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90，改写姑姑的打工人生》 第1章 穿越 睡梦中，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在摩挲着自己的脸庞，李小禾迷迷糊糊半睁开眼，却感觉有点不对劲。 身下躺着的这床怎么硬的硌得慌，这不是她平时睡得温暖柔软的小床！ 李小禾猛地睁开双眼，房间内较暗，光线从一个小破窗户透进来。她坐起身来，适应了会儿，四处张望着。 最后目光落到了身上滑落的被子上，粗糙破旧，有几处还有补丁。呆呆地发着愣，一时反应不过来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小禾，你终于醒了，吓死妈了，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焦急的声音传到李小禾耳朵，她看着眼前这个人，更惊了！如果没有看错的话，这不是自己较年轻版的奶奶王桂姑吗？她怎么自称是自己的妈妈？ 李小禾迷茫的看着对方，眼神仿佛痴傻。 “这孩子，你怎么了？”王桂姑用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李小禾有点反应了，推开眼前的手，想了想，连忙起身，在房间内焦急的乱找着。 “哎，你起身干什么？是要什么” 李小禾对这个屋子很陌生，乱转了一通，不忘打量着现在身处的环境： 可这房子也太破了，四面是由土墙堆砌的，房顶用破瓦盖着，房内更是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就连刚刚躺睡的床，都只是用三条长凳搭着块木板简陋拼装的。 “你在找啥啊？”王桂姑奇怪问道。 好不容易，才在窗户那找到个形状不规整的一片玻璃状东西，原来，是找镜子！ 此刻，李小禾正拿着它照自己的脸。 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她的姑姑，那个外出打工后来失踪了的李禾花。 李小禾小时候就经常听自己奶奶念叨着这个姑姑，无数次看到奶奶因为思念姑姑掉泪。 李小禾这个名字，就是家人根据姑姑的小名取的。 等再大一点了，李小禾才知道自己姑姑更多的事情： 爷爷去世的早，丢下奶奶和3个孩子相依为命，日子过得非常的苦。 姑姑李禾花是家里的老大，非常懂事老实的一个女娃。她为了帮助家里减轻负担，早早便辍学在家帮奶奶干农活，养猪养鸡，田间地里头是把好手，帮着奶奶一起抚养自己手下的2个弟弟，李二根和李小禾的爸爸李三根。 后来村子里兴起了打工潮，都说去广东进厂工资高，听到能赚钱，姑姑为了给家里多赚些钱，和村里人结伴出去了打工。 开始的几年，姑姑经常会写信回家，每年也会回家过年的。 但是最后一次，姑姑写信回家说自己换了份工作后，就再也没给家里写过信，而且也没回过家了。 那年临近年关，村子里外出打工的人都陆续回家了，可每天回来的人中，却唯独不见姑姑的身影。 奶奶心里非常着急，随着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每天都要去村口站上会儿，等着姑姑回家。 可惜，那年的年过完了，姑姑都没回家。找了一圈打探消息，都说大家平时联系很少，不知道姑姑的消息。 就这样，姑姑失踪了。 也去派出所报过案，但都没什么结果。 李小禾陷在自己胡乱的回忆与思绪中，不时地拿着镜子照自己的脸。 从小时候开始，李小禾就跟着奶奶看过无数遍姑姑的照片，她的模样已深深映入自己的脑海。 李小禾愣愣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脑海在高速飞转着，她这是穿越了吗？还穿到了自己姑姑身上，太难以置信了。 自己明明就是昨晚加班太晚太累，在桌子上靠睡了会儿啊。 “这孩子是不是烧糊涂了，怎么这么不对劲”。王桂姑关切的问道。 “额，我没事。”李小禾渐渐稳定下情绪。 “你烧了一晚了，我都快吓死了，现在饿不饿，我把饭菜热一下，你来吃。”王桂姑边说着，边往灶边走去。 李小禾再次打量着这个破家，原来之前奶奶和爸爸说得没有夸张啊，家里确实很穷。 还算年轻的奶奶在生火热饭，李小禾看着她，突然觉得眼睛一酸。她知道奶奶这些年是有多想念姑姑，而现在，自己成了姑姑，角色由孙女转变成了女儿。 李小禾想，要是她现在和大家说，她其实并不是自己的姑姑，而是来自几十年后的未来，大家会不会以为自己疯了，或者是认为自己在恶作剧？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很激烈的吵架声音，嗓门穿透力极强，震的正在做饭的王桂姑动作一个停顿。 李小禾好奇地走到大门边，准备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王桂姑赶忙跑过来拉住她，压低声音喝止：“干什么你？别出去瞎凑热闹！” 李小禾想不到她会这么大反应，指了指门外，解释道：“我不干嘛，我只是出去怎么了。” “不要出去。”王桂姑叮嘱完，回去继续做饭。 “哦。”李小禾嘴上答应着，但是腿还是往门边挪动着，不过她没出去，只是半个身子倚着门板，探头出去看了看。 不瞧不知道，一瞧，那个正在跳着脚骂人的大婶，不正是欺负了自己家很多年的那个罗又莲嘛！ 据说这个大婶和自家的结怨，好像还和自己的姑姑有点关系，但是家里很少谈起这个话题，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李小禾对她可是记忆很深，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别人都说她出落得水灵漂亮长得像她姑姑。 好几次，她在村子里独自瞎玩的时候，会就被罗友莲喊住，然后和村里几个长舌妇盯着说闲话。 “小禾长得不像她爸妈，反而和她姑姑比较像。” “以后长大了，也会和她姑姑一样调皮，跟着男人跑掉的，哈哈哈哈” 年幼的李小禾对她们的谈话不懂什么意思，还跟着她们嘻嘻傻笑。 后来自己大点懂事后，每次想起这些事，肺都气炸了，恨不得跑去撕烂那帮长舌妇的嘴。 在农村就是这样，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在当时，姑姑的失踪并没有得到村里人的同情，反而是不同的流言蜚语传出来，要不就是说姑姑撇下家里人，嫁去外地过好日子去了。 这话还算是好听些的，有些难听的，更是说她被有钱人包养了，自己没脸回家。更可怕的揣测还有说姑姑因为攀上有钱人，被有钱人的老婆发现给打死了，还有说姑姑被拐卖了 第2章 适应 李小禾想着这些往事，看着眼前还在和人干架的罗又莲，她那副可恶的模样，让人恨得是咬牙切齿。 “快过来吃饭。”王桂姑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李小禾走了过去，看着简陋的饭桌上摆放的是更简单的饭菜，一碟腌咸菜，一碟上顿剩的蔬菜，一小碗红薯粥。 没那么多讲究了，李小禾是真的饿了，端起碗吃了起来。 吃着就发现个问题，她是穿越回来了，可是对现在这个世界是一无所知，不知今夕是何年。 “现在是哪年啊”李小禾装作随意的问道。 “90年。” “那现在是几月？” “农历2月啊，你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王桂姑觉得这孩子怪怪的，当她生病没完全好。 “哦，我没事，已经全好了。”李小禾默默喝粥，不敢追问太多。 现在起码知道自己是穿越到1990年了，听奶奶说是姑姑外出打工的第一年。 而那一年，家里的2个弟弟，李二根16岁，李三根15岁。 按照命运的齿轮转动，不久后18岁的李小禾将拎着包开始前往广东打工。 吃完饭后，王桂姑坚持让李小禾躺回床上去好好休息下，今天不用陪她下地干活了。 躺在床上的李小禾睡不着，消化着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事实，想了很多是不是像自己来得突然一样，到时候也会突然离开这里？ 最后，她决定接受目前这个现实，在回到自己原先的世界之前，以奶奶女儿的身份好好陪陪她。 除了这个，李小禾还想知道姑姑后来去打工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人怎么就失踪了？到底是死是活？ 不如借着姑姑的这副身体，重新走一遍她当初走过的路，说不定可以改写她的打工人生，挽救二叔的生命，改写自己家族的命运。 或许，等到她回去的那天，就能知道姑姑在哪里了。 —————————— 就在前一晚，李小禾还在担心，来到这个年代，要帮家里干那么多农活，自己从小其实并没有干过很多重活，这怎么能应付得过来呢？ 可事实证明自己多虑了，李禾花的这副身体还存在干活的肌肉记忆。 此时，她现在和村里的几个女伴在山上打猪草，眼神专注的找猪草，手脚并用，弯着腰干活都不带喘气的。 不一会儿，带来的大圆篮就装满了猪草。 坐在空地上休息，李小禾用衣袖擦着额头沁出的汗珠。 “哎呦，累死我了，歇会儿”一起过来干活的李兰也坐了过来。 李小禾想起原主留下的记忆，李兰是罗又莲的女儿，也是自己姑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不禁一阵冷汗，这关系该怎么处？ 不过，在印象中，李兰是个性格温顺，待人很好的女孩子，不是坏人。 此时，李兰拨弄着身旁的小花小草。 “小禾，听说你也准备去广东打工吗？” “是啊，等我身份证办下来，就可以去了。”李小禾昨晚睡前和王桂姑聊天，才知道家里之前是商量等她的身份证办好再出去打工。 李兰看着坐在身旁的李小禾，同样是整天干着农活，但是李小禾还是出落的水灵漂亮，五官秀气，皮肤也白。真令人羡慕。 “哎，你知道吗？我妈想要和你家里提亲，把你说给我哥。”李兰凑近说道。 李小禾一下子警惕了，据她的了解，李兰那个哥哥李军可不是啥好人啊。 李兰他们家在村子里家境还是挺好的，最主要的是，他们家族在村子里的户数最多，势力最大。 在农村，一般一个村子虽然基本都是同姓，但也会分为几个家族，各自常常因为争田争地争水，抢占村里的各种资源，而打群架，打得头破血流的。 李军就是他们家族的一个彪悍的主儿，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和别的家族打架是不要命的。 而李小禾她们家，就是属于村子里的弱势家族，加上家里没有男人，明里暗里的会被同村人经常欺负。 李军的性格十分火爆，李小禾想到，未来他的老婆就经常被他家暴，只要有哪里有不合他心意的地方，拳打脚踢就来了。 此外，李兰李军的妈妈罗又莲，也是个十里八乡有名的恶婆婆。 想想要嫁到这种人家，真的是可怕。 “我还小，暂时不考虑这个问题，还得帮着我妈养活家里两个弟弟呢。”李小禾开口婉拒。 “你是不是嫌弃我哥哥啊，我跟你说，我家里已经安排我哥去学手艺了。有手艺的男人，养家是没问题的，跟着他饿不着你。”李兰还在卖力得推销着她哥。 确实，李军在学了几年泥水匠手艺后也跑去外面工地干活，后来不知怎么的，居然混出个人样，当上了个小包工头。 可是他也是吃喝嫖赌，样样沾上了。 这样的人，实在非良人之选啊。李小禾有后面的记忆，对李军做出这样的判断。 姑姑被李军家看上这件事，好像是有听奶奶说过这回事。不过奶奶也不喜欢李军他家，很少说起他家的是非，李小禾并不了解其中的具体原委。 “不是的，是真的还没考虑”她努力解释着，不想和李军有什么牵扯，但也不想得罪他们家。 就在这时，其他几个一起打猪草的伙伴们都提着沉重的篮子走向她们。 一时间，这个话题就此中止。 几个女孩子都提着装满猪草的沉重篮子，说说笑笑的往村子里的家中走去。 回到家里的李小禾往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喝完，赶紧把猪草给剁了煮上，然后去地里找人，帮忙干活。 农历的二三月，正是春耕忙的时候，田间地头一派忙碌的景象。 因为家里没有男人，使牛耕地的活只能靠王桂姑在干，好在几个孩子都没有再读书了，都可以帮她。 大家配合有序，活很快就干得差不多了。 回去的路上，各自提着农具，走在田间地垄上，看着点点绿意冒出来，春天来了！ “这个时节，青黄不接，时令的蔬菜都还没有下来，大家都没得什么菜吃。”王桂姑感叹道。 李小禾内心一动，昨晚聊天正好聊到打工的路费还没着落呢。 之前姑姑打工的路费听家里说是找亲戚东拼西凑的，受了不少白眼与冷嘲。 李小禾不想低头找人借钱受气，想着怎么能靠自己赚到这笔钱。 她毕竟是几十年后穿越回来的，比现在这个时代人的思想观念要新潮很多，最重要的是，掌握了信息差，更容易搞钱。 现在大家没有时令蔬菜吃，可不可以去贩菜卖，攒点路费呢。 而且老家当时有人就是在这个年代贩菜卖赚到了钱，开始发家的。 第3章 吵架 晚上。一家人凑在一起吃饭。 不速之客来了。 “你们这晚饭够晚啊，哈哈哈哈”刚进门，李兰的妈妈罗又莲就扯着个大嗓门在那喊。 李小禾非常不喜欢这个大婶，又想起自己小时候，听她诋毁自己的姑姑，而自己又被她戏耍的经历，忍不住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 “是啊，你吃了没有？”王桂姑客套的问道。 “嗨，我们晚饭早呢，早吃完了，现在都消化的差不多了。” 也是，她家条件好，农活不重，当然可以早早做晚饭吃。 李小禾不抬眼看她，低着头专心吃着自己碗里的清汤寡水。 “你们家小禾马上就要18岁了，这转眼人就长这么大了。”罗又莲直勾勾打量着李小禾，嘴巴不停，“女大十八变，现在出落得更好看了。” 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李小禾终于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尽管心里觉得很不舒服，但还是保持礼貌对她笑笑，算是回应了。 谁知道罗又莲蹬鼻子上脸，对着王桂姑问道：“小禾有没有说人家啊？没有的话，说给我家李军怎么样？” “放心，说给我家不会亏待了她的，再说她和我家李兰很要好，以后家庭关系很好处的。”罗又莲还在那大嘴叭叭的。 李小禾真的是又想翻个白眼送给她，自己儿子那个烂德行自己不知道吗，还想来祸害我！ “她还小呢，不想那么早就说人家。再说了，她想过段时间去广东打工，我们家商量好了，打算让她去。”王桂姑内心也不喜欢跋扈的李军，说着各种推脱的词。 “哎，去打工有什么好的，我听打过工的人讲，虽然能多挣俩钱，但是苦的哟。” 昏暗灯光下，她们几个的晚饭都快吃完了。两个弟弟还是个不懂事的年龄，又是男娃，插不上话。 王桂姑本就不善言辞，李小禾是懒得搭理她。 一时间，只有罗又莲在那自顾自说着话，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在唱着独角戏。 也许是感觉到冷场，罗又莲讲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又没一个人接话，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尴尬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她悻悻离开了。 罗又莲前一天晚上明显是带着怨恨走的，王桂姑嘴里念叨着，“她会不会来报复我们家呀”。 李小禾也担心她来找自己家麻烦。但前两天都还是风平浪静的，大家慢慢放心下来。 可是第三天一大早。 “你们家的鸡是瞎了眼吗？竟然往我家菜园子里钻，把我家的菜都嚯嚯光了，你们是怎么看鸡的。” “难道鸡瞎了，人也瞎了吗？” 这大清早的，罗又莲提着一只刚刚咽气的鸡，在李小禾家叫骂。 住的邻近的一些村里人也挤在一起看热闹。 原来是因为鸡不小心走进了她家的菜园子，她把鸡打死了不解气，还要提着来人家家门口骂一顿。 李小禾在屋子里听得火冒三丈，望向王桂姑，看她什么反应。 可她居然像没听见一样，还在那准备生火做饭。 “她弄死了我们家的鸡不说，还好意思过来我们家门口骂，你怎么就不气呢？”李小禾这火爆脾气真是忍不了。 “唉，我们的鸡先进的她家菜园子，先不占理，去和她吵什么？被骂几句，我们忍忍就过去了，别到时候惹出更多的是非。”王桂姑都已经被别人欺负习惯了。 “你吵什么吵？一大清早跑别人家里来大叫，我家的运气都要被你吵衰了，你说我家的鸡进了你家菜园子，谁看见了？我看莫不是你弄死了我家的鸡，不想赔，故意先恶人告状？！”李小禾不管了，冲出门去对着罗又莲一顿嚷。 也许是没想到，她们家居然有人敢出来和她对骂，这下把罗又莲镇住了，一时之间都忘了怎么回嘴了。 王桂姑和两个弟弟也惊呆了：这还是平时那个沉默老实，不爱讲话的小禾吗？怎么言语一下变得那么犀利了！ “是啊，也没人看见是她家的鸡进了你家菜园里。” “一大早就堵别人家门口骂，确实不大好。” “现在这个时节，菜园子哪有什么菜种啊。” “大家都是乡里乡亲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差不多得了，别太计较了。” 围观的邻居也有好人，平时也多同情李小禾她们家孤儿寡母的可怜，再加上，罗又莲也确实骂了很久了。 一时之间，大家七嘴八舌的，出来讲了几句公道话。 而说出的话，令罗又莲的脸色开始有点挂不住了。 这个时候，李小禾的两个弟弟也受到鼓舞，从屋里走出来，站在她身边给她壮胆呢。 看这架势，罗又莲感觉自己今天是占不到便宜了。 她提着鸡准备撤了。 李小禾眼尖，见状喊了起来： “欸，我家的鸡你准备就这样提走吗？” “怎么了，你家的鸡吃了我家的菜，这当是赔给我的损失。”罗又莲梗着脖子在那硬气道。 这个时候，王桂姑也走了出来。 “你把鸡提走，确实是我们不小心，没关住家养的鸡，以后会注意的。”她唯唯诺诺的说道，想着吃点亏息事宁人。 “不行，既然你口口声声说鸡吃了你家菜园的菜，那我现在和你一起去检查下，看到底吃了你家些什么菜，吃了多少！看值不值一只鸡的钱？”李小禾寸步不让。 周围又有看热闹的人在交头接耳嘀咕起来了，大意就是罗又莲太霸道了些，有讹人家鸡的嫌疑。 “哼，算我倒霉，要是有下次，我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就算了。”罗又莲觉得见鬼了，往日老实的一家人，今天怎么变得这么硬气。 加上自己确实不怎么占理，没办法，她把鸡往地上一丢，放下狠话，恨恨地回家去了。 “姐，你刚才可真厉害啊，都不带怕的。”回到屋里，二根和三根都很佩服刚才小禾的表现。 他们小的时候父亲就不在了，母亲辛苦拉扯他们长大，被教育最多的就是，不要惹事，不要和人吵架更不要打架。 久而久之，他们几个小孩被人家欺负了，也不敢反抗，更不敢和家里说，因为他们知道，除了惹妈妈伤心难过，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但是这次，平时这个老实寡言的大姐这次可真令人刮目相看啊。 王桂姑可没那么乐观，一直在那担心两家会不会结下了怨恨，以后关系不好相处了。 可李小禾毫不在意——她不是软弱的姑姑，也和这个家里其他人不同。 一直以来，她就能干好强，不能吃亏，加上在穿到现在这个年代，自己不但拥有超前眼光，前世还上过大学，见过世面。 所以，她不怵任何人！ 第4章 机会 吵架这件事，王桂姑等了好一段时间，也没有等到想象中的报复。 因此，此事就翻过面不提了。 而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李小禾去干，那就是赚取打工的路费。 这几天，她发现这个家是真穷啊，一点多余的钱都拿不出来。 本来还想着实现自己的贩菜倒卖大业，可是本钱都拿不出来，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 不过机会很快就来了。 原来这个时节，村子里会新长出一种叫青野的野菜，这可是好东西，可以用杂粮粉、豆粉搅拌后蒸着当主食吃，可以省下不少口粮。 这几天开始，村子里老人小孩蜂拥出动去田间地头挖它。 李小禾也不例外，她开始是跟着别人一起去的。 学会之后，现在每天一大早，就提着个篮带着把镰刀去挖野菜，每次都能收获很多回家。 村里人聚在一起干活就是热闹，大家一边干活，一边听在那扯家常，东家长西家短的，听着很打发时间。 短短几天下来，李小禾听到了不少那个年代村子里的一些八卦信息。 这天，听到有人问，今年这青野开得可真多啊，不知道可不可以采挖去卖给镇上的人炒菜吃。 有人听完在那咋舌，炒菜吃多费油啊，哪有多余油给这野菜造！ 可李小禾是知道未来的世界，那个时候大家生活水平提高后，肚子里油水太多，又开始流行吃野菜清肠胃了。 其实现在90年代了，有些脑子活的人已经凭着做小生意赚到钱了，那个时候兴起的“万元户”，老家不是没有有钱人。 她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了，反正每次都能挖到野菜，自己家留一些，其他的去街上卖去，这也不是赔本的买卖。 把这个主意和家里一商量，大家都还挺奇怪的，李小禾居然还有做生意的胆量和头脑，毕竟她之前只会埋头干活，怎么现在居然想到要去街上卖野菜？ 但是听说可能会赚钱，试试也没有什么损失，家人还是支持她。 第二天起个大早，李小禾叫上了李二根一块去挖野菜。 然后两人又带着新鲜挖好的野菜往街上赶去，晚了买菜的人就少了。 他们住的村子离镇上的街有点远，就算加快了脚程，还是走了半个小时才到。 这个镇上只有一条老街，是附近十里八乡的赶集点。 平时人们都要忙着耕作，政府就制定了“双日”（就是农历当日日期为双）为赶集日。 碰到赶集日，那整条街都热闹了，除了固定开店的商贩会早早把商品摆出来，周边村子的村民也会背着背篓或者挑着担，把自家多余的农副产品、手工制品拿到集市上卖几个钱。 今天正是赶集日，尽管现在才七八点的样子，但是人已经开始慢慢多起来了。 卖菜的基本是镇上附近的村民挑着担来卖，也没有固定的摊位，看街的两边哪里有空位，哪里就是他们的摊位。 李小禾花瞅着两个摊贩之间有块不大的空地，赶紧拉着弟弟挤过去。菜篮子占住那块位置，正好。 两姐弟学其他卖菜的一样，蹲坐在自家菜后面，等待顾客光临。 “这卖野菜还真稀奇。”旁边的菜贩有点看笑话，野菜想吃去田里挖就行了，谁还会买来吃啊。 “姐，这有人要吗？”李二根也有点担心。 放眼看去，别人家卖的都是黄豆、南瓜这种耐储藏的菜，还真是没见到卖野菜的。 “没事，我们等等，万一没人要，我们再提回家去。”李小禾安慰着弟弟，也是暗暗给自己打气。 买菜的人越来越多。顾客们提溜着菜篮子边走边看，看到有点中意的，会停下脚步来询问价格。 等了很久，李小禾姐弟都没有等来别人来问，不由得有点泄气。 “这是什么菜？第一次见。”突然有道声音传来。 李小禾一惊，迅速抬眼望去。 只见个穿着整齐体面的中年男人，手指着面前那一篮碧莹的野草问道。 “这是青野，一种野菜，做菜很好吃的。”李小禾赶忙推销着。 “唔”只见那个男人还在犹豫。 “这种野菜，一般我们村里人都是用来和杂粮搅拌做成团子蒸着吃，吃起来味道很好，有一股清香味。”李小禾顿了顿，观察对方的反应。 “除了这种做法，还可以炒着吃、凉拌着吃都行，过一道水后，迅速翻炒加点调味品，或者凉拌，吃起来非常鲜嫩。” “别看它是野菜，但是营养价值非常高呢，还有降血压血脂的功效呢。”李小禾继续补充道。 李二根又惊呆住了，这还是自己那个不善言辞的姐姐吗？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了，而且讲得都是自己听都听不懂的话。 那可不吗？你姐姐身体里住着的可是几十年后的李小禾，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和同学摆摊卖货，口才早练出了。 “嗯，行。你这里面有多少？”眼前的这个男人终于决定要买下这堆菜了。 李小禾和弟弟对视一眼，太好了！ “我现在称给你看，是5斤多些，算你5斤。” “多少钱一斤？” “都是自己新鲜挖的，8毛钱一斤给你了。” 旁边卖菜的都惊到了：这野菜也能值这么多钱，你看人会买么？ “行，你这些我都要了！”谁知道那个男人很爽快的就答应这桩交易了。 周围人更惊讶了，哪里冒出来的冤大头。 “不过有件事还得麻烦你们，不知道你们答不答应？”那个男人付款前顿了顿。 “你说，你说。” “你看，往前边一直走，右边拐弯进去是乡镇府，你把菜送到那里去。”那男人手指着路继续说道。 “到了后，你请门口守门的大爷带你们去厨房，你把菜给做饭的师傅，然后告诉下他，你那野菜团子和炒野菜，凉拌野菜怎么做，好了之后你们就回去，你看怎么样？” 李二根紧张的扯扯姐姐的衣袖，他担心刚才姐姐是在瞎扯，等会儿真去的话，肯定会露馅。 “行，没问题的。”谁知道李小禾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桩买卖也就顺利成交了。 那男人还要在街上继续采买，原来今天是上面有重要领导过来视察工作，要准备的东西还很多。 手里捏着4块钱的“巨款”，李小禾带着弟弟去送菜了。 第5章 帮工 送菜的过程很顺利，门口的大爷把人送去厨房后，李小禾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现在的人口味真稀奇，放着大鱼大肉不爱吃，喜欢吃野菜。得咧，也让别人尝尝我们这的地方特色” 厨房师傅人也非常和气，听完李小禾讲的野菜的做法后，挥着手说自己知道了。 出来后，李小禾倒不着急回家了。毕竟早上赚了几块钱了，也要给家里添点生活必需品带回去才好。 姐弟俩逛着街，经过个油饼摊前，这才觉得肚子饿了：从早上到现在，两人都还没吃饭呢。 那个时候物价是真低啊，一张大油饼才2毛钱。 李二根眼睛一直盯着油饼看，在他眼里，这是顶美味的一样美食了。 李小禾看着心里有点难过，以前听奶奶说的家里的生活很穷，听着是没有什么切身体会的。 但是现在自己亲身在经历着，才知道奶奶爸爸他们过得是怎样艰难的日子。 尤其是这个几乎没印象的“伯伯”，这个时候还是个孩子，到后面出意外身亡，更是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李小禾很爽快的买了2张油饼，扯了小半块给自己，一大半分给了眼前这个弟弟。 剩下一张带回去给妈妈他们吃。 垫了肚子没那么饿了，两人东西也差不多买好了，放在篮子了，准备打道回家。 这时候，一个人拦住了他俩。 “姑娘，找你好久了。”眼前是个干瘦的男人。 “你想干嘛？”姐弟俩有点紧张。 “哦，是这样，你刚才不是在那边卖菜嘛，我是在你旁边的旁边摆固定摊的，我看你招揽生意很有一套呢，想请你帮我个忙。”干瘦男人解释道。 “什么忙？” “我姓马，这段时间，会三天两头的到临县去贩菜，摊位呢由我老婆一个人看管，家里又有小孩要照顾，我要在外面跑。就想问下你，愿不愿意给我家看下摊子，帮着卖卖菜的。” “你看，我家摊子在那呢，走，一起过去看看。”马老板扯着他俩过去。 一看，果然正儿八经的摊贩果然要比“散兵式”菜农要更专业些，菜是放在支好的架子上卖的，还搭了个简易的顶；菜也是本地少产、这个时节没有的，比如鸭蛋、洋葱、西红柿、黄瓜等这种。 在那个年代，普通农民几乎都是什么时节自家产什么，就吃什么。除非是家里来客人，才会上街割点肉，买点时鲜菜招待。 所以马老板家摊子卖的这些菜，一般农民都消费不起，应该主要是供镇上那些有单位每天要买菜的，或者是少部分有钱人消费的。 刚才马老板也注意到卖野菜的李小禾了，小姑娘人长得漂亮，人也机灵，讲话口齿伶俐，能雇过来帮自己生意是再好不过了。 老板娘坐在摊子后面，怀里还抱着个小孩。见到她们，也是热情的打着招呼。 李小禾一看，其实心里已经答应下这件事了，毕竟挖野菜卖不是长久之计，很快这种靠时节的菜就要下市了。 但是她不能表露出急迫的心情出来，马老板还没给她说工资呢。 “唔，我还要帮家里干农活，不知道我妈同不同意呢？再说，我也担心我干不好，到时候影响你家生意，那多不好。”李小禾装作很难为的样子。 “嗨，这没多大关系的，你看啊，我们这集市，逢双赶集日人会多些，但是一般下午最晚两三点就散场了；不是赶集日的话，散得更早。你早上过来帮忙，散场回去，还是可以帮家里干活的。”马老板爽朗的笑说道。 “那个工钱呢，你也放心，不会亏待你的，一个月50元，你看怎么样。”他继续补充着。 一个月50块钱，在当时当地来说，不算少了。干上几个月，不管是贴补家里，还是当路费，简直是个从天而降的好机会。 “好的，我和家里说说，争取让他们同意。”李小禾像是下定决心一样，答应了下来。 “欸，好，好，那你明天6点就过来可以吗？工钱也从明天开始给你算。”马老板眉开眼笑忙不迭地说道。 老板娘抱着个孩子，也是笑咪咪的。 “应该没问题的，我明天保准来！”李小禾打下包票。 快晌午的时候，终于到家了。 把买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李小禾和妈妈说起自己今天卖菜的经历，还把马老板找她帮工的事情也一五一十说了。 “你能行吗？”王桂姑实在是很惊奇，自己这个平时文静不爱说话的女儿怎么好像变了个人呢？ “没问题的，就是在那招呼下客人，人家有老板娘在那顶着呢，我就只是打打下手。”李小禾安慰母亲。 “其实，我主要是担心，我去帮工了，家里地里的活，我就不能帮您干很多了。”李小禾说出自己的担忧。 “也没什么，地里的活，我和你弟弟他们慢慢干就是了。我是担心你每天那么早要去镇上，路上会不会害怕？”王桂姑心疼女儿要早起赶路不安全。 “妈，不用担心，每天早上，我送我姐去街上，我是男孩子，我不怕。”李二根一直在旁边听着妈妈和姐姐讲话，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了。 他已经16岁了，父亲不在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在农村，已经被当成半个大人，需要顶立门户了。 “我现在长大了，也可以多帮家里干活了。”李二根继续补充道。 “还有我，我也可以帮家里干活的。”在一旁吃油饼吃得满嘴流油的李三根也含糊的说着话。 能够看到自己的爸爸小时候的样子，住着李小禾不禁扑哧一笑，真的挺有趣的。 王桂姑看着自己几个懂事的孩子，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是觉得孩子长大懂事了，知道团结互助，感到很欣慰；一方面，又因为自己男人离开的早，孩子跟着自己过苦日子，尤其是大女儿还得给人辛苦帮工来养家，感到心疼。 但不管怎么说，李小禾去街上给人帮工的事，也就这样定下来了。 第6章 看摊 第二天不到6点，在李二根的护送下，李小禾来到了马老板的摊位上报到。 却见只有老板娘带着个孩子在，孩子坐在后面的坐桶里，张着个双臂咿呀叫着。 “来了！”老板娘和李小禾打个招呼，摊位正打算支展开来。 李小禾示意弟弟回家去，和老板娘打了声招呼后，赶紧过来帮忙。 两人合力把摊位搭起来，把今天要卖的菜摆好，就可以坐在摊位上等客人光临了。 一时间还没有客人，两人扯着闲话。 李小禾才知道，今天凌晨的时候，马老板就去了隔壁县贩菜了。 所以那个年代能当老板，不但要看得比别人远，胆子比别人大，还得能吃苦啊。 “小禾，我看你年龄和我比，也小不了几岁，别喊我老板娘了，叫我兰姐就成。” 来自未来的李小禾可是个社牛，这不和老板娘聊了儿天，两人的关系一下就亲近起来了。 “欸，好的，兰姐。”李小禾干脆的答应了。 很快，陆续有客人过来买菜了。 果然和预想的差不多，这个摊位光临的是些“非富即贵”;一般是镇上公家单位上班的人，老师或者当时的有钱人。 李小禾一点都不怯场，看到有人稍微停下脚步，就会连忙起身招呼客人给人介绍，一点不输“金牌”销售员。 大家还挺捧场，在她的招揽下，还真做成了几单生意。 老板娘给客人收钱、找钱，心里非常满意，稍微一点拨，就能自己上道，这女孩来帮忙真不错啊。 “来，饿了，吃包子。”老板娘的小孩一直喊饿，她只好趁着生意间隙，买来了包子，顺便给李小禾递了两个。 “谢谢兰姐。”李小禾也没客气，一早上没吃东西，她确实是饿了。 李小禾吃着包子，想想在这帮忙干活还挺不错的，有钱拿不说，还能吃上包子。 自从穿越回来，早上千篇一律的红薯稀饭配干咸菜，已经由开始的新鲜感到有点腻味了。 想买点好吃的，家里却是一点闲钱也没得，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这顿包子，李小禾吃得很满足。 吃完继续干活，今天不是赶集日，收摊较早。 在老板娘的同意下，李小禾今天终于可以收工回家了。 尽管今天干活有点累，但是走在回家的路上，李小禾心情非常的轻快。 走完这段山路转个弯，就要到村口了，李小禾加快了脚步。 这时，突然一个人影从旁边的小坡跳了下来，李小禾吓一大跳。 正要喊叫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人影是李军，他正慢慢向自己走近。 “你想干什么？”李小禾的声音紧张，充满了防备。 “嘿嘿，没啥，一大早看到你和你弟出门了，你去给人卖菜了？”李军厚脸皮的凑上来。 今天一早起来上茅房的时候，李军看到了李小禾姐弟俩出门，等到李二根回家，向他打听了他姐的事。 李二根对人没防备心，问什么答什么，全都说了。 “是啊。”李小禾回答，走得更快了，几乎小跑起来。 “欸，你跑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李军伸出手去拦人。 李小禾被她拦住，心里非常着急，不知道这个混小子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你有话就说，别拉拉扯扯的了，别人看见了不好。”李小禾指着路不远处田地里耕作的人。 这个距离，要是她破口大喊的话，应该有人听得见。 “好，好，我不碰你，你去给人卖菜干嘛，那么辛苦。上次我妈去你家说亲，你同意嫁给我，不就不那么辛苦，我有钱给你啊。”李军放开手，眼睛却一直盯着李小禾。 他们年龄相仿，算是一起长大的，从小他就喜欢漂亮的李小禾。 后来越长大，李小禾就出落得越漂亮，看得他心痒痒的。 李小禾被他盯着非常的不自在，赶紧往村口走。 “我靠自己双手赚钱，我觉得一点也不辛苦。再说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你，干嘛要答应嫁给你，你的钱给别人用，我不要！”李小禾不想被他纠缠，干脆地拒绝他。 “你他妈！”李军感觉非常没面子，张嘴就要骂，但是又硬生生把脾气压下去了。 “你不用我的钱，你现在去街上卖菜，不是去给别人陪笑吗？看把你能的，穷的要死，还那么多事”李军开始骂骂咧咧的。 “那也不用你管，我自己愿意。”李小禾丢下这句话，开始玩命往前面跑去。 回头看到李军没有追来，她气喘吁吁跑回了家。 在家吃完留给她的饭菜，李小禾休息了会儿，赶紧去田里帮妈妈弟弟一起干活。 就这样，帮忙看了几天摊之后，马老板终于回来了。 他这次在临县待了几天，进货不仅有菜，还带了些这个镇上没有的新奇的调味品比如味精、麻辣鲜等。 “我给你们讲，这个绝对会受欢迎，我在那边观察了很久，人家城里人炒菜都要放调料的，炒出的菜又香又鲜。”马老板在那很自豪自己的这次选品。 老板娘不说话，他们本来就是夫唱妇随，自己老公做什么她都支持。 李小禾她知道马老板这次选择又对了。那个时候的镇上乡村，大家做菜除了放点盐和酱油，几乎没有其他调味的选择。 后面大家试过这些调味品之后，确实非常认可，后面几乎成了家家户户的厨房必备品了。 马老板先进货来卖，真的是可以赚到钱。 “你们在这看着摊，我有事出去一会儿。”马老板拿了两袋新品匆匆的离开了。 “兰姐，老板这是要去哪里啊？”李小禾好奇问道。 “应该是给咱们镇上的一些单位、学校负责人去推荐这次进货的一些新品。” 这马老板，还挺有生意头脑的。李小禾不禁佩服。 要知道，和单位的采买人员搞熟了关系，定期给他们配送，是一项固定生意，随着后面经济越来越好，也会越来越赚钱的。 而想到这，李小禾突然冒出个想法。 或许，她也可以帮着马老板给村里人推销他的新品调料的。 第7章 代购 这个想法不是随便冒出来的。 这段时间，村里人知道李小禾去街上帮人卖菜后。 不是今天这家请她回来帮带包盐，就是这家请她带几个包子油条的。 没办法，村里离街上远，人又忙着干农活，赶趟集一般都要隔个十天半个月的。 以前这种小件一般都是请别人赶集帮忙带。现在有了李小禾之后，邻居们方便了很多。 李小禾把可以帮村里人推销新调味品的想法和马老板一说。 马老板当即就痛快的同意了，让她带两包回去推销下，还答应每带货成功一包，就给她2毛钱的辛苦费。 “谢谢马老板，我今天回去就开始办这件事。”李小禾美滋滋的应下这份代购的差事。 下午回村里，李小禾走在路上就想好了推荐的目标了。 一个是住在村里的退休老师家，一个则是在村委大队当会计的家，这两家正好离李小禾家不怎么远。 晚上到了饭点时候，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起了烟，传来锅铲碰撞的嘈杂音，村里小孩成群结队的在空场地上玩着游戏，整个村子弥漫在一股温馨的烟火气中。 “欸，快吃饭了，你去哪里？”王桂姑在灶台炒着菜，看着李小禾往外跑，连忙喊她。 “没事，我马上回。”李小禾边走边回话。 退休老师李温文是村子里早年考出去的大专生，分配工作在镇上初中教了一辈子书，前两年刚退休。 因为自己有退休工资，加上儿子当兵转业回来分配了单位，女儿读了师范现在当上了小学老师，他们家的经济条件在村子里，算是最好的了。 最重要的是，李小禾知道他们这家人都是好人，且乐于帮助别人，还容易接受新鲜事物。 作为村里唯一一户买了电视机的人家，每天晚上他们家都挤满了过来蹭电视剧的大人小孩，但是他们从来都是笑眯眯地欢迎，不会给大家使脸色看。 平日里，大家都尊称他们两口子“李老师”，“李师母”。 还没走进李老师家，就听到传来的炒菜哗啦声，隐约还有人的说笑声。 “李师母，你在炒菜吗？”李小禾推开院子门拐进她家厨房。 不好，原来李兰的妈妈罗又莲在和李师母扯闲话，真是越烦谁越躲不开谁。 李小禾直接不拿正眼瞧她，只给李师母打了招呼。 自从那次大吵一架之后，李兰他们家虽然没有找过李小禾家的麻烦，但是罗又莲看到她们家人，还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李小禾也不惯着她，有时候偶尔遇见她，直接把她当空气。 好在李兰私下找过李小禾劝说别和她妈一般计较，两人关系还是和以往一样，并未受什么影响。 “那行，你先忙着，我也要回家做饭去了。”看到李小禾过来了，罗又莲也没了聊天的心情了，打了声招呼就撤退了。 李师母看到这一幕，有点好笑： 之前罗又莲和李小禾的那场吵架，她没占到一点便宜，现在看到人也是躲闪不及。 李老师、李师母这两口子之前私下聊天的时候，也把这件事当成一件笑话事谈论过： 村里能让罗又莲吃瘪的人不多，这李小禾有两下子啊。 两人都对罗又莲欺负李小禾家孤儿寡母的举动看不惯，同时又对李小禾的大胆反击感到痛快且欣赏。 但又有点不解：在他们俩口子的印象中，李小禾是个老实不善言语的孩子，怎么一下就变得这样厉害了。 “小禾，你找我有事吗？”李师母很和蔼的问道。 “李师母，是这样的，我现在不是在街上给人家看摊嘛。我们老板新进了点新鲜货，就是炒菜的调料品。”李小禾拿出那袋新品调料。 “听说，这个炒菜的时候加一点，那个菜的味道要好吃很多呢。你们家条件在我们村是最好的，就想着给你们推荐推荐。”李小禾笑嘻嘻的说着。 “这个我倒是知道，最近看电视广告里面有播呢，我还说我们这小地方只能看看而已，谁知道你们老板倒是厉害，居然有进货。”李师母打量着包装。 “是，我就说李师母你们家是最赶新潮的，我可算是推荐对人了。”李小禾觉得非常有戏。 “唔，这个我倒是可以试试。贵不贵啊？”李师母非常爽快的答应下单。 其实她家也不是非买不可，主要是一直以来都比较同情李小禾家的困难，加上几十年的邻居住下来，她很想照顾下李小禾家。 那个年代，人们的感情其实还是比较质朴的。 在知道价格之后，李师母忙不迭地要去拿钱。 “不着急的，您什么时候给我都行的，没关系的。”李小禾连忙出声阻止。 “这哪行，万一我一下给忘了可不好。”李师母拿了钱之后，硬塞给李小禾。 “欸，我还得给你找零呢，马上，我给你送过来。”看着这整钱，李小禾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要带零钱在身上呢。 “不用，剩这几毛钱当是给你的辛苦费了。好孩子，你不要再推脱了，我会生气的。”面对李师母的善意，李小禾没法拒绝。 事实上，李老师家帮了村里人很多。 在未来的李小禾还小的时候，李老师家是村里第一户装电话的，那个时候，在外打工的人都是把电话打到他家里。 李老师他们再去喊村民到他家去接电话，每次都是象征性的收点电话费。 在电话没通之前，不识字的村民要给在外打工的亲人写信，也是找到李老师给无偿代写的。 “小禾，调味品我到时候试过之后，要是好吃的话，我会再找你帮忙买的。” 李师母确实是个热心肠的人，她在试过之后，觉得非常不错，便很爽快的给村里其他人推荐。 开始，只有一两家买了说试试看，确实，加了调料，炒出来的菜味道更有好吃了。 经过口口相传，慢慢的，找李小禾帮忙的人更多了。 加上其他的一些零碎代买，李小禾一天能赚个块八毛的，够给家里有时候带点包子、油饼改善下伙食了。 第8章 商量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李小禾就在马老板这帮工了一个月了。 这天收摊的时候，马老板递给她这个月的工钱，50块钱，一分没少。 李小禾心里非常激动，这是来这里后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谢谢你，马老板。”李小禾真心道谢。 “别这样说，你干活实在又勤快，帮了我们很多，说起来我们应该感谢你。”马老板这些日子对李小禾的表现也是看在眼里。 晚上和老婆一个被窝的时候，还说着自己当初眼光好，找到了个这样的好帮手。 “是啊，小禾你就不要客气了，往后我们还需要你帮忙呢。”老板娘也帮着客套道。 李小禾收下了钱，第一次发工资，她想着买些肉和水果回家。 妈妈和弟弟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肉了。 回到家，家人们果然非常开心。见到很久没吃过的肉和苹果，弟弟们更是兴奋的脸都笑红了，催着妈妈今晚早点做晚饭。 晚上，一股混杂着米酒香、酱香的红烧小炒肉出锅，香气弥漫了整个物屋子。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着美味的饭菜。 “来，你多吃点，这段时间天天赶早去帮工干活，辛苦你了。”王桂姑给女儿碗里夹着肉。 “还好，不是很辛苦， 您别不放心了。我现在都干习惯，也上手了。”李小禾吃着美食，心情也很好。 两个弟弟更是，埋头苦吃着，很久没沾荤腥了，今天一定要好好饱餐一顿。 “小禾，我想了下，你现在就在镇上帮工有这么多工资，我觉得挺不错的，干脆你也别去外面打工了。”王桂姑端着饭碗，和女儿商量道。 今天拿到女儿一个月的工资，王桂姑心里非常的安慰，同时也想到，要是一个月能有这么个工钱，其实是没有必要背井离乡去外面打工的。 毕竟女儿年龄还小，出门在外，自己总归还是不放心的。 其实李小禾也想过这个问题的，目前这份工作自己已经上手了，工资在当地来说，也是不错。 但是，这副身体虽然是李禾花，但灵魂是李小禾啊。自己哪天说不定就回去了，她没有忘记最初的想法，实在是很好奇自己姑姑是怎样失踪的？是死是活？ 如果按照目前的轨迹生活下去，可能到她回去，她也不能解开围绕在姑姑身上的这些谜题。 “我觉得还是出去打工见见世面比较好。”李小禾给母亲夹了几块肉，她注意到母亲一直光吃饭和蔬菜，一块肉都吃。 “再说了，一直给人帮工也不是长久之计，万一哪天老板不要人了，到时候还是要去打工的。”她无法和家人讲真正的原因，只能想其他的借口来解释过去。 “行，你也大了，很多事情有自己的想法，也会自己拿主意了。”王桂姑叹了口气，孩子大了，随她心意。 夜里躺床上，李小禾算着时间，再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自己就可以去打工了。 其实心里不是不紧张，毕竟90年代的广东工厂，不是后面自己所见到的科学管理模式，不然血汗工厂这一词怎么来的？ 那个年代的打工人有很多心酸故事甚至是悲剧发生，自己会发生什么事，真说不准。 为以后的事情担心也是没什么用处？李小禾翻个身，拥着被子，强迫自己赶紧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 这天，还是往常一样看摊卖菜。 今天是赶集日，逛街的人群到了中午开始慢慢散去，李小禾也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下了。 “欸，小禾~”不远处，李兰和同村另外一个女孩周小美挽着手，嘻嘻哈哈的过来和李一花打招呼。 “欸，你们过来赶集吗？”李小禾看到同村人也挺开心，连忙打招呼。 “对，我们上街买东西，去裁缝店扯了两身衣服，刚量完尺寸出来。” “这个时候做衣服啊？”李小禾还挺纳闷的，这个时候不年不节的，怎么她们家里还许她们添新衣呢。 “对啊，我和李兰过不久要去广东打工，我缠着我爸妈拿钱给我做两身衣服。” “怎么你也要去打工吗？之前没听你说过啊？”李小禾转脸问李兰。 “我爸妈听说我外婆家的表姐在广东进厂，上个月寄了300块钱回来了，羡慕得不行，说让我去投奔我表姐打工。”李兰回答道。 “是啊，我也想和李兰一起去，在家还得干农活，同样是辛苦，还不如去打工，起码可以赚到钱。我听过年回家的人讲，在广东打工，一个月工资有两三百呢。”周小美对即将出远门打工，表现得很是期待。 “对了，小禾，你上次不是说去打工吗？你是已经找好了谁带你去吗？”李兰关切的问道。 她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她的灵魂是来自未来世界的李小禾，对走广东、找工作可太熟悉了。 去打工，不就买张票直接去厂区找就行了吗？ 而且她姑姑那个时候是和谁去打工的呢？奶奶只说过和村里的好几个女孩子一起去的。 “不是的，我听说你要去进厂的话，是要有人介绍的。有些好点的厂根本就不对外招人的，得要有熟人介绍，给介绍费，你才进的去。”李兰纠正道。 “那我自己过去找不行吗？”李小禾没想到那个年代打个工还这么麻烦。 “肯定不行啊，我听说你去那里一时没有工作，在外面瞎晃的话，会被查暂住证的联防队员抓走的。”李兰家里亲戚在外打工的多，听他们讲过很多进厂的事情，这个时候和她的小姐妹们说得头头是道。 “对了，我们去打工，还得找村委书记开介绍信呢，不然也会被当流民的。”李兰继续补充道。 “啊？！”李小禾和周小美惊奇。 暂住证、介绍信，好遥远的词啊。 那个年代打工想不到还有这么多门道啊。 唉，还是未来的世界好，买张票，管它天南海北的，抬脚就走！ “那个李兰，你可以和你表姐说说多介绍个人吗？也带我一起去？”李李小禾恳切的望着李兰。 “可以啊！”李兰没多想，很豪爽的一口答应下来。 第9章 出门 “你这臭丫头，谁让你不和人商量就答应她的。”李兰的妈妈正在破口大骂。 原来李兰回家和爸妈讲要带李小禾一起去表姐厂里打工的事情，就出现这一幕了。 “那个臭不要脸的，她不是挺傲的吗？之前和我吵架的能耐哪去了？” “还有之前说要把她说给你哥，你瞧她那劲劲的，简直是给脸不要脸，我们家儿子要说什么样的人家说不到！”说得不忿气，还过去狠狠拧了李兰一把。 李兰被拧痛了，又不敢出声辩解，只能低声抽噎。 李军的爸爸抽着烟，皱着眉头看自家老婆。 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难道自己还不知道吗？ 就是因为担心他天天这样混，十里八村没姑娘嫁给他，所以前不久给送出去给亲戚带着学手艺去了。 “行了，不要把气撒在李兰身上！答应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乡里乡亲的，能帮尽量帮帮人家。”李军爸爸出声制止。 “不行，上次那件事我还没消气呢，现在又”李兰妈妈还在那发脾气。 “好了！不要再说了！”李兰爸爸大喝一声，终于把人给震住了。 而这边的李小禾，全然不知她的小姐妹因为她遭遇了什么。 正和妈妈说起李兰帮自己介绍工作，她们准备不久一起结伴去打工的事呢。 “这样也好，你们几个一起去，而且李兰那边还有亲戚介绍，能有人照应你，我也放心很多了。”王桂姑宽心不少。 “嗯，过几天我们还要一起去开介绍信呢。” 穿越到几十年前，这个年代的很多规矩她都不懂，还好有人带她。 没过多久，身份证拿到手了，和大家约好的出门的日子也没差几天了。 她是时候和马老板辞职了。 “你这怎么好好的想着去打工呢？在我这干，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吗？”马老板听到消息，感到很突然。 “是啊，小禾，去外面打工那么远，你不想家啊？在我们这干着，离家里近，不比打工好啊。”老板娘也在帮腔。 “不是的，我在这帮工的这段时间，你们都对我很好，我没什么不满意的。是我自己想去外面闯闯，见识下。”李小禾连忙解释。 马老板和老婆对视一眼，无奈摇头。 现在这里都兴起了打工潮了，听说广东进厂一个月随随便便就能赚到两三百，抵得上种半年田了，大家更疯狂了，是个人就想着出门去打工。 尤其是年轻人，都想着去见识那个花花世界，顺便去那里“捡金子”。 “唉，小禾你一走，我这都没个帮手了。”老板娘还是非常不舍，这段时间，李小禾帮着她看摊不说，空闲还帮着带下孩子，干活细致又认真，她非常的放心。 “”李小禾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对夫妻对自己其实挺好的，关键时刻帮了自己，帮了自己那个家。 “好了，好了，年轻人都有股闯劲，出去外面见识见识也好。”马老板看不得人为难，出来打圆场。 “你说的轻巧，反正小孩不用你带”老板娘还在那低声嘀咕自家老公。 “你。。马上农忙过了，到时候喊我妈过来帮我们带小孩就成了。” 没有过多的为难，顺利在马老板那辞职了。两口子人心比较好，结清工资后还多给了她5块钱，当出行红包。 李小禾觉得感动的同时又觉得不好意思，推脱着不肯拿。 “都说东南西北东，发财到广东。打算去打工就好好干，我看好你，到时候发财了别忘了我们就行，哈哈哈哈哈。”马老板洒脱笑道，把钱硬塞了过去。 是啊，那个年代广东刚兴起，大把的机会在等着有眼光有胆量的人去闯。 来自未来的李小禾深切的感受到那种对机会认知的差异性，等她那个时候大学毕业的时候，虽然成功找了份工作，工资也还行。 但是那个城市的楼价已随着经济的高速发展也水涨船高了，普通人工作一辈子都买不起一套房。 反而是那些早年来闯荡的人，有些瞎摸乱撞在那买了房，吃尽了改革红利，房子升值速度让他们自己都感到吃惊。 所以，这次要好好把握机会，好好赚钱，一定要买房。李小禾攥紧了拳头，美好富足的生活在向她招手！ 经过几天的准备，姐妹几个都准备好了行李。 这个时候，在家人的陪伴下，她们几个正在镇上客运站等车坐去火车站。 李小禾的裤子内兜缝进去了100块钱，这几乎是家里所有的钱了，包括了她这段时间的工钱在内。 一大早，母亲就和大弟弟帮她拎着行李，和村上其他几户人家一起，赶到镇上去等车了。 “钱不外露，你们的钱都缝紧实了，别讲给别人听，听说现在路上扒手很多。”周小美的妈妈不放心，又叮嘱了他们一遍。 天下做父母的心几乎是一样的。尽管可能各家各户之间明里暗里有过小摩擦、大矛盾的。 但是此刻，孩子们要出远门了，他们暂时放下了成见，竭尽把自己听到的、经历过的一些出远门经验分享出来。 李兰的爸爸妈妈也来送她了，也在不断叮嘱着注意事项。 不久，车子开过来了，她们几个赶紧上去找座位坐下，放好东西。 车子停留不久，待人上齐后，便开始上油门震动准备行驶了。 送行的家人们依依不舍的朝着车窗内的她们挥手，嘴里还在不断叮嘱着。 车窗隔断了外面的声音，只能感受到汽车的轰鸣。 李小禾望向车窗外，妈妈扶着弟弟，两人正眼睛不眨的看着她。妈妈挥着手，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亲人分别，伤感涌上心头。 上车的小伙伴们，此刻终于感到了离别，有的已经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李小禾的眼睛突然也有点酸，感觉眼泪马上就要出来了，连忙低下来装作整理行李。 