星当年之所以能被苗若祁骗,也是因为苗若祁身上的大道气息对揽星来说十分的亲近。 种种算计之下,揽星神魂伤成这样,若是揽星当真在修为满时去飞升,他的神魂承担不起破界的天罚。 所谓的破戒飞升,不过是去到当年被割舍出去的魔界或仙界两处地方。 无论去哪里都是有违法则的,所以会有天罚降下。 而这天罚则被这些无知之人称为飞升天劫。 好在揽星虽然已经修炼到了渡劫期,却一直没有去飞升,反而为了血星阑,一再压下自己的修为。 可是,此次天星宗一行,所有的因果线被全部斩断,揽星又消耗过多有些压不住自己的修为了。 修为上涨带来的便是神魂承担不住而导致的崩塌。 揽星蜷缩在血星阑怀里,一会儿化为本体一会儿又化为幼体偶尔恢复成人形,十分的混乱不稳定。 再这样下去不行,神魂会撑不住的。 血星阑眸色一沉,传音冥冥,让她把木麒麟送过来。 血星阑和揽星闭关这么久,总共就传出了这一句话。 冥冥又是忐忑又是兴奋,亲自将木麒麟送到了周天星辰宫的门口,认真道:“二位尊上谁都不想见就叫了你去,说明二位尊上十分看重你,那你一定要好好表现。” 木麒麟默然。 他该怎么告诉他这位年轻貌美又对两位尊上迷之信任的外婆,叫他去多半是把他当药材。 这周天星辰宫,他进得去却未必出得来。 可是看着冥冥满眼殷切的模样,木麒麟只点头:“知道了。” 事实也确实不出木麒麟所料,他前脚刚踏入大殿,脚下传送阵一晃,后脚就直接落在了炼器炉边上。 一堆灵酒仙丹宝矿灵石堆在了他面前,伴随而来的还有一把血色的匕首。 “即刻突破金丹,晋升元婴,割血!”血星阑命令道。 一个小小的金丹能用的精血不过十滴,上次的四滴勉强撑着他们回溯完记忆,这次的情况把他的血放干了都不够的。 只有到了元婴,五十滴精血,数量多起来了质量也跟着会提升,才能保证能让木麒麟活着持续放血。 木麒麟看着炉子边上一堆又一堆融化的材料,若有所思的看着炉子:“仙尊在里面,情况不太好是吗?” 血星阑暴躁道:“少废话,快做!” “我可以即刻碎丹,但我大道未明,结不了婴。”木麒麟道。 若是能帮仙尊,几滴血又算得了什么?大不了多闭关一些日子,便能修行回来了。 可是他如今不过金丹七阶,就算他敢碎金丹,可结不了婴,也只会修为跌落,便更帮不上忙了。 “本座自有办法,你只管破丹结婴,取用资源!”血星阑道。 见血星阑如此笃定,木麒麟毫不犹豫的即刻盘膝而坐,体内的灵力直接搅碎了金丹。 下一刻,血星阑直接将麒麟族的传承,铺天盖地的给木麒麟灌了进去。 以前他没恢复记忆,自然不清楚,可如今,他便心知肚明。 木麒麟之所以是这个名字,便是因为他母亲有一半麒麟血脉,而他外公萧然,更是一头纯血麒麟。 麒麟族中,有一分支,叫白麒麟,也称为圣麒麟,拥有五行灵根,相生相辅,可造化天地,活死人肉白骨。 只要还有一丝魂魄尚存,都能把人给救回来。 不过圣麒麟极为稀少,即使是麒麟族内的记载,从麒麟族诞生至今也不过三头。 原本木麒麟应该是第四头的,可惜,木麒麟血脉不纯,就算侥幸得到变异,却也是不全的。 但像这种先天不全的血脉,可以去麒麟圣池补全。 原本麒麟族投靠他以后就将麒麟圣池迁到了麒麟城。 可大战之后天地崩裂,仙界魔界都被抛于此界之外,麒麟城也不知道跟哪一族一同被扔了出去,更别谈去找麒麟圣池了。 不过当初麒麟族老祭司死于祭坛附近,尸骨也在此。 也遗留下来一些传承遗泽。 如今血星阑只能将传承全部塞给他,勉强将就一下。 麒麟族生下来便是元婴期,木麒麟……嗯,在麒麟族幼崽中,也算是最弱的了。 麒麟老祭祀这丁点儿遗泽,足以让他的大道拓展到元婴。 剑道修为也不差,隐约摸到了剑域的边。 血星阑再把他缺的修为用资源给他灌上,先拉到元婴期再说。 至于会不会揠苗助长,血星阑哪里关心这些,他只关心自己的小剑鞘能不能好。 要是小剑鞘好不了,别说揠苗助长了,就这片土都得给他扬了! 第214章 纵横四海第7天 木麒麟也是因为心知肚明这一点,确认现在他血师兄就算自己修为没了也得把他保住,才那么胆大妄为。 如果按十月怀胎来算的话,他的元婴,如今还是个胚胎,就得出来干活了。 看着木麒麟陷入了修行,气息节节拔高,血星阑直接将他扔到了隔壁休息室。 他转身投入炉子当中,摸了摸揽星的脸,轻声道:“修为要是压不住的话,便都给我。” 他也该升升修为了,灵力魔力都得修,这样小剑鞘缺哪样,他才能给小剑鞘补哪样。 血星阑按着揽星的腰,轻声哄着轻吻的耳朵脸颊嘴唇,手下安抚着他的不安。 剑入剑鞘,灵力循环。 神魂深处,血色小团子紧紧的抱住了白色的小团子,白色小团子因羞涩渐渐变成了粉色。 “星阑……” 揽星清冷的嗓音变得沙哑。 “不要勉强……” 一次性汲取太多的灵力,强行拔高修为,风险很大。 现在的血星阑,因为契约束缚,实力远不如巅峰时期。 他担心血星阑伤了自己。 “勉强?”血星阑贴着他轻笑了一声。 一字一句道:“怎么会呢?我可是你的器主啊。” “唔……”小混蛋! 揽星思绪逐渐恍惚,他确定,他和血星阑说的不是一回事儿。 炼器炉里同时锻炼着剑与剑鞘。 两柄器的灵力流动交织在一起,长剑上的黑色渐渐褪去,露出血色真身。 献祭神体后的堕化,一点点被逆转。 半年后,修炼室传来剧烈的灵力波动,周天星辰宫上方,雷云层层叠叠的压了下来,滚动着劫雷。 冥冥愣了一下之后面露喜色。 这种雷劫的威力,看上去像是突破元婴。 宫殿内,唯一需要突破元婴的,是她的宝贝外孙木麒麟! 两位尊上把麒麟叫进去,就是为了专门教他修行! 雷劫落下之时,血色剑气直接崩出,将雷劫连同雷云一起披散。 “尊上亲自出手帮麒麟阻拦雷劫!?”冥冥睁大了眼睛一手捂住胸口,欢喜的说道,“看来二位尊上是真的很喜欢我家那小子。” 雷听涯蹲在一边打了个哈欠:“除了揽星仙尊,他也就帮木麒麟挡过雷劫了,啧,他们麒麟族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会蛊惑人心。” 跟在冥冥身后的凤蝶身子一僵,什么,除了那位尊上,就只有麒麟少主…… 这看中是不是有点太过头了? 毕竟按照族长所言,那两位尊上可是差一点就成婚了的。 “族长,那位尊上……难不成是看上……我们家少主了?”凤蝶心惊胆战的问道。 冥冥脸色微微一变,转手一巴掌拍在了她头上:“闭嘴!绝无此事!如果再让本尊听到你说这种话,就滚出不夜天。” 凤蝶忙跪下认错。 冥冥心里却也打鼓,那两位尊上都非寻常妖,绝不可能看上她们家那个还没断奶的小崽子,但,这看中确实有些诡异了。 大殿内,被‘看重’的木麒麟,刚刚晋升元婴还未来得及调息,就被血星阑拎起来开始放血。 木麒麟一边放血一边问道:“多谢血师兄帮我阻挡雷劫。 但是,雷劫毕竟有锻体之效,血师兄为何一道未留?锻体之后说不定还能多几滴精血。” 血星阑不耐烦的看着他一滴一滴逼出精血,随手又塞了他一堆资源:“不夜天不差那点锻体的东西。” 雷劫本就是天罚天阻,修真界资源太少了许多人连这点雷劫也舍不得,说是有锻体之效,就算能扛过去也要挨上几道才甘心。 可他们不缺这点资源,还要可怜巴巴的用雷劫锻体。 直接他帮忙劈了放血,免得浪费时间。 血星阑满心满眼只有木麒麟的血。 木麒麟看着一堆像垃圾一般塞过来的资源,认出其中好几个都是外界传言已经灭绝的至宝,默默点头。 没错,雷劫就是垃圾。 血师兄真富有啊…… 精血放够二十滴后,血星阑又将他扔回修炼室,让他赶紧恢复。 虽然元婴有五十滴精血,但是放完就死定了。 血星阑是要他血,又不是要他命,当然要留着养好了再割! 然后他转身回了炼器炉,一点一点的将精血搭配着各种灵宝,将其缓缓炼入揽星神魂空间,修补神魂。 等到精血用完了,血星阑又去将木麒麟拉出来,收割一波药材。 反复两次之后,木麒麟摸清楚了血星阑大概一年就能用完一份精血。 于是等血星阑再一次离开炼器炉准备收割药材时,就见被收集好的精血安静的放在了炼器炉口。 血星阑唇角一扬,哼了一声:“倒也算没白养。” 他收了精血就回了炉子,再后来,每次精血要用完之前,都会有新的装精血的瓶子直接扔进炉子。 血星阑干脆将他们当初准备的嫁妆和聘礼的宫殿全部封存,其余的资源库连钥匙一同给了木麒麟,任他拿取。 就这样,三人陷入了闭关循环之中。 木麒麟一边吸收传承,一边修行放血。 揽星的神魂一点点稳固,血星阑的气息也逐渐攀升。 直到十年后,木麒麟修为稳打稳扎的迈入元婴二阶,传承吸收的七七八八时,突然就被弹出了宫殿。 周天星辰宫上方,甚至整个不夜天,都被狰狞嘶吼着的雷云所笼罩。 冥冥接住木麒麟,还来不及为他的修为感到欣喜,看着上方的雷云中翻涌着的金色雷电,脸色陡然变了。 “这样的雷劫,莫非是要飞升吗?”当年季共谦飞升,她偷摸过去看过,那雷劫也没这么凶残。 雷听涯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赶过来,脸色难看道:“九天玄雷,还真是不择手段,恐怕耗费了不少的力气。” 这次恐怕也是天道借着法则,拿出了底牌,酝酿出这样的雷劫。 似乎它清楚,如今它大局已破,只能抓住这二妖虚弱的最后一个机会,灭杀掉血星阑和揽星。 第215章 纵横四海第8天 厚重的云层乌鸦压的压下来令人喘不过气,云层中游龙般的暗紫色闪电渐染上一层暗金色的边,令人触目惊心。 如此威势的天雷之下,恐怕沾到一点雷电的边缘,便是灰飞烟灭。 雷听涯立即道:“立刻让不夜天的人全部撤出去,尊上恐怕还在渡心魔劫,雷劫没这么快落下来。” 好在重建妖域之后,不夜天和妖域各城的传送阵已经修复好了,还来得及。 整个不夜天开始紧急撤离,连冥冥和雷听涯都不敢多留。 他们清楚,自己留下来不但帮不了忙,恐怕还得拖后腿。 此时的周天星辰宫内,血星阑正陷入了心魔劫中。 他恍惚回到了万年前,看着那把他放在心尖上的银色剑鞘,断在他面前。 “揽星!”他心脏犹如被插入了一柄利刃狠狠的搅弄了一番,疼的他去接剑鞘的指尖都在发颤。 没关系的,揽星不会有事,他可以救回揽星的的,只要他献祭神身就可以救了。 然而,在他要接住剑鞘的一瞬间,剑鞘却穿透了他的手心,宛如两道灵体在空中消散。 “血屠,我好痛……”小剑鞘虚弱又委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低低的泣声。 他没接住小剑鞘,他救不了揽星…… 血星阑脑子里的那根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下一刻,他眼前一晃,身上多了许多银色的束缚封印。 而束缚和封印的另一端,系在揽星身上。 【他要杀了自己放你出来。】一道充满蛊惑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不会的,血星阑急切不安的想要伸手去触碰揽星。 【若想要他活着你就得死,现在,命运交给你来选择。】 揽星笑容清浅,温声道:“杀了我,把你的剑刺入我心脏。” 血星阑的本体剑,出现在了他手里。 深深印入他脑海深处的大阵按着黑塔层层下压,势要让他万劫不复。 “为什么……”血星阑哑声问道。 为什么要寻死。 他的揽星,平日里连黑都害怕,看见丑陋的魔族,动手的时候都害怕的要闭眼睛。 怎么会去寻死。 现在面对能摧折天地的伤害,却笑着对他说:“我是你的剑鞘,便是你的盔甲,自然要保护你。” 揽星上前一步,捧起剑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血屠,别怕……” 【血屠,别怕……】揽星自折前,也是这样对他说的。 血星阑手在发抖,他几乎快握不住他的本体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 都是因为他的存在,才导致揽星从出生开始就被算计利用。 因为他,揽星一直在受伤一直在被骗。 揽星做到了他所承诺的一切,做他的剑鞘他的盔甲,一直护着他。 就连失去了记忆,也依然站在他的面前,将他护在身后。 不该是这样的…… 【你要么把剑插进他的心脏,要么,你自己折断剑。】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只要你断掉了,天下就再没有剑能伤他分毫,他可以去做他的逍遥仙尊。 要是你不断掉,即使你不动手他也会自戕的。】 自戕? 血星阑眼前一晃,看见揽星手持长剑,自行插入了心脏。 他猛的往后退了一步,揽星却压着剑尖往前紧追一步,任由剑尖刺进自己的身体。 “不可以!” 只要,他折断自己,揽星就没事了…… 血星阑心神开始动摇,血色长剑上开始出现裂纹,却又迟疑不前。 他若折断自己,小剑鞘……会快乐吗? 他的犹豫似乎被感应到了,面前的揽星神情痛苦,颜色苍白,双眸充满了惶恐:“血屠,我害怕,好疼啊。” 揽星哭着道:“血屠,我不想死,你救救我。” 血星阑愣愣的看着‘揽星’,颤抖的长剑陡然安静了下来。 下一刻,血星阑毫不犹豫的一剑刺了下去,再转手对着压下来的巨塔扬剑一斩。 ‘揽星’不可置信的看着血屠,维持着震惊和失望的表情消散在了他的面前。 紧接着,上方的巨塔被血色剑气瞬间斩成了数百道碎片。 “你竟敢,如此羞辱他!”血星阑怒火盎然。 他的揽星,当年怕他阻拦,怕他难过伤心,至死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他的揽星,到最后都对他说的是,别怕。 这天道心魔,凭什么以这张脸来露出这种神情! 无论是对他还是对他的揽星都是一种侮辱。 血星阑本体入魂,双掌一合,身后剑域猛然展开:“万血修罗海!” 一眼望不见尽头的血海陡然冲上上方的阵法,数道血色长剑从血海中奔涌而出,凝成血海修罗,密密麻麻的剑刃斩入苍穹之中。 “本座的剑鞘要活着,本座便要陪他活着,若非要死一个,那你便去死!”无尽血海汇聚在血星阑手中,凝成一把巨剑。 以海为剑,斩天灭地。 “轰!”上方的符文和天空直接被轰碎,伴随着下方的大地和整个空间都开始崩塌。 血星阑缓缓清醒了过来,双眸杀意凛然:“天道,本座成神之日,便是杀你之日。 现在就且苟活着,等本座来取尔性命。” 整个空间陡然破裂,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空间之中。 穿着洁白的坠地长衫,银色的发丝刚刚及肩,随意的散落在肩上,一双漂亮如神明耀日一般的金眸满是担忧。 “星阑!”不过身高刚到他腰部的揽星陡然扑进了他的怀里。 血色剑刃猛然斩向小揽星,血星阑瞳孔一缩,直接伸手收敛了所有的剑气。 这是真的! 他手搭在小揽星的头上,蹲下身子抱住了小揽星:“师尊,你为何又变成了这样?” 小剑鞘的伤,分明快治好了。 揽星见血星阑安然无恙,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无语凝噎:“这是你的心魔领域,我若非要进来帮你,只能变换成你想要的样子。” 也就是说在现在的血星阑心里,就是喜欢他这样! 揽星确认血星阑无事,揽星也有心思和他算账了,眸色微凉:“原来,你不喜欢本尊长大的模样。” 第216章 纵横四海第9天 血星阑神情温软带着几分脆弱,静静的看着揽星:“我只是,喜欢这样能将你完全抱在怀里,能为你挡掉一切风雨的模样。 师尊,揽星,小剑鞘,每一次你站在我前面的时候,我很害怕。” 揽星怔然,看着无比脆弱的血星阑,心脏一抽,微微踮起脚尖,双手圈着他的脖子紧紧的抱住了他。 “是我不好……” 血星阑向来要强狂傲又骄横,永远是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傲然自信模样。 他却忽略了,自己一次次在他眼前受伤,折断,对血星阑来说是多大的伤害。 “小剑鞘,你很好……”是我过于无能了。 血星阑手轻轻抚摸着揽星柔润的发丝。 是他不能给小剑鞘创造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保护不了长大的小剑鞘,才会懦弱的想着,如果小剑鞘一直小小的,被他抱在怀里就好了。 可是……小剑鞘分明有他的天地,不该因为他的懦弱就被拘束锁住。 “揽星,没有下一次了。”血星阑轻声道,“日后,三界四海,当任你纵横。” 妖尊护不住他,那就去成神。 将此间所有威胁,都湮灭。 揽星突然感觉自己的头发一点点变长,视野变高,身形缓缓的拉回到了成年体。 “你只要,快乐的,肆意的,在我身后笑着活下去就好。”血星阑说。 揽星抿紧唇角,一手扣住血星阑的肩膀,脱开他的拥抱,直视着他的双眸:“血星阑,本尊可是你师尊,你把本尊,当弱者吗?” 他以前即使年幼时,也是能斩魔族,抗天道,逆束缚,在天道算计下,为血星阑撕开一条生路的。 什么时候他无能到要让血星阑如此提心吊胆的庇护了? “听好了,若要立于这天地之间,必是你我相伴而行。” 银发披身的揽星,站在这片黑暗的心魔领域之中,仿佛在发光一般。 血星阑突然无奈一笑,是啊,是他想差了,他们该并肩而行才对。 只不过…… “师尊,你确实很强。”血星阑低声叫着他的名字,揽着他的腰,不许他后退,将他扣进了怀中。 揽星略满意他家小徒弟看清现状,微微扬唇。 然后下一刻,他就听见血星阑轻笑一声道:“师尊这么强,那这次可别喊停。” 揽星猛的被血星阑堵住了嘴,压了下去,跌入了不知何时出现的柔软的大床里。 揽星伸出一只手,扒在床边,又被血星阑直接抓了回去,再挥手,层层叠叠的床纱帐如同结界,封印住了想要逃出来的剑鞘。 “师尊,你很强的,没问题对?” “孽徒!唔嗯……” 不夜天,所有妖族都已经撤出到了周围的城。 冥冥和雷听涯担忧的看着上方的雷云。 但是九天金雷一直徘盘桓着,没有劈下来。 一日两日如此,一月两月也是如此。 大半年后,冥冥的焦灼都要化为新的心魔了:“尊上怎么会在心魔领域里卡那么久?” “尊上不会折在心魔劫……”凤蝶更加担忧的是这个。 在心魔领域留的越久,说明心魔陷的越深,就越不容易出来。 他们本来全部在担心九天金雷,没想到到了现在,血星阑却连心魔劫都没有出。 “应当不会。”雷听涯说,“有小辈在心魔领域吃了一个月的甜食,在差点撑死的时候清醒过来,成功出了领域,若是真的熬不过心魔劫,那一个月便该失败。” 可如今天上的雷劫没有散去,说明渡劫的人还活得好好的。 “不愧是尊上。”冥冥迅速转变了思维,“居然能在心魔领域待上半年!” 木麒麟:……这似乎并不是值得崇拜的事情。 雷听涯敏锐的察觉了木麒麟的沉默,他笑了笑,靠近木麒麟解释道:“若是上古时期活下来的妖,都对尊上十分崇拜。 就算尊上要他们性命,他们也会觉得尊上一定有尊上的道理。 毕竟,当初是尊上以一己之力把他们从仙魔二族的餐桌上救了下来,或者从奴仆畜舍带了出来。” 整个妖族的命运,都是从血星阑出世后开始改变了。 有了血星阑的庇护,妖族经过近万年的发展,也有了能与仙魔二族相较量的强者。 彻底改变了妖族任人鱼肉的境地。 妖族自然,对血星阑尊崇不已,视若神明。 木麒麟往旁边撤了一步,歪头看着雷听涯:“你想说什么?” 能注意到他不起眼的情绪,说明雷听涯一直在密切关注他,那必然是有所图谋。 既然如此,雷听涯来找他,就绝不会只是为了特意解释这个。 雷听涯有些惊讶的看着木麒麟:“你还真敏锐,幼崽记着吃和玩就是了,想这么复杂干什么?” 这么点大的幼崽,放在族里,还得喝奶呢。 木麒麟抿唇,离雷听涯又远了些。 冥冥回过头见木麒麟后退,不禁出声问道:“怎么了?” 木麒麟结合雷听涯说的情报,想了想后,用他那慢悠悠的语气认真的说道:“龙族,为何只派一个少族长来拜见尊上?” 冥冥先是有几分茫然,然后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麒麟说的有道理!若不是麒麟提醒,她居然忽略了! 既然能回到此界,为何不派遣更位高权重,或者是更强大的龙来,反而只是派了一个刚成年不久的年轻龙族。 是否有了异心?是否对尊上不敬重。 冥冥瞬间对雷听涯提防了起来:“你离他远些,我会盯着他。” 她不该因为万年前与龙族的情谊,就轻易相信了雷听涯! “狡诈的幼崽。”雷听涯见木麒麟一句话就让冥冥盯紧了他,无奈的后退几步,退到让冥冥感到安全的区域,表示自己没有异心。 嗯,这下清静了,木麒麟抱着棠溪剑看着天上转动的雷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棠溪剑柄,小声嘀咕:“原来,剑的双修,能进行这么久啊。” 棠溪剑上的剑穗一颤,自然垂落下去一动不敢动。 冥冥看着被布条缠住的棠溪剑,问道:“之前的剑鞘是坏了吗?外婆帮你再铸一把好的,用布条裹着怕藏不住剑锋。” 木麒麟摇头:“不用,棠溪生灵了,用我的衣服裹住就好,它不会毁掉我的衣衫。” 冥冥不懂剑,想着自家尊上以前几千年都没有剑鞘,也就觉得,灵剑或许都这样,也就没再多问:“那你有什么需要的就和外婆说。” 木麒麟点头,低声对棠溪说:“比起剑鞘,你更喜欢我的衣服对吗?你是我的剑,不是剑鞘的剑。” 他手里的棠溪的剑穗,已经纠结的打成了死结。 木麒麟低头耐心的疏理开死结,将棠溪抱得更紧了些。 又过了月余,上方的雷电声突然变得猛烈起来。 冥冥打起了精神,紧张的看着上方:“终于要出来了!” 下一刻,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出现在了周天星辰宫之上。 第217章 纵横四海第10天 不夜天之上,一道粗壮如山体,几乎能够覆盖整个周天星辰宫的紫金雷电猛然落下。 雷声震耳欲聋,紫金闪电刺眼得几乎无法直视。 那道雷仿佛穿越空间直接落在了围观众人的心头,让他们浑身发颤,头皮发麻。 只觉得沾上一点,便是魂飞魄散。 下一瞬,血色剑刃迎上而起,轻而易举的将威势赫赫的雷电斩为碎末。 血星阑不屑的嗤笑一声:“这么大的声音,吓谁呢?” “被束缚在一隅,也只能吼大声些了。”揽星淡然道。 他指尖流转出符文,瞬间在空中结为阵法。 银色星辰流转,风云突变,上分的雷云陡然被强行吹散,将云层中翻涌的雷龙从中截断。 上方挣扎着落下的几道九天金雷,都被血星阑轻而易举的一把抓灭。 而暴怒的雷电开始乱舞,如同落雨一般的倾盆而下,击向整座不夜天。 揽星手中阵法一扩,将整个不夜天护在其中,将金雷全部拦在了外面。 血星阑腾空而起,一把巨大的血剑猛的随着臂指挥破苍穹。 眨眼之间,云散天清,风和日丽。 日光如同轻柔的金色薄纱披在了不夜天之上,毫发无伤的不夜天,再一次踏入了光辉之下。 微凉的风带起血星阑纷飞的衣袍,肆意飞扬,他轻蔑地扬起唇角:“不过如此。” 四方关注着此处局势的小妖和人族,却被震惊的定在了原地。 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天金雷,在那两人手中,却走不出三个回合。 “两个,化神巅峰……” 他们二人联手,日后修真界便再也容不下其他的声音了。 血星阑从空中飞落到揽星面前,笑容带着几分邀功一般的讨好:“师尊,你看,我刚才……” “轰!”天上的阵法未曾散去,反而在揽星指诀转变间猛然凝结成一道灵力光束,直接轰向了血星阑。 巨大的灵束冲击下,血星阑连忙后退,被灵束擦过的衣袍瞬间化为了灰飞。 大殿门口相对的主街直接被轰出一条巨大的深坑,连同最远处的城门一起荡平。 最后灵束落到城外的密林中,直接将整座森林草木摧折,砸出一个陨石撞击一般的巨坑。 血星阑猛地咽了一口口水,看着巨大的深坑,声音微颤:“小剑鞘!要是我刚才没躲过去,会死剑的。” “那就去死。”揽星袖子一挥,直接飞回宫殿之中,砰的一下关上了殿门,袖袍飞舞间,隐约还能看到手臂上的斑驳的痕迹。 外界围观正准备回城的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巨坑,刚才还默契十足联手抗天劫的两位尊者,怎么突然就翻了脸了? 有仙修目光闪烁:“看来,二位尊上,关系不太好啊。” 旁边人形十一二岁的小妖用力点了点头,头上因为惊吓冒出来的两条长长的耳朵跟着甩了甩。 他颤抖着抱着自己的包裹:“我,我还是不去不夜天了,回山上和我奶奶说一声,不跟着大妖混了。” 两位尊上打个架都这种动静,那灵束冲击他要是沾上一点,奶奶给他收尸都没得收。 他刚跑出人群中,头皮一紧,两只耳朵瞬间的被人揪住。 少年吓得圆球的尾巴都露了出来,一双眼睛通红眼瞧着要变回原形。 木麒麟扎着两条长长的白色兔耳朵看着他,面无表情的问道:“兔子妖?” “噗!”一道白雾散过,木麒麟手下一轻,衣服全散落在地上。 一只瑟瑟发抖的兔子,抱着一个包裹,一双红眼睛泪汪汪的:“是、是的,大人。” 木麒麟看了一眼森林里的深坑,拎着兔子给它怀里塞了个储物袋:“一千上品灵石,我雇你。” 血师兄没事惹尊上干什么,害得他又得连夜工作了。 修地种树恢复密林的活,多半又得落他身上! 于是在血星阑扒着宫殿门口进不去,又开始研究写省过书的时候,木麒麟正准备将腿上还在出血的小妖,从窗户塞进周天星辰宫。 然而,揽星既然关了殿门,血星阑秉承着自己进不去,也不许别人进去让小剑鞘先看别人的原则,偷偷开启了外面的结界。 木麒麟一用力,兔子少年砰的一下撞在结界上,惊动了旁边的血星阑。 一道穿着金丝纹绣的红色长袍的身影,陡然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他一把抓住了少年的长耳朵,双眼微眯,杀气四溢:“兔妖?” 他瞬间明白了木麒麟的打算,不禁冷笑一声:“想死?” “呜~”兔子少年果断的掏出了一千上品灵石,“是麒麟少主派小妖去伺候揽星尊上的!” 木麒麟缓缓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自己被出卖的这么快。 他立刻道:“我只是想让尊上心情好一点,能与血师兄早些和解。” 血星阑哼了一声,将少年强行变回兔子,舔了舔嘴唇:“当初迷迭谷,本尊吃掉的兔子有上百只了。” 兔子腿一蹬,瞬间翻了一个白眼,口吐白沫吓晕了过去。 木麒麟低头:“血师兄如果不需要,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语速从来没有这么快过,说完就转身便走。 紧接着脑后传来一阵劲风,随着一声呵斥:“再有下次,本尊便把你和这只兔子一起烤了。” “砰!”被扔飞的兔子直接撞上他的后脑勺,连人带兔子一起被撞飞到了城外的大坑里。 周天星辰宫,血星阑看着木麒麟撬了半天的窗户,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不多时,一只浑身雪白,只有耳朵尖和四足足却带着赤红,额头中间还有一道红纹的兔子,推开了窗户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兔子浑身皮毛蓬松柔软,落地的一瞬间,圆滚滚的身子还弹了两下。 它深吸了两口气,周身的灵力与魔力都收敛了个干净。 然后目标明确的冲向了炼器室,对于他们两个来说,炼器室,或许才是最好的修炼闭关室。 揽星将血星阑赶出去之后,确实有几分秋后算账的意味,恼羞成怒之下更不愿意回房间,干脆便去炼器炉检查神魂。 之前两人缠绵了半年有余,揽星也知晓了他之前神魂的问题。 虽然血星阑说已经治好了,但是揽星仍然对情况不明的神魂不太安心。 突然,炼器室的大门传来了触动。 揽星微微拧眉睁眼,他没开门,那孽徒还敢擅作主张的进来? 然而,门外空无一人,揽星目光下移,看着一颗圆球十分灵活的跳过了高高的门槛。 “兔子?”揽星愣了一瞬间,又在兔子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他双眸微敛,看清了兔子身上的红纹,当即在心底冷哼一声,挥手就要将这只‘兔子’赶出宫殿。 然而,那兔子落地以后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到了他的腿边上。 它又迅速无比的蹭了一下揽星的腿,翻了一个身露出柔软的肚皮,两只前爪抱着揽星的指尖,乖巧柔弱无辜可怜的‘嘤’了一声。 第218章 纵横四海第11天 指尖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揽星沉默片刻,伸手探上了‘兔子’软乎乎的肚皮。 血星阑做得过分了些,他何必为难自己。 半炷香后,‘兔子’已经顺利的窝到了揽星盘坐的双腿上。 血星阑享受着小剑鞘手指拂过皮毛带来的舒适按摩,正自得于他的聪慧。 小剑鞘喜欢他这个样子,下一次说不定还可以玩一点别的游戏,只要在结束后变成这个样子就能哄小剑鞘开心,让小剑鞘不生他的气。 他之前搜罗了不少双修秘籍,都能一一试过! 想着想着,血星阑蹬着后腿默默激动了起来。 揽星抚摸着兔子肚皮柔软的皮毛,不小心在快到尾巴的地方。 摸到了本来不该摸到的存在。 他手一顿,低头对上了兔兔纯洁的眼神,以及那默默搭在肚皮上,欲盖弥彰遮住什么的尾巴。 揽星不禁轻笑了一声,双眸微弯,像金色暖阳下的一汪秋水,勾的血星阑心尖发痒。 血星阑被他突然绽开的笑颜迷得头晕目眩,尾巴悄悄的环上了揽星的手腕,后腿间露出来的异端变十分的显眼。 下一刻,揽星脸上笑容陡然消失,一把拎住了它耳朵,面容冰冷,猛的把他封印后层层叠叠保护在宫殿最深处的双修书籍全部翻了出来。 小剑鞘怎么找到的! 血星阑浑身的毛陡然炸开,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尾巴尖上传来。 它小心翼翼的抱住揽星的双手,发出讨好的声音:“嘤~” 下一刻,揽星手里出现了一把剪刀,在兔子后腿中间比划了一下,吓得血星阑魂飞魄散。 “小剑鞘!我错了!你别冲动!” 而在木麒麟抓住那兔子少年的时候,揽星与血星阑大打出手的消息也传向了修仙界。 接到消息的璇玑仙门立即振奋了起来。 璇玑仙门的掌门道:“一山还不如二虎呢,那血剑妖尊原本是揽星仙尊的弟子,如今眼瞧着爬到他头上去了,有冲突很正常,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啊。” “还请掌门明示。”一长老道。 璇玑仙门的掌门捋了捋胡须:“派人去给揽星仙尊送出关贺礼,顺便打探拉拢一番,只要他愿意,整个修真界自然以他马首是瞻。” 毕竟现在修真界,可是一个仙尊都没了,而且原本的四大仙门,可以说都是元气大伤。 万木阁在黎古秘境开启期间投入了太多强者,没能守住自家宗门,导致全军覆没,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来。 结果仙尊和掌门以及核心长老全部死在了秘境,连混元木都被偷袭的邪魔修给挖走了,他们璇玑仙门得了半个苍梧洲。 天星宗的弟子长老虽然还活着不过全无修为,活得跟凡人一般,四方洲都被瓜分他们璇玑仙门还吃了大头呢!自然不足为惧。 乾元宗倒是还好好的,不过好像因为揽星仙尊被其欺骗,与其断了联系,现在整个宗门怕被报复,也在玄灵洲锁着不敢冒头。 三清宗在秘境与人冲突,死伤惨重,仙尊直接被血剑妖尊和揽星仙尊联手斩杀,如今也成不了气候。 四大仙门都不成样子了,璇玑仙门的掌门算来算去,看着自家扩大了两倍的地盘,觉得该到他们璇玑仙门出头的时候了。 只要拉拢揽星仙尊,有了仙尊庇护,日后修仙界就是他们璇玑仙门说了算。 到时候,他们又能联合整个修仙界作揽星仙尊的势力,为他抗衡血剑妖尊,互为犄角,必然能压那个血剑妖尊一头,那不夜天,他们也能说的上话。 黎古秘境,他们也能分上一杯羹。 越想越觉得可行,璇玑仙门掌门干脆自行筹备礼物,亲自带人前往不夜天,以示看重,快速谈拢合作。 冥冥原本只当他们是来上供的,可掌门再三强调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拜见揽星。 她顾忌揽星之前在修仙界生活的那段时间,没敢自己做主,派凤蝶去传话,询问揽星是否要见璇玑仙门的掌门。 璇玑仙门?听到这个名字,揽星手下动作一顿。 他不去寻璇玑仙门的麻烦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敢往他面前凑? 当年用几十万张符纸,配合着天星宗那个仙尊和季共谦,复刻出一部分阵法,强行撕裂镇魔塔,又用幻境把他骗出来的女修,就是璇玑仙门上一任仙尊。 他从幻境中惊醒之时,便强烈反抗,重伤了那个女修,没多久,女修便身陨道消。 揽星恢复记忆后,一是没来得及去找他们麻烦,二是璇玑仙尊已死,他也对欺压蝼蚁没兴趣,便没管他们。 现在倒是送上门来了。 “让他们在千枫殿候着。”揽星道。 “是。”凤蝶将手中揽星要的衣服放在地上,立刻前去传令。 而揽星则拎起一只‘兔子’。 ‘兔子’穿着层层叠叠绣着斑斓蝶族的粉色叠纱小裙子,四肢和耳朵随意悬吊在半空中,仿若已经死亡一般的,浑身充满了生无可恋的气息。 若仔细一看,他身上穿着的衣衫,和一边扔在地上摊开的双修书籍画册上的一模一样。 “接下来看你表现了,表现的好我便销毁掉留影石,既往不咎。” 血·兔兔·星阑耳朵猛然竖了起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揽星拿起凤蝶送来的华丽宫装:“穿这个去。” 血星阑:!! 千枫殿,志得意满,觉得十拿九稳的璇玑仙门的人喝着茶,心情颇好的等待着揽星仙尊。 突然,一阵大风刮过,大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大殿四周墙壁上的挂灯亮起了微弱的灯光。 璇玑仙门众人心头一跳,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一只四五米高的巨大的兔子,穿着漂亮华丽的宫装,拿着一把巨锤,陡然出现在了大殿之内。 “元婴巅峰的兔妖!”璇玑仙门众人连忙躲在了掌门后面,一同祭出符纸防御。 巨大兔子张嘴怒吼一声:“吼!” 手中巨锤直接砸向掌门。 虽然为了隐藏身份和气息换了武器,刻意巨大化。 但是……见过本座这副样子的都去死! 等事情结束,他一定要把那些双修的书籍全部烧干净!再也不看了。 黄书害兔啊! 第218章 纵横四海第11天 指尖上传来柔软的触感,揽星沉默片刻,伸手探上了‘兔子’软乎乎的肚皮。 血星阑做得过分了些,他何必为难自己。 半炷香后,‘兔子’已经顺利的窝到了揽星盘坐的双腿上。 血星阑享受着小剑鞘手指拂过皮毛带来的舒适按摩,正自得于他的聪慧。 小剑鞘喜欢他这个样子,下一次说不定还可以玩一点别的游戏,只要在结束后变成这个样子就能哄小剑鞘开心,让小剑鞘不生他的气。 他之前搜罗了不少双修秘籍,都能一一试过! 想着想着,血星阑蹬着后腿默默激动了起来。 揽星抚摸着兔子肚皮柔软的皮毛,不小心在快到尾巴的地方。 摸到了本来不该摸到的存在。 他手一顿,低头对上了兔兔纯洁的眼神,以及那默默搭在肚皮上,欲盖弥彰遮住什么的尾巴。 揽星不禁轻笑了一声,双眸微弯,像金色暖阳下的一汪秋水,勾的血星阑心尖发痒。 血星阑被他突然绽开的笑颜迷得头晕目眩,尾巴悄悄的环上了揽星的手腕,后腿间露出来的异端变十分的显眼。 下一刻,揽星脸上笑容陡然消失,一把拎住了它耳朵,面容冰冷,猛的把他封印后层层叠叠保护在宫殿最深处的双修书籍全部翻了出来。 小剑鞘怎么找到的! 血星阑浑身的毛陡然炸开,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尾巴尖上传来。 它小心翼翼的抱住揽星的双手,发出讨好的声音:“嘤~” 下一刻,揽星手里出现了一把剪刀,在兔子后腿中间比划了一下,吓得血星阑魂飞魄散。 “小剑鞘!我错了!你别冲动!” 而在木麒麟抓住那兔子少年的时候,揽星与血星阑大打出手的消息也传向了修仙界。 接到消息的璇玑仙门立即振奋了起来。 璇玑仙门的掌门道:“一山还不如二虎呢,那血剑妖尊原本是揽星仙尊的弟子,如今眼瞧着爬到他头上去了,有冲突很正常,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啊。” “还请掌门明示。”一长老道。 璇玑仙门的掌门捋了捋胡须:“派人去给揽星仙尊送出关贺礼,顺便打探拉拢一番,只要他愿意,整个修真界自然以他马首是瞻。” 毕竟现在修真界,可是一个仙尊都没了,而且原本的四大仙门,可以说都是元气大伤。 万木阁在黎古秘境开启期间投入了太多强者,没能守住自家宗门,导致全军覆没,一个活口都没留下来。 结果仙尊和掌门以及核心长老全部死在了秘境,连混元木都被偷袭的邪魔修给挖走了,他们璇玑仙门得了半个苍梧洲。 天星宗的弟子长老虽然还活着不过全无修为,活得跟凡人一般,四方洲都被瓜分他们璇玑仙门还吃了大头呢!自然不足为惧。 乾元宗倒是还好好的,不过好像因为揽星仙尊被其欺骗,与其断了联系,现在整个宗门怕被报复,也在玄灵洲锁着不敢冒头。 三清宗在秘境与人冲突,死伤惨重,仙尊直接被血剑妖尊和揽星仙尊联手斩杀,如今也成不了气候。 四大仙门都不成样子了,璇玑仙门的掌门算来算去,看着自家扩大了两倍的地盘,觉得该到他们璇玑仙门出头的时候了。 只要拉拢揽星仙尊,有了仙尊庇护,日后修仙界就是他们璇玑仙门说了算。 到时候,他们又能联合整个修仙界作揽星仙尊的势力,为他抗衡血剑妖尊,互为犄角,必然能压那个血剑妖尊一头,那不夜天,他们也能说的上话。 黎古秘境,他们也能分上一杯羹。 越想越觉得可行,璇玑仙门掌门干脆自行筹备礼物,亲自带人前往不夜天,以示看重,快速谈拢合作。 冥冥原本只当他们是来上供的,可掌门再三强调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拜见揽星。 她顾忌揽星之前在修仙界生活的那段时间,没敢自己做主,派凤蝶去传话,询问揽星是否要见璇玑仙门的掌门。 璇玑仙门?听到这个名字,揽星手下动作一顿。 他不去寻璇玑仙门的麻烦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敢往他面前凑? 当年用几十万张符纸,配合着天星宗那个仙尊和季共谦,复刻出一部分阵法,强行撕裂镇魔塔,又用幻境把他骗出来的女修,就是璇玑仙门上一任仙尊。 他从幻境中惊醒之时,便强烈反抗,重伤了那个女修,没多久,女修便身陨道消。 揽星恢复记忆后,一是没来得及去找他们麻烦,二是璇玑仙尊已死,他也对欺压蝼蚁没兴趣,便没管他们。 现在倒是送上门来了。 “让他们在千枫殿候着。”揽星道。 “是。”凤蝶将手中揽星要的衣服放在地上,立刻前去传令。 而揽星则拎起一只‘兔子’。 ‘兔子’穿着层层叠叠绣着斑斓蝶族的粉色叠纱小裙子,四肢和耳朵随意悬吊在半空中,仿若已经死亡一般的,浑身充满了生无可恋的气息。 若仔细一看,他身上穿着的衣衫,和一边扔在地上摊开的双修书籍画册上的一模一样。 “接下来看你表现了,表现的好我便销毁掉留影石,既往不咎。” 血·兔兔·星阑耳朵猛然竖了起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揽星拿起凤蝶送来的华丽宫装:“穿这个去。” 血星阑:!! 千枫殿,志得意满,觉得十拿九稳的璇玑仙门的人喝着茶,心情颇好的等待着揽星仙尊。 突然,一阵大风刮过,大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大殿四周墙壁上的挂灯亮起了微弱的灯光。 璇玑仙门众人心头一跳,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一只四五米高的巨大的兔子,穿着漂亮华丽的宫装,拿着一把巨锤,陡然出现在了大殿之内。 “元婴巅峰的兔妖!”璇玑仙门众人连忙躲在了掌门后面,一同祭出符纸防御。 巨大兔子张嘴怒吼一声:“吼!” 手中巨锤直接砸向掌门。 虽然为了隐藏身份和气息换了武器,刻意巨大化。 但是……见过本座这副样子的都去死! 等事情结束,他一定要把那些双修的书籍全部烧干净!再也不看了。 黄书害兔啊! 第219章 纵横四海第12天 璇玑仙门此行前来修为最高者,也不过是半步化神,哪里扛得住‘化神期兔妖’的锤子。 一锤下来,轻则吐血重伤,重则当场修为全废。 “快逃!”璇玑仙门掌门目眦欲裂,祭出镇宗符纸,千里传送符,却连这大殿门都没出去,直接撞到了一道结界之上。 “怎么会有阵法能拦住千里传送符!”一长老崩溃道。 身形高大的‘兔妖’讥唇一笑,三瓣嘴显得十分讽刺,盯着这群撞在同一处结界角落的众人,像是猫盯着被逼到角落的老鼠一般,一锤下去,瞬间让大殿彻底安静。 大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素白清冷的身影立着光影踏入大殿。 原本豪横嚣张的‘兔妖’瞬间收起了自己的大锤子,身形缩小了数倍,眼巴巴的望着来人:“师尊,我全部解决好了。” 可以让它变回去了吗? 最重要的是可以让它脱了这身衣服了吗? 揽星看着满地修为废了一大半的修士,满意的揉了揉兔子头:“日后不许再看那些书籍。” 血星阑用力点头:“不看了不看了,再也不看了。” 是他不好,只图自己痛快,想哄着小剑鞘顺着他玩。 如今自己穿上了,才觉得别扭难受。 “脱了。”揽星道。 血星阑连忙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个干净,又变回小兔子的模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往揽星怀里凑。 揽星心头一软,揉了揉兔毛,就此作罢。 至于璇玑仙门这些人,自然是由凤蝶亲自送回了修仙界,并对外宣称告,若再有人行此挑拨离间之事,别怪不夜天手下无情,送他们重入轮回。 一时间璇玑仙门之事沦为了笑柄,却也让众人对铁板一块的不夜天更加的警惕。 “妖族卑贱,如今倒是还做上人族的主了。”有修士不甘心的骂骂咧咧。 也有修士觉得莫名其妙:“不夜天可没有插手修仙界的事,妖族怎么了?散修盟还是妖族创办的,总比仙盟好。” 不管外界如何看待不夜天,揽星都不在乎。 他们四个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化神,本来在修仙界也留不了多久。 处理好璇玑仙门的事情,揽星取出了之前拿到手就施加了封印,一直没有打开过的四方盒。 他将大殿层层叠叠布上结界,破开封印直接逼出里面的天株葫芦。 天株葫芦一落地,温顺的跪在地上:“小妖天株,拜见二位尊上。” “妖?”揽星微微抬眸,“你不是一直以仙族自称吗?” 或许是在上古时期被妖族卑贱的观念洗脑了,天株可从未承认过自己是妖族,每次露面都以仙族之称。 这些年来,她又一直为天道办事,怎么也能脱离妖体,得一个纯净仙身了。 “小妖行事多有不端,此间事了,任凭尊上责罚,还请尊上听小妖一言,对尊上有莫大帮助。”天株道。 她诡异的态度让揽星越发警惕:“你想说什么?” “女娲大神,还留有神位于世。”天株道。 揽星眸色猛地一沉,一直在他怀中伪装兔子的血星阑也竖起了耳朵,一双血瞳直勾勾的盯着天株。 片刻后,揽星肯定道:“神位在补天神石之内。” 天株低头:“尊上圣明。” 她就知道,只要一点点线索,就足够二位尊上抽丝剥茧,找到真相。 “原来如此。”揽星快速的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想通了。 原本有许多事情,他都还朦朦胧胧的,总差一条关键线索。 如今神位二字一出,他便清晰明了了。 揽星看着天株,若有所思:“你并非天道之人,也无意为仙族办事,更没有投入本座麾下的意愿,与其说你是天株葫芦,不如说,你是……女娲大神的姻缘葫芦。” “是。”天株笑道,“尊上既然知晓了,小妖死而无憾。” “当然死而无憾,你的子嗣已经送了出去,乾元宗的天株幼苗,就是你的族人出路。”揽星道。 “是。”天株道,“小妖所为,皆为遵守大神遗愿,也不乏私心想存续族群,小妖至少为二位尊上争取了如今的局面,还请尊上放过那还未长大的幼苗。” 血星阑直接祭出四方盒将它收了回去:“本座行事,轮不到你来指点。” 天株看似示弱求饶,实则一副胜券在握,高高在上的模样,他总会想起某个已经死去的女人,越看越烦躁。 当真是一脉相传。 血星阑给盒子加上好几层封印直接塞到了空间里,等尘埃落定后再来处决她,现在留着还有用。 然后转身问揽星:“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才两人的对话他听得云里雾里,揽星如今比他聪明的多,与其为难自己慢慢去猜,不如直接听揽星说。 揽星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缓声道:“天道一直对我们紧追不放,仿佛十分忌惮,怕你我成神。 可若真是忌惮至此,为何不在你我诞生之前就从源头上掐灭? 两块神石,总比生了灵的器妖好解决。我之前不解,如今倒是清楚了。” 远古时期,此间世界撑不起众神的消耗,大道崩塌,此界消亡,众神陨落。 女娲大神以神石补天,修复大道,但水满则溢。 因此她没有把事做绝,将其补满,怕补满后又像以前一样,众神横行,直接把世界玩崩塌了。 她刻意留下了两块神石,因此大道不再圆满。 为了让不再圆满的大道不至于崩塌,她将自己的神灵本位,融入了她补上去的那些神石之中。 世界重归于好,可不再圆满的大道无法自己运行,便有了帮忙运行的天道。 天道一日日运转下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觊觎上了最后的神位。 但女娲大神一定用了什么法子,隔开了它和神位,天道只能只能看着,却得不到。 而唯一有可能穿过那些神石补成的空间,拿到神位的,只有同样是神识的它们。 但既然女娲大神早就提防着天道,天道必然是无法找到它们的。 因此,它在仙魔两族打的头破血流的时候,将神石的消息传了出去,利用魔族的贪婪去寻找神石。 而为了更方便控制神石,削弱神石,才利用万族血池的煞气,压制血星阑的神力。 没想到,血星阑出世之后,却直接失控了,甚至修为直逼神道。 它才匆匆忙忙让仙族打造了揽星。 “所行所为,不过都是为了削弱你,掌控你。”揽星想了想接着说,“它并不在乎你我死活,只要有神石打造的利器,帮它破开它获得神位的障碍就行了。” 然而,出乎它意料的是,揽星宁愿自折,也不愿束缚血星阑,镇魔塔也没能压住血星阑。 “那你为何不杀天株?”血星阑问,怎么看天株都是帮凶。 “你我身上的束缚,应该就是天道利用天株所下,天株原本是女娲大神的姻缘葫芦。”揽星说。 揽星不知道天株是因为女娲大神的遗愿,还是为了自身族脉的传承。 总之她明确的站在了天道的对立面,不愿意让天道获得神位。 但她不是天道的对手,只能伪装安分,听命而为。 “哼,我看她做走狗做的挺开心的,这万年来没少算计我们。”血星阑不悦道。 “她若真的帮着天道,当初你我的束缚,恐怕并非我身亡便能解开。” 揽星想起大婚当日,黑塔压下的时候,他一开始根本不知道束缚是什么。 然后他似乎犹如清气灌顶一般,恍然明悟知道这是天道利用他对血星阑下的束缚。 恐怕便是天株在提醒他。 血星阑眸色越发晦暗:“也就是说,若不是她妄自插手,你绝不会自折!” 揽星断开那一幕,成了困扰他数千年的心魔。 他刚才该直接把天株杀了的。 感受到血星阑身上传来的杀气,揽星一把按住了他:“当时那是唯一破局之法……” 血星阑一把将揽星锁在了怀里,用力的抱紧了他:“可,我差点就真的彻底没有剑鞘了。” 揽星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如今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何况,这几百年,应该也是她暗中相护,我才能顺利晋升化神。” 将他从塔中盗走,削弱他,必然是天道的要求。 想以他胁迫血星阑,让血星阑为了救他再度自损。 或者,直接控制他拿捏血星阑。 天株却多做了一步,将他的魂体与本体剥离,虽然确实让他重创的厉害,却也给了他人族身份。 此界人族为主族,天道需按照大道法则行事,这才让他有机会安然成长到化神。 一开始揽星没有直接灭掉天株,便是隐约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天株看上去确实是幕后推手。 可她两次亲自露面出手,一次帮着立下契约,束缚了天道力量;一次虽然伤他颇深,却成功的让他长到化神,还没被季共谦契约。 器灵不在,季共谦如何契约? 因此他虽然有猜测,却因为许多线索串联不起来只能押后。 如今得知神位之事,一切就都明了了。 若是神位被天道取出来,它是可以成神,但女娲大神补的天,还能撑住吗? 恐怕此界都会破碎。 血星阑听完揽星种种推测,对天株虽然还记仇得厉害,但也不至于现在非要杀她了。 “我们要灭天道,必须成神,也要去取神位。”血星阑道,“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她为何要帮我们。” 揽星推开血星阑,轻抿了一口茶,语气淡淡的问道:“女娲大神既然有补天之法,为何又要在众神全部陨落之后才开始补天? 所谓神石,究竟是什么东西,可以补全大道? 其他的众神难道不知道吗? 既然知道又为何宁愿陨落也不补天? 为何你我之间的束缚,要用天株这个女娲大神的姻缘葫芦,才能建立?” 血星阑脑袋卡了一下总觉得这一幕非常熟悉。 有一种强烈的即视感,若按照他看过的双修本子发展…… 接下来便是该他回答,然后…… “我答错一句我脱一件,我答对一句你脱一件?”血星阑下意识道。 “咔嚓!”揽星手中的茶盏瞬间碎成了碎片。 他只是习惯性的点拨徒弟动脑子而已!血星阑在想什么! “你脑子里的东西若是清不出去,本尊便帮你砍了他。” 面对着揽星冷冽的目光,血星阑头皮发麻:“我一定忘干净!” 说完,血星阑还有几分委屈,小剑鞘分明也听懂了他在说什么,说明小剑鞘也记得书里的内容,却偏偏和他生气。 但是血星阑变成兔子穿裙子的心理阴影还在,连忙拉回了话题。 “女娲用来补天的神石,应该是,众神陨落之后留下的东西,应该不是神位而是沾染了神位气息的一部分。” 或许是心脏也或许是躯体。 血星阑有过隐约踏入神境的经验,他压根没去拿过什么神位,便已经触碰到了神明的边界,只能说明他们本身就是特殊的。 也只有这样特殊的存在,当初要在他们两人之间下定束缚,只能由同样出自神明之手的姻缘葫芦出手。 揽星听了血星阑的话,微微一点头,也就直接略过了血星阑之前的失言。 “你一把剑,只能成就半神,或许我们两个一起,便不需要神位就能踏入那个境界。” 若不是拥有此种可能,天株也不会最终把宝压在他们身上。 揽星道:“此界有束缚,化神期,便是巅峰,要踏入那个境界,需要脱离此界。” 脱离此界,意思就去往仙界或者魔界。 血星阑扬眉:“要飞升了?” 揽星望了眼外界碧蓝的苍穹:“未必需要飞升。” 他们都心知肚明,所谓的渡劫飞升,不过是修为打破了此界的壁垒被规则所不容,所以降下雷劫灭杀。 若是雷劫杀不了,就将他扔出此界。 一旦选择这样破界,虽然不惧雷劫,但是他们两个无异于将自己的行踪昭示在了天道眼皮下。 在仙界,仙族与天道合作多年,天道能动用的力量必然更多。 既然他们实力没有恢复到巅峰期,就没必要因为几次胜利便得意过头。 “雷听涯如何来此界,我们便如何去仙界。”揽星道。 要在天道反应过来之前,打个时间差,快速恢复实力。 第219章 纵横四海第12天 璇玑仙门此行前来修为最高者,也不过是半步化神,哪里扛得住‘化神期兔妖’的锤子。 一锤下来,轻则吐血重伤,重则当场修为全废。 “快逃!”璇玑仙门掌门目眦欲裂,祭出镇宗符纸,千里传送符,却连这大殿门都没出去,直接撞到了一道结界之上。 “怎么会有阵法能拦住千里传送符!”一长老崩溃道。 身形高大的‘兔妖’讥唇一笑,三瓣嘴显得十分讽刺,盯着这群撞在同一处结界角落的众人,像是猫盯着被逼到角落的老鼠一般,一锤下去,瞬间让大殿彻底安静。 大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素白清冷的身影立着光影踏入大殿。 原本豪横嚣张的‘兔妖’瞬间收起了自己的大锤子,身形缩小了数倍,眼巴巴的望着来人:“师尊,我全部解决好了。” 可以让它变回去了吗? 最重要的是可以让它脱了这身衣服了吗? 揽星看着满地修为废了一大半的修士,满意的揉了揉兔子头:“日后不许再看那些书籍。” 血星阑用力点头:“不看了不看了,再也不看了。” 是他不好,只图自己痛快,想哄着小剑鞘顺着他玩。 如今自己穿上了,才觉得别扭难受。 “脱了。”揽星道。 血星阑连忙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个干净,又变回小兔子的模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往揽星怀里凑。 揽星心头一软,揉了揉兔毛,就此作罢。 至于璇玑仙门这些人,自然是由凤蝶亲自送回了修仙界,并对外宣称告,若再有人行此挑拨离间之事,别怪不夜天手下无情,送他们重入轮回。 一时间璇玑仙门之事沦为了笑柄,却也让众人对铁板一块的不夜天更加的警惕。 “妖族卑贱,如今倒是还做上人族的主了。”有修士不甘心的骂骂咧咧。 也有修士觉得莫名其妙:“不夜天可没有插手修仙界的事,妖族怎么了?散修盟还是妖族创办的,总比仙盟好。” 不管外界如何看待不夜天,揽星都不在乎。 他们四个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化神,本来在修仙界也留不了多久。 处理好璇玑仙门的事情,揽星取出了之前拿到手就施加了封印,一直没有打开过的四方盒。 他将大殿层层叠叠布上结界,破开封印直接逼出里面的天株葫芦。 天株葫芦一落地,温顺的跪在地上:“小妖天株,拜见二位尊上。” “妖?”揽星微微抬眸,“你不是一直以仙族自称吗?” 或许是在上古时期被妖族卑贱的观念洗脑了,天株可从未承认过自己是妖族,每次露面都以仙族之称。 这些年来,她又一直为天道办事,怎么也能脱离妖体,得一个纯净仙身了。 “小妖行事多有不端,此间事了,任凭尊上责罚,还请尊上听小妖一言,对尊上有莫大帮助。”天株道。 她诡异的态度让揽星越发警惕:“你想说什么?” “女娲大神,还留有神位于世。”天株道。 揽星眸色猛地一沉,一直在他怀中伪装兔子的血星阑也竖起了耳朵,一双血瞳直勾勾的盯着天株。 片刻后,揽星肯定道:“神位在补天神石之内。” 天株低头:“尊上圣明。” 她就知道,只要一点点线索,就足够二位尊上抽丝剥茧,找到真相。 “原来如此。”揽星快速的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想通了。 原本有许多事情,他都还朦朦胧胧的,总差一条关键线索。 如今神位二字一出,他便清晰明了了。 揽星看着天株,若有所思:“你并非天道之人,也无意为仙族办事,更没有投入本座麾下的意愿,与其说你是天株葫芦,不如说,你是……女娲大神的姻缘葫芦。” “是。”天株笑道,“尊上既然知晓了,小妖死而无憾。” “当然死而无憾,你的子嗣已经送了出去,乾元宗的天株幼苗,就是你的族人出路。”揽星道。 “是。”天株道,“小妖所为,皆为遵守大神遗愿,也不乏私心想存续族群,小妖至少为二位尊上争取了如今的局面,还请尊上放过那还未长大的幼苗。” 血星阑直接祭出四方盒将它收了回去:“本座行事,轮不到你来指点。” 天株看似示弱求饶,实则一副胜券在握,高高在上的模样,他总会想起某个已经死去的女人,越看越烦躁。 当真是一脉相传。 血星阑给盒子加上好几层封印直接塞到了空间里,等尘埃落定后再来处决她,现在留着还有用。 然后转身问揽星:“究竟是怎么回事?” 刚才两人的对话他听得云里雾里,揽星如今比他聪明的多,与其为难自己慢慢去猜,不如直接听揽星说。 揽星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缓声道:“天道一直对我们紧追不放,仿佛十分忌惮,怕你我成神。 可若真是忌惮至此,为何不在你我诞生之前就从源头上掐灭? 两块神石,总比生了灵的器妖好解决。我之前不解,如今倒是清楚了。” 远古时期,此间世界撑不起众神的消耗,大道崩塌,此界消亡,众神陨落。 女娲大神以神石补天,修复大道,但水满则溢。 因此她没有把事做绝,将其补满,怕补满后又像以前一样,众神横行,直接把世界玩崩塌了。 她刻意留下了两块神石,因此大道不再圆满。 为了让不再圆满的大道不至于崩塌,她将自己的神灵本位,融入了她补上去的那些神石之中。 世界重归于好,可不再圆满的大道无法自己运行,便有了帮忙运行的天道。 天道一日日运转下去,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觊觎上了最后的神位。 但女娲大神一定用了什么法子,隔开了它和神位,天道只能只能看着,却得不到。 而唯一有可能穿过那些神石补成的空间,拿到神位的,只有同样是神识的它们。 但既然女娲大神早就提防着天道,天道必然是无法找到它们的。 因此,它在仙魔两族打的头破血流的时候,将神石的消息传了出去,利用魔族的贪婪去寻找神石。 而为了更方便控制神石,削弱神石,才利用万族血池的煞气,压制血星阑的神力。 没想到,血星阑出世之后,却直接失控了,甚至修为直逼神道。 它才匆匆忙忙让仙族打造了揽星。 “所行所为,不过都是为了削弱你,掌控你。”揽星想了想接着说,“它并不在乎你我死活,只要有神石打造的利器,帮它破开它获得神位的障碍就行了。” 然而,出乎它意料的是,揽星宁愿自折,也不愿束缚血星阑,镇魔塔也没能压住血星阑。 “那你为何不杀天株?”血星阑问,怎么看天株都是帮凶。 “你我身上的束缚,应该就是天道利用天株所下,天株原本是女娲大神的姻缘葫芦。”揽星说。 揽星不知道天株是因为女娲大神的遗愿,还是为了自身族脉的传承。 总之她明确的站在了天道的对立面,不愿意让天道获得神位。 但她不是天道的对手,只能伪装安分,听命而为。 “哼,我看她做走狗做的挺开心的,这万年来没少算计我们。”血星阑不悦道。 “她若真的帮着天道,当初你我的束缚,恐怕并非我身亡便能解开。” 揽星想起大婚当日,黑塔压下的时候,他一开始根本不知道束缚是什么。 然后他似乎犹如清气灌顶一般,恍然明悟知道这是天道利用他对血星阑下的束缚。 恐怕便是天株在提醒他。 血星阑眸色越发晦暗:“也就是说,若不是她妄自插手,你绝不会自折!” 揽星断开那一幕,成了困扰他数千年的心魔。 他刚才该直接把天株杀了的。 感受到血星阑身上传来的杀气,揽星一把按住了他:“当时那是唯一破局之法……” 血星阑一把将揽星锁在了怀里,用力的抱紧了他:“可,我差点就真的彻底没有剑鞘了。” 揽星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如今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何况,这几百年,应该也是她暗中相护,我才能顺利晋升化神。” 将他从塔中盗走,削弱他,必然是天道的要求。 想以他胁迫血星阑,让血星阑为了救他再度自损。 或者,直接控制他拿捏血星阑。 天株却多做了一步,将他的魂体与本体剥离,虽然确实让他重创的厉害,却也给了他人族身份。 此界人族为主族,天道需按照大道法则行事,这才让他有机会安然成长到化神。 一开始揽星没有直接灭掉天株,便是隐约觉得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天株看上去确实是幕后推手。 可她两次亲自露面出手,一次帮着立下契约,束缚了天道力量;一次虽然伤他颇深,却成功的让他长到化神,还没被季共谦契约。 器灵不在,季共谦如何契约? 因此他虽然有猜测,却因为许多线索串联不起来只能押后。 如今得知神位之事,一切就都明了了。 若是神位被天道取出来,它是可以成神,但女娲大神补的天,还能撑住吗? 恐怕此界都会破碎。 血星阑听完揽星种种推测,对天株虽然还记仇得厉害,但也不至于现在非要杀她了。 “我们要灭天道,必须成神,也要去取神位。”血星阑道,“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她为何要帮我们。” 揽星推开血星阑,轻抿了一口茶,语气淡淡的问道:“女娲大神既然有补天之法,为何又要在众神全部陨落之后才开始补天? 所谓神石,究竟是什么东西,可以补全大道? 其他的众神难道不知道吗? 既然知道又为何宁愿陨落也不补天? 为何你我之间的束缚,要用天株这个女娲大神的姻缘葫芦,才能建立?” 血星阑脑袋卡了一下总觉得这一幕非常熟悉。 有一种强烈的即视感,若按照他看过的双修本子发展…… 接下来便是该他回答,然后…… “我答错一句我脱一件,我答对一句你脱一件?”血星阑下意识道。 “咔嚓!”揽星手中的茶盏瞬间碎成了碎片。 他只是习惯性的点拨徒弟动脑子而已!血星阑在想什么! “你脑子里的东西若是清不出去,本尊便帮你砍了他。” 面对着揽星冷冽的目光,血星阑头皮发麻:“我一定忘干净!” 说完,血星阑还有几分委屈,小剑鞘分明也听懂了他在说什么,说明小剑鞘也记得书里的内容,却偏偏和他生气。 但是血星阑变成兔子穿裙子的心理阴影还在,连忙拉回了话题。 “女娲用来补天的神石,应该是,众神陨落之后留下的东西,应该不是神位而是沾染了神位气息的一部分。” 或许是心脏也或许是躯体。 血星阑有过隐约踏入神境的经验,他压根没去拿过什么神位,便已经触碰到了神明的边界,只能说明他们本身就是特殊的。 也只有这样特殊的存在,当初要在他们两人之间下定束缚,只能由同样出自神明之手的姻缘葫芦出手。 揽星听了血星阑的话,微微一点头,也就直接略过了血星阑之前的失言。 “你一把剑,只能成就半神,或许我们两个一起,便不需要神位就能踏入那个境界。” 若不是拥有此种可能,天株也不会最终把宝压在他们身上。 揽星道:“此界有束缚,化神期,便是巅峰,要踏入那个境界,需要脱离此界。” 脱离此界,意思就去往仙界或者魔界。 血星阑扬眉:“要飞升了?” 揽星望了眼外界碧蓝的苍穹:“未必需要飞升。” 他们都心知肚明,所谓的渡劫飞升,不过是修为打破了此界的壁垒被规则所不容,所以降下雷劫灭杀。 若是雷劫杀不了,就将他扔出此界。 一旦选择这样破界,虽然不惧雷劫,但是他们两个无异于将自己的行踪昭示在了天道眼皮下。 在仙界,仙族与天道合作多年,天道能动用的力量必然更多。 既然他们实力没有恢复到巅峰期,就没必要因为几次胜利便得意过头。 “雷听涯如何来此界,我们便如何去仙界。”揽星道。 要在天道反应过来之前,打个时间差,快速恢复实力。 第220章 纵横四海第13天 雷听涯紧跟在冥冥身后,双手拢在大袖里,抱在胸前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 “你在尊上面前还是稍微注意一下,别唐突了二位尊上。”冥冥有些不悦的说道。 雷听涯懒洋洋的回答道:“没关系二位尊上心胸宽广,不会在意这些。” 冥冥赞同的点头,又以过来人的身份教导道:“也对,不过尊上心胸宽广,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就更不能冒犯了,何况若是冒犯到城主,尊上的性子就好不了了。” 听冥冥这样说,雷听涯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话。 血星阑和揽星确实算是心胸宽广的二位尊上,虽然血星阑脾气不太好,但只要不涉及到揽星,从来没有重责过自己人。 与其说是性子好,不如说是不在意。 到了正殿门口,等灵傀前来通传之前,雷听涯略拍了拍自己的脸,打起几分精神。 他应该算不上心腹。 但是二位尊上在此次出关之后,除了冥冥和凤蝶,连木麒麟都没见,就直接传召他。 雷听涯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忐忑。 “雷尊请。”灵傀拉开了殿门。 雷听涯低头进去,恭敬的俯身行礼:“见过二位尊上。” “不必多礼,坐。”揽星道。 雷听涯抬头,却只见了揽星一人。 可是血星阑存在的气息和压迫依然源源不断,并不像是不在场的模样。 而面对他,血星阑又着实没有藏起来的必要。 随着血剑的气息将视线探索过去,雷听涯看见了揽星怀中的一只眉间带着一道血纹的兔子。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这是……那位尊上? ‘兔子’不悦的睁开眼皮扫了他一眼,猛烈的杀气刺得雷听涯浑身鳞片都快炸了出来,匆匆移开了视线。 血星阑慢悠悠的在揽星手心里蹭了蹭,哼,要是变成人形,有外人在的情况下,小剑鞘就不肯让他挨着靠着抱着了,还不如当兔子呢。 雷听涯被震惊得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揽星也在打量雷听涯。 龙族毕竟已经脱离了万年,在仙界与仙族杂居,揽星不会轻易信任雷听涯。 更何况,雷听涯一开始甚至是隐瞒身份去接触的最弱的木麒麟,让揽星更是心存疑虑。 只不过,这些日子观察下来通过冥冥那边汇总的情报,确实也没有任何异样。 那么,在他们对仙界目前情况一无所知的状况下,也可以通过雷听涯试探一番。 “大界三分,你是如何来到修真界的?”揽星直接问道。 雷听涯愣愣一下,没想到揽星会问这个,他迟疑片刻道:“属下,是跟在萧然身后来的。 萧然是这一代麒麟族少主,是一头白麒麟。” 