低头间，车开动了，亲人的面庞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车子带着她们驶向未知的前方。 第10章 进厂 挤进熙熙攘攘的火车站，还是可以见到很多背着行李被子的人， “现在还算人少了，你不知道过完年那个时候，人多的更加是连站脚的地都没有呢。” 说话的是这次她们的“领队”——同村的大壮，以前他出去打工过，对路线坐车比较熟悉。 这次他要去广东的一个工地打工，正好可以顺路带着同村的几个女孩一起过去。 第一次坐上绿皮火车，大家伙都很兴奋，这多少冲淡了些离家的伤感。 由于和广东是相邻省，所以车程其实并不长，不到10个小时就可以到站，方便了广大的打工人。 李兰的表姐在深圳进电子厂，之前写信告诉了自己的地址，她也知道她们来投奔的时间。 大壮要去建筑队做小工，受家里的委托，先把她们几个女孩子送到厂里找到李兰表姐再去工地。 下了火车，几个人又提上自己的大包小包，几个女孩子好奇地打量着，除了李小禾，她们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繁华的大城市。 但是未来的经验，现在在这个时代很多也用不上。比如，坐公共汽车的路线，这个时候可没有手机地图app，可以供查阅。 还是在有经验大壮的带领下，几个人去坐公共汽车。 一路奔波，转了三趟车后，终于到达李兰表姐的厂门口了。 李兰的表姐叫王莲花，她年龄比李小禾几个女孩大几岁，20出头的年纪，已经进厂几年了，现在是一条流水线上的一个线长了。 这次多亏了她的介绍，李小禾、李兰、周小美三个女孩才能够顺利进厂。 说起来，那个年代的工厂招聘员工时，更青睐年轻女孩。 原因很简单，女孩听话，容易管理。而流水线上的工位，就需要那种干活认真、手脚快的女孩子，这样整条线才能保持速度快，效率高。 “走，我带你们去宿舍放下行李，然后收拾下去食堂吃饭。”和大壮分别后，王莲花带着她们往厂里走去。 “这个厂呢？在周边来说，工资算是不错的：6块钱一天，另外加班的话，8毛钱一个小时，周末加班工资会更高些，我们的工资基本要靠加班。”王莲花一边走着一边和她们介绍工作的情况。 “你们三个被安排在一条流水线上，因为是三班倒，作息要同一时间段比较好，所以你们三个也被安排在同一个宿舍。”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安心了不少，几个熟人在一起，可以互相照顾。 到了宿舍内，王莲花还在给她们叮嘱一些注意事项。 李小禾大概算了下，在这里上班，起早贪黑加完班，一个月无休的情况下，工资会有三百多四百的样子。 虽然吃住都是厂里包了，但是每个月要扣90块钱的房租生活费。 这样的话，一个月也能到手个300左右，至于能攒下多少钱，就得看个人了。 不管怎么说，比在家里种田要强很多了。 宿舍是8人间，4张高低床，已经住了4个人了，并且都去上班了。 她们3个挑剩下的床位安置，把东西稍微整理下，就算是暂时安定下来了。 到了新的环境，什么都需要重新学，重新适应。 李小禾叫苦不迭，穿越到姑姑这人生，着实是吃苦。开始在家是干农活，好歹姑姑的身体有肌肉记忆，干起来不怎么很吃力。 但是进电子厂打工，李禾花以前也没经历过，在自己那个工位不断重复一个动作，谁做久了都会极度疲倦的。 每天六点下完班，还得加班到十一、二点，李小禾、李兰她们几个，累得是晚上沾枕头就能立马睡过去。 好在，都是从农村出来的，有吃苦的基础在，慢慢的她们也就习惯了这种流水线劳作的生活了。 同时，她们也开始感受到和家里小山村完全不同的城镇生活。 开始的时候，她们人生地不熟，有时候是李兰的表姐带着她们去厂外面逛，有时候是和宿舍的其他姐妹结伴而行。 李小禾感叹着这块比小县城好不了多少的地方，会在未来短短几十年的发展后，成为一个与国际接轨的繁华大都市。 与未来世界的宽松自由不同的是，李小禾她们被严肃告知，出去一定要带好厂牌。 因为外面时不时会出现查暂住证的联防队，要是被查证明不了身份的话，可能会被抓到樟木头镇或惠州去。 当然抓去那可不是享福的，各种例子听得她们这帮新来乍到此地的人心惊胆战，一步不敢乱来。 不过熟能生巧，跟着出去几次之后，李小禾、李兰、周小美这三人开始对这块的生存法则熟悉了很多。 在慢慢的相处过程中，李小禾更加深的代入到她姑姑的角色中，和李兰、周小美的感情也愈加深厚了。 有时候周六日不加班的时候，她们会相伴着出厂去买点生活用品，顺便在附近逛逛市场、公园，还可以尝下广东的肠粉与糖水。 可过了一段时间后，周小美渐渐的不和她们结伴相行了。 有时候晚上加完班说自己有事，一个人单独先走；碰到休息日，早早的就不见她人影。 开始的三人行，后来却慢慢变成了李一花和李兰两人。 原来，周小美开始搞对象了。但是这个消息，同村一起来的这李小禾、李兰却不是第一时间知道，而是听同宿舍的人讲起才知道的。 “欸，你们猜我刚才在草丛座椅那看到谁在那搂搂抱抱呢？”进门的王大姐，东西就来不及放下，就在那眉飞色舞八卦起来。 “是谁，是谁？看把你激动的。”有些人躺下了，也扯开床帘，好奇地纷纷问道。 “我们宿舍的那个周小美和厂区的保安小黄。”王大姐在那暧昧笑道。 “哦~我之前就撞见他俩了。”有人附和说道。 “嘿嘿，这个小黄，换女朋友和换衣服一样勤快，这次周小美不知道多久会被换了哦”大家还在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 李小禾和李兰对视一眼：这么大一件事，周小美居然瞒着她们没有透一点风。 没多久，周小美就满脸春意欢快走进宿舍，大家的讨论声也戛然而止。 第11章 恋爱 其实，在当时那个打工年代，在工厂当保安还算是个挺不错的岗位的，手头有点小权力，与之结交，对自己也有便利。 加之本身能在厂里当保安，要不就是身体素质长相不错的，要不就是厂里有关系的。 而且他们碰到招工高峰期，可以收求职者的介绍费，还有给别人行方便的好处费等其他的灰色收入，使得他们的收入令很多人都羡慕。 所以那时的很多女工对保安可以说是前仆后继，都乐意和他们处对象。 所以大家虽然在背后八卦周小美，但是也没人愿意当她面讨论，以免得罪了她和保安小黄。 当然包括李小禾和李兰，她们也不会主动去问周小美这件事，毕竟涉及到对方的隐私，贸然询问显得很尴尬。 然而，周小美却找了没有旁人在场的机会，和她俩主动坦白了。 原来，周小美人长得还不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黄注意上了，并主动和她搭讪示好。 两人搭话过程，小黄不遗余力向周小美暗示明示他与厂里某位领导的亲戚关系，所以自己才当上了保安的。 领导的亲戚！有了这层关系的加持，这令刚从小山村出来的周小美迅速有了种“见到大人物”的崇拜感。 加上小黄听到周小美的弟弟明年也有出来进厂打工的打算后，更是大包大揽表示自己可以帮着安排她弟弟进保安队。 周小美对他的慕强心态更是达到顶峰，所以对于他提出的一些肢体接触的要求，也是不怎么抗拒。 周小美有点羞涩的和两个好姐妹讲出实情，听得李小禾心里却是一阵心里发毛。 这小黄听宿舍其他人的谈话，可是个花花公子，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像周小美这样的女工当女朋友了。 这种男的充其量只能骗骗那些涉世未深的纯真女孩，李小禾的灵魂可是来自未来。 对于男人的这种骗人招数，她虽没亲自经历，但是见也见多了，未来的世界，对这种男的有个统一的称谓，那就是：渣男！ 还没等李小禾讲话，周小美却开始话锋一转。 “小禾，小黄说他们队里的阿伟对你其实早有意思，但是之前和你笑，你却不理人家。他现在托小黄让我帮忙，给你讲讲，什么时候介绍你们两认识下呢。” 李小禾费力的想了下她口中的阿伟，实在没什么印象。 “我不记得哪个保安给我笑过，但我不怎么想去认识陌生人。”李小禾直接拒绝。 “不认识当然是陌生人，认识后不就熟了嘛，下次我指给你看谁是阿伟。” 后来一次碰到他们保安查岗的时候，李小禾认识了周小美指给她看的阿伟，算是认识了，但是并没有结交他的打算。 男女之事讲究你情我愿，周小美见她态度不是很热情，也不好硬逼着，也就不勉强了。 倒是她自己，被保安小黄带着去外面逛过几次，还进了照相馆拍照后，两人感情似乎打得更加火热， 其他人还在流水线上每天生活复制粘贴般的苦哈哈的熬着。 对李小禾来说，每天的劳累，身体似乎已经慢慢接受了，但有件事，她心理却一直难以接受，那就是排队冲凉。 这个厂里的宿舍没有冲凉房，所以就在宿舍的一楼统一配置了一排冲凉房。 每晚下班后，李小禾要和其他的女工那样，拿了桶子排队去冲凉。而且为了避免插队，厂里还会安排男保安值守维护秩序。 在那几个男保安中，偶尔也会遇见那个阿伟。 李小禾觉得他每次都会用那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觉得非常不舒服，每次都会故意躲开他的目光。 “欸，那个阿伟又在盯着你看呢？”又一次冲凉出来，周小美撞了撞李小禾的胳膊，在那偷笑。 “你别乱讲，他不是看我。”李小禾非常不愿意自己和那个人搭上任何关系。 “是的，你别乱说，小禾可是我未来的嫂子。”李兰也跟着凑趣，她一直没放弃撮合自己哥哥和李小禾。 “你们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说了别乱讲！”李小禾头皮发麻，这都什么和什么，这两个男人都是她不喜欢甚至讨厌的，为什么要把他们和自己扯在一起！ “好了，好了，我们是开玩笑的。”两人见李小禾生气，也不敢再胡闹了。 有时候李小禾会想，自己的经历与姑姑完全不同，读过大学、见识过更多的人和事，所以她看不上他们，觉得和他们在一起没多大前景未来。 但是，姑姑呢？她之前打工的时候，是不是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毕竟她，16岁之前，都没出过小山村，没接触过很多的异性，她又是如何选择的呢？ 李小禾不知道答案。 日子过得很快，三个月说长不长，她已经进厂这么久了。 除去刚开始需要置办各种东西，花费较多。后面，她的钱都节省着花给攒起来了。 难得一天的休息日，宿舍的其他几个女工在那讨论刚发了工资，正好攒了点钱，可以给家里寄钱了。 对了，那个年代，好像除了让熟人给自己带钱回家（一般会被人拒绝，路上有被扒的风险），另外一种选择，就是去邮局给家里寄钱。 李小禾没有这种经历，只能找人带自己去了。 “李兰，小美，你们一起去邮局给家里寄钱吗？”李小禾询问道。 “我不去。” “我去。” 周小美、李兰一一回答了。 就这样，李小禾和李兰作伴和宿舍的几位大姐一起去邮局给家里寄钱。 在柜台处，一笔一划写下家庭住址，李小禾写的很认真。 500块钱，还扣除了5块钱手续费。 走回厂里的路上，李小禾的内心满足感膨胀开来，充盈着喜悦，她仿佛可以看到家里接到汇款通知单的那种惊喜，以及邻里之间的夸赞与羡慕了。 家里过得太苦了，这些钱，起码可以让他们过上点宽松日子了！ 不知道是不是太开心了，走在路上的李小禾感觉自己高兴地有点发晕了，眼前的街景树木天旋地转起来。 第12章 回来 好像双脚踩空了的感觉，突然一下，李小禾惊醒了。 动作间，眼前的笔记本电脑屏保亮了。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地电脑，一时间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了。 她这是做了个梦，还是穿回来了啊？ 看了看时间，凌晨5点10分。 李小禾睡不着了，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望着镜子中的自己。 没错，是货真价实的李小禾！ 李小禾呆坐在椅子上，自己穿越回来了，那姑姑是在另一个时空继续生活吗？自己好不容易适应了，现在又被生生拉回到自己原来这个世界了 一时之间，千头万绪，理也理不清。 眼神回到桌子上铺满的工作，提醒着她这一世作为社畜的现实。 年底了，公司收尾工作进入到最繁忙的阶段，自己就是因为连续加班好几天，太累都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李小禾所在的公司主要是给地产开发商的楼盘销售及推广做服务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今天正好有个楼盘的年尾感恩回馈活动，之前策划案过了好多稿终于定下来了。 这个活动结束后，她手头就没多少活了。正好赶上年尾，得准备返程回家过年了。 会场布置、热闹开场、活动有序进行。 结束这个活动后，已经到了下午两三点了。 不着急回公司，李小禾独自去到穿越之前工作的那家电子厂。 当然，现在那个地方已拆迁建起了新的商业，早就没了当初的低矮厂房影子了。 李小禾站在那一处叹息，物是人非的形容大概就是这样。 这次穿回来，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还能回去？关于姑姑的事情，一点线索都没有。 年关将近，打工人潮陆续开始返乡，李小禾也不例外。 给家人买好了年货礼物后，她也踏上了返乡的路途。 坐在整洁干净的高铁座位上，再想起穿越时打工坐的绿皮火车，李小禾产生一种很不真切的恍惚感。 这种恍惚直到了家门口，才慢慢落地踏实：她回来了，她是真正的李小禾，回到了自己真实的家。 一眼就看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奶奶王桂姑，好像还是昨天才见到她年轻的模样，现在已成了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奶奶，我回来了。”李小禾眼眶有点热。 这些年，王桂姑一直都是跟着小儿子李三根生活，年龄大了干不了农活后，就帮着儿子家里干点力所能及的家务事。 这一世的李小禾还有个弟弟李小伟，两人从小就是奶奶给带大的，孩子和老人家的感情很深。 而这个村子，几十年过去了，外出打工的人只多不少。 平时的时候，这个村里只剩下些留守的老人和妇女孩子。快过年的时候，村子的人便陆续回来了。 人一回来，年味也就回来了！ 辛苦了一年，李小禾好好的过了几天悠哉悠闲的日子，就等着过年了。 临近年关，每天村口的场坪上晒太阳、聊天的人也越聚越多，闲扯八卦着别人的流言、谣言。 李小禾妈妈许芳有时候也会回家给大家学一些听来的小道消息， 不外乎就是谁家赚钱、谁家没赚到钱；谁家小伙子带了对象回家过年、谁家女娃今年不回家过年 往年李小禾都是只顾玩手机，懒得理会这些消息。 “听罗又莲那个老货说，她家李兰今年过年要回家了，嫁外地那么远，都好多年没回家了。” 等等，听到熟悉的名字，李小禾一下注意力回来了。 若是穿越前，李小禾根本对和姑姑同龄的那些伙伴都没啥印象，也不会去关注。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原来李兰是嫁外地了啊，那周小美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个保安小黄走一起了？ 李小禾的思绪，又飘回到了穿越的30年前了。不知道在那个世界，姑姑她们那些人怎么样了？ 李小禾好奇地和自己妈妈打听他们那些人现在的信息。 许芳觉得奇怪极了，这李小禾和他们那些人都差着辈呢，年龄也差了几十岁，怎么突然想起打听他们。 而且，她之前都不关注这些的啊。 “这孩子怎么怪怪的。”许芳心想，但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事当闲话一样讲给李小禾听。 当然最属李小禾震惊的消息，莫过于李军现在当上了他们村的村支书。 早些年他在外地当包工头，现在却不知怎么回家当上了“官”。 “难道是想回报村里，建设家乡？”李小禾疑惑问道。 “哼，他有那么好？前些年，我们村子拨了好多钱，要搞新农村设施建设，他估计是那个时候打下了主意的。”李小禾的爸爸李三根不屑道。 这家伙不但人凶悍，还真挺会钻营投机的。李小禾心想。 “好了，你别乱讲，更不能出去乱讲，到时候不知道又惹什么麻烦了。”许芳赶紧制止丈夫。 “怎么了，难道不是这样吗？没有拨钱之前，怎么不见他回来。”李三根不松口。 “你别人不讲，就你讲出来得罪人。” “得罪就得罪，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还不是因为你哥哥的事对他有误解”许芳话说出口，赶紧闭嘴，没有证据的话，不能随便讲出口。 原来是李二根之前出意外，有人说看见他出事之前和李军在一起。只是当初说这话的村民，后来又改口说自己看错了。 虽然如此，但这么多年，李三根还是对李军耿耿于怀。 李小禾现在才知道有这出，阴谋论的想法立刻从脑海冒出：难道李二根的意外其实是人为的？ 而且从她记事以来，自己家和李军他们家的关系一直不好，两家几乎是不讲话的。 “哐哐哐~” 是敲锣的声音。这是村里召集大家伙去村子会堂开会的一种信号。 “什么事啊？村里要开会吗？”许芳疑惑问道。 “不知道，去了才知道什么事。”李三根换上鞋准备出门，闷闷地回答道。 村里每有大事，总会召集每家每户的男丁一起，共同商量讨论。 而过年，是人最齐的时候。 只是，不知道这次是发生什么事。 第13章 承包 原来是之前村子被上面选中建设一个投资项目，征收了村子里的土地。 谈妥之后，征拆款已经到账了。现在问题就是，这笔钱是给村民分掉还是用于村里基础设施的建设，不能只由村干部决定。 所以有了村民的民主会议，听取大家的意见。 谁会拒绝金钱的诱惑？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之后，绝大部分人觉得还是分掉比较好。 但是在分配方式上，意见又产生分歧了。是按户数来分？还是按人头来分呢？ 一时间，家里人口多的和人口少的家庭，纷纷又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盘。 争论一通之后，都不能达成了一个统一的意见方案。 “钱怎么分，总会有人不满意，那还不如别分了，就把这钱用来给村子里修水泥路得了，起码每个人得要走路！”人群中有人不忿气的说道。 “这倒也是可以，村里通往外面的那条泥巴路，天晴还好。一下雨啊，就烂的不行，早该修了。”有人附和道。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了--钱不给村民分掉，就用作村里基础设施的建设。 可修路的活可是个肥差，安排给谁，又是个难题了。 “之前李军在外面包过工程，有经验，他又是村里的干部，我觉得要是修路的话，我推荐李军。”说话的是李军同宗本家的一个后生。 这话听着，藏私与偏袒的意味太明显了。 而李军呢？他只是坐在那不说话，摆明了他也是有这个打算了。 人群中的嘀咕声越来越大，不是每个人都服他这个村干部的。 “这不好，村上的工程，村干部更要避嫌才行。”人群中有人发表意见。 “是啊，我们村也不只他一个人在外做过工程，也有其他人也能做的。” “三根也在外面跑工程的，要说干，他也行。”李三根被点名，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20岁的时候，跟着村里的一些小伙子也去建筑队打过工。当时，他们去投奔的是本地邻村的一个小包工头——李小禾的大舅舅许平。 李三根就是在工地干活时候，认识的同在工地帮她哥哥干活的许芳。 两人在相处的过程中互相有了好感，当时，许芳的父母是不同意李三根这个女婿的。小伙子虽然长得一表人才很精神，可是他的家庭太烂包了。 但是没办法，拗不过许芳的坚持。 1996年，22岁的李三根迎娶了许芳。 两人结婚后，许芳的娘家见不得女儿受苦，借钱给他们拆了破旧老房，建了新房。 当时，村里很多人都羡慕李三根娶老婆的运气。 而李三根也开始跟着许平干工地，大钱虽然是许平赚着，他只能跟着后面分点汤喝，但日子也过得去。 “是啊，三根也是在外面干过工程的人，让我说，给他干更放心。”听到有人提到李三根，人群中也有其他人开始附和。 都是几十年相处下来的乡里乡亲，每个人的人品如何，大众可是有目共睹的。 很多人心想：要说给李军修路，这个钱还不如给李三根赚！ “给谁干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给村里搞建设谋福利嘛。无论是谁来修路，我个人是没有任何意见的。”李军终于答话了，声音中倒是听不出喜怒。 他这套大道理帽子压下来，别人反倒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村民会议还在继续 晚上十点多，家里其他人都回房间休息了。 许芳坐在客厅等来了晚归的李三根。 “你们去开会说什么了？”许芳好奇地问道。 李三根把情况大概的讲述了下。 “那最后定下来了谁来修路吗？”许芳最关心的是这个。 “还没，说来说去没个定论。目前商量的就是按谁报名确认名额，到时候再投票或者抓阄来决定谁修。”李三根瘫在沙发上，神色疲惫。 “欸，我倒觉得我们可以试试，不都还有人推荐咱了嘛。”许芳凑过来。 “唉，再说，李军也想做。”李三根不想掺和这件事。 “哼，我看你就是怂，你怕他干嘛？放着赚钱的机会不要，就是傻。” 李三根从小老实，加上家庭的因素，养成了不习惯与人发生冲突的性格。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都是跟着大舅哥手下干点小活，尽管手头也积累了一些人脉资源了，但从来没有动过自立门户的心思。 这些年虽然说饿不死，但也发不了财。许芳偶尔会有点不甘，但想到自己老公单干的话，就是要拆娘家哥哥的墙角，抢自家兄弟的活，也确实不地道。 毕竟当初自己这个小家这么困难的时候，是娘家帮了自己。钱重要，情更重要！ “你想得太简单了，李军他们同宗的人想要干这个工程，别的人就算抢过去干，也不容易消停的。别人推荐我，更像是推我出来坑我。”李三根叹息，抽着烟。 其实李三根的想法没有错。在农村，有不同的宗族宗派，李军他们那个家族，一贯就男丁兴旺，在村子里强势霸道了几十年了。 就连村干部的一把手位置，也是被他们那个家族垄断。 之前是李军的叔叔当村支书，他退了之后，就安排运作李军接了他的班。 要说以前大家都种田的时候，农抢时节要争水，每次都是他们那个家族的先放完水了，才能轮到别家。 没办法，因为一旦有别人发出不满声音，起了争端，他们家族几十号男丁就一齐围了上来，随时准备群殴干架。 久而久之，村子里的人都不敢惹李军他们那个家族的人了。 好在后面兴起了打工，村子里的人陆续去外面赚钱，不用依赖种田种地了，大家在外面各凭本事混。 现在农村兴起建设之风，这些以往的“村霸”又开始蠢蠢欲动想走欺负人的老路了。 就拿这次的修路承包来讲，给李军干的话，他一定是邀同族的其他人一起。 别的人家要是抢走了他的机会的话，不难保证工程在动土时候，施工过程，竣工验收时，他们联合起来使坏。 到时候估计钱难赚到，反而有数不清的麻烦，操不完的心。 第14章 疑惑 好好的赚钱机会就这样放弃，许芳还是觉得沮丧，尽管李三根讲的那些道理，她也是懂。 但道理懂，不代表就能放下。 这几天，她还是时不时的在家里要抱怨几句。 李小禾听得个大概，其实她倒是觉得村里的工程真的被李军包去不见得是件好事，他们的那种村霸作风，在如今国家讲究法治，反腐倡廉的大环境下，迟早会得到一个狠狠的教训。 但是李小禾没法和自己的妈妈讲这些，讲，她应该也不会听得进去。 好在新年临近，什么坏情绪都会被冲淡，转而被喜悦与期盼替代。 过年了。 按照习俗，过完大年初一，之后的时间就是走亲戚拜年了。 初三这天，李小禾听到一阵爆竹的声音，然后是嘈杂的人声。出于好奇，她出门去看热闹。 原来，是李兰带着丈夫孩子回娘家了，刚才的爆竹应该是迎接他们放的。 两家离得并不是很远，李小禾没有凑近，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 一辆车停在李军家院门口，那里涌着很多人，大部分是住附近的邻居听到动静过来看热闹的。 李军站在人群中给大家伙散烟，他的老母亲罗又莲搂着李兰的小孩，看起来高兴又激动。 “李兰你可好多年没回家了啊。”大家纷纷和李兰打招呼，寒暄问候。 “是啊，回来一趟真不容易，给大家拜年了。”这个时候的李兰人已中年，与年轻的时候相比，岁月已经明显在她脸上有了痕迹。 李兰热情的和大家打招呼，望向周围的人，寻找记忆中的那份熟悉。 突然，她的眼光扫到了李小禾，停顿了下来。 “这是？”她转头问道。 “三根家的姑娘。”罗又莲撇撇嘴。 “哦。” 见李兰继续望着她，李小禾朝她微笑了下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转身回家。 晚上，李小禾家来了位不速之客。 “婶儿，给你拜年了。”李兰提着礼物来看李小禾的奶奶。 大家忙起身让座，嘴里说着“赶紧坐，赶紧坐。”，然后忙不迭地烧水泡茶，拿吃食。 虽然说两家有过节，甚至平时见面都不说话。但是大过年的，人家好意上门拜年就是客，这点待客之道，李小禾家还是知道的。 还有一点，就是李小禾她所在的村子，嫁出去的女儿其实地位还挺高。 有点像是鲁迅《社戏》写他母亲那样，回娘家是姑奶奶，算是全村的客人。 “欸，你们别忙啦，我过来给婶儿拜个年，坐会儿就该回去了。”李兰赶紧摆摆手，试图阻止他们忙活。 “没事的，你坐着就好，难为你有心过来看我。”李小禾的奶奶王桂姑拿了个橘子塞到李兰的手里。 看到这个和自己女儿同龄的孩子，王桂姑的情绪挺复杂的，眼眶更是有点发热。 “您喝茶。”李小禾给李兰端上了茶。 “这女娃长得和小禾真像，白天我远远地猛一看，还以为你就是你姑姑呢？”李兰接过茶，打量着李小禾。 “是啊，我这孙女从小就长得像她姑姑。每次看到她啊，我心才好受些。”王桂姑说着，感觉眼泪又要流出来了。 “唉，小禾她”李兰一时之间也有点语塞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好了，妈。你看，还有客人呢。”李三根和许芳赶紧劝自己的母亲。 “你那个时候是和我姑姑一起去打工的吗？”李小禾好奇地问道，想从她嘴里听下她的经历和自己之前穿越的是否相似。 “是啊，我和你姑姑，还有其他几个人一起去打工，开始进电子厂，那个时候我们都还小呢”李兰陷入回忆，缓慢讲着。 居然对上了，真的是进的那家厂。 “你们后来怎么没在一起了？”李小禾好奇地问道。 “哦，后来我家里给我介绍了去进服装厂，想着多少可以学门手艺。”李兰赶忙回答道。 “也是在深圳进的服装厂吗？叫什么名字啊？”李小禾追问道。 “嗯，七星服装厂，现在这个厂应该不在了。” “哦，那你后来没有和我姑姑联系吗？”李小禾继续追问。 “那个时候，又不像现在有手机那么方便，想要联系对方都是靠写信。加上大家打工基本都要加班挺忙的，分开进厂后，我们几乎就没联系了。”李兰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那”李小禾还想继续问。 “好了，别再一直纠结这个问题了，说点其他的。”李三根打断李小禾的问话，并暗地里扯了她一把，示意她看她奶奶。 王桂姑已经在默默流眼泪了，估计是想起了那些难过的往事。 李兰也注意到了，神情变得有点不自在，稍微留坐了会儿，就赶紧告辞回去了。 李小禾心里着急，其实她还想问问李兰她姑姑的一些事情，说不定能有更多的发现和线索呢。 可是现在她回家去了，李小禾可不好意思登门去找她打听。 李小禾现在，还会时不时地回想自己之前那段离奇的穿越经历。 到底是梦还是穿越？其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当然，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她也不打算告诉他们这件事，而是当成自己心底最深的秘密。 现在过年放假在家，李小禾除了正常社交及休息之外，就是在查阅关于深圳90年代的一些信息。 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够再次回到姑姑的那个世界去呢？ 心血来潮，她手机百度了下“七星服装厂”，居然还真有这个地方。 打开百度地图它的最新显示地址，李小禾睁大了眼睛。 回老家之前，她特意去姑姑曾经进的电子厂遗迹溜达了圈，这个服装厂，不就和它隔了条街吗？隔得也太近了！ 这也不合理啊，这两个厂隔得那么近，如果李兰和姑姑的关系没有交恶的话，应该都有机会一起去玩的，怎么也不至于是李兰嘴里的“基本没联系”。 真是太奇怪了，李小禾的心头涌起了很大的疑团，总觉得李兰是在隐瞒着什么事。 第15章 改变 快乐无忧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随着年慢慢过完，每天拎包外出打工的人渐渐增加，年味也渐渐淡了下来。 差不多也到了李小禾返城上班的时间了。 出发前一天的大早，家里早早准备好了一些上山的祭品。 李小禾知道，这是她爸爸要带着她和弟弟上山去给祖先“拜年”了，每年都是如此。 给旧坟除草、撒放纸钱、祭拜，一整套流程下来，代表着活着人对逝去者的怀念。 李小禾站在李二根的坟前，心情有了不一样的变化：以前对这个从未谋面的亲人，她是没有任何印象的，但是在穿越后，与他有了一些接触后，她的内心感到深深的惋惜，那么年轻就出了意外！ 李小禾久久地站立着。 “姐，走了，还站在这干嘛？”李小伟喊她。 李小禾回过神，跟着一起走下山。 其实每次这个时候，李三根的心情更是沉重。他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好在有母亲守着这个家，上面又有姐姐、哥哥关照，过得也算无忧无虑。 可随着姐姐和哥哥相继意外，尤其是哥哥的离世，这个家更加的人丁单薄。他才20岁，就要换他撑起自己这个家。 在农村，没有兄弟亲族势力的帮衬，很多时候就得吃下那些明亏暗亏。小的时候，家里人被欺负，几十年过去，还是得不到公平对待。 比如之前说的给村里修路的工程，他要干不是不能喊到人，不是干不成！ 但是听说李军那一族就已经放出话说非他们莫属了，干活的人员也分配好了。所以直到今天，别人都背着包出去打工，也不见他们那些人外出的准备。 摆明了，那个修路的工程铁板钉钉是他们的了。 前几年村里拨下来的基础设施建设的钱还在账上，有一就有二，估计那些工程得让李军他们那个家族给垄断了，那可是块大肥肉呢。 也许是在山上吹了风受寒的原因，李小禾这天回来身体就有点不舒服了，晚上早早的就上床休息了。 再次睁开眼，李小禾盯着工厂宿舍的高低床的床板，一时间怔住，她这是又回来了，成了李禾花？ 在床上躺着，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接收着新的记忆。 同样的，她又回到了姑姑的那个时空，继续在电子厂当女工；不同的，距离上次回来前，已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了。 这一年，李小禾兢兢业业的辛苦地干着打螺丝工作，工资除了买必需品外，全部攒着寄回家里去，家人生活条件改善了很多。 可是，在血汗工厂流水线打螺丝是不会有出路的。 在记忆中，过去一年多两年中，工厂从她们那批女工中，提拔了几个文化程度相对较高、个性活泼、沟通能力较强的成了组长。 组长算是文员岗了，除了不用辛苦干流水线的活，工资还更高，在厂里属于“干部”身份，更受尊重。 不夸张的讲，绝对是“阶层”的一个跨越。 可惜的是，选拔的那个时候，李禾花就是李禾花，不是李小禾。 好好的机会错过了，只能等下一次了，或者跳槽？ 李小禾想到了改变。 首先，虽然她长相还可以，但是人靠衣装，她的形象需要花点心思打扮下，才能在人群中出彩； 其次，虽然她在另一个世界是大学毕业，但是在这个时空，她却只是初中肄业，缺乏文凭那个“敲门砖”； 最后最重要的是，不随便和男人谈恋爱，搞事业为先。 平台提升了，优质男还会少吗？ 而这一切的前提，得要钱投资自己。所以，只能先少给家里寄点钱了。 这个时候，李小禾的生活交友还是以李兰和周小美为主。 听到李小禾说减少给家里寄钱，变成自己攒钱的时候，她们第一反应就是：李小禾终于开窍了！ 因为李兰早就不给家里寄钱了，她银行账户的钱全给自己攒起来。 周小美更绝，在保安小黄没有兑现给她的承诺，介绍自己弟弟进厂后，她直接就把小黄给蹬了。 这倒是令人大跌眼镜，毕竟开始别人都觉得会是小黄先把她给甩了。 经过一年多的打工生活，她紧跟当时城里最新的时髦，烫了头发，穿时兴的衣服，回老家过年的时候，大家纷纷惊呼说她变了个人一样。 也许是见证了广东的繁华，周小美已经看不上那个生养自己的小山村，家里给她安排的相亲，被她通通拒绝。 按她的说法，她现在趁着年轻，想优先找香港人，其次是本地的，最后的选择才会是老家的。 尽管周小美的那种做法，被当时的大家背地里吐槽说她贪慕虚荣。 但有着现代人思维的李小禾惊叹着周小美的早熟与目标明确，直感她肯定会成功的。 可惜上次在家问到周小美的情况，她妈妈许芳也说不上来，大概是很多年没回家了。 重新投入到忙碌流水线工作，刚开始的辛苦与不适应，令李小禾有点吃不消。 好不容易，熬到了发工资的时候。 这个周末不用加班，李小禾在周小美喊她去逛街买衣服的时候，没有像原先那样选择拒绝，而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她的这种反应，也鼓励到李兰，她也兴冲冲表示一起去。 三个人这次特意还坐车到了距离厂里比较远的一个商场里逛，与以往的逛露天市场不一样，商场的氛围显得更高端，里面的衣服也更加有质感。 “哗~”试衣间的帘子推开。 李小禾穿着试穿衣服走出来，周小美和李兰眼睛都看直了。 果然是人靠衣装。略带正装款式的裙装贴身穿着，窄肩细背，衬托出李小禾的袅娜，不失丰满的胸部，又使身材看起来凹凸有致。 身边的售货员小姐也在不遗余力的夸赞。 “真漂亮，拿下它！”李兰和周小美都在旁边助攻。 李小禾对镜子里的自己也很满意，也感叹，姑姑的身材比自己的还要好！ 问过价格后，居然差不多要百来块钱，李小禾又有点犹豫了。 “哎呀，太贵了。”犹豫过后，还是放下了。 这份失落此后很长时间都萦绕在李小禾的心头，还是得要快点赚钱，多赚钱才行啊！ 第16章 夜校 最后大家都各自挑选了价格稍便宜的衣服，并且买下。出来逛街了，总不能扫兴。 回去的路上，周小美提议大家一起去照相，到时候写信的时候，可以放在信纸里一起寄回家去。 对于这个提议，李兰和李小禾都表示同意。 照相馆尽管在如今看来非常的古早，设备也很简陋，背景布显得比较假，但在当时很受广大打工人的欢迎，尤其是刚出门的小年轻，更爱赶这种新奇的时髦。 她们三个人在镜头前，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摆着各种姿势。 咔嚓一声，白光亮起，自己的样貌就出现在一张卡片上了。 拿到照片寄回家去，家人看着也觉得先进新鲜。李小禾想起，自己姑姑当时打工寄回来的照片，就一直被奶奶保存着，时不时拿出来看看。 照完了相，顺便在外面下个馆子吃饭，三个人才趁着天还没黑的时候，赶紧赶回厂里。 那个时候，厂外面的治安其实不是太好，她们几个都是女的，还是有点担心。 快回去了，拐个弯眼看就要到了。 这时，有人给她们三个手上塞了份传单。 一看，居然是夜校的招生广告单！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李小禾之前还在想着怎么提升自己学历，该去哪里找途径呢？ 谁知道机会就这样来了。 “这个看着不错呢，可以学外语，还有会计，计算机都可以学。”李小禾开心地翻看着广告单，希望从她们两人身上找到共鸣。 “额，学这个有什么用啊？再说，我们每天上班加班的，哪有这个闲工夫。”李兰表现得兴致缺缺。 一看，周小美直接把广告单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内。 李小禾决定回去好好研究下，她们不去，她要去学。 那个年代，有点学历文凭得人才非常吃香，尤其是她们进厂的，基本上高中毕业的，进去就能当个小管事。 李小禾在当时的学历是连初中都没读完，妥妥的学渣，在别人看来只比不识字的文盲好点--认识几个字。 李兰和周小美比她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 李小禾仔细地研究后，觉得以自己目前地经济实力和时间安排，只报一个计算机课，是性价比最高的。 电脑自己很熟悉，上这个课上手快，学会了五笔打字，有了个培训证书之后，她到时候想要跳槽工作，也是非常便利。 她记得之前回去，查阅了现在生活的这个年代的很多资料，其中一条新闻令自己印象很深刻：92年在外企当出纳打字，月工资有1000元！ 李小禾和她姑姑性格不同，她性格有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风风火火，说干就干，执行力强。 等到下个休息日的时候，她就已经确定好了报名课程，并交了定金，剩下的钱，等拿到证书之后再交完。 李兰和周小美知道后，震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同时，她们也不明白，好好的，李小禾怎么要抽风去报什么培训班。不但她们没这么干，厂里这么多打工的女工，也没见谁去报班学习。 夜校的上课时间是晚上7点到9点，这个时间不算太晚，对李小禾来说，安全方面可以得到保证。 不过有个问题，就是下午她需要准时下班，加不了班了。 原本的工厂加班，是采取自愿的，大家想多赚钱，就自己主动多加班。 打工的人都是奔着赚钱的，所以除了一些例外，基本上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加班。 开始的一个月，李小禾一下班就赶紧去吃饭、冲凉，然后去上课。 除了工资少了很多，其他相安无事。 尽管80年代前后，计算机被引进了中国。但到了现在90年代了，当时的国人还是有很多人见都没见过这玩意。 封闭的中西部不用说，就连开放的广东，也只有少部分有发展眼光的人才能预感到计算机将会对以后我们的工作、生活产生巨大的影响。 厚重的显示器，陌生的五笔打字法，开始令李小禾非常的不适应。 好在有操作的基础在，李小禾在老师的教学，背熟了字根后，打字慢慢熟练了起来。 说来特别滑稽，那个年代学习电脑，最大的作用居然就是学习打字。这段时间，李小禾算是她们班里学习表现最好的了。 按照正常轨迹，她再学一段时间就可以学成拿证了。 可是，转折出现了。 原来，工厂前一个礼拜接到一个大单。交货的时间比较紧张，这就要求员工要在原先加班的基础上，还得延长工作时间。 而那些之前一直不加班的员工，也被教育说不能无故不加班。 工厂是港资企业，管理李小禾她们那些生产班组的是个三十出头的曾姓女士，据说是从工厂的老员工，会讲广东话，在厂里面的管理层中混得比较开。 曾女士身材瘦削，短发，戴着细丝眼镜，工作时喜欢穿着西装短裙，人看着精明干练。 同样的，她对待手下的女工非常的严苛，工作纪律等一些小事更是动不动就上纲上线。 之前李小禾一段时间不加班，她其实就已经注意到了。 这次赶工期，要求所有人没有特殊原因，都要加班加点干活，保质保量完成订单任务。 李小禾感觉非常的为难，她的课程是有时间规定的，不是课随人转，是人得配合上课时间。 夜校那边如果缺课太多的话，不知道还能不能顺利拿证。 “曾主管，我这段时间真的不能加班，我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耽误。请您通融下。”李小禾还从来没有对谁这样低三下四地恳求道。 “有什么重要的事？能重要过厂里赶任务？别人都加班，就你要违反，你以为你算老几！”曾女士冷哼出声。她看不惯她们那些女工，出来打工，还那么多事。 “我没有觉得我算老几，我只是和你解释了，我是有重要的事情，向你请假加不了班而已。”李小禾不同于她姑姑的火爆脾气，让她不惯着对面那个装腔作势的女主管。 “你”曾女士想不到这个一贯老实懦弱的女工，居然敢出言顶撞她，气得一下竟然失语。 其他人纷纷停下手头的活，嘈杂声响起，看热闹的同时，不忘指指点点。 李兰她们几个同宿舍的女生赶紧跑过来，扯着李小禾的衣袖，拉着她赶紧回工位上。 “你疯了，居然敢顶撞她。到时候她给你穿小鞋，可够你受了！” 李小禾气闷极了，在这个世界的血汗工厂，人真的是一点人权都没有，后世的996比起它，也是小儿科了。 “这里在吵什么？”询问的声音响起，原来是生产部的经理正好路过。 第17章 加班 生产部的经理姓顾，年龄虽然不是很大，但是人看着成熟稳重，一般别人都称呼他顾经理。 此时，在他的办公室内，站着李小禾和曾主管。 “顾经理，这个女工真的是太不像话了，不愿意加班，态度还那么差，厂里不处理她是不行！”曾主管快气死了，管事那么多年，还没见哪个员工敢对她这么嚣张。 顾经理点点头，目光转向李小禾。 “你怎么回事？现在全厂赶订单，要求全员加班，你不愿意，态度这么不好，顶撞上级吵架，影响很不好。”顾经理的语气有点重。 李小禾感到孤立，很委屈，甚至有点想要流泪了。但她还是强忍住眼睛的酸意，尽力的辩解： “我没有和曾主管吵架。厂里的规定我也知道，我只是因为有其他重要的事情，需要请假加不了班，希望曾主管她能通融一下的。” “是她问都不问我情况，上来就问候我算老几，我气不过，分辩了几句而已。” “哼，你有什么重要的事？你正好当着顾经理的面，说下你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比厂里赶货还重要？”曾主管尖着嗓子，对着李小禾喷火。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顾经理朝着曾女士摆摆手，示意她稍微冷静下。 “厂里是规定说有特殊情况，是可以申请不加班的。你这边如果真的是有很急的事情，不妨说出来，符合条件的话，我们这边不会不同意的。”顾经理情绪还算稳定。 “因为”李小禾话到嘴边，却说不下去了。毕竟她学习的重要性，在别人看来，完全无法和赶工相比。 “看看，说不出来了。我看你就是想偷懒，我们厂里可不养懒人，能干干，不能干的话，趁早滚蛋！”曾女士又开始火力十足发起攻击。 顾经理也沉默，看来是默许曾女士的说法。 李小禾看到眼前这种情况，心头一惊，看来自己要被扫地出门了。算了，不管了，反正要被赶走，还不如有什么说什么呢。 “我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因为我在上夜校，课程比较紧。我担心加班影响我学习，影响我拿证。赶工期对你们来说是最重要的，对我来说却不是，我的学业才是最重要的。”李小禾无所畏惧，桀骜地看着他们两个人。 “按照劳动法的规定，劳动者是有权拒绝不合理的加班要求的。现在厂里的加班，让大家伙没日没夜的熬，好多人的身体都顶不住了，到时候出了事，你们还觉得自己规定的加班是合理的吗？”李小禾继续补充道，可是她的话说出来，完完全全是21世纪打工人的思维。 这些话，使得曾女士、顾经理两人都惊到了：发生什么了？这人在说什么？ 确实，那个年代，哪有什么劳动法。就算有，那也是形同虚设。 可面前的那个女工，她居然在讲这些话，她从哪里听来的？ “你说你在上夜校，在学些什么？”顾经理转移话题，开始问李小禾别的问题。 “电脑打字。” “你是在哪里上夜校班？” 李小禾报了学校名字，顾经理愣住了，因为他也在那充电学习，也在学习计算机。 他不禁仔细打量面前的李小禾了，粗糙的厂服下也遮掩不住年轻女孩的漂亮与活力。 突然，他觉得有点眼熟。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来了，他们那个班确实有个女学员学习上手很快，并被老师表扬过几次，。 坐得距离远，只远远见过那女学员的侧脸，好像是和她长得有点像！难道就是她？ “好的，我知道情况了。曾主管这件事没有做错，她也是按照我们厂的规定行事，无规矩不成方圆”顾经理的这几句话，令曾女士好不得意。 “不过呢，年轻人爱学习不是件坏事，你去也和你们老师说下，看可以请假吗？忙完这一阵再继续学习，也不耽误什么。”顾经理话锋一转，总算没有说出要辞退李小禾的话。 这件事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去了，毕竟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完成订单，按时交货。 李小禾去和老师请假，开始时候不同意。但是架不住李小禾磨了很久，加上她说出的以后还要继续报学历提升班，还要介绍自己朋友来报班的诱惑。 那个老师帮她争取了请假的机会，李小禾不敢惹事，老老实实在工位上加班加点的打螺丝。 可是，她和曾女士的梁子算是结下了。就算李小禾后面表现得规规矩矩，不再与她起冲突，曾女士还是会找机会给她找麻烦。 唉，出去也不好找工作。 在那个年代，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没有住所，就成了流民，只能回老家了。 为了未来的美好生活，眼下只好忍忍了。 这个加班真不是人干的，往常晚上加班，差不多10点就结束了。虽然辛苦，但好在身体还是吃得消。 可是现在，所有人都被要求加到12点及以后，有时候睡觉都要等到凌晨一两点了。 早上六点多又得抓紧起床，打仗般的洗漱，吃早餐，赶在7点半前上工位干活。 一天只能睡4、5个小时，加班费虽然高了，但是时间一久，干下来人基本也废了。 李小禾还在感叹，这样的作息，比她之前准备高考学习的起早贪黑，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在自己有熬夜的基础在，身体还算支撑的住。 但身边越来越多的工友顶不住了，陆续开始生病，包括李兰。 这应该算是李兰离家之后第一次生病，从小诊所回来后，躺宿舍床上休养。 李小禾每次给她从食堂打来的饭菜，都是动都没动。几天下来，她整个人非常的虚弱。 就这样，曾主管还是几次三番地询问她地恢复情况，催她赶紧复工干活。 人在生病的时候，就更加想家了。 李兰没忍住，给家里写信，讲了自己加班累倒的事情。不久，家里就接到她的信，都着急的不行。 第18章 李军 李兰的父母收到女儿的信之后，开始是心疼，后来又担心。 那个年代通信不方便，不像后来手机通话、微信等能随时联络到对方，关注动态。 写了信询问情况，叮嘱李兰怎样保养身体，但是一时半会是收不到回信的。 他们在家一筹莫展之际，李军提出自己去找李兰，看下什么情况。 “你也没出过远门，到时候在路上有个什么事怎么办？”李兰的爸妈反对。 “怕什么！我一个大男人，还怕被人拐了不成。正好我也想去外面顺便看看能不能找个工作。”李军拍着胸脯，豪言壮志的讲着。 “你也20多岁了，出去闯也不怕，自己路上多当心。见到你妹妹，抓紧拍个电报。”李军爸爸一锤定音。 最终，李军问清楚了路线后，也踏上了前往广东的征途。 他这两年跟着亲戚学了点手艺，泥水匠、木工都学了点，手艺应该也还行。 但是在家干活，也赚不了什么钱。听说有些人去广东的建筑工地打工，工钱是老家的好几倍，他一直就蠢蠢欲动，想着去那里碰碰机会。 正好借着李兰这个事的契机。李军历来胆子大，脸皮厚，在路上靠着自己看，张嘴问人，居然也算顺利的找到了李兰工作的厂里。 距离李兰写信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她身体慢慢恢复好了，现在已经能够正常上班了。 听到保安说有人找，她还在奇怪呢。 “欸，哥~”李兰远远地看到她哥，一时间非常地兴奋，连忙跑过去。 李军背着行李，两人在厂门口见面，两人都非常开心说着话。 “嗨，这事整的，我当初身体不舒服，直想家，让你们担心了。”李兰知道家里人的担心，非常的自责。 “没事就好，正好我也打算出来打工，顺便过来看看你的情况。”李军人虽然混，但是对自己唯一的妹妹，却还是挺好的。 “嗯，我已经好了，这段时间多亏了小禾和小美她们的照顾，出门在外，有同村人一起，有个照应可好多了。” 李军听到李小禾的名字，心内一动。 “你们今天要不要加班，把她们俩还有表姐叫出来请去外面吃个饭，就当是感谢她们。”李军提议道。 “可以的。之前赶工，现在不是很忙，吃饭的时间应该是有的。”李兰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过，你那有钱吗？不行就我来请。”李兰想到了个关键问题。 “有，出门的时候，爸妈给了我很多钱。”李军拍拍自己的口袋。 “好，等着，我去叫她们。”李兰转身去叫人。 很快，就带着李小禾和周小美出来了。 不见李兰表姐，原来她正当值班，没空来。 “哎，原来是李军来了。李兰刚才都不说，着急忙慌的把我们喊出来，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周小美看到同村人，也很兴奋。 李小禾很无语，刚才李兰都不说什么事，就拉着她们两个出来，原来是她哥哥过来了。 尽管这样，但是还是平淡的和李军打了声招呼。 “走，我哥请我们吃饭。”李兰一左一右，挽着她们两人的胳膊，往外面走去。 李军跟在她们后面。 大家条件都一般，随便在外找了个便宜馆子，便落座了。 “这么说，你是特意过来看你妹妹的啊？”听完李兰说他哥来的原因，周小美还挺羡慕的。 “也不全是，我也准备过来这边打工。”李军回道。 “那你找到工作了吗？也是准备进厂吗？” “家里给介绍了一个亲戚的工地，我准备去那试工。不准备进厂，要我一天到晚坐着，那不是要我的命？” 等菜的间隙，周小美和李军聊得热火朝天的。 李小禾默默听着不说话，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早知道是李军过来，她就该找个理由不出来才对。 李军吃着饭，时不时眼神飘向李小禾，这搞得她心里不怎么舒服，连饭也不怎么吃得下了。 吃完饭，李兰提议他们一起去逛逛街，毕竟她哥第一次来这里。 “我不行，我今晚还得去上课。”李小禾拒绝。 她是真的有事，她之前报的计算机班马上要结课了，拿证除了考试，还有课时要求，之前请假过后，她已经在拼命在补了。 “她怎么还去上什么课，准备考状元么？”望着李小禾离开的背影，李军嗤笑。 “不知道她，我们去逛。这里晚上的街景人很多，和老家比，热闹极了。”李兰没想那么多，只想带着她哥哥见识下这座城市的繁华。 这边，李小禾赶到了灯火通明的夜校班，差不多要上课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她已经差不多可以熟练掌握当时的那种电脑的操作了。 今天晚上的课，她来的比较早，还见到了个不算熟的熟人，顾经理。 看到他的时候，李小禾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成想，顾经理也看到她了，并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顾经理自从确认李小禾是夜校班的那个表现优异的女学员后，已经默默关注她有段时间了。 李小禾在上一世，能够从刚毕业的新人，短短两三年爬上管理岗，有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她很会察言观色，懂得把握住机会。 从之前的冲突，顾经理看似公平的处理方式，到如今他看自己的眼神，她知道顾经理不讨厌自己，甚至是有点欣赏。 她知道自己的机会要来了。 下课了，她不像之前那样，立马走人。今天特意晚走两步，等顾经理走她前面。 然后，她鼓起勇气，喊住他。 “顾经理，我叫李小禾，之前因为曾主管的事情，和您见过面，不知道您还有印象吗？”李小禾想着脸皮厚点，豁出去了，先和人搭上话再说。 “嗯，你好，小李。”顾经理礼貌地回复道。 “你也怎么也过来上夜校班，之前都没发现呢？”李小禾继续厚着脸皮搭讪。 “嗯，是啊，时代在进步，我也需要充电啊。”顾经理语气平常，礼貌的回答。然后，不再说话。 唉，果然当领导的人比较矜持吗，还是不屑和流水线工人讲话。李小禾也有点摸不准他的想法，识相的闭嘴不多话了。 第19章 可惜 两人默默走出校门，正准备分道各走各路。 “小李，你是什么学历？”顾经理突然开口问李小禾。 “额，初中还没读完。”李小禾觉得这一世，学历是自己最大的短板，每次提及，就会变得很不自信。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几乎听不清了。 “唔？有点可惜。”