血星阑传音解释道:【白麒麟有纵横空间的能力,只是能突破天道封锁的空间壁垒还不惊动天道,也不是一般白麒麟办得到的。】 大部分的白麒麟也只不过是有一个自己的随身小空间,或者是能够实现短距离的空间瞬移。 萧然这种空间移动,足以证明天赋极高,难怪能在血脉如此稀释的情况下,还生出了圣麒麟的后代。 一个龙族少主一个麒麟族少主…… 冥冥之前担心,只派遣少主下来迎接二位尊上,是否过于不尊重。 可揽星看来,消失的萧然不确定,可雷听涯根本就不是冲着他们来的,更谈不上是否尊重的问题了。 毕竟之前雷听涯说过,他们是离家出走跑出来的。 “既然你们的身份在族内如此重要,又为何要下修真界?”揽星问。 雷听涯眼神飘忽,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情,却也不敢隐瞒。 之前不知道是这两位祖宗便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他可不敢撒谎。 “是……逃婚。”他十分难以启齿的挤出这句话。 揽星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难得迟疑了:“逃……婚?” 血星阑也竖起了耳朵,转头看向雷听涯。 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也顾不得什么尴尬了,雷听涯破罐子破摔直接交代了个底朝天。 “我们都是这一代族里最强的小辈,平日几族总会有所交流嘛……” 当时大界被三分,麒麟族和龙族与凤族因为当初所占领的族地是血星阑帮着从仙族抢回来的,因此离仙界特别近。 就倒霉的和仙界一起被甩到了外面。 更倒霉的事情是,当初族内的大部分精英全部去了不夜天,恭贺二位尊者成婚,帮忙组仪仗队去了。 留在族地的除了一些负责看家的,大部分都是略平庸一些的族人。 其余的一些妖族也是一样的情况。 不过好在仙界最顶尖的那一批战力也死了个干净,倒是没能对他们造成威胁。 妖族和仙族又达成了另一种诡异的平衡。 而妖族为了加强交流,在没有血星阑的庇护和不夜天的统治下不分离被仙族各个击破,除了选择混居和成立长老会共治以外,还选择了联姻。 雷听涯和萧然都是两族最优秀的,也都是少主身份,年龄相近实力相近处境相似,又因为各种合作事宜处理往来频繁,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好友。 然后……他们就被族内老者盯上了。 为此两人差点吓得直接绝交。 后来被族内干扰的烦不胜烦,便有了跑路的想法。 凤凰少主又想踢掉他们两个,自己晋升长老院,便主动借了琉璃净火给他们,帮着他们遮掩的气息,让萧然在界口悄悄开了一条通道。 当初也是年少轻狂,又在族里一直被捧着哄着总觉得自己无敌了,一头扎进了通道。 最后两人虽然确实到了修真界,却也都身负重伤,还因为法则压制,修为下降,根本来不及修复伤口差点死在修真界。 雷听涯便跳海里一边沉睡一边养伤,而萧然,则被冥冥捡了回去,最后居然成婚了。 “属下当初会靠近那个麒麟幼崽,就是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是萧兄一脉的,本想借他寻到萧兄……” 谁知道,萧然早就失踪了。 然而,最后却在秘境听到了冥冥和两位尊上的对话,认出了这两位被自幼教导认识熟记的妖界尊主,也算意外之喜了。 揽星与血星阑隐约通过他的话语窥到了妖族在仙界的情况,各族居然通过联姻来加强联系,说明外界尚有危机,几族必须得加强合作。 而且雷听涯这样的小辈对他们态度与称呼看来,依然很敬重,妖族并未离心。 揽星理清情况后,直接道:“三日后,你带我们去那处通道。” 雷听涯迟疑道:“萧兄不在,有通道也过不去……”为何不直接飞升上去呢?总归二位尊上的实力早就已经到了临界点了。 “没有本座斩不开的东西。”血星阑傲然抬头,“你只管带路,先退下。” 乖巧软萌的兔子一张口就嚣张的要命,又想到这张皮下面的实质是一把剑,雷听涯总觉得诡异恐怖的身上鳞片都快炸起来了。 “是。”雷听涯应了一声,然后面色凝重的退了出去。 妖尊和族内教导的有些不一样,那些老家伙口里的妖尊,强大霸气,对子民爱护仁慈,是一代霸主帝尊。 骗人的…… 冥冥剑他脸色凝重,担忧的问道:“怎么了?尊上交代的事情很难办吗?” “不。”雷听涯摇头,眼神恍惚,“我只是在想,十三妖王为何没有兔族。” 两位尊上看着分明都很喜爱。 冥冥想了想道:“兔族衍生于犼族,从原形上看不过少了双翅膀尾巴短了点。 犼族妖王强大,能排入十三妖王前三,兔族也算在十三妖王内有一席之地。” 雷听涯手臂上刷的一下炸起了一层鳞片,眼含惊恐:“犼?” 那个记载中,曾经以龙族为主食的凶兽犼? 那尊上今日变成兔子难不成是在提醒他,要是他办不好事情,说明他龙族不过如此,就会被犼族替代,甚至……吃掉? 不愧是妖尊!如此高深莫测,恐怖如斯! 不行,他得趁着犼族还倒霉的在魔界地盘没找到出路回来之前,先立功! 免得以后尊上信重犼族,他们龙族走在路上还要被犼族偷偷咬两口。 雷听涯立刻道:“不行!我不想被咬!” 说完就匆匆忙忙的跑了。 冥冥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坚毅的背影。 这条龙脑袋是不是有毛病? 第220章 纵横四海第13天 雷听涯紧跟在冥冥身后,双手拢在大袖里,抱在胸前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 “你在尊上面前还是稍微注意一下,别唐突了二位尊上。”冥冥有些不悦的说道。 雷听涯懒洋洋的回答道:“没关系二位尊上心胸宽广,不会在意这些。” 冥冥赞同的点头,又以过来人的身份教导道:“也对,不过尊上心胸宽广,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就更不能冒犯了,何况若是冒犯到城主,尊上的性子就好不了了。” 听冥冥这样说,雷听涯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话。 血星阑和揽星确实算是心胸宽广的二位尊上,虽然血星阑脾气不太好,但只要不涉及到揽星,从来没有重责过自己人。 与其说是性子好,不如说是不在意。 到了正殿门口,等灵傀前来通传之前,雷听涯略拍了拍自己的脸,打起几分精神。 他应该算不上心腹。 但是二位尊上在此次出关之后,除了冥冥和凤蝶,连木麒麟都没见,就直接传召他。 雷听涯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忐忑。 “雷尊请。”灵傀拉开了殿门。 雷听涯低头进去,恭敬的俯身行礼:“见过二位尊上。” “不必多礼,坐。”揽星道。 雷听涯抬头,却只见了揽星一人。 可是血星阑存在的气息和压迫依然源源不断,并不像是不在场的模样。 而面对他,血星阑又着实没有藏起来的必要。 随着血剑的气息将视线探索过去,雷听涯看见了揽星怀中的一只眉间带着一道血纹的兔子。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这是……那位尊上? ‘兔子’不悦的睁开眼皮扫了他一眼,猛烈的杀气刺得雷听涯浑身鳞片都快炸了出来,匆匆移开了视线。 血星阑慢悠悠的在揽星手心里蹭了蹭,哼,要是变成人形,有外人在的情况下,小剑鞘就不肯让他挨着靠着抱着了,还不如当兔子呢。 雷听涯被震惊得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揽星也在打量雷听涯。 龙族毕竟已经脱离了万年,在仙界与仙族杂居,揽星不会轻易信任雷听涯。 更何况,雷听涯一开始甚至是隐瞒身份去接触的最弱的木麒麟,让揽星更是心存疑虑。 只不过,这些日子观察下来通过冥冥那边汇总的情报,确实也没有任何异样。 那么,在他们对仙界目前情况一无所知的状况下,也可以通过雷听涯试探一番。 “大界三分,你是如何来到修真界的?”揽星直接问道。 雷听涯愣愣一下,没想到揽星会问这个,他迟疑片刻道:“属下,是跟在萧然身后来的。 萧然是这一代麒麟族少主,是一头白麒麟。” 血星阑传音解释道:【白麒麟有纵横空间的能力,只是能突破天道封锁的空间壁垒还不惊动天道,也不是一般白麒麟办得到的。】 大部分的白麒麟也只不过是有一个自己的随身小空间,或者是能够实现短距离的空间瞬移。 萧然这种空间移动,足以证明天赋极高,难怪能在血脉如此稀释的情况下,还生出了圣麒麟的后代。 一个龙族少主一个麒麟族少主…… 冥冥之前担心,只派遣少主下来迎接二位尊上,是否过于不尊重。 可揽星看来,消失的萧然不确定,可雷听涯根本就不是冲着他们来的,更谈不上是否尊重的问题了。 毕竟之前雷听涯说过,他们是离家出走跑出来的。 “既然你们的身份在族内如此重要,又为何要下修真界?”揽星问。 雷听涯眼神飘忽,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神情,却也不敢隐瞒。 之前不知道是这两位祖宗便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他可不敢撒谎。 “是……逃婚。”他十分难以启齿的挤出这句话。 揽星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难得迟疑了:“逃……婚?” 血星阑也竖起了耳朵,转头看向雷听涯。 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也顾不得什么尴尬了,雷听涯破罐子破摔直接交代了个底朝天。 “我们都是这一代族里最强的小辈,平日几族总会有所交流嘛……” 当时大界被三分,麒麟族和龙族与凤族因为当初所占领的族地是血星阑帮着从仙族抢回来的,因此离仙界特别近。 就倒霉的和仙界一起被甩到了外面。 更倒霉的事情是,当初族内的大部分精英全部去了不夜天,恭贺二位尊者成婚,帮忙组仪仗队去了。 留在族地的除了一些负责看家的,大部分都是略平庸一些的族人。 其余的一些妖族也是一样的情况。 不过好在仙界最顶尖的那一批战力也死了个干净,倒是没能对他们造成威胁。 妖族和仙族又达成了另一种诡异的平衡。 而妖族为了加强交流,在没有血星阑的庇护和不夜天的统治下不分离被仙族各个击破,除了选择混居和成立长老会共治以外,还选择了联姻。 雷听涯和萧然都是两族最优秀的,也都是少主身份,年龄相近实力相近处境相似,又因为各种合作事宜处理往来频繁,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好友。 然后……他们就被族内老者盯上了。 为此两人差点吓得直接绝交。 后来被族内干扰的烦不胜烦,便有了跑路的想法。 凤凰少主又想踢掉他们两个,自己晋升长老院,便主动借了琉璃净火给他们,帮着他们遮掩的气息,让萧然在界口悄悄开了一条通道。 当初也是年少轻狂,又在族里一直被捧着哄着总觉得自己无敌了,一头扎进了通道。 最后两人虽然确实到了修真界,却也都身负重伤,还因为法则压制,修为下降,根本来不及修复伤口差点死在修真界。 雷听涯便跳海里一边沉睡一边养伤,而萧然,则被冥冥捡了回去,最后居然成婚了。 “属下当初会靠近那个麒麟幼崽,就是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是萧兄一脉的,本想借他寻到萧兄……” 谁知道,萧然早就失踪了。 然而,最后却在秘境听到了冥冥和两位尊上的对话,认出了这两位被自幼教导认识熟记的妖界尊主,也算意外之喜了。 揽星与血星阑隐约通过他的话语窥到了妖族在仙界的情况,各族居然通过联姻来加强联系,说明外界尚有危机,几族必须得加强合作。 而且雷听涯这样的小辈对他们态度与称呼看来,依然很敬重,妖族并未离心。 揽星理清情况后,直接道:“三日后,你带我们去那处通道。” 雷听涯迟疑道:“萧兄不在,有通道也过不去……”为何不直接飞升上去呢?总归二位尊上的实力早就已经到了临界点了。 “没有本座斩不开的东西。”血星阑傲然抬头,“你只管带路,先退下。” 乖巧软萌的兔子一张口就嚣张的要命,又想到这张皮下面的实质是一把剑,雷听涯总觉得诡异恐怖的身上鳞片都快炸起来了。 “是。”雷听涯应了一声,然后面色凝重的退了出去。 妖尊和族内教导的有些不一样,那些老家伙口里的妖尊,强大霸气,对子民爱护仁慈,是一代霸主帝尊。 骗人的…… 冥冥剑他脸色凝重,担忧的问道:“怎么了?尊上交代的事情很难办吗?” “不。”雷听涯摇头,眼神恍惚,“我只是在想,十三妖王为何没有兔族。” 两位尊上看着分明都很喜爱。 冥冥想了想道:“兔族衍生于犼族,从原形上看不过少了双翅膀尾巴短了点。 犼族妖王强大,能排入十三妖王前三,兔族也算在十三妖王内有一席之地。” 雷听涯手臂上刷的一下炸起了一层鳞片,眼含惊恐:“犼?” 那个记载中,曾经以龙族为主食的凶兽犼? 那尊上今日变成兔子难不成是在提醒他,要是他办不好事情,说明他龙族不过如此,就会被犼族替代,甚至……吃掉? 不愧是妖尊!如此高深莫测,恐怖如斯! 不行,他得趁着犼族还倒霉的在魔界地盘没找到出路回来之前,先立功! 免得以后尊上信重犼族,他们龙族走在路上还要被犼族偷偷咬两口。 雷听涯立刻道:“不行!我不想被咬!” 说完就匆匆忙忙的跑了。 冥冥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坚毅的背影。 这条龙脑袋是不是有毛病? 第221章 纵横四海第14天 三日后,雷听涯带着他们沿着海域一路飞过去。 此次出行的,只有揽星和血星阑,再带了个木麒麟。 冥冥要留下来,处理妖族的事情。 等事情结束之后,他们依然要以不夜天为妖都,不可轻视。 而木麒麟则是因为血脉问题,他从在母亲肚子里开始,就受了算计。 本身就是混血还没有泡过圣池,导致如今远不如麒麟族刚诞生的幼崽。 那日雷听涯走后,揽星看了不少关于关于麒麟族的典籍,了解了木麒麟的血脉,不放心木麒麟一直这样拖着,怕留下后遗症,便决定带他一起走。 因为这件事儿,血星阑还吃上了醋。 揽星现在还能回忆起,软乎乎的小兔子在床上拼命的打滚蹬腿嘤嘤嘤。 在哄得他心软退让之后,血星阑又变回人身,向揽星讨了整整两夜的补偿。 揽星缓缓吐了口气,原本恢复记忆后 ,他并不在乎修仙界的那些规矩,他与血星阑比起师徒更像是道侣。 因此,他还考虑过正式收木麒麟为弟子的。 木麒麟这些年一直跟在他们二人身后,却没有一个正式的身份,实在是有些委屈。 可是现在有这么一只酸兔子在,这件事情也未必好办。 只能多给木麒麟一些补偿了。 众人飞上了好几日,一直到揽星隐约能感觉到天道的力量波动都还没到。 揽星只能用剑域将他们全部笼罩其中,避开天道探查。 又这样飞上了好几日,雷听涯终于停在了海面上。 “就是此处。” 揽星微微闭眼,伸手往空中一探,此处空间十分凌乱,若是一般的化神划破空间,想从这里出来,都容易被空间乱流搅碎。 难怪只能飞过来。 “此处通道是当年留下的,里面空间乱流很多,我们也是身受重伤才钻了过来,如今又过了百年,只怕会更乱,一不小心会迷失在里面,无法到达仙界。”雷听涯说。 血星阑指尖并出一道细小的剑气,寻到那条已经荒废了近百年的空间通道:“先进去。” 雷听涯还记得恐怖的空间乱流,将当年半步大罗金仙体质的他和萧然都差点搅碎,何况如今区区的化神修为。 要知道,此界之人所谓的飞升之后,突破壁障,修为一般为散仙,天之骄子积累强横道心圆满的,或许能到灵仙。 而在此之上,还有,真仙,金仙,大罗金仙,最后是传说中的神境。 金仙和化神期的区别……雷听涯想一想都觉得自己但凡踏进这个通道,就直接可以去轮回转世了。 “啧,磨蹭!”血星阑见雷听涯没动,干脆抬起一脚将他踢了进去。 雷听涯猛然绷紧了身子,浑身灵力运转起来,准备以命相搏。 然而,最终他却安然无恙的融入了通道之中,细碎的空间乱流从他身旁掠过却伤不了他分毫。 “此处倒是个绝佳修行之地。”揽星清冷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雷听涯这才发现,那些空间乱流居然直接绕过了他亲昵又温润乖顺地缠绕在了揽星指尖,然后被揽星吸收殆尽。 揽星直接扩大了自己的剑域,将空间乱流全部吸收在剑域之内。 周天星辰转动,融入空间乱流,整个剑域熠熠生辉,竟像是真实的星域一般。 雷听涯恍然,揽星尊上的剑域,是周天星辰,无论时间空间都只是星辰流转间的一部分罢了。 紧接着,血星阑抬手,星河之中带上了一丝血色的雾气。 一剑从天外星辰落下,直接斩开了晦暗不明的通道。 原本已经乱得像迷宫一样的通道,瞬间只留下了一条坦荡的连接着终点的直路。 “走。”血星阑道。 “是!”雷听涯恭敬的低下头,心中激动。 长老们果然没骗他!两位尊上就是最厉害的! 随着他们一步步在空间通道中前行,彻底脱离了修真界的法则束缚,雷听涯身上的修为渐渐恢复。 快速疯长的修为让他饿惯了的身子有些撑着了,行走之间都缓慢了不少。 揽星和血星阑也面临相同的情况,只是他们适应的极快,并没有什么十分特殊的感觉。 但揽星特意放慢了脚步,让雷听涯能适应,也让木麒麟慢慢适应越发浓郁的灵力。 等雷听涯恢复到金仙修为,惊愕的发现,之前他还能看出揽星和血星阑化神期的修为,如今,他却看不清二人的实力了。 这种情况他只在族长身上见到过:“大罗金仙……” 这时前方出现了一道银色的拱门,雷听涯脸露喜色:“到了,就是前方。” “妖族上下都极为想念二位尊上,还请二位尊上到了仙界先去视察龙族。”雷听涯轻咳一声道,“龙族这些年五爪阴阳天龙,也多了好几条呢。” 血星阑眸光微亮,不错不夜天上方现在就差两条阴阳天龙了:“那就先去龙族。” 雷听涯心底猛地松了一口气,族长若是知道他把两位尊上寻回了,定然不会再计较他逃婚的事情了! 就在他愉悦的踏出空间通道,正意气风发地为二位尊上介绍:“此地,是三族祭坛,离我们不夜天最近的……” 话音未落,一道金色巨网从天而降:“两个臭小子,逃婚逃了几百年还知道回来!” 血星阑环着揽星的腰,直接带着他往后一跃,退出了金网范围,也压住了刚刚准备出手的揽星。 雷听涯那点小算盘他都看得清楚。 虽然他的确很想要阴阳天龙,但是不代表他会乐意雷听涯的利用。 反正来人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杀气,就让他吃点苦头。 七八个头发微白的男女各自撒网,分别把雷听涯和木麒麟都抓了过去。 木麒麟茫然的看着怒气冲冲的老者。 老者骂骂咧咧的话音一顿,瞳孔一缩,下一刻脸色铁青:“龙族那小子!你口口声声不愿意结婚带着我们家少主逃婚!如今婚典没办,却连幼崽都搞出来了!” 早知道就去找凤凰联姻了,龙族这些家伙简直道德低劣! 龙族长老也看见了木麒麟,闻到了他身上属于雷听涯和萧然的味道,脸色跟着一变,一把掐住了雷听涯脖子:“这是你生的,还是麒麟家那小子生的?” 说好的是他们娶麒麟族!自家少主逃婚莫非是为了去给麒麟族生孩子? 木麒麟:“啊?” 第221章 纵横四海第14天 三日后,雷听涯带着他们沿着海域一路飞过去。 此次出行的,只有揽星和血星阑,再带了个木麒麟。 冥冥要留下来,处理妖族的事情。 等事情结束之后,他们依然要以不夜天为妖都,不可轻视。 而木麒麟则是因为血脉问题,他从在母亲肚子里开始,就受了算计。 本身就是混血还没有泡过圣池,导致如今远不如麒麟族刚诞生的幼崽。 那日雷听涯走后,揽星看了不少关于关于麒麟族的典籍,了解了木麒麟的血脉,不放心木麒麟一直这样拖着,怕留下后遗症,便决定带他一起走。 因为这件事儿,血星阑还吃上了醋。 揽星现在还能回忆起,软乎乎的小兔子在床上拼命的打滚蹬腿嘤嘤嘤。 在哄得他心软退让之后,血星阑又变回人身,向揽星讨了整整两夜的补偿。 揽星缓缓吐了口气,原本恢复记忆后 ,他并不在乎修仙界的那些规矩,他与血星阑比起师徒更像是道侣。 因此,他还考虑过正式收木麒麟为弟子的。 木麒麟这些年一直跟在他们二人身后,却没有一个正式的身份,实在是有些委屈。 可是现在有这么一只酸兔子在,这件事情也未必好办。 只能多给木麒麟一些补偿了。 众人飞上了好几日,一直到揽星隐约能感觉到天道的力量波动都还没到。 揽星只能用剑域将他们全部笼罩其中,避开天道探查。 又这样飞上了好几日,雷听涯终于停在了海面上。 “就是此处。” 揽星微微闭眼,伸手往空中一探,此处空间十分凌乱,若是一般的化神划破空间,想从这里出来,都容易被空间乱流搅碎。 难怪只能飞过来。 “此处通道是当年留下的,里面空间乱流很多,我们也是身受重伤才钻了过来,如今又过了百年,只怕会更乱,一不小心会迷失在里面,无法到达仙界。”雷听涯说。 血星阑指尖并出一道细小的剑气,寻到那条已经荒废了近百年的空间通道:“先进去。” 雷听涯还记得恐怖的空间乱流,将当年半步大罗金仙体质的他和萧然都差点搅碎,何况如今区区的化神修为。 要知道,此界之人所谓的飞升之后,突破壁障,修为一般为散仙,天之骄子积累强横道心圆满的,或许能到灵仙。 而在此之上,还有,真仙,金仙,大罗金仙,最后是传说中的神境。 金仙和化神期的区别……雷听涯想一想都觉得自己但凡踏进这个通道,就直接可以去轮回转世了。 “啧,磨蹭!”血星阑见雷听涯没动,干脆抬起一脚将他踢了进去。 雷听涯猛然绷紧了身子,浑身灵力运转起来,准备以命相搏。 然而,最终他却安然无恙的融入了通道之中,细碎的空间乱流从他身旁掠过却伤不了他分毫。 “此处倒是个绝佳修行之地。”揽星清冷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雷听涯这才发现,那些空间乱流居然直接绕过了他亲昵又温润乖顺地缠绕在了揽星指尖,然后被揽星吸收殆尽。 揽星直接扩大了自己的剑域,将空间乱流全部吸收在剑域之内。 周天星辰转动,融入空间乱流,整个剑域熠熠生辉,竟像是真实的星域一般。 雷听涯恍然,揽星尊上的剑域,是周天星辰,无论时间空间都只是星辰流转间的一部分罢了。 紧接着,血星阑抬手,星河之中带上了一丝血色的雾气。 一剑从天外星辰落下,直接斩开了晦暗不明的通道。 原本已经乱得像迷宫一样的通道,瞬间只留下了一条坦荡的连接着终点的直路。 “走。”血星阑道。 “是!”雷听涯恭敬的低下头,心中激动。 长老们果然没骗他!两位尊上就是最厉害的! 随着他们一步步在空间通道中前行,彻底脱离了修真界的法则束缚,雷听涯身上的修为渐渐恢复。 快速疯长的修为让他饿惯了的身子有些撑着了,行走之间都缓慢了不少。 揽星和血星阑也面临相同的情况,只是他们适应的极快,并没有什么十分特殊的感觉。 但揽星特意放慢了脚步,让雷听涯能适应,也让木麒麟慢慢适应越发浓郁的灵力。 等雷听涯恢复到金仙修为,惊愕的发现,之前他还能看出揽星和血星阑化神期的修为,如今,他却看不清二人的实力了。 这种情况他只在族长身上见到过:“大罗金仙……” 这时前方出现了一道银色的拱门,雷听涯脸露喜色:“到了,就是前方。” “妖族上下都极为想念二位尊上,还请二位尊上到了仙界先去视察龙族。”雷听涯轻咳一声道,“龙族这些年五爪阴阳天龙,也多了好几条呢。” 血星阑眸光微亮,不错不夜天上方现在就差两条阴阳天龙了:“那就先去龙族。” 雷听涯心底猛地松了一口气,族长若是知道他把两位尊上寻回了,定然不会再计较他逃婚的事情了! 就在他愉悦的踏出空间通道,正意气风发地为二位尊上介绍:“此地,是三族祭坛,离我们不夜天最近的……” 话音未落,一道金色巨网从天而降:“两个臭小子,逃婚逃了几百年还知道回来!” 血星阑环着揽星的腰,直接带着他往后一跃,退出了金网范围,也压住了刚刚准备出手的揽星。 雷听涯那点小算盘他都看得清楚。 虽然他的确很想要阴阳天龙,但是不代表他会乐意雷听涯的利用。 反正来人也没有什么真正的杀气,就让他吃点苦头。 七八个头发微白的男女各自撒网,分别把雷听涯和木麒麟都抓了过去。 木麒麟茫然的看着怒气冲冲的老者。 老者骂骂咧咧的话音一顿,瞳孔一缩,下一刻脸色铁青:“龙族那小子!你口口声声不愿意结婚带着我们家少主逃婚!如今婚典没办,却连幼崽都搞出来了!” 早知道就去找凤凰联姻了,龙族这些家伙简直道德低劣! 龙族长老也看见了木麒麟,闻到了他身上属于雷听涯和萧然的味道,脸色跟着一变,一把掐住了雷听涯脖子:“这是你生的,还是麒麟家那小子生的?” 说好的是他们娶麒麟族!自家少主逃婚莫非是为了去给麒麟族生孩子? 木麒麟:“啊?” 第222章 纵横四海第15天 雷听涯身子在网里拼命挣扎:“这是萧然的幼崽的幼崽!他外孙!不是我的崽!” 龙族长老勃然大怒:“你们一起跑下界的,人家外孙都有了,你怎么还是一条龙回来的?” 麒麟族的长老也没好到哪里去,手忙脚乱的把木麒麟从网里放出来,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到面前:“孩子,苦了你了,怎么这么小就化人形了。” 化了人形就很难再继续激活血脉之力,能继承的麒麟族天赋也会减少,对幼崽的成长不利。 一般不到五百岁,都不会教导幼崽化形。 雷听涯眼瞧着长老要把他拎回去责罚,连忙道:“等等,我将二位尊上寻回来了!尊上!尊上你说句话呀,看着属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救一救龙!” 龙族长老气得胡子飘飘的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哼,胆子越发大了,居然敢拿尊上开玩笑,回去好好反省。” 见雷听涯已经被金网束缚着化成了原型,跟一条泥鳅似的被长老拎着脖子往回拖。 一直收敛着气息降低存在感的揽星和血星阑,总算撤掉了面前的结界。 一众长老感受到揽星和血星阑的气息,身形猛的一顿,愕然回头,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尊上!”众长老瞬间跪了下去,热泪盈眶的行礼,“属下拜见尊上,恭迎尊主!” 一万年了,他们从青春年少,步入了垂垂老矣,总算又见到了尊上。 “不必多礼。”揽星道,“麒麟族先将小麒麟带回去治疗,再召集十三妖王族裔。 龙族与本尊汇报仙界情况,妖族情况。” “是!”两族干净利落的应承了,没有半分质疑的立刻执行。 只要两位尊上在,说明一切的困苦都即将成为过去,他们也能,重新朝拜于不夜天! 他们本是感应到了祭坛处空间通道的波动,过来抓离家出走的叛逆小年轻。 没想到,他们居然迎来了二位尊上,这天降馅饼的意外之喜都快把他们砸懵了,一时顾不上雷听涯。 雷听涯暂时被族内放过,跟随在身后听候差遣。 龙族二长老细细为揽星与血星阑讲述情况,其余几人赶紧回去通知族长。 “当初大界分裂之后,我们随着仙族一同被抛到了这外面,为了争夺生存地盘,和仙族斗了上千年……” 如今的仙界,妖族占了一小半,更多的地方是仙族占去了。 原因很简单,在两族实力不相上下的时候,仙族人更多。 他们龙族这万年来,新生龙族不过三十多条。 麒麟和凤凰族也差不多。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了修为的限制,却也以另一种方式,限制了他们的衍生。 越强大血脉越难传承,反而是小妖们,还在正常繁衍的范围之内。 妖族的强大与否血脉占很大的原因,血脉太弱的,继承不了多少传承,只能磕磕碰碰的修行,却永远会被一道又一道晋升的关卡卡住。 仙族虽然也要靠灵根修行,却研究出了一种灵根提纯之术,这些年来隐隐压了他们一头。 “他们的灵根提纯法,是用无数条生命实验出来的,可我们妖族繁衍如此困难哪里舍得这样牺牲族人。” 更何况妖族的成长期比仙族的成长期长多了,就算是小妖也是死一只少一只。 龙族长老将近几百年的文书和仙界的地图全部奉给了揽星与血星阑,血星阑没那个耐心慢慢看,揽星则一一将其翻阅,逐渐对仙界的情况心里有了数。 若是他们再耽搁上几千年,恐怕妖族又要沦落到和当年血星阑未曾出世的时候,一样的情况了。 两人查阅文书用了五天,彻底掌握了仙界的情况。 而各妖族族长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十三妖王中,斑斓蝶族因为做的是贴身近侍的活,长居不夜天,也留在了修真界。 龙、凤、麒麟连同白矖、腾蛇、玄武,六大族随着仙族一同被抛到天外。 其余附属小族,千鹤族,龟族,蛇族等等,有四十余族。 但,整个仙界,妖族的数量也不过十万。 六妖王的族裔,加起来才四千。 揽星隐约记得,当年的六大族,一族都有四五千了。 可想而知,当年刚被抛出来的时候,妖族死伤有多惨重。 揽星放下手中文书,缓声道:“让他们进来。” “是。” 新一代六大妖王进来拜见二人,也汇报了他们当年的身份。 大多是当年妖王的副手或者留守族内的长老。 如今修为还比不过当年的妖王。 可想而知,妖族凋零的有多厉害。 “尊上接下来,可要讨伐仙族?”凤凰妖王目光灼灼的看着揽星与血星阑。 揽星有一瞬间的恍惚,他记得当年的凤凰妖王。 那个女子,为他们烧了许久的炉子,送了许多的灵火来,静谧细心又稳妥,喜欢在头上戴着自己曾经掉落的翎羽,华丽大气。 可惜最后陨落在了不夜天。 如今的凤凰妖王,是上一任妖王的妹妹,容貌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大胆激进些,眼中的还带着压抑的仇恨与不甘。 妖族当年被压迫许久,好不容易重新焕发生机,却又半路夭折,连她的姐妹也丧命于阴谋之中。 在仙界争斗数年,仙族偷盗幼崽,灭杀妖族,族内人丁凋零,她怎么能不恨。 不仅是凤凰妖王,其余妖王也差不多。 他们几乎将所有的期盼与渴望都放在了血星阑与揽星身上,坚信他们会带着妖族复仇,重铸妖族荣光。 他们这些年和仙族避战,就是因为人口太少了,实在经不起折腾,又没有绝强的战力可以定乾坤,万一被拖入战争的旋涡,一不小心就会导致灭族。 可如今揽星与血星阑回来了,他们妖族,当再无顾忌。 揽星原本不欲闹出太大的动静,他们毕竟还没成神,若是惊动了天道,恐怕会很麻烦。 他只打算找到季共谦,杀了他,断掉他们身上的因果,免得仙族利用季共谦算计他。 然后再与血星阑合体修炼成神,灭杀天道,重连三界,等尘埃落定,在与仙族魔族算那血海深仇。 可对上这些妖界遗老满怀期盼,充满信任的目光,看着卷轴上那触目惊心的死亡数据。 几百万妖族生命如今十不存一……揽星改变了他的想法。 他们现在更需要的,是一场压倒性的胜利,是对仙族绝对的震慑和对妖族的鼓舞。 至于天道的干扰…… 揽星心下一哂,他们斗了这么多年,如今,难不成他还真就怕了它吗? 千般谋算百般顾虑,都要为了每一条妖族的血仇,让路。 “召集妖王卫,十日后,宣战仙族,仙界,该是吾等领地。”揽星沉声道。 “谨遵尊上法旨!”一众妖王抑制不住澎湃的内心,声音洪亮且带着急切。 晚间,雷听涯来禀告了妖族为迎二位尊上准备了大庆。 却被揽星拒绝了:“待战后,与庆功宴一同再办。” 现在还有许多妖族不知道他们回归了,那就没必要再露于人前。 十日后,六位妖王各带五千妖卫,绣着剑与剑鞘旌旗蔽日,带着众妖,直扑仙族领域。 仙族族长闻言眉头一皱:“那群孽妖又发什么疯,最近仙族并未前去狩猎它们的幼崽。” “这次多了两个陌生妖族,属下看不出修为,至少是大罗金仙,他们宣称,要踏平仙族,一统仙界。”仙族将领道。 仙族族长冷哼一声:“不过多了两个大罗金仙而已,居然敢如此放肆,应战!” “是!” 两族对垒,揽星直接利用旌旗作为阵眼,构建周天星辰大阵,庇护妖族六卫。 等到两族短兵相接,正式交战。 仙族大阵几乎一触即溃,刚凝结在半空之中的兵魂瞬间消散。 上空风云搅动,火光雷光四起,六位妖王化出原型,以天赋神通直破仙城,仙兵节节败退。 仙族将领还未来得及施展神通,重新组织仙兵,就被血色或银色的剑气直接剿灭了神魂。 短短一个时辰,仙族就直接被杀到了九重天上。 “怎会如此!这可是上古大阵,居然拦不住他们?”仙族族长手持法器,直奔前线。 然后,看见了上方那两双异色双瞳。 金眸冷冽淡漠,血眸杀气腾腾。 “怎么会是你们!你们不应该在塔下压着吗!”仙族族长瞬间慌了手脚。 “自然是出来,找你们复仇的。”血星阑面对层层压上的仙兵,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祭坛之上。 他的大婚之日,险些被害死了他的挚爱。 血海星河陡然爆发,道道血色长剑如同群星坠落,逼向仙族族长。 仙族大阵一大部分都是从揽星身上偷来的,哪里压得住揽星。 如今的揽星身上没有束缚,大可展开手脚,轻松将其阵法破开,甚至阵法逆转,让整个仙族都成为了笼中困兽。 血星阑这次没有留手,斩灭掉的仙族精血通通抽出融入血海,为他与揽星日后修行积累资源。 直到其中一柄血剑被一道寒霜剑气挡住,揽星与血星阑同时回头。 只见一仙族男子面色沉静,眉头微皱,不悦道:“季斯年!你既已飞升,为何要与那群妖孽搅合在一起,还不速到为父身边来。” 熟悉的青衣墨发,熟悉的冷漠呵斥,一切都是熟悉的……一切却又都十分陌生。 “季共谦。”揽星语气十分平静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季共谦呵斥道:“为父怎么教你的?修剑者,当持身端正,剑为脊梁,应当斩妖除魔,荡尽世间妖魔,你如今在干什么?” “放肆!你也配和师尊如此说话!”血星阑手心猛的一握,千道血剑赫然刺向季共谦。 季共谦长剑横扫,荡起一层寒霜,纵身快速的往后退去。 他感受到血剑上的魔气,冷哼一声:“我落云峰,何时有你这种妖魔弟子?” 下一刻,一柄弯爪法器直接从他身后探出,扣住了他的脖子。 赫然是已经重伤的仙族族长,他大声道:“即刻命令众妖住手,否则你父亲性命不保。” 季共谦面露惊愕之色,没想到仙族族长居然会从他背后偷袭。 血星阑忍不住嘴角一扯,戏谑的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仙族老儿,手段倒是一如既往的下作,只不过,你倒是会挑绑架对象。” 仙族族长素来知道揽星重情,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揽星居然有了一个凡人父亲。 但是当年揽星能为血屠自戕,如今他手上有了人质,和当年的情况一样,说不定也能逼得揽星自戕! 揽星看着这一幕,说不清心中是荒谬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他只是觉得,那些困扰了他许久的过往,就像是蒙在剑鞘上的灰尘,早就被血星阑轻轻的掸去了。 如今又有尘埃扬来,却有清风拂过,再不能沾染他分毫。 揽星抬手,仙族族长以为他要叫停,眼中还有几分喜色。 然而,揽星指诀一变,冷声道:“想杀他的,不止你一个,还轮不到你动手。” 一道灵光闪过,仙族族长瞬间被数道剑气绞为了碎片。 季共谦被剑气带动的踉跄了一下,还未松口气,一把血色长剑就指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僵硬抬头,持剑人是揽星。 “季……” “本尊不叫季斯年,本尊的本体上面刻着本尊的名字,你应当见过。”揽星缓声道。 季共谦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你在胡说什么?” 揽星没与他争辩,只是接着说道:“本尊灭了天星宗,打压了璇玑仙门,杀了季无忧,当初入塔之人,只剩下你了。” 季共谦脸上的伪装陡然散去,压低了喉咙堪称凶狠的说道:“季斯年!季无忧可是你的弟弟!无论如何也是我将你救出塔的,你怎么可以如此恩将仇报?” “本尊……名为揽星。”长剑直接刺入了他的喉咙之中,季共谦被剑域压制着,别说逃了,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他破损的喉咙嗬嗬的发出气音,揽星直视着他的双眸:“季斯年,从未存在过。” 季共谦体内偷窃的仙灵之力,剑意之境,通通被长剑吸取。 最后,身躯直接化为粉末,魂魄消散于世。 揽星垂眸,看着地上散落的衣衫,脑海里想起的不是季共谦,却是似乎毫不相关的另一幅画面。 千宗主摸着他的头说:“落云峰待的不开心,就和宗主走,去坤泽峰。 要是以后不喜欢乾元宗,就去游历。 你又不是我们这些老头子,未来还长着呢,总会有喜欢的地方。” “小剑鞘。”血星阑握住他的手,轻声叫了一声。 揽星回过头,反握住血星阑的手,微微一笑:“走,这里的事,结束了。” 他身后,天宫倾塌,湮灭于尘埃中。 第222章 纵横四海第15天 雷听涯身子在网里拼命挣扎:“这是萧然的幼崽的幼崽!他外孙!不是我的崽!” 龙族长老勃然大怒:“你们一起跑下界的,人家外孙都有了,你怎么还是一条龙回来的?” 麒麟族的长老也没好到哪里去,手忙脚乱的把木麒麟从网里放出来,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到面前:“孩子,苦了你了,怎么这么小就化人形了。” 化了人形就很难再继续激活血脉之力,能继承的麒麟族天赋也会减少,对幼崽的成长不利。 一般不到五百岁,都不会教导幼崽化形。 雷听涯眼瞧着长老要把他拎回去责罚,连忙道:“等等,我将二位尊上寻回来了!尊上!尊上你说句话呀,看着属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救一救龙!” 龙族长老气得胡子飘飘的在他头上拍了一下:“哼,胆子越发大了,居然敢拿尊上开玩笑,回去好好反省。” 见雷听涯已经被金网束缚着化成了原型,跟一条泥鳅似的被长老拎着脖子往回拖。 一直收敛着气息降低存在感的揽星和血星阑,总算撤掉了面前的结界。 一众长老感受到揽星和血星阑的气息,身形猛的一顿,愕然回头,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 “尊上!”众长老瞬间跪了下去,热泪盈眶的行礼,“属下拜见尊上,恭迎尊主!” 一万年了,他们从青春年少,步入了垂垂老矣,总算又见到了尊上。 “不必多礼。”揽星道,“麒麟族先将小麒麟带回去治疗,再召集十三妖王族裔。 龙族与本尊汇报仙界情况,妖族情况。” “是!”两族干净利落的应承了,没有半分质疑的立刻执行。 只要两位尊上在,说明一切的困苦都即将成为过去,他们也能,重新朝拜于不夜天! 他们本是感应到了祭坛处空间通道的波动,过来抓离家出走的叛逆小年轻。 没想到,他们居然迎来了二位尊上,这天降馅饼的意外之喜都快把他们砸懵了,一时顾不上雷听涯。 雷听涯暂时被族内放过,跟随在身后听候差遣。 龙族二长老细细为揽星与血星阑讲述情况,其余几人赶紧回去通知族长。 “当初大界分裂之后,我们随着仙族一同被抛到了这外面,为了争夺生存地盘,和仙族斗了上千年……” 如今的仙界,妖族占了一小半,更多的地方是仙族占去了。 原因很简单,在两族实力不相上下的时候,仙族人更多。 他们龙族这万年来,新生龙族不过三十多条。 麒麟和凤凰族也差不多。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了修为的限制,却也以另一种方式,限制了他们的衍生。 越强大血脉越难传承,反而是小妖们,还在正常繁衍的范围之内。 妖族的强大与否血脉占很大的原因,血脉太弱的,继承不了多少传承,只能磕磕碰碰的修行,却永远会被一道又一道晋升的关卡卡住。 仙族虽然也要靠灵根修行,却研究出了一种灵根提纯之术,这些年来隐隐压了他们一头。 “他们的灵根提纯法,是用无数条生命实验出来的,可我们妖族繁衍如此困难哪里舍得这样牺牲族人。” 更何况妖族的成长期比仙族的成长期长多了,就算是小妖也是死一只少一只。 龙族长老将近几百年的文书和仙界的地图全部奉给了揽星与血星阑,血星阑没那个耐心慢慢看,揽星则一一将其翻阅,逐渐对仙界的情况心里有了数。 若是他们再耽搁上几千年,恐怕妖族又要沦落到和当年血星阑未曾出世的时候,一样的情况了。 两人查阅文书用了五天,彻底掌握了仙界的情况。 而各妖族族长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十三妖王中,斑斓蝶族因为做的是贴身近侍的活,长居不夜天,也留在了修真界。 龙、凤、麒麟连同白矖、腾蛇、玄武,六大族随着仙族一同被抛到天外。 其余附属小族,千鹤族,龟族,蛇族等等,有四十余族。 但,整个仙界,妖族的数量也不过十万。 六妖王的族裔,加起来才四千。 揽星隐约记得,当年的六大族,一族都有四五千了。 可想而知,当年刚被抛出来的时候,妖族死伤有多惨重。 揽星放下手中文书,缓声道:“让他们进来。” “是。” 新一代六大妖王进来拜见二人,也汇报了他们当年的身份。 大多是当年妖王的副手或者留守族内的长老。 如今修为还比不过当年的妖王。 可想而知,妖族凋零的有多厉害。 “尊上接下来,可要讨伐仙族?”凤凰妖王目光灼灼的看着揽星与血星阑。 揽星有一瞬间的恍惚,他记得当年的凤凰妖王。 那个女子,为他们烧了许久的炉子,送了许多的灵火来,静谧细心又稳妥,喜欢在头上戴着自己曾经掉落的翎羽,华丽大气。 可惜最后陨落在了不夜天。 如今的凤凰妖王,是上一任妖王的妹妹,容貌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大胆激进些,眼中的还带着压抑的仇恨与不甘。 妖族当年被压迫许久,好不容易重新焕发生机,却又半路夭折,连她的姐妹也丧命于阴谋之中。 在仙界争斗数年,仙族偷盗幼崽,灭杀妖族,族内人丁凋零,她怎么能不恨。 不仅是凤凰妖王,其余妖王也差不多。 他们几乎将所有的期盼与渴望都放在了血星阑与揽星身上,坚信他们会带着妖族复仇,重铸妖族荣光。 他们这些年和仙族避战,就是因为人口太少了,实在经不起折腾,又没有绝强的战力可以定乾坤,万一被拖入战争的旋涡,一不小心就会导致灭族。 可如今揽星与血星阑回来了,他们妖族,当再无顾忌。 揽星原本不欲闹出太大的动静,他们毕竟还没成神,若是惊动了天道,恐怕会很麻烦。 他只打算找到季共谦,杀了他,断掉他们身上的因果,免得仙族利用季共谦算计他。 然后再与血星阑合体修炼成神,灭杀天道,重连三界,等尘埃落定,在与仙族魔族算那血海深仇。 可对上这些妖界遗老满怀期盼,充满信任的目光,看着卷轴上那触目惊心的死亡数据。 几百万妖族生命如今十不存一……揽星改变了他的想法。 他们现在更需要的,是一场压倒性的胜利,是对仙族绝对的震慑和对妖族的鼓舞。 至于天道的干扰…… 揽星心下一哂,他们斗了这么多年,如今,难不成他还真就怕了它吗? 千般谋算百般顾虑,都要为了每一条妖族的血仇,让路。 “召集妖王卫,十日后,宣战仙族,仙界,该是吾等领地。”揽星沉声道。 “谨遵尊上法旨!”一众妖王抑制不住澎湃的内心,声音洪亮且带着急切。 晚间,雷听涯来禀告了妖族为迎二位尊上准备了大庆。 却被揽星拒绝了:“待战后,与庆功宴一同再办。” 现在还有许多妖族不知道他们回归了,那就没必要再露于人前。 十日后,六位妖王各带五千妖卫,绣着剑与剑鞘旌旗蔽日,带着众妖,直扑仙族领域。 仙族族长闻言眉头一皱:“那群孽妖又发什么疯,最近仙族并未前去狩猎它们的幼崽。” “这次多了两个陌生妖族,属下看不出修为,至少是大罗金仙,他们宣称,要踏平仙族,一统仙界。”仙族将领道。 仙族族长冷哼一声:“不过多了两个大罗金仙而已,居然敢如此放肆,应战!” “是!” 两族对垒,揽星直接利用旌旗作为阵眼,构建周天星辰大阵,庇护妖族六卫。 等到两族短兵相接,正式交战。 仙族大阵几乎一触即溃,刚凝结在半空之中的兵魂瞬间消散。 上空风云搅动,火光雷光四起,六位妖王化出原型,以天赋神通直破仙城,仙兵节节败退。 仙族将领还未来得及施展神通,重新组织仙兵,就被血色或银色的剑气直接剿灭了神魂。 短短一个时辰,仙族就直接被杀到了九重天上。 “怎会如此!这可是上古大阵,居然拦不住他们?”仙族族长手持法器,直奔前线。 然后,看见了上方那两双异色双瞳。 金眸冷冽淡漠,血眸杀气腾腾。 “怎么会是你们!你们不应该在塔下压着吗!”仙族族长瞬间慌了手脚。 “自然是出来,找你们复仇的。”血星阑面对层层压上的仙兵,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祭坛之上。 他的大婚之日,险些被害死了他的挚爱。 血海星河陡然爆发,道道血色长剑如同群星坠落,逼向仙族族长。 仙族大阵一大部分都是从揽星身上偷来的,哪里压得住揽星。 如今的揽星身上没有束缚,大可展开手脚,轻松将其阵法破开,甚至阵法逆转,让整个仙族都成为了笼中困兽。 血星阑这次没有留手,斩灭掉的仙族精血通通抽出融入血海,为他与揽星日后修行积累资源。 直到其中一柄血剑被一道寒霜剑气挡住,揽星与血星阑同时回头。 只见一仙族男子面色沉静,眉头微皱,不悦道:“季斯年!你既已飞升,为何要与那群妖孽搅合在一起,还不速到为父身边来。” 熟悉的青衣墨发,熟悉的冷漠呵斥,一切都是熟悉的……一切却又都十分陌生。 “季共谦。”揽星语气十分平静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季共谦呵斥道:“为父怎么教你的?修剑者,当持身端正,剑为脊梁,应当斩妖除魔,荡尽世间妖魔,你如今在干什么?” “放肆!你也配和师尊如此说话!”血星阑手心猛的一握,千道血剑赫然刺向季共谦。 季共谦长剑横扫,荡起一层寒霜,纵身快速的往后退去。 他感受到血剑上的魔气,冷哼一声:“我落云峰,何时有你这种妖魔弟子?” 下一刻,一柄弯爪法器直接从他身后探出,扣住了他的脖子。 赫然是已经重伤的仙族族长,他大声道:“即刻命令众妖住手,否则你父亲性命不保。” 季共谦面露惊愕之色,没想到仙族族长居然会从他背后偷袭。 血星阑忍不住嘴角一扯,戏谑的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仙族老儿,手段倒是一如既往的下作,只不过,你倒是会挑绑架对象。” 仙族族长素来知道揽星重情,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揽星居然有了一个凡人父亲。 但是当年揽星能为血屠自戕,如今他手上有了人质,和当年的情况一样,说不定也能逼得揽星自戕! 揽星看着这一幕,说不清心中是荒谬还是别的什么情绪。 他只是觉得,那些困扰了他许久的过往,就像是蒙在剑鞘上的灰尘,早就被血星阑轻轻的掸去了。 如今又有尘埃扬来,却有清风拂过,再不能沾染他分毫。 揽星抬手,仙族族长以为他要叫停,眼中还有几分喜色。 然而,揽星指诀一变,冷声道:“想杀他的,不止你一个,还轮不到你动手。” 一道灵光闪过,仙族族长瞬间被数道剑气绞为了碎片。 季共谦被剑气带动的踉跄了一下,还未松口气,一把血色长剑就指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僵硬抬头,持剑人是揽星。 “季……” “本尊不叫季斯年,本尊的本体上面刻着本尊的名字,你应当见过。”揽星缓声道。 季共谦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你在胡说什么?” 揽星没与他争辩,只是接着说道:“本尊灭了天星宗,打压了璇玑仙门,杀了季无忧,当初入塔之人,只剩下你了。” 季共谦脸上的伪装陡然散去,压低了喉咙堪称凶狠的说道:“季斯年!季无忧可是你的弟弟!无论如何也是我将你救出塔的,你怎么可以如此恩将仇报?” “本尊……名为揽星。”长剑直接刺入了他的喉咙之中,季共谦被剑域压制着,别说逃了,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他破损的喉咙嗬嗬的发出气音,揽星直视着他的双眸:“季斯年,从未存在过。” 季共谦体内偷窃的仙灵之力,剑意之境,通通被长剑吸取。 最后,身躯直接化为粉末,魂魄消散于世。 揽星垂眸,看着地上散落的衣衫,脑海里想起的不是季共谦,却是似乎毫不相关的另一幅画面。 千宗主摸着他的头说:“落云峰待的不开心,就和宗主走,去坤泽峰。 要是以后不喜欢乾元宗,就去游历。 你又不是我们这些老头子,未来还长着呢,总会有喜欢的地方。” “小剑鞘。”血星阑握住他的手,轻声叫了一声。 揽星回过头,反握住血星阑的手,微微一笑:“走,这里的事,结束了。” 他身后,天宫倾塌,湮灭于尘埃中。 第223章 纵横四海第16天 天族主力被揽星和血星阑正面直接摧毁,剩下的事情就方便的多了。 他们先是将参加过万年前不夜天灭王计划的仙族统一抓起来血祭,然后让剩下的仙族让出了大片的领地。 而后,又从仙族搜出不少关于妖族幼崽的炼丹卷轴,发现仙族所谓的清洗灵根的术法,是以妖族血脉为药引的。 妖族恨得心头滴血,将所有的记载全部销毁,之前的仙族也一一灭杀,即使是知道此事但没参与仙族幼崽。 这时若是一时心慈手软,留下了知情的活口,日后遭罪的就是自己族里的幼崽! 血星阑知道此事的时候还悄悄的看了一下揽星的脸色,怕揽星觉得他们滥杀:“你要是不喜欢,我立刻让他们住手。” “不必,莫牵连不知情者就是了。”揽星缓声道,“我也是妖族。” 涉及自己的族人传承,自己族内得幼崽保护,他分不出多余的人善给曾经敌对的种族。 血星阑歪头看着揽星金色的双眸,蓦然发现那双金眸里的感情越发冷淡,宛若飘然于外的神明,一切都不入他眼中。 血星阑心跳微微加速,慢悠悠的蹭过去:“小剑鞘……” 揽星从文卷中抬起头,茫然的看着血星阑:“何事?” “我们动静这么大,天道恐怕已经发现了,是不是该抓紧时间修行,妖族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就好。”血星阑不满地推开那一堆文书道。 其实揽星看上去变了许多,好像更冷漠手段更强硬了些。 实际上,他还是那个会被自己的族人牵绊住脚步的小剑鞘。 他做季斯年时,将乾元宗与人族视为自己的族人,为其费尽心血。 如今做回揽星,却终究在身上落下了季斯年的痕迹,如今,他以妖族为族人,因此他在乎每一个妖族。 所以,他又习惯性的将责任担在了自己的肩上。 “师尊,我才是你唯一的族人……”所以多看看他就好。 他不喜欢,小剑鞘将视线全部放到别的妖身上。 血星阑比揽星更独一些,他那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狂傲性子,只会在揽星面前收敛。 冥冥曾说他对下属宽仁,实际上,对血星阑来说,只是没将那些下属放在眼里。 一些为了生存,祈求他庇护,从而对他上供的小妖罢了。 只要能办事,没碰到他的底线,他都不在乎,所以才有那看上去的宽仁。 揽星会因为妖族幼崽被抓走虐杀而心疼,为妖族凋零而低落。 他不会。 没了这一族,又有那一族,只要不影响为他办事他都无所谓。 他偶尔会有的愤怒,也只是觉得,仙族如此对待妖族是对他的挑衅。 他便好生给对方一个教训也就是了。 就像当年大界未曾分割开来,在妖域的时候,他只管将找麻烦的仙族和魔族都杀了,剩下的事情都由冥冥决定。 只要最后最好的东西供奉到他的面前就足够了。 揽星与他心意相通,隐约能明白他心中的念头,却并没有想着去纠正血星阑什么。 血星阑这样也很好,自由潇洒肆意快活,为何非要去承担那么多事情呢? 他喜欢血星阑这样张扬的模样,也愿意守护他永远保持这样的潇洒,别的事情有他就够了。 “冥冥不在,有点麻烦,要再耽搁一段日子。 天道那边,我们只要遮掩气息,将分身送回修真界,开辟魔界通道,就能将他的注意力拉开。”揽星说。 不夜天有冥冥这个大总管,她会帮忙整理各妖王的意见,以及要处理的事项,最后尽量简约的汇总起来让血星阑和揽星抉择。 虽然最后都是揽星处理,但无疑很是省心,就算揽星与血星阑都闭关了,冥冥也能将事情稳妥的安排下去,并且办得很合他们的心。 可冥冥不在,他能信任帮得上忙的几乎没有,自然就得耽误几日了。 妖族虽然有长老会,但是一整个长老会在他眼里根本不如冥冥。 六妖王族组成的长老会,常常谁也不服谁,形式太过于主观了。 揽星看得清楚,再这样下去,失去了对手之后,权力过于集中,长老会会变成下一个仙盟。 “算了,我来帮你。”血星阑百无聊赖的拿起文卷,“弄完了你就陪我哦。” 还是得想办法把冥冥弄过来管事,别老是打扰他和小剑鞘。 揽星见血星阑乖巧的模样,莞尔一笑,血星阑小心脏不争气的又扑通跳了几声。 他的小剑鞘,最近的笑容似乎越来越多了。 他下意识的在头上竖起了两只长长的耳朵,蓬松柔软的尾巴缠在了揽星手腕上。 揽星好笑的揪着它的尾巴:“这似乎不是兔子尾巴?” 血星阑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然后将脑袋蹭到了他肩膀处:“说不定就有这种长尾巴的品种呢。” 反正都是由他幻化的,好用就行。 揽星揉了揉他的头:“辛苦你了,很快就结束。” 他也舍不得将血星阑拘束在这里。 于是揽星稍微重新改变了一下长老会成员的构成和规则。 长老会成员他并没有只按照六妖王的种族来选择,反而是给了每个妖族两个名额,并且这两个名额由族人自行在担任要职的年长者中选择。 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先放在长老会去投票抉择,长老会们通过投票来决定。 这样尽大可能性的保证事情的推动,不会因为哪一族的一己之私。 六大族互相牵制,各小族也要顾及自己的利益,至少能维持一个基本的平衡。 等到万能的大总管冥冥来了,再交给冥冥管理好了。 揽星毕竟曾经也是压制过仙盟的,他清楚的明白一件事情,只要他们的修为足以镇压所有的人。 下面的人再过分,都不敢过于阳奉阴违,必须得按照他制定的规则行事。 这样一来,揽星直接把他和血星阑从数不尽的文书当中解救了出来。 听到事情结束了,血星阑兴冲冲的抱着揽星就往闭关室冲:“双修啦!” 揽星:…… 第223章 纵横四海第16天 天族主力被揽星和血星阑正面直接摧毁,剩下的事情就方便的多了。 他们先是将参加过万年前不夜天灭王计划的仙族统一抓起来血祭,然后让剩下的仙族让出了大片的领地。 而后,又从仙族搜出不少关于妖族幼崽的炼丹卷轴,发现仙族所谓的清洗灵根的术法,是以妖族血脉为药引的。 妖族恨得心头滴血,将所有的记载全部销毁,之前的仙族也一一灭杀,即使是知道此事但没参与仙族幼崽。 这时若是一时心慈手软,留下了知情的活口,日后遭罪的就是自己族里的幼崽! 血星阑知道此事的时候还悄悄的看了一下揽星的脸色,怕揽星觉得他们滥杀:“你要是不喜欢,我立刻让他们住手。” “不必,莫牵连不知情者就是了。”揽星缓声道,“我也是妖族。” 涉及自己的族人传承,自己族内得幼崽保护,他分不出多余的人善给曾经敌对的种族。 血星阑歪头看着揽星金色的双眸,蓦然发现那双金眸里的感情越发冷淡,宛若飘然于外的神明,一切都不入他眼中。 血星阑心跳微微加速,慢悠悠的蹭过去:“小剑鞘……” 揽星从文卷中抬起头,茫然的看着血星阑:“何事?” “我们动静这么大,天道恐怕已经发现了,是不是该抓紧时间修行,妖族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就好。”血星阑不满地推开那一堆文书道。 其实揽星看上去变了许多,好像更冷漠手段更强硬了些。 实际上,他还是那个会被自己的族人牵绊住脚步的小剑鞘。 他做季斯年时,将乾元宗与人族视为自己的族人,为其费尽心血。 如今做回揽星,却终究在身上落下了季斯年的痕迹,如今,他以妖族为族人,因此他在乎每一个妖族。 所以,他又习惯性的将责任担在了自己的肩上。 “师尊,我才是你唯一的族人……”所以多看看他就好。 他不喜欢,小剑鞘将视线全部放到别的妖身上。 血星阑比揽星更独一些,他那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狂傲性子,只会在揽星面前收敛。 冥冥曾说他对下属宽仁,实际上,对血星阑来说,只是没将那些下属放在眼里。 一些为了生存,祈求他庇护,从而对他上供的小妖罢了。 只要能办事,没碰到他的底线,他都不在乎,所以才有那看上去的宽仁。 揽星会因为妖族幼崽被抓走虐杀而心疼,为妖族凋零而低落。 他不会。 没了这一族,又有那一族,只要不影响为他办事他都无所谓。 他偶尔会有的愤怒,也只是觉得,仙族如此对待妖族是对他的挑衅。 他便好生给对方一个教训也就是了。 就像当年大界未曾分割开来,在妖域的时候,他只管将找麻烦的仙族和魔族都杀了,剩下的事情都由冥冥决定。 只要最后最好的东西供奉到他的面前就足够了。 揽星与他心意相通,隐约能明白他心中的念头,却并没有想着去纠正血星阑什么。 血星阑这样也很好,自由潇洒肆意快活,为何非要去承担那么多事情呢? 他喜欢血星阑这样张扬的模样,也愿意守护他永远保持这样的潇洒,别的事情有他就够了。 “冥冥不在,有点麻烦,要再耽搁一段日子。 天道那边,我们只要遮掩气息,将分身送回修真界,开辟魔界通道,就能将他的注意力拉开。”揽星说。 不夜天有冥冥这个大总管,她会帮忙整理各妖王的意见,以及要处理的事项,最后尽量简约的汇总起来让血星阑和揽星抉择。 虽然最后都是揽星处理,但无疑很是省心,就算揽星与血星阑都闭关了,冥冥也能将事情稳妥的安排下去,并且办得很合他们的心。 可冥冥不在,他能信任帮得上忙的几乎没有,自然就得耽误几日了。 妖族虽然有长老会,但是一整个长老会在他眼里根本不如冥冥。 六妖王族组成的长老会,常常谁也不服谁,形式太过于主观了。 揽星看得清楚,再这样下去,失去了对手之后,权力过于集中,长老会会变成下一个仙盟。 “算了,我来帮你。”血星阑百无聊赖的拿起文卷,“弄完了你就陪我哦。” 还是得想办法把冥冥弄过来管事,别老是打扰他和小剑鞘。 揽星见血星阑乖巧的模样,莞尔一笑,血星阑小心脏不争气的又扑通跳了几声。 他的小剑鞘,最近的笑容似乎越来越多了。 他下意识的在头上竖起了两只长长的耳朵,蓬松柔软的尾巴缠在了揽星手腕上。 揽星好笑的揪着它的尾巴:“这似乎不是兔子尾巴?” 血星阑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然后将脑袋蹭到了他肩膀处:“说不定就有这种长尾巴的品种呢。” 反正都是由他幻化的,好用就行。 揽星揉了揉他的头:“辛苦你了,很快就结束。” 他也舍不得将血星阑拘束在这里。 于是揽星稍微重新改变了一下长老会成员的构成和规则。 长老会成员他并没有只按照六妖王的种族来选择,反而是给了每个妖族两个名额,并且这两个名额由族人自行在担任要职的年长者中选择。 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先放在长老会去投票抉择,长老会们通过投票来决定。 这样尽大可能性的保证事情的推动,不会因为哪一族的一己之私。 六大族互相牵制,各小族也要顾及自己的利益,至少能维持一个基本的平衡。 等到万能的大总管冥冥来了,再交给冥冥管理好了。 揽星毕竟曾经也是压制过仙盟的,他清楚的明白一件事情,只要他们的修为足以镇压所有的人。 下面的人再过分,都不敢过于阳奉阴违,必须得按照他制定的规则行事。 这样一来,揽星直接把他和血星阑从数不尽的文书当中解救了出来。 听到事情结束了,血星阑兴冲冲的抱着揽星就往闭关室冲:“双修啦!” 揽星:…… 第224章 纵横四海第17天 血星阑期待了好久后续的修行。 因为接下来的修行是需要他们两个一起修行的,剑和剑鞘要合体,将最后两块补天神石的神力炼化。 尽量去寻找那突破的契机,越过那一道玄之又玄的境界。 换句话说:两人独处,小剑鞘只会看见他,也只能看见他! 血星阑浑身每一寸都兴奋了起来。 然而揽星一把按住了血星阑:“闭关前,我想先去一趟麒麟族圣池。” 他知晓了自己神魂是怎么好的,木麒麟血脉不全就反复蕴养精血为他疗伤,他是在怕伤了那孩子的根基,在闭关之前总得去看看情况。 毕竟这次闭关,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出得来的。 “你这边控制分身,去把当初你留下的那一条连接魔界的通道拓宽一些,将魔界的妖族找回来。” 血星阑暗自磨牙,那群蠢货就不能自己爬出来吗?难不成都死光了不成? 亏他当初还在镇魔塔下留了一条通道,这些年除了偶尔爬出一两只低阶魔族,连一只妖都没看见。 现在还得打扰他和小剑鞘独处的时间。 等把那些妖族弄回来了,一定要给他们派最苦最累的活! 血星阑心里骂骂咧咧的抱怨着,面上却委屈又乖巧的看着揽星:“可是我想和你一起。” 揽星心头一软,主动上前拥抱了一下血星阑:“我们有无尽的岁月在一起,别着急。” “但是今天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明天后天也不是今天。”血星阑不管不顾的将揽星团在怀里,完全不讲道理。 “天道现在恐怕在找我们的踪迹,要是提前被发现我们在突破神阶,会失败的。”揽星哄道,“你先去分散他的注意……” “那我变成兔子跟你走。”血星阑一边说一边变成了兔子,体型却没有丝毫缩小,“控制分身而已,不需要我跟着分身走。” 虽然用血咒控制会弱上一些,但是骗骗被束缚的天道还是够用了。 揽星抱着这只巨无霸兔兔,拍了拍他的头强行将他的化形捏小:“你心里有数就好。” 他想打发开血星阑,不是怕他待会又乱吃醋吗? 最后,揽星双手抱着一只四蹄赤红,眉间带着血纹的兔子出了门。 代表龙族前来拜见揽星的雷听涯,看见他怀里的兔子,手上的鳞片陡然炸开,立马化成一条手腕粗细的龙,转身就飞走了。 他都说了不要和凤族那个凶女人吵架,长老非要吵,吵不赢还让他来请尊上做主。 这下好了,尊上分明早就知道他们的事情,还威胁他要是再办不好事情,就让犼族替代掉他们的位置! 他可是一条好龙绝对不会让两位尊上烦心的! 雷听涯回去以后严肃的说道:“天空领域交给凤族,我们龙也不是非得飞不可,水里住着也很不错的。” 龙族长老见雷听涯陡然倒戈凤族,立马一拍桌子:“好啊,我就知道,你当初不肯和麒麟族萧然联姻,是不是就看上了凤族的小丫头了!” 这种划分领地的时刻,居然还能让一步! 雷听涯大怒:“你别污蔑我,我雷听涯就算是死,也不可能看上凤族的那个凶女人!” 他族里的长老脑袋里想的事情怎么总是这么奇怪?就不能像他正常一点吗? “哼!我凤族男儿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你这条泥鳅对本座指指点点。”前来进行第二次领地交涉的凤岚气得直接挥起了手里的羽扇。 “轰!”凤凰族的琉璃净火和雷听涯的雷暴撞在一起,刚搭建好的临时营地瞬间又被捣毁了。 正往麒麟族前去的揽星回头看了眼龙族营地,无奈道:“龙凤二族怎么又打起来了。” 那片领地短短几个月,都拆了建,建了拆了十几回了。 “别管他们,打不死人的,快点去看了木麒麟就去闭关。”血星阑催促道。 要是待会儿小剑鞘又被什么事情拖住,说不定又得耽误许久。 揽星觉得血星阑说的有理,雷听涯和风岚常常打架,最多也就断个胳膊腿的几天就好了,接着又能打第二场。 他们互相从来没下过杀手,或许这就是他们两族的相处方式,暂时轮不着他操心。 麒麟族地,引路麒麟族长老脸上笑得褶子堆起一层又一层:“多谢二位尊上将小麒麟送回来,还一直挂念着小麒麟,他如今恢复得很好,前几天还托老身向二位尊上问安呢。” 他放轻了脚步,动作极其小心轻柔的打开了圣池。 等到了圣池,揽星总算明白这长老为何笑得如此收敛不住了。 圣池中央,浮着一个宛如蛋壳的椭圆形兽巢,圣池水会流入巢中又缓缓从另一侧流出,轻抚着巢中的小兽。 巢穴中央,圆滚滚胖嘟嘟,浑身雪白的小麒麟将自己团成一颗球,安静的趴在巢穴里,肚皮轻微起伏着,睡得十分香甜。 隐约还能看见被它压在肚皮下的那柄棠溪剑。 长老兴奋道:“毕竟是圣麒麟,血脉很霸道,激活了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原型,它还是难得的掌握祭司之力的圣麒麟,族内断了快万年的祭司一族又可以延续起来了。” 上一任祭司以及祭司的弟子,都去不夜天为揽星与血星阑当婚典祭司,然后,一个都没能回归族内。 麒麟祭司一族直接断代。 并不是每一头麒麟都是天生的祭司,祭司传承还是要靠手把手的教导。 木麒麟倒好,血脉杂糅太多次,本该成为负担拖累,或者是被稀释的血脉,反而巧妙的将隐藏的力量传承全部激发了出来。 “他日后,成就不会低于我等。”揽星轻声道。 他们是上古神明对大界留下的签章,从某个程度上来说算是上古遗物。 而木麒麟的血脉,让揽星仿佛看到了新一代神明的崛起。 这些年,各族子嗣凋零,出现的血脉天骄却不少。 麒麟族先是出了一头白麒麟,白麒麟失踪后又得了圣麒麟。 凤凰一族的凤岚,小小年纪就以琉璃净火隔断法则,协助开辟空间通道。 龙族的雷听涯平日里看着懒洋洋的,四处找地方晒太阳睡觉,实则掌握了天罚之力。 其余各族也是天骄辈出。 “那些抱着旧日荣光腐烂,阻碍新世代降临的存在,当由我等扫去。”揽星轻声道。 话音一落,他与血星阑脑海中同时闪过一道灵光,浑身修为暴动,剑与剑鞘不约而同的化为了本体,一同遁回了他们之前布置好的闭关室。 成神,需要实力和修为,需要信仰和法则,也需要担负起法则与使命。 