顾经理丢下这句话，然后扬长而去。 留下李小禾有点懵，可惜什么？怎么就有点可惜了？ 直到回去了，李小禾还在默默回想着顾经理的那句话，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没过多久，她就知道顾经理那句“可惜”是什么意思了。 原来，由于厂里的业务量扩大，生产线增设，现在又要开始招人了。除了普通工人外，这次还增设了一些文员岗，而且优先从已有的内部员工进行选拔，符合条件的都可以报名。 李小禾听到这个消息后，简直要开心死了，这小小的文员岗位，要是自己去竞聘，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之前因为她穿回去了，姑姑错过了那次机会，这次可不能错过了。 可是，当她真的看到报名条件时，却傻眼了，原来还有学历要求啊！初中及以上~ 李小禾这几天都有点神情恹恹的，眼睁睁看着机会慢慢流走，真是不甘心。 “看来还是多读书有好处啊，都怪我爸妈，之前说女孩子读书没什么用，读完小学就没让我读了。”宿舍里，周小美在那感叹着。 “我爸妈倒是供我读书，只要我愿意读，可惜自己实在不是那块料啊，上课和听天书似的。”李兰认命般叹息。 李小禾知道姑姑的情况，听奶奶说，她读书其实还可以，不过刚读完初一准备升初二的时候，爷爷去世了。那个时候，家里少了主要男劳动力，生活一下拮据了很多。 再加上下面有2个弟弟要养活，姑姑没和谁商量，自己主动辍了学，回家帮忙干活。 那个年代，有知识文凭，就代表着机会。上一世的李小禾大学毕业，放在现在这个年代是够打的，但是缺乏证明的文凭证书。 证书 突然李小禾的脑子一转，搞到证书不就行了！ 她首先想到的是去找卖假证的搞一张高中文凭的证书，但不知道那个证会不会被查出来，到时候被骗了钱也打水漂了，加之自己的底细，周小美和李兰可是清楚的很。 也是难搞啊。 晚上躺床上的时候，李小禾突然灵光乍现，其实不是没有办法的。 家里的邻居李温文老师，他不就在镇上初中教了一辈子的书嘛。之前李师母还很赏脸照顾她的代购生意，俩老口是善良热心的人。 要是拜托他帮自己弄一张初中的毕业证，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有点涉及造假，不知道他肯不肯帮忙。 但其实这不是没有先例的，听说他们村有一些去打工的人因为厂里需要登记学历，但是没有证书，都是拜托他给帮忙补办好的。 李小禾决定赌一把，先把名报上再写信请家里去找李老师帮忙。 把这个打算和李兰她们讲完后，她们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后来又有点琢磨出味道。 这就是李小禾这段时间坚持要去上夜校的原因吗？她们开始还觉得她抽风呢，原来人家想得这么远啊。 她们都觉得李小禾有点陌生，仿佛和自己熟悉的印象很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具体的感受。 好在那个时候的人还是比较淳朴的，也有老乡之间需要抱团的共识。她们俩都向李小禾保证，一定不会和别人讲她的情况，别人问也不讲。 李小禾报完名之后的十天左右，厂里通知她符合条件，可以准备下个礼拜的面试了。 李小禾听完欢喜与忐忑交加，她一直在等家里的回信，不知道那件事办得怎样了，她和家人说是竞聘岗位需要文凭，不知道李老师听完会不会愿意帮她。 按照要求，如果面试通过的话，她们要准备交资料的，到时候交不出来就尴尬了。 几天后，李小禾终于接到了家里的信。一看，不是弟弟李二根的字迹，字体飘逸遒劲，原来是李老师的回信。 李老师在信中说，他知道她当年其实是个读书的好苗子，辍学实在可惜。现在因为工作上升原因需要学历证明，他没办法帮忙给她弄来毕业证，实在抱歉。 “是金子在哪都能发光，我相信相比证明学历的那张纸，你的工作能力才是你最应该向大家展示，也是你领导更看重的。而且，诚信，是比金子还宝贵的一种品质。你还年轻，在以后的人生道路，你终归会明白这个品质的重要性。”信的结尾处，李老师这样写道。 看完，李小禾的脸火辣辣的滚烫，好像被人抽了一耳光。 确实，她太急功近利了，竟然想着走后门、做假证的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吃相太难看，不怪别人好心告诫她，她自己都感到脸红。 李小禾决定诚实面对，也把信的事情和李兰她们说了，准备面试的时候听天由命。 在这期间，她也抽空写了封信寄回去给李老师。信中承认自己的错误，诚恳地表达对李老师教诲的感激。 确实，总有些品质，无论时代怎样发展，都是不应该丢弃的。就比如，李老师说的，诚信。 从开始的内心不安，到后面的越来越坦然，李小禾她们的面试的终于来了。 这次的面试，其实也比较的简单，由于是生产部招文员，所以就由该部门的一些管理人员坐一排，对前来面试的人员进行考察。 顾经理作为部门的老大，不出意外，他肯定会参加面试。而看李小禾不爽的那位曾主管，也在！ 李小禾感到有点凶多吉少！ 这次的招聘，除了自己内部人员报名，还有不少是外面找工作的人员投简历的。 看着一个个人进去又出来，李小禾耐心的等待着。 终于，听到喊她的名字，到她上场了！ 第20章 面试 李小禾虽然在上一世有过多次的面试经历，甚至自己还面试过别人。 但毕竟是第一次经历现在这个年代的面试，多少还是有点紧张的。 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面试官座位的顾经理，立马有点心虚了，毕竟自己的学历，他可是知道的。 顾经理看到她的时候，眉毛不自然地跳动了下：她不符合报名条件，怎么还报名并通过了筛选进到了面试？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曾主管看到李小禾，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 还有其他管理人员在，强压住心头的不快，开始面试。 整个过程，除了曾主管对她语气不善，提的问题比较刁钻外，李小禾还算正常的都应答了下来。 只是顾经理一直没有提问，但看得出来有在认真听。 最后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顾经理终于发问了。 “本次的岗位要求初中及以上文凭，我记得小李你初中都没读完，怎么会想到报名，并得到了面试的机会？” 顾经理这话一出，其他面试官都互相对视了下，曾主管得意地忍不住嘴角挑起，等着看好戏。 该来的总算来了，李小禾在面试前就预设到了这种最差的局面，做过了多次心理建设。 只是现在这个气氛，还是有点尴尬。 李小禾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给大家讲述了自己之前的打算和虚报学历报名的做法，包括给李老师写的信，然后清楚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事情。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不应该以欺瞒的方式报名这个岗位，我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是李老师的话，给了我鼓励，我认为我们厂里面会更看重员工的工作能力。”李小禾诚恳地说道。 “这份工作对应聘者来说，都是个挑战，我虽然学历不符合，但是该岗位的工作职能，我有信心能够做好，希望各位领导能给我一次机会。” 李小禾接着讲述了自己因为父亲去世，不得不辍学的事情，并补充了自己努力在夜校学习取得了职能证书。 李小禾讲得诚恳，还给顾经理递上了李老师的信。 室内陷入一片沉默，毕竟大家也不好苛责一个因为家庭原因辍学，但是又自强学习的员工追求上进的做法。 顾经理看完了信，示意李小禾拿回去。 “你先回去等通知，到时候有什么后续，会有工作人员通知你的。”顾经理面色上没有什么变化，这句话也宣告着李小禾的面试结束了。 李小禾恍恍惚惚的回去宿舍，今天特意请了半天假，这次面试耗费了自己太多的心力，她得好好休息会儿。 回去躺着，李小禾一直在回想着顾经理讲的每句话，包括讲话时候的神色。但是却不得不懊恼的发现，顾经理这人虽然年轻，但是却和只老狐狸一样，喜形不露于色，根本就猜不透他的真实心意。 李小禾烦躁的翻滚了个身，太难了，想要给姑姑改变命运的机会，到底能不能把握到啊？ 宿舍里没人，李小禾正在长吁短叹着，突然想到，自己穿回这个年代，也过去好久了，到现在为止，都还没回去呢。 既来之，则安之。李小禾性格中，有着豁达的一面。 很快到了下班时候，李兰给李小禾带了饭菜。 “我吃不下。”李小禾没什么胃口。 “怎么了，你那面试不顺利吗？”李兰凑了过来，关心地问道。 “唉，不知道啊，说要等通知。”李小禾拿被子盖着头，闷声闷气的说道。 现在能做的，就是正常上班加等待了。 好在没有等很久，通知终于出来了。李小禾凑在告示上，一行行找下来，没有她的名字。 都要放弃了，终于，在最后一个名额，写的是她的名字。 李小禾感觉巨大的惊喜砸在自己头上，比自己上一世任何的面试通过还要激动。 她终于要摆脱流水线的辛苦劳作了！这是生活开始变好的第一步，之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李小禾给自己打气。 李兰和周小美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是羡慕得不行。 “小禾，你可真行，居然真的选上了。” “是啊，从此以后，你可和我们不一样了，你就是厂里的干部了。” 她们七嘴八舌得说着，闹着让李小禾请客。 很快，李小禾的工作岗位调整了，她搬离了宿舍，住进了2人间的干部房；吃饭也不用和普工挤在一起排长队打饭了，而是有小灶可以选择的干部食堂；当然，最重要的是，就是工作轻松了，但是工资多了。 李小禾写了信回家，和家人说起了这个好消息，不用想也知道，家里人也会开心不已。 除此之外，李小禾还给李老师写了信，再次郑重表示感谢，同时报告了这件事的一个后续，所幸，结果是好的。 就这样，李小禾在厂里生产部干起了文员的工作，凭借着上一世的工作经验，干得得心应手。 她工作上的表现，也使得同事对她慢慢认可了，当然，除了曾主管。 曾主管大小还是个官儿，级别要比文员大一级，但是管不到她们。但这并不妨碍她看不惯李小禾，在办公室大家一起聊天时，只要找到机会，就会对她冷嘲热讽。 “考上中专，毕业当然有包分配啊，是我自己看不上，在老家分配的工作，工资太低了。”曾女士又在那和别人聊天了。 最近这段时间，她特别喜欢谈论自己读书生涯的事迹。李小禾知道她是在故意给自己难堪，她就偏不搭话，把她当空气。 “那当然难考了，当初初中毕业，我是考了全校第三名才录取的”曾主管继续在那得意说着。 李小禾觉得自己有点口渴，拿着杯子准备去门口茶水座接水喝。 却被曾主管喊住：“唉，你走干嘛？听不得我们聊天吗？” 李小禾淡定的举着手里的水杯，微笑回道：“不会，你继续，我喝口水。你讲了这么久，渴不渴，要不要也喝点？” 气氛微妙的有点尴尬，同屋的同事开始不作声，装作忙工作。 曾主管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有你的，就你这学历，谁知道你怎么爬起来的。不是顾” 讲到这，她立马噤声了。 第21章 被打 后来大家都没再讲话了，李小禾却听到了曾主管似乎讲的是顾经理。 其实她想到过，应该是顾经理是通过了她的面试。 但是她还以为，是其他大部分面试官都同意，顾经理顺水推舟的呢，现在听曾主管的口风，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每周例会，顾经理会和部门组长以上的干部开个会，听取下工作情况汇报。其他大部分时间，她们其实不怎么可以见到他的。 李小禾想着，如果真是自己猜想的那样，顾经理帮了自己那么大的忙，还是得找个好机会当面再好好感谢下他才是。 这边还在等机会感谢恩人，那边李小禾的老家山村，却因为她的事情而几家欢喜几家愁。 李小禾升职的消息，她写信告诉了自己家人和李老师。自己妈妈王桂姑是个老实不会讲话的人，知道这个消息，也是自己在家一个人开心，不会对外讲出去。 但是李老师收到李小禾的来信后，忍不住和自己老伴直夸李小禾的争气。 李师母家里成天那么多来串门聊天的大妈大婶，一天，李师母把这个当成一个励志故事讲了出来。 听完的大妈大婶们纷纷化身最佳编剧，把李小禾的这段经历再夸张了很多倍讲出来，一时间口口相传，仿佛李小禾已经在外成了个多了不起的人物似的。 然后，就传到了李兰的父母和周小美的父母耳中 三个人是一起出门打工的，这才短短一年多时间，就显现出差距来了。而且还是之前不怎么看得起的人家，怎么走狗屎运了？ 心里怎样都感到不舒服，恨得牙痒痒。 很快到了农忙时节，家家户户都忙着抢收，这件事暂时就按下没什么后续了。 农忙，农忙，字如其意，是农民一年中最忙的时候：抢着收割稻子，收秸秆，农田里烧完灰肥后得抓紧放水进来，然后趁机翻耕田，再忙着插秧、栽秧，种下一季的稻子。 每个环节，步步衔接不容延迟一步，仿佛是在和老天爷抢时间一样，每个人恨不得化成几个分身，把这些农活快点整完。 这几天，王桂姑带着李二根和李三根几乎是泡在农田里，一大早起床割稻子，要忙到晚上月亮升起才能回家，连中、晚饭都是为了节省时间带去农田里吃的。 村里其他人家，几乎都差不多情况。 这天，李二根在守水，想着等前面一块农田的水放满后，就轮到自己家的了。 水渠的水汩汩流淌着，等了些许时间，前面那块农田的水放得很满了，差点就要淹过田埂了。 按照老规矩，判断水放满后，后面等着的人可以先把前面农田的畦口堵住，接着把水引向自家农田。 李二根就是这样操作的，做完后不放心，还在原地守了会儿。 当下正是大中午的，烈日当空，很多人都在远处的溪流树底下吃饭休息。 他想着自己差不多应该去找妈妈和弟弟吃午饭了，吃完稍微休息会儿，下午还有的农活忙呢。 回来的时候，傻眼了：农田里的水怎么比离开的时候还少了呢？ 李二根踩着田埂走了一圈，发现自家农田的畦口被堵住了，水正往旁边那家人家流呢。 他气得脑袋发晕，恨不得破口大骂，这才多长时间，就有人干这种抢水的事，真是缺德不带冒烟！ 他跳进沟渠里，准备把旁边农田的畦口堵住，正动手呢，不远处来了扛着锄头的人。 “嘿，你干嘛呢？”一个黑瘦的中年男人很凶的喊道。 李二根抬眼一望，这人不是周木德吗？周小美他爸。 “叔，这个水我守了很久，前面那块农田放完了，我才给自己家放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吃完中饭回来，就发现我家田的畦口堵住了。”李二根尽量压着火气，和气地和周木德讲清事实。 “你说守就守了吗？之前我就和上一家说好了，他家水放满之后，就轮到我家的。你这不声不响地抢了我家农田的水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先倒打一耙了。”周木德看着也不是个讲理的人。 “你胡说，明明是我在这里守了很久，刚刚根本就没人的。”李二根涨红了脸。 李二根17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热血上头，也是一点不让。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嚷起来了，这也吸引了其他不远处一些干农活的村民，但农活紧张，倒是没人围过来。 在他们看来，左不过是村民之间的争水拌嘴，这种事太常见了。 但是，听着听着，不对劲，怎么多了女人声音加入了。 原来上一块农田是李兰她们家的，她妈妈罗友莲看到自己农田方向有吵架声，赶紧过来看什么情况。 这个时候，她正和根搅屎棍一样的，也掺和进来了。 “没错，木德和我说了，我家水放满了，就给他家。怎么，你有意见吗？”罗友莲明显向着周木德，在那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在那守了那么久，都没见你人影，现在你说他和你说好了，骗鬼呢。”李二根不服，觉得他们就是联合起来欺负他。 不过他的感觉没错，这两人虽然事先没有商量过，但是此刻却十分有默契的对付他，准备给他，给他家一点颜色看看。 “你个黑了心的小崽子，张着嘴到处喷粪，敢说我骗？”罗又莲跳着脚在那骂。 “你”李二根到底年轻，又是个男娃，骂不过对方。但又气不过，手里正好有块刚才挖畦口的泥块，一上头，就往罗又莲身上扔过去了。 “啊你敢打我，我和你拼了。”罗友莲疯了一样朝李二根扑过去，又抓又挠的。 李二根一大小伙子，真要打罗友莲，那肯定是不在话下。但是他又不可能打女人，只能是用手阻拦着罗友莲，只求护着自己。 一时间，倒还没怎么吃亏。 只是周木德那老家伙在旁边看了会儿，突然也喊着“别打了！”，然后冲过去死死钳制住了李二根的双手，这给罗又莲提供了绝佳的进攻机会。 李二根扑腾着双脚，尽力踢向那两人，嘴里不断叫骂着，一时间陷入混战中。 等他们被不远处赶来的村民拉开时，李二根脸都被打肿了，嘴角裂开，不停地流着血 第22章 分道 李小禾是接到家里的来信，才知道李二根被打的事情。 一时间，愤怒充斥在胸口，她气不过真想买票回老家去找他们算账，打不赢，骂他们一顿也是好的。 但是现实总归不现实，她现在上着班，请假就是个难题。 但还有个难题，就是在信的后面，李二根问她，能否过来投奔她。 李二根也想出来打工了。 在家里太难混了，种田辛苦不说，干不完的活，人累个半死，还赚不了多少钱。 最重要的是，他们那样的家庭，家族，在村里本来就地位不怎么高。 自从父亲去世后，只剩孤儿寡母的家里，更加被人欺负拉踩。 按理说，他们那个村，李姓人占主体，周木德作为一个外姓人，在村里的地位应该是最低的，但是这次有李军他们家的撑腰，居然也敢拉偏架来欺负他！ 家贫走四方，李二根想出去打工，在外面混出个人样再回去。 可李小禾不这样想，她作为未来穿越回去的人，知道那个年代，没有文化的年轻小伙子外出打工，是有多受罪，而且很难熬出来。 想了几天。 李小禾给他想到了另外一条努力的道路方向，那就是回学校插班读书，争取考取个中专。 文化，在任何年代都是硬通货！ 李小禾上一世对李二根的情况了解的并不多，只是听奶奶说过，他是个脑子很灵光的孩子，也是读初中时，为了减轻家里负担辍的学，可惜后来出了意外。 在农村，一个家庭在村子里能不能有地位，最要紧的是这个家的男丁要兴旺，此外，还得人出得有出息。 家里有人在单位上班、端铁饭碗，有人赚钱多，这些因素占了一两样，村里人才会高看一眼。 李小禾觉得，就目前而言，改写家庭命运的机会，或许可以看看是否能在李二根身上实现。 如果他能考上中专，毕业后分配个公家单位工作，或者考高中、大学，前途更加不可限量。 这样，他们家在村子里多少能够扬眉吐气了。 按照这个预想的轨迹运行下去，不但可以避免李二根出意外早亡的命运，还能改写自己整个家庭的命运。 想法很美好，事实上，李二根也确实争气，愿意回校去努力学习。 可李小禾不知道的是，命运会以另外一种玩笑方式，展现它的结局。不知道以后回想起来，会不会使她后悔今天的这个决定。 这段时间攒了点钱，李小禾其实是打算自己留一点其余的全部寄回家去的。 但是家里的来信，说家里不缺钱，并且刚收了早稻，卖掉一批余粮，也能到手几个钱。 王桂姑还特意叮嘱李小禾不用寄钱了，自己zhuan 李小禾放弃寄钱，但是写了信回去鼓励李二根回学校读书后，并且告诉家里自己也在准备利用工作之余，继续学习，进行学历提升。 李小禾清醒的知道，在现在生活的这个年代，学历是自己最大的短板。 自己一定要把短板补齐了，不然以后的升职之路还是会非常被动。 而另外一边，李兰和周小美也有了新的情况。 本来因为两家人合伙打李二根的事，李小禾连带着对她们心里也有点介意，但看样子，她俩并不知情这件事。 而且一直以来，她们三人从开始外出打工开始，就互相作伴、帮忙，时间长了，感情也培养起来了。 李小禾没告诉她们这件事，自己做了一段时间心理建设后，放下了芥蒂，恢复了原先的那种亲热的相处模式。 首先，是周小美和她们说，她谈对象了，并准备去他的广东老家发展。 “你疯了，都不知道他家是什么样子，你就这样跟着他？万一把你带去个什么穷沟沟了，进去了出不来，你哭都来不及！”李小禾觉得周小美是恋爱脑上头了。 “他说他家不是住那种偏远村里，是住镇上的。而且他家那边现在也在办厂，发展前景不错，起码比我们老家好多了。再加上阿文对我也很好，他还说会对我一辈子都好的。”周小美的对象原来叫阿文。 “那你都不考虑带他回家去给家里父母见下面吗？”李兰问道。 “去啊，怎么不去，离职后，就带他回家。” 周小美一直都在寻寻觅觅找本地土着对象，看来找了这么久，无果。 柳暗花明又一村，她终于是定下了外市的土着阿文了。 聊了会儿，李小禾知道她要嫁的地方是中市，离她们现在打工的城市不算太远。而且据她来自几十年后的经验来看，那个地方后面发展的也很不错。 事实上，那个年代很多打工妹都选择嫁到广东，后面证明，日子都过得很不错。 所以，如果周小美没被骗的话，这次嫁人，确实不失为一次改变自己命运的好机会。 送别周小美的时候，李小禾叮嘱她，到了阿文家，记得写信过来给她们报平安。 三人多少有点伤感与不舍，可是分别本就人生的常态！ 就在周小美离开后没多久，李兰也说自己要离职了。 “怎么，你也要去嫁人啊？”李小禾尝试用开玩笑来冲淡再次到来的离别。 “不是啦，我换厂而已。”李兰解释道。 原来是李兰的父母在家里商量了很久，觉得女孩子家，老是干流水线也不是长久之计。 干了那么久，李兰那资质也没啥希望能够在厂里当个小领导什么的，还不如趁早学门手艺才是要紧。 那个年代，女孩子学缝纫也非常流行。 两人打听了一圈，终于又托熟人，给李兰谋到了一份服装厂的工作，先从缝纫学徒开始做起。 电子厂干时间长了，李兰也觉得累了，所以对于家里给安排的这次机会，没有拒绝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其实还好，我新进的厂，离这里并不远。以后我还是可以找你玩啊，起码过年可以结伴一起回家。”李兰不舍地说道。 尽管已经预知了她们三个这个时间点差不多要分别的结局，但是真的走到分道扬镳的这一步，李小禾内心还是有点伤感。 就这样，生命中注定有些人，只能陪你走一程而已。 我们总是在和旧人再见、和新人遇见的周而反复的过程中不断成长！ 第23章 吃亏 先撩者贱，一撩再撩者更贱！现在曾主管在李小禾眼里就是这样一个讨厌至极的形象。 李小禾这段时间的日子不好过，尽管她已经很低调做人做事了，但是曾主管还是不停找她麻烦，话里话外有机会就挤兑她，明里暗里也给使了不少绊子。 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曾主管对她的成见不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深。 一个月一次的例会，生产部的顾经理和各主管，正带着大家过各类生产报表。 《生产部成品出货统计表》，是之前曾主管那边的提供的数据及资料，对接李小禾完成的报表填写工作。 其他倒还没什么问题，就是到了生产数量那，以往的计量单位都是“件”，但是这次，曾主管却偏偏在表头把单位改成了“百件”，李小禾一时大意，没有发现这个点。 导致最后交出来的成果，数量直接相差了百倍，大家开会读着数据，越读越感觉不对劲，最后才发现是计量单位造成的偏差。 “怎么会出现这么明显的错误？这点活也干不好，我很质疑你的工作能力。”曾主管逮着机会，毫不留情面的在众人面前狠狠地讽刺道。 李小禾闹了个大红脸，心里懊恼自己真的是太粗心了，又恨曾主管故意给她挖坑，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下次我一定注意。”李小禾没法，本来就是自己有错在先，只能先暂时低头认错。 “工作上还是要仔细点，部门报表出错，到时候影响的是整个公司。你们都要吸取教训，以后不许出现这种低级错误了！” 顾经理严肃的话语掷地有声，李小禾觉得这些话仿佛是打在自己的脸上一般。 再看一眼曾主管，她正得意地瞟了自己一眼。 散会了。 李小禾走在最后，恨得握紧拳头，但是现在有个当务之急，她得要去解决。 趁着顾经理开完会还在他办公室，李小禾过去找他，说明情况后，再次诚恳道歉。 “你可能会觉得工作难免会出些小差错，但如果每个人都出点小差错的，那整个工作，将会糟糕到什么地步？” “如果对自己要求更高、更严格，就会知道，工作中，错误是不允许的。” “不出任何错，你才能比别人走得更快，更远。不然凭什么呢？” 顾经理沉声说道，脸色稍微好了些。 可能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原因，没有必要一再给人难堪。 “好的，谢谢顾经理，我虚心接受您的教诲，以后在工作中一定会更加严格要求自己的。” 李小禾表现的比较狗腿，没办法，她还想保住自己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现如今必须得抱紧这棵大树。 “那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李小禾看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和同事之间的关系相处也是门学问，在这方面，你也得上点心。” 李小禾手握住门把手，正准备出门。突然身后，传来顾经理的这句话。 李小禾边走边回味，难道是顾经理和其他同事也都看出来自己这次是被人阴了吗？唉，但还是怪自己犯了粗心的毛病，才让曾主管她给钻了空子。 以前想着凡事忍忍就过去了，但换来的却是接二连三的欺负，看来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还会变本加厉。 晚上。 李小禾和她的室友王琪两人分别躺自己床上，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她现在住的干部宿舍是2人间，环境和条件都比之前的大宿舍好很多。 “听说你之前和曾主管有过节是吗？你们关系看着确实是不太好。”王琪好奇地说道。 “嗯，算是。”李小禾简单的讲述了下之前和曾主管争执的来龙去脉。 “我说呢，曾主管虽然说脾气不是特别的好，为人有点傲气，但和我们相处还算和气。” “就是对你，显得很例外，我们开始不觉得，现在都感觉出来了。还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仇怨呢。”王琪补充道。 “唉，有什么办法呢。我已经很忍让她了，都是出门打工的，能不惹麻烦就尽量不惹麻烦。”李小禾也很头痛。 “就怕你这样想，别人不会和你一样。每个人的性格不一样，欸，你知道吗？”王琪话讲了半截，又停住了。 “知道什么？”李小禾问道。 “我也是听说啊，说曾主管一直和别人讲自己是单身，但她其实早在老家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 “哦，还有这回事？”李小禾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并八卦谁不爱听。 “是啊，早两年，有个男人带着个小孩过来找她，是人事那边接待的他，男人刚和她们说曾主管是他老婆，正巧曾主管就来了，神色慌张的把人给领走了。” “嗯，后来呢？”李小禾追问道。 “后来曾主管特意跑来和她们人事解释，说那个男人是她老家的远房亲戚，过来找她借钱的，生怕别人误会了。”王琪讲完后续。 “也许那个男人真的不是她男人。不然厂里登记个人信息，有结婚证可以查出来的啊。”李小禾说道。 “嗨，农村结婚，只摆酒席不领证的多了去了，这哪查的出来。”王琪摆摆手，不认可李小禾的说法。 出门打工见了世面，时间久了，夫妻两人的差距越来越大，感情确实是容易遭受考验。 曾主管难道还是个女版陈世美不成？ 李小禾沉默想着。 “结婚了还不敢承认，不知道有些人脑子里想些什么？” “还是人家顾经理磊落，一开始就说自己已婚，老婆孩子在老家。”王琪继续絮叨。 “嗯？顾经理结婚了吗？”李小禾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 “肯定啊，他那个年龄看着也像是结婚了的。”王琪觉得她真是大惊小怪。 不怪李小禾惊奇，主要是她看人的眼光还停留在上一世，在她生活的那个年代，顾经理现在这个年龄的男女，不结婚的多了去了。 李小禾晚上听到两大新闻，睡觉时都还在琢磨。 不过经过今天的亏，得吃一堑长一智，在之后的工作中，李小禾变得谨慎小心，尤其是与曾主管的工作对接，更加仔细。 第24章 考察 一段时间过去，还算平稳度过，没出什么差错。 对李小禾来说，她还有件非常急迫的事要做，其实她也早有在准备。 那就是报名自考中专。 自从上次她穿越回去后，她查阅了大量那个年代的资料，也了解到学历提升的一些经验。 比如，初中没毕业可以参加自考，当年的10月份，国家教育委员会就下发了先行开展中专自学考试的改革工作的意见通知，决定在一些省份开展中专自学的试点。 当初李小禾就特意看了，她现在所在的省份就可以参加。 之所以选择难度很高的自考，一个是为了省钱，报培训班还是挺费钱的；另外一个原因，李小禾自信自己上一世打下的高考底子，加上这段时间买书自学所有的课程，想着下半年的那场考试应该是能应付得过来。 别人不清楚，但是李小禾对自己那次面试过关的侥幸一直心有余悸，总感觉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很不踏实。 想着赶紧有份学历证书傍身，自己就有底气了。 等真的拿到毕业证后，李小禾都不用在意现在这份工作了。 到时候计划跳槽找份待遇更好、工资更高的工作。比如，外企。 要知道，当时如果能进外企里头上班，那可是人人都羡慕的职业，可能进去里面也是当普工和文员，但是工资却是普通工厂的好几倍。 特别是那种大型外企，给的更多。轻轻松松给出五倍甚至于十倍于国内企业的工资，当然进去也不容易，对求职者的要求也非常高。 转眼到了九月，开学季。 李小禾上班之余学习、备考，有条不紊朝自己的目标奋斗。而家里那边，李二根也重返学校，在初三插班就读。 李小禾一有空就会写信鼓励他，希望他能重视这样一次学习机会，明年能够听到他考取的好消息。 平淡生活偶尔也会泛起波澜。 这天，厂里开始传出了消息，说之前有一家美资企业开始在中国内地选择厂家作为配套商，李小禾所在的公司得到消息后，非常的重视，副总带着各部门的老大，几乎是第一时间赶到香港，希望能够拿下这个订单。 怪不得最近一个月都没有见到顾经理，原来是出差去了啊。李小禾心想道。 听说谈判过程非常困难，最终也没有完全的定下来。那家美资企业初步定了包含她们厂在内的三家工厂，需要到每家的生产线考察过后才能确定配套商花落谁家。 所以从现在开始，厂里非常重视生产那块的管理，不仅需要向来宾展现自己的生产硬实力，还有生产管理、员工精神面貌等软实力的一个展示。 一时间，厂里各个部门上到管理层，下到普通职工，都绷紧了神经，要干的事情比之前多了好几倍，就是为了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考察。 “欸，累死了。我这一上午跑得腿都要断了。”办公室文员妹子叫苦不迭，这几天工作量巨大。 “是啊，我也一样。我听他们说，这笔订单其实几乎都没利润的，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紧张。”其他有人附和道。 “唉，别抱怨啦，领导的想法我们小喽啰怎么会知道，继续干活。” 考察这一天终于来临。 因为参观生产线讲解是重头戏，今天的曾主管衣服格外笔挺，头发格外齐整，整个人精神抖擞着。 李小禾看着心里觉得好笑，看她随时准备战斗的状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上战场呢。 部门主管和办公室文员，在进门处站成一排，等待贵宾临门。 考察一行人声势浩大的走来，还有金发碧眼的美国工作人员，在人群中显得更加惹眼。 顾经理走在前面，先带领着考察人员随意参观并做着讲解，翻译人员进行实时翻译，参观的工作人员听着，有时也会做下记录。 主管和文员跟在队伍后，大家一起涌进生产车间。 到了这个生产线这里，顾经理向大家介绍了曾主管，并请她介绍了下目前厂里生产部门的一个人员队伍、产能状况等大概情况。 曾主管看来做了些准备，毫不怯场，滔滔不绝讲起来了。 考察人员边听边点头，同时，也会适时地提出一两个问题出来。 “听完讲解，我们对贵厂的实力有了更多的了解与认识。只是，我们还有个顾虑”说话的应该是考察公司的一个负责人，中国人面庞。 “嗯，您请讲？”曾主管诚恳问道。 “从你们刚才的介绍，我们不难看出来，贵厂其实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较为完善的管理流程了。但是我们的合作呢，整个生产过程中，我们是需要全程跟踪的，而我们是有自己的理念和要求的。到时候如果两者管理要求之间发生冲突的话，我很担心，这会不会导致合作出现问题。” 不得不说，对方抛出了个很尖锐的问题。曾主管一时默语，估计在想着怎么组织回复语言。 一众人集体看着曾主管，都等着看她怎么回答。 一时间，气氛有点尬住。 “我觉得贵公司的全程跟踪，对我们厂来讲，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毕竟我们的管理并不是百分百完美，还是有不断进步的空间的。如果能与贵方达成合作，正好可以通过客户的全程跟踪，帮助我们厂快速建立起更加规范的生产及品控体系的。”顾经理看曾主管愣住，立马挺身而出，把话头接了过来。 不得不说，顾经理很老练，不卑不亢的三言两语间，既表达了合作的意愿，又恭维了对方。 李小禾看到考察人员听完回答后，神色也较为满意。 反观曾主管，只见她脸色微红，有点不自在，默默退回到队伍里，把位置让给了顾经理。 最后，考察人员在会议室和生产部门开了个短会。针对刚才的参观，双方一直在讨论意见，虽然直到离开还是令他们等通知，但整体的氛围非常的融洽和谐。 李小禾心想，怪不得她们都说之前副总他们去香港的谈判特别艰难，还真是，都到了这一步了，对方还是不明确表态。 但是李小禾有预感，这次的合作，肯定有戏。 第25章 会议 送走考察人员后，顾经理通知大家开会。 “大家都知道，我前一个月都不在，就是出差忙今天这个事情了。这个考察，还是公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来的。”顾经理首先讲话。 “我们一定要拿下这个订单吗？看对方报价，其实不算高的，而且要求挺多的，别到时候不赚钱不说，还惹出很多麻烦。”有个主管率先说出自己的疑问。 “是的，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曾主管也跳出来，她不认可对方的全程跟踪的要求，打破工厂现有的管理理念，加上刚才对方对她的问题，没回答上来，导致现在极度不爽。 “唉，这次的订单，最大的压力就在我们生产部门，就算到时候顺利完成了订单，也是我们部门的分内职能。但是出了差池的话，到时候又得被公司给怪罪。”又有别的同事发言。 顾经理手指轻敲着桌子，他其实也知道这是块烫手山芋，但是不得不接。 而且，顾经理凭借着自己的职场经验，也预感这次的合作应该是可以达成的。 而真的达成了，眼前的这些让人，意见这么大，也是个麻烦 大家说了一会儿之后，都不言语了，望着顾经理，希望他能发表下意见，因为他都没讲话呢。 “嗯，听了一圈，大家的意见多少带点抵触。有谁有不同的意见吗？都可以讲下的，不管今天考察的结果如何，到时候我们部门还是要给总部做相关的报告的。”顾经理鼓励大家发表不同的意见。 其实李小禾确实有和他们不同的观点，在她看来，同事们几乎都抵触，说到底还是对旧有制度的一种固守，墨守陈规，害怕改变。 她是几十年后回来的未来人，知道那个年代，发展是如何的日新月异，最大的不变就是变化。 如果自己不及时拥抱变化，主动跟紧时代洪流，创新作为，那么不管是个人还是企业，都会因为落后，而导致被社会抛弃的命运。 “额，我和大家有点不一样的看法。”李小禾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大家一齐看着她，准备听她讲下去。 “刚才听了同事们的意见，大部分是觉得不能完全接受对方全程跟踪的要求，担心与我们目前的运行这套产生冲突矛盾，到时候可能会因为品质、价格和交货速度达不到对方的要求，而导致通不过商业信用的考察，成为不了对方指定的配套企业。” “但是，换个角度思考的话，这对我们生产部门来说，其实是件好事。”李小禾说完，顿了顿。 “你继续说？”顾经理听得认真，追问下去。 “目前美资企业可以说是世界领先的一个存在，他们的管理理念和技术十分先进，如果在全程跟踪的过程中，我们能够虚心请教配合对方的话，相信经过一段时间，可以在实际生产中能够优化设备、提高技术。” 李小禾说到这里，有些主管也开始思考起来，明显是听进去了。 “目前我们的生产线，主要还是单一模具的生产模式，赚取的利润以加工服务费为主。如果真的能通过这次合作的考验，在服务过程中，不断积累经验，到时候我们整个生产技术、管理理念都会得到一个大的提升，竞争力也会大大加强。说不定，我们会得到越来越多世界500强企业的青睐。不仅对公司是件好事，其实对我们每个人个人也是个非常好的锻炼成长机会。” 李小禾一口气讲完自己要讲的，她确实想的是通过与外企的工作打交道，能够积累到更多的工作经验。 不得不说，她这番话讲得，对大家还是有点震动的：他们开始还真是没想那么多，那么远！ “讲得非常不错，想必大家心里的顾虑都消除了，都不用我多说做总结了。”顾经理非常满意，直言不讳夸赞李小禾。 等到散会的时候，大家鱼贯而出。李小禾正打算起身离开，却又被顾经理喊住了。 其实顾经理叫着李小禾的主要原因，还是夸奖她。 作为公司高管，部门的老大，他其实知道这次合作，对方能带来的长远价值。但是也料想到，就算这次的订单谈成了，后续投入生产时，部门同事中，势必会有人对此抵抗，形成阻力。 到时候还是得靠自己去给他们做思想工作，但手下人可能会觉得自己在起高调，不一定能听下去。 这个时候，有员工内部的人员自己站出来说服大家，这是最好的一个结果和局面。 事实上，效果确实很好。 李小禾还是首次看到顾经理对自己这么好的脸色，她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表现应该是打动了他，希望以后能够得到领导更多的青睐。 人有三急，李小禾赶着去卫生间，开了这么久的会，早就想上厕所了。 不巧，一进去就看见曾主管和另外一个同事在洗手台那边洗手，边聊天。 李小禾不理，直接绕过去。 “哎，你说有些人怎么这么爱表现自己，显得自己特别能一样。”曾主管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好了，别说了，我们出去，我手头还一堆活在那堆着呢。”另一个女同事不想惹事，赶紧溜出门。 一时间，没有声音。 奇怪，李小禾出来看到曾主管还站在洗手台那，她怎么还没走？ 自从上次被她阴了后，李小禾除了必要的工作对接会交流，其余时候一概把她当空气。 这次也不例外。 “怎么样，出风头的感觉很不错？顾经理把你留下，是不是也在夸你？”李小禾洗着手，曾主管阴魂不散在旁边盯着质问她。 “关你什么事！”李小禾不想和她多废话，丢下这句话就打算离开。 “哎，你别走，你是觉得自己成什么了不起人物吗？你傲气什么？你个没文化的土包子！”曾主管伸手挡住李小禾的去路。 “再怎么土包子也比你强，你知道我说得是什么！”李小禾冷眼看着眼前这个奇葩。 “哼，我们走着瞧。给我等着。”曾主管口不择言，开始放狠话。 “等着就等着！”丢下这句话，李小禾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谁爱厕所那股味，谁就在那待着！ 第26章 举报 李小禾的判断不错，自从上次那次开会后，顾经理对她明显器重起来：很多事会点名安排自己去做，也愿意和自己多些沟通了，不会像以往那样，上下级的等级非常明显！ 虽然干活多了，会更辛苦，但是李小禾知道，这正是领导慢慢把自己当“自己人”培养的节奏。 她相信，自己任劳任怨干活，被领导看在眼里，是一定会有回报的。 果然，没过多久，在一次和顾经理汇报完工作后。 顾经理从抽屉里抽出一封信，然后递给她。 “这是？”李小禾迟疑着，一时没伸手接。 “你先打开看下。”顾经理保持着递给她的姿势。 李小禾赶忙接过来，打开一看，原来是封匿名举报信！ 而被举报的对象，正是她自己！ 举报自己当初学历不够，但是还能通过面试的事情，请求厂里能够调查生产部门有无徇私舞弊的嫌疑。 李小禾看着这封信，气得手都有点发抖了，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一定是曾主管去举报的！ 她张了张口，还是克制住了想要爆粗骂人的冲动。 默默把信还回顾经理。 “这封信是匿名寄到总部办公室去的，总部刚退回给我，我看笔迹也不知道是谁写的。”顾经理陈述实情。 “我大概能猜到是谁”李小禾瞬间有种冲动，想要说出曾主管的名字。 顾经理摆了摆手，拒绝她讲下去：“好了，没有证据的话都是猜测，整个部门那么多人，说起来谁都有可能。” 李小禾一下非常委屈，怎么连说话的权利也被打断。 顾经理看了也有点于心不忍了，只能安慰她。 “总部让我处理这件事，这段时间你的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不用担心，我会去解释的，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对你不会产生什么影响，今后还是继续安心工作。” 李小禾眼眶有点发热，很感激顾经理能够站在她这边，说出这番话。 “好了，你先回去。”顾经理看眼前小姑娘快掉泪了，劝了几句就让她回去。 李小禾点了下头，赶紧出去，她也怕自己控制不了情绪会失态。 比起被别人欺负，李小禾最忍受不了的，反而是别人对她的好。 别人欺负自己，她再怎么气，也不会失去理智去吵闹，更不可能掉眼泪。 但却很容易因为别人对自己的一个关心、一个鼓励、一个力挺，而感动到泪目。 几天过去了，举报信的事情没有激起任何水花，周围都没人知道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李小禾猜想，应该是顾经理摆平了这件事。 确实，有他的面子在，就算真的破格提拔个人，这还算个事吗？那个年代，走关系的情况太常见了。 尽管这样，李小禾心中的愤恨却没有随之消失。 李小禾心里认定了是曾主管写的举报信，只是苦于没证据罢了。 经过几天的思考，她想到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所以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曾主管的问题。 李小禾想到了之前室友王琪和自己讲的，曾主管疑似老公孩子找上门但是被她否认的事情。 或许，可以从中找到破绽。 这段时间，李小禾一直在找机会收集曾主管的信息。但是又不能主动和别人打探，不然太明显了容易令人起疑。 遗憾的是，没找到收获。 好在这天，李小禾去给人事部送人员报表的时候，正好碰到负责这项业务的同事赶着去上厕所，丢下一句“你自己找地方放着就好”就出去了。 李小禾把报表放她桌上，随意瞄了一眼。 看到桌面右上角摆了份干部名单信息登记表，估计是拿出来登记绩效用的。 李小禾心跳的很快，环顾了下四周，只有另外2人在专心干着自己的工作。 李小禾手有点颤抖，打开了那本登记表，随意翻了几页，找到了写有曾主管的信息那页。 原来曾主管叫曾妹华啊，真够土的名啊，亏她平时打扮的洋里洋气，往精英范儿靠。 往下看，籍贯，家庭住址，婚姻信息，个人经历 李小禾多看了家庭住址那列信息，默背了下来。 可能是干“坏事”的原因，李小禾的心一颤一颤，赶紧着把登记本放归原样，然后装作在找地方放好她送过来的报表。 然后在那位同事回来前，赶紧溜了。 李小禾回到自己工位，第一件事就是把刚才背下的曾主管的姓名和家庭地址给默写下来，放好。 留着以后，这可有大用处。 毕竟很快，李小禾的考试要来了，她除了工作，需要投入全部的时间和精力准备复习。 下半年的考试如约而至，李小禾考完后，觉得还算比较简单，顺利通过应该没什么问题。 而厂里这边，经过考察论证，之前的那个美资企业终于定下了和李小禾她们厂的订单合作。 本来工厂每年的下半年都是旺季，这下多了这个关乎厂里未来发展的订单，工厂生产线变得更加忙碌了。 大家工作量增加，其实心里多少有点怨言。 尤其是曾主管，管理下面流水线工人更加严苛了，走进车间，经常能看到她训人的场面。 搞得很多员工怨声载道，有些脾气暴躁的“小辣椒”女工受不了会直接和她杠，吵一顿后就选择提桶跑路。 因为这种原因，人员流失比之前数量多、频次高，导致她们生产部的报表也不好看。 由于是开始合作，对方公司派来全程跟踪的负责人员，盯得比较紧，考核的比较细。 见到出现这样的情况，也是颇有不快。 他们担心人员的过度流失，会影响交货速度；而频繁换新人员工顶上，又会影响产品的生产质量。 对此，他们特意发文给公司，希望能够注意此类问题，避免再次发生。 难得的，顾经理在例会上发了脾气，言辞罕见严厉，说了曾主管一顿。 曾主管还是不服气的样子，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管员工的。话还未说完，又被训了一通。 李小禾看到她吃瘪的样子，心里一顿痛快：活该！总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曾妹华，这还只是个开始，接下来还够你受的！李小禾心里想道。 第27章 男人 李小禾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原来她前几天刚往曾主管的老家寄了封信，当然是用左手歪歪扭扭写的，避免暴露自己的笔迹。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冒充某位厂里人员的女朋友，说曾妹华和自己对象在搞破鞋，请她老公带孩子赶紧过来。 李小禾特意趁着休息日跑到离厂里远点的邮局去寄的信。 当然，如果曾主管没老公孩子，收到信的人也就把它当成个骗人的恶作剧罢了；但是，如果她有的话，她老公又恰巧收到了信，不信他不慌，到时候带着孩子杀进厂里，那就有好戏看了 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李小禾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再说了，那个曾主管本来就喜欢和厂部的那些男干部们勾勾搭搭的，前段时间，她就喜欢和部门新来的一个搞无线电技术的工程师打得火热，时不时借着工作的缘由过去找别人。 写这样的信，也不算冤枉她！ 最重要的是，现在下半年赶工期，曾主管忙得要死，加上之前会上被公开批评过，她工作不敢再怠慢，一天到晚整个人都泡在生产线，应该都没时间和家里写信联系，避免了穿帮。 事实果然不出李小禾所料。 这天，办公室外面传来一阵吵嚷声，一个高亢的男人声音在喊叫着，混杂着保安赶来的脚步声，有些好奇的人已经从门里探出头去看热闹了。 起初李小禾还没怎么在意，没去凑热闹。 “曾妹华，你给我出来！”男人在大吼道。 李小禾听到了曾主管的名字，马上起身出门。 正巧看到赶上来的几个保安冲上来制止住了男人，一边拖着他往回走，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 眼看男人要被保安他们拖走了，李小禾顾不得许多了！ “先住手，怎么了这是？”李小禾喊道。 “这家伙进厂不按规定登记，等人来接，直接就这样闯进来了。”一个保安解释道。 李小禾看着那个男人，三十左右的年龄，看着很普通不起眼。 “这样啊，你是要找谁吗？”李小禾冲他问道。 “我找曾妹华！”男人的声音也和缓了很多。 “曾妹华？你是说曾主管吗？唔，你是她什么人？”李小禾故作无知，故意套他的话。 “对，她就是在你们厂当了个主管的。怎么，当了主管，就可以不认我当老公了吗？她是我老婆！”男人说起这个就来气。 以往起码每半个月会给家里写封信，可是这都两个多月了，没有往家里写过一个字也就算了，还被人写信说她在厂里搞破鞋，身为男人，这口气怎么能忍？！ 男人的话，让周边看热闹的人都惊到了，大家纷纷一副吃瓜的表情。几个保安这个时候也松开了他的衣服，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啊？！曾主管结婚了吗？她不是说她是单身吗？你不是在这胡说。”李小禾装成很惊讶的样子，故意朝男人拱火。 男人听完快气炸了，下一秒就要爆发。 这时却见曾主管走了出来，她只是听到外面有吵嚷声，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谁知道正好碰到了这一幕。 “你怎么来了？”曾主管又惊又怒，走到男人面前低声斥责道。 “我怎么来了，我再不来，老婆都要跟人跑了！”男人一脸不爽的回嘴道。 “你胡说什么？赶紧走，这么多人看着呢。”曾主管扯着男人的衣袖，打算把他拉走。 “走什么走？你说，你的那个奸夫在哪？我打断他的腿，叫他出来！”男人不依不饶，认定了自己老婆和人在外搞破鞋。 “你胡说八道什么？赶紧给我走，走！” 两人拉拉扯扯间，吸引了更多的同事出来看热闹。 曾主管看到别人指指点点的，脸都变红了，在保安的帮助下，总算是连拉带扯的把男人给“请”走了。 曾主管把男人拖出了厂外，质问他干嘛过来找她，还当着那么多人胡说八道，搞得她都在厂里没脸做人了。 “你不干那没脸的事，怎么就没脸做人了？”男人也回怼道。 “我怎么就干什么没脸的事了？”曾主管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吃错药了，好好的怎么就过来厂里找她，还在那里发疯！ 是啊，怎么好好的过来找她？曾主管现在突然反应过来了。 “欸，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也不通知一声，就过来找我了？”曾主管装作语气非常的和缓，耐心地问道。 这搞得男人的火气下去了很多，声音也变小了。 “有人写信说你和她对象搞破鞋，你又几个月没写信回来。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们厂的保安，又不答应喊你出来，所以我就自己冲进去了。”不提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男人的火气就上来了。 曾主管越听越心惊，到底是谁在给她造谣！ “信呢？给我看看。”曾主管伸出手问他要信。 “被我撕了，我一看，气都要气死了，一气之下，就把信给撕了。” “什么？！”曾主管简直气得要跳起来打他，他是不是傻，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到底有没有脑子？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蠢货！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封信是有心人写来诬陷我的呢？你都不向我求证下，就直接杀过来了！”曾主管气死了，冲着眼前这个蠢男人喊道。 “我蠢？好，是我蠢，我承认！但是我还没蠢到分辨不出你对我的心意是怎样，你说要出来打工，丢开我和孩子，一走就是一年到头。写信回家，除了问你爸妈和孩子，什么时候有写过关心我的一句两句？我看你t早就不想跟我过了！”男人也在那吼。 “对，你说得不错！我们俩不适合，那就分开别过了！” “你休想！你别忘了，之前谁供你读书，给你在家照顾父母的，现在想甩了我，想都别想？！” 和所有的俗套故事一般，曾主管家里穷，加上父母重男轻女的思想作祟，本来初中都不给她读的。 男人是她家隔壁邻居的小孩，比她大5岁，从小就稀罕她。看曾主管因为不能读书天天在家哭，男人跑回家请自己父母供她读书。 两家达成了默契，曾主管接受了馈赠的时候，就相当于答应成了男人家的媳妇了。 两人一直在吵 第28章 离职 李小禾不知道曾主管和她老公谈得怎样。 