他们原本以为要闭关许久才能找得到的命运,突然就被他们窥探到了踪迹。 进入闭关锁,两人的气息陡然在仙界消失。 紧跟着,修真界再次出现了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直奔镇魔塔遗址。 ‘揽星’和‘血星阑’不顾天道的暴怒与威胁,强行将魔界裂缝又撕开了一丈。 十万雷电天罚倾盆而下,半个东海州都几乎化为了废墟。 与此同时,天道的注意力,被牢牢的拉在了修真界。 第224章 纵横四海第17天 血星阑期待了好久后续的修行。 因为接下来的修行是需要他们两个一起修行的,剑和剑鞘要合体,将最后两块补天神石的神力炼化。 尽量去寻找那突破的契机,越过那一道玄之又玄的境界。 换句话说:两人独处,小剑鞘只会看见他,也只能看见他! 血星阑浑身每一寸都兴奋了起来。 然而揽星一把按住了血星阑:“闭关前,我想先去一趟麒麟族圣池。” 他知晓了自己神魂是怎么好的,木麒麟血脉不全就反复蕴养精血为他疗伤,他是在怕伤了那孩子的根基,在闭关之前总得去看看情况。 毕竟这次闭关,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出得来的。 “你这边控制分身,去把当初你留下的那一条连接魔界的通道拓宽一些,将魔界的妖族找回来。” 血星阑暗自磨牙,那群蠢货就不能自己爬出来吗?难不成都死光了不成? 亏他当初还在镇魔塔下留了一条通道,这些年除了偶尔爬出一两只低阶魔族,连一只妖都没看见。 现在还得打扰他和小剑鞘独处的时间。 等把那些妖族弄回来了,一定要给他们派最苦最累的活! 血星阑心里骂骂咧咧的抱怨着,面上却委屈又乖巧的看着揽星:“可是我想和你一起。” 揽星心头一软,主动上前拥抱了一下血星阑:“我们有无尽的岁月在一起,别着急。” “但是今天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明天后天也不是今天。”血星阑不管不顾的将揽星团在怀里,完全不讲道理。 “天道现在恐怕在找我们的踪迹,要是提前被发现我们在突破神阶,会失败的。”揽星哄道,“你先去分散他的注意……” “那我变成兔子跟你走。”血星阑一边说一边变成了兔子,体型却没有丝毫缩小,“控制分身而已,不需要我跟着分身走。” 虽然用血咒控制会弱上一些,但是骗骗被束缚的天道还是够用了。 揽星抱着这只巨无霸兔兔,拍了拍他的头强行将他的化形捏小:“你心里有数就好。” 他想打发开血星阑,不是怕他待会又乱吃醋吗? 最后,揽星双手抱着一只四蹄赤红,眉间带着血纹的兔子出了门。 代表龙族前来拜见揽星的雷听涯,看见他怀里的兔子,手上的鳞片陡然炸开,立马化成一条手腕粗细的龙,转身就飞走了。 他都说了不要和凤族那个凶女人吵架,长老非要吵,吵不赢还让他来请尊上做主。 这下好了,尊上分明早就知道他们的事情,还威胁他要是再办不好事情,就让犼族替代掉他们的位置! 他可是一条好龙绝对不会让两位尊上烦心的! 雷听涯回去以后严肃的说道:“天空领域交给凤族,我们龙也不是非得飞不可,水里住着也很不错的。” 龙族长老见雷听涯陡然倒戈凤族,立马一拍桌子:“好啊,我就知道,你当初不肯和麒麟族萧然联姻,是不是就看上了凤族的小丫头了!” 这种划分领地的时刻,居然还能让一步! 雷听涯大怒:“你别污蔑我,我雷听涯就算是死,也不可能看上凤族的那个凶女人!” 他族里的长老脑袋里想的事情怎么总是这么奇怪?就不能像他正常一点吗? “哼!我凤族男儿都死光了,也轮不到你这条泥鳅对本座指指点点。”前来进行第二次领地交涉的凤岚气得直接挥起了手里的羽扇。 “轰!”凤凰族的琉璃净火和雷听涯的雷暴撞在一起,刚搭建好的临时营地瞬间又被捣毁了。 正往麒麟族前去的揽星回头看了眼龙族营地,无奈道:“龙凤二族怎么又打起来了。” 那片领地短短几个月,都拆了建,建了拆了十几回了。 “别管他们,打不死人的,快点去看了木麒麟就去闭关。”血星阑催促道。 要是待会儿小剑鞘又被什么事情拖住,说不定又得耽误许久。 揽星觉得血星阑说的有理,雷听涯和风岚常常打架,最多也就断个胳膊腿的几天就好了,接着又能打第二场。 他们互相从来没下过杀手,或许这就是他们两族的相处方式,暂时轮不着他操心。 麒麟族地,引路麒麟族长老脸上笑得褶子堆起一层又一层:“多谢二位尊上将小麒麟送回来,还一直挂念着小麒麟,他如今恢复得很好,前几天还托老身向二位尊上问安呢。” 他放轻了脚步,动作极其小心轻柔的打开了圣池。 等到了圣池,揽星总算明白这长老为何笑得如此收敛不住了。 圣池中央,浮着一个宛如蛋壳的椭圆形兽巢,圣池水会流入巢中又缓缓从另一侧流出,轻抚着巢中的小兽。 巢穴中央,圆滚滚胖嘟嘟,浑身雪白的小麒麟将自己团成一颗球,安静的趴在巢穴里,肚皮轻微起伏着,睡得十分香甜。 隐约还能看见被它压在肚皮下的那柄棠溪剑。 长老兴奋道:“毕竟是圣麒麟,血脉很霸道,激活了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原型,它还是难得的掌握祭司之力的圣麒麟,族内断了快万年的祭司一族又可以延续起来了。” 上一任祭司以及祭司的弟子,都去不夜天为揽星与血星阑当婚典祭司,然后,一个都没能回归族内。 麒麟祭司一族直接断代。 并不是每一头麒麟都是天生的祭司,祭司传承还是要靠手把手的教导。 木麒麟倒好,血脉杂糅太多次,本该成为负担拖累,或者是被稀释的血脉,反而巧妙的将隐藏的力量传承全部激发了出来。 “他日后,成就不会低于我等。”揽星轻声道。 他们是上古神明对大界留下的签章,从某个程度上来说算是上古遗物。 而木麒麟的血脉,让揽星仿佛看到了新一代神明的崛起。 这些年,各族子嗣凋零,出现的血脉天骄却不少。 麒麟族先是出了一头白麒麟,白麒麟失踪后又得了圣麒麟。 凤凰一族的凤岚,小小年纪就以琉璃净火隔断法则,协助开辟空间通道。 龙族的雷听涯平日里看着懒洋洋的,四处找地方晒太阳睡觉,实则掌握了天罚之力。 其余各族也是天骄辈出。 “那些抱着旧日荣光腐烂,阻碍新世代降临的存在,当由我等扫去。”揽星轻声道。 话音一落,他与血星阑脑海中同时闪过一道灵光,浑身修为暴动,剑与剑鞘不约而同的化为了本体,一同遁回了他们之前布置好的闭关室。 成神,需要实力和修为,需要信仰和法则,也需要担负起法则与使命。 他们原本以为要闭关许久才能找得到的命运,突然就被他们窥探到了踪迹。 进入闭关锁,两人的气息陡然在仙界消失。 紧跟着,修真界再次出现了一红一白两道身影,直奔镇魔塔遗址。 ‘揽星’和‘血星阑’不顾天道的暴怒与威胁,强行将魔界裂缝又撕开了一丈。 十万雷电天罚倾盆而下,半个东海州都几乎化为了废墟。 与此同时,天道的注意力,被牢牢的拉在了修真界。 第225章 纵横四海第18天 修真界,所有人族和妖族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东海洲。 冥冥不慌不忙,甚至满怀期待的看着东海洲雷云之下的位置。 当初大界之所以断裂出这么大的海外三岛,就是因为整个魔界一同从东海洲的方向沉了下去。 而他们用来设计血星阑和揽星的镇魔塔和锁星阵,最后也成了封锁魔族自己的镇魔塔和锁星阵。 除了血星阑在失忆之前留下的那一条裂缝,整个魔界都牢牢的被压在阵法之下。 当初镇魔塔倒塌之后魔气上涌了一阵,却由于阵法的阻碍,魔界终究没有重现天日。 可如今,‘血星阑’和‘揽星’亲手撕开了大阵。 冥冥相信,她们妖族当初被魔界牵连着一同沉沦的族人,必然还存活着。 如今尊上打开这道封印,就是要将自己的族人救出来。 离开修真界,脱开法则束缚,恢复实力的二妖确实有这样的本事。 但是这一次放下来的只是两道投影,还是两道要扛住法则惩戒的投影。 因此,由血星阑操控的‘揽星’与‘血星阑’,只勉强的将裂缝拉得更开了一些。 魔气冲天而起,犹如在炎炎夏日下绵绵铺开的山火,眨眼之间便蔓延数百里,直接覆盖了半个东海洲,甚至比天阶的范围更大了几分。 附近修士不得不快速的撤出东海洲。 裂缝撕开后的第十日东海洲几乎被魔气彻底笼罩,数只样貌奇异的生物从裂缝中爬了出来。 它们喉咙中发出兽类的嘶鸣,污浊的双目缭绕着黑气,贪婪的放在鲜活的血肉之上。 有偷偷潜伏过来查看情况的金丹修士惊骇之中,居然被怪物一爪压在地上,无力反抗的看着怪物对着他的脑袋一口咬下。 “啪!”清脆响亮的鞭子声音划破了长空,猛的抽在怪物的头上,将怪物直接抽飞。 冥冥手持着蓝紫色长鞭,背后蝶族华丽的双翼展开:“第一个出来的居然是魔族啊。” 这个位置分明更靠近不夜天,原本是妖族的地盘,就算打开了也应该是妖族先冒头,怎么会是魔族先出来? “魔族?他们打开的是魔界的通道?他们是想毁了修真界吗?”有原本过来查看情况的修士咬牙切齿的怒骂道。 “那什么揽星仙尊和血剑仙尊,我呸!根本就不是人族!他们是妖啊!说不定就是想灭了人族!”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初就不应该接纳妖族,妖族就该契约为附属奴仆!” “那两位可都是从乾元宗出来的,如今居然打开了魔界通道,那乾元宗应该要为此事负责!” “对!乾元宗的人呢?还不出来灭杀魔族,难道要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吗?” 整个修真界炸开了锅。 魔界可是传说中魔修飞升的地方,全是以人为食的大魔啊。 他们吵嚷着要让乾元宗去抵抗魔族。 紫苏却直接开启了护宗大阵,将所有来闹事的人全部拍飞。 他们就在玄灵洲宣扬揽星要消灭人族。 秦衡带着七杀弟子下山,手下丝毫不留情的将所有参与了闹事之人全部重伤驱逐。 “他要杀你们,压根不需要借魔族之手。”秦衡冷笑,“自己有几斤几两的骨头拎不清吗?一群废物!真当乾元宗没了仙尊,就任由你们欺凌了?” 在这几十年的修真界变动之内,乾元宗反而是四大仙门受牵连最少的,实力保存的最为完整。 秦衡清楚的知道那是来自揽星最后的庇护。 当年之事,通过这些时日收集的情报,以及妖域冥冥亲自派人送来的信,秦衡和紫苏都差不多弄清楚了。 说到底,是他们对不住揽星,如今,他们更不能让这些人如此侮辱揽星。 “本座小师弟绝不会……”秦衡说到这里唇角绷直,原本严肃的面相显得威严更重。 揽星即使与他们心生隔阂,也绝不是滥杀之人。 乾元宗几乎摆明了不和修真界一条心,别说像以往一样带人镇压魔气了,紫苏甚至直接断掉了乾元宗卖往各大洲的矿石丹药和法器。 而被揽星曾经庇护过的各小宗门,在妖兽狂潮中救下来的修士,也都不相信揽星会以魔灭世。 “仙尊要是肯庇护吾等,吾等早就投入他麾下了!”又怎么需要他再去驱使另外一族来对付他们呢? 修真界的其余人见到这样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恐慌和愤怒之后,渐渐的回过味了。 对啊,妖域整整四个化神,要真想灭杀人族,哪里还需要开启魔界。 揽星两百年积攒下来的威望也足够他一统妖族和人族了,哪里需要再去与传说中邪恶又贪婪的魔族联手。 大家瞬间该做什么做什么了。 东海洲反正已经是妖族的地盘了不关他们的事。 而且,以通天剑阁为代表的一大部分人还坚信着。 “仙尊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什么?你说妖族不能叫仙尊要叫妖尊?那就妖尊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在背后煽风点火挑拨了半天的璇玑仙门掌门和长老们彻底傻眼了。 那个揽星可是将整个魔界都影响了人间啊,这些人为什么还相信他? 凤蝶带着蝶卫直接逼到璇玑仙门,将上次被血星阑打了一顿还没有康复的璇玑仙门的掌门和长老们又打了一顿,然后全部套上锁链扔去蝶城帮着挖矿去了。 而裂缝另一边,‘揽星’和‘血星阑’已经找到了魔界的妖族驻地。 魔界的妖族驻地和仙界的妖族驻地截然相反。 仙界,妖族在他们去的时候已然只剩下四分之一的地盘了,剩下四分之三都是仙族占领的。 血脉凋零人口稀薄,甚至一不小心连幼崽都能被仙族抓了去。 而魔界,犼族和穷奇族妖王,一脸自豪,骄傲的送上地图:“尊上!这是我们为您打下的江山!” 妖族几乎占了魔界的五分之四,剩下五分之一的边角落处,才是魔族的领地。 还被他们标上了特殊魔族管理区。 “那些地方的魔族都是一些低阶魔族,没有威胁,最多也不过元婴修为。”饕餮妖王说,“就随它们去了,此界法则混乱,灭族的因果怕担不起。” 而有脑子的魔族…… “杀光了。”睚眦妖王道,“他们竟敢破坏尊上的成婚大典!还害得我们堕入此处,绝不饶恕!” 混沌妖王眼巴巴的看着血星阑:“尊上,我们是可以回归妖族了吗?” 魔界生存环境险恶,就算他们占领了再多的地盘也无法解决幼崽生存问题。 魔族是靠吞噬同族和分化血肉生存。 可妖族除了饕餮族,没有任何妖族能做得到吞噬魔族生存。 魔气毕竟含煞,妖族小时候都要修炼灵力,等到长大了能化人了再修炼魔气,不然容易越修越傻。 因此各族出生的幼崽都只能生活在结界里,这些年也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一个个饿得瘦骨嶙峋的。 混沌妖王想到这里,眼圈刷的一下就红了:“混沌族可循环灵魔双气,穷奇族的幼崽最近看吾族的幼崽都在流口水。” 毕竟灵气是他们可以吃的呀。 再这样下去,幼崽都快自相残杀了。 幼崽太多,混沌族撑起的结界真的快撑不住了 仙界妖族资源丰沛但是没地盘没地位没崽,魔界妖族恰恰相反,地盘地位幼崽都不缺,偏偏没资源快养不活。 血星阑刚好也需要引开天道的注意,干脆操控分身将此界的裂缝又扩大了几分,将裂缝附近的低阶魔族全部斩杀。 再将幼崽们通过裂缝全部送出去。 大妖们肯定是出不去了,这些不过筑基期的小幼崽自然无妨。 六大妖王族内的幼崽都是元婴,但数量不多,而且幼崽都是空有元婴的身体,没有元婴的实力,也能够避开法则送出去。 于是原本召集了大军堵在裂缝门口,准备和魔界再好好干上一场的冥冥,被幼崽塞了满怀。 她一只手抱着犼,一只手抱着穷奇,茫然的看着身上挂了七八只幼崽的‘揽星’。 “尊上,这是……” ‘揽星’将幼崽全部撸下:“准备食物,有五千只幼崽没吃饭。” 源源不断的幼崽从裂缝中送了出来。 “嗷呜。”饕餮幼崽一口咬在了混沌幼崽的手上。 混沌幼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有一只幼崽开始哭,其他的幼崽跟着开始干嚎。 大一点的混沌幼崽还去帮忙,扑向了欺负小家伙的饕餮幼崽,两族的崽子撕咬着扭打在了一,瞬间毛发和鳞片齐飞。 尖叫和哭泣声吵得冥冥脑瓜子一阵嗡鸣,总觉得像被尊上拿着他的大鼓在自己耳朵边上来了一下,连同一众训练有素的蝶卫,都有几分震惊的绝望。 上方轰隆隆劈了许久的雷霆,都滞涩了片刻,然后像是被惹怒了一般,将周围的雷霆全部密集的朝向这边劈了过来。 “将这些幼崽全部先带回不夜天,好好照顾。”冥冥头皮发麻的看着道道雷霆在‘揽星’留下的阵盘上炸开。 尊上遣下来的只是化身,而且是没有投入神识,被此方规则束缚的化身,天罚恐怕扛不了太久。 “是。”蝶卫们匆匆收起武器,带着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奔赴了她们的第二战场。 要照顾这么多幼崽,感觉比杀魔族还困难。 魔界里血星阑折腾的动静够大,仙界,化为原形的剑插在剑鞘里,稳稳的落于阵法中央。 两人的神魂本源,回到了那一片熟悉的空间内。 熄灭已久的魔灯再次被点燃,两个小光团紧紧的靠在一起。 揽星探出一条触手轻轻碰了碰魔灯的底部:“冥冥可以安排好那些幼崽的,不必你守着,修行不能够分神。” “知道了。”要不是揽星于心不忍,他才懒得去管那些妖族幼崽。 血星阑的红色小光团也探出一条触手缠住了揽星白色的触手,“小心烫。” 揽星想起当初,他懵懵懂懂直接将触手塞进了魔灯里去烧的样子,转过身子蹭了蹭血星阑。 “现在我是师尊,不会再做那样的事了。” “双修时我要叫你师尊你不肯,现在又肯承认你是师尊了。”血星阑哼哼唧唧的抱住小白团子,“你欺负剑。” 白色小团子渐渐变的有些粉红,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沉稳:“不许胡说。” 那种时候叫师尊,分明就是欺负剑鞘! 虽然他已经把双修的那些书籍全部扔掉,可红团子终究还是成了黄馅,洗不干净了。 两只光团挨在一起腻歪了一会儿,一道红芒从外界飞进来,融入了血星阑身体里。 “幼崽冥冥接手了,我将分身留在了魔界,气息也留在了魔界。”血星阑道,“天道一直盯着修真界魔界那边,不会注意我们。” “好,那便开始。”揽星道。 互相融合了许久的灵力和剑域缓缓扭转。 星河化为此界诞生时的样子,然后由血气推动着,一点点扭转。 星河里的星子沉入了血河之中。 血河里的修罗走到了星辰之上。 星辰上一片荒芜,唯有血气运转。 乃是炼气。 等星图转至与太初时期重合,血星阑体内的金莲落在星辰之上,揽星在空间通道里吸收的时空之力没入金莲之中。 那血色的修罗小人踏入金莲,在莲台上盘膝而坐。 此为筑基。 星图再度扭转,星河落下,蕴养金莲,金莲将小人裹在其中,浑圆一体。 称其金丹。 星河退散,星辰从星河中脱落,缓缓变大独立于其他的星子,那星辰上的金丹破开,血色修罗小人有了五官。 破丹成婴。 那修罗小人伴随着星图一点点衍化,直到星图运转至与如今的星图重合。 小人身上已经发出了一阵金光。 与此同时,剑鞘尖端处金色的符文汇聚成两条链条,缠绕着剑鞘缓缓螺旋向上攀升,最后从剑柄处系剑穗的孔里穿过,合成一道没有尽头的环。 下一瞬间,金色的光芒突破了整个闭关室。 三界所有的生灵,不约而同地将头望向了最天边的角落。 千万道绚丽斑斓的光芒在一块通天彻地的巨大琉璃壁中流动。 众生心中都升起一股明悟,这是,曾经被女娲大神修补起来的那个窟窿。 琉璃壁中间有一道小小的圆孔。 原本正盯着魔界的天道总算发现了异常,遮天蔽日的阴翳涌向了琉璃壁,却为时已晚。 一柄插在剑鞘里的剑从天际飞来,金色的神力为它们破开阴翳,血红色与幽蓝色的灵力交织着在空中留下绚丽的拖尾。 最后咔嚓一声,剑和剑鞘直接插入了圆孔之中。 琉璃壁中流动的光芒不约而同的汇聚在一起,直接涌入了剑鞘中。 剑鞘上的神力越发浓郁,金色光芒宛如日光一般灿烂炫目,驱散黑暗。 而失去了色彩的琉璃壁仿佛一块白色的坚冰,隐约露出最中央的一小团金色的核心。 所有的阴霾汇聚在一起缓缓凝出一道漆黑的没有五官的人形,对着那块核心伸出手,发出含糊粘腻的声音:“神位……我的……” 第225章 纵横四海第18天 修真界,所有人族和妖族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东海洲。 冥冥不慌不忙,甚至满怀期待的看着东海洲雷云之下的位置。 当初大界之所以断裂出这么大的海外三岛,就是因为整个魔界一同从东海洲的方向沉了下去。 而他们用来设计血星阑和揽星的镇魔塔和锁星阵,最后也成了封锁魔族自己的镇魔塔和锁星阵。 除了血星阑在失忆之前留下的那一条裂缝,整个魔界都牢牢的被压在阵法之下。 当初镇魔塔倒塌之后魔气上涌了一阵,却由于阵法的阻碍,魔界终究没有重现天日。 可如今,‘血星阑’和‘揽星’亲手撕开了大阵。 冥冥相信,她们妖族当初被魔界牵连着一同沉沦的族人,必然还存活着。 如今尊上打开这道封印,就是要将自己的族人救出来。 离开修真界,脱开法则束缚,恢复实力的二妖确实有这样的本事。 但是这一次放下来的只是两道投影,还是两道要扛住法则惩戒的投影。 因此,由血星阑操控的‘揽星’与‘血星阑’,只勉强的将裂缝拉得更开了一些。 魔气冲天而起,犹如在炎炎夏日下绵绵铺开的山火,眨眼之间便蔓延数百里,直接覆盖了半个东海洲,甚至比天阶的范围更大了几分。 附近修士不得不快速的撤出东海洲。 裂缝撕开后的第十日东海洲几乎被魔气彻底笼罩,数只样貌奇异的生物从裂缝中爬了出来。 它们喉咙中发出兽类的嘶鸣,污浊的双目缭绕着黑气,贪婪的放在鲜活的血肉之上。 有偷偷潜伏过来查看情况的金丹修士惊骇之中,居然被怪物一爪压在地上,无力反抗的看着怪物对着他的脑袋一口咬下。 “啪!”清脆响亮的鞭子声音划破了长空,猛的抽在怪物的头上,将怪物直接抽飞。 冥冥手持着蓝紫色长鞭,背后蝶族华丽的双翼展开:“第一个出来的居然是魔族啊。” 这个位置分明更靠近不夜天,原本是妖族的地盘,就算打开了也应该是妖族先冒头,怎么会是魔族先出来? “魔族?他们打开的是魔界的通道?他们是想毁了修真界吗?”有原本过来查看情况的修士咬牙切齿的怒骂道。 “那什么揽星仙尊和血剑仙尊,我呸!根本就不是人族!他们是妖啊!说不定就是想灭了人族!”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当初就不应该接纳妖族,妖族就该契约为附属奴仆!” “那两位可都是从乾元宗出来的,如今居然打开了魔界通道,那乾元宗应该要为此事负责!” “对!乾元宗的人呢?还不出来灭杀魔族,难道要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吗?” 整个修真界炸开了锅。 魔界可是传说中魔修飞升的地方,全是以人为食的大魔啊。 他们吵嚷着要让乾元宗去抵抗魔族。 紫苏却直接开启了护宗大阵,将所有来闹事的人全部拍飞。 他们就在玄灵洲宣扬揽星要消灭人族。 秦衡带着七杀弟子下山,手下丝毫不留情的将所有参与了闹事之人全部重伤驱逐。 “他要杀你们,压根不需要借魔族之手。”秦衡冷笑,“自己有几斤几两的骨头拎不清吗?一群废物!真当乾元宗没了仙尊,就任由你们欺凌了?” 在这几十年的修真界变动之内,乾元宗反而是四大仙门受牵连最少的,实力保存的最为完整。 秦衡清楚的知道那是来自揽星最后的庇护。 当年之事,通过这些时日收集的情报,以及妖域冥冥亲自派人送来的信,秦衡和紫苏都差不多弄清楚了。 说到底,是他们对不住揽星,如今,他们更不能让这些人如此侮辱揽星。 “本座小师弟绝不会……”秦衡说到这里唇角绷直,原本严肃的面相显得威严更重。 揽星即使与他们心生隔阂,也绝不是滥杀之人。 乾元宗几乎摆明了不和修真界一条心,别说像以往一样带人镇压魔气了,紫苏甚至直接断掉了乾元宗卖往各大洲的矿石丹药和法器。 而被揽星曾经庇护过的各小宗门,在妖兽狂潮中救下来的修士,也都不相信揽星会以魔灭世。 “仙尊要是肯庇护吾等,吾等早就投入他麾下了!”又怎么需要他再去驱使另外一族来对付他们呢? 修真界的其余人见到这样的态度,从一开始的恐慌和愤怒之后,渐渐的回过味了。 对啊,妖域整整四个化神,要真想灭杀人族,哪里还需要开启魔界。 揽星两百年积攒下来的威望也足够他一统妖族和人族了,哪里需要再去与传说中邪恶又贪婪的魔族联手。 大家瞬间该做什么做什么了。 东海洲反正已经是妖族的地盘了不关他们的事。 而且,以通天剑阁为代表的一大部分人还坚信着。 “仙尊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什么?你说妖族不能叫仙尊要叫妖尊?那就妖尊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在背后煽风点火挑拨了半天的璇玑仙门掌门和长老们彻底傻眼了。 那个揽星可是将整个魔界都影响了人间啊,这些人为什么还相信他? 凤蝶带着蝶卫直接逼到璇玑仙门,将上次被血星阑打了一顿还没有康复的璇玑仙门的掌门和长老们又打了一顿,然后全部套上锁链扔去蝶城帮着挖矿去了。 而裂缝另一边,‘揽星’和‘血星阑’已经找到了魔界的妖族驻地。 魔界的妖族驻地和仙界的妖族驻地截然相反。 仙界,妖族在他们去的时候已然只剩下四分之一的地盘了,剩下四分之三都是仙族占领的。 血脉凋零人口稀薄,甚至一不小心连幼崽都能被仙族抓了去。 而魔界,犼族和穷奇族妖王,一脸自豪,骄傲的送上地图:“尊上!这是我们为您打下的江山!” 妖族几乎占了魔界的五分之四,剩下五分之一的边角落处,才是魔族的领地。 还被他们标上了特殊魔族管理区。 “那些地方的魔族都是一些低阶魔族,没有威胁,最多也不过元婴修为。”饕餮妖王说,“就随它们去了,此界法则混乱,灭族的因果怕担不起。” 而有脑子的魔族…… “杀光了。”睚眦妖王道,“他们竟敢破坏尊上的成婚大典!还害得我们堕入此处,绝不饶恕!” 混沌妖王眼巴巴的看着血星阑:“尊上,我们是可以回归妖族了吗?” 魔界生存环境险恶,就算他们占领了再多的地盘也无法解决幼崽生存问题。 魔族是靠吞噬同族和分化血肉生存。 可妖族除了饕餮族,没有任何妖族能做得到吞噬魔族生存。 魔气毕竟含煞,妖族小时候都要修炼灵力,等到长大了能化人了再修炼魔气,不然容易越修越傻。 因此各族出生的幼崽都只能生活在结界里,这些年也都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一个个饿得瘦骨嶙峋的。 混沌妖王想到这里,眼圈刷的一下就红了:“混沌族可循环灵魔双气,穷奇族的幼崽最近看吾族的幼崽都在流口水。” 毕竟灵气是他们可以吃的呀。 再这样下去,幼崽都快自相残杀了。 幼崽太多,混沌族撑起的结界真的快撑不住了 仙界妖族资源丰沛但是没地盘没地位没崽,魔界妖族恰恰相反,地盘地位幼崽都不缺,偏偏没资源快养不活。 血星阑刚好也需要引开天道的注意,干脆操控分身将此界的裂缝又扩大了几分,将裂缝附近的低阶魔族全部斩杀。 再将幼崽们通过裂缝全部送出去。 大妖们肯定是出不去了,这些不过筑基期的小幼崽自然无妨。 六大妖王族内的幼崽都是元婴,但数量不多,而且幼崽都是空有元婴的身体,没有元婴的实力,也能够避开法则送出去。 于是原本召集了大军堵在裂缝门口,准备和魔界再好好干上一场的冥冥,被幼崽塞了满怀。 她一只手抱着犼,一只手抱着穷奇,茫然的看着身上挂了七八只幼崽的‘揽星’。 “尊上,这是……” ‘揽星’将幼崽全部撸下:“准备食物,有五千只幼崽没吃饭。” 源源不断的幼崽从裂缝中送了出来。 “嗷呜。”饕餮幼崽一口咬在了混沌幼崽的手上。 混沌幼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有一只幼崽开始哭,其他的幼崽跟着开始干嚎。 大一点的混沌幼崽还去帮忙,扑向了欺负小家伙的饕餮幼崽,两族的崽子撕咬着扭打在了一,瞬间毛发和鳞片齐飞。 尖叫和哭泣声吵得冥冥脑瓜子一阵嗡鸣,总觉得像被尊上拿着他的大鼓在自己耳朵边上来了一下,连同一众训练有素的蝶卫,都有几分震惊的绝望。 上方轰隆隆劈了许久的雷霆,都滞涩了片刻,然后像是被惹怒了一般,将周围的雷霆全部密集的朝向这边劈了过来。 “将这些幼崽全部先带回不夜天,好好照顾。”冥冥头皮发麻的看着道道雷霆在‘揽星’留下的阵盘上炸开。 尊上遣下来的只是化身,而且是没有投入神识,被此方规则束缚的化身,天罚恐怕扛不了太久。 “是。”蝶卫们匆匆收起武器,带着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奔赴了她们的第二战场。 要照顾这么多幼崽,感觉比杀魔族还困难。 魔界里血星阑折腾的动静够大,仙界,化为原形的剑插在剑鞘里,稳稳的落于阵法中央。 两人的神魂本源,回到了那一片熟悉的空间内。 熄灭已久的魔灯再次被点燃,两个小光团紧紧的靠在一起。 揽星探出一条触手轻轻碰了碰魔灯的底部:“冥冥可以安排好那些幼崽的,不必你守着,修行不能够分神。” “知道了。”要不是揽星于心不忍,他才懒得去管那些妖族幼崽。 血星阑的红色小光团也探出一条触手缠住了揽星白色的触手,“小心烫。” 揽星想起当初,他懵懵懂懂直接将触手塞进了魔灯里去烧的样子,转过身子蹭了蹭血星阑。 “现在我是师尊,不会再做那样的事了。” “双修时我要叫你师尊你不肯,现在又肯承认你是师尊了。”血星阑哼哼唧唧的抱住小白团子,“你欺负剑。” 白色小团子渐渐变的有些粉红,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沉稳:“不许胡说。” 那种时候叫师尊,分明就是欺负剑鞘! 虽然他已经把双修的那些书籍全部扔掉,可红团子终究还是成了黄馅,洗不干净了。 两只光团挨在一起腻歪了一会儿,一道红芒从外界飞进来,融入了血星阑身体里。 “幼崽冥冥接手了,我将分身留在了魔界,气息也留在了魔界。”血星阑道,“天道一直盯着修真界魔界那边,不会注意我们。” “好,那便开始。”揽星道。 互相融合了许久的灵力和剑域缓缓扭转。 星河化为此界诞生时的样子,然后由血气推动着,一点点扭转。 星河里的星子沉入了血河之中。 血河里的修罗走到了星辰之上。 星辰上一片荒芜,唯有血气运转。 乃是炼气。 等星图转至与太初时期重合,血星阑体内的金莲落在星辰之上,揽星在空间通道里吸收的时空之力没入金莲之中。 那血色的修罗小人踏入金莲,在莲台上盘膝而坐。 此为筑基。 星图再度扭转,星河落下,蕴养金莲,金莲将小人裹在其中,浑圆一体。 称其金丹。 星河退散,星辰从星河中脱落,缓缓变大独立于其他的星子,那星辰上的金丹破开,血色修罗小人有了五官。 破丹成婴。 那修罗小人伴随着星图一点点衍化,直到星图运转至与如今的星图重合。 小人身上已经发出了一阵金光。 与此同时,剑鞘尖端处金色的符文汇聚成两条链条,缠绕着剑鞘缓缓螺旋向上攀升,最后从剑柄处系剑穗的孔里穿过,合成一道没有尽头的环。 下一瞬间,金色的光芒突破了整个闭关室。 三界所有的生灵,不约而同地将头望向了最天边的角落。 千万道绚丽斑斓的光芒在一块通天彻地的巨大琉璃壁中流动。 众生心中都升起一股明悟,这是,曾经被女娲大神修补起来的那个窟窿。 琉璃壁中间有一道小小的圆孔。 原本正盯着魔界的天道总算发现了异常,遮天蔽日的阴翳涌向了琉璃壁,却为时已晚。 一柄插在剑鞘里的剑从天际飞来,金色的神力为它们破开阴翳,血红色与幽蓝色的灵力交织着在空中留下绚丽的拖尾。 最后咔嚓一声,剑和剑鞘直接插入了圆孔之中。 琉璃壁中流动的光芒不约而同的汇聚在一起,直接涌入了剑鞘中。 剑鞘上的神力越发浓郁,金色光芒宛如日光一般灿烂炫目,驱散黑暗。 而失去了色彩的琉璃壁仿佛一块白色的坚冰,隐约露出最中央的一小团金色的核心。 所有的阴霾汇聚在一起缓缓凝出一道漆黑的没有五官的人形,对着那块核心伸出手,发出含糊粘腻的声音:“神位……我的……” 第226章 纵横四海第19天 漆黑如同污泥一般的人形疯狂的扑向了琉璃壁。 两块神石自愿入壁,这是它唯一能够碰到神位的机会了。 透明澄澈的琉璃壁在它触碰之后,发出了如同烧红的烙铁放入水中一般的呲啦一声的声音。 人形的污泥陡然被融化掉了手掌,然而透明澄澈的琉璃壁也染上了一缕暗色,仿佛被污染了一般。 与此同时,三界生灵都看见自己此界之内,突然出现了一抹暗色的东西。 那东西不是魔气,反而有些浓稠黏腻,缓缓开始流动,靠近的生灵身上也陡然出现了黑褐色斑痕。 出现黑褐色斑痕的地方,即刻就像被腐蚀了似的瞬间消失在生灵的身体上,留下一片溃烂的血肉。 惨叫声陡然在三界中响起。 无数的污泥阴翳向琉璃壁涌来,前仆后继的扑向琉璃壁。 那些暗淡的污泥宛如烟雾缓缓侵入了补天壁的正中央,对着神位伸出了手。 琉璃壁的颜色越来越暗淡,相对应的三界中的那一摊腐烂腥臭的污泥,也陡然扩大了范围。 三界的上空似乎都被阴翳所笼罩,恍若天幕将崩。 越来越多的生灵被卷进去,所有的生灵开始逃,却发现污泥无处不在。 人族妖族魔族仙族,灵兽妖兽魔兽,矿石建筑树木,它一个不剩的全部吞了下去。 被吞噬进去的生灵甚至连魂魄也在顷刻间消失于天地之间。 有人不住的惊叫道:“这是什么?” “这是那个在攻击补天壁的东西!” “救命……” “谁能救救我哥,他被那污泥吞了!” 求救声与哀嚎声连绵不断,各种负面的情绪,埋怨恐慌和暴怒贪婪,都像是养料一般的融入了污泥之中让污泥越发遮天蔽日。 但想要活下的执念,想要救助他人的爱意,祈求劫难消失的心愿,缓缓凝聚成一股念力涌上了补天壁之上。 然后一股脑的被剑和剑鞘全部吸收了进去。 下一刻从剑鞘尖处,纯正的金色神力陡然灌注进了几乎快成灰色的补天壁里。 “滴嗒……”落入补天壁的金色神力宛如一滴雨点落入池塘之中,清脆的昭示着大雨将至,让平静的池塘表面泛起道道涟漪。 整块补天壁泛起了弧形的波动,所有的生灵都仿佛听见了那一滴雨落下的声音。 所有的负面情绪仿佛一瞬间都被抹平了。 不自觉的,所有生灵都停下了脚步。 然后一道金光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污泥之中陡然出现了金色的光芒,凝结成一把裹在剑鞘当中的长剑模样。 巨大的长剑虚影通彻三界,剑鞘之下,一朵金莲缓缓绽开,金莲底部的金光犹如一汪荡漾的池水,涟漪一圈圈的扩大,所过之处所有的污泥都开始消退。 万族的目光都落向了补天壁之上。 一模一样的剑还插在补天壁之内。 妖族最先反应过来,妖族中上千族跪拜在地面上:“请二位尊上,救助此世。” 这一次众人肉眼可见的,从众妖的头顶缭绕起一股淡白色的炊烟,缓缓飘入剑中,金色莲瓣又展开了几片,池水的波动明显扩大了几分。 乾元宗,紫苏忍不住扬起了唇角,双目灼然,紧跟其后:“请二位尊上,救助此世!” 乾元宗一众跟着紫苏跪拜下去,玄灵洲众人皆附身其后。 其余的修士也接连反应了过来,一个接一个的跪拜:“请救助此世!” 无数的念力与信仰升上空中,凝炼成一条又一条的白烟融入了剑与剑鞘之中。 愚蠢懵懂的魔族被魔界妖王压着跪拜下去。 而九天之上的仙族遗民,除了一部分仙族和孩子懵懵懂懂的不知所措,犹豫着要不要跪拜揽星和血星阑。 更多的仙族,却是怨恨的看着揽星与血星阑。 甚至将已经跪拜的族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若非他们插手,吾等当随天道一统三界。” “仙族气运凋零,妖族妄想大兴!他们二幺应当死在那里成为吾神祭品!” “这天下都该为吾族大运去死!” “只要吾神吞噬了其余各族,便是吾仙族大兴。” “去死!” “去死啊!” 咒怨的声音越发大,被金光逼的步步溃败的污泥陡然盯上了唯一还在给它供应养料的地方。 “吾的,信徒……”人形的污泥之中凝结出了一双贪婪的眼睛,目光寸步不移的落向了仙界。 于是在其余地方污泥渐渐消散的时刻剩下的污泥全部团在了仙族:“信徒……” 仿佛直接在神魂深处响起的含糊的声音,让一众仙族眼神恍惚,然后在满口诅咒和扭曲的表情之中,任由黑泥将他们的肉身裹住,被吞噬为黑泥的养料。 “怪物!”有不知情的仙族少女尖叫着将手中的法器扔向了黑泥。 她的族人却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所有人面部表情一模一样,狰狞的众口一词说着语气和内容都一模一样的话。 “不可不敬神明!” “为神明奉献吾等无用之躯。” 少女看着数日疼爱她的亲人变成这副模样,惊恐的崩溃着挣扎:“那是怪物,那不是神明。” 可是到了这一刻,没有人会在意她说什么,也没人听得进一句话。 她被自己的亲人亲自推进黑泥之中,在清醒的情况下尖叫着被黑泥吞噬了双腿,黑泥一点点蔓延着她的身躯往上吞噬。 神明庇佑众生,怪物只会将所有的一切化为它自己的血肉养料! 少女在绝望中望向了那柄长辈数次辱骂为灭世之器的剑。 “救救我……”她声音越发虚弱,黑泥已经吞噬到了她的脸上。 她最后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充满绝望和渴望的看着补天壁上的剑,充满期翼和不甘愿就此被吞噬的那只手伸向了补天壁:“求求你们,救救我……神明大人!” 仙族第一缕白烟,从她的眉心飘入了长剑之中。 “嗡!”长剑的剑鸣声响彻三界,所有的黑泥一瞬间被定在了原处。 万族信仰,一个不落,全部都汇总在那半神之躯上。 以万族祈愿,补上了剑与剑鞘合体后仍然缺少的半块神位。 银蓝色和血色的光芒头一次压过了金光,在补天壁上爆发出来。 两道人形落在了补天壁之前。 一柄金色的剑光出现在二人手面前,揽星与血星阑同时握着那柄长剑,一剑斩下。 金色的长剑怦然破碎,伴随着剑鸣,化作亿万道剑刃,如惊天骇浪扑向了黑泥。 黑泥之上,一个又一个的人形凝结而出,嘶吼着对抗剑刃。 神可创造生灵,它有自己的子民,它才是,神! 可那些所谓的子民,不过是拥有它从上古时期至今吞噬掉的千万条生命的外形,本质上还是由黑泥幻化出来的存在。 “一个妄图窃取神明权柄的贪婪者。”揽星抬起手掌,对向了黑泥。 由于万年前的契约束缚,血星阑杀不了天道,那便由他来动手。 无数的符文从他指尖流出,巨大的阵盘从他掌心扩开。 符文落入阵盘之中。 “星阑助我。”揽星突然道。 血星阑将所有的神力和灵力一同灌入了揽星的大阵之中。 眨眼间,天地巨变。 真正的周天星辰大阵,现世。 整片天空化为幽蓝的暗色,百万星辰在空中汇成星河。 黑泥和它所谓的子民全部被束缚于星河之中。 随着阵法的运转,斗转星移,它们体内的力量一点点在星辰之力里消散,时间和空间的双重法则降落,黑泥在不甘心的挣扎之中,一点点的消亡在了这片星河。 无数的尘埃散去,成为了星辰中最不起眼的存在。 “吾……才该为新神……”直到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天道仍然没有放下自己的妄念。 揽星掌握成拳,漠然的看着天道消散。 各界的污浊散了个干净,露出一洗如碧的晴空。 还未被天道消化完的那些生灵全部躺在地上。 有一部分还在昏迷之中,有一部分懵懵懂懂的撑着身子茫然的看着四周,然后与亲朋好友相拥而泣。 那个仙族少女抬起头,双眸之中充满敬仰的看着揽星与血星阑,然后看了一眼懵懂迷茫的族人,毫无留恋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仙族领地。 许多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仙族少年少女,抿紧唇角,紧跟着她一同离去。 仙族已经没救了,几万年的洗脑和执念,注定了已经凋零到只能腐烂。 他们仙族,该去寻找新的出路。 万族正为劫后余生庆贺狂欢之时,远方的补天壁突然咔嚓一下,传来了一道崩裂的声音。 众生将目光望了回去,看着补天壁上出现了一道十分扎眼的裂缝。 劫后余生的狂喜陡然消散,伴随而来的是更深沉的恐慌。 之前那怪物不知源于何处,却已经几乎快让众生全部被吞噬。 而天幕坍塌的后果,他们都明白的。 那是一个连太古神明都只能赴死的境地。 莫说是他们这些生灵,所有的一切都会彻底消失。 “咔嚓。”又一道崩裂声响起,另一条裂缝紧随着出现在补天壁上。 两条巨大的裂缝相连,渐渐蔓延出许多细小的裂纹。 “补天壁要碎了?”血星阑拧起了眉头,“女娲的神位不是在里面吗?她怎么会碎!” 揽星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伸手摸上了补天臂上最大的那条裂缝。 “所谓的神石就是由太古神明陨落后,他们自身的法则力量凝结而成。 如今,那些法则全部汇于你我体内,仅凭女娲大神的神位,撑不住。” 血星阑心神一怔,猛然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声音带上几分厉色:“本座不许!” 揽星侧过头对上他充满了恐慌的双眸,沉默片刻后说:“你果然是最明白我的。” 血星阑知道他去补天。 女娲大神的神位撑不住,那再加上刚刚炼化了各神明法则的他呢? 作为最后两块神石,容纳了所有的法则之力,十分完美的补天材料。 “此界要塌,就让他塌去!与我们有何干系!”血星阑握住他手腕的手微微颤抖,“本座不许你去。” 他们已然成就神躯,而且几乎掌握了所有的神明法则,即使此界坍塌,也可以仗着神躯的强悍直接撕裂界壁,去往其它地界。 万界三千,只要保住性命总有可落脚之地。 “星阑,如你所说拥有所有的神明法则,并非没有出路,但,太初众神,却选择了陨落补天。”诞生于世,是受了此界的恩泽,拥有此界法则,为此界之主,便没有在危难之际弃界而逃之理。 “或许这就是神石的宿命。”揽星轻声道。 当年女娲大神留下了两块神石,如今,这两块神石也要去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血星阑凄凉的嗤笑一声,神情带着几分讥诮:“既然是宿命,你又为何不肯让本座陪你一起承担。” 之前局势过于紧张,他没有注意。 现在他才反应过来。 他与天道曾经有过契约束缚,他伤不了天道,天道也伤不了他。 那揽星为何在祭出周天星辰大阵时,让他将他的神力全部灌注进大阵中? 若有他的神力,大阵便灭不了天道。 可如今天道灭了,说明揽星根本没有用他的神力,只是将他的神力,全部收到了自己体内。 他们两个本就有契约,揽星又得了他的神力,可以掌握所有的法则。 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起,揽星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然后骗着他,哄着他,拿走他的神力,想独自去补天。 “进入补天壁便会神魂消散,我去便可,你不必……” “揽星,神明是不能有私心的,有了私心便不再完整。”血星阑唇角微扬,带着一如既往的张扬肆意,“我是你的私心,你撇不开我的。” 揽星丹田之内,血色长剑陡然化作数道血色锁链,从他体内探出,扩大成浮空的铁链囚笼,将二人锁在其中。 血星阑粲然一笑:“你是我的囚笼,你在这里,我就已经逃不了了。” 所以别想扔下他,别想独自离开,没了揽星,他根本没有独自存活的能力。 生也好,死也罢,他们都将同往。 第226章 纵横四海第19天 漆黑如同污泥一般的人形疯狂的扑向了琉璃壁。 两块神石自愿入壁,这是它唯一能够碰到神位的机会了。 透明澄澈的琉璃壁在它触碰之后,发出了如同烧红的烙铁放入水中一般的呲啦一声的声音。 人形的污泥陡然被融化掉了手掌,然而透明澄澈的琉璃壁也染上了一缕暗色,仿佛被污染了一般。 与此同时,三界生灵都看见自己此界之内,突然出现了一抹暗色的东西。 那东西不是魔气,反而有些浓稠黏腻,缓缓开始流动,靠近的生灵身上也陡然出现了黑褐色斑痕。 出现黑褐色斑痕的地方,即刻就像被腐蚀了似的瞬间消失在生灵的身体上,留下一片溃烂的血肉。 惨叫声陡然在三界中响起。 无数的污泥阴翳向琉璃壁涌来,前仆后继的扑向琉璃壁。 那些暗淡的污泥宛如烟雾缓缓侵入了补天壁的正中央,对着神位伸出了手。 琉璃壁的颜色越来越暗淡,相对应的三界中的那一摊腐烂腥臭的污泥,也陡然扩大了范围。 三界的上空似乎都被阴翳所笼罩,恍若天幕将崩。 越来越多的生灵被卷进去,所有的生灵开始逃,却发现污泥无处不在。 人族妖族魔族仙族,灵兽妖兽魔兽,矿石建筑树木,它一个不剩的全部吞了下去。 被吞噬进去的生灵甚至连魂魄也在顷刻间消失于天地之间。 有人不住的惊叫道:“这是什么?” “这是那个在攻击补天壁的东西!” “救命……” “谁能救救我哥,他被那污泥吞了!” 求救声与哀嚎声连绵不断,各种负面的情绪,埋怨恐慌和暴怒贪婪,都像是养料一般的融入了污泥之中让污泥越发遮天蔽日。 但想要活下的执念,想要救助他人的爱意,祈求劫难消失的心愿,缓缓凝聚成一股念力涌上了补天壁之上。 然后一股脑的被剑和剑鞘全部吸收了进去。 下一刻从剑鞘尖处,纯正的金色神力陡然灌注进了几乎快成灰色的补天壁里。 “滴嗒……”落入补天壁的金色神力宛如一滴雨点落入池塘之中,清脆的昭示着大雨将至,让平静的池塘表面泛起道道涟漪。 整块补天壁泛起了弧形的波动,所有的生灵都仿佛听见了那一滴雨落下的声音。 所有的负面情绪仿佛一瞬间都被抹平了。 不自觉的,所有生灵都停下了脚步。 然后一道金光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污泥之中陡然出现了金色的光芒,凝结成一把裹在剑鞘当中的长剑模样。 巨大的长剑虚影通彻三界,剑鞘之下,一朵金莲缓缓绽开,金莲底部的金光犹如一汪荡漾的池水,涟漪一圈圈的扩大,所过之处所有的污泥都开始消退。 万族的目光都落向了补天壁之上。 一模一样的剑还插在补天壁之内。 妖族最先反应过来,妖族中上千族跪拜在地面上:“请二位尊上,救助此世。” 这一次众人肉眼可见的,从众妖的头顶缭绕起一股淡白色的炊烟,缓缓飘入剑中,金色莲瓣又展开了几片,池水的波动明显扩大了几分。 乾元宗,紫苏忍不住扬起了唇角,双目灼然,紧跟其后:“请二位尊上,救助此世!” 乾元宗一众跟着紫苏跪拜下去,玄灵洲众人皆附身其后。 其余的修士也接连反应了过来,一个接一个的跪拜:“请救助此世!” 无数的念力与信仰升上空中,凝炼成一条又一条的白烟融入了剑与剑鞘之中。 愚蠢懵懂的魔族被魔界妖王压着跪拜下去。 而九天之上的仙族遗民,除了一部分仙族和孩子懵懵懂懂的不知所措,犹豫着要不要跪拜揽星和血星阑。 更多的仙族,却是怨恨的看着揽星与血星阑。 甚至将已经跪拜的族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若非他们插手,吾等当随天道一统三界。” “仙族气运凋零,妖族妄想大兴!他们二幺应当死在那里成为吾神祭品!” “这天下都该为吾族大运去死!” “只要吾神吞噬了其余各族,便是吾仙族大兴。” “去死!” “去死啊!” 咒怨的声音越发大,被金光逼的步步溃败的污泥陡然盯上了唯一还在给它供应养料的地方。 “吾的,信徒……”人形的污泥之中凝结出了一双贪婪的眼睛,目光寸步不移的落向了仙界。 于是在其余地方污泥渐渐消散的时刻剩下的污泥全部团在了仙族:“信徒……” 仿佛直接在神魂深处响起的含糊的声音,让一众仙族眼神恍惚,然后在满口诅咒和扭曲的表情之中,任由黑泥将他们的肉身裹住,被吞噬为黑泥的养料。 “怪物!”有不知情的仙族少女尖叫着将手中的法器扔向了黑泥。 她的族人却猛然抓住了她的手腕,所有人面部表情一模一样,狰狞的众口一词说着语气和内容都一模一样的话。 “不可不敬神明!” “为神明奉献吾等无用之躯。” 少女看着数日疼爱她的亲人变成这副模样,惊恐的崩溃着挣扎:“那是怪物,那不是神明。” 可是到了这一刻,没有人会在意她说什么,也没人听得进一句话。 她被自己的亲人亲自推进黑泥之中,在清醒的情况下尖叫着被黑泥吞噬了双腿,黑泥一点点蔓延着她的身躯往上吞噬。 神明庇佑众生,怪物只会将所有的一切化为它自己的血肉养料! 少女在绝望中望向了那柄长辈数次辱骂为灭世之器的剑。 “救救我……”她声音越发虚弱,黑泥已经吞噬到了她的脸上。 她最后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充满绝望和渴望的看着补天壁上的剑,充满期翼和不甘愿就此被吞噬的那只手伸向了补天壁:“求求你们,救救我……神明大人!” 仙族第一缕白烟,从她的眉心飘入了长剑之中。 “嗡!”长剑的剑鸣声响彻三界,所有的黑泥一瞬间被定在了原处。 万族信仰,一个不落,全部都汇总在那半神之躯上。 以万族祈愿,补上了剑与剑鞘合体后仍然缺少的半块神位。 银蓝色和血色的光芒头一次压过了金光,在补天壁上爆发出来。 两道人形落在了补天壁之前。 一柄金色的剑光出现在二人手面前,揽星与血星阑同时握着那柄长剑,一剑斩下。 金色的长剑怦然破碎,伴随着剑鸣,化作亿万道剑刃,如惊天骇浪扑向了黑泥。 黑泥之上,一个又一个的人形凝结而出,嘶吼着对抗剑刃。 神可创造生灵,它有自己的子民,它才是,神! 可那些所谓的子民,不过是拥有它从上古时期至今吞噬掉的千万条生命的外形,本质上还是由黑泥幻化出来的存在。 “一个妄图窃取神明权柄的贪婪者。”揽星抬起手掌,对向了黑泥。 由于万年前的契约束缚,血星阑杀不了天道,那便由他来动手。 无数的符文从他指尖流出,巨大的阵盘从他掌心扩开。 符文落入阵盘之中。 “星阑助我。”揽星突然道。 血星阑将所有的神力和灵力一同灌入了揽星的大阵之中。 眨眼间,天地巨变。 真正的周天星辰大阵,现世。 整片天空化为幽蓝的暗色,百万星辰在空中汇成星河。 黑泥和它所谓的子民全部被束缚于星河之中。 随着阵法的运转,斗转星移,它们体内的力量一点点在星辰之力里消散,时间和空间的双重法则降落,黑泥在不甘心的挣扎之中,一点点的消亡在了这片星河。 无数的尘埃散去,成为了星辰中最不起眼的存在。 “吾……才该为新神……”直到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天道仍然没有放下自己的妄念。 揽星掌握成拳,漠然的看着天道消散。 各界的污浊散了个干净,露出一洗如碧的晴空。 还未被天道消化完的那些生灵全部躺在地上。 有一部分还在昏迷之中,有一部分懵懵懂懂的撑着身子茫然的看着四周,然后与亲朋好友相拥而泣。 那个仙族少女抬起头,双眸之中充满敬仰的看着揽星与血星阑,然后看了一眼懵懂迷茫的族人,毫无留恋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仙族领地。 许多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仙族少年少女,抿紧唇角,紧跟着她一同离去。 仙族已经没救了,几万年的洗脑和执念,注定了已经凋零到只能腐烂。 他们仙族,该去寻找新的出路。 万族正为劫后余生庆贺狂欢之时,远方的补天壁突然咔嚓一下,传来了一道崩裂的声音。 众生将目光望了回去,看着补天壁上出现了一道十分扎眼的裂缝。 劫后余生的狂喜陡然消散,伴随而来的是更深沉的恐慌。 之前那怪物不知源于何处,却已经几乎快让众生全部被吞噬。 而天幕坍塌的后果,他们都明白的。 那是一个连太古神明都只能赴死的境地。 莫说是他们这些生灵,所有的一切都会彻底消失。 “咔嚓。”又一道崩裂声响起,另一条裂缝紧随着出现在补天壁上。 两条巨大的裂缝相连,渐渐蔓延出许多细小的裂纹。 “补天壁要碎了?”血星阑拧起了眉头,“女娲的神位不是在里面吗?她怎么会碎!” 揽星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伸手摸上了补天臂上最大的那条裂缝。 “所谓的神石就是由太古神明陨落后,他们自身的法则力量凝结而成。 如今,那些法则全部汇于你我体内,仅凭女娲大神的神位,撑不住。” 血星阑心神一怔,猛然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腕,声音带上几分厉色:“本座不许!” 揽星侧过头对上他充满了恐慌的双眸,沉默片刻后说:“你果然是最明白我的。” 血星阑知道他去补天。 女娲大神的神位撑不住,那再加上刚刚炼化了各神明法则的他呢? 作为最后两块神石,容纳了所有的法则之力,十分完美的补天材料。 “此界要塌,就让他塌去!与我们有何干系!”血星阑握住他手腕的手微微颤抖,“本座不许你去。” 他们已然成就神躯,而且几乎掌握了所有的神明法则,即使此界坍塌,也可以仗着神躯的强悍直接撕裂界壁,去往其它地界。 万界三千,只要保住性命总有可落脚之地。 “星阑,如你所说拥有所有的神明法则,并非没有出路,但,太初众神,却选择了陨落补天。”诞生于世,是受了此界的恩泽,拥有此界法则,为此界之主,便没有在危难之际弃界而逃之理。 “或许这就是神石的宿命。”揽星轻声道。 当年女娲大神留下了两块神石,如今,这两块神石也要去到他们该去的地方。 血星阑凄凉的嗤笑一声,神情带着几分讥诮:“既然是宿命,你又为何不肯让本座陪你一起承担。” 之前局势过于紧张,他没有注意。 现在他才反应过来。 他与天道曾经有过契约束缚,他伤不了天道,天道也伤不了他。 那揽星为何在祭出周天星辰大阵时,让他将他的神力全部灌注进大阵中? 若有他的神力,大阵便灭不了天道。 可如今天道灭了,说明揽星根本没有用他的神力,只是将他的神力,全部收到了自己体内。 他们两个本就有契约,揽星又得了他的神力,可以掌握所有的法则。 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起,揽星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刻,然后骗着他,哄着他,拿走他的神力,想独自去补天。 “进入补天壁便会神魂消散,我去便可,你不必……” “揽星,神明是不能有私心的,有了私心便不再完整。”血星阑唇角微扬,带着一如既往的张扬肆意,“我是你的私心,你撇不开我的。” 揽星丹田之内,血色长剑陡然化作数道血色锁链,从他体内探出,扩大成浮空的铁链囚笼,将二人锁在其中。 血星阑粲然一笑:“你是我的囚笼,你在这里,我就已经逃不了了。” 所以别想扔下他,别想独自离开,没了揽星,他根本没有独自存活的能力。 生也好,死也罢,他们都将同往。 第227章 三界初立:听说现在养兔子流行绝育? 揽星凝视着缠着他不放的血星阑,不禁叹了口气:“你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 “被你逼的。”血星阑小声的抱怨道。 他一直觉得季斯年是被教坏的,为了人族费尽心血,找回记忆的揽星是与季斯年的记忆融合了,才会如此在意妖族。 可到了现在,血星阑却忽然觉得,揽星一点都没变。 万年前能为了他自折,如今又试图以他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未来。 被他放入心上的人,向来被他护的严严实实。 只是…… “小剑鞘,你把自己看得太轻了。”血星阑喃喃道,“你若是死了,我也活不了,死之前,会把你庇护的那些妖族全部送去陪你。” 所以不要老是把自己放在最后。 所以要明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揽星抬眸轻瞥一眼血星阑:“不许胡说。” “我没胡说,你若不信,那你试试?”血星阑低沉的语气满是委屈。 揽星哪里敢试试,他太明白自己的剑是什么性子了。 “既然如此,你我同去。”揽星说完这句微微一顿,怕血星阑误会,直接抬头强调道,“但我不是因为你说你会葬送整个妖族,被你威胁才如此决定。 而是不愿见你在世间自苦自灭,与其那样让你疯狂绝望,不如我带你同去。” 至少,直到最后一刻,血星阑还是高兴的。 血星阑微微扬唇,与揽星十指相扣,一同按在了补天壁上。 金色的神力通过两人的指尖来回流转,然后一点点的汇入补天壁之中。 二人的身影也越发飘渺。 补天壁中,隐约出现了剑和剑鞘交叉相靠的模样。 “尊上……”冥冥渐渐红了眼眶,仰望着远方二人变得透明的身影。 许多修为高深者都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二人是在行神明之举,以身补天。 众生前所未有的保持了安静,没有奔逃也没有喧嚣,目视着那一刻的到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一只背上背着一把剑的,玉雪可爱的麒麟幼崽,跌跌撞撞的踏着祥云奔到了二人面前,眉心的鳞片上还有绿色的药草纹路。 “嘤!”小麒麟匆匆叫了一声,一对鹿角冒出点点绿光,渗透进二人逐渐透明的身影。 紧接着,揽星指尖陡然生出几条蜿蜒的藤蔓,而血星阑眉心则渐渐浮现出一道莲纹。 小麒麟用力的往前拱了拱脑袋,强行插入二人之间,用自己头上的鹿角碰了碰藤蔓,又碰了碰莲纹,焦急的嘤嘤直叫。 他现在没办法变成人形只能这样提醒仙尊与血师兄了。 原本对他突然插进来不满的血星阑猛然一顿,拉着揽星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果断离开了补天壁。 揽星也回过神来,取出了一直封印他的空间里的天株葫芦。 而血星阑体内的金莲也被逼出。 “嘤嘤嘤!”麒麟幼崽举起蹄子,一蹄踏在葫芦上一蹄踏在金莲上。 葫芦上缓缓凝出出一道巴掌大小的青色的身影,天株盈盈对着揽星和血星阑拜下:“多谢二位神君,护住了上古众神的心血,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妾身即可。 天株葫芦,原本就是女娲大神用来镌刻法则储存法则的器物,而金莲,本就是维持法则平衡的存在。” 她当初何其有幸,被女娲大神选中镌刻了姻缘法则,侥幸化为人身,可助人喜结良缘,此后便被称为姻缘葫芦。 最后女娲大神以身补天之时,不舍她一同陪葬,希望她能存活于世间,剥夺了她体内的法则。 可此后,天株再无一日欢喜。 她日日守着补天壁,陪着她的神主,却被天道盯上,牵扯出后面的事情来。 如今揽星与血星阑完美的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而她…… 天株低头轻笑:“我也该去陪着神主了,她记性不太好,全靠我帮忙记事,这些年我无法侍奉在神主身边,我实在担忧神主。” 她留下了葫芦籽,有木麒麟帮忙着催生养活,她的生命便在这世间有了延续。 那么,这就不算她违背了当初与神主结下的要好好在世间活着,替她看着这世间约定。 揽星无比熟悉天株现在的眼神。 事到如今,她再无半分遮掩,直接将女娲大神称为神主。 谈起她神主时的眼神……恍若血星阑一般。 “还请二位神君成全。”天株再一次拜了下去。 揽星微微敛眉,温声道:“那便,祝你们早日重逢。” 神力注入了金莲,金莲绽开,飞到了天株葫芦身下,法则流入了葫芦之中,葫芦表面上隐约泛起道道金纹。 天株闭上双眼趴在了补天壁之上,一点点的将身体化入补天壁之中。 麒麟崽歪着脑袋,叼着揽星衣服的下摆扯了扯:“嘤嘤嘤!” 他们二人为神,还可定制法则,要趁着天株葫芦融入补天壁之前就做好决定才行。 揽星若有所思,如今天道毁灭了,总需要有什么别的人来运行大道的。 若换做以往,为了以防有心之人篡夺权柄,再造成天道之劫,揽星免不了劳心劳力亲自掌管。 可是……他看了一眼血星阑,终究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心里放的东西太多,对血星阑不公平。 即使血星阑每次都会支持他的决定,跟随在他身后,可是揽星还是舍不得他委屈。 往后的岁月,他想一直陪着血星阑。 揽星探出指尖,金色的神明法则在葫芦上镌刻了新的篇章。 日后,天下仍分三界,一为冥界设立轮回之所,六妖王各执掌一道轮回,魔族为吏,为亡灵往生之所。 二为修真界,各族皆可居之,造化大道,修炼己身。 三为仙界,设立三十六重天宫,以大道运行,以六妖王各执三重天,化神以上修士,功德积累足够即可飞升为仙,为大道之吏。 如此,便算是补齐了天道的职能。 天株葫芦上金光熠熠,彻底融入了补天壁之中,然后在那块女娲大神的神位边上,多了一道缠绕着几缕金丝的碧色。 全新的法则从补天壁汇入了大道之中,千万道溢彩流光划破长空,绚丽的拖尾落下点点星光。 大界轰鸣震动,新的法则刻入了所有生灵的脑海里,自此,三界分立。 揽星与血星阑携手,化作一道灵光,在天际遁去。 众生皆有所感,都俯身相送:“恭送二位神君。” 玉雪可爱的小麒麟茫然的站在原地。 下一刻,几本书册凭空显现,咚的一下砸在他脑袋上。 小麒麟叼着几本书挨着并排放在祥云之上。 《剑修三千剑道修行法》 《剑鞘化形护养法》 《双修……》最后一本书的名字还没看清楚,急匆匆赶来的麒麟族长老眼疾手快的将书收了起来。 “嘤嘤嘤!”木麒麟不满的抗议,那是仙尊和血师兄留给他的! 麒麟族长老轻咳一声:“现在少主看这个为时过早,一不小心会走火入魔的,我先帮少主收着,等少主七百岁成年了再看。” 小麒麟这才心满意足的叼着剩下的两本书,回圣池继续泡着了。 他还得泡上几百年,将之前的亏损全部补起来才行,偶尔出来一趟也不能太久了。 修真界。 “都结束了。”雷听涯感叹道。 凤岚一句话没说,直接飞回了天上。 雷听涯打了个哈欠,开始寻找哪个地方的阳光好准备去好好的睡上几年,嘀咕道:“现在都没事了,这么着急回去干嘛?” 冥冥看在雷听涯立了不少功的份上,好心提醒道:“神君要做的事情确实都结束了,但三界初立,剩下可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了。 三十六重天,龙族掌管何处?” 三界直接大洗牌,这傻龙还惦记着睡觉呢? 雷听涯额头上的龙角上雷光一闪,将自己劈清醒了。 凤岚那个女人,是跑回去抢地盘的! “可恶!”雷听涯直接化作原形一飞冲天,“多谢冥尊指教,待仙界事情处理完,我再来谢过。” 仙界六族直接打了场群架,然后被不知何处传来的一道剑光直接斩在斗场之上,六族瞬间安静了下来,最后以抽签的方式决定了主管地盘和负责的范围。 凤岚手持‘空’签,得意的扬起了唇角,而雷听涯则拿着‘水’签,一脸沮丧。 被麒麟族认为能带来好运的小麒麟嘴里着‘宫’签,乐得麒麟长老笑出了一堆褶子。 冥界六妖王吸取仙界的教训,商量过后决定六妖王轮流掌管一道,然后带着各族人和一众魔族开始修建冥界。 冥冥脸色麻木的看着被冥界六妖王留下来的一堆幼崽,深吸一口气,认命的开始重建妖域。 她至少得给这群小崽子建一个养育的地方。 冥界六妖王的崽子没几年便被养的白白胖胖,忙着重建仙界的众妖一看,干脆将自家的崽子全部送到了妖域。 听到消息后的冥冥匆匆赶到妖域入口,看着一堆眼泪汪汪看着她的幼崽,以及幼崽背后堆积成山的资源。 她沉默片刻,转头脸色有几分狰狞的说道:“把幼妖园再扩建十倍,让冥界那边赶紧拿钱,看看仙界多大方!” 她要是不收仙界的资源,都快养不起这些幼崽了。 冥冥强调道:“特别是饕餮族,至少要收他们十倍的资源!” 现在三界被二位神君打通,灵气和魔气都被法则凝炼成玄气,这一下,除了在中间不上不下的修真界,仙界和冥界都有钱着呢! 后来,冥界和仙界似乎都达成了默契,送一个幼崽多少资源算的明明白白,而饕餮族,成为了唯一一个需要付十倍资源的种族。 再后来,各界习惯性的在幼崽能吃能跳能跑之后,将他们全都都送去修真界幼妖园。 冥冥做事细心仔细又有责任心还喜欢孩子,生长教养一样不少,为他们省了不少的心力,给点资源而已,那就给。 他们为了图方便,干脆将各族传承都送去了幼妖园,存放在黎古秘境里,让崽子们自己去学。 等到幼崽长大,学有所成,能自己破界飞升了,再靠自己的本事回家。 什么?连破界飞升回家的本事都没有?这种蠢货回来也帮不上忙,也是最底层的垃圾,不如就在修真界好好过! 几百年后,木慈成为了幼妖园的夫子,还捡了不少单眼皮的人族小孩回来,一同教养。 当初散修盟和不夜天的人族修士知道后,干脆也凑了一笔资源,将孩子塞了进去,毕竟那可是冥尊办的幼妖园。 众所皆知,冥尊可是二位神君最信赖的下属了。 如此又过了百年,看着越来越多的各族幼崽。 冥冥沉思片刻,总算明白了当初二位神君的安排。 她将幼妖园直接改名为万族学宫,一再扩建,除了不夜天以外,整个妖域都成了学宫的一部分。 万族关系前所未有的融洽起来。 冥冥满意点头,不愧是二位君上,连各族融合矛盾都考虑到了。 揽星听到了冥冥的话,心里颇觉得好笑,却也没反驳她,反而对那所谓的万族学宫产生了兴趣。 最重要的是…… 之前成神离开之后,血星阑各种撒娇或强迫或示弱,痴缠着他双修了近百年,揽星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剑味。 而越到后面,血星阑便越发过分,许多手段弄得他…… 揽星丝毫不愿意去回想自己带着泪光几近晕厥的模样。 在好不容易脱身之后揽星总算察觉了异常,然后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揽星搜出了一大堆双修书籍。 因此,现在他们住所门口的田里面还有一只巨大的兔子扛着锄头,吭哧吭哧的挖坑,老老实实的种萝卜。 揽星沉默片刻,叫住了冥冥:“本君有意去巡视学宫,不欲惊动旁人,就去担任新一代剑修班的夫子。” 冥冥大喜过望。 ‘大兔子’从门口挤进脑袋,满脸震惊和委屈:“师尊,你……” 揽星一掌将他这两日搜出来的所有双修书籍全部拍碎,糊在他脸上:“闭嘴!” 血星阑理亏,只能委屈的嘤了一声。 十日后,新一届的两个剑修班的弟子兴奋的抱着学宫统一佩发的长剑,见到了他们的夫子。 两个剑修班的夫子一个清冷如明月,一个暴躁如妖兽。 众所周知,血夫子觊觎隔壁星夫子的美貌,星夫子却冷脸相对,被逼急了就会给血夫子一巴掌。 然后血夫子甚至会刻意顶着巴掌印,满学宫炫耀,再被星夫子拖走不知道什么私密的地方去算账。 往往算账过后的第二天,两个剑修班就会合在一起上课。 而大部分时候,来的都是血夫子。 剑修班的弟子认为,打输的这一天去疗伤,打赢了才能来上课。 再又一次看着血夫子来上课后,剑修弟子们就知道,清冷却温柔的星夫子似乎又输了。 周天星辰宫内殿,柔软的大床上,手上戴着锁链,露出来的肌肤上还带着红痕的揽星睫毛还泛着湿意。 他往被窝里缩了缩,迷迷糊糊的想,兔子虽然可爱,但似乎确实是过于重欲的动物。 听闻,现在人族养宠物兔,流行绝育啊…… (正文完。) 第227章 三界初立:听说现在养兔子流行绝育? 揽星凝视着缠着他不放的血星阑,不禁叹了口气:“你真是,一如既往的任性。” “被你逼的。”血星阑小声的抱怨道。 他一直觉得季斯年是被教坏的,为了人族费尽心血,找回记忆的揽星是与季斯年的记忆融合了,才会如此在意妖族。 可到了现在,血星阑却忽然觉得,揽星一点都没变。 万年前能为了他自折,如今又试图以他的性命来换取自己的未来。 