只知道，曾主管开始请了三天假，估计是回去安抚那男人去了； 过了几天，曾主管回厂里，直接说要离职不干了，看来是没搞定那男人！ 按说，员工离职要提前一个月提出，然后做好交接才能被批准辞职的。 但是曾主管是个例外！ 那天她走进顾经理的办公室，两人在办公室里谈了很久，谁都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内容。 有人看到曾主管是红着眼睛走出了办公室，只用了一个礼拜，她就顺利离职了。 离职前，很多共事过的同事都会去和曾主管寒暄一下，当是告别。 当然，除了李小禾。她还是把曾主管当空气！ 一天下班后，大家陆续都下班了，李小禾在弄一个报表，加了会儿班。 等她差不多要下班时，看见曾主管朝自己走来。 李小禾第一时间，想的是找东西防身，不知道对方什么来意，会不会伤害自己。 “你紧张什么？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吗？”曾主管嗤笑。 “你想多了，真对我做什么，你也跑不脱，你不至于！”李小禾恢复了平静。 “人做了亏心事，可是要遭报应的，我不对你做什么，老天会收你！”曾主管恨恨地说出口。 “是啊，做了亏心事可不得遭报应，现实中的例子还少吗？”李小禾觉得好笑，到底是谁先欺负谁，谁先写的举报信的，还有脸和自己谈报应。 好了，报应到了自己身上了！ 曾主管还是离开了，李小禾的内心开始有种报复的快慰，但是慢慢的，也就变得很平静了。 生活就是这样，无论开始遇到多么惊涛骇浪的事，最后都会归于平静。 没多久，顾经理找李小禾谈工作。 李小禾站在他办公桌前很久，顾经理没和她说话，也没示意她坐下。 虽然觉得不对劲，但她还是装作很坦然的样子，站的笔直。 不问她话，那她也不问，就这样站着，盯着眼前的顾经理在电脑前忙着。 “是你的杰作？”顾经理的声音响起。 “什么？”李小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曾主管的事，听她说有人给她老公写信，是你干的？”顾经理终于抬头望向她。 “我听不懂经理你在说什么。”李小禾声音很平稳，没泄露出任何情绪。 “好了，你出去！”顾经理深深望了她一眼，直接让她走了。 李小禾没多问，起身离开。背身关门的那一刻，嘴角浮起一抹讥诮的笑，真有意思，还遇见个给曾主管打抱不平的人出来了！ 面对这样的不公，李小禾顾不上在意领导会因为这件事对她有什么看法。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证据，有的话，早就拿出来了。 就算对自己有看法，给穿小鞋，那也别先自乱阵脚。 李小禾告诉自己不要在乎，因为她的自考成绩出来了，不出意外，全科通过了。 万一她真的在这待不住了，她可以选择跳槽去更好的地方！ 李小禾给自己打气，安心地回去工作，平稳的过自己小日子。不得不说，职场少了个讨厌的共事人，生活都开心了不少。 此战，李小禾大获全胜！ 之前有段时间，顾经理经常找她安排些工作，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领导对下属表达亲近与器重的培养意图。 但现在，她能明显感觉到顾经理对自己的疏远。 李小禾不怪顾经理这样做，而且仔细想想，他其实帮过自己很多，有恩于自己！ 更何况，每个人都有自己看待问题的立场。 与美资企业的订单合作已经过了初步的阶段，现阶段还在不断地磨合深化中，总体而言，工作进展的不错。 但这天，生产线机器出状况了。 生产部的技术人员检查了大半天，一一进行排查，还是没能找准问题的所在。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生产线陷入了停工的状态，车间的现场管理人员急的满头大汗。 而且这么久了，连问题都没找到，这使得对方公司全程跟踪的人员也紧张地不行。 要是这生产线停个天，甚至一个礼拜，那产量怎么赶得上交货？ “这机是之前香港公司总部那特意从美国配的货，运往我们厂，我们几个还是有点不熟悉。没办法，只能等顾总来看看了。”技术人员满手油污，顾不上擦汗，和大家解释道。 顾总其实就是顾经理，他除了是生产部的经理，管理经验丰富，还是厂里的技术总工程师，精通生产设备技术。 大家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就看到顾经理和两位技术人员急冲冲赶了过来了。 “设备常见故障的问题都检查了吗？有没问题？”顾经理问身旁技术员 “一般常规性的设备检查都排查过了，但是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不知道故障出在哪里？加上我们对这款机，不怎么熟悉”技术员解释道。 “知道了，我先看看。”顾经理沉声道。 检查了一圈后，一时间也没什么发现，他安排车间另外两条正常的生产线照旧生产，然后自己回办公室去找总部反馈。 这天，故障生产线的工人被安排暂时放假半天。 大家没什么事，也先后下班了，顾经理没离开。 他正拿着技术员的检查表，和生产客服打着越洋电话，用英语咨询着故障的问题。 原来是总部一时间不能派维修人员过来，但发来了生产客服的联系方式，希望厂区这边的人员先进行解决。 因为白天落了东西在办公室了，李小禾这天晚上10点多，不得不折返回去拿。 办公室灯基本关了，黑影幢幢，她壮着胆子，拿完东西本想着赶紧跑回去。 “叮当”一声响声 “难道是技术人员还在加班修机吗？”李小禾看着生产车间那还有灯光，好奇走过去。 走近一看，果不其然，2个穿着技术装的同事正站在机器旁。 李小禾走过去，准备和他们打个招呼，问候下。 “小江，阿同，你们还在加班啊，修好了吗？”李小禾关切地走近问道。 “嗯，快了。”他们回应道。 “好了，开机试试！”正说着，从机床下钻出个人，一时间倒把李小禾惊了下。 第29章 宵夜 原来是顾经理，只见他穿着技术人员的工衣，衣服、手上沾着油污。 李小禾还是第一次见到顾经理这样的一副装扮，不得不说，他身材不错，简单的工衣穿在身上，也遮盖不住身姿的挺拔。 一时间，李小禾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顾经理的神情，还是一贯的冷淡。 “好了，好了！”随着开机后的顺畅运转声响，小江、阿同两人不约而同兴奋喊了起来。 “总算修好了，一直忙到现在，连晚饭都没吃，咱们赶紧吃饭去。”阿同开心说道。 “大家都辛苦了，我请客吃宵夜。”顾经理总算开金口了。 “好吔，小禾一起去！”听到老大请客，两人表现得很开心，顺带喊上李小禾一起。 “这不好。”李小禾正在想着找什么理由拒绝，毕竟人家请客的没有邀请她，她跟过去像什么样子。 “没事，一起去。”顾经理总算分出个眼神给她了。 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李小禾跟着他们几个后面一起走了出去。 几人在路上谈论着吃什么，最终脚步停在了距离厂里门口不远处的一大片排档处。 天气转凉了，一些摊位也搭起来简易的防风塑料布。 大排档算是广东的一大特色，是难得的富豪和草根都青睐的深夜食堂，走胃且走心。 尽管这个点了，但是这里各个摊位看着还挺忙碌的，吃宵夜的人还是挺多的。 几人随便选了一家，落座后点了招牌的砂锅粥和几个炒菜。 小江和阿同还在就刚才的修机技术问题和顾经理请教讨论，一时间，李小禾她也插不进话。 一时间，倒是感觉有点尴尬。她只好端着茶杯喝水，随意打量着这里的环境和人群。 大排档夜宵店的生意不错，很多过来消费的顾客，都是周边厂里的一些员工及干部，有些还穿着厂服呢。 “唉，快看，他们也在呢。”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李小禾他们抬眼望去，认出是厂里另外部门的几个同事，正朝着他们这一桌走过来呢。 “这么巧，你们也出来吃宵夜啊？”小江和阿同客气问道。 “是啊，是啊，我们一起拼桌。”这几个同事都是年轻的男女，表现得很是活泼，自来熟。 “可以啊，一起。今晚我请客。”顾经理很大方回答。 “好吔，那我们可得好好宰顾经理一顿了。”都是年轻人，边嘻嘻哈哈地说笑，边自己搬凳子过来加位坐了下来。 “你好，这里要点单。”顾经理招手示意服务员过来加菜。 很快，菜上来了。 “老板，多上几份扎啤。”男同事们凑在一起，喝酒是避免不了的，尤其是人多的时候，更热闹。 “来，我们李靓女也来一杯。”一个男同事开着玩笑，准备给李小禾倒酒。 “谢谢，不用，我不能喝酒，一喝就过敏全身起疹子。”李小禾赶忙用手掌悬盖住杯口。 “唉，不给面子” 李小禾听到这种话就反感，她确实是不能喝酒，每次别人却以为她是故意推辞。 这边还在吵嚷着李小禾故意不给面子。 “小李确实是不能喝酒，我们部门几个男士代她多喝几杯。” 李小禾听到是顾经理在给她解围，不禁向他投去个感激的眼神，尽管对方神色如常。 广东初冬的夜晚，不算冷。大排档里烟火气十足，一群人吃着美食，喝酒聊天。 很久没有这样放松了，置身其中，这一刻，李小禾觉得氛围真是好。 酒喝多了就话多。 大家吃喝的差不多，就开始聊天吹水了，尤其是还有好几个女同事，更是不缺八卦话题。 “欸，顾经理，他们都说你结婚了，小孩都好大了，你爱人也在我们厂里上班吗？”有个女同事好奇地问。 顾经理人长得一表人才，而且能力出众，一直都是他们厂里面女干部、女工感兴趣喜欢八卦的对象。 尤其是对他的感情婚姻生活，更是好奇。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大家都喝了点酒，直接问问当事人。 李小禾听到，也感到很好奇。 她望了一眼顾经理，又赶紧收回了目光：他今晚喝了不少，脸都有点红了。 “她和我小孩不在这，我爱人在我们老家小学当老师，每年放寒暑假会带着小孩过来我这边。”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顾经理难得的和别人谈起自己的老婆孩子。 “你老婆还是老师呢，多好的工作啊！顾经理，你真有福气。”有人开始附声道。 “是吗？我以前也是在老家的中学当老师的，工资实在是太低了。”顾经理闻言笑了笑。 “啊？想不到你还有这段经历，按说在老家，老师可是份铁饭碗，怎么舍得丢了它跑来广东啊？” “可以停薪留职的，应该不是辞职的？” 这下彻底把大家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七嘴八舌讨论道。 “开始确实是停薪留职，后来我在这里上班，也生活了好几年，感觉已经习惯了这里，就干脆辞职了老家的工作了。”顾经理摆弄着手边的酒杯，仿佛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 “辞了也好，以顾经理你的能力，当老师简直是屈才了。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混得非常好的，到时候别忘了小弟！”有男同事赶紧接话，顺带着给顾经理添酒敬他。 “是啊，我们顾总的技术，那可是没话说。今天这个美国机器，找谁都修不好，还是顾总出马，搞定了！”小江和阿同也附和道，他们对自己老大那可是心服口服的。 新的一轮推杯换盏开始，好在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大家总算酒足饭饱准备散了。 除了一两个要回附近自己的出租屋，其余大部分的人都结伴一起回厂里的宿舍。 因为天比较晚了，加上喝了酒，顾经理也决定回宿舍休息。 尽管他外面有自己房子，但是厂里还是给他配了间单人住的宿舍。 分配的宿舍远近不同，大家在回去的路上陆续分开了。 李小禾和顾经理的宿舍在楼的最靠边处，要最后才能到。 最后，只剩他俩了。 第30章 暧昧 路灯发出惨淡的光，照映着路不是特别的亮。 李小禾脚步放慢，与顾经理保持着半步的距离，两人一时沉默无语。 突然，顾经理一个踉跄，应该是路面不平，加上醉酒，一时没走稳。 “欸，怎么了？！”李小禾赶紧上前扶住他。 李小禾抓着顾经理的胳膊，看着他在自己的支撑下慢慢站稳了身体。 突然察觉到自己和顾经理的身体挨得有点近了，李小禾赶忙抽回自己的手。 可能太突然了，顾经理的身体一下失去支撑，摇晃了下，他赶忙扶住了李小禾的肩膀。 “哎呀！”李小禾没防备，惊呼一声。 抬眼望向顾经理，发现他也正望向自己。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他的眼神有点涣散，却又紧盯着自己看。 莫名的，李小禾感觉有点害羞，也有点慌。 突然，顾经理把她搂进了怀里。 李小禾怔住了，她能感受一双健壮的手臂搂紧自己，并且越来越紧。 她自成年后，还从未与成年异性有如此亲密的接触，一时之间，呆住不知道该做怎样的反应。 等她反应过来挣扎跑开时，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只留顾经理一人在楼下 这天晚上，李小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想，顾经理肯定是喝醉了，说不定明天一觉起来就不记得今晚发生了什么。 也有可能，他是在酒桌上和大家讲了他老婆孩子，他想他老婆了，把自己认错了？ 或者，还有种可能，他是不是对自己有那方面的心意，酒后露真情，所以才会抱自己。 作为一个母胎单身，李小禾不得不承认，顾经理确实是个非常优质的男人，也很有个人魅力。 可是，他结婚了啊，还有小孩了。自己可不当第三者！ “唉”李小禾又翻转了个身，无声哀叹，她今晚是别想睡了。 第二天早起上班，李小禾还在纠结着，发生了昨晚那事，要是碰见顾经理，自己得多尴尬啊。 可事实证明，她有点想多了。 正巧上午时分，在办公区迎面碰到顾经理，李小禾有点慌，不知道该怎样应对时。 只见顾经理淡定的和她微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神色如常地走过。 这下轮到李小禾不淡定了，她开始怀疑昨晚发生的那一幕，是不是自己产生幻觉了。 顾经理回到办公室，其实内心远没有自己面上表现得那么平静。他昨晚是喝得有点多，但是没有完全喝醉。 所以昨晚发生的事情，其实自己是记得的，包括那个拥抱，也绝不是自己的一时冲动。 他承认，他对李小禾是很有好感的，从开始注意到她，到这么久的时间相处后，自己慢慢被她给吸引。 他喜欢她的聪明识趣、上进努力，还有她的年轻漂亮。 如果自己是单身，肯定会无所顾忌，对她展开追求。 但是，作为一个已婚有孩子的人，他不能。 他有自己的责任和道德，并为自己的想法和昨天的做法，感到愧疚，更无法面对李小禾解释什么。 所以，他只好装作此事未发生一般，希望此事就此翻篇。 当然，他内心的这些想法，李小禾无从得知。 无论是前世的李小禾还是重生到这一世的李禾花，两人都是恋爱小白，情感经历如同一张白纸，无法准确参透情感暧昧阶段，男人对自己的情感态度。 而且这段时间，看着顾经理对待她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态度，自己之前那颗有点浮躁的也迅速冷静下来，现在她已经把那晚的事定义为一个误会，心态也很快调整过来了。 这份还没来得及展开的暧昧，看似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时间流逝，1992年的11月。 不同于老家的阴冷难耐，广东的冬天总体上是温暖舒适的。 也许是由于温暖南国四季的不分明，也许是一成不变的厂区生活，李小禾对日子流转的感受并不明显。 直到李兰来找她。 她突然意识到，自从李兰离开这个厂后，她们是真的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想到前世她知道两人厂离得不远，但是李兰却说和姑姑联系不多时，她当时还感到疑惑，质疑李兰有所隐瞒呢。 这样看来，两人可能真的联系不多，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 “李兰，你怎么有时间过来找我啊？”李小禾远远地看到门口等着自己的李兰，连忙快走几步，亲热打着招呼。 “怎么，我不能来找你呀？”李兰故作嗔怪。 朋友长时间没见面，再见内心总归充满了兴奋与喜悦。 “我们厂好不容易放了一天假，我想着过来找你玩呢。”李兰解释道。 “当然能找我了，我开玩笑的。我们别站在门口讲话了，走，去我宿舍坐会儿。”李小禾热情邀请道。 “嗯，好。” “来，随便坐，我给你倒杯水先。”两人来到宿舍，李小禾热情招呼道。 另外一个舍友今天不在，李小禾所以才带人进来做客，不然就不方便了。 李兰打量着这间双人宿舍，环境果然比她们那种八人挤着的逼仄凌乱宿舍间好很多：这里墙面都看着更洁白些，住的人少，东西也少，屋子显得整洁干净不少！ “你最近厂里忙不忙，本来我应该去找你的，但是我这里也好多事忙，唉”李小禾倒完水递给李兰，也坐了下来。 “嗐，服装厂比之前我们这个厂还要忙，而且下半年的订单多的很，我现在在学缝盘了，天天要加班到很晚，简直不要太累。”李兰吐槽道。 “嗯，厂里都是这样，下半年都忙。不过你在服装厂好歹可以学到一门手艺，说起来，比在电子厂要更有前途。”李小禾实话实说。 的确，尽管现在这个年代服装厂的女工拿着微薄的工资，干着远超她们创造价值的巨量工作。 但等到几十年后的李小禾真正生活的那个年代，有手艺技术的女工可是很吃香的，服装厂抢着要人，工资也高。 不会像电子厂，只收割年轻女孩子的青春，过了30岁，基本就被淘汰了，还没能学到什么本领手艺。 第31章 车票 “等会儿我们出去走走，好久没有和你逛街了。”李小禾提议道。 “嗯，好。不过我今天找你是有事商量的。”李兰喝了口水，把杯子放下。 “哦，什么事？”李小禾正色起来。 “就是今年过年回去的事呀。今年过年早，还有两个多月就要过年了，你打算怎么回去？”李兰问道。 李小禾在脑海中回忆搜索了下，前两年，姑姑都是和她都是因为买票困难，坐班车回去的。 “前两年，我们不都是坐班车回去的吗？今年估计票又是难买，还是坐班车呗？”李小禾回答道。 “啊，你不知道吗？”李兰惊讶道。 “知道什么？”这下轮到李小禾摸不着头脑了。 “我家里写信告诉我，镇上开班车的那个司机，前段时间扭伤了脚，不知道那班车还能不能发出呢。”李兰说道。 前几年，由于李小禾她们老家离家打工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大部分都是走的广东。 所以，镇上有生意头脑的几个人一合计，就合伙不知道从哪买了辆班车，虽然车子不新，路程要一天一夜，体验感比不上火车。 但是在那个火车票不好买甚至是买不到的年代，还是有很多打工的老乡会选择坐班车回家过年的。 “那我们怎么办呢？”李小禾也有点慌了，她是一定要回家过年的，不回去的话，家里人会担心的。 “我爸妈说，班车不确定会不会发出，让我和我哥尽量买火车票回家。”李兰回道。 李小禾很久没有听到李军的名字了，不提的话，都想不起还有这个人。现在猛地提起他，她一时间也沉默下来。 “你要不也和我们一起坐火车，到时候让我哥多排几天队，帮我们一起把票买了。”李兰热心地说道。 “这个班车确定不开吗？司机腿受伤不方便，应该还会请别的人开。而且春运的火车站，也不好挤啊。”李小禾还是有点犹豫。 后世的李小禾光是看90年代的火车人挤人的照片，就感到压迫感十足，加上如果要和李军一起回，她内心还是挺抗拒的。 “之前那个司机，好歹是部队开车退伍的，技术可靠。现在要是换人的话，谁知道开车技术怎么样。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年过年我们回家的路上，还看到有辆班车翻下山崖了嘛，看着就瘆人。”李兰讲得并非无道理。 李小禾想起来，去年确实在路上看到车祸的发生，那个时候车上的她们远远地看到前面围了一堆人，好奇的司机干脆停下车，带头下车去围观呢。 李小禾现在想想此事，觉得很是无语，没见过这么八卦爱吃瓜司机。 不过那车祸确实惨，整辆车翻下山崖，由于春运时期警力不足，加上走的山路九曲十八弯的，救援队伍迟迟没来，估计有些人会因为搜救不及时，就这样丧失了性命。 那个年代通信不发达，也没监控那种玩意儿，平白无故消失的人不少 李小禾思绪越飘越远，想到了前世生死未卜的姑姑，心下一片茫然。 “你怎么了，在发呆啊？”李兰挥挥手叫醒发怔的李小禾。 “哦，没事，那要不就坐火车回。到时候，我一有空的时候去排队买票。”李小禾决定，也坐火车回家。 “我们都上班，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哦。你要是也坐火车，我和我哥说下，到时候给你也买一张就行，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去，路上还有个照应不是。”李兰爽快的回复道。 “这不方便，我自己去买也行。”李小禾想要拒绝。 “没关系的，我哥他们建筑队放假比我们要早个把月呢，本来他可以提前回的，我爸妈不放心，要求他带着我一起回家的。他大把的时间买票呢，不用客气。”李兰解释道。 “嗯，先谢谢你了。我这边也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搞到票。”李小禾只能先答应下来，想着自己到时候也去排队买到票才好呢。 忘了说了，那个年代买票，是不用身份证的。所以，你排上队了，想买多少张都行，只要你有钱。 所以，很多人可能排了一整夜，到自己时，却被告知票卖完了，十分的崩溃。 当然，那个年代也兴起了很多黄牛党，每年春运都能靠倒卖火车票大赚一笔。 商量好买票这件大事，趁着还有时间，两人又去外面逛了大半天。 那个年代的这条老街，是她们这几年经常光顾的，每次来都是熙熙攘攘挤满了人，热闹非凡。 一年到头都在外打工，自从家里说不需要给他们寄钱，李小禾发的工资都自己攒着，这次回去过年，怎么样都要给家里人买点礼物，表达下自己的心意才行。 送衣服鞋子当然是最实用的，一是广东这边的服装业发达，衣服款式与老家相比，时髦多样又实惠；二是按照过年的风俗，大人小孩有条件都得置办新衣服穿着过年。 街上卖衣服和卖小吃的店是最多的，很多老板嫌店里位置不够，还会顺带在店外空道上摆上摊，然后卖力吆喝着路过的人“选一选，看一看”。 李小禾打算给妈妈和两个弟弟各置办一套衣服和一双鞋子，但是又发愁这么多东西，自己不好带回去。 想到两个弟弟现在正在长身体，买的衣服鞋可能不合身，最后李小禾决定只给妈妈买一身衣物，弟弟的，等她回家给钱让他们自己去街上买。 而这边，李兰给她爸妈衣服鞋子都买上了，大包小包拎着，她还给她哥李军买了双价格不菲的波鞋，是当年最流行、最受年轻人追求的那一款。 东西太多，李小禾还得帮她拿着，心里不禁感叹，李兰可真舍得给她哥花钱，一双鞋得抵她小半个月工资了。 该说不说，虽然他哥哥李军跋扈嚣张，爱仗势欺人，但是对自己唯一的妹妹还是挺疼爱的。当然，李兰对她哥也很好，兄妹俩的感情从小就不错。 第32章 买票 和李兰逛完街分开后，李小禾自己回到宿舍。 “回来了。”舍友王琪比她先回来，这时正躺床上看书，看见她进来，懒声打了个招呼。 “嗯。看到有现炒的瓜子卖，买了点，要不要尝尝？”李小禾把东西拿出来整理，客气道。 “现炒的？那可新鲜。”王琪放下书，坐了起来，过来拿瓜子嗑起来。 李小禾见状笑了下，转身去翻日历。 “今年过年挺早啊，过完元旦后二十来天就要过年了。”李小禾嘟囔着。 “可不是，我现在就已经盼着过年回老家了。”王琪向往道。 对于打工人来说，回家过年莫过于是一年中最幸福的时刻了。 李小禾心下一动，问道：“王琪，你过年是怎么回的啊？” “坐火车啊。”王琪理所当然道。 “那个票那么难买，你怎么买的啊？”李小禾好奇地问道。 “嗐，我才吃不了那苦，排整宿的队买票呢，是托老乡买的，到时候给他点辛苦费就行。”王琪回答道。 得，还是找黄牛买的票。 李小禾不是没想过找黄牛买，但是价格高了2-3倍，是真心觉得这钱花的冤枉不值得。 她虽然现在工资高了很多，一个月工资有一千出头，钱基本都攒着不舍得用，也不乱用，是因为有另外的打算。 “你是在发愁买火车票吗？”王琪好奇问道。 “是啊，我准备到时候去排队买票，但是担心买不到。”李小禾为难道。 “实在不行，找你们老大帮忙呗。听说顾经理有同学在铁道部门上班，可以搞到票。”王琪凑过来出主意。 “这，麻烦别人不好。再说，你怎么知道他有关系，别人瞎传的。”李小禾想到这段时间顾经理对自己的疏离态度，觉得为了这种事去找人帮忙会招嫌。 “瞎传的倒不是，是去年有个同事家里老人出事了，他临时又买不到回家的票，急得不行。被顾经理知道后，找关系买的票，所以我们才知道的。不过他那属于帮急，一般人确实不好随便找他。”王琪解释道。 船到桥头自然直，李小禾只能先安慰自己。 到了12月底，基本到了生产的最忙时候了，很多的订单都催着最后一批交货，以便有更多的宽裕时间来安排过年的放假。 生产车间内，几条生产线每天马力全开，流水线的工人每天早晚，犹如没有情感的机器一样，埋头苦干，除了必要的休息时间，其余吃饭、上厕所的时间都有规定。 她们办公室的文员每天拿着单，核对生产的量，也跟着工人一道作息，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李小禾她们已经连续几个星期没有休息了，每天不是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 甚至元旦佳节，她们厂里也都没有放假，所有人如冲刺般，全力以赴赶生产进度。 厂里隔三岔五给大家开动员会，勉励大家好好干，加班费不会少大家的，过年的奖金也不会少。 听到钱，几乎所有人，包括李小禾在内，大家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继续撸起袖子加油干。 好在结果不差，订单圆满完成，公司非常满意，李小禾所在的生产部门功不可没。 李小禾看到工资条的时候，内心满足感“砰”的一下就涨开了，将近三千块钱啊！ 这是她穿越到这个年代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这么一笔“巨款”，相当于她们老家普通家庭种田一年的收入。 果然，打工改变了人的命运，改变中国普通家庭的命运。 忙完这段时间后，基本所有的厂要差不多准备放假，放员工回家过年了。 李小禾她们厂定的是年前24放假，但是在放假前，厂里竟然还要举办一场年会，而且今年还增加了抽奖的环节，吸引了不少职工的兴趣。 李小禾她们这些文员又从短暂的轻松中抽离，开始忙碌的筹备工作。 所以别说去买票，她自己忙的忘记了买票那回事。 直到这天晚上，保安通知说有人找她。 她抽空跑出去出去一看，原来是李军。她觉得很奇怪，一时间竟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他过来找自己干嘛。 “你找我？”李小禾神色淡淡的。 “喏，给你票。”李军嬉皮笑脸地递出一张票。 之前李兰找他说帮李小禾一起买票时，他还挺开心的；刚给妹妹送完票，李兰因为加班，只好托他过来送票，他更开心了。 总算不枉他这些天，天天早晚去排队，现场每天都是“人龙”一眼望不到头，而且为了防止被插队，还得和别人紧紧挤着，挤得脾气火爆的他都快和几个人干架了。 李小禾没想到他不声不响帮自己把票给买了，帮自己解决了个那么大的难题。 “拿着呀。”李军递过来的手一直没有回去，催李小禾赶紧接。 “辛苦你了，多少钱啊，我给钱你。”李小禾声音和缓道。 “慌什么，不着急的。” “我身上带了钱，有就现在给你了，别到时候忘记了。” 在李小禾的坚持下，她把票钱给了李军并再次表达了感谢。 转身回去的路上，正巧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原来是顾经理。 “那人是谁？你男朋友？”看样子顾经理是特意在等她，关切问道。 “哦，老乡，帮我买了票特意给我送过的。”李小禾赶紧解释。 “嗯，现在票可不好买，你老乡有心了。” 李小禾感觉他的话，有点别的意味，但又不能确定。 两人并排走着，一时无语。 “对了，听说顾经理你有同学在铁路上，可以帮买票。你应该不用担心买票的问题？”李小禾打破沉默，没话找话说。 “确实有认识的人在那工作，但是可帮不了买票。”顾经理笑了下。 “我听说你之前不是帮买不到票的同事找这个关系买到了票吗？”李小禾怀疑自己之前听说的顾经理买票的事，估计又是个谣传。 “这个事确实有，是找关系才帮他买到了票。”顾经理讲到这，停顿了下。 “那你还说帮买不了？！”李小禾娇嗔道，感觉对方在故意逗她。 “我找了关系，找的是黄牛啊。”顾经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扑哧。”李小禾笑了出来。 看不出来，平时严肃的顾经理，开起玩笑来这么的黑色幽默。 第33章 礼物 “不过你怎么会去买黄牛票啊？买了还不告诉他。”李小禾还真挺好奇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时候，那位同事他爸爸生了重病，着急回家，买不到票来找我帮忙。问我有没有办法搞到票，我想着是人都有困难的时候，所以就答应了下来。”顾经理说道。 “所以，是不是你找了你同学，他没答应帮忙？”李小禾忍不住抢话道。 “没，我都没找我同学，因为我知道他们也不能走关系搞票，再加上，我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去为难别人。所以，我直接买的黄牛票给同事。”顾经理解释。 “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你买的是黄牛票，要说自己是托熟人买的？”李小禾还是不解。 “票要的急，当时找黄牛，是加了100块钱才搞到票的，要是说给同事听，平白给他增加思想负担，当时他家里应该正急等钱用。” 李小禾没想到这件事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也没想到顾经理还有这么细致周到的一面。别说，他人还挺好心的。 “你可真是个好心人，那这事后来这个同事知道吗？”李小禾心里想着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他不知道，我今天只讲给你一个人听，记得保密，要是泄露了的话，那就是你说出去的。”顾经理听到李小禾的夸赞，还挺受用的，心情很好的和她开起了玩笑。 李小禾不知道今晚的顾经理是着了啥魔了，居然接连和自己开了几次玩笑，对自己态度也变得亲近温和很多，不似以往那副很有距离感的样子。 “为什么不说呢？你不怕大家都以为你有关系，买不到票的人都来找你帮忙吗？到时候，你不又得去买黄牛票了？你有多少个100块钱去填呀？”李小禾也以玩笑的语气问了出来。 “这个世上，能用钱解决的事，都是小事。钱背后的情债，才是怎样还都还不清的。”顾经理的语气听着有点沉重，他抬头望了眼夜空，轻叹了口气。 李小禾感受到了他变低沉的情绪，不知道该怎样接话。 一时间，两人又陷入到短暂的沉默。 “你” “你” 看来两人都想着打破沉默，居然很有默契的异口同声。 “想说什么？你先说？”顾经理绅士道。 “没什么，只是想问你，过年回家吗？又是买的黄牛票吗？”李小禾坏笑道。 这惹得顾经理也笑起来了，气氛重新变得轻松。 “回家过年啊，不过没买黄牛票，买的是飞机票。”顾经理扬扬眉。 好，那个年代的机票死贵，一般人可坐不起，高收入群体果然舍得花钱，李小禾咋舌。 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李小禾回想起今晚与顾经理的聊天，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两人居然这么融洽地聊了这么久。 更想不到的是，帮同事买票那件事的秘密，他谁都没告诉，居然主动只告诉了自己。 李小禾心想，看来之前因为曾主管那件事给两人造成的隔阂，已经在慢慢抚平了。 年会就是在厂里的礼堂举办的，之前李小禾她们加班加点就是在忙这件事的。 别说，还得感谢前世的李小禾的策划工作经历，瞧这会场给布置的不错，有模有样的。 过来参会的厂里领导看着也很满意，听着介绍，不时地点头。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也许是因为很快能回家的原因，今晚参加年会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开心的笑容。 除了领导讲话环节，还有些员工自发准备的节目表演（当然是有奖励的。），现场氛围热潮一波接着一波，还真挺有过年的喜庆热闹感觉了。 等到最后抽奖环节，更加是把气氛直接拉到最高潮。 毕竟，一等奖可是个1000块钱的大红包啊！ 李小禾的中奖运一如既往的不怎么好，她只中了2个小奖，拿到了2个小礼品。 不过重在参与，没中大奖，李小禾也没觉得很失落。 今年，她已经够幸运了，调到了更好的岗位，升职加薪了；自学考试也过了，学业有成。 她感到很满足，凡事慢慢来。不能一下把所有的好运气都用完不是。 等到今天的年会开完，厂里就正式放假，大家就可以放假回家过年了。 等到年会结束时，大家纷纷散去，顾经理喊住了李小禾。 “怎么了？”两人走到旁边不那么嘈杂的另一处过道，李小禾奇怪问道。 “这个给你。”顾经理递过来一个小盒子。 光线昏暗，李小禾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本能地接了过来。 “这是什么啊？”李小禾说着，就想要打开。 “等会儿回去再打开，送你的一个礼物。”顾经理赶紧按住李小禾的手，他的手感略带冰凉，与李小禾细腻暖和的手感正好相反。 自己手被眼前的男人按着，明显能感受对方手的体温。 李小禾呆愣住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顾经理已转身走开了。 回到宿舍的时候，她脑子还是感觉有点晕：好端端的，干嘛要送自己礼物。 担心王琪看到，她钻到床上，拉上床帘，打开了那个盒子： 一条做工很精巧的金项链，拿在手上，挺有质感的。 李小禾情感上就算再迟钝，也该明白，一个男人给女方送贵重首饰是代表什么了。 一时间，她的心情非常的纠结矛盾，有收到贵重礼物的无所适从，又纠结对方的已婚身份，这份礼物无疑给自己造成了很大的思想干扰，但同时，心底又涌出一丝被人追求的暗自欢喜。 思考了会儿，李小禾决意归还它。 王琪正在卖力打包着行李，无暇顾及她，也根本没发现，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李小禾的心情好似坐了一回过山车。 明天就正式放假了，尽管今天很晚了，厂里还是有很多员工已经迫不及待地提着行李前往火车站了。 李小禾和王琪都是明天上午的票。 经过今晚，她们将要短暂分别，各自回老家过年，迎来打工人一年中最期待的日子了！ 第34章 火车 李小禾站在火车站广场，此刻才深刻体会到人山人海这一词的具象化，一整个震惊到了。 90年代的挤火车画面，不是她之前查阅资料的那些古早照片，而是她此刻正在经历的现实。 人潮耸动，抬眼望去全都是提着、背着行囊的打工人群，售票处还在人挤人的排长龙买票，有些人成群，找了块空地，把行李一堆，人随意躺坐在地上，甚至还看得到直接裹着铺盖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旅客。 “快走啊，别愣着了。”直到身旁有人在催促，她才回过神来。 李小禾这次回家，同伴的除了有李兰、李军两兄妹，还有几个李军带来的老乡。 开始想着，路上多有几个伴也挺好的，起码可以互相照应着。 毕竟当时火车站的治安环境可是又乱又差，行李被偷、钱财被抢、被敲诈勒索，这些现在听来匪夷所思的现象，在当时却很常见。 只是，说是老乡，怎么见他们几个都没个笑脸，板着个脸好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一样。 “等会儿我们进站的时候要跟紧了，别让人插队了，到时候走散了，找人就麻烦了。”李军过来叮嘱李兰和李小禾，然后帮李兰再分担了些行李。 李小禾本着一切从简的理念，除了自己换洗衣服和买给家人的东西外，其余能不带着尽量不带。 此刻，她斜挎着一个小包，然后再手拎着一个大的行李包，就是她的全部行李。 然后把之前准备好的足够用的钱，化成零钱，分散放衣兜、包包等不同地方，方便取用。 这一做法，还是受她之前看到过的一则新闻的启发：一大学教授趁找零钱的工夫，上万元的行李在火车站转眼功夫就被偷走了。 存折和准备退还顾经理的那条项链等贵重物品，早被她细心的藏在了宿舍的隐秘地方，根本就没敢带在身上。 进站开始人挤人，等到上车时，还是人挤人，行李挤着行李 李小禾觉得自己好像经历很久的窒息，终于感觉能缓上口气了。 但没想到接下来还有挑战。 李小禾和李兰面对面各自挑了个窗户边的座位坐下，另外几个老乡分别坐在她们的旁边，李军坐在李兰这排的最外边的位置。 刚刚坐稳当了，还没来得及好好喘口气。 这时一个包扔了进来，然后一个精瘦的男人扒拉着窗户就这样爬了进来。 这一幕，简直把她俩给看呆了。 没想到，男人爬进来了，居然又转身往窗户外伸出了手。 这时候，她俩好奇的一探头，发现有个女人扯着这男人手，正费力地往火车窗户内扒。 可能是没经验，女人一直上不来，两条腿在那乱蹬。 后面等的着急的人，抬着她腿往里一送，加上男人用力一扯，女人终于被人抬送进了火车了。 后续，还有人喊叫着准备爬窗户。 李军忍不了了，直接冲过去把一个快爬上来人给掀了下去。然后，干脆利落地关了窗户。 这下，李小禾她们这边座位总算清净了。 爬进来的一男一女也不准备往别处走了，带着讨好的笑，希望能留在这里挤一下。 出门在外，谁都不容易。 “大家挤挤一起坐。”李小禾开口。 本来想要发作赶人的李军见状，也就不说什么了。 其余人都没什么意见，李小禾和李兰都再往里挪挪，希望空出更多的地方给他俩。 “谢谢，谢谢啊”男人和女人看着三十多的年龄了，应该是对夫妻。这时他俩嘴里不断说着感谢的话，然后小心翼翼地挤坐着。 “呜~”火车震了下，车准备开动了。 李小禾望着这满满当当的车厢，连过道都挤满了人和包囊行李，心里感叹着这个年代的出行，是真不方便啊。 可尽管条件艰苦，但是这个年代人的精气神很足，大家一上车就有说有笑的。 一时间，车厢内各种声音交织着，嘈杂声起。 除了李小禾她们这里。 这次一同回去的老乡有三个，两男一女。从开始见面，李小禾就见他们一张霜打的脸，连话也不多讲一句。 现在也是这样，他们三个就这样坐着，沉默。 李小禾正对着李兰，对着她挑了挑眉，无声暗示道：这几人怎么回事啊？ 李兰对着她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啊。 好不容易，车走到半道了。 这时恰好到了饭点，很多人都饿了，都拿出了自己准备的干粮和水。 “哥，小禾，你们饿不饿，吃点东西。”看着那三个老乡自顾自吃上了，李兰把自己带的吃食掏了出来。 李小禾也拿出自己准备的零食，三人吃了起来。 那对夫妻也在吃着他们寒酸的中饭，馒头就开水。 见状，李兰、李小禾拿了些她们的零食硬塞给他们，这又惹得他们连连道谢。 李小禾无所谓，火车太拥挤，上厕所不方便，正好她不怎么敢多吃喝。 吃完喝完就犯困了，在绿皮火车有节奏的震动行走过程中，大家都摇摇晃晃打起了瞌睡。 也是，今天可是起了个大早赶路，然后打仗般挤上了车，不困不累才怪呢。 睡觉时的时间过得格外快，等她们一觉醒来时，就发现火车已经行驶出了广东了。 回家的路程，越来越短了。 “到时候我们下火车，应该还可以赶得上去镇上的最后一趟班车的。”李军对着她们说道。 “到站应该要六点钟了，天都黑了，还有车吗？”李兰问。 “现在春运期间，车的趟次特意增加了，再晚点估计都还有车，他们放着赚钱生意不做，傻吗？”李军一副很懂的神态。 “对了，老乡，你们也和我们一起坐班车回镇上吗？”李小禾主动搭话坐她身旁的姑娘。 “嗯。”女孩二十出头的年纪，不多说话，只是轻声回了句。 另外两个男人，还是不出声。 要不是李小禾之前听到他俩和女孩讲过话，她都要怀疑他俩是哑巴了。 “xxx县，这里坐车！” “xxx镇，坐不坐车？” 果然，一下火车出站，就看到很多人在出口处拉客。 第35章 报复 春节时候的生意就是好。 没多久，李小禾他们坐得那趟回家的班车就拉满了客，载的满满当当的往家的方向赶。 当然，那三个一起坐火车的老乡也在，他们坐在车子的前排靠车门座位。 回家的路程不算长，但不知道是因为司机开得快的原因，还是和之前漫长的火车路程有了对比。 怎么感觉，家，就要到了呢。 车转个弯，就抵达他们镇上了。 车上的人声立马密集起来，车都还在行走呢，就有人兴奋的站起身来张望，有的甚至已经把手伸向了上方行李架上自己的行囊了。 “慌什么！坐好，车停稳了再拿东西！”卖票大哥喝声制止道，他长得一脸横肉，加上讲话声量，还是挺能震住人的。 车子慢慢滑行终于停下了，车上的人拿着东西鱼贯而出。 李小禾和李兰他们三人坐在后面，只能等着别人先下完。 终于，轮到他们了。 李小禾拎着自己的东西先下车，接着是李兰。然后，她们转身等提拿着大部分行李的李军下车。 李军脚刚一落地，立马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按住了肩膀。 “欸，欸，干嘛，干嘛。”李军慌声道。 “你们干嘛啊？” “这是怎么了？” 李兰和李小禾也慌了，难道到家了，还有人敲诈不成？ “好小子，你说干嘛？”架着李军的男人恶狠狠说道。 “哎，你们不是和我们一起坐火车回来的老乡吗？”李小禾认出了他俩。 再一看，和他们同行的那个女孩，正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行李包裹堆放在她脚边。 “你们干什么？把我哥放开，有什么事好好说！”李兰看着她哥被人架着，十分心疼，上前去扯那两个男人。 “滚开你！你问问你哥干了什么好事？他说给我们买票，整整多收了我们500块钱！” 李小禾算是明白了，原来这几个李军喊来的老乡是买了李军的黄牛票啊。 估计是买不到票，不得不买了李军的高价票，一直不甘心呢。怪不得这一路上没个好脸色，原来是憋着等在这报复呢。 “你们冷静点，过年票不好买，他也是辛苦排队买得，多少是应该收些费用的。要是你们觉得收的钱多了的话，好好和他说下，别伤了和气！”李小禾试着和他们讲道理。 想着这几个人应该是觉得自己被敲狠了，所以才出此下策。 “好啊，那把那500块钱退给我们，就当没事发生了。”那两个男人还是死命架着李军。 “嫌贵不想买当时可以不买啊，我逼你们了吗？现在想白嫖，你们想得倒是美！”李军虽然人被架着，但是表现得一点不怂，在那恶声喊着。 “听过黄家村人吗？信不信我现在让我小妹去喊一帮人过来，打你个半死，看谁想得美！”男人威胁道。 李小禾她们都知道黄家村，这是个临街的村子，也是整个镇上最大的一个村。 由于地理位置原因，加上民风团结彪悍，这个村的人从来喜欢欺负外村人。比如之前摆摊卖菜的时候，李小禾就经常见他们村上的一些小混混，整天在街上瞎溜达，强拿强要的令人生厌生畏。 李军估计自己也没料到，这次惹到了黄家村的人，真是踢铁板上了。 而男人口中说的小妹，估计就是不远处的那个女孩了。还别说，只等男人一声令下，她真能回去喊一帮人过来，绝对会把李军这厮打成猪头。 李小禾心里是想着李军能退回他们钱，息事宁人早点回家，就当吃个亏算了。 可是，李军哪是个能吃亏的主儿。 “行，算我倒霉了。把我放开，我把钱退给你们。”李军看似服软了。 男人松开了架着他的手，眼一瞬不眨的盯着，生怕他搞鬼。 “钱，我记得是放这个包里的夹层了。”李军把东西放下，拿起他口中的小包，男人的眼神和注意力也转移到装着他们血汗钱的小包上。 李军翻着翻着，突然把包往他们俩身上一丢，然后撒丫子跑了！ “欸，别跑，你在这守着，我去追。”那俩男人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人守着，一个追了出去。 “天杀的！”李小禾心内哭喊，撕了李军的心都有了。 他倒是跑了，留下她和李兰在这，别人肯定不会放过她们的，看来一时半会儿，她别想回家了。 也许是怕她们也跑，不远处守行李的女孩连东西也不管了，过来帮她哥守住她们。 过了会儿，追出去的那个男的气喘吁吁跑了回来。 “没抓到吗？”另一个男人问道。“包也都翻了，一个子都没有，估计钱都被那小子带身上了。”问完，又补充道。 “妈的，那兔崽子跑的贼快，可恨让他给溜了。”男人恨恨喊道。 “啪！”喊完还是不解气，他直接给了李兰一耳光。 挨打的李兰和看着李兰挨打的李小禾都懵了。 男人又扬起手，作势想要打李小禾。 李小禾害怕地闭上眼睛。 “哥，算了，她和他们不是一伙的，不要打了。”女孩抓住她哥的手。 这一路上，她冷眼看着，李小禾对李军神色淡淡的，应该只是同行关系，没必要再牵连无辜。 而且，她在车上睡着了，靠着李小禾的肩膀大半天，也没被推开。她直觉，李小禾是个好人。 李小禾猛点头，她确实不是和李军这货一伙的。 “那现在怎么办？”另外一个男人问道。 “搜她身，她是那小子的妹妹，把她的钱全部搜出来还给我们！”说完，手指着李兰。 李兰吓的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发颤，李小禾看着于心不忍。 “大哥，我们真的不知道李军的事。我这身上也没多少钱，这些全部给你了，希望你能消消气！”李小禾掏出身上的钱，然后捅了捅李兰，暗示她赶紧把钱拿出来，别等着真搜她的身。 “这些都给你们！”李兰哆哆嗦嗦的掏出钱，然后递了出去。 “妈的！”男人看着她们递出去的零钱，加起来都不到一百，感觉自己真的是亏大发了。 最后他们把李兰的钱收缴了，没拿李小禾的钱。 毕竟，冤有头债有主，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滚~”拿完了钱，男人挥了挥手。 惊慌未定的李兰被李小禾拉着，两人拿着东西，赶紧滚了。 第36章 年味 两人提着行李，就着夜晚惨淡的月色，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的方向赶。 妈呀，李兰他们是带了多少东西，这么沉！李军跑了倒是轻巧，李小禾帮提着包，手都要断了。 这叫什么事！李小禾心内有点气，想到李军那个冤大头，真是恨不得打他一顿才解气。 但是看着李兰一脸惊魂未定可怜的样子，又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两人走到半道，突然看到前面出现几处散乱晃动的光线离她们越来越近了。 终于，看清楚来人了。 原来是李军和另外几个村子里的青年，正打着手电筒来找她们了。 看来这货还不算完全的良心泯灭，应该是跑回家去找帮手了。 “小兰，你们没事？”李军看到李兰，着急问。 “哥~”李兰喊了一声，声音立马哽咽起来，也说不出其他话了。 “你妹刚被他们打了，钱也被他们缴掉了。”李小禾气极，语气冰冷的替李兰说出实情。 “狗的，敢打我妹。走，我们找他们算账去！”李军说着，就想带着那几个小伙子去找人打架。 “你去哪里找他们？就算你找到了，他们一下可以喊到黄家村半个村的人，你们就这几个人，打得赢吗？”李小禾看不惯他喊打喊杀的装13模样，不客气地发问。 李小禾的话，使得跟过来的几个小伙也犹豫了起来。开始只是听到李军说他被欺负了，喊他们去给他撑场子。 可是现在，听到是要去惹黄家村的人，这可不好惹，他们顿时就不想去趟这摊浑水了，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是啊，哥。我们还是回去，别再去惹麻烦了。”李兰知道她哥哥理亏，想着息事宁人。 “军哥，咱们还是回。今天儿太晚了，下次有机会碰到那几人，我们让他好看。”几个小伙纷纷劝道。 一行人开始打道回府，东西一下有人帮拿了，李小禾觉得轻松了很多。 回到记忆中破旧而熟悉的家，屋子里亮着昏黄的灯光，照亮他们等家人回来的路。 李小禾觉得心里温暖了很多，旅途跋涉的疲劳也消散了不少。 “小禾，回来了。”王桂姑含笑盯着女儿看，眼神舍不得离开。 “姐，你回来了。” “姐，回来了。” 李二根和李小根看着姐姐回来了，也纷纷过来帮她接行李，亲热地打招呼。 “欸，回来了。”李小禾看着年轻版的奶奶，想到自己代替姑姑以这种方式回来与亲人团聚，内心升出一股酸涩，眼眶热热的。 90年代的时候，虽然那时候大家的生活普遍不富裕，但是过年的年味却很浓，尤其是乡村。 前一世的李小禾就经常听到家里大人抱怨，说现在过年，年味一年比一年淡，还是他们小时候过年热闹。 这一次，李小禾置身这个年代，亲身感受，果然如此。 那个时候的年，过了腊八就开始忙碌了： 泡腊八蒜，杀猪卖肉、腌晒腊肉腊肠，备好年味；还得打扫房子，擦洗家里桌椅，除去旧尘迎新年。 年二十七八的时候，正是大家赶着置办年货的最后一个高峰准备期。 王桂姑也在家杀鸡宰鸭，准备着过年吃。 过年前，李小禾给家里打了八百块钱，当作过年的费用，可是王桂姑就是攒手里舍不得花。 李二根和李小根的过年新衣服也没买，李小禾看不过去，拿了钱过来，喊上他们上街去置办新衣，再看着买点年货。 “再怎么样，过年还是要穿上套新衣服的，新年新气象。再说，看着也喜庆热闹，又不是缺这几个钱。”走在路上，李小禾对着他俩感叹道。 两个弟弟尽管都已成年了，但是这辈子还没离开过自己小山村，心智见识还跟小孩似的，听着姐姐讲话一套一套的，心里不免有点崇拜羡慕。 看来，去外面打工真的很长本事啊。 一年不见，他们只觉得这个姐姐又变得漂亮了很多，穿衣打扮按当时的话来讲，就是很洋气。 讲话也是，经常蹦出些些很有文化的词语，让人听着感觉很高级。 这应该就是一种长久环境下浸染的气质，只是他们无法用贫乏的词语准确给予描述。 不仅如此，他们看到李小禾花钱的方式也觉得特别的潇洒。 之前王桂姑也带他们来街上买过衣服，但是因为嫌贵，尽管他俩试穿过后很喜欢，最后却还是不得不放下衣服走人。 但是李小禾却很爽快的给他们买下了喜欢的衣服，还有一些新出的新奇年货和吃食，只要他们多看了两眼，也会毫不犹豫地买下。 很快，他们兄弟俩已经手提肩扛了很多买好的东西，和王桂姑抠搜的消费方式对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不消说，出手阔绰的李小禾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更加高大了。 回去的路上，他们好奇地问李小禾打工的生活，说说笑笑往家赶。 “广东是不是有很多高楼啊？是不是很繁华？”在补习准备中考的李二根很向往地问道。 “我听说，那儿晚上还有灯，一闪一闪的很多个颜色。”李小根年龄小，对他听到的有关广东的传闻表现得很新奇。 哈哈哈 “你说的是霓虹灯。”李小禾笑回道。 “对，就是那什么灯！” 李小禾憋笑，想不到自己爸爸小时候这么单纯啊，真挺可爱的。 “广东现在发展很快，以后肯定会更加繁华的。但是全国的人才都涌到那，竞争也很大，所以还是得要有知识、有文化才能在那混得好、赚得多。”李小禾意有所指，还是想鼓励李二根好好学习，加油考上才行。 “知道。等我考上了，到时候学成毕业了，我要去那赚钱，赚很多的钱！”李二根的言语中，毫不掩饰对金钱的渴望。 对此，其实李小禾心里是有点不安的，担心读书的目的太过功利的话，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对金钱的欲望有时是把双刃剑，可以激发人对进步的追求和潜能，但也可能会伤害到自己和身边的人。 第37章 投资 晚上，李军、李兰家。 桌子上放着一叠钞票，目测有一万多块钱的样子。 他们一家人围坐在桌子前，罗又莲不知道是第几次伸向那些钱，蘸着唾沫在那一遍遍数着。 “好了，妈，别数了，能数出花来吗？”李军抬手制止他妈的数钱动作。 “我数我高兴！这些钱啊，等一过完年，咱们就用它来翻新房子，盖个和李老师他家一样的小平楼。”罗又莲喜笑颜开，仿佛房子已经在她眼前一样。 在当时的农村，一些逐渐富裕起来的人家已经开始建小楼房了，比如李老师家。 李军他们家住的是砖瓦房，早十几二十年前，也是属于家境不错的人家。最次的，就是李小禾她们家这种，住的泥坯房，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配置。 “这些钱，建个新房子应该够了，我准备把旁边的那小块空地也给一起建进去，到时候李军成家娶老婆，也够地方住了。”李兰她爸爸是个精明有算计的庄稼人，现住的房子旁那块地，可不全是自己家的，他想着先给占了再说。 “这次小兰也出力不少，辛苦你了！”