被他放入心上的人,向来被他护的严严实实。 只是…… “小剑鞘,你把自己看得太轻了。”血星阑喃喃道,“你若是死了,我也活不了,死之前,会把你庇护的那些妖族全部送去陪你。” 所以不要老是把自己放在最后。 所以要明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揽星抬眸轻瞥一眼血星阑:“不许胡说。” “我没胡说,你若不信,那你试试?”血星阑低沉的语气满是委屈。 揽星哪里敢试试,他太明白自己的剑是什么性子了。 “既然如此,你我同去。”揽星说完这句微微一顿,怕血星阑误会,直接抬头强调道,“但我不是因为你说你会葬送整个妖族,被你威胁才如此决定。 而是不愿见你在世间自苦自灭,与其那样让你疯狂绝望,不如我带你同去。” 至少,直到最后一刻,血星阑还是高兴的。 血星阑微微扬唇,与揽星十指相扣,一同按在了补天壁上。 金色的神力通过两人的指尖来回流转,然后一点点的汇入补天壁之中。 二人的身影也越发飘渺。 补天壁中,隐约出现了剑和剑鞘交叉相靠的模样。 “尊上……”冥冥渐渐红了眼眶,仰望着远方二人变得透明的身影。 许多修为高深者都隐约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二人是在行神明之举,以身补天。 众生前所未有的保持了安静,没有奔逃也没有喧嚣,目视着那一刻的到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一只背上背着一把剑的,玉雪可爱的麒麟幼崽,跌跌撞撞的踏着祥云奔到了二人面前,眉心的鳞片上还有绿色的药草纹路。 “嘤!”小麒麟匆匆叫了一声,一对鹿角冒出点点绿光,渗透进二人逐渐透明的身影。 紧接着,揽星指尖陡然生出几条蜿蜒的藤蔓,而血星阑眉心则渐渐浮现出一道莲纹。 小麒麟用力的往前拱了拱脑袋,强行插入二人之间,用自己头上的鹿角碰了碰藤蔓,又碰了碰莲纹,焦急的嘤嘤直叫。 他现在没办法变成人形只能这样提醒仙尊与血师兄了。 原本对他突然插进来不满的血星阑猛然一顿,拉着揽星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果断离开了补天壁。 揽星也回过神来,取出了一直封印他的空间里的天株葫芦。 而血星阑体内的金莲也被逼出。 “嘤嘤嘤!”麒麟幼崽举起蹄子,一蹄踏在葫芦上一蹄踏在金莲上。 葫芦上缓缓凝出出一道巴掌大小的青色的身影,天株盈盈对着揽星和血星阑拜下:“多谢二位神君,护住了上古众神的心血,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妾身即可。 天株葫芦,原本就是女娲大神用来镌刻法则储存法则的器物,而金莲,本就是维持法则平衡的存在。” 她当初何其有幸,被女娲大神选中镌刻了姻缘法则,侥幸化为人身,可助人喜结良缘,此后便被称为姻缘葫芦。 最后女娲大神以身补天之时,不舍她一同陪葬,希望她能存活于世间,剥夺了她体内的法则。 可此后,天株再无一日欢喜。 她日日守着补天壁,陪着她的神主,却被天道盯上,牵扯出后面的事情来。 如今揽星与血星阑完美的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而她…… 天株低头轻笑:“我也该去陪着神主了,她记性不太好,全靠我帮忙记事,这些年我无法侍奉在神主身边,我实在担忧神主。” 她留下了葫芦籽,有木麒麟帮忙着催生养活,她的生命便在这世间有了延续。 那么,这就不算她违背了当初与神主结下的要好好在世间活着,替她看着这世间约定。 揽星无比熟悉天株现在的眼神。 事到如今,她再无半分遮掩,直接将女娲大神称为神主。 谈起她神主时的眼神……恍若血星阑一般。 “还请二位神君成全。”天株再一次拜了下去。 揽星微微敛眉,温声道:“那便,祝你们早日重逢。” 神力注入了金莲,金莲绽开,飞到了天株葫芦身下,法则流入了葫芦之中,葫芦表面上隐约泛起道道金纹。 天株闭上双眼趴在了补天壁之上,一点点的将身体化入补天壁之中。 麒麟崽歪着脑袋,叼着揽星衣服的下摆扯了扯:“嘤嘤嘤!” 他们二人为神,还可定制法则,要趁着天株葫芦融入补天壁之前就做好决定才行。 揽星若有所思,如今天道毁灭了,总需要有什么别的人来运行大道的。 若换做以往,为了以防有心之人篡夺权柄,再造成天道之劫,揽星免不了劳心劳力亲自掌管。 可是……他看了一眼血星阑,终究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心里放的东西太多,对血星阑不公平。 即使血星阑每次都会支持他的决定,跟随在他身后,可是揽星还是舍不得他委屈。 往后的岁月,他想一直陪着血星阑。 揽星探出指尖,金色的神明法则在葫芦上镌刻了新的篇章。 日后,天下仍分三界,一为冥界设立轮回之所,六妖王各执掌一道轮回,魔族为吏,为亡灵往生之所。 二为修真界,各族皆可居之,造化大道,修炼己身。 三为仙界,设立三十六重天宫,以大道运行,以六妖王各执三重天,化神以上修士,功德积累足够即可飞升为仙,为大道之吏。 如此,便算是补齐了天道的职能。 天株葫芦上金光熠熠,彻底融入了补天壁之中,然后在那块女娲大神的神位边上,多了一道缠绕着几缕金丝的碧色。 全新的法则从补天壁汇入了大道之中,千万道溢彩流光划破长空,绚丽的拖尾落下点点星光。 大界轰鸣震动,新的法则刻入了所有生灵的脑海里,自此,三界分立。 揽星与血星阑携手,化作一道灵光,在天际遁去。 众生皆有所感,都俯身相送:“恭送二位神君。” 玉雪可爱的小麒麟茫然的站在原地。 下一刻,几本书册凭空显现,咚的一下砸在他脑袋上。 小麒麟叼着几本书挨着并排放在祥云之上。 《剑修三千剑道修行法》 《剑鞘化形护养法》 《双修……》最后一本书的名字还没看清楚,急匆匆赶来的麒麟族长老眼疾手快的将书收了起来。 “嘤嘤嘤!”木麒麟不满的抗议,那是仙尊和血师兄留给他的! 麒麟族长老轻咳一声:“现在少主看这个为时过早,一不小心会走火入魔的,我先帮少主收着,等少主七百岁成年了再看。” 小麒麟这才心满意足的叼着剩下的两本书,回圣池继续泡着了。 他还得泡上几百年,将之前的亏损全部补起来才行,偶尔出来一趟也不能太久了。 修真界。 “都结束了。”雷听涯感叹道。 凤岚一句话没说,直接飞回了天上。 雷听涯打了个哈欠,开始寻找哪个地方的阳光好准备去好好的睡上几年,嘀咕道:“现在都没事了,这么着急回去干嘛?” 冥冥看在雷听涯立了不少功的份上,好心提醒道:“神君要做的事情确实都结束了,但三界初立,剩下可就是我们要做的事情了。 三十六重天,龙族掌管何处?” 三界直接大洗牌,这傻龙还惦记着睡觉呢? 雷听涯额头上的龙角上雷光一闪,将自己劈清醒了。 凤岚那个女人,是跑回去抢地盘的! “可恶!”雷听涯直接化作原形一飞冲天,“多谢冥尊指教,待仙界事情处理完,我再来谢过。” 仙界六族直接打了场群架,然后被不知何处传来的一道剑光直接斩在斗场之上,六族瞬间安静了下来,最后以抽签的方式决定了主管地盘和负责的范围。 凤岚手持‘空’签,得意的扬起了唇角,而雷听涯则拿着‘水’签,一脸沮丧。 被麒麟族认为能带来好运的小麒麟嘴里着‘宫’签,乐得麒麟长老笑出了一堆褶子。 冥界六妖王吸取仙界的教训,商量过后决定六妖王轮流掌管一道,然后带着各族人和一众魔族开始修建冥界。 冥冥脸色麻木的看着被冥界六妖王留下来的一堆幼崽,深吸一口气,认命的开始重建妖域。 她至少得给这群小崽子建一个养育的地方。 冥界六妖王的崽子没几年便被养的白白胖胖,忙着重建仙界的众妖一看,干脆将自家的崽子全部送到了妖域。 听到消息后的冥冥匆匆赶到妖域入口,看着一堆眼泪汪汪看着她的幼崽,以及幼崽背后堆积成山的资源。 她沉默片刻,转头脸色有几分狰狞的说道:“把幼妖园再扩建十倍,让冥界那边赶紧拿钱,看看仙界多大方!” 她要是不收仙界的资源,都快养不起这些幼崽了。 冥冥强调道:“特别是饕餮族,至少要收他们十倍的资源!” 现在三界被二位神君打通,灵气和魔气都被法则凝炼成玄气,这一下,除了在中间不上不下的修真界,仙界和冥界都有钱着呢! 后来,冥界和仙界似乎都达成了默契,送一个幼崽多少资源算的明明白白,而饕餮族,成为了唯一一个需要付十倍资源的种族。 再后来,各界习惯性的在幼崽能吃能跳能跑之后,将他们全都都送去修真界幼妖园。 冥冥做事细心仔细又有责任心还喜欢孩子,生长教养一样不少,为他们省了不少的心力,给点资源而已,那就给。 他们为了图方便,干脆将各族传承都送去了幼妖园,存放在黎古秘境里,让崽子们自己去学。 等到幼崽长大,学有所成,能自己破界飞升了,再靠自己的本事回家。 什么?连破界飞升回家的本事都没有?这种蠢货回来也帮不上忙,也是最底层的垃圾,不如就在修真界好好过! 几百年后,木慈成为了幼妖园的夫子,还捡了不少单眼皮的人族小孩回来,一同教养。 当初散修盟和不夜天的人族修士知道后,干脆也凑了一笔资源,将孩子塞了进去,毕竟那可是冥尊办的幼妖园。 众所皆知,冥尊可是二位神君最信赖的下属了。 如此又过了百年,看着越来越多的各族幼崽。 冥冥沉思片刻,总算明白了当初二位神君的安排。 她将幼妖园直接改名为万族学宫,一再扩建,除了不夜天以外,整个妖域都成了学宫的一部分。 万族关系前所未有的融洽起来。 冥冥满意点头,不愧是二位君上,连各族融合矛盾都考虑到了。 揽星听到了冥冥的话,心里颇觉得好笑,却也没反驳她,反而对那所谓的万族学宫产生了兴趣。 最重要的是…… 之前成神离开之后,血星阑各种撒娇或强迫或示弱,痴缠着他双修了近百年,揽星感觉自己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剑味。 而越到后面,血星阑便越发过分,许多手段弄得他…… 揽星丝毫不愿意去回想自己带着泪光几近晕厥的模样。 在好不容易脱身之后揽星总算察觉了异常,然后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揽星搜出了一大堆双修书籍。 因此,现在他们住所门口的田里面还有一只巨大的兔子扛着锄头,吭哧吭哧的挖坑,老老实实的种萝卜。 揽星沉默片刻,叫住了冥冥:“本君有意去巡视学宫,不欲惊动旁人,就去担任新一代剑修班的夫子。” 冥冥大喜过望。 ‘大兔子’从门口挤进脑袋,满脸震惊和委屈:“师尊,你……” 揽星一掌将他这两日搜出来的所有双修书籍全部拍碎,糊在他脸上:“闭嘴!” 血星阑理亏,只能委屈的嘤了一声。 十日后,新一届的两个剑修班的弟子兴奋的抱着学宫统一佩发的长剑,见到了他们的夫子。 两个剑修班的夫子一个清冷如明月,一个暴躁如妖兽。 众所周知,血夫子觊觎隔壁星夫子的美貌,星夫子却冷脸相对,被逼急了就会给血夫子一巴掌。 然后血夫子甚至会刻意顶着巴掌印,满学宫炫耀,再被星夫子拖走不知道什么私密的地方去算账。 往往算账过后的第二天,两个剑修班就会合在一起上课。 而大部分时候,来的都是血夫子。 剑修班的弟子认为,打输的这一天去疗伤,打赢了才能来上课。 再又一次看着血夫子来上课后,剑修弟子们就知道,清冷却温柔的星夫子似乎又输了。 周天星辰宫内殿,柔软的大床上,手上戴着锁链,露出来的肌肤上还带着红痕的揽星睫毛还泛着湿意。 他往被窝里缩了缩,迷迷糊糊的想,兔子虽然可爱,但似乎确实是过于重欲的动物。 听闻,现在人族养宠物兔,流行绝育啊…… (正文完。) 第228章 番外一:冥冥×萧然 “冥总管,羽城和龙城斗得越来越厉害了,原城递上文书,说是两城似乎在召集亲卫,准备决战。” 一身紫色华丽宫服的女子面无表情的将文书合上,将另外几份文书扔给了蝶卫:“犼族那边妖兽和魔兽泛滥,让龙卫去支援,穷奇族挖出了火灵晶却采集不了,让凤卫去帮忙挖矿。” 龙族懒散,却在犼族面前始终弱势几分,不敢拒绝。 凤族有野心,热衷于做事,更不会拒绝送上门的好差事。 分开就好了。 “是。”蝶卫捧着文书匆匆离开。 下一个蝶卫道:“饕餮族的幼崽不小心吃掉了睚眦族那边的一条矿脉,睚眦族要求他们赔偿两条。 饕餮族不肯,睚眦族就找机会把那群幼崽全部偷走了,下落不明。 现在饕餮族愿意赔两条,睚眦族要求要十条才放幼崽。” 冥冥冷笑:“不小心?今年他们不小心砍了别妖领地多少资源了? 让他们赔偿两条同品质矿脉,然后命令睚眦族放人。 再把饕餮族三千岁到七千岁的壮年族人全扔去犰狳族,和犰狳族好好学学养矿,让睚眦族帮着犰狳族监督饕餮。 一天天的只知道吃,不知道自己养,整个妖域早晚让他们吃光了。” “是。”第二个蝶卫匆匆离开,第三个蝶卫紧跟而来。 “魔族……” 冥冥一件件事情的处理完,然后将重要事件和处理方案全部汇总成文书,一同派遣蝶卫送去给游历的二位尊上。 忙完一切,冥冥才回到自己宫殿,也没有心思再去修行,十来只巴掌大的花妖伺候着她沐浴休息。 帮忙铺床点香花妖很是心疼:“大总管又只能休息两三个时辰了,日日这样辛苦,就不能将事情交一些给别的妖做吗?” 冥冥笑了:“本座不觉得辛苦,只觉得满足和安心。” 小花妖满脸不解。 冥冥塞了一颗魔晶给她:“辛苦了,你去休息。” 这些在妖域成年后出生的孩子,没有经历过妖族最黑暗的时光,哪里知道,能够自己做主的权利是多珍贵。 何况…… 冥冥抚摸着放在梳妆台上,刻着剑纹的小巧印章。 有这枚印章,就算是柔弱的斑斓蝶妖,也能位列十三妖王之首。 她偶尔会觉得有些疲惫,却根本不会觉得累。 尊上未出世之前,她还日日跪在魔王宫的门槛前,展开漂亮又脆弱的蝶翼,为那位魔王充做入殿地毯,任由往来魔族践踏,在蝶翼上擦拭掉脚上的尘埃。 即使如此,她也被许多小妖羡慕。 因为她不用担心被人抓去炼药,可以穿上柔软舒适的衣衫,可以吃上能够饱腹的食物。 可是,冥冥有好几次因为魔王心情不佳,一脚重重踏下,蝶翼破碎折断,背上留下了道道不可修复的伤痕。 后来有调皮的魔族小公子,看着她的蝶翼漂亮,伸手随意的一拔。 冥冥蝶翼撕裂,浑身颤抖的惨叫,鲜血流了一地,却被侍卫狠狠抽了一鞭子,嫌她弄脏了周围的地板。 小公子嫌弃没有蝶翼的她丑陋无趣:“把这肮脏低贱的妖族杀了,另外一边的翅膀剥下来,给本公子制个坐垫。” 于是侍卫扯着系在她脖子上的铁链,将她拎起来,一刀劈下。 冥冥绝望之际,血海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一道巨大的血色剑刃从天而降,将魔王宫一斩为二。 无数血海修罗缠上了一众修为尚可的魔族,吸取他们的精血修为,然后将尸体扔到一边。 抓着冥冥的侍卫,便是这般直接成了一具尸体。 而那小公子或许修为太低,直接被一血鞭抽飞。 冥冥浑身带着鲜血,恍惚的看着一柄血剑从天边飞来,随手刮起无数的血刃,把整个魔王宫搅成碎末:“魔王丹螭何在!就凭尔等废物,还想契约本尊,你们也配?” “魔剑血屠!你别忘了是本王教你锻造出来的!若非本王提供的资源和血池,你根本无法降世。”魔王丹螭狼狈的从废墟中爬出来,咬牙切齿地呵斥道。 血剑剑身一震:“既然如此,你也该来祭剑才算是好的锻剑师!” 丹螭见势不妙,转身就逃,血剑直接追了上去。 冥冥踉跄着爬起来,修为从体内源源不断的涌向全身,背后的伤口也缓缓愈合,她这才发现,系在她脖子上锁住她的修为的那条铁链,断了。 她看着一边因为血刃斩断了手,被压在废墟之下怒骂着让她赶紧去帮忙的魔族小公子,眼神沉郁的伸手捡起了侍卫掉在地上的大刀。 一刀落下,魔族公子头颅咕噜噜滚地,冥冥发疯一般的用刀几乎将它砍成了肉泥,然后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没哭上一会儿远方轰然爆炸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理智。 冥冥提着刀跌跌撞撞的跑回奴隶所,无视掉纵横弥漫的血海,和魔族的尸体,一刀刀斩断锁住她族人的锁链,摔碎困住她族人的瓶子。 “族长,我们去哪里啊。”一只不过拇指大的小斑斓蝶怯生生的问道。 冥冥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想起那惊天一剑,她沉下心来:“去追随我们的帝尊!” 那剑妖,恐怕是她们妖族唯一的希望。 冥冥因为一直跪在大殿门口,听了不少魔族的隐秘,毕竟魔族,从未将他们这些妖当成过生灵。 她让强大一些的族人去释放其余被困住的妖族,并且强调:“告诉他们,我们的妖尊,是血屠剑。 是他一剑斩魔王,毁魔宫。 我们是替妖尊救人,日后,妖族要为妖尊打造城池,成为他的子民,供奉妖尊。 妖尊也会庇佑吾等妖族,赐予吾等领地,让吾等不再受仙魔二族奴役。” 那些青年坚定的点头,对着血屠的方向拜了拜。 而附近一直微微沸腾的血海却突然安稳了不少。 冥冥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看来,至少那位妖尊,不反对她说的话。 她也没有赌错,这片血海,就是妖尊掌控的存在,他能看见血海的一切。 她带着剩下的族人直接去把魔宫的藏宝库清理了个干净,然后压制住族人的欲望,将所有宝物全部献给了血屠。 她的妖尊大笑两声,打了一道血符在她体内:“你很不错,这样,以后本尊的妖族,就由你来管。 有本尊的血咒,没人能杀你,本尊要矿石精金要灵石魔晶,日后让妖族都给本尊好好供奉,本尊高兴了就给你们城池。” 冥冥第一次跪的那么的心甘情愿,她压抑着眼中的泪水,颤声道:“是,妾身不负尊上重托。” 斑斓蝶族天生柔弱又如何,日后的大界巅峰,也必然有她冥冥的名字。 “嗒。”小花妖轻叩花窗,唤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冥冥。 小花妖揉了揉迷迷糊糊的朦胧睡眼,“大总管,蝶卫说,二位尊上要在羽城参加千鹤族长的婚典,您这边也是有请帖的,问您去不去?” 冥冥回过神,微微一笑:“尊上都给了她面子,我自然要去。” 后来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了。 冥冥还沉浸在二位尊上大婚,万族拜贺的喜悦中,整个不夜天,却坍塌了。 发生了何事,冥冥并不知晓,最后醒来时,手中只留下了血尊留下一柄钥匙,不夜天断裂,被海域隔成了两端。 妖族皆亡,只剩下了她和部分蝶族,似乎是尊上的血咒,护住了她们。 而她的修为,也跌落到了化神境界。 但是只要尊上的血咒还在,她们就不会死,修为可以重修,尊上却只有一个。 冥冥带着重伤的身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收拢剩下的蝶族,在人族的扫荡中躲了起来。 直到她养好伤,知晓了镇魔塔的存在,冥冥便带着族人,誓要守塔。 斑斓蝶族其实不擅斗法,却强撑着,在东海洲一守便是两千年。 蝶族却在无后援的情况,无可避免的,族群渐渐凋零。 冥冥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之时,狸族的一个混血丫头找到了冥冥。 “大总管,二位尊上早晚会破塔而出,您必须要护住仅剩的蝶卫,为二位尊上积蓄势力才行,再这样消耗下去等二位尊上破塔之后,世间当再无知情的妖族了。” 冥冥总算从魔怔的偏执当中清醒了过来,她接受了狸族混血的建议,定下契约,将镇魔塔交给了她。 狸族的混血姑娘做得也确实不错,逐渐遮掩了妖族的记载。 冥冥则带着斑斓蝶族,占据了其中一道,伪装为魔修,繁衍生息。 她收拢了血屠尊上剩下的一点私库,勉强修复了揽星尊上的阵法,然后年复一年,就像二位尊上还在时一样,为二位尊上上供。 “说好了,妾身供奉尊上,尊上庇护吾族。”冥冥又供奉存入一批精金,抿唇一笑,“妾身与族人还活着,尊上果然信守承诺。” 要是……尊上再早点回来,就更好了。 当年她的族人是被她的血脉传承压制,一同享受了尊上的庇护,在那场灾难中活了下来。 但族人无法改变自己的寿命,一个个早就离她而去。 如今的蝶卫,只剩下了一些一无所知的晚辈。 尊她,敬她,忠诚却疏离。 总觉得……她越发怀念尊上,与当初那一群老是给她添麻烦的各族混蛋了。 听说人界的老人都是这个心态,她如今两万多岁……难不成也老了? 冥冥心绪复杂地关上的宝库。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头上的空间陡然裂开一道裂缝,一个白色的东西砰的一下砸在了冥冥身上。 冥冥明明是化神期,却连反应都来不及,被砸了个实在跌倒在地。 “老祖!”一边随侍的凤蝶立刻扬起手中的武器。 冥冥却看清了砸她的东西,猛地拔高了声音:“住手!” 白色团子鳞片布满了鲜血,身子微微抽动一下又吐出一口血,眼看着气息奄奄。 冥冥难得失了分寸,手忙脚乱的取出绒毯包裹住地上的小兽,紧紧的护在怀里。 “回去!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声张。”冥冥沉声道。 “是!”凤蝶立刻安排人避开,不许打扰冥冥。 冥冥将小兽带回了宫殿,喂下灵丹,等他身上的伤口结疤,才小心翼翼的替小兽擦掉身上的鲜血,将小兽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麒麟…… 冥冥心尖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她还以为……所有的妖族全部死完了,只剩下了她。 原来,还有麒麟活着…… 那么,哪群家伙,是不是都还活着。 有了灵丹调养身体,因为空间通道乱流冲击而昏迷的萧然缓缓的清醒过来。 他微微抬眸,只见一模样娇俏貌美,却又带着几分端庄威严的少女,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将他抱起在额头一吻:“……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萧然心脏咚咚的跳了几声,耳朵羞涩的后抿,又有几分慌乱的伸出蹄子想要推开少女。 男女授受不亲,他不能…… 下一刻,冥冥却直接将他抱进了怀里,将下巴放在他的额头上:“小家伙,要好好长大啊。” “噗!”脑袋撞进一片柔软之中,白麒麟瞬间变成了粉麒麟。 然后他几乎是使出全身的力气挣脱了出去,跌在地上狼狈的滚了两圈一头撞在床头上。 冥冥忍俊不禁,这么活泼可爱的幼崽,她一定能把他好好养活的。 然而下一刻,白色的妖雾遮掩了麒麟的身躯,雾气散去,一个模样俊秀的青年出现在白色妖雾中。 他白皙的脸庞涨得通红,耳坠红的娇艳欲滴。 “这位姑娘,我只是天生原型幼小,并非幼崽。 刚才你、我、总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不是故意冒犯,却也实在是对不起。” 白麒麟就是要比别的麒麟小上一大圈,冥冥当然清楚这个。 只是这青年看上去也刚成年不久的样子,对于她来说,不是幼崽还是什么? 只是见他一双温柔潋滟的桃花眼慌乱的不敢直视她,语气混乱的致歉,手足无措的模样,冥冥心中升起趣味,歪头道:“那你要如何道歉。” 麒麟族可是当初各族当中最守规矩的,万年没见麒麟了,没想到,越发可爱了起来。 冥冥难得如此轻松,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不夜天还在的模样。 萧然脸色涨得越发红,冥冥几乎以为,他本体或许不是白麒麟,而是红麒麟。 她强忍住脸上的笑意,刚想安抚这幼崽几句。 没想到,那内敛安静的幼崽突然扯下了系在手上的麒麟玉,一把塞进了她手里,还将放在储物空间里的宝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堆在冥冥面前。 萧然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承诺:“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方才又那般冒犯姑娘,若是姑娘不嫌弃,我愿对姑娘负责,成婚入赘! 我家尚有薄产,我是下一任族长,勉强可以供养姑娘,我血脉也还不错,有金仙实力,绝不会让姑娘委屈。” 麒麟玉,乃是麒麟出生后蛋壳所化,一只麒麟只有一块,往往会被雕琢成两块,能互相感应,赠予伴侣求婚。 但相应的,若是落入别人之手,将自己一直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下,也十分危险。 这小幼崽,就这样莽莽撞撞的把东西放到了她的手里。 冥冥被幼崽真诚触动之时,又有些好笑。 她故意露出苦恼之色。 萧然立刻慌了手脚,连忙抱拳弯腰:“对不起对不起,我又冒犯了,我的意思是,那个、这些都给姑娘当谢礼,没有为难姑娘的意思,我……” 越解释越乱,萧然看着冥冥脸上苦恼的神情,往日还算机灵的脑袋裹成了一堆浆糊。 最后,他颓然的低下脑袋,好像他怎么说怎么做都不太对:“实在抱歉,今日唐突冒犯的姑娘,我还是走,等我攒够了宝贝资源,再来答谢。” 他伸手要拿回自己的麒麟玉,清镌的样貌上堆满了失落和懊悔。 萧然一扯,麒麟玉纹丝不动。 他茫然的抬起头。 只见冥冥嫣然一笑,她指尖勾着麒麟玉,纳入了掌心:“送给本尊的东西,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小麒麟,再告诉你一件事,本尊今年高寿两万四千岁,你该唤本尊老祖才对。” 萧然被她的笑容晃得心跳加速,血液上涌,理智坍塌:“老祖姑娘,你愿意收下玉,便是愿意让我入赘了吗?” 冥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呀,麒麟族的小崽子,还是这么可爱啊。 寂寞煎熬的漫长岁月,陡然被抹上了一道纯白却又充满了变化的色彩,鲜活又明媚。 第228章 番外一:冥冥×萧然 “冥总管,羽城和龙城斗得越来越厉害了,原城递上文书,说是两城似乎在召集亲卫,准备决战。” 一身紫色华丽宫服的女子面无表情的将文书合上,将另外几份文书扔给了蝶卫:“犼族那边妖兽和魔兽泛滥,让龙卫去支援,穷奇族挖出了火灵晶却采集不了,让凤卫去帮忙挖矿。” 龙族懒散,却在犼族面前始终弱势几分,不敢拒绝。 凤族有野心,热衷于做事,更不会拒绝送上门的好差事。 分开就好了。 “是。”蝶卫捧着文书匆匆离开。 下一个蝶卫道:“饕餮族的幼崽不小心吃掉了睚眦族那边的一条矿脉,睚眦族要求他们赔偿两条。 饕餮族不肯,睚眦族就找机会把那群幼崽全部偷走了,下落不明。 现在饕餮族愿意赔两条,睚眦族要求要十条才放幼崽。” 冥冥冷笑:“不小心?今年他们不小心砍了别妖领地多少资源了? 让他们赔偿两条同品质矿脉,然后命令睚眦族放人。 再把饕餮族三千岁到七千岁的壮年族人全扔去犰狳族,和犰狳族好好学学养矿,让睚眦族帮着犰狳族监督饕餮。 一天天的只知道吃,不知道自己养,整个妖域早晚让他们吃光了。” “是。”第二个蝶卫匆匆离开,第三个蝶卫紧跟而来。 “魔族……” 冥冥一件件事情的处理完,然后将重要事件和处理方案全部汇总成文书,一同派遣蝶卫送去给游历的二位尊上。 忙完一切,冥冥才回到自己宫殿,也没有心思再去修行,十来只巴掌大的花妖伺候着她沐浴休息。 帮忙铺床点香花妖很是心疼:“大总管又只能休息两三个时辰了,日日这样辛苦,就不能将事情交一些给别的妖做吗?” 冥冥笑了:“本座不觉得辛苦,只觉得满足和安心。” 小花妖满脸不解。 冥冥塞了一颗魔晶给她:“辛苦了,你去休息。” 这些在妖域成年后出生的孩子,没有经历过妖族最黑暗的时光,哪里知道,能够自己做主的权利是多珍贵。 何况…… 冥冥抚摸着放在梳妆台上,刻着剑纹的小巧印章。 有这枚印章,就算是柔弱的斑斓蝶妖,也能位列十三妖王之首。 她偶尔会觉得有些疲惫,却根本不会觉得累。 尊上未出世之前,她还日日跪在魔王宫的门槛前,展开漂亮又脆弱的蝶翼,为那位魔王充做入殿地毯,任由往来魔族践踏,在蝶翼上擦拭掉脚上的尘埃。 即使如此,她也被许多小妖羡慕。 因为她不用担心被人抓去炼药,可以穿上柔软舒适的衣衫,可以吃上能够饱腹的食物。 可是,冥冥有好几次因为魔王心情不佳,一脚重重踏下,蝶翼破碎折断,背上留下了道道不可修复的伤痕。 后来有调皮的魔族小公子,看着她的蝶翼漂亮,伸手随意的一拔。 冥冥蝶翼撕裂,浑身颤抖的惨叫,鲜血流了一地,却被侍卫狠狠抽了一鞭子,嫌她弄脏了周围的地板。 小公子嫌弃没有蝶翼的她丑陋无趣:“把这肮脏低贱的妖族杀了,另外一边的翅膀剥下来,给本公子制个坐垫。” 于是侍卫扯着系在她脖子上的铁链,将她拎起来,一刀劈下。 冥冥绝望之际,血海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一道巨大的血色剑刃从天而降,将魔王宫一斩为二。 无数血海修罗缠上了一众修为尚可的魔族,吸取他们的精血修为,然后将尸体扔到一边。 抓着冥冥的侍卫,便是这般直接成了一具尸体。 而那小公子或许修为太低,直接被一血鞭抽飞。 冥冥浑身带着鲜血,恍惚的看着一柄血剑从天边飞来,随手刮起无数的血刃,把整个魔王宫搅成碎末:“魔王丹螭何在!就凭尔等废物,还想契约本尊,你们也配?” “魔剑血屠!你别忘了是本王教你锻造出来的!若非本王提供的资源和血池,你根本无法降世。”魔王丹螭狼狈的从废墟中爬出来,咬牙切齿地呵斥道。 血剑剑身一震:“既然如此,你也该来祭剑才算是好的锻剑师!” 丹螭见势不妙,转身就逃,血剑直接追了上去。 冥冥踉跄着爬起来,修为从体内源源不断的涌向全身,背后的伤口也缓缓愈合,她这才发现,系在她脖子上锁住她的修为的那条铁链,断了。 她看着一边因为血刃斩断了手,被压在废墟之下怒骂着让她赶紧去帮忙的魔族小公子,眼神沉郁的伸手捡起了侍卫掉在地上的大刀。 一刀落下,魔族公子头颅咕噜噜滚地,冥冥发疯一般的用刀几乎将它砍成了肉泥,然后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没哭上一会儿远方轰然爆炸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理智。 冥冥提着刀跌跌撞撞的跑回奴隶所,无视掉纵横弥漫的血海,和魔族的尸体,一刀刀斩断锁住她族人的锁链,摔碎困住她族人的瓶子。 “族长,我们去哪里啊。”一只不过拇指大的小斑斓蝶怯生生的问道。 冥冥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想起那惊天一剑,她沉下心来:“去追随我们的帝尊!” 那剑妖,恐怕是她们妖族唯一的希望。 冥冥因为一直跪在大殿门口,听了不少魔族的隐秘,毕竟魔族,从未将他们这些妖当成过生灵。 她让强大一些的族人去释放其余被困住的妖族,并且强调:“告诉他们,我们的妖尊,是血屠剑。 是他一剑斩魔王,毁魔宫。 我们是替妖尊救人,日后,妖族要为妖尊打造城池,成为他的子民,供奉妖尊。 妖尊也会庇佑吾等妖族,赐予吾等领地,让吾等不再受仙魔二族奴役。” 那些青年坚定的点头,对着血屠的方向拜了拜。 而附近一直微微沸腾的血海却突然安稳了不少。 冥冥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看来,至少那位妖尊,不反对她说的话。 她也没有赌错,这片血海,就是妖尊掌控的存在,他能看见血海的一切。 她带着剩下的族人直接去把魔宫的藏宝库清理了个干净,然后压制住族人的欲望,将所有宝物全部献给了血屠。 她的妖尊大笑两声,打了一道血符在她体内:“你很不错,这样,以后本尊的妖族,就由你来管。 有本尊的血咒,没人能杀你,本尊要矿石精金要灵石魔晶,日后让妖族都给本尊好好供奉,本尊高兴了就给你们城池。” 冥冥第一次跪的那么的心甘情愿,她压抑着眼中的泪水,颤声道:“是,妾身不负尊上重托。” 斑斓蝶族天生柔弱又如何,日后的大界巅峰,也必然有她冥冥的名字。 “嗒。”小花妖轻叩花窗,唤醒了沉浸在回忆中的冥冥。 小花妖揉了揉迷迷糊糊的朦胧睡眼,“大总管,蝶卫说,二位尊上要在羽城参加千鹤族长的婚典,您这边也是有请帖的,问您去不去?” 冥冥回过神,微微一笑:“尊上都给了她面子,我自然要去。” 后来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了。 冥冥还沉浸在二位尊上大婚,万族拜贺的喜悦中,整个不夜天,却坍塌了。 发生了何事,冥冥并不知晓,最后醒来时,手中只留下了血尊留下一柄钥匙,不夜天断裂,被海域隔成了两端。 妖族皆亡,只剩下了她和部分蝶族,似乎是尊上的血咒,护住了她们。 而她的修为,也跌落到了化神境界。 但是只要尊上的血咒还在,她们就不会死,修为可以重修,尊上却只有一个。 