李兰这些年打工的钱几乎都给了家里，她父母很满意，难得的对她说出感谢的话。 “哼，我没出钱吗？”李军有点不满哼哼。 这次他光当黄牛搞投机倒把就赚了好几千块钱，一个月几乎都抵别人一年的收入了，他很自豪自己的赚钱能力。 说给家里人听，他爸妈也觉得挺骄傲的，觉得自个家儿子胆儿大、脑子灵活，当然被黄家人按住差点打了的事，他们就忽略不提了。 “你出了，还是出的大头，以后建的这房子不都是你的吗？一句话还要和你妹妹争，真是的。”罗又莲安慰儿子道。 “对了，小禾那死丫头不是和你们一起回的吗？怎么说，你们也照顾了她一路，她怎么就一点感谢都没表示？我昨天还看到她去给李老师家送什么东西了，哼，还知道看人巴结吗？”罗又莲撇嘴道，对李小禾见到她不搭理把她当空气很不爽。 她自己估计是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联合别人打了李二根的，还做梦想让别人登门给感谢。 “妈，你真是的。我们路上算是互相照顾，干什么要别人感谢。”李兰劝道。 “就是，你老说她干嘛？”李军也帮腔道。 “我说不得她吗？我早和你说了，对她死了那份心，你看她仰头走路那傲气样儿，她看得起谁？”罗又莲对李军护着李小禾非常的不满，借机敲打他。 “你妈说得对，别打她主意了。听说她现在工作不错，赚钱也多，穿着打扮哪像个正经过日子的人，你年龄不小了，赶明儿个我们给你在周边寻个老实本分的姑娘，正经成家过日子才是对！”这个事上，李军他爸也赞成他老婆的观点。 “你说这个干嘛”李军要发火了，他最讨厌别人说他配不上李小禾了。 而这边被谈论的主人公，李小禾也正在和自己家人烤火聊天。 破旧屋子空荡荡的，夜晚显得更加的寒凉。 烤火就是地上围上几块砖，然后把劈好的干柴放进里面架起来烧，家人们围坐在火焰旁，取暖聊天。 尽管环境简陋，但是火光照着人的脸庞红彤彤的，从身体到心里都感觉到暖暖的，真可谓是：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李二根说着自己补习半年的学习情况，感觉学起来还是挺吃力的。 “要不给你请老师补习？看你哪门功课比较薄弱？”李小禾问道。 “那不是得花钱？让我说，读书这种事，读的成就读，读不成就别读了。”王桂姑穷了一辈子，舍不得花钱的心态占了上风，哪怕是为了读书花钱，也舍不得。 “读书是种投资，现在舍得投入，以后会有更大的回报的。”李小禾试着扭转她那顽固的旧思想。 “啥叫投资、回报的？”得，看着王桂姑这一脸懵的样子，李小禾知道和她无法交流下去了。 “那你怎么说？”她直接问弟弟李二根。 “我觉得不需要，尽管现在感觉有点吃力，但是我今年再加把劲，应该没多大问题的，我有信心。”李二根自信地说道。 李小禾看到他这样，心中宽慰不少。同时，心中一个念头动了下。 过完年，就到了1993年了，这年的年底，姑姑开始没有了音信。 李小禾总觉得这一年会发生什么事，自己会回到原来生活的那个年代。她手头攒了万把块钱，她一直想着怎样做好安排，确保自己回去后，家人还能过上宽裕的生活，甚至用这笔钱，改变家庭的命运。 “发什么呆呢？”李小禾正在胡思乱想着,被家人喊醒。 “哦。什么？” “在说李军他们家说要盖房的事，他们家准备盖村子里的第二栋小平楼，前两个月就听他妈在村里到处嚷嚷了。” 李小禾看着家徒四壁的房子，其实自己拿钱出来给家里盖房，也不是件难事，这样可以改善家里的居住条件不说，还能让自己家在村子里扬眉吐气一番。 可是，建房，尤其是在老家建房，不保值啊！ 其实之前，李小禾就想了很多发财生钱的主意，那个年代，正是国家改革开放的政策红利期，只要敢想敢干，赚钱就和捡钱一样简单，催生了很多人的成功。 李小禾首先想到的，就是在那个年代买股票。 她之前工作的时候，就听一些同事大姐说，她们早期买了股票，如今资产翻了很多倍了。 比如中字头的股票，在当时是可以闭眼入的，稳赚不赔。 可是，她自己从来没有炒过股，完全是门外汉。 加上92年的股灾事件刚过，想想300 个发售站点就聚集了超过 120 万人，那个画面真是难以想象。 她不确定自己能够抢的赢别人。 而且，用谁的身份证去开户比较好呢？王桂姑对投资一窍不通，李小根还像个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李二根倒是个好的选择，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有意外发生 李小禾又陷入到沉思中了。 第38章 挖宝 这一年的过年居然飘起了雪花，年味一下变得更加浓烈了。 按现在的说法，就是氛围感拉得满满的。 半天不到，树杈上，屋顶瓦片上、村子的后山，裹上了一层银霜般。 “呵，瑞雪兆丰年！”这地冬天不常下雪，好容易下一场，村里的大人小孩都表现得很兴奋。 对于种田的农民来讲，更喜欢冬天下雪，这意味大部分的害虫被冻死，来年大概率会有个好收成！ 但雪景好看，雪化的时候，路也变泥泞了，过年就不好走亲戚拜年了。 尽管天寒地冻的，但是大家拜年的热情一点都没有降温。 李小禾她们家过年走亲戚，走得主要是外婆家那边的亲戚，几个舅舅、姨妈家轮流着拜完年。 到了初六，就轮到自己家招待客人了。 由于听说李小禾在外打工混得不错，今年她们家来的客人都比往年要多些。 王桂姑今年脸上的笑容，明显要比往年要来得多，看来是个人都多少会有点虚荣心。 总是需要从别人的认可中，来获取自己的存在感及价值。 亲戚家的小孩热情地拉着李小禾问东问西，最要紧地，就是问过完年可以不可以介绍她们也去进厂打工。 李小禾和这些亲戚不熟悉，一律平淡回复“到时候再说，有机会一定给介绍”。 这天招待完亲戚，对李小禾她们家来说，亲戚就都走遍了，年也算过完了。 别人家的年，也在陆续结束，有些吃苦勤快的，就已经开始下地干活了。 正月十二日，一长串爆竹声响起。 原来是李兰她们家动土旁边那块空地准备盖房了。 她们家的本家、亲戚的劳动力都带着锄头等工具，到她家帮忙给挖地基土。 虽然说人多力量大，但是只靠锄头挖，毕竟效率还是低。挖了两天了，还是没挖完。 李小禾前世见过用挖土机施工，就这个面积的地基，机械操作，一个多小时就能搞定，可不是像现在这样，两三天都还搞不定。 所以，那个年代建房子，真的是件挺费劲的事。 挖到第二天了，突然传来个惊人的消息。 原来，李军一锄头下去，哐当一声巨响，砸碎了个坛子，凑近一看，好多块银元！ 好家伙，大家伙看得眼睛都直了。 还是李军反应快，脱了衣服，就把银元往里扒拉完，连带坛子一个不留的装好，一溜烟跑回了家去。 好一会儿，大家才反应过来。 “这得有好几十个银元。” “这家伙，还能挖出个宝来！” 这下，所有人都不干活了，都在讨论刚刚发生的事。 很快，李军家挖到宝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小村子。 李小禾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一时间心里也有点不痛快：老天没长眼吗？居然让这样的人挖到这样一笔意外之财！ 银元在当时那个年代，也许不算特别值钱。但是，往后几十年，它的价值一定是不断水涨船高的。 过去一两天了，村子里还有人在讨论此事，讨论来讨论去，画风有点不对了。 有人提出，这挖到坛子的空地，好像不是他家的，而是村子里的地？若真是这样的话，这挖出来的东西得归集体才对啊！ 可惜这个说法刚被人提出，就被李军他妈给无差别、没点名的破口大骂了一通：村里想抢她家的宝贝，除非从她身上踏过去！ 谁也不敢去惹这个泼辣货，此事没人敢提了。 还有人提出，为什么那个地方能挖到宝贝呢？据村子里上了年纪的老人回忆道，原来这一片地儿，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大地主家的祖宅，解放后举家搬离了。 当时走的匆忙，很多东西带不走，估计就给就地埋了。 有一就有二，估计其他地方还有埋宝贝，毕竟地主家的祖宅很大，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村的范围。 消息添油加醋的传开，村子里的人面色各异，但是心内俱动起了小心思。 很快，几乎挨家挨户都开始屋内屋外的挖了开来。 李小禾觉得他们简直是疯了，一锄头下去，就能挖出宝贝？那什么都不用干了！ 可等她回到家，她一下被雷到了： 李二根和李小根两兄弟，也正拿着锄头，在屋子旁的空地挖呢！ “你们在干什么？”李小禾无语问道。 其实都不需要问，事情这不是明摆着嘛。 “挖古董！”两人忙着挖挖挖，抽空回道。 “好了，别挖了，古董哪有那么好挖的？！” “姐，你别管了！” 这两兄弟还在那哼哧哼哧的挖着，不止他们，几乎整个村子都沉浸在这种疯狂中。 可惜，再没听到人挖到宝的消息。 “你们还干不干其他正事了，整天挖挖，挖出什么来没？”李小禾实在忍不住了，对着两个弟弟数落起来了。 “是啊，别挖了，我们屋子内有宝就奇怪了，挖错地方了。”王桂姑也在那帮腔。 “唉，真是的”实在是挖不出什么，这两人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了工具，表情有点闷闷不乐。 到了晚上，这两家伙还是情绪不高的样子。 “你们几个，过来！”王桂姑招招手，让这几个孩子过来。 “怎么了？” “喊我们干嘛” “给你们看！”王桂姑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个布包，捧着给他们几个看。 “欸，这是？”惊喜的声音响起。 原来是一对手镯，上面雕刻着纹饰，花纹里有厚重的土垢，质感有点像是金饰，但是整体看着很陈旧的样子。 “这是金手镯吗？哪来的？”李小禾轻声问道。 三个孩子紧紧盯着王桂姑。 “不知道是金的还是铜的，几个月前，我在山上的菜园里挖地的时候挖到的。” “当时正好旁边没人，我捡了就拿回家了。也不好拿给别人去辨认，到时候又起风言风语。” 李小禾庆幸，还好当时捡到的时候没有声张出来，也没好奇地拿出去检验，不然一定惹人眼红，又得是一场是非了。 这手镯纹饰看着挺精致的，应该不至于是铜的，大概率是对金手镯，说不定还真的是个古董呢。 第39章 熟人 怪不得王桂姑看着两个儿子在屋子里乱挖的时候，会泼冷水说，挖错地方了。 原来，她早就挖到一对宝贝了。 “好了，你们两个今后不要再胡闹了，整天想着不劳而获发财，抓紧收心，该读书的好好读书，干活的好好干活。”王桂姑意有所指，教育着两个儿子。 说着，她像没事人一样，用布包重新包好东西，小心的放置到柜子内然后锁好。 李小禾默默看着，王桂姑的这份低调冷静，令她有点刮目相看了。 这些天，村上打工的人潮开始陆陆续续踏上了返程，包括李小禾。 临行出发的前一晚。 “这一走又得是一年到头，过年才能回了！”王桂姑叹息。 她整个晚上都在帮女儿收拾东西，嘴里唠叨着“看看有什么忘带了，吗？”、“出门要小心照顾自己。”这些话语。 李小禾想到多年前的姑姑，是不是每次出门打工时，也是这样，只是不知道当时的她，内心在想什么。 而李小禾此刻，情绪却有着浓重的不安：因为自己的姑姑，就是这一年，没回来过年；此后，再也没回来了。 她不知道今年自己会经历什么，是否还能回来？一切都是未知。 不同于返乡回家过年的客流集中，返城打工的人流是陆陆续续的分散。加上李小禾特意休了几天年假，所以她这次独自一人踏上了去广东的路程。 坐在火车上，乘客尽管还是多，但是没上一次那样人潮拥挤了。 世界还真是小，李小禾没想到，还能遇见熟人。 之前和她们挤座位的那对夫妻，居然这次坐在了她对面。 “哎呀，是你呀！”那女的看到李小禾，惊讶的喊叫了声，估计她也觉得太巧了。 “是啊，你们好啊。”李小禾客气的和他们打招呼。 路途无聊，也不像如今坐火车可以刷手机。那个年代的坐车，除了睡觉，就是找人聊天了。 东拉西扯的，李小禾大概也知道了这对夫妻的一些情况了：女的叫阿红，男的大刘，和她同市不同县，也算是老乡了；夫妻两人在深圳是做废品回收的，有空的时候，也会兼着“捡垃圾”。 得知李小禾是厂里的生产文员后，阿红热情的想要互留联系方式，希望后期她们厂里的一些废品回收的机会，可以请李小禾这个老乡留意下。 当然，不会白让人辛苦的，好处绝不会少的。 李小禾看着憨厚长相的夫妻，不禁感叹：做生意的，毕竟还是有着生意人的精明。 李小禾不反感这种精明，成年人世界的关系构造本来就是靠利益纠葛建立起来的。 而且，谁也说不定以后，谁会求到谁。 “对了，你们开张这么晚吗？现在才去广东？”李小禾随意问道。 “哪呀，往年都是初八前就要去的，今年有点事耽搁了，所以就晚了点。” “呵呵，你家也建房子吗？”李小禾笑问道，想到了李兰她家还在盖新房，她哥李军现在还留家里帮忙呢。 “呃，算是”阿红夫妻有点欲言又止道。 “家里其实前两年就已经盖了新房了，只不过今年想要在深圳买地，但是钱之前盖房用得差不多了，今年正想办法凑呢。”阿红压低了声音，凑近了和李小禾说道。 阿红性格比较大大咧咧，有话藏不住，加上她觉得面前那女孩子很面善，所以就有什么讲什么，完全没有顾及交浅言深的禁忌。 果然，就见老公大刘的眼神如刀剐了过来，阿红忙噤声。 李小禾听完，却是暗暗惊奇：想不到在广东收破烂这么赚钱啊！不到两年在老家盖了新房，现在居然还要在深圳买地！ 在深买地，多么具有冒险精神却很有前瞻性的举动啊。 李小禾觉得自己要对眼前这对其貌不扬的夫妻肃然起敬了。 在90年代，如果要说哪个城市的富人最多，那深圳绝对是名列榜首。无数怀揣梦想的人，从全国各地来到这片梦开始的地方，到处都是发家致富的机会，只要抓住一个，就能改变自己乃至整个家族的命运。 后来经过四十多年波澜壮阔的发展，前世的李小禾大学毕业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这里已经成为全国的一线大城市，也是当今世界最年轻、最具活力的国际大都市。 李小禾成了农民工的二代，当牛做马在这座城市忙活，赚钱的速度拍马也赶不上遥遥上涨的房价。 但是眼前这对要在这座城市买地的夫妻，不用说，他们和他们的孩子，却一定能在这里扎下根来，轻松地生活，看着这座城市的“李小禾们”如牛马般忙碌。 李小禾心内一动，有了个想法。 “买地，这是好事啊。我们家里的人老是想着，赚了点钱回老家，但是老家的发展哪里能比得上深圳呢。”李小禾很赞成他们的决定。 无疑，这些话深得大刘的心,他笑道：“我们没想那么多，就是现在住的地方、生意的地方，全是租的，正好身边朋友喊上一起，所以我们有了这个心思。” “这个想法非常好，如果可以证明土地买来是合法合规买的，借钱都要抓住这个机会。”李小禾肯定的说道，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她还补充道，“如果有朋友推荐我这种靠谱的机会，我也会愿意买的。” 阿红听着连连点头，看她老公大刘神情，知道他是不介意自己多嘴了。 三人相谈甚欢，李小禾随意打听了下他们买地的地方。 大刘说了那地。 李小禾心里更称奇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再过几十年后，就在她还在读大学时，那片地方宣布将要建成全市乃至全国都有名的高铁站。 交通规划一出来后，那片地的身价水涨船高，拆迁费都是千万起步，在后来算是个令人称奇的造富神话。 而此事件造成轰动，引来无数世人目光的，拆迁费倒是其次，主要还是因为那片地有个坚持不懈的“钉子户”。 所以，李小禾印象非常深刻。 第40章 创业 下了火车，由于不同路，李小禾和阿红大刘夫妻俩各自分道走了。 “欸，你开始不是怪我和她讲买地的事吗？后面你怎么自己又说那么多？”阿红捅了捅她老公，讲出自己的疑惑。 “你懂啥，这女的一看就有文化、素质高，这件事我其实心里不是完全有底，看她好像也挺感兴趣的样子，我转念一想，干脆多找个靠谱的人把把关，不是件坏事！”大刘耐心解释道。 “哦，我明白了，你想拉她下水。”阿红恍然大悟。 “拉你个头！我是带她发财，出门在外，就得靠人带，靠人帮的。”大刘觉得自己这个老婆真是没脑子。 大刘想着，到时候他们还会再见面的，生意人的直觉，告诉他，李小禾对他讲的买地的事情，估计有帮助。 李小禾回到厂里的时候，已经是天快黑的时候了。 厂里已经开工，绝大部分同事都正常上班好几天了，她算是比较晚的了。 回宿舍，王琪还没回来。 收拾好东西后，李小禾第一时间翻出之前顾经理送她的那条项链，准备去找他退回。 车间办公室有几间办公室还亮着灯，一看，顾经理的办公室半敞开门，灯光泄出。 李小禾稳了稳心神，轻轻敲了门。 “请进。”平稳的男声响起。 李小禾进门打了声招呼，顾经理正忙着，抬起头来看到来人，眼神一亮。 也许是休假没上班得到滋养的原因，也许是近半个月未见面的原因，顾经理感觉面前的李小禾整个人变得更加的漂亮，有神采了。 “你回来了！” 李小禾也打量了下顾经理，感觉他气色不算很好，不像回家过了个年，吃好喝好脸色红润的样子。 “嗯，今天刚回，过来给你拜个晚年了。”李小禾回道。 “好，好。来，这给你。”顾经理看着开心的样子，抽出一个新年利是，递给了她。 广东的利是就是我们所说的红包，金额一般很小，主要是讨个大吉大利，好运连连的好彩头。 李小禾接过了红包，同时把一个首饰盒递了出去，望向顾经理。 顾经理脸色微变：“你这是？” “这是年前你说给我的礼物，我猜是不是不小心拿错了，毕竟太贵重了，我觉得受之有愧，还是当面还给你比较好。”李小禾解释道。 “唉，礼物我还会给错吗？”顾经理苦笑道，随后，继续问道：“你是真不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李小禾沉默，她当然知道什么意思，但是她穿越过来的身份，不知道哪天就会回去，在这样的一个异世界与他人发生情感纠葛，是非常不明智的举动。 她尽管对顾经理有好感，但是还没到要死要活离不开的地步，所以还是到此为止，及时止损比较好。 “小禾，一般男人送女人贵重礼物，是在表达好感，所以”顾经理打破沉默，干脆挑明。 “可是，你不是有家，有老婆孩子吗？”李小禾慌忙打断他的话。 “其实，我和我老婆关系一直不好，前两年就已经在闹离婚了，只是为了孩子，一直拖着。” 李小禾突然觉得自己问错话让他误会了，以为她是介意他已婚的身份。 可事实却是，就算他离婚了是单身，自己也不能接受他和他产生感情的呀。 “额，我刚才的话可能令你误会了，我不是在意你的婚姻状况。是我，我的原因，我家里有给我相亲介绍对象了，所以，我不能”李小禾开始扯谎骗他。 “是去年那个给你送票的男的吗？”顾经理语气有点失落。 “不是他！”李小禾知道他说的是李军，连忙一口否认。 又是沉默了很久。 “行，我知道了。”顾经理低低地叹了口气。 李小禾沉默的把首饰盒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然后准备转身离开。 成年人的暧昧情感，坦然放下不纠缠，就是最好的体面。 李小禾回到宿舍的时候，王琪已经躺下悠闲看着杂志准备休息了。看到她回来，随意的问了句：“这么晚去哪里了？” “去给领导拜年。” “是不是顾经理？欸，你知道吗？他提出离职，快要走了。”王琪来了精神，坐起身子，和八卦道。 “什么？！”李小禾惊讶极了，他刚才都没说。 “哈哈哈，惊奇，我们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据说已经在走流程了。” “是出什么事了吗？好好的为什么要走？” “听有同事说是被其他厂挖走了，还有说，他要和朋友自己去创业了，也没个准话，到底是因为什么，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李小禾没想到，自己刚回来，就听到这样一个令人无比意外的消息。 就在刚刚，她还在忐忑，之后和顾经理的相处会不会变得尴尬呢。这样一来，担心的问题就不存在了。 不知道为什么，李小禾的心有点空空的。 正常上班了几天，李小禾一直想要找机会，希望能和顾经理单独聊聊，毕竟分别在即，表达下感谢也好。 她没忘记，顾经理之前帮过她好几次，算是她职场的贵人。 可惜，一直未能如愿。 直到这天，顾经理主动找到了她，并且开门见山的表达了“挖墙脚”的意图。 原来他真的是如传言那样，准备和朋友出去创业单干。 创业初期，除了缺钱，也缺人，所以他们就想着挖点能干靠谱的人员，为自己所用。 李小禾一时反应不过来，她目前还没想过换工作呢。而且，就算要换，换到新创业公司，风险也比较大。 “额我也不知道，我没想过”李小禾支支吾吾道。 “确实有点突然，你好好考虑考虑。说实话，你在现在厂里干文员工作，实在很浪费，也没什么前途。我看得出来，你很有胆量，口才也很好，其实你最适合的职位是加入初创公司干销售。干得好的话，一个月赚的钱，是可以抵你目前一年的数！”顾经理面色和蔼，认真给她分析着利弊。 第41章 开店 顾经理还讲了很多，按现在的流行说法就是：画饼。 李小禾不得不承认，顾经理很善于说服，自己有一瞬间差点就想要答应下来了。 但残存的理智，克制住了她的冲动，尽管那个年代创业的时机非常好，但是放着自己好好的工作不干，不管不顾就跟着别人去单干，风险还是太大了。 李小禾婉言拒绝了对方的好意，表示自己还想再看看。 最后，顾经理留下了自己的联系地址和方式给她，表示随时欢迎她改主意。 没多久，顾经理就离开了。当然，他还带着了厂里好几个业务和技术骨干一起走了。 这一操作，惹得厂里非常不满与恼火，但又无可奈何。 李小禾还在厂里干着自己那重复蹈矩的文员工作，日子过得充实和平凡，没有什么波澜。 直到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周小美来找她的时候，李小禾楞了好一会儿：怎么回事，她不是嫁人去她老公家乡发展了吗？ 面对李小禾的疑惑，周小美反而显得比较坦然，说自己离婚了，没地方去，想着她算是混得比较好的，准备过来投靠她。 李小禾看着这个老乡，大半年没见了，她瘦了很多，脸上也显得比较憔悴，肉眼可见婚姻的不幸。 李小禾没法，准备带着她先回自己宿舍。 回到宿舍的时候，正好王琪也在，李小禾连忙给互相介绍了下，两人就这样认识了。 接着，李小禾把王琪拉到一边商量，周小美现在生活遇到了难处，能不能让她在她们宿舍暂住几天。 那个年代，人的感情还是比较真挚热情的，对别人背井离乡遇到难处有着很强的共情。 加上之前王琪也有朋友过来找她，然后留宿她们宿舍的先例。所以，她很是痛快的答应帮李小禾的忙。 就这样，周小美偷摸的住了下来。 开始的时候，李小禾还担心王琪会不高兴自己带人进来住，打扰到她了。谁知道，经过几天的接触，她居然和周小美相处的非常好。 她们试着给周小美介绍厂里的工作，可她拒绝了，她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周小美想在厂不远处的步行街租一个店面卖服装，但是一人开店觉得风险有点大，她希望李小禾她们能够入股合作。 这个想法她前两天和王琪透露过，王琪当时就表示很感兴趣。 这天晚上，她们俩又说起这个话题了，而且还在鼓动李小禾加入。 “嗨，货源不用担心呐，这边这么多服装厂，随便去哪进货都行啊。再说了，李兰不也在服装厂上班吗？到时候找找她也行啊。”周小美信心满满的说道。 王琪也点头赞同：“我有个亲戚，他厂里是做外贸产品的。听他说，他们厂里的一些外贸尾单，会便宜出给一些服装店，质量有点瑕疵，但是那款式真是洋气又好看，到时候我找找他。” 李小禾听到王琪的话，心里几乎就可以肯定下来了。尤其是听到她还有外贸尾单这种资源，那绝对是可以赚钱的。 “可是，店面也是个问题啊？”还剩这个最重要的问题，还没着落呢。 “我们明天下班一起去那看看再说呗。” 最终，李小禾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她们三个才二十出头的女生，决定开始了自己的创业第一桶金的尝试。 她们第二天趁着下班，相约着在步行街找店面时，正好遇见一家卖男装的店在转租。 这店看着位置和租金都还好啊，而且陆续还是有客人光顾的，不像是生意不好，开不下去的，三人不解老板为什么要转租出去。 “嗐，我老公调去东莞了，我也跟着一起去那开店，不然我哪舍得转掉这家店啊。虽说赚得不是非常多，但起码每天是有收益的，能赚点小钱。”转租的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少妇，她解释自己店铺转租的原因。 在得知她们三人也准备开服装店时，更是表示的非常热情，还承诺店里现有的服装干脆五折全部打包给她们，懒得再带去新店了。 三人没想到，开店的事情居然这么顺利，简直就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 她们凑一起商量：直接转租服装店，省去了再次装修的钱；而且由于老板是急转，她的货也便宜打包给她们，相当于她们直接就可以接手开业赚钱了。 没有过多的犹豫，三人立马决定凑了钱把店给盘下来。 担心日后会起经济纠纷，她们回去还像模像样的拟了一份合同，确定了三人同等股东的合作关系。 “你手头有钱吗？”李小禾有点担心周小美的经济状况，偷偷的问她。 这段时间来，周小美都没主动说起自己的事情，只是简单一句“离婚了”就概况了自己的状况。 为什么离婚，什么时候离婚的，怎么又跑来深圳这些她绝口不提，她们也不好打探她的隐私。 “放心，我有钱的。”周小美朝她狡黠的眨眨眼。 好，李小禾看不懂她，但知道她是个精明不会吃亏的主，也就放心下来。 周小美不但精明，而且执行力很强。 店铺盘下来的当天，她就拎着行李，买了些生活用品，住进了店里面。第二天，直接开张，卖起了服装。 她性格活泼，喜欢打扮，加上能说会道，招揽生意很有一套。 而王琪这边，也通过亲戚的关系，给店里进了一批物美价廉的外贸尾单服装。 没几天，吸引了不少的回头客，加上老带新，她们店的生意越来越红火。 王琪很惊喜，赶紧联系自己亲戚，赶着又要了一批货。不出意外，很受顾客欢迎。 尤其是休息日，周边厂里的员工都喜欢来这条街上逛街，她们这个小店客流更多。 李小禾不禁感叹，没有网购的年代，开店是真的赚钱啊。 尤其是服装生意，利润几乎都是翻倍的。 等到她们仨月底盘库的时候，惊喜发现，她们不但回本了，还小赚了一笔。 这给她们很大的振奋，这个店就是她们下金蛋的老母鸡。 第42章 大刘 目前的生活状态，李小禾简直是不能再满意了，自己有份不错的工作，和王琪、周小美的服装生意副业也搞得风生水起的，每天都有钱进账。 怪不得人都说，90年代的深圳，到处都是金子，只要你愿意弯腰去捡。 和前世的自己相比，赚钱不要太容易，李小禾喜欢上这里的生活，甚至有点舍不得离开了。 1990年的深圳流行一句话:“来深圳的都是全中国的精英!” 李小禾现在对这句话深有体会，她自己是因为重生，经历过未来的世界，所以现在行事大胆，能寻找机会把握它。 但是像周小美和王琪这种，她们俩完全是天生的具备胆量，在合伙生意中，她们表现得比她更敢想敢干，这点令李小禾十分钦佩。 而她们，只是当时那个年代深圳的能人精英中的一些小人物。 还有后来无数的商业大佬，也基本都是这个时候，在这片土地，开始发家创造商业帝国，财富神话的。 日子平稳过了阵子。 等到做废品回收买卖的大刘联系她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他求她办的事情，有点为难她了。 “我只是生产部的一个小文员，你说的那个报废设备回收的事情，我可能帮不上你了。”李小禾开始以为他找上门，只是想收点工厂内的纸壳、水瓶什么的，她可以试着帮忙去说说。 没想到，大刘心比较大，他看中了利润更高的设备回收。李小禾觉得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了，但是看在老乡的面子上，她还是好声好气和他解释着。 大刘憨厚的面庞带着局促的笑，被拒绝了也不生气：“我知道这个不归你管，就是想麻烦下你，可不可以帮忙介绍下你们厂里管这口子业务的同事。都是老乡，你放心，不会亏待你的。” 大刘还在那讲着好话。 李小禾想到，厂里应该是有涉及一些废品回收方面的业务，但是应该是属于后勤部管理的。 后勤部的同事，她也不是很熟，具体是谁经手，她还真是不清楚。 她就是想牵线搭桥，现在也感觉有点抓瞎了。 “你要不先回去，我先帮你问问，毕竟不同的部门，关系不是很熟。”李小禾不敢包揽这件事，想了想，先用话安抚大刘，希望他能先回去等消息。 大刘之前都是和一些小厂、小作坊合作，流程基本都是简单粗暴的谈好就交易。这个厂规模大了很多，流程确实要正规复杂些，但是他知道，一旦搭上线取得合作，那利润绝对比之前做过的那些小厂要多很多。 所以，他眼下就算心里有很大的失望，但还是按捺住了。 李小禾送他离开，他情绪有点低沉。 走着走着，他突然一拍脑袋，叫了声“哎呀，你看我这脑子！来的时候，还特意说给你带个东西的，差点就忘记了。” 说完，他在他那包里掏了掏，拿出张有点皱巴的公文纸，递给了李小禾。 接过一看，原来是个广告单，背面还有胶水印呢，不知道这人是从哪里给扯下来的。 不过这可不是张普通的商品广告，这是张卖地广告，“为改善本村村民的生活环境和投资环境，鼓励港澳同胞、海外侨胞回归祖国建设，本村东坑西约70亩山地待售，希望引进更多外来资金，共同开发荒地，大力发展经济，造福本村” 李小禾默默看了挺久，旁边的大刘打量着她的神色，知道她是感兴趣了。 “之前在火车上，我老婆说的买地的事，就是这个了。这个广告，还是我过年前去收废品时候看到的，当时看完，我就觉得这事有戏，所以就给撕了回去嘿嘿”说到这，大刘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 李小禾确实挺感兴趣的，但是她没买过地，其中的手续涉及相关政策和法律，她是一窍不通，“看着是挺好的，就是从来没买过啊，这交易合不合法啊，会不会被坑了。” 李小禾犹豫了起来。 “是啊，我们再怎么样，在这里也算外地人。真的说要买地建房，钱收了，也不知道人家认不认，所以其实我也有点没底。”大刘心有同感，戚戚焉。 “我还是很看好这个的前景，就是买卖的手续上，需要留心下，确保手续合法合规应该问题不大的。”李小禾知道那块地日后的价值，而且见证了那个时候拆迁的丰厚补偿，如果交易不被骗，确实是值得入手的。 不怪李小禾多想，拆迁除了造就亿万富翁的神话外，也有很多人被骗买了没有产权的产业在征拆时扯皮不断的例子，只是曝光度没那么大而已。 所以，置办地产，一定要慎重。 “是啊，是啊”大刘赞同，连连点头。 “你知道吗？我这次回家，打听到老家有个人在这边的国土局上班呢，我想着找他打听下内幕，或者请他指点下也是好的。”大刘凑近了些，讲道。 “哦，这倒是个不错的途径啊，出门靠朋友，毕竟还有老乡这份情分在。”李小禾不禁有点佩服眼前这个男人，也许他没读很多书，目前也只是做着废品回收的小生意，但是凭着他的这份到处钻营的精神，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成功的。 “那这样说定了，下回打听到了消息，我再找你通个气，咱们一块买，多个人多个主意。”大刘就这样敲定了下来。 李小禾心里明白，大刘这样说，基本就是在暗示这件事合作的前提，估计还得是自己帮他牵线后勤部管事的同事。 下回他找来，自己提供不了资源给他，估计这块地的消息，他也不会透露半个字给自己了，这也算是变相的一种信息交换。 这个大刘啊。李小禾觉得有些人还真就是天生会做生意。 “好，我等你消息呀。”李小禾答应了下来。 有些话无需讲得太明，两人的合作，就这样默契的成交了。 第43章 生意 李小禾尽管表面上装得很笃定，表现得自己好像能轻易帮到大刘一样，其实心里还真是没有什么底。 得好好想想有什么办法，李小禾满心装着这件事，回到宿舍还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王琪看到她这样，大为奇怪：“怎么了你这是？跟丢了魂似的。” 听到问话，李小禾回过神来，又感觉一阵烦躁，抓了抓头发，“唉，我们厂后勤部你熟不熟啊，有老乡拜托要联系点业务，我这正抓瞎呢，平时和他们都没什么往来。” 看着李小禾这唉声叹气得样子，王琪扑哧一声笑了，“叫你平时都不爱与人交往，现在连找谁都发愁，说说，要联系什么业务，看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李小禾把大刘想回收厂里报废设备的事情和王琪大概讲了下，想听听看她的想法。 王琪来这个厂已经有四五年了，而且她一进来就是做文员，比李小禾要高，厂里的关系也要比她更熟稔些。 王琪沉默了会儿，直接开门见山：“你老乡想要插进来做这个生意，恐怕有难度！” “哦，怎么说？”李小禾追问。 听完王琪的讲述，才知道，原来厂里的垃圾及废物回收，已经有承包给专门的回收公司了。 而这样做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不久前，厂里的清洁大姐们争抢废品吵架甚至引发冲突。 那个时候，厂里的清洁工作也是要靠关系介绍的，所以那些扫地大姐背后都是一些厂领导、干部的亲戚或者熟人。 本来她们都是负责自己的那块卫生领域，搞好卫生的同时，顺便捡拾那片的废品赚点外快。 最初大家各司其职，相安无事。 但区域不同，废品数量也不同。所以，废品捡的少的大姐就把心思打到了别的地方，反正也没明文禁止自己不能利用工作之余去厂区捡垃圾。 废品多的区域的扫地大姐当然不乐意了，开始是几个女人在那吵架，吵着吵着，又各自去喊了老乡来干架，严重影响到厂里的纪律管理。 “所以，厂里面就干脆把垃圾全部包给外面的公司了，谁都别想捡了？”李小禾听到这，感叹道。 呵呵，王琪笑道，“好笑，人外面那个回收公司，经常派人在那转悠盯着呢，现在别说一个瓶子了，就一张纸都不能捡了，这下那些大姐们谁都赚不成了。” 李小禾无语，这可真是两败俱伤第三方得利。 “所以，现在有了外面的公司承包这块业务了，外人是想插也插不进来了吗？”李小禾烦恼起来，这下估计是帮不到大刘了。 “这个也不好说，我们也不知道外面公司承包的业务范围多大，是不是也包含了报废设备的回收，万一没呢。”王琪回道。 “那现在怎么办？还要去打听吗？”李小禾还在纠结。 “去呀，干嘛不去，问问又不犯法。”王琪理所当然说道。 “关键是问谁呢，我和他们都不熟。”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管后勤的老大是老马，我和他基本没说过话。”王琪实话实说。 突然，她好像想起什么，“欸，其实也不一定要找老马的。” “嗯？” “老马他老婆也在那个部门里面上班呢，我倒是和他老婆之前聊过天，混了个脸熟，去找她还差不多。” “那麻烦你帮帮忙呐。” 不得不说，王琪的执行力真不错。 没几天，还真的帮李小禾给去问了，不过还要等回复。 “咱们就这样等着吗？他还有说什么吗？”李小禾问道。 “其他没说，我也是听他老婆转述的。” 这个等回复的含义有点丰富，是不好直接拒绝随便敷衍她们呢，还是暗示她们说找他找对了，这件事有操作空间，对方正等着自己去拜访谈条件呢。 李小禾有点拿不准，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个皮球踢给大刘。 和大刘联系上，李小禾把情况和他说了下，顺便致歉，“实在不好意思，我只能帮到这个份上了。” 大刘倒是表现得不怎么在意，挥了挥，憨厚的笑着，“瞧你这话说的，老乡你肯帮忙，我就非常非常感激了。再说，你也算给我指点了门路，知道进哪个庙拜哪个佛了，剩下的靠我自己跑。” 那就好，李小禾点点了头。 “对了，我上回说的那件事，我这边也有点眉目了。”大刘停顿了下，李小禾明白他是要讲那块地的事情了。 “哦，怎么说？” “我上次回去，就立马托人关系，找咱们那位在国土局上班的老乡吃了顿饭，拜托他帮忙查下，把把关。前两天，他终于回我了，他帮查了这块地的红线图、宗地号和规划图，确定土地是合法的。”说到这个，大刘就开心。 李小禾也被他的情绪带动起来，打趣道，“那你终于可以把心放肚子里了，晚上也能安心睡着了。大刘，准备什么时候买地建房啊？” “嗐，再说。”大刘被打趣的有点不好意思，这段时间，他白天走街串巷做生意，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老在琢磨着这件事，神神叨叨的样子，被老婆阿红鄙视好几次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买，我跟你！”大刘把话题抛给了她。 “我也再说，不知道要准备多少钱呢。”李小禾笑了起来。 “买地基，应该要个十来万，不过可以分两次付清，开始付个2-3万应该也可以。” “这么多啊。”李小禾暗暗心惊，这可是笔不少的钱，她自己手头上的钱，也就够付个首期，后面那些钱，光靠她那工资，再怎么省吃俭用，也要攒到猴年马月去啊。 一条永恒的定律，那就是攒钱的速度，是远远赶不上花钱的速度。 大刘看她沉默下来，知道她是钱上面有点犯难了。 便安慰说，“确实是笔不少的数，光靠自己肯定很吃力，其实可以找家里适当帮忙的。就比如说我，之前在老家建房子，掏光了口袋，就只够打地基的钱，然后把家里亲戚的钱借了个遍，房子盖起来了，钱没两年也都还清了。” “所以人还是要敢借钱，钱能生钱。”大刘下了这样的结论。 第44章 对象 大刘的话，给情绪低沉的李小禾带了些许振奋，真是的，想要赚钱真不能遇到点问题就消极悲观。 所以说，生活中我们遇到的很多人，无形中会给我们上一课，教会些什么东西。 李小禾望着眼前的大刘，他的这种胆量和乐观，就很值得自己学习。 大刘看李小禾盯着他发愣，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看啥呢？你这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李小禾回过神来，“没有什么。”，说完脸转向了一旁。 大刘看着李小禾，突然想起了之前请吃饭的那个在国土局上班的老乡，心思一动，问道：“老乡你现在有对象吗？要不我给你介绍个。” “额没有。”李小禾扶额，果然中国人是不是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喜欢给人做媒。 她前世在公司时，同事大姐们也是喜欢给他们这些新来的年轻人介绍对象，而且质量是良莠不齐还不乏歪瓜裂枣。 几次之后，她对这种介绍对象，是再也提不起什么兴趣的。 可还没等她讲出拒绝的话，大刘就在那滔滔不绝起来了，“哎呀，我早就该想到的，你知道的，也是我们的老乡，就上次我请吃饭的那位在国土局上班的，名字叫什么来着，我还拿了张他名片呢” 大刘还在那抓耳挠腮的想着，李小禾也在想着怎样拒绝他的这番好意。 “哎呀，想起来了，是叫许随！哟，这名字起的文绉绉的，人也是个斯斯文文的小伙子，看着年龄和你也很般配，你们两人真的像是那小说里说的那样，男才女貌啊。” 大刘越讲越兴奋，丝毫没顾上看李小禾一次次准备插话打断他。 李小禾看着他那打了鸡血般的神情，干脆闭了嘴。 “你看这样好？”大刘终于絮叨完了，李小禾早已神游天外，没听到他说什么好。 李小禾敷衍地说道，“行，就这样，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好不容易就打发走了大刘，李小禾回去就开始清点自己的存款。 尽管家里说不需要她寄钱回去，但是想到李二根正在读书用功的关键时期，这两个月她还是往家里寄了一千块的生活费，叮嘱他们吃喝上不要太苛待自己，尤其是要给李二根补充营养。 加上除去不久前和周小美、王琪合伙开服装店的花销，她现在的存款只有两万多块钱。 说到开的服装店，李小禾现在还没和家里讲。她也不是有意隐瞒，主要是受周小美所托。 “我搞不懂，和家里说怎么了？”李小禾想起之前和周小美的谈话。 周小美支支吾吾的，全然没有平时的伶牙俐齿，“欸也不是说要瞒他们，只是我的情况还没和家里讲他们还不知道我离婚呢，要是知道我突然跑这来开店，肯定会起疑心的哎呀，一两句话和你一下讲不清楚，你反正帮我瞒着不讲就行啦。” 李小禾之前一直不想窥探别人的隐私，但是她这样的做法，真的是太有问题了，离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家里人讲的吗。 “行，既然你这样要求了，那我答应你，不往家里说。”李小禾尽管不赞同她的做法，但还是和她保证道。 周小美开心了，拉着李小禾的手，像是教小妹一样，对着她说，“女孩子大了，是没有自己的家的，所以，你也要学会为自己打算，别傻傻的把自己全身心的付出给家里。” 李小禾知道周小美家里的情况，和她一样，是家里的老大，手下也有两个弟弟；但不同的是，周小美的父母相当的重男轻女，之前打工那两年，每次都写信催她寄钱回家，美其名曰担心她乱花钱。 李小禾相信自己的家不一样，家里小孩都是同等被爱的，她很乐意努力工作生活，给家里创造更好的经济条件。 所以，她对周小美这段发自肺腑的话，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这边，李小禾还在对着自己的存款发呆着 而老家这边，李二根正在镇上的中学插班读书，他原先学习的成绩还行，有一定的基础，所以重新捡起来并不是非常费力。 只是学习刻苦的人不在少数，谁都拼命想要抓住这个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而且考试的竞争在那，谁都不能确保结果如何。 其实对于他来讲，之前对于读书执念没有那么大，辍学了就回家种地。如果种地赚不到什么钱，就背个包去外面打工，反正村里的青年不都是这样的吗。 但是经历那次李军他妈妈和周小美他爸两人联手的莫名其妙挨打后，加上姐姐的写信鼓励，他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前途和未来了。 总而言之，他出人头地的渴望日渐变得愈加强烈。 由于家里距离镇上有点远，加上学校的规定，李二根吃住都得在学校。 但是每周六的下午，学校放半天假，学生可以回去家里吃个晚饭，然后准备好必须的生活用品，第二天一大早背米带菜再赶去学校上课。 现在正是农忙时节，往年的这个时候，他正跟着妈妈在田里忙活呢。现如今，就剩下妈妈和弟弟两个人在农忙了，他的心里有点感觉亏欠。 今天正好是周六，下午的时候，他随意收拾了下，就赶着回家去。 有些家境可以的同学，都是骑着自行车往返了，他没这个条件，得靠自己的双脚走回去。 他走得挺急，也挺快的，想早点回，去地里帮忙，都没注意有人喊他。 “欸，我说，你跑那么快干嘛？”一个女生气喘吁吁的拍上他的肩膀，李二根一看，原来是他们班的女同学--林巧。 李二根着急回去，“噢，我着急回家。你有事吗？” 林巧人如其名，是个身材娇小，长相也很小巧的女孩子，扎着马尾辫，年龄大概也就十六七岁，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非得有事才能找你啊，我说，你那么着急回家干嘛啊，你这么大了，难道还想家不成？”面前的女孩嗔怪道。 第45章 纠结 从去年李二根插班到她们班的时候，她就注意到这个长相周正的男生，时不时找机会和他搭话。 李二根脚步不停，边走边说，“家里确实有事，先走了。” 说完，大迈步走开，越走越远。 林巧追赶不上，看他这样不解风情，气得跺脚也没办法。 李二根紧赶着到了家，妈妈和弟弟不在家，猜想他们应该在田里忙。 他放下东西连水都没顾上喝，就赶着去帮忙。 路上正好经过了李军他们家新盖的房子，两层的小平楼整个框架已经起来了，现在正在进行外墙的粉刷工作。 李军搬了个凳子坐在一堆水泥沙旁边，嘴里叼着根不知道哪里摘的草条，吊儿郎当的抖着个腿，摆出副监工的架势。 李军眼尖瞧见了他，开始拖长声调，怪模怪样的和他打招呼，“哟，‘大学生’这是去哪呀，哈哈哈。” 李二根装作看不见，加快脚步准备离开，但被李军给拦住了，“摆个臭架子给谁看，你以为你老几，敢不搭理我？” 打着给家里盖房子帮忙的旗号，李军到现在还没有出去打工，整天和村子里的几个不务正业的青年混在一起，招猫逗狗的惹村里人嫌。 看着李军伸出来的手，李二根毫不客气的推挡了回去，“好狗不挡道。”。 “你骂谁呢？有本事再骂一句。”李军踮脚指上他的鼻子，准备动手。 李二根前几年没变的身高，近一年又蹿了好几厘米，加上营养跟上了，人长壮实了不少，站着比李军快高了个头了。 身量的优势，使得他根本不怵李军，加上之前听姐姐说过他卖黄牛票被黄家村人报复的事，更加鄙夷面前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了。 “谁挡我道，我就骂谁。怎么，你自己承认是狗啊？”李二根用力捏住李军指向他鼻子的手指，要是他再敢动下，他就准备扑上去和他干一架。 李军被捏痛了，挣脱不开，但还是不服，哎呦哎呦的喊着，还在叫嚣着要喊人来打他。 “喊，那我也去喊黄家村的人过来，看谁打得赢了。”李二根放开他手顺便推了他一把，云淡风轻的威胁道。 卖黄牛票被黄家村人威胁报复的事太丢脸，李军连他爸妈都没敢告诉，这小子怎么会知道，肯定是他姐告诉的，李军心里是又气又怒，被人拿捏住了把柄短处的滋味不好受。 “滚你。”李军悻悻的让路。 李二根也不想和这个烂人过多纠缠，没再多话，大步走开了。 当赶到田里的时候，今天的农活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他赶紧脱鞋挽起裤腿下田去帮忙了。 有了他的加入帮忙，活比预计的干得更快，收工更早。 晚上，拉亮电灯，一室温暖，母子三人正围桌吃饭。 由于李小禾打工寄钱回来的原因，这两年，家里的经济条件提升了很多，菜品与前几年相比，也显得丰盛不少。 “你姐前两天写信回来了，问你学习学的怎么样？能考上吗？”王桂姑大字不识几个，基本属于个文盲，她其实对孩子能不能读成书没有很大的执念。相反，她反而觉得读书是一种浪费钱。 但是过年的时候，李小禾天天在她耳边念叨着，家里要有个读书读成的人，到时候能够吃上商品粮，最好能够当上个干部，这样自家就能扬眉吐气，再也不会被人给欺负了。 听多了她的洗脑之后，王桂姑也开始对李二根的学习上点心了，以往给李小禾的回信都是简单说下家里一切都好，要她自己在外面要当心身体之类的话。现在，她也会把李二根的学习情况写给李小禾知道了。 “学就那样学，至于考得上考不上，现在我哪知道啊。”李二根恶狼扑食一样，往嘴里塞着饭菜，没办法，学校食堂油水太少了，年轻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 “你自己学的怎样还能不知道啊！不然这一年的钱就白花了？”王桂姑急了。 “考了再说，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李二根觉得和他妈也说不通一个理，直接用话敷衍她，希望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怎么能没用，那我怎么回你姐姐？就说你自己学的什么样也不知道吗”王桂姑还在絮叨。 旁边的李三根一直在吃饭没说话，他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因为相比于学习，他宁愿累一点在家帮忙种田种地。 他对读书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之前哥哥姐姐们因为家穷辍学，会舍不得而失落。他完全没有这种感受，反而很开心：他终于可以摆脱牢笼般的教室了，不用读书了是对自己的一种解脱。 晚上，他躺床上辗转反侧，晚餐的谈话其实有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和弟弟的胸无大志、得过且过心态不同，李二根对自己的未来还是有想法和憧憬的。 离升学考试只有3个多月了，他的成绩只能算班级靠前，不是数一数二。听老师介绍，他们统计过，中专的考取率只有5左右，就意味着他们初三加补习的一百多名考生中，只有大约7-8个人才能成功考上。 当然，考不上中专，录取上了高中也不错，可以继续学习，过三年再高考，到时候考上大学会更高。 但是性价比不一样！如今这个年代考上中专，不但读书的时候不用花费学费，而且毕业之后，还会国家给分配个稳定的工作。 有时候运气好，可以直接拿到干部待遇，同时户口还可以迁至单位所在的城市，以后升级，加工资，从此摆脱农村的原生家庭身份，实现真正的“跳出农门”。 毫不夸张的说，在当时的社会大环境下，中专可是要比如今的211和985要值钱吃香的多。 李二根清楚自己家的家庭条件，现在都是靠她姐打工赚钱补贴家里，要是他继续读高中，那就得好几年还得靠她了。 姐姐年龄也大了，到时候结婚生孩子的话，还能继续补贴娘家吗？而且，男人的自尊心，也不容许他一直靠女人。 李二根脑海中这样胡思乱想着，夜色渐深，不知不觉中，他进入了梦乡。 第46章 断货 次日，王桂姑一早就起来给他准备带去学校的米和菜。 两个罐头瓶装的满满当当的，一瓶是猪油渣炒晒的梅干菜，加了干辣椒段；一瓶是用姜蒜末豆豉和红辣椒粉蒸的腊鱼，看着非常开胃。 这菜存放一个星期不坏绝对绰绰有余，而且搭配学校食堂寡淡无味的伙食吃，可以更下饭。 李二根还在吃着早饭，看着他妈屋前屋后忙着团团转。 不一会儿，王桂姑从厨房柜子里翻出个袋子，“呐，这几个鸡蛋你拿去学校，家里老母鸡前几天刚下的蛋，你蒸饭的时候放饭盒里，补充点营养。” 以上这种场景，几乎每周都要上演。 李二根面上不显露什么情绪，但其实每次内心都感觉热热胀胀的，这种有家人关心关爱的感觉真的很好。 家人的爱，永远是一个人奋发向上的最大动力。 李二根临走前，想了想，还是和他们说了下自己昨天和李军的那场小冲突。 他担心李军在自己这吃了亏，会找他们的麻烦。尤其是李三根，一直比较怂，被欺负了估计也不敢反抗。 王桂姑自从家里男人不在以后，就活得小心翼翼，最怕的就是自家小孩在外面打架惹事。 这个时候听了李二根的话，皱着眉地拍打了他几下，怪他这么大了还在外面和别人起争执，万一真打起来就麻烦了。 李二根不以为意，“我已经长大了，长得比他高比他壮，真要打，我可不会吃亏。我是担心三根，你自己注意下，别去招惹他，省的他报复你。” 李三根是个老实孩子，听话地点了点头。不用他哥说，他一直都是离李军远远的。 李二根放心了，想了想，还是对他妈妈说道，“我姐问我学习的事情，您不用担心怎么回了，我会自己写信和她说的，放心。” 说完，转身匆忙赶去学校了。 李小禾是几天后接到了李二根的来信，字里行间明显能感觉到他情绪的焦虑，她现在才知道，原来他备考的压力这么大。 两人一南一北，距离着几百公里。 李小禾无法面对面和他谈心沟通，只能写了几页纸的信，安慰着他别想太多，尽自己最大能力去完成眼下的事情，结果听天由命就好。 最重要的，她提到让他别担心钱的问题，感觉这才是他的心结所在。 李小禾只给他写了这一封信，想着给他时间自己去消化人生的挑战。 后续还没有再来得及给他多写几封鼓励信，她这边也遇到麻烦事了。 确切的说，是她们的服装店遇到麻烦事了。 服装店货源出现问题了。 之前店里卖的服装，大部分都是找王琪那个在服装出口厂里上班的亲戚拿外贸尾单的，款式新潮好看，进价又便宜。 这也是她们那个店能赚钱的主要原因，但是现在王琪那个亲戚说不能给她们提供货了，让她们自己做好准备，提早去找好别的货源。 原来王琪那个亲戚就是业内称之的“耗子”，给她们提供的尾单货，根本就不是通过正当途径流出来的。 那些衣服，没按照厂里规定的正当流程和手续流出来，而是被他偷瞒着当布料废品运出来卖给了她们开店。 可以说，之前那些货基本算是他偷出来的。虽然说，他收她们的进价可不是按废品价收的。 当然他们厂里不止他一个人这样做，但是现在厂里发现这个问题的苗头，正准备“严打”呢。 王琪的亲戚听到风声，不敢再干这勾当了，所以通知她们要断货源。 三个女人聚在一起，商量办法。 周小美是三人中，最发愁的一个，她不像其他两人把这个店当副业，这可是她实实在在的主业呀。 她手捧一瓶汽水，没顾上喝，先唉声叹气道，“唉，我可真舍不得啊！你们是不知道，这些外贸尾单货，可是咱们店的王牌，每次客人进门，都不需要我怎么介绍，人家就很快买单了，赚钱可就指着它们了。” 李小禾和王琪虽然说有主业工作，但是这个店现在像是一只暂停下金蛋的金鸡，她们没有了每天额外的收益进账，心里也是着急。 尤其是李小禾，上次收到李二根的信，看他因为担心读高中会多花钱而焦虑，她想要多赚钱的心态变得更急了。 李小禾握了握拳头，“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等下去，要积极行动起来！” “怎么行动？”另外两人望向她，以为她有了什么主意。 “我们找别的货源，而且要多找几家，进货的渠道越多，以后我们受限就越少。” “道理是这样的，但是去哪找呢？”要是这么好找的话，她们就不用这么愁了。 李小禾望向王琪，问她，“你那亲戚有没有别的资源给我们介绍啊？或者他厂里管这事的人是谁，可以帮着引荐下吗” 还没等李小禾讲完，王琪就打断了她，“得，打住打住别想了，他现在惊弓之鸟一样，巴不得和这件事撇得一干二净，怎么还会沾惹说给我们引荐。” “不知道李兰那能不能帮到忙”李小禾想到了在服装厂上班的李兰，自言自语道。 周小美奇怪，关李兰什么事。 也难怪，李兰是她离职后才跳槽去的服装厂，过来投奔李小禾时，只听说李兰不在原先厂内了，她不知道李兰的情况也正常。 但是，她们俩和李兰很久都没联系了，突然找她帮忙感觉很突兀。 王琪也觉得够呛，主要是李兰在里面踩缝纫机做的手艺活，估计难接触到厂里后期管理的人员。 唉，那该找谁呢？几人又是一筹莫展中。 “其实”王琪倒是想到了一个人选。 “嗯？” 王琪想到了之前李小禾和她说过的那个做废品回收的大刘，这人很会钻营，到处去结交朋友。 而且他做回收生意的，说不定也会和服装厂的回收有业务往来，找他问问，可能会有惊喜也难说。 李小禾恍然大悟，她怎么把大刘给忘了！ 第47章 解决 人还真是禁不住念叨，这边她们想起了大刘，还想着说尽快联系拜访下他呢。 不成想，没两天，大刘主动找上了门。 他满脸堆着笑，看得出心情非常不错，一见面就往她手里塞了个信封。 李小禾有点惊讶，“你这是干什么呀？” 大刘笑呵呵的，“一点小心意，不要嫌弃，拿着，拿着” 李小禾看着他那春风满面的样子，有点回过味来了，“那个回收的生意你搞定了？” 大刘嘿嘿一笑，“早着呢，这个和感谢你不冲突的。” 李小禾佩服，他做生意还真有手段，应该是搞定了老马了，不然不会无缘无故给她塞红包，毕竟无利不起早啊。 “这个我就不拿了，我还有事请你帮忙呢。”李小禾推脱着不肯收。 大刘忙不迭的问什么忙，有什么用得上自己的地方尽管开口。 李小禾大概讲了下她们服装店遇到的麻烦，问他有没有这方面的人脉资源可以介绍给自己。 大刘听完，很认真的回想了下，“你别说，还真有！之前和他打过交道，不过后来他们厂扩大了搬到新的地址了，就没继续合作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要是帮她们解决了这个大难题，那这大刘算是她的一个贵人了！李小禾听完心里像是放下了块石头，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在外讨生活、讨生意，他们那种没背景只靠自己的小买卖人，已经习惯了“见庙烧香”的散财状态了。 眼见着李小禾几番推脱不肯收他那个信封，大刘内心升腾起了一种感动。 “那既然这样的话，那过两天我请你吃饭，你一定要捧场。帮介绍人的事情，我也帮你尽快牵线搭桥。”大刘坚持道。 李小禾心想着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王琪她们，也答应了下来，“好啊，等你消息。” 回去和王琪一说，她果然高兴。 晚上，两人一起过去服装店找周小美。 工作日这条街的夜市比较冷清，稀稀疏疏的人流，没几个人逛街。 周小美坐店门口，正在那聚精会神看着什么，走近一看，原来在看码报，她最近迷上了买六-合-彩。 两人到了她身边都没察觉，“你这么入迷，别人进来偷东西你都察觉不出来哦。”，王琪开着玩笑道。 “嗐，这个点能有什么人。”周小美不以为意。 正说着，有个穿着内搭背心，外披散着衬衫，踩着人字拖的男青年过来喊她，“今天准备买什么码？”。 这个男的是附近街摊负责收码的，周小美跑过去和他嘀咕了一阵。 等她忙完回来，李小禾虽不赞成，但还是关心道，“你这开始有点买上瘾了，有没有买中过啊？” 那个年代，在打工人群中，兴起了这种业余消遣。 不知道哪里冒出的一些组织，借着“香港六-合-彩”的名义，自己偷偷搞“地下六-合-彩”，俗称“买码”。 而且它那个中奖号码居然是可以预测的，比如散发的那种码报，上面有生肖、特殊符号数字等，你自己去看，里面就藏着下一期的中奖数字。 有人买的入迷了，甚至做梦都想着抓住那个号码。 所以李小禾的担心并非无道理，她多少也听过有人沉迷其中并且越陷越深，连正经工作都丢了，最后输的倾家荡产的事情。 周小美让她们别担心，说她和那个收码的阿龙相熟，他有时会给自己透露点信息，所以不会亏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李小禾不好再说什么了。 况且，她们今天过来是有正经事商量的。 “那很好啊，我这两天也问了旁边的店铺的老板娘她们的进货渠道，都支支吾吾的不愿透露，只说可以去批发市场自己找。” 周小美听完总算放了点心了，她正苦恼自己都不知道批发市场在哪呢。 等实在没办法逼着自己去批发市场自己找品了，就算顺利进完货，左一个大包，右一个大包的把货背回来，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想想都要累死。 而且说是批发市场，还是淘换的二手资源，过了别人一手，赚不赚钱还两说呢。 这下好了，又来了新的厂家货源，不用像隔壁老板娘那样去辛苦背货了。 王琪倒觉得去批发市场转转不是什么坏事，深圳有名的东大门，她去逛过两回街，很是热闹，那个地方可以算是整个城市繁华和时尚的聚集地了。 那里的衣服，代表着全市乃至全国的时尚风向标。 周小美没去过，听完也来了兴趣了，“真的呀，那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那逛逛，看有些什么好看时兴的衣服款式，进点货过来卖。” “可以啊，到时候我们可以去那吃麦当劳，听说那的炸鸡很香很好吃，就是贵了点，之前没舍得吃。”王琪兴冲冲提议。 李小禾知道那家麦当劳，1990年10月在东大门光华楼西华宫正式开业，不但是全市首家，也是内地第一家麦当劳餐厅。 “什么劳？”周小美没听过，疑惑地问道。 “哈哈哈，麦当劳！下次去那你就知道了！”王琪笑嘻嘻回道，李小禾也笑了起来。 前几天给她们愁的不行的难题，想不到就这样轻松有了解决办法，几个人的心情都变得好起来了。 稍微闲话了几句，今晚交谈就这样愉快的结束了。 回到宿舍，李小禾和王琪说了大刘请吃饭牵线搭桥的事情，问她过几天愿不愿和自己一起去。 王琪犹豫，“他只说请你，也没说带别人啊，我这过去不好，别人还以为我没吃过饭呢，这么贪吃！” “怎么可能，大刘不是这样的人，他爱交朋友，不会有这种心思的。而且真的给我们介绍人脉，我想着多个人不是更好聊嘛，到时候有什么考虑不周全的地方，可以帮忙补充着。”李小禾劝说她一起。 王琪还在说要想想，李小禾学大刘那样，直接给她做了决定，“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就和我一起去，应该就这一两天的事情了。” 王琪听完没话说了。 第48章 乌龙 大刘行动力极强，说请吃饭，没两天休息日一到，就真的安排起来。 李小禾知道了地址后，拉着王琪一起，两人稍作打扮后就赴约了。 看得出来，大刘请客很有诚意，应该是考虑到方便女士赴约，选择了一家离她们厂不是很远，但是又挺上档次的饭店。 李小禾她们到的时候，就看到除了大刘，已经有个男人坐在了座位上，以为是上次提到的服装厂的管事人员。 两人加快了几步走过去。 这时候，大刘也看到了她们，忙起身做起了介绍，“小禾，你看这是我上次和你说过的咱们那个在国土局上班的老乡，许随。” 名叫许随的男子也已起身，对着她点了点头。 李小禾愣了下，她今天还以为是介绍的服装厂的人，怎么会是他？这个大刘怎么搞的。 大刘继续热情的介绍，“许科，这是我上次和你说的老乡，李小禾，小禾人长得漂亮又热心肠爱帮忙，是个好姑娘！”。 李小禾知道他一贯讲话夸张，也朝着许随微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接着，大刘看着同李小禾一同来的王琪，“哦，还有这位靓女，是” 大刘没见过王琪，看他卡词，李小禾赶紧接话，“她是王琪，我的同事，我俩还是住一起的室友。” “你好。”，许随长得一表人才，人斯斯文文的，很随和，他望着王琪眼睛一亮，笑着打了声招呼。 “你好。”王琪也礼貌回他。 打过招呼后，大家落座，李小禾现在才有点回过味来，原来大刘说的牵线搭桥是给她介绍对象，她还以为是帮她们服装店介绍货源那事呢。 和王琪对视了一眼，王琪挑了挑眉，显然也搞不懂这是什么个情况。 毕竟之前大刘说介绍许随认识的事情，她根本就没当回事放心上，也就没有和王琪讲过。 既来之，则安之。 李小禾她们虽然开始时误会了这次聚餐的来意，但是人已经到了这里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吃下这顿饭。 本来以为这顿饭会吃得有点尴尬。 好在大刘很会活跃气氛，会抛话题，饭桌上几人很快熟悉了起来，有说有笑吃了起来。 见到如此，大刘笑的更开心了，他对自己的这次安排简直是非常满意。 不过和他的预期不同，许随和李小禾两人不来电。反而，他对同行来的王琪表现的更感兴趣。 而且两人正好邻座，许随抓住机会，问了王琪好多问题。 王琪是个典型的北方女孩，个子高挑，五官明朗大气，性格也是开朗活泼不扭捏的作态。 而且看样子，她对许随不反感，两人相聊甚欢。 从饭桌到饭局结束回去后，王琪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好像焊在了她脸上。 并且，她有意无意向着李小禾打听起她们老家的一些事情，问许随读书的那个学校她知不知道之前她可还真没这样的好奇心。 李小禾明白了，确定她是对许随也有点意思了。 “你问的这些，我哪能都知道啊，我和他又不是同学。不过，你不是和许随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下次你见面约会的时候，你当面问问他不就行了嘛。”李小禾对她眨眨眼，故意打趣道。 话音一落，王琪脸红了起来，“哎，你这人真是” 看到她这样，李小禾也不再故意逗她了，只是感叹，大刘的这次请客撮合自己和许随不成，反倒是歪打正着，成全了王琪。 看来这世上没有一顿饭是白吃的，世事难料又有趣。 大刘送许随回去的途中，和他聊天，知道了这事，也是啼笑皆非，“得，自己好不容易头回做媒，居然出了这么个乌龙，不过结果算好的，两个当中，有个看中的。” 许随浅浅笑着，没搭话。 大刘给李小禾初次做媒就出师不利，以失败告终，还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所以，他就赶紧着把她要求自己帮忙的另外一件事给抓紧落实了，给她们联系了那位服装厂可以供外贸尾货的管事人员。 不过，等到真的谈完条件了，她们三个才知道，之前王琪那个亲戚真的算是“友情赞助”了。 现在这位爷，不但进价要的比之前多，而且货品也不能给她们保证全是优品。就是说，按袋给她们批货，袋中可能掺杂了废布片，完全不能要的残次品等。且随机发货，能不能拿到好货，全凭她们自己的运气了。 听到这，李小禾头有点大，那要是一整袋没两件好衣服，全是破布可怎么办？ 要知道，之前王琪的亲戚提供的袋装尾单衣服，里面可全部都是只有一点点瑕疵的衣服，找不到一块破布。 周小美也很不爽，之前的袋装衣服，车运过来扔店门口，她拖进去，直接掏出抻抻用衣架挂上就可以出售了。现在倒好，钱多花了不说，还得从一堆的垃圾中找衣服，脏死了。 “从我这拿货的，全都是这样的规矩，能接受就继续往下谈价格，不能接受就免谈了。”管事的中年男自称王主管，长相一般，气质更是谈不上，但是有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和自信，此时翘着个二郎腿，语气傲慢。 李小禾她们几个气得牙痒痒，一时都没有说话，但是脸色看着不高兴。 屋里沉默下来，冷场。 大刘作为介绍人，把大家约在了一个茶馆，此时赶紧给大家倒茶，打圆场缓和气氛。 来都来了，忍着口气，听王主管继续往下掰扯。 “现在这个行业就这样，别的厂都在严查倒卖尾单货，我知道的好几个同行就因为这事被开除了。现在顶风干这个的，都是用这个办法，你们也别觉得有什么接受不了的。”王主管慢悠悠的说着，算是给她们一个解释交待了。 反正话里话外，不外乎就是，现实就是这样，你们要爱接受不接受。你们不要，有的是别人要。 一时之间，气氛尬在那里，看来今天是谈不妥了。 最后，王主管留下张名片，飘然而去。 第49章 异心 王主管走后，她们几个气愤不已，顾不得大刘还在场，把刚才那个装13的王主管给批判了一通。 发泄过后，又开始纠结起这桩买卖是否需要继续。 大刘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那人是这样的，我之前找他帮忙，他态度比现在更不好。哈哈，今天他应该看是你们几个靓女，如花似玉的，讲话已经算很客气了。” 大刘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嘴皮子溜，心态好，被任何人失了面子，也能自己找回来自我安慰。 果然，在他的打趣劝说下，她们几个心情也平复了些，冷静了下来。 不能因为事情没有按照自己的预想方向运行，就开始抱怨别人。 这才是成年人的世界，从来就不只有容易二字。 做生意，还是要听听经验丰富人士的意见。所以，她们问起大刘拿主意。 大刘忙摆摆手，“嗐，我哪懂你们这个生意啊，隔行如隔山。” 李小禾也理解，毕竟涉及到金钱这种敏感的问题，人家普通朋友，谁敢乱出主意，到时候赚了没事，亏了算谁的。 想到这，她也不为难他，对王琪她们说道，“要不先试试货，反正又不给他签合同，到时候用个两三次，货不行就不找他得了。” 其他人都不说话，又想不出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这样试试了。 散了之后，她们三个的心情都显得有点惨淡，此次谈合作的出师不利，也影响了她们之前说好的去批发市场找品的热情。 她们之前生意顺风顺水，来钱比较容易，还以为能一直这样保持住呢，现实给了她们一个小小的打击。 谁料，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和王主管合作了两回后，提供的货只能算是差强人意，就算挑出好的出来，款式也没多好，之前的顾客过来，好多都是看了看，就出门右转了，成交量惨淡，客流量惨跌。 这种状况持续了好一阵，一直没有好转。 又到了月底盘库清账的时候，得，基本没赚钱。 王琪故作轻松的笑了笑，“还好没亏！”，这话没有起到一点安慰人心的效果，几个人心情都不算很好。 大家心里明镜似的：做生意，不赚钱，就等于是亏本。 李小禾看着这间小小的服装店，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现在的冷清和之前的热闹产生了强烈的反差对比。心里暗暗担忧，这个店还能走多久？ 周小美是心情最低落的了，她们其他两人还有份正经的工作，和她不一样，她是完全靠这店生活的。 李小禾想了想，“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生意不好，货不行应该是最大的原因，我们是不是考虑去批发市场看看货呀。” 王琪点点头，“这是个办法，不过我们俩平时都要上班，要去选货的话，只能休息的时候去，但是那个时候是这条街客流最多的时候，小美走不开啊。” 王琪还有话，没讲出来：进货只能靠平时不忙的工作日去，那就只能靠周小美一个去，进货背货全部她自己一个人，太辛苦她了，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还有些深层次原因，更不好讲明了，就算周小美愿意自己一个人去进货，她比之前付出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那钱还能和之前那样算吗？ 还有，原先从厂里直接进货，价格成本明明白白，账本上都清楚记着。如果是去批发市场分散进货，成本就只有周小美一个人记，到时候万一成了笔糊涂账，又不好挑开来讲，讲错了话，朋友之间容易产生矛盾 所以，无数人经验得出的教训：不要随便和人合伙做生意！ 大家沉默了下来，估计都想到了种种不好的局面，有人就已经打起了退出的“退堂鼓”了。 比如王琪，她最近和许随打得火热，之前很多事情会讲给他听。 当初两人约会的时候，因为王主管的事情，和他抱怨了几句后。许随就劝她，“你和你朋友开的那店，实在不行就退出，没得操心的，也赚不了多少钱。”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王琪知道许随的收入可观，而且是非常可观！ 许随大学一毕业，就被人才引进到了深市，当时他们一签报到的承诺书，就直接奖励他三万多四万的安家费。 而且，他铁饭碗的工作，生活成本极低，不用花自己的工资，原生家庭经济也不错，不需要他养家，所以他自己的钱全攒着，存了笔不少的数字。 再加上，他那个位置，还有外快收入 尽管刚认识不久，但是他很舍得为王琪花钱。 听到王琪说对服装这块感兴趣，舍不得退出那店后，他直接建议她去进修服装设计相关课程，并承诺给她出学费。 这些事情，令王琪感动不已，欣喜万分，按捺不住和李小禾分享她的恋爱喜悦。 李小禾听完，也是十分羡慕：瞧瞧人家王琪，才像是开了挂的重生女主！ 又觉欣慰：王琪人也挺好的，从一开始就很照顾自己，她能遇到良人，也算是好人得善报了！ 这个店已经显示出日薄西山的气势了，尽管没人说拆伙，但大家都感觉到，应该也就是早晚的事了。 三个人找了个空闲时间，一起去了东大门逛街，顺便去看看服装的行情。 一圈下来，也算有点收获了，这个时候，已经出了最时兴的夏装款式了。 她们边走边看，进了二十来件觉得不错的衣服，用批发店老板给的黑色大号塑料袋装着，然后几人轮流提溜着。 确实很累人，不到半天，三人累的满头大汗。 王琪指着前面的麦当劳店，“走，请你们吃中饭，顺便我们放下东西休息会儿。” 她还记得之前自己答应请她们吃麦当劳的事情。 李小禾看到那个大大的黄色“”标志时，不禁产生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她想起了她以前的那个世界了。 调整了下心情，几人走进了窗明几净的大厅。 第50章 散伙 还没进来前，李小禾以为这个年代的麦当劳不会很贵，毕竟当时普遍的低物价摆在那。 可是等到点餐，她都惊到了：一个鸡腿就要3块钱，一份巨无霸套餐差不多要20块钱了 这价格，和几十年后的差不多啊！ 王琪很大方，担心她们不够吃，不顾她俩的劝阻，点了将近百来块钱的吃食了。 李小禾和周小美感到有点过意不去，“这地真的看不出来啊，想不到吃的居然这么贵！” “太令你破费了，早知道这样，咱们就在外面随便吃点什么得了，三个人都花不了这里一份套餐的钱。” 王琪摆摆手，不以为意，“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天天请你们。再说了，我们今天也开开眼界，尝尝这洋快餐是个什么味道。听说人外国人顿顿吃这玩意，他们生活条件是真好啊！” 周小美还在感叹着吃不起，太贵之类的话。 王琪眨了眨眼，笑道，“别客气，就当是我男朋友请你们的！” 说完，她拿出的钱包，很开心的和好姐妹分享，男友许随真的是太暖了：之前看到自己的钱包钱不多，就趁自己去上厕所的时候，往里偷偷塞钱进去。 听的周小美是两眼放光，感叹她是什么时候修来的好福气，找了个这么好的男朋友。 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情绪变得有点低落。 李小禾猜她应该是想到自己的前夫了，赶忙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开玩笑说今天得好好宰许随一顿。 餐品好了，用餐盘端来的事物飘着阵阵的油炸鸡肉香味，这勾起了李小禾的肚子里的馋虫，她真的是好久好久没吃这些垃圾食品了，遥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三人戴好一次性手套，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边吃边评价道味道还不错。 吃得差不多了，周小美吸着可乐，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这是和你男朋友定下来了吗？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王琪有点不好意思，脸微微红，“他说今年中秋节的时候，让我陪他一起去他老家看看。” “这是见家长啊，回去应该就是商量结婚的事了，那你们好事快了！”周小美是她们三个中唯一结过婚的，有过类似经验，说起这个话题显得头头是道。 李小禾微笑着，却又感到有点怅然，她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事：身边玩得要好的女友一旦结婚后，就开始慢慢把重心转移到自己老公和小家庭上，越来越难约出来一起玩了，时间久了，她们之间的友情便渐行渐远。 看着这样的王琪，她感觉会重蹈这样覆辙，不禁感叹道，“等你真的结婚了，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一起出来逛街吃饭的机会了？” 王琪笑着说怎么可能会没有机会。 想了想，还是把自己报了服装设计进修班的事情讲了出来，顺便也就提了自己想从服装店退股的打算。 “你看咱们今天过来进货，三个人都累的不行，到时候我和小禾要上班，我还要上课，都没有时间进货的事情，基本就只能靠小美一个人。但是我们现在的这种合伙分红方式怎么变动都是不妥，我个人是觉得，目前的这样状况对小美不太公平的。”王琪客观真诚的说道。 她话音一落，其他两人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但是不可否认，这些话，都说到了她们心坎了。 李小禾这几天也想了很多，她明白王琪说的没有问题。 拆伙可能是目前解决服装店困境局面的最后，也是最好的办法。 想通了也就没什么放不下了，她当即表达了赞同，自己也是同样的想法，同意退股。 周小美也默认了，这个店由她兜着，以后就归她自己开了！ 今天的一顿麦当劳聚餐，阴差阳错的，成了她们的散伙饭。 好在，大家表现得和和气气的，算是好聚好散。 现在是月初没几天，回去没多久，三人把账面上的钱、房租、之前的押金什么的账目算好后，把钱一分，就算完事了。 李小禾觉得有点可惜，真是好景不长啊。 不过，这几个月，她们各自都赚了小一万块钱，也算可以了。 生活继续前行。 王琪开始上自己的服装设计的课程，最初她还很担心自己这种半路出家的学习来应该会很吃力，但好在她有点绘画的天赋，加上对色彩很敏感。 她越学越感兴趣，学了一段时间，居然还真的学出点名堂了。 画的设计稿受到了包括她们老师在内的很多人的肯定，李小禾和王琪开玩笑说，说不定她以后会成为名服装设计师，不用再在这工厂打工了。 王琪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己男朋友也是这样说的，她现在正处于热恋期，聊天三句话离不开许随。 王琪逢一、三、五需要上晚课，周六日休息日上全天课，开始是因为晚课下课太晚了回来不安全，留宿在男友那里。 渐渐的，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后来，干脆把东西基本都搬走了，和男友过起了甜蜜的同居生活。 而周小美独自接手了店后，有段时间经常要跑批发市场，大包小包的进货，累的人都憔悴了不少。 但是店是自己一个人的，尽管辛苦，却也自由了很多，赚多赚少的，全由自己心意。 按她自己的说法，目前能混口饭吃就先混着，不求开这个店能赚大钱。 因为，她有了新的发财梦想。 比如，她变得更加爱买码了，逐渐到了痴迷的地步，并且鼓动李小禾也买码试试运气。 李小禾对这种不是很感兴趣，劝说周小美不要过度沉溺这种有风险的地下六-合-彩无果后，她只能自己选择敬而远之。 副业没了，她暂时把心思转移到了目前的工作上，以及，李二根的考试上。 那时候中考要考两次，第一次是预选考试大概在5月份，通过了预选考试，才能参加2个月后的正式考试。 而李二根的预选考试，快到了。 第51章 考试 李小禾是没想到，那个年代的升学考试竞争会这样残酷，考个中专还得先通过预选考试。 并且，一个乡镇大概才给十来个名额。 不过，一般来讲，预选考过了，后面的正式考就没多大问题了。 而学校这边的李二根，也正在焦灼等待着考试的到来。 天气慢慢变热了，教室里各个考生的心情如同不断升温的油锅般，煎熬复杂。 班里的学习氛围几乎进入到白热化的程度，大家抓紧考前这最后点时间，走路、吃饭甚至连洗漱都不放过看书的机会，真的是书不离手，手不离书。 班上除了李二根，还有好多个复读的学生，他们有些是前一年很小分差落榜的，今年更是卯足了劲拼命在学。 他发现，每晚无论他晚自习学到多晚，总会有人在他离开教室后，还在那点着灯学习；早上无论他起的多早，也总有人比他更早的学习上了。 李二根尽管表面上装得很镇定，但内心已被这种学习氛围打动到有点害怕，他很担心自己考不过。 他现在周六下午那半天假都放弃回家了，吃食和换洗衣服是李三根给他送过来。 李小禾感叹着太疯狂，当初她们高考的时候，都没有学得这样拼命。 不过也是，等到她高考的时候，已经扩大统招很多年了，读大学的几率大幅提高，不像现在这个年代竞争这么激烈。 担心李二根学习压力太大身体出现什么问题，她开始有点后悔自己之前劝他重返校园的决定了。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预选考试了。 李二根平时成绩还可以，被学校选中了去县城参加预选考试。 开始考试的第一天，李二根坐在座位上，感觉自己的心怦怦直跳，愣愣的盯着监考老师，等着试卷发下来。 教室里安静的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听得见，考生们拿到试卷开始奋笔疾书。 突然，“砰”的一声，怎么回事？！大家惊得抬眼四处张望，原来是有个考生晕了过去。 监考老师们倒是见怪不怪，每年都会遇到一两个这种进考场晕倒的学生。 把人给拖走到备用教室，有校医在那值守着，掐了掐考生的人中，等考生慢悠悠的醒过来。 醒来后整个人还是呆呆的，需要再平复下心态，时间就这样被考生自己磨蹭掉了。 二十多分钟像是眨眼般就过去了。 看着他回考场的身影，经验老道的老师和校医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仿佛在说，“这个考生今年想考上，算是没戏了。” 李二根虽然没有被吓晕过去，但是也紧张的不行，尤其是看到同考场有人晕过去了，自己的心态更是受到了影响，开始答卷时，连写字的手都是抖的。 几场考试下来，他感觉自己脑袋空空的，完全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在答题的。 考完后，心里更是一点底都没有！ 不过预选考试的结束，也预示着考试的“万里长征”走了一半了，大部分人的心态，会放松点。 回到家里，一直等着的王桂姑问儿子考得怎么样？ 李二根的心又一紧，没有回话，默不作声地回房间，躺床上了。 见状，大家也都不敢多问了。 半晌，李三根轻手轻脚地过来他床边，轻轻推了推他，“哥，吃饭了。” 饭桌上，都是他喜欢吃的菜，还有逢年过节家里才舍得吃的炒牛肉，应该是今天一大早特意去街上买回来的。 李二根的鼻头酸酸的，没有说什么，大口扒拉着饭菜。 “你姐前段时间写信给李老师，说她在外打工离得远，遇到事不能给你出主意，拜托李老师帮忙关照下你。”王桂姑端着饭碗，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二根闻言望向她，他好奇李老师是怎么回的。 “李老师昨天还很关心的问我，你考得怎样，你有时间就过去他家找下他，有什么问题可以当面请教下他” “知道了，等出了成绩再说。”李二根闷闷的回答道。 前些日子，李小禾意识到这个年代考学的复杂，自己也不懂，帮不上忙后，写了信拜托李老师关照下家里的考生。 李老师是家里的邻居，之前又热心的帮过她们姐弟，其实不用李小禾特意写信拜托，他也愿意主动帮忙的。 更何况，过年的时候，李小禾还特意买了烟酒来拜访自己，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 就冲着这份感恩心理，他更会帮忙了，毕竟他在县教育局有熟人，打听消息比较方便。 所以，不久后，等预选分数线下来的时候，李老师已经比李二根他们还更早知道他的成绩。 分数线五百二十分，李二根考了五百一十几分，差了几分！ 等到李二根知道成绩后，眼泪都差点掉了下来——这意味着他不能参加两个月后的中专正考了。 要不就去读高中，上几年学后再等待个未知的结果。 李二根此刻，无比的心灰意冷。 李老师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重新捡起书本，学了一年时间，有这样的成绩，已经非常不错了。但是没办法，选拔考试就是这样残忍，这次考试，是整个县尖子生之间的对决，精中挑精。” 分数出来有几天的公示期，中间是可以去县城查分数的。 李老师问李二根有没有觉得哪门的成绩存疑，要不要去查下自己的分？ 李二根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各门分数都挺均匀的，应该不存在算错分的情况。 再加上，他实在是心情很差，提不起半点劲头去奔波这些事。 李老师看着他离开时候失落的背影，又叹了口气： 读书，从来都不是件轻松简单的事！ 古往今来，那些考取功名、功成名就的人，哪个不是吃尽了学习的苦头？！ 当时查一门功课，是需要2块钱的。 尽管李二根不愿意去查分，但是善良的李老师，还是自己去了县城找熟人帮忙，自掏腰包，给他查了下分数，看是否能出现奇迹。 钱的事，他谁都没告诉。 可惜的是，全部考试科目查了个遍，都是说没判错分，李二根的分数没有出现反转奇迹！ 第52章 关系 李小禾知道这个结果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失望——她知道，弟弟真的是已经尽力了，而且，他肯定更难过。 她在现在这个厂工作超3年了，人事前几天通知她额外有几天的年假可以休了，家里出了这点不顺心的事，她打算找时间回家去看看。 并且她猜的不错，李二根自从知道成绩后，确实很难过。 他整天的情绪低落，心思不能像之前那样，完全集中起来在学习上，一个多月后的正考，他目前没有一点想要参加的欲望和动力。 他甚至想过不读书了，直接背个包去打工得了。 可是这一年的辛苦读书，就这样毫无结果放弃吗？他想想又有点不甘心。 就这样，他每天都在这种纠结的心情中煎熬着。 “嘿，你发什么呆？”下课了，林巧跑他座位旁边，拍了下他的肩膀问道，语气轻快。 李二根见是她，低眉敛目，抽出一本书随意翻着，装作在看书的模样。 林巧知道他预选考试没过，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偷偷观察他，担心他心情不好。 果然如此。 今天没忍住，直接过来找他了。 “下课了还看什么书啊？我们说说话呗。”林巧说完，就准备伸手去抢过李二根的书本。 李二根不好意思起来，拿手挡着，他搞不懂这女生怎么天天那么开心。 林巧学习一般，这次连预选考试都没被选上参加。 但是她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的样子，这种人不是没心没肺，那就是家境很好，不需要担心自己前途的事了。 李二根独自面对女生，表现得有点羞涩，看了林巧一眼，又赶忙低下头，语气生硬问，“你要说什么？” 林巧好像对李二根这样的表现一点都不生气，还是笑呵呵的，“马上就要中考了，你是打算去读高中吗？” “再说，也有可能不读了，直接去打工！”李二根情绪不高。 林巧表现得很惋惜，你这成绩这么好，就因为没考上中专，就要放弃求学，那多可惜啊。 李二根淡淡的回应，自己的家庭条件不允许。 林巧有点明白了。 班上好多同学都是这种情况，家里没有那个经济条件可以供他们读那么多书，所以很多人考上了高中，也会选择放弃。 林巧想了想，凑近一点，和李二根说道，“其实，我可以找” 话还没讲完，上课铃声就响了，谈话只能被迫中断。 “今天放学小树林等我，再和你讲”林巧低声轻飘丢下这句话，就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了。 上完厕所回来的同桌和前后桌几个男生，对着李二根挤眉弄眼的在那坏笑，“林巧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李二根低头翻着课本，神情波澜不惊。 “嘿，你小子行啊。在这读书，说不定还能拐个老婆回家。”这语气听着有点酸溜溜的。 李二根皱着眉头，不悦道，“你们别乱讲，我和她话都没讲过几句，而且别人女同学还没成年呢。” 李二根算是插班复读生，比班上大部分同学年龄要大上2-3岁。 “嘿嘿，你成年了就行啦。”有同学坏笑道。 在那个年代，大家普遍早婚，农村的话，女孩十七八就找对象嫁人的更不在少数，早就见怪不怪了。 “你还别说，林巧要真的对你有意思，你可走大运了。听说她家里条件非常好，她爸在我们乡镇府当干部，她妈妈好像在县里上班，她还是家里的独生女呢” “老师来了，上课了！”李二根没把这些话放心上，提醒他们该上课了。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都等了有一会儿了。”这所学校操场偏僻处有块小树林，平时学生们过去的比较少，林巧正在那转悠着，看到李二根走过来，忍不住抱怨他来得太晚。 这其实不怪李二根，因为他开始都忘记了林巧说的小树林见面这回事的。 还是在宿舍时，有男生提起林巧课间和他讲话的插曲，他才想起来了。 李二根和她保持着距离，不冷不热地问道，“找我要说什么？” 林巧看他不敢凑近自己的样子，就觉得很好笑，这男生真的是正经的很。 “我找你，是想帮你忙啊。就是不知道你接不接受了？”林巧开门见山道。 这下轮到李二根疑惑了，自己有什么忙还需要她帮啊？他都不知道！ 林巧看他疑惑的表情，微微笑着，“你不是一直因为预选考试没过，整天都没精打采的嘛。难道读个中专就这么重要吗？” 不重要吗？李二根更不懂她要说什么了，直接发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是说，只要有路子，你考不上中专，还有别的学可以上啊。或者，你可以选择不读书，参加工作当工人。” “比如？”李二根有点懵。 林巧不在意的笑了下，“比如，我这次考试，分数也许只够上高中，但是我不想去，我可以去读医专或者师范。” “嗯？”李二根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不是故意显摆，不过我家里确实有点小关系，可以帮我。而且，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找我家里帮你的。” 李二根听得愣神，他暂时不能消化林巧说得帮他的事情，傻傻的问了句，“怎么帮？” 林巧扑哧一下笑了，他真的是太单纯了，白瞎了这么个高个了。 林巧耐心解释道，她知道一些系统刚刚组建急缺人，是可以找关系通过内部招考，先进去干着，待遇和前景，不会比读几年中专出来差的。 要是他不愿意再读书的话，她愿意提供这方面的资源给他，比如卷烟厂，帮他找人，通过内部招工，直接进到里面先干着。 身份呢，也直接转成了工人，也算是跳出“农门”了。 李二根听着听着，越来越感觉不对劲，眼前这个没有多少交集的女生，怎么突然这么关心自己，还计划着给自己帮忙。 “你为什么要帮我？” 听到李二根的问话，林巧是真的无语了，没想到一个男的居然木讷到这个地步。 异性之间，这样掏心掏肺的愿意帮对方，能为了什么？ 当然是看上你了啊！ 第53章 休假 “你回去好好想想，最好和家里人商量下。”林巧最后丢下这样句话，就离开了。 留下李二根傻傻着，独自消化刚才的对话。 这周六下午，又到了回家的日子了。 李二根感觉今天的心情有点不同，但又说不上来具体的感受，只想着赶紧回家去。 “回来了。”回到家，和他打招呼的声音是个年轻女声。 定睛一看，原来是李小禾回来了！ “姐！”李二根惊喜的喊了声。 李小禾是临时决定休假回家的，要是写信提前通知家人，估计等她人都到了信都还没到，所以她干脆直接回了。 见到她回来，家里人的反应都是一样--开始意外，然后惊喜。 王桂姑早忙着跑去菜地里摘新鲜的菜，准备张罗着晚饭了。 晚上免不了是一顿丰盛的大餐。 吃饭的时候，李二根说起前两天林巧找他的事，直言她是不是个神经病，或者是想要骗自家的钱。 李小禾听完，却是心中一动：这个年代其实确实是有这样的机会的，只不过他们这种毫无关系背景的阶层，接触不到罢了，除非是碰到了很特殊的因缘。 难道李家祖坟冒青烟了？还是李二根真的是要行大运了？或者，那个女同学只是在和他开玩笑，耍着他玩？李小禾拿不准主意。 她端着饭碗，想了想，说道，“依你看，你平时和那女生都没什么接触过，她好好的，怎么就盯上你来骗？这也说不过去。” 李二根埋头干饭，不在意的说道，“谁知道呢，也许是看我老实好骗，反正我没当真，她还让我和家人商量下呢，我懒得理她。” 李小禾不相信这个年代的骗子会这样嚣张，还敢让他找家里商量。 她直觉，那女生也许没吹牛，也许她能帮弟弟的事真有戏。 “不确定的话，我们吃完了晚饭，去找下李老师问问。他当中学老师这么多年，这种事估计也遇到过，找他拿拿主意？”李小禾建议道。 李二根无所谓，找就找呗。 晚饭过后，李小禾从自己包裹中，拿出一瓶之前托同事从香港带来的活络油，和李二根一起去找李老师。 这个点，李老师他们也吃完了晚饭，正坐在门口的小院消遣聊着天。 李小禾把东西恭敬地送到李师母的手中，和她简单讲了下活络油的用法，说对关节疼痛非常有效果，甚至还可以治疗头晕头痛。 人上了年纪，身上总会时不时出现点小毛病，尤其是关节方面。加上听说是香港货，李师母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摩挲着药油包装盒，连连赞叹。 李小禾心想，看来这礼物，送到了对方的心坎了。 李老师把她们姐弟喊进屋子里坐，并给她们泡上茶水。 李师母从房间内端了些吃食，招呼他们别客气自己拿着吃。 李小禾坐下，打量着他们新建的楼房，新刮的大白，使整个屋子显得很宽敞整洁。 客厅内还置办了一套当时最时兴的皮质沙发，正对着的桌上，放置着一台电视机。 屋子细致到边边角角都收拾的很整齐干净，显示着主人家优渥的生活条件和品味。 李小禾让李二根好好学一遍他女同学和他讲过的话，然后请教李老师怎么看，帮忙拿个主意。 李老师听完点了点头，说道，“他那个女同学讲的这种事情，不是没可能发生。像我之前班上就有，有些学生还没等到考试呢，就突然说不来读了。一问，要不就说招工了，要不就说要去当兵了。” 李老师停顿了会儿，继续讲道，“当然，这种事有，但是很少，基本都是家里有关系的，或者有非常过硬的关系背景才行。” 可现在问题的关键，不就是不知道这女同学说的那个关系是真的还是假的吗？ 李老师问李二根，知道这女生的父母姓名吗？家里是做什么的吗？ 李二根摇头，一问三不知。 李小禾无语，这女生到底是为什么找到李二根的啊？两人完全像是陌生人！ 收到姐姐鄙视的眼神，李二根认真回想了下，不确定的说，“听我同桌说过，她爸好像是在我们这的乡镇府当个什么干部，她妈妈在县城上班，家里就她一个女儿但是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没问过她” 听完，李老师微微笑了下，“要是真的，你可是要走桃花运了，这女生怕不是看上你了。” 啊？李二根惊到了！ 他虽然说这么大了，但是在男女感情之事上，却一直没开窍。突然被这样一提醒，他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和着火一样。 聊了会儿，两人告辞回家。 李老师送他们出门，提点道，“再好好打听一下，也许是个不错的机会。” 李小禾听到李老师的鼓励，心内也有了主意了。 第二天一早，和以往无数个返校早晨一般，王桂姑早早的就起来给李二根做早餐，准备带去学校的米和菜。 李小禾也起床了，她洗漱完坐下和李二根一起吃早饭。 “你们中午可以出来吃饭的吗？还是所有学生只能在食堂吃饭？”李小禾喝着粥，问道。 “可以啊，学校还有走读的学生，他们都是回家吃饭的。住宿的同学，有些不乐意吃食堂的，有时也会去街上下个馆子，或者吃个面什么的。” “哦，这样啊，那今天中午放学，我在你们校门口等你，我们出去外面吃。” 啊？李二根疑惑的望着她，好好的去外面吃什么饭？ 李三根听到了，也说要陪她一起去，他以为是要去逛街。 “不是去逛街，是有正事要办。你约下那个女同学呗，我想和她聊聊，看可不可以一起吃个饭。”李小禾解释道。 李二根恍然，原来是这样。 一下想到昨晚李老师说林巧看上了他的话，他的脸又开始红了起来。 他又开始不好意思了，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有勇气顺利约林巧出来。 “怎么？”李小禾看他神色不对。 “我不知道能不能约到，不行就算了。”李二根嘟囔着。 第54章 打探 怎么能算了，李小禾急了。 李二根见状，只得改口说尽量约到人，然后赶紧三两口把饭给吃完，抓起东西一溜烟给跑了。 掐着时间点赶到，还差5分钟下课，李小禾来到了镇上中学的门口。 下课没一会儿，学生们从各个教室分散走出来，临近校门口又汇聚成了一条线，朝校门口涌出。 李小禾站校门的右边，踮着脚，朝里张望着，生怕漏掉要找的人。 可惜，一直没见到李二根的身影，不由得担心他是没约到人，干脆直接不出来了。 出来的学生看到校门口突然出现个美女姐姐，只见她身着时髦的春夏套装，微微烫过的卷发过肩，闲散的披着，背着个小挎包，妥妥的一个时尚丽人。 一时间，经过她的人，眼睛盯在她身上不住打量着，有些男生走远还忍不住频频回头。 李小禾就是心理素质再强大，也顶不住这么多人的目光聚集，忙闪过一边去。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李小禾还是没等到李二根出现。 唉，这个人啊，这么大一小伙子了，难道还害怕和女生讲话，不敢约人出来？ 李小禾也是服了，正打算进到学校去找人。 “姐。”李小禾抬眼，只见李二根正朝自己快步走来，旁边还跟着个女生，女生个子小，走不快，但看得出，有在很努力追赶着他的脚步。 李小禾笑了，“你走慢些，不着急。” 等两人走近了，李小禾仔细地从上往下打量了那女生，含笑打招呼，“你就是我弟说的那个女同学林巧？你好呀。” “姐姐你好。”林巧也很有礼貌的打招呼，然后真心的夸赞道，“姐姐你长得可真漂亮呀。” “谢谢。你长得也很好看啊！”李小禾说的是实话，林巧长相属于小巧可爱的类型，很招人喜欢。 两人又客套地互捧了几句，看来都不需要李二根给介绍了，俩“社牛”已经互相聊上了。 正好到饭点了。 李小禾带他们俩去镇上的饭店准备吃中饭，有些话，她们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 那个年代，镇上的饭店还挺稀少的，找了家客人较多的店进去。 店里装修的非常简单，坐下连张菜单都没有，需要到厨房去现点菜，问完林巧有没有什么忌口后，李小禾进去里间厨房点菜了。 不一会儿，她便回来了，看到李二根傻愣愣坐着，连水都不会倒。 只好自己拿着茶水壶，给他们添水，“老板说现在这个时候的鱼最新鲜了，我点了个鱼头，你们读书辛苦，等会儿要多吃点好好补补。” 相比李二根的面无表情，不给半点回应。 林巧则非常捧场的对着她笑了笑，点头说自己很喜欢吃鱼。 李小禾觉得这个女生性格大大方方的不扭捏，感觉非常亲近，“林巧，你看着挺小的，你多大年纪呀？” “17岁生日刚过，奔18岁了。”林巧调皮回答道。 那确实挺小的，都还没成年呢。 李小禾以前一直觉得，她们父辈那一代人应该都很传统保守的。但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比如王琪和她男友，感情浓烈便未婚也能先同居；再比如眼前这小姑娘，还未成年，但是能勇敢炙热的表达自己的感情。 李小禾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她之前和李二根讲的那些话能不能当真。 林巧很坦然的说，“当然是真的，没事我骗他干嘛。有需要，我和我爸妈说一声就行了。” 那李小禾刚想问，那条件呢？你帮他的前提条件是什么？这个世上没有的午餐，这道理她懂。 这时，菜端上来了，打断了她的问话。 那就先吃饭！ 想不到镇上的这家饭店，看着其貌不扬的，但是做出来的菜口味居然出奇的好。 尤其是那道鱼，一点腥味都没有，配上当地特色的辣椒酱一块烧，吃起来格外鲜香辣爽。 三人话不多说，专心干饭。 吃完饭，也差不多到点要上课了，李小禾去结账完然后招手喊他们离开。 到了校门口，李小禾和他们告别，“下次有机会让我弟弟请你去我家玩，只是我们住在农村，希望你不要嫌弃。” 听到这样的邀请，林巧有点脸红，抿着嘴有点不好意思的朝她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李二根还是一直没说话，李小禾把他拉到一边，叮嘱他要上点心，记得平时要多和林巧沟通，下次记得把她带回家玩，争取把自己的事情给解决了，托人情跑关系要花的钱不用担心，要他把握住机会 李二根皱了皱眉头，打心底觉得自己身为个大男人，靠女人挣前途有点没出息，所以只是听着没应声。 李小禾急了，这死孩子怎么这么不上道啊，赶紧又加重语气说了他几句。 看他点头答应了下来，李小禾才稍微宽了点心，往他手里塞了十块钱，然后推他赶紧回去上课。 看着他们离开走远的身影，李小禾欣慰这次没有白跑一趟。 林巧一看就是家境良好，性格很单纯的女孩子，绝对不是满嘴跑火车的骗子。更难得的是，她对待李二根的感情，赤诚热烈。 这李二根，真的是撞大运了！ 这个点回家去，也没什么事做。 李小禾决定在街上随意逛逛，顺便捎点东西带回去。 走在这条街上，几年过去，感觉没多大的变化。 这个点了，还有些老人家守着自己菜篮摊位，指望能卖完这剩下的一点菜。 可惜，今天来逛街的人不多，偶尔几个人走过，是连看都不看一眼，更别谈光顾生意了。 李小禾想到了几年前，自己在街上帮马老板卖菜的日子。 过年的时候，李小禾来街上的时候，就特意留心找了一圈。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马老板他们现在都不在原来那地摆摊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 李小禾想着往事，漫无目的闲逛着，有点心不在焉。 走着走着，突然有人从身后扯了扯她衣服。 第55章 旧识 李小禾无比紧张的先护住自己的小包，然后转身去看谁在扒拉她。 “嘿，真的是你呀，我开始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呢。”一个女人兴奋喊道，她甚至伸手拉上了李小禾的手臂，摇了摇。 “你是老板娘？”李小禾辨认了会儿，有点不确定的说道，她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刚刚还想到马老板他们夫妻俩呢。 “什么老板娘，不是说了，喊我兰姐就行！”自称兰姐的女人就是之前李小禾帮工的老板娘。 李小禾还是有点回不过神来，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兰姐，拉着她上下打量着，连连赞叹，果然是出去打工回来的，在外面混了几年，整个人气质都变了，越来越漂亮了。 几年前给兰姐打工的李小禾，穿着最朴素的粗布衣服，简单扎着马尾，尽管清纯漂亮，但略显土气。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稍微打扮一番，按她们老家的话来讲，就是洋气了很多。 李小禾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兰姐快要把她夸到天上去了，忙转移话题，“兰姐，你们现在不在这摆摊了吗，我刚刚还想起你和马老板，在这找来着。” 兰姐捂嘴笑，“难为你挂念着，我们前年就不在这摆摊了，不怪你找不到。” “那你们现在是？”李小禾好奇，之前摆摊生意不是还挺不错的嘛，怎么好好的不干了。 “不在这摆摊，是因为我们现在开店了，还是干的老本行。在街西那里，走，过去坐坐”兰姐热情地拉着李小禾离开。 边走边聊。 原来马老板他们前年的时候，在街西那处买了处快倒了的破旧房子，然后跑好了手续之后，就把房子给拆了，建成了紧挨着的两栋2层楼房。 因为他们家有两个儿子，建成两栋，应该是为了方便以后给两个儿子好分，一碗水端平。 走了有一会儿，兰姐指着眼前的房子说，“喏，到了！” 房子没有建造的很豪华，外墙只是用水泥简单粉刷了，但是看着很实用：第一层当店面，楼上住人。 跟着进到店内，货品很多，分类别样放置在用板子简易搭成的货物架上。 两个小孩在店里守着，大点的在写作业，小的正在地上玩。 李小禾认出来，那个小的，就是之前自己帮工时候还带过的那小孩，过去摸了摸他的头，说道，“时间过得真快，那个时候还要人抱着呢，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兰姐在给她倒水，忙教小孩叫人喊她姨。 李小禾接过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自己疏忽了，没给小孩买点吃的。 说着，放下水就走出去了，兰姐拉都拉不住她。 李小禾去附近的水果摊，买了点水果回来，拿给小孩吃。小孩见有吃的，立马和她亲近起来了。 兰姐连连说着太客气了。 李小禾不见马老板，问起了他。才知道，他又跑去进货了，一个月基本有十天要在外面跑着。 这个店大部分都是靠她照看着，说起这个，兰姐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她家生意不错，且承包了镇上大部分的货品配送，这基本都是男人在外面交际经营的结果；忧的是，太忙了，马老板没很多时间照看家里，自己又要看店又要照顾孩子。 这难道就是旁边那个店面空着的原因吗？李小禾一早就注意到了，那店面里只放了点零碎的东西，空着看着太可惜了。 “是啊，有什么办法呢，真的顾不上啊。你说租出去，万一他开个和自家卖同样产品的店，到时候真的是气都要气死。而且，也租不了多少钱，白费那精神干嘛！” 的确，那个时候乡镇的经济不发达，人们更爱保守的选择种田，哪敢拿本钱出来开店做生意啊。 兰姐叹息道，“我们还是想着你帮我们忙的那会儿，说真的，有个得力的帮手真的是运气呀。后面我们也陆续找了几个小妹帮忙，都没干长久，人也没有你踏实能干。” 李小禾笑笑，不好发表意见，端着水杯喝水，随意打量着四周环境。 说到这个，兰姐又说起了现在太忙，想请人帮忙的事情，问李小禾身边有没有什么踏实的人，可以帮着介绍下。 李小禾想到了李三根，他现在在家里种田，整日里干农活，和过年的时候相比，晒得整个人都黑了好几个度。 但是他为人性格软弱，对生活没多大的想法，也不想出去打工，就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过来这里帮人看店。 而且，最重要的是，兰姐话里话外好像只想招个帮忙的小妹，他是个男的，也不知道别人愿不愿意要他。 李小禾开玩笑说，“我倒是有个弟弟挺踏实的，但是他是男的，不符合你们的要求呀。” 谁知兰姐听完却拍了拍大腿，忙说她老公就想招个年轻男孩，跟着他跑车进货送货，男孩子比女生干活更有力气，更能吃苦。 李小禾听得也有点心动，跟在马老板这么精明的老板身边干活，学点做生意的门道，人情往份的，对李三根来说，确实是个很好的机会。 兰姐看李小禾沉默着不说话，以为她不愿意，忙接着说道，不会把李三根当苦力使唤的，请她放心。 现在他们生意慢慢做大，但还得做强才能保持竞争力，所以真的很缺人手。到时候李三根做熟了之后，旁边的店面也开起来，还会给他一定的股份，绝对不会亏待他的。 兰姐说的非常的诚恳。 李小禾想到自己之前给他们夫妻俩帮工的场景，两人确实不是什么刻薄人。 她永远记得自己辞工要离开时，他们还给自己多算了工钱，死活要塞给她当路费红包。 