冥冥带着重伤的身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收拢剩下的蝶族,在人族的扫荡中躲了起来。 直到她养好伤,知晓了镇魔塔的存在,冥冥便带着族人,誓要守塔。 斑斓蝶族其实不擅斗法,却强撑着,在东海洲一守便是两千年。 蝶族却在无后援的情况,无可避免的,族群渐渐凋零。 冥冥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之时,狸族的一个混血丫头找到了冥冥。 “大总管,二位尊上早晚会破塔而出,您必须要护住仅剩的蝶卫,为二位尊上积蓄势力才行,再这样消耗下去等二位尊上破塔之后,世间当再无知情的妖族了。” 冥冥总算从魔怔的偏执当中清醒了过来,她接受了狸族混血的建议,定下契约,将镇魔塔交给了她。 狸族的混血姑娘做得也确实不错,逐渐遮掩了妖族的记载。 冥冥则带着斑斓蝶族,占据了其中一道,伪装为魔修,繁衍生息。 她收拢了血屠尊上剩下的一点私库,勉强修复了揽星尊上的阵法,然后年复一年,就像二位尊上还在时一样,为二位尊上上供。 “说好了,妾身供奉尊上,尊上庇护吾族。”冥冥又供奉存入一批精金,抿唇一笑,“妾身与族人还活着,尊上果然信守承诺。” 要是……尊上再早点回来,就更好了。 当年她的族人是被她的血脉传承压制,一同享受了尊上的庇护,在那场灾难中活了下来。 但族人无法改变自己的寿命,一个个早就离她而去。 如今的蝶卫,只剩下了一些一无所知的晚辈。 尊她,敬她,忠诚却疏离。 总觉得……她越发怀念尊上,与当初那一群老是给她添麻烦的各族混蛋了。 听说人界的老人都是这个心态,她如今两万多岁……难不成也老了? 冥冥心绪复杂地关上的宝库。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头上的空间陡然裂开一道裂缝,一个白色的东西砰的一下砸在了冥冥身上。 冥冥明明是化神期,却连反应都来不及,被砸了个实在跌倒在地。 “老祖!”一边随侍的凤蝶立刻扬起手中的武器。 冥冥却看清了砸她的东西,猛地拔高了声音:“住手!” 白色团子鳞片布满了鲜血,身子微微抽动一下又吐出一口血,眼看着气息奄奄。 冥冥难得失了分寸,手忙脚乱的取出绒毯包裹住地上的小兽,紧紧的护在怀里。 “回去!今日之事谁也不许声张。”冥冥沉声道。 “是!”凤蝶立刻安排人避开,不许打扰冥冥。 冥冥将小兽带回了宫殿,喂下灵丹,等他身上的伤口结疤,才小心翼翼的替小兽擦掉身上的鲜血,将小兽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 果然是……麒麟…… 冥冥心尖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她还以为……所有的妖族全部死完了,只剩下了她。 原来,还有麒麟活着…… 那么,哪群家伙,是不是都还活着。 有了灵丹调养身体,因为空间通道乱流冲击而昏迷的萧然缓缓的清醒过来。 他微微抬眸,只见一模样娇俏貌美,却又带着几分端庄威严的少女,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将他抱起在额头一吻:“……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萧然心脏咚咚的跳了几声,耳朵羞涩的后抿,又有几分慌乱的伸出蹄子想要推开少女。 男女授受不亲,他不能…… 下一刻,冥冥却直接将他抱进了怀里,将下巴放在他的额头上:“小家伙,要好好长大啊。” “噗!”脑袋撞进一片柔软之中,白麒麟瞬间变成了粉麒麟。 然后他几乎是使出全身的力气挣脱了出去,跌在地上狼狈的滚了两圈一头撞在床头上。 冥冥忍俊不禁,这么活泼可爱的幼崽,她一定能把他好好养活的。 然而下一刻,白色的妖雾遮掩了麒麟的身躯,雾气散去,一个模样俊秀的青年出现在白色妖雾中。 他白皙的脸庞涨得通红,耳坠红的娇艳欲滴。 “这位姑娘,我只是天生原型幼小,并非幼崽。 刚才你、我、总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不是故意冒犯,却也实在是对不起。” 白麒麟就是要比别的麒麟小上一大圈,冥冥当然清楚这个。 只是这青年看上去也刚成年不久的样子,对于她来说,不是幼崽还是什么? 只是见他一双温柔潋滟的桃花眼慌乱的不敢直视她,语气混乱的致歉,手足无措的模样,冥冥心中升起趣味,歪头道:“那你要如何道歉。” 麒麟族可是当初各族当中最守规矩的,万年没见麒麟了,没想到,越发可爱了起来。 冥冥难得如此轻松,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不夜天还在的模样。 萧然脸色涨得越发红,冥冥几乎以为,他本体或许不是白麒麟,而是红麒麟。 她强忍住脸上的笑意,刚想安抚这幼崽几句。 没想到,那内敛安静的幼崽突然扯下了系在手上的麒麟玉,一把塞进了她手里,还将放在储物空间里的宝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堆在冥冥面前。 萧然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承诺:“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方才又那般冒犯姑娘,若是姑娘不嫌弃,我愿对姑娘负责,成婚入赘! 我家尚有薄产,我是下一任族长,勉强可以供养姑娘,我血脉也还不错,有金仙实力,绝不会让姑娘委屈。” 麒麟玉,乃是麒麟出生后蛋壳所化,一只麒麟只有一块,往往会被雕琢成两块,能互相感应,赠予伴侣求婚。 但相应的,若是落入别人之手,将自己一直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下,也十分危险。 这小幼崽,就这样莽莽撞撞的把东西放到了她的手里。 冥冥被幼崽真诚触动之时,又有些好笑。 她故意露出苦恼之色。 萧然立刻慌了手脚,连忙抱拳弯腰:“对不起对不起,我又冒犯了,我的意思是,那个、这些都给姑娘当谢礼,没有为难姑娘的意思,我……” 越解释越乱,萧然看着冥冥脸上苦恼的神情,往日还算机灵的脑袋裹成了一堆浆糊。 最后,他颓然的低下脑袋,好像他怎么说怎么做都不太对:“实在抱歉,今日唐突冒犯的姑娘,我还是走,等我攒够了宝贝资源,再来答谢。” 他伸手要拿回自己的麒麟玉,清镌的样貌上堆满了失落和懊悔。 萧然一扯,麒麟玉纹丝不动。 他茫然的抬起头。 只见冥冥嫣然一笑,她指尖勾着麒麟玉,纳入了掌心:“送给本尊的东西,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小麒麟,再告诉你一件事,本尊今年高寿两万四千岁,你该唤本尊老祖才对。” 萧然被她的笑容晃得心跳加速,血液上涌,理智坍塌:“老祖姑娘,你愿意收下玉,便是愿意让我入赘了吗?” 冥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哎呀,麒麟族的小崽子,还是这么可爱啊。 寂寞煎熬的漫长岁月,陡然被抹上了一道纯白却又充满了变化的色彩,鲜活又明媚。 第229章 番外二:木麒麟×棠溪 仙界,麒麟圣池。 一大堆麒麟化成原形顶着麒麟角四处乱撞。 “少族长,你在哪里啊?”有暴躁的红麒麟将周围的草丛挨着钻了一遍。 “麒麟崽乖,姨姨给你煮了毕方蛋羹,别躲了哟赶紧出来吃东西。”好脾气的棕麒麟温身的哄道,尾巴还拖着一个餐车,堆着盛满食材,一人高的巨碗。 就在一众麒麟到处翻腾的时候,额间带着绿纹的白色小麒麟嘴里叼着隐身符,背着剑,贴着边上缓缓挪了出去。 他寻着当年回来的那条通道,跨越修真界与仙界壁垒,跑到了万族学宫。 他在学宫外转了一圈后,敏锐的盯上了一处墙角。 他用额头的角顶开墙角处的灵植,露出了藏在葱郁灵植后面的墙洞。 他从墙洞钻过去,然后又细心的用后蹄把灵植全部勾过来堵住墙洞,尾巴一甩一甩的坐在墙角,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嗝。 木麒麟前蹄并在一起,挡住了自己圆鼓鼓的肚子。 棕沅长老什么都好,就是总觉得他以前流落在外吃苦了,心疼他过头,每天一堆又一堆的食物投喂,他实在吃不下了。 有一种饿叫做长老觉得你饿。 上次木麒麟表示吃不下了,棕沅长老就一边抹眼泪,一边心疼木麒麟,自责自己做的食物不好吃。 木麒麟现在想想都觉得鳞片有些发毛。 更何况……族里居然不支持他做剑修! 什么圣麒麟天选祭司,要学卜算,推理,阵法,星图…… 掌握生灵的法则之力就该学习药草,炼丹…… 天知道,木麒麟一上卜算就忍不住的打瞌睡。 做星图推理的时候,他甚至推出族里一万四千岁快入土的公麒麟要三年抱两。 木麒麟觉得,他实在没这个天赋…… 平日里看在族人的份上忍忍也就罢了,反正现在也没办法变成人形,每日除了磨磨剑,也做不了别的。 但是,族里居然觉得棠溪基础太差,这些年虽然被他喂养了不少好东西,却也过于杂乱,不适合他,不是一柄剑要给他换剑。 “反正也不做剑,修只是用剑做武器,那剑自然是越强越好。” “这剑满打满算也就是个半仙器?至少也得三品仙器以上才配得上少族长!” 木麒麟干脆离家出走了。 反正麒麟圣池的几百年他也泡完了,身体调理的很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化不了形而已,没必要一直待在族里。 “这是剑修班新来的麒麟吗?”两条龙从墙后探出脑袋,看着比同龄麒麟小上一圈的木麒麟,认定了它是新来的幼崽。 木麒麟歪着脑袋,点了点头:“是的,我迷路了,请问剑修班怎么走?” 粉色的那条小龙往前面一蹿:“来,师姐带你走,待会儿要在师姐的每日一善功德簿上面签字哦。” “可恶,你又抢先我一步明明是我先发现了这只麒麟。” “下次有机会一定让给你。”龙小姐一尾巴甩在弟弟脑袋上把弟弟推开了,热情的带着木麒麟往前走。 为了攒够功德飞升,学宫给学生推出了每日一善功德积累簿,升学的时候也会根据积累簿折算分数。 一是指望积少成多,二是盼望孩子们养成做好事的习惯,至少要分得清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坏事。 大家都在努力做好事,就导致每日学生们能做的任务其实非常的少。 好不容易抓到一只迷路的麒麟,自然不能放过。 木麒麟还是第一次来学宫,只知道外婆建立学宫后办得很好,教出了不少优秀的弟子,现在被称为万族之师,在各族的十分受尊敬。 他一路走来,看着一路上各族生灵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天,嬉笑打闹,整座学宫都热闹的不得了。 木麒麟隐约记得,宗门里,是不可以这样做的。 要安静,要守规矩,在路上也不能大声说话,不能在宗门非修炼场的地方跑跳。 若非有宗门要事,整个宗门都十分安静,安静得有些……冷漠。 “到了。”龙小姐看着前方立着的三丈高的长剑雕像,果断的掏出了自己的功劳簿,“签字!要不印个蹄印也行。” 木麒麟抬起蹄子,给她印了个蹄印,那粉色的龙小姐这才欢喜的飞走了。 木麒麟看了眼巨剑雕像,雕的是仙尊和血师兄原形合体的模样。 长剑插在剑鞘里一同镇压在此处,一眼望过去便是满满的安全感。 木麒麟背着棠溪刚踏入长剑后的结界,一道红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啧,你来干什么,现在用不上你。”血星阑依然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伸手拎起了木麒麟的后脖子,抬手就想往天边扔去。 木麒麟冷静的说:“三日后是你与神君大婚一万三千年的纪念日,我特意前来送贺礼。” 血星阑扔麒麟已经挥到一半的手顿住了,他微微拧眉:“你说什么?” “我查过麒麟族的典籍了,你与神君的大婚就是在一万三千年前,这也是你们重逢后过的第一个千年纪念日。” 木麒麟变成原型后圆润了不少的眼睛充满了真诚。 “你不会没为神君准备礼物?其余的短生种爱人可是会庆祝十周年和百周年的纪念日,给爱人准备礼物和惊喜。” 血星阑:…… 可恶,塔里不知岁月,出来以后也没注意算过历法,他压根不清楚! “哼,长生种岁月无限,本君才……”不在乎这种短生种才会过的纪念日。 “我就知道血师兄对神君最好了,别人有的神君自然会有更好的。”木麒麟诚恳道,“吃席的时候,我坐哪一桌?” 血星阑剩下的话全部堵在了嘴巴里。 没错!别人有的他的小剑鞘自然也要有!万一小剑鞘看到别人过纪念日一直很期待他们的纪念日,但是他却忘了,那小剑鞘该有多失望啊。 “到时候自有人通知你坐哪一桌,本君还有要事,你自己滚去找冥蝶。”血星阑扔下木麒麟转身匆匆离开。 只剩三天了,他要抓紧时间准备。 木麒麟歪头,血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哄呢。 他用蹄子摸了摸棠溪的剑坠,剑坠上的玉是一条绿色的发带系在剑柄尾端的。 这是当年仙尊编织给他的,仙尊成神后,发带里也多了一丝神力,他便系在了棠溪身上,棠溪果然这些年变化不小。 借着发带里的神力,木麒麟找到了揽星,他乖巧温顺的前蹄跪拜:“见过神君。” “麒麟?”揽星放下手中的玉简,瞥了一眼确认血星阑不在后,摸了摸木麒麟的麒麟头,“不必多礼,你现在终于可以出圣池了吗?” “是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木麒麟奉上礼盒,“这是我为贺神尊与血师兄的大婚一万三千年纪念准备的礼物。” 揽星有些惊讶:“一万三千年了?我倒是没注意这个,你有心了,不过,倒也不必特意前来庆贺。” “血师兄说,要办宴席庆贺一下。”木麒麟语气诚恳的说道。 揽星眼中带起笑意:“你又欺负他。” 他都不记得的东西,血星阑怎么会记得? 他有感受到结界里木麒麟和血星阑见面交流过,想来是血星阑为难木麒麟,然后又被木麒麟哄骗了。 “我只是想为神君道贺,他既然与神君成亲了,那别人有的,神君也要有,他不可以薄待了神君。”他并非是信口编的,而是确实思考过此事。 木麒麟转头叼下棠溪剑:“我还有一事想请教神君,棠溪似乎会说话了。” 他那日养剑的时候隐约听见了,剑含糊说了句什么。 “说明棠溪生灵,快化形了。”揽星接过棠溪剑细细查看。 木麒麟声音闷闷的:“但它只说了一句,就彻底陷入了沉寂,后面便连疏离剑气时的感应都没有了。” 剑在调理剑气的时候,剑主会对剑灵有所感应的。 可是棠溪说过那一次话之后,别说再说话了就连感应都没有,他担心的不行,所以在麒麟族说要换掉棠溪的时候,果断逃离了。 否则他本来应该三日后才下界的送贺礼的。 揽星检查过剑的情况后,发现剑灵居然趋于消散。 棠溪确实生灵了,但它迷迷糊糊的将自己所有的灵都拿去补了木麒麟的缺。 其实木麒麟并不缺它这一点灵,但是刚诞生的灵哪里懂这些,它就是自然而然的,想要帮助剑主。 然而木麒麟因为它的补灵,就像是人剑合一一般,剑不能化形,剑主也不能。 但这些事情,还是不告诉木麒麟比较好。 揽星不动声色的给剑灵注入了一缕神力:“无妨,它只是在积累化形的力量,你日日护养好些,就这几日便要化形了。” 木麒麟眼睛微亮,接过棠溪剑:“谢谢神君,我明白了。” 揽星伸手想摸摸他的头,麒麟幼崽是真的很可爱呀,可是手伸到一半,眉目一动,十分流畅自然的收回了手:“不想回去的话,就去冥冥那里住些时日。” 小家伙现在身份特殊,几乎是麒麟族的掌中宝,那些长老怎么可能放心他独自一头麒麟跑下来,必然是偷跑的。 木麒麟点头,背着剑走了。 “你刚才是不是想摸他?”血星阑陡然出现在了一边,警惕的看着揽星。 揽星对着血星阑抬起手:“想摸兔子了。” 血星阑一脸生气的往前踏了一步变成兔子,语气凶巴巴的:“摸了我,就不准摸别的妖!” 哼,当初就不该答应小剑鞘来这里当什么夫子! 小剑鞘心软又喜欢幼崽,之前趁他不注意偷偷摸过好几次幼崽了! 揽星熟练的撸了撸兔子头和下巴,无奈又好笑,他家这哪是剑妖,简直就是醋坛子成精了。 另一边,木麒麟和冥冥重聚后,看着冥冥怀里抱着的白麒麟,闻着白麒麟身上的味道陷入了沉思。 冥冥摸着怀里的麒麟头:“最近我有些忙,恐怕陪不了你玩了。” “外公。”木麒麟肯定的点破了白麒麟的身份。 萧然尴尬的鳞片泛起粉色,犹豫了片刻,张嘴:“嘤嘤嘤。”外孙好。 木麒麟缓缓瞪圆了眼睛:“啊?” 冥冥噗嗤笑了一声:“当年他失踪是因为他带着幼凝本体寻找回仙界的路的时候走错了通道,又被卷进了时空乱流里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便变成了幼崽的模样。” 毕竟他的实力也是当年的修真界天花板,绝不可能在此界陨落。 幼凝本体……听到这几个字木麒麟脑袋里一团乱麻。 如果被带走的是母亲的本体,那当初万木阁留下来的只是母亲的分身? 被时空乱流逆转了岁月么…… 他迟疑的目光移向白麒麟肚皮下抱着的那颗蛋,不可置信的说:“她是,母亲?” 冥冥笑眯眯的将蛋包在包裹里挂在了木麒麟的脖子上:“没错,你母亲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把蛋带回圣池孵出来,我忙着把你外公重新养大,暂时抽不出空呢。” 木麒麟脖子僵硬着抬起,生怕蛋磕在了地上,看来他的离家出走不得不半途结束了。 麒麟蛋要是没有在圣池里面孵化浸泡,孵出来的麒麟身子会弱很多,要养许多年才行就像他当年一样。 为了母亲,他也必须在参加完神君的庆典之后回去了。 这三日还是哪里都别去好好养母亲。 木麒麟用生之力同时温养着麒麟蛋和棠溪剑。 被揽星注入的神力早就融入了剑灵之中,又有麒麟的生之力温养…… 两日后,棠溪剑陡然发出一声嗡鸣。 木麒麟身体也隐于了白色灵雾中。 这是妖族化形引动灵力导致的灵力雾化! 木麒麟立刻将麒麟蛋放在了一边,免得影响了蛋。 等雾气散去,木麒麟看着自己久违的双手,唇角的弧度肉眼难见的上扬了半分。 他上前一步,掐指成诀,点在剑柄上。 剑影抽长,墨发青眸的青年出现在了原地。 木麒麟上前一步,抱住棠溪拍了拍他的背,认真道:“化形了,可以成亲了。” 仙尊以身作则,剑主,就是要娶自己的剑。 棠溪:“……我马上变回原形,您就当我没化形可以吗?” 他也想像那位前辈一样,找到最契合的剑鞘,娶剑鞘才是一柄剑的道! 虽然剑主的确很好啦……可惜他不是剑鞘,总感觉种族不太对。 然而,他的剑主面无表情:“不行!” 半月后,木麒麟牵着满脸别扭的棠溪回了麒麟族。 他一手牵着棠溪,一手抱着麒麟蛋,对匆匆来迎接的一众长老介绍:“这是我的道侣。” 大长老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半个月!你连蛋都生了?” 隔壁看热闹的龙族长老嘴里泛酸,转头就给了雷听涯一巴掌:“你和萧然可是同辈,人家重外孙都有了……” 雷听涯悄悄瞥了眼隔壁凤族的凤岚,嘀咕道:“我这不是怕我去提亲被打死吗?” 木麒麟满脸茫然:“什么蛋?” 棠溪拼命解释:“不是我生的!” 麒麟族长老更是痛心疾首:“居然还是少主生的?!” 他们单纯可爱的少主一定是被这个小妖给骗了! 当日,麒麟族一阵鸡飞狗跳。 龙族少族长在看完热闹后不知道对凤族少族长说了什么,然后被凤族的少族长从第三十六重天一直揍到了一重天,最后硬生生被打成了蝴蝶结。 因为不放心女儿偷偷跟上来的冥冥,亲眼看见了这龙嚎凤吟,鳞片与羽毛齐飞的场面。 又下意识算了一下这一架损耗和消费,推演了一下后面几族扯皮的日程,最后感叹了一句:“还好现在我不当大总管了。” 这些事都不用她再去操心! 这一瞬间,冥冥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族执着于退休。 她心满意足的抱着萧然往回飞:“咱们回家。” 退休的日子,真不错。 (全书完) 第229章 番外二:木麒麟×棠溪 仙界,麒麟圣池。 一大堆麒麟化成原形顶着麒麟角四处乱撞。 “少族长,你在哪里啊?”有暴躁的红麒麟将周围的草丛挨着钻了一遍。 “麒麟崽乖,姨姨给你煮了毕方蛋羹,别躲了哟赶紧出来吃东西。”好脾气的棕麒麟温身的哄道,尾巴还拖着一个餐车,堆着盛满食材,一人高的巨碗。 就在一众麒麟到处翻腾的时候,额间带着绿纹的白色小麒麟嘴里叼着隐身符,背着剑,贴着边上缓缓挪了出去。 他寻着当年回来的那条通道,跨越修真界与仙界壁垒,跑到了万族学宫。 他在学宫外转了一圈后,敏锐的盯上了一处墙角。 他用额头的角顶开墙角处的灵植,露出了藏在葱郁灵植后面的墙洞。 他从墙洞钻过去,然后又细心的用后蹄把灵植全部勾过来堵住墙洞,尾巴一甩一甩的坐在墙角,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嗝。 木麒麟前蹄并在一起,挡住了自己圆鼓鼓的肚子。 棕沅长老什么都好,就是总觉得他以前流落在外吃苦了,心疼他过头,每天一堆又一堆的食物投喂,他实在吃不下了。 有一种饿叫做长老觉得你饿。 上次木麒麟表示吃不下了,棕沅长老就一边抹眼泪,一边心疼木麒麟,自责自己做的食物不好吃。 木麒麟现在想想都觉得鳞片有些发毛。 更何况……族里居然不支持他做剑修! 什么圣麒麟天选祭司,要学卜算,推理,阵法,星图…… 掌握生灵的法则之力就该学习药草,炼丹…… 天知道,木麒麟一上卜算就忍不住的打瞌睡。 做星图推理的时候,他甚至推出族里一万四千岁快入土的公麒麟要三年抱两。 木麒麟觉得,他实在没这个天赋…… 平日里看在族人的份上忍忍也就罢了,反正现在也没办法变成人形,每日除了磨磨剑,也做不了别的。 但是,族里居然觉得棠溪基础太差,这些年虽然被他喂养了不少好东西,却也过于杂乱,不适合他,不是一柄剑要给他换剑。 “反正也不做剑,修只是用剑做武器,那剑自然是越强越好。” “这剑满打满算也就是个半仙器?至少也得三品仙器以上才配得上少族长!” 木麒麟干脆离家出走了。 反正麒麟圣池的几百年他也泡完了,身体调理的很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化不了形而已,没必要一直待在族里。 “这是剑修班新来的麒麟吗?”两条龙从墙后探出脑袋,看着比同龄麒麟小上一圈的木麒麟,认定了它是新来的幼崽。 木麒麟歪着脑袋,点了点头:“是的,我迷路了,请问剑修班怎么走?” 粉色的那条小龙往前面一蹿:“来,师姐带你走,待会儿要在师姐的每日一善功德簿上面签字哦。” “可恶,你又抢先我一步明明是我先发现了这只麒麟。” “下次有机会一定让给你。”龙小姐一尾巴甩在弟弟脑袋上把弟弟推开了,热情的带着木麒麟往前走。 为了攒够功德飞升,学宫给学生推出了每日一善功德积累簿,升学的时候也会根据积累簿折算分数。 一是指望积少成多,二是盼望孩子们养成做好事的习惯,至少要分得清什么是好事什么是坏事。 大家都在努力做好事,就导致每日学生们能做的任务其实非常的少。 好不容易抓到一只迷路的麒麟,自然不能放过。 木麒麟还是第一次来学宫,只知道外婆建立学宫后办得很好,教出了不少优秀的弟子,现在被称为万族之师,在各族的十分受尊敬。 他一路走来,看着一路上各族生灵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天,嬉笑打闹,整座学宫都热闹的不得了。 木麒麟隐约记得,宗门里,是不可以这样做的。 要安静,要守规矩,在路上也不能大声说话,不能在宗门非修炼场的地方跑跳。 若非有宗门要事,整个宗门都十分安静,安静得有些……冷漠。 “到了。”龙小姐看着前方立着的三丈高的长剑雕像,果断的掏出了自己的功劳簿,“签字!要不印个蹄印也行。” 木麒麟抬起蹄子,给她印了个蹄印,那粉色的龙小姐这才欢喜的飞走了。 木麒麟看了眼巨剑雕像,雕的是仙尊和血师兄原形合体的模样。 长剑插在剑鞘里一同镇压在此处,一眼望过去便是满满的安全感。 木麒麟背着棠溪刚踏入长剑后的结界,一道红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啧,你来干什么,现在用不上你。”血星阑依然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伸手拎起了木麒麟的后脖子,抬手就想往天边扔去。 木麒麟冷静的说:“三日后是你与神君大婚一万三千年的纪念日,我特意前来送贺礼。” 血星阑扔麒麟已经挥到一半的手顿住了,他微微拧眉:“你说什么?” “我查过麒麟族的典籍了,你与神君的大婚就是在一万三千年前,这也是你们重逢后过的第一个千年纪念日。” 木麒麟变成原型后圆润了不少的眼睛充满了真诚。 “你不会没为神君准备礼物?其余的短生种爱人可是会庆祝十周年和百周年的纪念日,给爱人准备礼物和惊喜。” 血星阑:…… 可恶,塔里不知岁月,出来以后也没注意算过历法,他压根不清楚! “哼,长生种岁月无限,本君才……”不在乎这种短生种才会过的纪念日。 “我就知道血师兄对神君最好了,别人有的神君自然会有更好的。”木麒麟诚恳道,“吃席的时候,我坐哪一桌?” 血星阑剩下的话全部堵在了嘴巴里。 没错!别人有的他的小剑鞘自然也要有!万一小剑鞘看到别人过纪念日一直很期待他们的纪念日,但是他却忘了,那小剑鞘该有多失望啊。 “到时候自有人通知你坐哪一桌,本君还有要事,你自己滚去找冥蝶。”血星阑扔下木麒麟转身匆匆离开。 只剩三天了,他要抓紧时间准备。 木麒麟歪头,血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哄呢。 他用蹄子摸了摸棠溪的剑坠,剑坠上的玉是一条绿色的发带系在剑柄尾端的。 这是当年仙尊编织给他的,仙尊成神后,发带里也多了一丝神力,他便系在了棠溪身上,棠溪果然这些年变化不小。 借着发带里的神力,木麒麟找到了揽星,他乖巧温顺的前蹄跪拜:“见过神君。” “麒麟?”揽星放下手中的玉简,瞥了一眼确认血星阑不在后,摸了摸木麒麟的麒麟头,“不必多礼,你现在终于可以出圣池了吗?” “是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木麒麟奉上礼盒,“这是我为贺神尊与血师兄的大婚一万三千年纪念准备的礼物。” 揽星有些惊讶:“一万三千年了?我倒是没注意这个,你有心了,不过,倒也不必特意前来庆贺。” “血师兄说,要办宴席庆贺一下。”木麒麟语气诚恳的说道。 揽星眼中带起笑意:“你又欺负他。” 他都不记得的东西,血星阑怎么会记得? 他有感受到结界里木麒麟和血星阑见面交流过,想来是血星阑为难木麒麟,然后又被木麒麟哄骗了。 “我只是想为神君道贺,他既然与神君成亲了,那别人有的,神君也要有,他不可以薄待了神君。”他并非是信口编的,而是确实思考过此事。 木麒麟转头叼下棠溪剑:“我还有一事想请教神君,棠溪似乎会说话了。” 他那日养剑的时候隐约听见了,剑含糊说了句什么。 “说明棠溪生灵,快化形了。”揽星接过棠溪剑细细查看。 木麒麟声音闷闷的:“但它只说了一句,就彻底陷入了沉寂,后面便连疏离剑气时的感应都没有了。” 剑在调理剑气的时候,剑主会对剑灵有所感应的。 可是棠溪说过那一次话之后,别说再说话了就连感应都没有,他担心的不行,所以在麒麟族说要换掉棠溪的时候,果断逃离了。 否则他本来应该三日后才下界的送贺礼的。 揽星检查过剑的情况后,发现剑灵居然趋于消散。 棠溪确实生灵了,但它迷迷糊糊的将自己所有的灵都拿去补了木麒麟的缺。 其实木麒麟并不缺它这一点灵,但是刚诞生的灵哪里懂这些,它就是自然而然的,想要帮助剑主。 然而木麒麟因为它的补灵,就像是人剑合一一般,剑不能化形,剑主也不能。 但这些事情,还是不告诉木麒麟比较好。 揽星不动声色的给剑灵注入了一缕神力:“无妨,它只是在积累化形的力量,你日日护养好些,就这几日便要化形了。” 木麒麟眼睛微亮,接过棠溪剑:“谢谢神君,我明白了。” 揽星伸手想摸摸他的头,麒麟幼崽是真的很可爱呀,可是手伸到一半,眉目一动,十分流畅自然的收回了手:“不想回去的话,就去冥冥那里住些时日。” 小家伙现在身份特殊,几乎是麒麟族的掌中宝,那些长老怎么可能放心他独自一头麒麟跑下来,必然是偷跑的。 木麒麟点头,背着剑走了。 “你刚才是不是想摸他?”血星阑陡然出现在了一边,警惕的看着揽星。 揽星对着血星阑抬起手:“想摸兔子了。” 血星阑一脸生气的往前踏了一步变成兔子,语气凶巴巴的:“摸了我,就不准摸别的妖!” 哼,当初就不该答应小剑鞘来这里当什么夫子! 小剑鞘心软又喜欢幼崽,之前趁他不注意偷偷摸过好几次幼崽了! 揽星熟练的撸了撸兔子头和下巴,无奈又好笑,他家这哪是剑妖,简直就是醋坛子成精了。 另一边,木麒麟和冥冥重聚后,看着冥冥怀里抱着的白麒麟,闻着白麒麟身上的味道陷入了沉思。 冥冥摸着怀里的麒麟头:“最近我有些忙,恐怕陪不了你玩了。” “外公。”木麒麟肯定的点破了白麒麟的身份。 萧然尴尬的鳞片泛起粉色,犹豫了片刻,张嘴:“嘤嘤嘤。”外孙好。 木麒麟缓缓瞪圆了眼睛:“啊?” 冥冥噗嗤笑了一声:“当年他失踪是因为他带着幼凝本体寻找回仙界的路的时候走错了通道,又被卷进了时空乱流里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便变成了幼崽的模样。” 毕竟他的实力也是当年的修真界天花板,绝不可能在此界陨落。 幼凝本体……听到这几个字木麒麟脑袋里一团乱麻。 如果被带走的是母亲的本体,那当初万木阁留下来的只是母亲的分身? 被时空乱流逆转了岁月么…… 他迟疑的目光移向白麒麟肚皮下抱着的那颗蛋,不可置信的说:“她是,母亲?” 冥冥笑眯眯的将蛋包在包裹里挂在了木麒麟的脖子上:“没错,你母亲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把蛋带回圣池孵出来,我忙着把你外公重新养大,暂时抽不出空呢。” 木麒麟脖子僵硬着抬起,生怕蛋磕在了地上,看来他的离家出走不得不半途结束了。 麒麟蛋要是没有在圣池里面孵化浸泡,孵出来的麒麟身子会弱很多,要养许多年才行就像他当年一样。 为了母亲,他也必须在参加完神君的庆典之后回去了。 这三日还是哪里都别去好好养母亲。 木麒麟用生之力同时温养着麒麟蛋和棠溪剑。 被揽星注入的神力早就融入了剑灵之中,又有麒麟的生之力温养…… 两日后,棠溪剑陡然发出一声嗡鸣。 木麒麟身体也隐于了白色灵雾中。 这是妖族化形引动灵力导致的灵力雾化! 木麒麟立刻将麒麟蛋放在了一边,免得影响了蛋。 等雾气散去,木麒麟看着自己久违的双手,唇角的弧度肉眼难见的上扬了半分。 他上前一步,掐指成诀,点在剑柄上。 剑影抽长,墨发青眸的青年出现在了原地。 木麒麟上前一步,抱住棠溪拍了拍他的背,认真道:“化形了,可以成亲了。” 仙尊以身作则,剑主,就是要娶自己的剑。 棠溪:“……我马上变回原形,您就当我没化形可以吗?” 他也想像那位前辈一样,找到最契合的剑鞘,娶剑鞘才是一柄剑的道! 虽然剑主的确很好啦……可惜他不是剑鞘,总感觉种族不太对。 然而,他的剑主面无表情:“不行!” 半月后,木麒麟牵着满脸别扭的棠溪回了麒麟族。 他一手牵着棠溪,一手抱着麒麟蛋,对匆匆来迎接的一众长老介绍:“这是我的道侣。” 大长老倒吸一口凉气:“这才半个月!你连蛋都生了?” 隔壁看热闹的龙族长老嘴里泛酸,转头就给了雷听涯一巴掌:“你和萧然可是同辈,人家重外孙都有了……” 雷听涯悄悄瞥了眼隔壁凤族的凤岚,嘀咕道:“我这不是怕我去提亲被打死吗?” 木麒麟满脸茫然:“什么蛋?” 棠溪拼命解释:“不是我生的!” 麒麟族长老更是痛心疾首:“居然还是少主生的?!” 他们单纯可爱的少主一定是被这个小妖给骗了! 当日,麒麟族一阵鸡飞狗跳。 龙族少族长在看完热闹后不知道对凤族少族长说了什么,然后被凤族的少族长从第三十六重天一直揍到了一重天,最后硬生生被打成了蝴蝶结。 因为不放心女儿偷偷跟上来的冥冥,亲眼看见了这龙嚎凤吟,鳞片与羽毛齐飞的场面。 又下意识算了一下这一架损耗和消费,推演了一下后面几族扯皮的日程,最后感叹了一句:“还好现在我不当大总管了。” 这些事都不用她再去操心! 这一瞬间,冥冥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族执着于退休。 她心满意足的抱着萧然往回飞:“咱们回家。” 退休的日子,真不错。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