想起往事，李小禾心里就更有底了。 只是可惜今天没有带李三根一起过来，不然可以直接来个当场“面试”了。 李小禾不敢独自作主答应，只能说回去和家里人商量，尤其是弟弟，等他同意了，再送过来给他们看看再说。 兰姐也觉得这样比较妥当，连忙答应了下来。 第56章 见工 回到家，家里的两个劳动力还在田里忙作没回来，李小禾看时间也比较晚了，就没去帮忙。 她开始做晚饭，等王桂姑他们回来就能赶上吃现成的了。 天快擦黑的时候，他们才回来。 吃晚饭的时候，李小禾说了下午见兰姐的事情，问李三根愿不愿意去帮忙，跟着学点生意上的东西。 李三根没什么想法，只说家里同意，他就愿意。 王桂姑担心刚种下去的那些夏粮，过几个月后长熟了，没有帮手收割，有点犹豫。 李小禾劝说她到时候请人干，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以后少种点田，或者干脆不种了，免得那么辛苦。 那个时候的农村种田种地，根本不像后来那样，有插秧机、收割机等农机设备，基本都是靠人力手工劳动，所以种田是项重苦力活，非常累人。 好在近一两年，出现了专业帮人收割水稻的人群，只要舍得花钱，农忙的时候忙不过来，是可以请人帮忙的。 李小禾一直希望能找到机会帮助家里的人摆脱这种劳累，她内心是很希望李三根能答应的，毕竟后面几十年的发展验证，做生意真的是能赚钱的，怎么都比在家里种田强。 在李小禾不遗余力地劝说下，家里终于达成一致，同意李三根去兰姐她们家的店里去给看看，能不能要他，还得看对方意见，毕竟这事是个双向选择的结果。 而这边，兰姐也做好了饭菜，谁都没有先吃，等着马老板回来吃饭。 等到天都黑了，他才一身劳累的从外面赶了回来。 简单洗了个手，一家人赶紧着上桌吃晚饭。 饭桌上，她把下午遇到李小禾的事讲给了他听，并提了想雇李三根来店里帮忙的打算。 他们店里的生意太忙了，早就有招人的计划，这个时候有熟人推荐，真是想睡觉有人送枕头，好事一件啊。 但马老板为人谨慎，有点担心，“不知道那小伙子人怎么样？踏不踏实，能不能吃苦” 兰姐倒是挺乐观的，也许是有他是李小禾家人的滤镜，她一点都不担心，姐姐那么能干，弟弟还会差到哪去？ 而且，李小禾答应了问过家里的意见后，尽快给自己答复，到时候见到小伙子人就知道了。 果然，没过两天，李小禾果然领着李三根来到了店里。 这次，马老板也在店里。 和李小禾几年没见，这次见到，免不了寒暄了一阵。 随后，他仔细打量了下李三根，看他皮肤黝黑，身材结实，看得出有很明显的劳作痕迹，想来勤快吃苦的品质是不缺的，当即心放下了一半。 至于一些其他的品性，还是得靠日后的观察了。马老板心里这样打算着。 李三根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他其实对来这里打工没有多大的兴趣，至于李小禾说的可以跟着学做生意，以后马老板开店有给自己股份的“大饼”，他更是没有多大的想法。 唯一打动他的，是他姐说如果过来店里打工，为了回家方便，会给他买辆自行车！ 李三根学骑自行车，还是几年前跟着村子里的一伙伴们一起学的，蹭的是村里一户人家的自行车，正巧当时他家的小孩在学。 每次那小孩在村子里围场空地上学的时候，总会哗啦啦挤好多孩子去凑热闹。 趁着小孩休息的时候，他们这些小伙伴卑微地征求了同意后，才能轮流学骑上几圈。 天天这样蹭着，居然神奇般的，包括李三根在内的小伙伴，就这样学会了骑自行车。 刚学会的时候，骑车的瘾是最大的，天天都想着能骑上几圈，可惜客观条件不允许（没车！），只能眼巴巴的瞅着别人有车的孩子骑。 李三根做梦都想家里能买辆自行车，但是无奈王桂姑好说歹说就是不同意。 李小禾则有她的想法：家里离镇上有点远，万一李三根碰到送货晚了，下班时间太晚，路上不安全，就不能赶回家了；加上不久后，李二根也要出门，去读书或者工作了，以后家里就剩王桂姑一个人，她不放心。 所以，她思前想后，决定给李三根买辆自行车。 想到李三根听到给他买自行车，高兴的原地跳起来的模样，李小禾忍不住好笑。 那个年代人的快乐，真的是好简单。 说到就要做到！ 在来兰姐她们店里之前，李小禾就陪着他去了镇上唯一的一家卖自行车的店去挑选。 店从外面看着不是很大，但走进里一瞧，店内的自行车款式还挺多的，李小禾一眼就看到了那些经过改良优化，当时很流行的凤凰、飞鸽等时髦女款的自行车，整齐的排列在那！ 李三根兴奋的摸摸这辆，再摸摸那辆，最后选择了一款最早期的二八大杠。 二八指的是车轱辘28英寸，故名二八。大杠是说车子带有一条黑粗的横梁，结实的可以用来载人、载物，称为大杠。 李小禾没想到他会选择这个款式的自行车，单纯以为他审美比较守旧。 其实，李三根想的是，与女款没有大杠的自行车相比，按他的身高，二八大杠才是最适合自己骑的。 他看着平时没什么主见的样子，但到动真格了，却很会挑选适合自己的东西。 自行车花了一百多块钱，虽然对于李小禾来说，不是很贵，在当时的农村家庭，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目。 要是王桂姑知道的话，肯定要阻止的。 所以，他们姐弟俩，很有默契的，没有先告诉她要买车的事。 紧张又兴奋的推着车子走出来，李三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兴冲冲的表示，还要再去配把锁，并表示这次不用她出钱。 他手里有点私房钱，这次正好派上了用场。 惹得李小禾忍俊不禁：他还真当这车是个宝了！ 配完了锁，他还是有点舍不得骑。一路推着，跟着李小禾来到马老板家店里见工。 双方算是熟人，事情进展很顺利，和马老板他们约定，明天开始来试工。 李三根打工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第57章 进展 从店里离开，李三根还以为他们要直接回家了。 没想到，李小禾却说要他骑车带她去个地方。 “敢带人吗？”李小禾有点不放心他的车技，毕竟他骑车的次数少的可怜。 李三根却信心满满，“放心上，我之前骑车带着我好哥们在村里溜了好几圈，什么事都没有！” 有种说法，骑自行车和游泳一样，学会了就永远都不会忘！ 果然，李三根自行车带人，骑得还挺稳。 他们来到了镇上中学的学校门口，和门口保安大爷打了声招呼，帮喊下李二根出来。 不一会儿，就看到李二根走近的身影。 “哥~”人还没走过来，李三根就远远的喊了一声，然后，对着面前的李二根开始卖弄他的自行车。 李小禾主要是来打听他自己的那件事到哪一步了，有没有什么进展。 “嗯，昨天我去林巧她家，见了她爸爸。”李二根实话实说。 原来之前预选考试结果出来后，林巧就动了要帮李二根的心思，这段时间来，天天在她父母耳边念叨着。 林巧她父母看女儿对李二根的事情如此上心，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思，但是他们人比较开明，并没有责怪她，只是提出要见见那个小伙子。 “还好吗，有没有为难你？”李小禾关切的问道，担心林巧爸爸看不起他。 如果不是之前李小禾特意交代过他要抓住机会，昨天林巧说去她家那事，肯定就会被他直接拒绝。 他内心不是很情愿的去了，但结果比预料的要好很多。 李二根想到昨天林巧她爸爸为人亲切，拉着他关心的问家里情况、学习情况 好像是一种类似父爱的情感，很久违，这令李二根的内心涌起一股暖流。 听完后，李小禾心里更加放心了，“那他有没有提到帮忙的事情，你是怎么说的。” “就是问我想继续读书还是想要参加工作，我说家里负担重，如果可以，想早点出来工作赚钱” 李二根慢慢说着，神情并没有显得很高兴，反而有点郁郁寡欢，“就是”。 李小禾看他欲言又止，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其他困难。 “就是，她家说，想要参加工作需要一笔钱打点，要做好心理准备。”李二根说了出来，事实上，昨晚他考虑了很久，是决定放弃的，这一笔钱听说最少也要2-3000，家里哪有这么多钱？ 原来是因为钱，李小禾早就想到了这一层，求人帮忙怎么可能会不用花钱的。 她当下就作主就替李二根答应了下来，并让他转达林巧，说钱不是问题。 “可是”，李二根还是犹豫，尽管他内心很渴望去国营工厂上班，但是花钱太多的话，又舍不得了。 这时候，李三根插话了，“哥，你不用担心钱的事，姐有钱！你看，这就是她买给我的自行车。” “行了，就这样决定了。搞定了，到家里拿钱就行了。我们走了。”李小禾看他还在纠结，甩下这些话，就抓紧回去了，以免他反悔。 李二根愣愣的看着他们骑车走远的身影，呆立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辆代步工具真是方便，以往走路要花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现在骑车半个小时就够了，要是不带人的话，还能更快。 当然回去后，免不了被王桂姑一顿絮叨乱花钱、不会过 好在他们现在已经知道怎样对付这种事情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充耳不闻，她说任她说，累了自然就止语了。 李小禾盘算着自己的假期，已经来了有几天了，假也休的差不多了，过两天就该回去了。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李小禾这几天一直忙着两个弟弟的事情，都没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天气慢慢转热，白天的时间渐渐变长。 晚饭后，天色还早，李小禾在村里溜达着散步。 这个村子不大，走走停停的，也不用花很多时间，就能逛完。 前面不远，就是李兰他们家的楼房了，她们家是村里除了李老师家外的唯二建楼房的了。 房子基本已经建好了，还差一点收尾工作。 舍不得花钱请人，现在基本都是李军和他父母在慢慢干着那些活路。 给自家干活，他们都很舍得出力气，每天几乎都泡在这里做事。 比如，今天晚上一吃完饭丢下碗，趁着天没黑，又干上了。 李小禾没有走过去，反而是转身就离开了，她不想见到他们。 李军眼尖，他早就看到了李小禾，这漂亮的身影，他一看就知道是她了。 本来还以为她会过来瞧瞧他家的新房，到时他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好好给她显摆下呢。 谁知道，她却转头就走了，气得他牙痒痒的。 “看什么呢？赶紧干活。”李军他妈正在给他担子里铲沙，铲满了也不见他担走，反而看着前面发呆。 她顺着方向看过去，冷笑了声，村子小，每家有个什么动静，基本很快就能传遍消息。 李小禾前几天回来的事，没过半天，她就知道了。 她现在是越来越讨厌这个李小禾了，出去打了两年工，人打扮的越来越妖艳了，听说还很能赚钱，谁知道是在外面干什么的，说不定是卖的呢。 催儿子赶紧干活，顺便敲打他，“别想那有的没的，我们这房子建起来了，附近十里八村也出不起几栋这样的，到时候找老婆还会是什么难事吗？什么好姑娘不由得你挑？还需要找个没爹的吗？有人养没人教的玩意要得干嘛？” 她又在拿李小禾她们家父亲去世的早的事情在咒骂奚落了。 语言的恶毒在她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专挑别人的痛处、拣最难听的话，往别人的伤口撒盐。 “闭嘴！有骂人的力气不知道留着多干点活。”李军的爸爸听不下去了，喝止了老婆。 一时间，他们一家人都不说话了，继续干活。 她家李军倒是想，但是想也没用啊，别人根本不正眼瞧他！ 第58章 亲戚 李小禾回到家，天都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家里亮起了电灯。 只见王桂姑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李小禾便好奇的问了一嘴。 王桂姑兴冲冲地说，下午她娘家的兄弟，也就是李小禾他们的舅舅们，托人捎话来，说明天要来家里做客。 李小禾恍然，怪不得给她兴奋成这个样子，现在就已经在盘点明天的菜式了。 李三根最近迷上看武侠小说，捧着本不知道哪里借来的黄旧的书，在那看着。 闻言，抬头望了一眼他妈，嗤笑了声，没好气的低声抱怨，“来了肯定没什么好事，高兴个什么劲。” 李小禾见此情景，笑了，走过去推了推他的头。 早就听李二根提过，那两个舅舅，对他们一点都不好：之前父亲去世，家里困难，没得到他们什么帮助不说，去走亲戚，反而还会被两个舅妈刻薄和看不起 每次，他们兄弟二人讲起这些往事，都会恨的咬牙切齿。 李小禾重生回来，可能是因为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些事的缘故，对此没有多大的恨意。 但是她生平最讨厌那种欺善怕恶之人，对那些亲戚，也挺反感，亲近不起来。 尽管家里亲戚要来做客，但是第二天，李三根还是早早的跑去马老板店里帮工去了，他不想见到那些人。 李小禾在家里帮着做饭，她一点都没有家里来客的喜悦。 相反，还感觉有点不安和紧张，不知道会应在什么事上。 临近中午时候，大舅和二舅各自带着老婆孩子，六七个人浩浩荡荡的赶来了。 本来听到喊声，李小禾还赶着迎过去，想着帮忙接过东西什么的，这下也傻眼了：他们居然一点东西都没买，空着手就来亲戚家里做客了！ 她只能赶紧调整神情，装作热情的迎他们进屋，端茶倒水。 这边互相打完招呼，一时之间，就有些冷场了。 李小禾和他们不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找话题聊天。 正巧，王桂姑出来说饭做好了，大家赶紧落座吃饭。 桌子上摆了一桌的好菜，除了有昨晚被王桂姑翻出来的，过年剩余的腊货，还有昨天李小禾从镇上买回来的肉和鱼，被精心烹调后，满满当当的盛在一个个盘中。 果然，王桂姑招待她娘家人，是很舍得下本的。 满屋子都是菜香味，两个舅妈在那客气道，“怎么做这么多菜！多不好意思啊。” 两个舅舅已经坐在主位上了，三个小孩也都已经开始拿着筷子，急切的开始夹菜吃了，“一点规矩都没有！”，大人轻声喝止了一句，但显然没有一点效果。 “呵呵呵，没关系，吃吃。”王桂姑笑着打着圆场，招呼大家快吃。 做客就是好啊，平时在家不是过年过节，哪有这么多好菜吃，恐怕连菜都舍不得多放两滴油。 李小禾端着饭碗，看他们几个吃得满嘴流油，一门心思在那干饭，狼吞虎咽的，不禁分神想着，这不是做客，是打饥荒来的。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客人们吃得差不多了，该谈正事了。 原来，他们是想让李小禾这次休完假回广东，能带上他们那几个小孩一块去，顺便在厂里给他们安排个工作。 李小禾看着那几个表弟表妹，年龄不过15-16岁的样子，恐怕连张身份证都没有，就想要出去打工？ 听到她的疑问后，舅舅们大手一挥，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关系，到时候随便找谁借一张就行了。 还举例说，他们村里的谁谁谁，也是靠这样的方法，带了家里的亲戚小孩去进厂的。 听得李小禾心头火一下蹿了起来，别人有办法，你找别人去啊，到这来为难我干嘛！ 压下心头的火气，李小禾继续婉拒，住所也没有啊，自己住着宿舍，厂里又管的严，不能带外人住，抓到要被重罚的。 谁知道舅妈们赶紧接过话，让她想办法帮他们混进去，几个人挤一挤也行，他们这几个小孩没那么多讲究的。 李小禾是没想到她们这么厚脸皮，一时间冷着个脸不讲话。 这个时候大舅舅出声了，“这个确实是有点为难小禾了，人家厂里有规定的。” 李小禾还想着，这个舅舅还算通点情理，谁知道他又接着说道，“小禾你干脆去外面租个房子，让你表弟表妹先住着，等给他们安排好了工作，住进了厂里宿舍，房子就可以退了” 李小禾都要气笑了，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这都是哪里冒出来的奇葩亲戚？！ 李小禾正想要开口拒绝，谁知道王桂姑居然先说话，点头赞同大舅舅的提议，并让李小禾找关系帮表弟表妹早点进厂才是正事。 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起，简直要暴起骂人了。 让自己稍微平静了下，李小禾调整好心情和语气，很坚决的拒绝道，“你们刚才说的，不好意思，我帮不到忙！” 一时间，大家都震惊的看着她，气氛变得无比尴尬，应该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的拒绝。 “你，你”王桂姑被气的话也说不出来，又很担心的看着亲戚们，生怕得罪了客人，他们会不高兴。 别人看到她这个忌惮的神情，开始心里有底了，两个舅妈对着李小禾开始冷言冷语挖苦起来了，什么“摆架子”啊、“忘本” 两个舅舅也冷着脸不讲话，小孩还什么都不懂，就愣愣的看着大人们。 李小禾不想惯着他们，直接丢下一句，“实在是帮不了，你们找别人！”，就离开座位回房间去了。 别人都这样直白的拒绝了，再怎样也不能不识相。 几个亲戚在这待着也没脸，气鼓鼓的就说要告辞回家了。 王桂姑急的不行，极力挽留他们留下来吃晚饭，看着他们脚步不停，知道是留不住了，人都已经出门了。 她忙回身跑回房间，把李小禾从广东买回来给她的补品礼盒，拿起就去追人了，硬塞给了那两个舅妈拿着。 第59章 搞定 王桂姑一脸失落的回来，顾不得收拾桌子碗筷，对着房间内的李小禾发了一顿脾气。 直言她忘本，家里的亲戚都要被她得罪光了。 李小禾不同她姑姑，她本来就是个性子好强刚烈的，哪里能受得了这个气，听得是火冒三丈。 加之重生这么久，这是第一次受家人的气被骂，她生气的同时又感到很委屈，她凭什么要惯着这种以前没给过他们任何帮助的亲戚！更别说帮他们了，她没这个义务！ 见到她顶嘴，王桂姑气不打一处来，责骂她脾气怎么变得这么硬，自己家的亲戚也要计较，白眼狼、不知好歹的又骂了一通。 李小禾气得眼泪都流出来，想不到本该是自己最亲近的家人，却为了那几个不要脸的亲戚这样骂自己，到底是谁是白眼狼、不知好歹！ 一时间不管不顾，李小禾跳下床，收拾东西就想走人，同时无比想念自己的那个世界，重生到这，想赚钱改变家人有什么用？还是落不下什么好。 李小禾收拾着东西，脑子的想法一个接一个，乱七八糟的。 突然，一个想法突然冒了出来：姑姑，以前是不是也是和家里闹了矛盾，然后赌气不回家，后面就再也不想回或者回不了？！ 李小禾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东西也忘记收了，愣愣的望着行李在发呆。 王桂姑早在李小禾赌气收拾行李的时候，就转身去收拾桌子洗碗筷了，她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最是老实了，自己气一会儿了就没事的。 这不，现在不是没什么动静了。 可是，李小禾仿佛和记忆中的那个老实内向的孩子有了点不一样，因为她开始和自己冷战上了。 直到晚上，李三根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气氛很不一样。 尤其是两个人都不讲话，真的是太诡异了，他才出去一天啊，怎么就变这样了。 “怎么回事？”他偷偷问道，李小禾翻了个白眼，不想讲话。 王桂姑看到了，就不高兴了，把中午的事情和李三根说了一遍。 本来她也没想着儿子会和自己站一块，责怪李小禾的。 谁知道，他听完反而眉开眼笑的，对着李小禾竖起了大拇指，连连夸她干得漂亮。 这下快把王桂姑给气死了，娘家是她的命根子，自己养的几个小孩，要是都不和自己娘家亲近的话，以后自己还怎么会有娘家亲戚走？ 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看到李三根这个反应，李小禾的心没有开始那么堵得慌了，总算有人和她站一起！ 王桂姑正打算开口连李三根一起教训，李小禾看到，连忙转移话题，“在马老板那干得怎么样？累不累？能适应吗？” 果然，王桂姑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忙不迭的也追问起来，还提到两个舅舅今天中午的时候，也在家里关心他，问这份新工作怎样。 李三根翻了个白眼，“要他关心么？关心他们自己！”，语气显得有点冲。 王桂姑骂他不知好歹。 李小禾轻推了他一把，示意他正经回答问题。 李三根觉得还行，店里的这点活，和地里的农活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 三餐是跟着马老板家一块吃的，伙食也不错，他们一家老小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 就是马老板说以后会带着自己去谈生意什么的，担心自己应付不过来。 李小禾安慰他别着急，慢慢来，边干边学，反正还年轻，学到本领再说。 一家人正说着话呢，听到拍门声响起。 “这么晚了，会有谁来？”王桂姑都把门栓上了，这个时候拖拉着个鞋去开门。 “你怎么回来了？！” 原来是李二根回家了，这么晚回家，应该是有什么急事。 确实是，他着急赶回家，带来了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就是，林巧下午和他说，她爸有个熟人在镇上的水泥厂，说现在可以安排个工人名额，问有没有亲戚想要进厂的，想的话尽快决定。 坏消息呢，就是这个名额是个香饽饽，有点关系的都想要，肯定要塞点好处费，才能给安排。好处费呢，不少，要3000元左右。 听到这么大一笔钱，王桂姑吃惊的张开了嘴巴，上哪里弄这么大笔钱呀！ 李小禾关注点不一样，钱的问题她不担心，她担心没操作过这种事，万一遇到的人不靠谱，到时候钱送出去了，事却没有办成打了水漂就惨了。 王桂姑不高兴了，“钱的事还不担心，这么大笔钱，你出吗？” 李小禾不想和她扯，“是的，我出，你不用管，行了。” 姐弟二人又想起了李老师，连夜去找了他商量帮忙。 李老师听完，想了想，答应可以帮着一起去把把关，第二天和他们去约定的那个地方送钱。 第二天，李小禾起个大早，翻出存折，准备和李二根一起骑自行车去镇上取钱。 为了方便做事，李三根的自行车暂时被他们征用了，他自己今天只能走路去上班了。 好在来的够早，他们赶上了开门的第一单取钱业务，柜员还挺吃惊的，营业点很长时间没有人取这么大笔钱了。 取出的钱点过无误后，李小禾用信封装好揣包里。 将近上午十点左右，他们姐弟俩在约定的地点看到了骑着自行车，悠然赶来的李老师，两人心里安定了不少。 真没办法，两人都没经历过送礼这种事，心里免不了犯怵。 林巧的爸爸为了避嫌，不会亲自出面的。 但是，他能告诉这样一个消息，并且提供自己的人脉资源，已经很难得了，剩下的，就得靠他们自己跑了。 三个人碰头交流了下，然后根据林巧说的信息，他们赶去了那人的家里，他今天不上班。 事情比想象中进展的还要顺利，那个管事的男人听到他们自报家门后，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仿佛他也被人打过招呼一样。 在李老师的示意下，李小禾在合适的时机放下了那个信封。 果然，送他们出门的时候，那个男人拍了拍李二根的肩膀，让他准备好，应该很快要通知去上班了。 第60章 转折 李小禾是在返城的前一天晚上，听到了李二根说过两天要正式去上班的消息。 这个确定下来的消息，使得一家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非常的激动。 这表明，他们家也出了一个端公家饭碗的人了。 家里两个男丁，一个去工厂当了工人，一个去镇上学做生意，两人都摆脱了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种田命运，跳出了“农门”，现在整个家庭正朝着顺风顺水，兴旺发达的致富路上前行着。 这下村里人不会再随便看不起自己家了！ 这样的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 当然，他们也都明白过来，这些事能办成，离不开李小禾的出钱出力，她的功劳最大。 王桂姑的态度彻底软化下来，今天她一直忙着给李小禾准备带路上的各种吃食，李小禾看着眼眶热热的，两人抛去之前发生的不愉快，和好了。 王桂姑明白，自己这个女儿，现在是真的出息了，家里的很多事，是真的得要靠她！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再和李小禾求情，说说好话，问可不可以给舅舅家的小孩介绍去打工，哪怕只介绍一个也好啊。 眼见王桂姑这样放低姿态，李小禾也有点心软，但她还是没有头脑发热，打包票答应说一定可以帮上忙，而是退一步说，可以帮的话，她会留意的。 看到她不那么抗拒，不再一口回绝，王桂姑已经很满意了，连忙应承着，“也行的，帮忙留意下，可以帮就帮下，毕竟是亲戚。” 李小禾点了点头。 怎么放假的时间过得这么的飞快，李小禾回到了宿舍，都还有种恍惚的感觉。 按现在的说法，她是有点“假期综合症”了。 李小禾对这次回家的收获非常的满意，就目前家庭的状态而言，她挺满足的。 可惜，人生之事，难得十全十美。 她的工作，或者说他们生产部门的工作，却发生了个很大的变化。 转折来自，前几天刚上任的部门经理。 之前顾经理离职后，厂里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接任人选，所以那个位置空悬了很长一段时间。 兼管的领导，是厂里指派的另一个部门的副总，他不怎么愿分散心思，管理一个随时会被接手走的部门，也不愿随便去得罪人。 山中无老虎，这使得她们整个部门过了很久的悠哉散漫无人管的生活，比如李小禾和王琪还有时间，兼职开起了服装店。 但是现在，好日子到头了。 新的部门经理姓王，是个四十出头，头有点秃的中年矮胖男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一坐上现在这个位置，便打着提高生产效率的旗号，大刀阔斧开始一系列改改改 好的改，差的也改；合理的改，不合理的也在改。 有年轻的技术人员稍微抱怨了几句，“之前不是这样的啊”，便立马被针对，请他们另谋高就。 一时间之间，大家人心惶惶，知道这位新领导是要在他们面前立权威呢。 这下，谁都不敢乱讲话了，全老老实实干活、加班。 而以上这些最新消息，正是王琪在绘声绘声讲述给刚休完假，返岗回来的李小禾听的。 李小禾内心有点小紧张，“我休假正好没赶上他入职，明天去上班，会不会惹他不高兴啊？” 王琪也没把握，“这个谁知道呢，刚来的领导，大家还在接触了解阶段，摸不清他脾气。” 她说的确实是真的，为了保险起见，这几天她全住宿舍里，以应对随时安排的加班或者其他工作需要。 “唉”王琪倒床上哀嚎，她这几天晚上都没回去，男友都有意见了。 李小禾见她这样，忍不住笑，这个新来的经理莫不是个煞星，专门过来折磨他们的。 对于还未谋面的王经理，李小禾还不怎么愁，她现在愁的是怎样给舅舅家的小孩介绍工作。 还好王琪在，可以向她求助，毕竟她可是厂里的“百事通”。 这不，果然问对人了，生产部门过段时间要招几个打包装的男工，王琪说她也是刚听来的消息。 听到李小禾说家里亲戚想要托她帮忙进厂的来龙去脉后，王琪劝她考虑清楚，毕竟把自家亲戚介绍到同一个厂、尤其是同一个部门，还是有很多的后患的。 如果他干得好的话，亲戚也不会感激你的介绍，只会觉得是自己家孩子的个人能力；但是如果他干得不好，甚至是惹了祸的话，不但会连累到你自己，老家亲戚还会怪你辜负了他们的托付，到时候自己得两面受气。 李小禾听得连连点头，确实是很有道理。在外打工，是要靠老乡、亲戚互相帮衬不假，但是前提得是要注意保护好自己。 达，才能兼济天下。 道理是这样，可想到那个视自己娘家人为宝贝疙瘩的王桂姑，李小禾又头痛了，没帮上忙的话，自己肯定会被她没完没了烦的。 说到老乡互相帮助这个话题，王琪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李小禾，“欸，周小美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你知道吗？” “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李小禾着急的问道。 “嗐，没事，你不用着急。前几天，她找我借钱来着，问她要钱做什么也不说，支支吾吾的，后来就自己走了。”王琪解释道。 她们服装店散伙的时候，一人分了小一万，除非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急需用钱，不然不可能这么快就缺钱。 要是她真的是家里有事不好开口，但是自己又没能帮她，那可就太不应该了！王琪感到，有点心里过意不去。 李小禾也很奇怪，她刚从老家回来，在家的时候没听说她家出什么事啊！ 而且，之前开店的事，她让李小禾帮她瞒住。 这次回去，关于周小美的情况，李小禾是一个字都没敢和家里吐露呢，就担心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知道周小美家没什么要用钱的特殊情况后，王琪纳闷了，那她借钱干什么呢。 李小禾也不懂，对着她摇了摇头。 第61章 新官 不过李小禾她很快就会懂了，因为第二天，周小美就找到了她。 休假回来后的第一天上班，格外的忙。 尤其是，空降了新的部门领导，李小禾得格外谨慎。 打完上班卡没多久，她就主动上王经理的办公室去拜访，解释了自己休假回老家的事由后，就开始自我介绍。 王经理果然传言不虚，为人很严肃，听完后，没有什么笑脸，不冷不热的让李小禾回去做事了。 积压了一周的工作文件，全堆在桌子上，李小禾忙的中午都没休息，才赶在下班时，把它们全部处理好了。 刚下班，就听到保安叫她说有人找。 出去一看，门口站着的，不正是周小美嘛。 只见她快步迎了过来，问道“上次听王琪说你回老家了，想着你该回来了，今天过来碰碰运气，你果然回了。” “是的，昨天刚回的。你？”李小禾不知道她来找自己是有什么事情，想到她向王琪借钱的事情，一时间，反倒不好怎么问她了。 周小美显得有点局促，嗫嚅着说出想要借钱的想法。 李小禾觉得很诧异，她做什么了，怎么会搞得很缺钱的样子，“你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面对李小禾的关心，周小美眼睛一红，眼泪就流下来了，“呜呜我前几天投了一大笔钱买码，本想着中笔大的，谁知道那个收码的阿龙，卷完整条街买码人的钱，跑了” 看她还在那哭，李小禾是既同情又生气，早就劝过她玩玩小的可以，不要沉迷陷进去了，这下好了。 现在连房租都交不起了，已经拖欠了快一个星期了，再不交的话，估计要被扫地出门了。 不敢和家里讲，只能找她和王琪。 但王琪毕竟不是自己的老乡，周小美不好意思讲自己的丢脸事，这会儿见到李小禾，顾不得那么多，便开始诉起了苦。 周小美哭诉完之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她问李小禾，可不可以借钱周转下，先把房租给交了，下回赚钱了，保证立马还钱。 李小禾本来是想婉拒的，因为她之前见过太多太多，“借钱前是孙子，还钱时候是大爷”的例子，真的很担心自己借出去的钱“肉包子打狗”。 到时候，钱要不回来，朋友也失去了，一举两失！ 但是，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又有点于心不忍了。 情感战胜了理智，李小禾还是借了两百块钱给她去应急。 到底还是留了个心眼，李小禾推脱自己刚回家了一趟，花了很多钱，现在身上没有很多的现金了。 周小美尽管有点失望，但还是接过钱，离开了。 回去宿舍的时候，王琪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见李小禾回来，随意问了句她出去干嘛了。 李小禾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和她一讲，王琪皱起了眉头，“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有点怪异。” “哦，怎么说？”李小禾追问道，她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说不上来，她不会拿着这个钱，继续去赌买码？”王琪犹豫着。 “应该不会”李小禾其实心里也没底，虽然说她们是老乡，但是两人根本就没有到那种交心的亲密程度。 “应该是我们多想了，再说，你们不是同村的老乡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放心，也许她真的是借钱周转下，到时候说不定很快就还你了！”王琪看李小禾心事重重的样子，安慰她别太担心了。 “嗯。”李小禾今天也很累，不想想太多，顺其自然。 两人又有一搭没一搭的先聊着，不知道怎的，聊起了新上任的王经理。 李小禾讲了今天被他冷脸的经历，王琪深有同感的附和，“我之前去给他汇报工作，也是这样，我们别的同事也说过这事。” 这应该是这位新来领导的工作风格，又得重新适应了，两人感叹着之前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唉，我可真怀念顾经理在的时候，他人多好啊，人长得帅不说，脾气还随和，不像现在”王琪说着，突然觉得自己失言了，立马闭嘴。 提到顾经理，也勾起了李小禾的回忆，想起之前和他的那点暧昧情愫，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是在创业？过得怎么样？ 眼见屋里沉默，王琪刚才话太快，讲错了话，为了化解尴尬的气氛，她没话找话道，“说起来，我还真忘记了顾经理的名字呢，之前一直喊他顾经理或者顾总。”。 “顾正明。”李小禾知道，她还保留着之前顾经理送她的那张名片，被她夹在笔记本里，放在柜子里。 王经理的脾气，她们可算是领教了。 这天是部门的例行会议，他一开始就展开了准备开批斗会的姿态。 手拿着各位主管和员工做的生产月表，对着表中的问题挨个找责任人问话，说到激动处，直接上手，大力拍着桌子喊叫。 工作不可能做到完美无瑕，不出意外，每个人做的工作都被挑出了毛病，差别就是或多或少而已。 而没差别的是，就是所有参会人都被他训了一顿。 大家都敢怒不敢言，王琪正给李小禾打着眼色：太可笑了，工作而已，他至于吗？ 不小心，这一幕被王经理看到了，他的脸色由多云转阴。 山雨欲来风满楼。 只见他直接指着王琪，“你，你是有什么意见吗？当众讲出来，大家正好听听。” 众人的眼光一下都看向了她，王琪的脸腾的一下涨的通红，她什么时候碰见过这样难堪的场面啊，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李小禾同情的看着她，此刻真心觉得这个王经理太没有风度了，也没容人的雅量。 气氛一下变得沉重压抑，大家更不敢讲话了。 最终，这个会在王经理的“独角戏”中唱完落幕了。 回到宿舍的王琪，还是没忍住，坐床上掉下了眼泪，哭骂道，“这人指不定有什么大毛病！” 李小禾今天也挨批了，心情没好到哪里去，但也尽力安慰着好朋友，“算了，没事了。打工就是这样，怎么可能不受气的！” 第62章 表弟 是的，打工就没有不受气的。 王琪也外出闯荡了多年，这个道理她懂，发泄过后，情绪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只是，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主要是觉得给自己气受的对象，是个长相与心灵都很丑陋的中年男。 她一个月才拿多少钱啊？！受这份气！ 听着她的抱怨，李小禾笑着安慰她，“没看出来你对钱还挺看重的啊，你们家许随赚的钱还不够你花啊？” “不是说够不够花的问题，金钱，是衡量一个人价值的最直观体现。”王琪反驳道，忿忿不平，“我觉得我在这干，受这种气，体现不了我的价值，相反简直是浪费我的生命！” “哦，那你打算怎么办？你是不是有什么好的出路了？”李小禾好奇她是不是想要跳槽了。 王琪神秘的笑了笑，“以后告诉你。” 李小禾其实也对现在这份工作的工资有点不满，但她倒是没和王琪那样想体现自己的价值。 只是她这次回家，花钱如流水一般，自己现有的存款已大大缩水。 她深感缺钱的危机。 而打工，是发不了财的。 可她没想到的是，就算现在有了份工作，想要安稳打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当保安再次通知，有人找她时，李小禾第一反应是，周小美不会又来找自己了？ 离得不远，见到等她的人，她有点反应不过来，怎么是男孩子，看着很小，不到20岁的年龄。 男生倒是不认生，见着她就喊“表姐”。 李小禾再仔细辨认了下，好像是她大舅舅家的儿子，她的表弟。 这下她更懵了，他怎么来这里了？来这找她干嘛？不是，他怎么知道她在哪上班啊？ 好多疑问，她还没问出口。 倒是这个男生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男生叫王志平，李小禾刚回广东没几天，王桂姑又喊了他们娘家的亲戚去家里做客，献宝似的，给他们分享李二根要去镇上水泥厂当工人的喜悦。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家人们吃饱喝足了，就开始闲扯淡了。 当听说李小禾就回来这么几天，就接连搞定了两个弟弟的工作时，大家是连连称赞。 舅舅、舅妈、姨妈们等亲戚心里羡慕的不行，饭桌上又提起了让李小禾安排他们家小孩进厂打工的事情。 王桂姑在大家或真或假的笑声中，迷失了自我；在别人的“糖衣炮弹”恭维下，被炸晕了头，居然答应了下来，说自己会和李小禾讲的，让大家等消息就行。 大舅舅家等不及了，回到家后，当机立断，想着先下手为强。 他家的几个孩子中，只有王志平年龄最大，胆子也更大些，他自告奋勇，不怕自己一个人来广东。 找王桂姑问了李小禾的地址后，他就直接杀了过来！ 李小禾听到这个消息，目眦欲裂，气得浑身发抖，想要骂人的话也说不出来。 王志平倒是自来熟，直接说自己还没吃饭呢，言下之意就是让李小禾给他安排。 气归气，但是亲戚过来投奔自己，不可能赶人走的。 李小禾只能带他去附近饭店，给他买了饭菜。 吃完了饭，眼见天快黑了，王志平等着李小禾给他安排今晚的住处，他累了一天了，很困了想睡觉。 李小禾气得牙痒痒，问完，知道他有开好介绍信出来的，她只能带他去附近住小旅馆。 过去的路上，李小禾问他有什么打算吗？ 王志平大大咧咧的，“大姑说，可以找你帮我介绍进厂打工，你们厂什么时候招人啊，我可以进吗？” 李小禾 “现在进厂很难的，不是生产旺季，我们厂现在不缺人。”李小禾考虑了一会儿，找出这样的理由，想要劝退他，让他早点回家。 “那你帮我找找，看别的厂可不可以进？”王志平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李小禾听完肺都要气炸了，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都听不懂好赖话的吗。 李小禾很干脆的拒绝，说她也找不到。 “怎么可能，我爸妈说你很有本事的啊，两个表哥的工作，都是你搞定的，帮我找份工作不是很容易吗？”王志平嬉皮笑脸的，“我的事，也拜托表姐你了！” 李小禾气得不想说话，选择不继续搭理他。 到了旅店，开好了三天的房间，房费还是李小禾出的。 回去的路上，李小禾心里一边愤恨地骂着她那帮伥鬼亲戚，一边又对王桂姑恨铁不成钢，把自己的地址给泄露了出去。 直到了宿舍，她的脸色还是不好看。 王琪见状，问她怎么回事。 李小禾和她讲了个大概，听得王琪也是连连叹息摇头，“这问题的最根本，是出在你自己家人身上啊。” 李小禾哪会不知道这个道理，从来都是财不外露，在亲戚面前炫耀，是绝对没有什么好结果的。 现在只能怪自己离家之前，没有把道理好好和家里人讲清楚，没有令他们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不，现在搞得惹来个这么大麻烦。 不过当下最大的麻烦，还得是解决这个表弟的工作问题。 不然，按照他的脸皮程度，估计会一直赖着自己，反正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不用心疼。 王琪给她出主意：他不是要你介绍进厂嘛，正好打包装处缺人，你就介绍你表弟去。 到时候故意和那的组长说，他人能吃苦耐劳，请他多给他安排点重活累活。 到时候你那个表弟，干几天累他那半死，看他不灰溜溜的提桶跑路？ 李小禾觉得有点不妥，如果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帮他进了厂，找到工作。到时候他一和家里讲，其他的亲戚小孩，全来投奔自己可怎么办？ 王琪劝她，走一步看一步。 你要不给眼下这个麻烦找个工作，到时候他赖着你一直不回老家，吃住都是一笔很大的开销，还得是你出钱。 要是你不管他，把他赶回家，得罪了亲戚，你家人在老家就又难做人了 真是左右为难啊！头痛的要死，李小禾捂着脑袋。 第63章 麻烦 听人劝，吃饱饭。 最终，李小禾接受了王琪的劝说，给表弟介绍了厂里打包装的工作。 正好，三天的旅店住满到期，他的工作也落实了。 送表弟去厂里办理入职的路上，李小禾和他叮嘱了一系列的事项，无非就是让他要遵守工作纪律、听组长的话、别怕吃苦 还没讲多少，就被他扬扬手打断了，说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李小禾只好闭嘴——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 到时候等他自己吃了苦头，他才知道自己知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王志平见李小禾不说话了，又贱兮兮的凑过来，“之前不是说不能介绍吗？你看，不是挺容易就给我弄进厂了嘛。” 眼见机会来了，李小禾故意叹气道，“那是你运气好，正好是这个岗位的一个男工，他前几天因为工作没干好，被炒掉了，所以你才有机会顶替他的。现在你去各个厂里找工作试试，看哪家厂会招人，尤其是男工？” 见他不信的样子，李小禾又激他，说等他入职后，可以去打听下就知道自己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而且，进去了不代表就稳了，干得不好的话，随时可能会被扫地出门的。 厂里更青睐招女工，不轻易招男工，是当时打工人普遍都知道的情况。 王志平在老家的时候，听外出打工的同村人提到过，确实是有这么回事。 他不再说话，将信将疑的把这话听进去了。 李小禾让他稳定下来，记得给家里写信报平安。 他一口应承下来，本来他就是过来打头阵的，现在这个表姐给自己顺利进厂找了工作，他肯定要写信回家，让其他的亲戚赶紧过来啊。 李小禾早知道他有这个打算，冷笑了声，“现在厂里本来就不招人，你现在得到的这个位置，都不知道多少人眼巴巴地盯着呢。好啊，等他们来了，找不到工作的话，就等着你干不好了，被炒了，然后让他们顶替你的位置好了。” 这话听得王志平一个激灵，把他顶替了，那他不就得滚蛋了，他才不会这么蠢呢。 当下就下定决心，一定劝家里亲戚不要来才好呢。 负责包装组的组长是个三十出头的女同事，李小禾之前和她有过工作交集，关系还行。 把人带了过去，和她打过了招呼，说着假模假式的客套话，请她关照下王志平。 临走的时候，女同事对她眨眨眼，务必会好好关照下他的，放心。 李小禾点点头，心领神会。 王志平新奇的看着车间内的一切，心情有点激动，在他的设想中，他要开始自己精彩的打工生活了。 摆平了表弟这件事后，李小禾冒着火，第一时间就给家里写了封信，告诫他们不要乱在家里的亲戚面前显摆，注意低调。 同时，也把王志平过来找她，给他介绍进厂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信的最后，李小禾夸张卖惨，说因为王志平介绍的事情，她托同事帮忙的事被厂里知道了，得罪了想“走后门”的一些同事领导。 现在自己被批评了一顿，他们再这样瞎搞的话，自己搞不好要被开除的。 家里收到信的时候，王桂姑是悔不当初，她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会造成这样大的影响。 而且和侄子相比，当然是自己的女儿更亲了，她是真被吓到了，自己给孩子惹了这么大麻烦。 而另外两个弟弟读完，更是破口大骂这些亲戚的不要脸，居然直接找上门去要挟自己的姐姐，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无耻。 同时，他们还一致声讨起了王桂姑，她被两个儿子说得不敢言语，差点要抹眼泪了，两人才罢休了。 此时，她正读着李二根写来的信。 除了向她报告自己现在上班的情况外，还让她放心，他们已经做通了母亲的思想工作，保证家里亲戚不再会去骚扰她的。 总算，家里这边暂时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李小禾松了一口气。 可消停日子没过几天，又有新麻烦出来了。 一天，周小美又急冲冲的过来找李小禾和王琪了，一开口就是让她们两个收留她。 “你那店里现在不能住人吗？怎么这么突然呀，发生什么事了？”王琪奇怪地问道。 周小美又是支支吾吾的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不断重复着，“遇到点麻烦事，不会住很久，几天就走” 李小禾叹了气，解释道，不是她们不愿痛快的帮忙，主要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前不久刚有人往宿舍偷偷带人混进来住，出了偷盗的事，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最后报警才解决的。 最近，厂里面开始严查宿舍的纪律问题，她们干部宿舍也不例外，每晚都有保安到点就进来查寝。 现在这个特殊时期，偷偷带人进来留宿，是大忌，属于顶风作案，查到了要背处分的。 周小美看着她们两人为难的样子，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但还没放弃求助，“可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找你们，就几天，帮帮忙” 李小禾和王琪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不知道该怎样拒绝了，毕竟刚才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 最后的最后。 不忍看周小美的苦苦哀求，没办法，她们只能带着混进去了，希望她能遵守自己的承诺：只待两晚就走。 这天晚上的大概9点钟，保安查寝如约而至。 她们赶紧按照商量好的那样，李小禾带着周小美躲进了卫生间，并拉开了灯。 王琪在外面应付着，两人听着对话声从外面传来，紧张的要命 可能是这段时间查了没什么问题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干部宿舍查的不那么严格。 两个保安随意扫了几眼，问了有人在卫生间，没多说话，就关门走了。 这次，让她们轻松过关了。 如释重负般，三人都长长地出了口气，还好没被抓包。 “喏，你自己亲眼看见了，真的是查的严，没有故意诓你的。” 周小美好像也被吓到了，慌忙点头，“知道，知道，过两天我一定走，明天我就去找新住所。” 第64章 祸起 三人就这样战战兢兢的又过了一夜，彼此都有点后悔借宿这个决定。 第二天，还没等到周小美外出找到住所，就出事了。 等到李小禾和王琪得到消息，急冲冲的跑回宿舍的时候，那里正闹成一团。 原来，周小美的“前夫”——阿文，不知道怎的，被他找了上门，此刻正揪着她的“前妻”边打边骂。 两人缠打在一块，旁边有人在的宿舍，全都伸出个头津津有味的看着热闹。 这么大的动静，当然惊动了保安赶来。 而李小禾她们赶来时，正好也看到了这一幕，当即心里一凉：完了！ 确实很麻烦，好不容易奋力的分开纠缠一起的两人，正打算捆了阿文时，他从裤兜里掏出了结婚证，叫嚣着他在管教自己老婆，谁都管不着。 一看是夫妻两人打架，这下大家就有点愣住了——这好像确实是别人的家事，他们掺和有点不妥。 而李小禾她们这才知道，原来周小美根本就没离婚，之前根本就是骗她们的！ 阿文还在骂骂咧咧的，并指认李小禾和王琪两人，拐带自己的老婆，因为周小美根本就不是厂里的员工。 说完，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就拖拽着周小美离开了。 这下，矛头一下对准了李小禾她们两个，留在这准备背锅了。 罪魁祸首周小美这边，她也没好过，此刻正手脚并用的拼命挣扎着，但还是被她“前夫”阿文拖到了厂外面 原来，她之前跑去阿文老家去结婚，但是因为人生地不熟，一直不能习惯老公老家的生活，又产生了点生活矛盾，觉得被他家欺负，就自己跑了出来。 跑就跑，还把她和阿文攒的钱，也全给卷走了。 阿文开始没想到她还敢回之前的厂里，在别处找了她几个月，漫无目的的找了一圈无果后，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来到了这里。 在这条街上闲逛时，阿文远远看着，一家店门口站着的女的很像周小美，但是又不是很确定，正想走近点时，正巧碰见店门关了。 阿文本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正想离开时，又觉得不对劲。 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去周小美之前上班的厂里打听下。正巧，就碰见了她们三个混进厂里的场景 第二天，他就托之前厂里的熟人进去了找人 接着就出现了上面的那一火爆场景。 周小美不愧是周小美，她被老公揪回去的路上，心情慢慢变得冷静下来 她其实昨天的时候，就看到了阿文了，所以赶紧关了店门，跑去找李小禾她们求助。没想到，还是被阿文看到了。 周小美想着要怎样安抚住暴怒的老公，以免被他打死。想了想，她也不挣扎了，不哭不闹，说两个人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面对这样的转变，阿文诧异极了，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周小美淡定的提出来，带阿文回她开的服装店里。 两人到了店内，周小美扑通一声，跪在了阿文的脚边，抱着他的腿就开始哭。 一边哭，一边讲述着自己这段时间过得是如何的不容易：之前在他老家待着，语言不通，过得不是很开心，只是想着出来散散心；好不容易现在开着的这个店，累死累活赚不到钱，之前还被旁边老板撺掇着买码，被骗了很多钱；现在钱全花了不说，还欠了别人的钱，房租都交不起了 周小美抽噎着，望着阿文，她知道自己的老公弱点，“在这里太难了，我本来就想着这几天就回家的，谁知道你就找来了。” 阿文虽然外表看着凶，但是很吃女人眼泪那套，当下心里的怒气减少了很多。 只是这几个月找她，着实辛苦，心里着实很难轻易就原谅。 周小美看他态度有点软化，便趁热打铁，过去拉他的手，被甩开，也不气馁，反而扑进他怀里，耍赖般不放开。 不一会儿，两人便搂搂抱抱起来。 周小美顺手就关了店门，拉着他进了里间的休息室 他们两个这边打得火热。 而厂里这边，李小禾王琪她们两人就惨了，因为违反厂规，偷偷留宿外人，她们当场就被告知要罚款，而且后面还会有相对应的处分处罚。 通知给到了部门内。 王经理也没轻易放过她们，把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们可真能惹事能干就干，不干就给我滚！” 还有其他难听的话，震耳欲聋的咆哮透过薄薄的办公室门板，传到外间的办公大厅。 被骂完出来，两人垂着头出来。 她们哪里这样被人骂过，委屈难过的当下就掉下了眼泪，身边的同事看着，没有一个人敢劝。 中午休息，只有李小禾和王琪，两人情绪都不好，一时间相顾无言。 李小禾觉得是自己引狼入室，很愧疚，“对不起，要不是我的话，就不会招惹了周小美了，害得连累了你” 她诚恳的对王琪道歉，毕竟周小美是因为和自己是老乡，没有她，王琪不会认识周小美。 也确实是因为周小美最开始找来的时候，自己一时心软，收留她留宿，然后几个人开始一起开服装店，便有了后面的一系列纠葛 说到底，都是怪她。 王琪眼睛还是有点红红的，短短的一段时间，她已经被王经理这样辱骂过几次了，心里委屈愤恨的情绪到了极致，反而什么话都不愿意讲了。 “我今晚去许随那，不回宿舍了。”王琪声音闷闷的说道。 李小禾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又有点羡慕王琪了，起码她还可以去男友那，有人依靠给安慰，她心情应该会好很多。 而她自己，遇到什么事都得自己扛，什么情绪都得自己消化。 想到王经理说的，接下来要取消她们三个月的奖金，李小禾的心情变得无比烦闷 晚上总也睡不着觉，她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怎么哪哪都不顺，都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第65章 开除 周小美被她老公带走后，没有再回来找她们。 估计她根本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对她惹出来的事端，给李小禾她们一个解释。 不过，当李小禾在心底默默不齿她那种白眼狼行为时，另一个震撼的消息接踵而来：一周后，王琪要离职了。 李小禾感觉到了又一次的离别，心中感到非常的不舍，“你真的要走吗？我们俩都处出感情来了，我是真舍不得” 李小禾说不下去了，有点哽咽住。 王琪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世上无不散的筵席，哪有人会一直相聚不离别的。” 说着，王琪接着解释道，自己之前就有离职的打算，正好男友也很支持她的决定，一直劝她去找份自己觉得更有价值感、更开心的工作。 加之，她之前读的服装设计也快结业了，读完后，不找一份和这个专业有关的工作，有点可惜，她想试试别的可能。 李小禾知道她去意已定，就算再不舍，也只能选择接受并祝福了。 不过，她走了之后，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她还是抱有点不确定的希冀，“你离职，王经理怎么说，厂里有没有挽留你，让你别走？”。 王琪冷笑了声，“怎么可能，王经理当时是二话没说，立马就批准了我的离职申请的。” 尽管自己已经决定了要离职，但是没有获得任何的挽留，王琪还是觉得有点心寒，她毕竟在这个厂干了有五六年了。 “好”人未走茶已凉，李小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王琪看她这个表情，笑了笑，“地球离了谁不能转呢？看着，马上就会来新人的！” 果然，王琪的话在两天后得到了验证，新同事已经就位，开始和王琪交接工作了。 “现在招人这么快吗？”李小禾惊讶道。 “她对我们算是新人，对王经理，可不是哦，她以前就是跟着他的手下。”王琪悄悄指了指新同事。 说完，看向李小禾的神色有点复杂 李小禾有点明白了，怪不得王经理对她们的态度那么的恶劣，原来是故意想把她们赶走，然后再安插他之前的熟人进来呀。 想到这，李小禾打了个寒战，王琪的今天，说不定就是她的明天。 到时候工作再出了什么差错的话，那被逼着走人的，就是她们这些目前留在这的人了。 王琪走的时候，给李小禾留了地址，约定以后要经常保持联络。 上班搭子断崖式离职，李小禾开始的时候，很不适应。脑海中时不时的，会想起王琪离开时，看着自己的复杂眼神。 莫名的，她有种很不安的感觉。 联想到之前她写给家里的信，“给表弟安排工作，给自己惹了很大的麻烦，搞不好自己还会被厂里开除。” 话不能乱讲，有时候，一语成谶。 她的表弟——王志平，上班不到一个月，就真的捅出了大篓子：他工作时和同事闹矛盾，吵起来不算，还把包装好的成品用来泄愤，给损坏了。 这批赶制的电子产品本来就急着交货，他居然不知轻重的给弄坏了，造成的损失十分重大，性质非常的恶劣。 李小禾快气疯了，“不是早和你说了，让你遵守工作纪律吗？你出来打工，端了碗受人管！你以为还是在老家种田吗，你想怎样就怎样” 王志平在家里被父母惯得无法无天，从小到大，就没听人讲过什么重话，他也听不得这些重话。 此刻，他好像根本就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就你事多，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大不了不干了。” 半天时间不到，就找不到王志平他人了，他赌气一般，真的是连桶都没提，就跑路了 李小禾气得要吐血，她没见过这么没有责任心的人，闯了祸，就这样拍拍屁股走人了！ 人是李小禾介绍进去的，现在“罪魁祸首”跑了，又剩下她来背锅了。 包装组的组长和她虽然关系还行，但是公事公办，那批货定损后，就把赔偿金上报了。 除去王志平那不到一个月的微薄工资后，还需要赔偿上千元的损失，这笔账，算在了李小禾的头上。 李小禾没有比此刻，更加的欲哭无泪。 想到这段时间的种种不顺，不免更加的心灰意冷，加之好友王琪的离开，她身边连个谈心的人都没有，显得更加孤独失意。 本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靠自己苦捱过去就好了。 可是，事情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当厂里人事找到她说聊聊的时候，李小禾的心内涌上了一股很强烈的不安情绪。 她们选在了一个相对隐秘点的洽谈室，负责人事的同事态度很温和，开门见山的讲述了这段时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李小禾无从辨别，点了点头，认真听对方的讲话。 “事情就是这样，按照厂里的规定，员工接连违反厂规厂纪，确实对公司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我们很抱歉做出这个决定，但从长远发展和公司氛围考虑，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希望你能谅解。” 李小禾看着人事的嘴皮上下翻动，已经无心去听她们接下来讲了些什么了。 她只知道：她要被辞退了。 “假如你离职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再继续坐在这里，就是对彼此时间的一种浪费，李小禾打断了她们的温馨结尾——“我没什么需要帮助的，我同意离职，配合厂里的决定及离职交接。” 李小禾双手放在桌下，用力的握在一起，镇定的发言，试图保持住自己最后的自尊。 人事也没想劝退工作会这样的顺利，对方不吵不闹，干脆利落地就直接答应了她们的要求。 同事一场，她们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可是，这事和她们真的无关，如果不是李小禾的部门领导非要坚持这样处理，她们完全可以不用被推出来做这个恶人的。 第66章 揾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李小禾不免苦笑：自己应该算是所有的重生者中最失败的了，居然沦落到被开除，被人扫地出门的地步！ 果然，提出离职没两天，就来了个新人，来和她交接工作。 和之前王琪那一出，很像。 正式离职后，她把所有的东西收拾了出来，一个包一个行李箱。 没地方可去，她拿着王琪留的地址，找上了门。 王琪现在住的是男友许随在外租住的房子，是离他上班的地方最近的一个小区。 小区商品房楼房不算太新，绿化也稀稀疏疏的，尽管环境看着没有很高档，但是与当时复杂混乱的城中村相比，条件要好很多。 打开门，见到李小禾的那一刻，王琪好像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她指了指房子内的次卧，“你来了，住那间房，我已经和许随商量过了，他也答应了。” 这一刻，什么话都不用说了。她们之间的所有委屈与难过，彼此都懂。 有了落脚地之后，李小禾马不停蹄开始找工作。 在许随的指点下，她第二天就赶到了他说的那家人才市场，希望能赶紧找到份称心的工作。 人才市场不难找，就在当地所在区的人才中心内，据说是当地政府的下属单位为了吸引来深人才，牵头办的求职中介场所。 有政府公信力做背书，不用担心被骗，找工作的人基本全都涌到那处去了。 转车两趟，李小禾站在了一栋红色的四层小楼前，走近大厅一看，熙熙攘攘的，挤满了求职的人群。 墙面上安装的led显示屏，滚动着各企业的用工信息，配合上大喇叭的循环播放的招聘广告 李小禾看着这样古早的招聘方式，有种如梦如幻的不真实感。想想，还是她们那个年代的网上招聘找工作，来得更加的简单高效。 但事随境迁，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她现在就得适应这种求职方式，才能在这个时空生存下去。 二楼往上，就是招聘区了。 楼下的大厅人挤人，楼梯上下人挤人，招聘区大厅也是人挤人，找工作的人真是多。 李小禾很后悔今天穿了双有跟的鞋过来，此时被挤得水泄不通，走路都不稳当。 职业介绍所和公司的展位挤在一起，李小禾想挤去公司的展位区域，瞧瞧有没有适合自己的岗位，却被职业介绍所的工作人员拉住了。 他们卖力地给她宣传着，自己的介绍所有很多的好岗位可以提供，“靓女气质这么好，我们这有很多白领工作岗位，工价很高，请问有兴趣了解下吗？” 李小禾来了兴趣，问了几个问题。 得，不了解不知道，了解了吓一跳：白领工作虽然工资高，但是介绍费真不低，最少的都得要500块！ 李小禾再大的兴趣，也顿时变得没兴趣了，还是靠自己找，她注意到这里也有一些公司的展位。 许随昨晚和她讲过，外企往往是人才大市场的亮点，让她特别关注下。 李小禾记住了，找了圈，发现来的外企不多，过去展位一看招聘岗位的条件和要求，待遇真挺好的，英语的要求自己也能达到。 可是，他们的工作人员好像不用招人一样，此时正低头忙着收拾东西。 “你好，请问”李小禾弱弱出声。 对方头也不抬，“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招满了，以后有机会再面试。” 李小禾没法，只能去别处再看看其他的机会。 一看，还真有些以后的大厂，此刻摆着几个小展位，在那招人。 她眼睛一亮，赶紧钻过去，可是看到招聘的岗位，又泄气了：他们招的基本是工程技术人员，还有一些生产管理人员。 她的专业，干不了工程技术岗，不符合要求；虽然做过生产部门的文员，但以现有的工作经历和经验，还达不到他们要求的生产管理人员条件。 所以，简历都还没递出去，就被人婉拒了。 再找了一圈下来，还是没有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 虽然今天忙了一天，但战况十分惨烈，可以说是无功而返。 回去的路上，李小禾显得有点沮丧，垂头丧气的拖着脚步，终于是趁着天黑前，赶回家了。 王琪给她留了晚饭，他们已经先吃过了。 看到她的表情，就猜到找工作应该不是很顺利。一问，果然如此。 王琪赶忙安慰她，“慢慢来，你这才第一天呢。找到个好工作需要时间的，要放平心态，不要太过心急。” 李小禾慢吞吞吃着晚饭，听完这话，感觉好受些了，但是心情还是有点沉重。 许随是老乡，他对李小禾也多有关照，而且他出社会比她们更早，对这座城市也比她们更加了解。 这时，他也给她客观分析着现如今的找工作形势：虽然现在的深圳求职环境看着很草莽和不拘一格，但其实竞争非常激烈，每天都有全国越来越多的人才涌入而目前除了无线电，电子，软件技术，机械等专业找工作很吃香外，其他的工作都变得不那么好找起来了。 李小禾默默听着，不说话。 王琪给许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了。 又担心李小禾想多了，接着说道，“找工作是需要时间，也需要运气的，你就安心在这住着，慢慢找” 感受到他们真诚的关心，李小禾对着他们笑笑，答应了下来，“嗯，好。” 可其实心里还是着急早点找到工作，可以搬走。毕竟住在别人的住处，她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加之，夹在他们热恋情侣中间，总感觉自己像个电灯泡。 时间久了，生活中也会有诸多的不方便的。 手忙脚乱的一天结束，李小禾筋疲力竭的躺床上，虽然身体感觉到很累，但是闭上眼睛却睡不着。 想到王琪刚才说的，这周边也有不少工业区，有些厂招人会在外面的告示栏张贴广告，那里每天也会有很多找工作的人聚集。 李小禾决定，明天去那里试试运气。 第67章 路转 这个时节，广东的天气已然进入夏天一般，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 李小禾撑着太阳伞，还没走在工业园区那，就已经是汗如雨下了。 而远远的，就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着，挤着在看什么东西。 走近了一瞧，原来是有厂里贴出最新的招聘公告出来了，找工作的人群一边看，一边讨论着什么。 李小禾挤不进去看公告栏贴的是什么内容，留心听了听别人的谈话，才知道，是一家玩具厂在招流水线工人，但只限女工。 过来找工作的年轻男孩们，垂头丧气“轰”的一声退开去，今天看来又没希望了！ 李小禾也失望，她耐心地等人群慢慢散去，然后踱步去公告栏，一个个，慢慢的看过去，试图能找到符合自己期待的工作岗位。 李小禾来之前，本来还抱有一点希望，想着有没有厂需要招她这种生产文员的。 可是，从公告栏的所有招聘公告，左边看到右边，上面看到下面，越看心越凉，越失望。 招聘公告上基本都是招流水线女工，不但有年龄的限制，最好还要有同行业工种的工作经验的要求。 她所预想的文员工作岗位，没有！ 也是，厂里的文员岗位轻松且待遇不错，一般占上了，就不会随便选择辞职的。没人挪窝，就没有空位流出来给别人机会竞争。 想到这里，李小禾又想到自己刚被挤掉的那个位置。 还有其他的岗位，比如管理人员、销售、仓管之类的。 但是，不是因为学历资质不符合，就是没有相关工作经历，更可恨的是，有些岗位只招中年男性，她更是想都别想了。 灰心的想要转身离开，李小禾突然看到旁边的展板上，也贴着几张打印纸。 她好奇地过去一看，顿时心惊不已——原来竟是寻人启事！ 好几个年轻女孩莫名其妙失踪了，家里人重金悬赏，希望能够得到好心人提供一点线索。 李小禾看着那些年轻脸庞，心头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难过，她想起了自己的姑姑！ 无心再找工作了，她转身离开回去。 王琪最近在家学习，准备等结业后再去找工作，所以她整日在家。 等看到李小禾早早回来，还觉得很诧异，“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工作就找到了？” 李小禾脸色很不好，忙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赶紧回房去床上躺着了。 王琪愣在客厅，这是怎么了？ 李小禾一觉睡到下午，也许是上午的寻人启事刺激到了她，连睡也睡不安稳。 她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梦见自己一脚踏空，掉入深渊，身子不断下坠，怎么喊救命都没用 “呼”，她挣扎着起来，满头满身的汗。 睡得昏天黑地，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平静了会儿，推开门走了出去。 王琪见到她，连忙起身过来拉着她，“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瞧瞧？” 面对着好友的关心，李小禾连忙笑着回答，“不用，睡了一觉好多了。” 看对方还是不放心的样子，她又解释道，“真的不用担心，我应该是中暑了，休息了一会儿，现在已经好多的。” “好，那你坐着再休息会儿，我去做晚饭。” “我帮你。” “不用，你坐着就好。” 李小禾坐不住，去厨房帮忙做饭，两人合作，很快就做好了晚饭。 等到许随回来，他们便开始了吃饭。 饭桌上，许随随口问了下她今天工作找的怎么样。 还没等到李小禾开口，王琪就抢着说道，“好什么好啊，现在天气这么热，出去找工作真是遭罪。” 许随点了点头，广东夏天来得早，现在白天气温确实高。 王琪叹了口气，吐槽着找工作难，朝男友问道，“欸，你不是认识挺多人的嘛？有没有可以介绍工作的人，请他帮帮小禾呗。” 许随想了想，说道，“一下子还真是想不到有什么朋友，可以帮忙介绍工作的。最近也没听到谁说要招人的，我再留意下。” 不想别人那么为难，李小禾赶忙说道，“没关系的，我自己找更好，可以找个最合适自己的工作，到时候别人介绍，没谈成让朋友为难，就更不好了。” 许随他们想了想，好像有点道理，点了点头，又默不作声开始吃饭了。 像是想到什么了似的，王琪说道，“要不找原先的同事打听下，看看有没有同行要人的！” 李小禾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之前顾正明离职前，塞给她的那张名片，记得他当时好像是说过，自己以后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去找他。 她内心默默盘算着，连饭也忘记吃了，筷子无意识的戳着饭碗 王琪看到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出声询问，“你怎么了？和丢了魂似的。” 李小禾回过神来，讲出之前顾经理离职时候和自己说，他要选择自己去创业，邀她一起的事情 王琪听着，暧昧地笑，“你们之间，有故事啊。哈？”，一副准备八卦的模样。 李小禾慌忙解释，讲了一通，说着说着，却有点底气不足，“说不定他当初只是随口一说，可能和我们当时部门每个人都讲过呢。” 许随笑望着王琪，等着看她怎么回答。 王琪见状，连连摆手，“怎么可能，他就没和我讲过，呵呵” 李小禾好笑的看着他们的互动，想到什么似的，又皱起了眉头，“就算这样，但之前初创业的时候没跟着过去一起打江山，现在过去这么久，谁知道别人还愿不愿意要我呢？” 王琪不以为然，“也没有很久，半年时间都不到，现在去也是创业初期啊。而且，你现在都是自己在瞎想，想那么多干嘛？自己亲自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在他们的鼓励下，李小禾感到没那么胆怯了，重新获得了勇气。 晚上，李小禾翻出笔记本夹着的那张名片，手指摩挲着，心里给自己打气：当给自己一次机会，明天过去看看。 第68章 仇人 第二天，李小禾试穿了好几套衣服，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确保自己妆扮得体后，才走出了家门。 坐了半个多小时的车，接着走过又长又绕，曲曲折折的一段小路后，终于停在了一栋比较破旧的农民房处。 李小禾拿着名片，比对了几遍地址，才确认——这确实是自己要找的地儿。 疑惑也越来越大，谁创业开厂会选择这么个地啊？ 站在门口，李小禾稳了稳心神，才鼓足勇气敲了敲门。 隔了一会儿，门打开了。 出乎意料的，李小禾见到一张她想都没想到的脸庞：曾妹华！曾主管她怎么在这？！ 相较于她的吃惊，曾主管倒是显得很平静，好像是知道她会找来一样，“你来了，顾总他出门谈生意去了，进来坐。” 说完，侧着身子，请李小禾进去。 没进去之前，瞧着还不出奇，和普通的农民房差不多。 进去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个开阔的大厅，有2台不算新的设备，组装成简易的生产线，有几个人在那进行开机操作，身后空地堆着些成品，有人在进行包装 整体空间看着两三百平左右，还隔开有办公间、会议厅、茶室等区域。 曾主管在旁边简单的介绍，最里间还有宿舍，他们基本吃住都是在这里。 李小禾此刻坐在办公间的沙发上，看着这简陋的厂房和装备，很难想象，这会有生意吗？真的可以赚钱吗？ 曾主管给她拿了瓶水，“你是来找顾总的？坐这里等等，他应该晚些时候会回来。” 李小禾看到她这么客气，心里有点怪不好意思的，毕竟之前自己阴她那一次，搞得她都在厂里干不下去辞职了。 之前自己下死手整她，还以为两人是这辈子不会再见面打交道了呢。 谁知道，这才过了多久，两人又见面了。 而且，看样子，她应该是在这里上班的，说不定两人以后的牵绊不会少了。 顾正明是快中午的时候才回来的，他刚进门的时候，曾主管就迎上去告诉了他李小禾过来的事情。 此刻，看着顾正明走进办公室，本来坐着的李小禾紧张的站立了起来，看着他，声音有点微颤，“顾总，你好。” 顾正明神色温和，对着她点点头，微微笑了一下，“没事，坐。” 李小禾重新坐下，但显得有点局促不安，她飞快扫了眼顾正明，又垂下眼眸——顾正明看着瘦了很多，脸上有明显的奔波疲劳的倦态，但好在人还是很精神的样子。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坐坐？”顾正明坐在李小禾的对面，像是接待个好友一般，随意问道。 李小禾望向他，突然喉头哽住，心里在纠结，要说自己过来投奔他找工作吗？但看他那厂里光景，也不知道缺不缺人，还要不要招人？ 两人沉默着。 李小禾鼓足勇气，问道，“顾总，你这还需要招人吗？” 顾正明打量着她，猜想她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一时没有回应。 “不需要也没关系，我随便问问，不用放在心上”李小禾见对方没有回应，慌忙解释道。 顾正明笑了笑，“招啊，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现在这个承诺还是生效的。不过，你想好了要过来吗？毕竟厂里刚起步，待遇方面，可能会达不到你心里的预期，你要考虑清楚。” 李小禾刚开始进来的时候，其实也没底，但是见到了顾正明，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突然变得踏实起来。 她有种预感：顾正明会成功的，而跟着他，自己也会成功的！ 顾正明等着她的回答，李小禾抬眼望着他，对着他点了点头，“我考虑清楚了，想过来上班。”接着又有点迟疑，“不知道我这面试，能不能通过？” “嗯，通过。”顾正明爽快的回复。 气氛变得没那么紧张了，两人终于可以轻松点聊会儿天。 李小禾和顾正明讲了自己出厂的事情经过，讲到委屈的地方，情绪不免变得低沉，声音也越来越低 顾正明不怎么会安慰人，尤其是女人，只能岔开话题，和李小禾讲起了现在这个厂的一些生产、业务情况。 李小禾注意力被转移，听着听着，想起要问下自己的工作岗位内容，这才是最要紧的。 “初创的厂，目前分工不会那么明朗，大家基本上都身兼数职。你的工作除了一般文员的办公室内勤工作外，其他的一些对外联络、销售接待、甚至后勤的业务，需要的时候，可能都需要你搭把手” 李小禾听着，心里有点忐忑，“我不怕吃苦，愿意多干活。只是这有些工作，我以前没做过，担心搞砸了，影响到厂里怎么办” “边干边学，边学边干！”顾正明肯定地说道，同时，指了指外面正在打电话的的曾主管，“她也是这样，一步一步学，慢慢成长起来的。你看，她在原先的厂里，主抓的是生产线业务。如今，她的销售业务反而干得更好，有不少单，都是她拉来的” 李小禾看了看她，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抿了抿嘴，鼓起勇气，问出自己的疑惑，“曾主管，她，也是你怎么招的她的？” 顾正明知道她的顾虑，担心两人之前发生的不愉快的事情，会影响到如今的工作。 忙打断了她的问话，“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她如今不会再计较了，你也无需再因为那件事，有不必要担心。我们都往前看，曾主管个人能力很不错，刚开始创办厂的时候，我就去请她来帮忙的。” 有了这话，李小禾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放下了，工作的事，就这样定下来！ 差不多要回去了，顾正明特意安排曾主管去送送李小禾，理由是这边的路不是那么好找，担心她不会走，坐错了车。 其实，他是故意找机会，让这两人聊聊。 第69章 释怀 两人走在路上，心里都知道，这是顾正明特意安排的一次给她们独处的机会。 可一路走着，谁都不说话。 该怎么打破沉默呢？李小禾不知道如何张口，曾主管也是不说话。 想了想，李小禾没话找话道，“厂怎么会选开在这里，我真是没想到，呵呵” “嗯。”曾主管简短的回了句，顿了顿，接着说，“开在这里房租低廉，节约成本，这一片有很多初创的厂，都是这样的。” “不知道客户过来谈生意，会不会嫌弃呀？”李小禾问出了自己早就想要问的疑惑。 “接待重要的客户，有另外的办公场所。” “唔？”李小禾好奇，另外的办公场所在哪里。 曾主管瞥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解释着，“厂里另外有在市区繁华的地段租了办公室，但是是和别的公司共同租的，大家岔开时间使用，用来接待比较重要的客户、合作商，这样可以共同分摊月租，比较划算。” 李小禾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那万一碰到一起怎么办？” “不会的，和我们公司合租的另外一家，是做外贸生意的，由于时差原因，他们的生意一般是下午很晚开始。” 看到李小禾不可置信的模样，曾主管笑了笑，继续说道，“不单办公室租，有的时候，接到了大单，我们现有的设备根本就憋不出那么货，还得去别的厂租生产线呢。” 李小禾听她讲得那么淡然，自己都有点笑话自己少见多怪了，呐呐的低语，“怎么条件会苦成这样，按说就算自己创业，也不会这么缺钱” 还以为曾主管没听到，谁知道她耳力这么好。 “顾总出来创业的时候，身上几乎没什么钱，但他是以技术入股的；另外一个老板出了大部分钱，承担了几乎所有的成本风险，所以人计算的很精细，哪里都是能省则省” 李小禾觉得特别奇怪，顾正明在之前厂里当高管那么多年，工资那么高，怎么可能会没钱，他的钱都哪去了？ “顾总身上会没钱？听着感觉不怎么可能啊。”李小禾质疑。 曾主管沉默了会儿，“顾总，他离职前就离婚了，听说把家里所有存款，全留给了老婆孩子，自己净身出户了。” 李小禾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好好的怎么离婚了？不免八卦起来，追问了几句。 听曾主管闪烁其辞，讲了讲自己听来的关于老板的八卦。 听着，听着，李小禾能明白一些大概了。 果然也是个狗血故事：原来顾正明的父母是城里下放到农村的知青，可惜在他们儿子年纪还小的时候，就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身亡了。 顾正明成了村里的孤儿，是当时的村长收养了这个没有亲人的小孩，还供他读书。 顾正明很争气，成绩很好，一路顺利读到了大学毕业。 他毕业分配了工作回老家后，也许存了点报恩的心思，在养育他的村长家的要求下，就和他们家的女儿结婚生子 小家庭过了段平淡安稳的日子。 可惜后来，顾正明来到了这里打拼，夫妻分居两地。 也许是原本就没有很深厚的感情基础，也许是距离产生了隔阂，两人的婚姻越来越难走下去了。 离婚了，应该是弥补自己的愧疚，他把自己所有钱都给了对方。 这样看来，他和曾主管两人的经历还挺相似的，只不过他是被动接受的，而后者是主动选择。 但不管怎样，也阻挡不了他俩人的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之感。 说起这个话题来，李小禾有点惭愧，她想到自己之前用计，骗曾主管她老公来厂里大闹了一场，也不知道他们后续如何？是不是也离婚了？ 李小禾不敢问。 反倒是曾主管，长叹了口气，钦佩顾正明的勇气与行动力，说她自己就做不到这样说断就断。 李小禾听她话语之间的幽怨，突然觉得有点难过：尽管曾主管为了自己的前途，利用了她的丈夫，但是她也付出了婚姻不幸的代价。 同样是女人，她能共情到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却无法摆脱的痛苦与绝望。 她心里隐隐有点后悔，之前的有仇必报举动，看似出了口恶气，但其实自己并没有获得真正的快乐。 真正的快乐，从来不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是来自自己内心的平静。 此刻的她，内心无法平静，隐隐有不安。 “对不起。”她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曾主管许久没有回应。 李小禾鼓足勇气望向她，只见对方只是笑了笑，然后走前一步，带着她走出了巷子。 到了马路边上，李小禾指了指对面，说自己要去那里等公共汽车了。 “以后，我们又成同事了，欢迎你的加入！”曾主管伸出了手，亲昵地拍了拍李小禾地手臂。 两人之间，无需再多言了，已是释怀。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她们会成为为了事业，并肩作战的战友。 回去后，王琪他们知道她搞定了工作，很是为她开心。 但是听到李小禾要收拾行李，明天就过去厂那边上班，王琪突然又觉得很舍不得了，“你要不还这继续住段时间？万一过去那边，不适应怎么办。” 李小禾很感激她的友情与对自己的付出，但自己已经麻烦他们很久了，实在不好意思再打扰他们了。 尽管也有点不舍，但是李小禾还是故作轻松的开起了玩笑，“我都打扰你们二人世界这么久了，再当电灯泡，我老乡就要记恨我了，哈哈哈”说着，用手指了指坐在不远处的许随。 王琪脸红了起来，“哎呀，你真是的” 李小禾收起了玩笑，正色道，对着好友保证道，“我们也不是离得很远，有空我过来找你们玩。” 王琪点了点头，帮正在收拾行李的李小禾搭把手打包，还顺带翻出了家里的一些零食储备，硬塞给她带上。 第70章 订单 尽管在这上班了将近一个礼拜了，但是李小禾还是没有彻底搞明白，他们这个小厂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里不像她之前进的那个，产品订单种类几乎全年趋同的电子厂。 这个厂，好像和电子产品挨边的订单，它都接，都生产，没有特别明显的标签与定位。 李小禾搞不懂厂子的运作，从开始上班起，自己每天自己的工作，都是听顾正明和曾主管的安排。 而顾正明，几乎每天都往外跑，回来时，又带着一身的风尘仆仆。有时候，他也会带上曾主管去外谈订单。 李小禾，感觉自己目前就像是个打杂人员。 今天，顾正明又带着曾主管外出了。 而她，此时正和一个女同事——罗娜娜一起，对生产完成准备打包的产品，进行最后一道质检工序。 那个时候条件有限，品质检测无法用自动化机器解决，只能是人工用放大镜一个一个地目测检查有没有明显的质量问题。 这样简单的生产出品条件，势必会拉低良品率，但是没办法，受限于发展技术，那个年代的生产厂家基本都差不多是这样的操作。 李小禾在罗娜娜这名“老”员工的指导下，绷紧了神经，时刻注意别犯那些常见的细节性错误，卖力干着手头的活。 同时，她还要分神注意前台桌子的电话，如果有铃声响起的话，还得立即化身前台接待，赶紧去接听，以免漏过客户的询单电话——厂虽小，但还是有花钱登报打广告的。 这个厂目前只有三个女员工，除了李小禾和曾主管，就是这个罗娜娜了。 她是厂里技术工小江的女友，当初有几个技术人员都跟着顾正明一起出来创业了，但后来由于种种原因，都陆续走得差不多了。 只有小江继续留了下来，他崇拜顾正明的技术能力，愿意死心塌地跟着他一起干。 顾正明对此当然也很感动，所以，当小江提出要安排自己的女友罗娜娜一起进来这里上班时，他很讲义气地答应了。 罗娜娜主要的工作，就是质检，产品主要是男友开机生产出来的，两人工作沟通比别人来得更方便顺畅。 就这样，两人在这个小厂，“夫唱妇随”的一块上起了班。 这处租的民房改造的厂房，后面还留了3个房间当宿舍，本来顾正明也和他们几个男技术工一起，住满了2间房；曾主管一个女士，单独住最小的一间房。 但罗娜娜来了之后，她和小江住了一间房，原本的宿舍分配就打乱了，顾正明只能自己出去租房。 而李小禾，目前和曾主管挤在那小房间住着。 同室而居，很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李小禾和曾主管的关系变得亲近了不少。 曾主管也会在睡前和李小禾聊些关于厂里的事情，帮助她更快熟悉起来。 其实，关于厂里客户订单小而散，品类批次杂乱的问题，李小禾好奇地问过曾主管。 曾主管感叹着现在小厂的生存不易，别说现在是和电子行业有点的订单，就算是和他们现有的生产线不符的订单，他们都想接下来。 厂和人一样，首要想法和任务，就是要先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这一年，仿佛是创业之年，这点在深圳尤其明显，人人都想当老板。无数和他们一样的小厂，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大家都在想方设法抢订单，所以，生意竞争日益变大。 听曾主管的意思，目前他们厂的订单还是不够多，达不到厂里主要出资的老板预期与认可。 他把压力给到了顾正明，所以这段时间，顾正明利用自己在这个行业多年积累的关系，到处去找客户、找资源，做录音机、音响、相机的都有。甚至，还有玩具厂。 由于土地厂房租金、员工工资、原材料成本等要素成本较低，当时的很多港资喜欢到这里建厂进行玩具生产，慢慢逐渐成为世界玩具生产加工的中心。 行业规模巨大，养活了下游众多供应链企业。 而李小禾她们现在这个厂，在顾总的这些天奔波下，终于接来了长期以来的一个大单，尽管是从一家比她们稍大的代工厂分来的，生产玩具的按钮开关电子元件的订单。 顾总当天回来，洗了把脸，就赶紧召集大家开会，针对目前的生产设备状况和交货的时间，计算讨论着每天的产能任务量。 小江最先发话：“今晚加班把手头积压的订单全部生产出来，新的订单需要明天才能开始赶。” 也有人发表自己的看法，“按照时间平均的话，从明天开始，我们接下来每天开机时间要超18小时连续不断生产才能完成订单任务。” “我们人工作时间加班工作18个小时是没问题的，就是担心设备顶不住，连续生产的话，万一机器出了故障，检修都是需要花费时间的” 几个同事还在激烈地讨论着。 李小禾是新来的，还处于熟悉状况的阶段，不懂这些问题，所以只听不说话。 她看向顾总，和印象中一样，他还是那么沉稳，默默听着手下人的讨论不插话。 其实他们说的这些问题，顾正明何尝不知道，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在于设备能不能争气，可以如期憋出这些订单货出来。 最后，大家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了，望向他们的顾总，等他拿主意，他还什么话都没讲呢。 顾正明望向大家，沉稳道：“大家提的问题都很重要，但是我们当务之急，还是安排生产。”他停顿了会儿，开始进行工作安排，“这样，今晚就开始加班，手头的订单赶完后，就可以着手今天接到的订单了。晚点我会把客户订单约定的规格型号，确认好了发出来。” 他敲了敲桌子，“明天我外出跑一趟，多去几家朋友的厂里拜访下，希望能借到一两条生产线备用着，到时候这里设备出故障了，可以保证别处生产能接上。” 第71章 应酬 听着顾总有条不紊的安排，大家的情绪彻底安定下来了。 “小江，这边的设备生产你盯着点，有什么问题随时call我。”最后散会的时候，顾正明交待了几句就离开去忙了。 大家也顾不上闲聊天了，赶紧按岗位和人员分好工，热火朝天的忙碌了起来。 按照预计，生产线开足马力，一天起码要工作18小时以上，才能追赶上订单量，如期交货。 所以这些天，大家一天只睡五六个小时，基本是睁开眼睛就开始干活，干到一沾床闭上眼睛就能睡。 吃饭问题就交给了李小禾和罗娜娜她们两个负责，基本每顿都是去外面买快餐回来，大家简单对付两口就立马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好在没日没夜的熬着，终于，还剩最后三天的货量了，终于要熬出头了。 黎明前的夜，总是最黑暗，最难捱的。 大家都知道，最后这冲刺阶段，可千万不能掉链子、出纰漏！ 顾正明也明白这个道理，因为他对生产的技术是最好，最熟悉的，为了便于出现故障第一时间能解决。 最后三天，他哪都没去，一直坚持守在生产线上，连吃住都在厂里。 终于，赶在约定的时间点前，他们终于完成了任务，把货完好地送出去了。 接完电话的顾正明显得很开心，示意大家停止手头的活，听他讲，“这半个多月，大家都辛苦了，今天中午，我请大家吃饭。吃完饭，再放半天假，大家好好休息一下。” 听到吃饭放假的消息，大家并没有发出特别惊喜的尖叫欢呼。 的确，这段时间，大家都感觉要累瘫了，只想着赶紧吃完饭，躺下好好补个觉。 李小禾也不例外，放松下来只觉得困得眼皮要打架了。 可吃完了饭，顾正明居然还说要去市区的办公室一趟，约好了客户今天要见面。 望着他离开的身影，李小禾内心不禁感叹，“真是铁人来着，熬了这么几天，居然还有精神去见客户。” “唉，做生意真是不容易！”有人感慨发声。 “嗯？” “赶订单累，但是接的过程更累，之前有个挑剔的客户，为了服务好他，接到这个单，顾总来来回回跑了几十次” 李小禾光是知道那个年代创业很简单，感觉像是捡钱，但是现在置身其中，看着身边人辛苦奔波，有了不一样的想法了：其实什么年代，对没什么背景，只靠自己打拼的人来讲，想赚钱从来都不是件易事。 等到她亲身经历的时候，才更体会了其中的不容易。 而这样的体验机会，很快就到了！ — — — — 90年代的歌舞厅，刚过去一曲热闹动感的迪斯科，就有人跑台上，唱起了慢情歌。昏暗的灯光和彩色的眩光灯球变幻着明暗，辉映着舞池中的一对对轻盈舞动的身影。 此时，刚陪对方客户跳完舞的李小禾下场，坐在沙发上休息。她看着正搂着曾主管跳舞的一个中年男人，也是他们今晚应酬的一个重要客户。 中年男人姓黄，名胜利，来内地投资的台商。 相比于黄胜利，他有个兄弟黄胜来，名头更响，是早些年来深投资有名的电子大佬，他们的电子产品代加工与生产，几乎达到了行业垄断的地步。 关于他的兄弟还有一件轶事，那就是，当初他们由于业务拓展需要，想要地皮建厂。那时，他站在一处长满杂草的荒地上，振臂一挥，对陪同的当地政府人员，放下豪言：“看得见的土地我全要了。” 此为传言，不知真假。 李小禾她们这个小厂，想要获得更多的代工生产订单，顾正明和厂里的另外一个老板郭总，托了很多的关系，朋友通过朋友，熟人叠加熟人，终于今天约出了这位大佬的兄弟出来吃个饭。 要是能通过他搭上关系，他们那个大厂，手指缝里漏点订单出来，都够他们这个小厂吃撑了。 机会太难得，就连一直只存在于李小禾听说中的郭总，今天也亲临到场，来陪同这位重要的客人。 由于应酬的礼节性需求，他们两位男性老总，觉得只带曾女士一位女性有点不妥，所以又把李小禾带上了。 看着舞池中的曾主管，李小禾真的是佩服起她了，怪不得，怪不得顾正明要挖她过来。 就凭今天晚餐上，曾主管一口气不带眨眼地干掉那半瓶白酒的酒量，连很多男人都自愧不如。 中国的酒桌文化，有很多不好的陋习，一个就是拼命劝酒，尤其是喜欢劝女人喝酒。 曾主管的豪举，果然惹得黄总和他带来的随同们大声叫好，酒桌气氛一下变得火热。 友好的气氛延续到了下半场，酒足饭饱后，所有人兴致颇高的勾搭去了歌舞厅消遣。 而现在，曾主管在喝了这么多后，还能转场继续在这，若无其事的陪同黄总跳舞，简直就是秒杀啊 李小禾此刻正在发呆，徜徉在自己天马行空的思路中。 “在想什么？”顾正明正陪客户跳完舞下场，他走过来，坐在了李小禾旁边的座位。 李小禾回过神，忙解释道，“在看曾姐和黄总跳舞，他们跳得还挺好的，很协调。” 如今，李小禾随厂里其他人一样，人前人后的，都尊称曾主管一声“曾姐”了。 顾正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确实是。” 舞池换了新曲，他拍了拍李小禾的肩头，邀请她上场共舞一曲。 “可是我不是很会跳吔”李小禾尽管对那个年代的舞感到很生疏，但还是没有拒绝，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个年代的舞厅，最喜欢播放的就是那些缠绵悱恻的粤语情歌，低吟浅唱着，人的情绪也容易受到影响，变得感性起来。 “这段时间辛苦了，你瘦了很多。”顾正明对着他的舞伴说道，语气略带怜惜。 算起来，这是李小禾过来投奔他这么久，两人的第一次独处，还是在这样带着暧昧的环境中独处。 李小禾不置可否回答道：“还好，也没有很辛苦。” 这样的回答，真可以算的上不解风情，顾正明笑了笑，没有再接话。 第72章 电话 这一次的应酬，黄总对曾主管很是欣赏，这给他们这个小厂带了很不错的持久利益。 不久，就陆续接到了不少黄总递过来的订单。 尽管都不是什么大单，但苍蝇虽小也是肉,加起来量也可以，可保她们这个厂这半年有活干。 有钱赚，就能确保活下去。 李小禾发现，与之前她待的那个大厂相比，现在的厂可能福利制度没有那么完善。 但是，小厂的奖励机制却更简单粗暴，对做出突出贡献的员工，更舍得发钱。 比如，这次应酬立了头功的曾主管，最大的奖励就体现在当月的工资上——她居然月薪过万了，在当时那个年代！ 其他加班多的几个技术人员，工资也有好几千。 李小禾刚来，还没到时限领工资，但是看到别人的高薪，不免还是羡慕极了。 “哎呦，我可真累啊，不过，也真值得！”曾主管倒在自己的小床上，长长叹了口气。 没人知道，那天晚饭后，她借故上厕所，其实是跑去催吐了。每回的应酬，她都基本是这样操作的。 哪真有人会千杯不醉呢，痛快的豪饮背后，全是痛苦的催吐及宿醉反应。 不过，付出就有回报，老板大方，自己就舍得给他卖命。 “曾姐，你赚这么多钱，准备怎么好好犒劳下自己呀？”李小禾随口打趣道。 曾主管躺正了，望着天花板，悠悠地说道：“犒劳什么啊，我还是把钱攒着，到时候把我儿子接出来这里上学，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李小禾之前听她说过几回，她们这片开办了打工子弟学校，她想把孩子从乡下接过来一起生活。 听完李小禾的讲述，王琪的眼睛睁得老大，惊讶道，“我天！不会，你们这个小厂，居然工资可以给到这么高！” 李小禾趁着好不容易才有的休息日，今天过来王琪住处来看望她了。 想到自己之前答应过，有时间常过来看她，没想到居然隔了这么久才来第一次，李小禾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所以，她向王琪解释了这段时间自己忙的缘由，顺带也说起了厂里面人刚发的薪资情况。 王琪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同时夸张的问她们厂里是否还需要招人。 李小禾开玩笑道：“你可是未来的服装设计师，过去我们那可要屈才了。” 两人笑闹了一场。 不久，许随也回来了。看到李小禾过来做客，不免热情地问了她一些工作的情况。 几个人聊着天，不知道怎么聊起了大刘，李小禾说好久都没联系他了，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同时，她也想到了之前的那件买地的事，都过去好长一段时间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把心中的疑虑讲出。 许随沉默了会儿，问道：“你还不知道吗？” “什么事？” “他应该已经买了。” 李小禾听完，心里有点不舒服，感觉大刘这人不怎么地道，之前说好的大家一起商量的事情，他完全给抛到脑后了。 王琪知道一些大概情况，见李小禾脸色有点不对劲，连忙打圆场，“生意人就是生意人，他整天在外面跑，自己有很多事情忙，可能给忘记了。” 许随和她解释着，一般付款后就可以拿到村镇的建筑许可证和国家建设用地规划许可证，还有就是私人建私宅的用地批准。 但是，这些证件，都是有有效期的，最长的一个证有效期才一年，短的才半年。 换言之，就算你现在有钱去买好了地基，但是得要把握，半年内有钱去建房子才行。 “不知道你的经济能力能否承受的了？所以，他没有叫上你一起，也许有他的顾虑，但可能对你来说，是件好事也未可知？避免被套住了” 许随很懂这块业务的政策，在他的劝解下，李小禾心绪慢慢明朗起来：她自己手头的钱，确实是不够！ “唉，好可惜啊。”李小禾倒在沙发上，哀叹着这么个翻身改命的好机会就要这样错过了。 王琪他们深表同意，没钱难办事，就算知道是好机会，也只能看着它白白流失掉。 “或许，你也可以和家里商量下，如果他们愿意帮你，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李小禾听到王琪这话，第一反应就是，家里哪能拿得出钱。 可是，她突然想到，之前王桂姑不是挖到过一对手镯吗？也许，可以卖掉它来周转下？ 她只在心里计划着，面上没有显露出来，直到离开，也没和王琪他们讲。 回到厂里之后，李小禾辗转了几个晚上，还是不想就这样错过机会，一直在想着怎样和家里商量这件事。 设想了好几种场景，但是又都被她摇头否定了。 她现在已经很少用写信的方式联系家人了，因为隔壁李老师家里装上了电话——她们村里的第一户装电话的人家。 外出打工的人，碰到有急事，或者特别想家的情况，会选择把电话打到李老师家，然后先挂掉。 估摸着李老师喊他家人到的时间差不多了，再打过去，和亲人通上电话。 当然，这种接电话，也会按时间收费给到李老师家的。 但是，已经非常方便了。 李小禾是不久前接到弟弟的信，知道了李老师家的电话号码。 此时，她站在了外面的公共电话亭，挑好一个王桂姑应该在家的时间点，往李老师家打去了电话 “喂喂喂？”王桂姑没接过电话，此时握着电话筒，一阵手忙脚乱的紧张，只能学别人那样，对着电话喊着“喂”。 旁边还有李师母在教她不用那么大声讲话的声音，李小禾听着，弯起了嘴角。 李小禾先是问候了一下家里的情况，知道：李二根现在已经在镇上的厂里上班稳定了，已经开始拿工资了；李三根在马老板那学生意，也干得不错；当然，王桂姑她自己的身体也不错。 总而言之，家里一切都挺好的。 最后，李小禾鼓起勇气问起了她压在心底的那句话。 第73章 设备 李小禾鼓起勇气讲完，电话那头却迟迟没有传来声音。 “喂喂？”李小禾怀疑电话信号是不是有问题。 “哦，在听” 李小禾小心翼翼又重复了刚才的问话。 等了会儿，王桂姑终于开口了，“这个我已经打算好了，到时候你两个弟弟，娶媳妇的时候，正好一人分一个” 李小禾的眼眶立马就酸胀了，她赶紧往上抬了抬眼，压抑住情绪，声线还算平稳的说了句，“那行，我也就是问问，当我没说就行了。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嘟嘟”王桂姑握着传来忙音的话筒，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下一步的操作，还是在李师母的帮助下，才挂断了电话。 回去的路上，王桂姑内心有点不好受，按说女儿都已经解释了这个钱是有正经用途的，还说了会还的，她应该答应的。 但是，那一瞬间，她的心思还是偏向了儿子：在农村，女儿迟早是要嫁人的，基本上财产都是留给儿子。 而等李小禾怏怏不乐地回去时，就已经差不多天黑了，她闷不吭声的躺床上，想着心事。 就连曾主管和她讲话，她也没听见。 “你怎么了？和丢了魂儿似的。”曾主管奇怪道。 “嗯？哦，没事，我听着呢。” 曾主管不信的看了她眼，问道：“那你重复下，我刚才说的什么？” 李小禾无奈叹了口气，“好，你刚才说什么了？我没听见。” 曾主管坐在靠近她的椅子上，问她：“是出什么事了吗？你看着精神不是很好。” 李小禾垂下眼眸，想了想，低语道：“你说，父母对儿子、女儿是否真的是有差别心的？我一直以为是一样的” 曾主管淡漠的笑了笑，知道她刚才的失落情绪，应该是和家里有关了。 不过，她懒得回答这个问题，她自己从小就是在“重男轻女”的氛围中长大的孩子，时间久了，她都懒得再矫情追问父母的爱是否平等这个话题了。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你知道吗？明天这里要搬两台机器过来，是厂里找别人借的。” 李小禾纳闷，怎么机器还要借，到时候又得还，那么重，搬来搬去的多麻烦？ 曾主管看她不解，解释，“厂里前两天接了个订单，开始还不知道，后来才发现有个工艺，我们没做过，单是不可能退的。为了应对客户的考察，只好先借两台可以生产那个工艺的机器过来，应付了眼前再说。” 怪不得说，那个年代是做生意的野蛮生长期，大家不但敢想，还敢干！ 借别人的机器摆着充门面，忽悠客户，这不妥妥的“诈骗”吗？ “这谁的主意啊？一套一套的顾总吗？”李小禾随口问道。 经过这段时间接触，她越来越发现顾正明身上更多的优点，比如原先只觉得他为人沉稳、性格踏实。如今，又增添了头脑灵活、为人处事外圆内方等特质。 曾主管笑道，“还能有谁可以借到，左右不过是那两位老总了。” 李小禾恍然，原来还有那个几乎不在厂里露面的郭总在出力。 她还是上次被喊去应酬，才见到了她们那位传闻中的背后出资老板。 原本以为郭总会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想不到看着也才三十多的样子。 和顾正明气质不大一样，他能说会道，口才了得，在酒桌上长袖善舞。就是厂里的人对他了解不多，目前还不知道他背景如何。 但是，不可否认，他和顾正明一样，一接触，就知道都是属于那种很有能力、很有才干的有为青年。 机器搬来没多久，客户也过来考察了，本来大家以为这样可以稳住了客户，这件事就可以这样蒙混过去了。 谁知道，都是千年的狐狸，对方客户多少也知道现在生意的套路，先是点头认可了生产条件达标。 接着，又讲明，下次他们会不定期的过来这边视察进度，希望过来的时候，必须要看到实物在那里生产。 而且，这条规定还要增加进合同内。否则，这个订单要撤销。 这下，大家都傻眼了：要是这样的话，机器设备一时半会儿是还不了了，可是答应别人的如期归还怎么办。 这把顾正明难住了，只好再去找朋友帮忙。可惜，对方坚持要求归还。 出去跑了两天，找其他朋友求助，但是一无所获。 现在的解决办法，只能是投资笔钱，采购一套这样的新设备，才能稳住局面，把这笔订单接过来。 一听价格，李小禾就咋舌，机器设备果然不便宜，看着不起眼，但随随便便就是以“十万”为单位起步定价。 大家都以为，厂里肯定不会为了这么一笔订单，花那么多钱去置办这么套设备时。 事情却朝着他们预料之外的方向运行：不但要买机器，还想向大家集资购买！ 晚上在房间内，曾主管很是不解，“搞不懂厂里要干什么？就为了这么个订单，还得另外投资那么多钱去买设备。” 李小禾也不解，但是她不解的地方在于，按说这个厂一直在盈利，顾正明和那位郭总，应该赚到了不少钱了，最起码买个机器是随随便便可以支付得起的，怎么还需要厂里员工集资呢？ 虽然说，会按出资多少，给予厂里的一点股份。 但明显赚钱的厂，怎么会舍得给别人股份呢？李小禾不相信，会有这样好的事情，她担心里面有坑。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着，突然听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打开门，原来是技术员小江找曾主管，把她喊出去，说是有事要问问她。 过了好一会儿，曾主管才回来。 李小禾随口问了句，“曾姐，小江找你问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嗐，就是那个买机器设备，他说他愿意集资，邀我一起入股呢。” 李小禾听了心思一动，“哦？那你怎么回他的？你愿意吗？” 第74章 收获 谁知道，曾主管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反问了李小禾：“要是你呢？你会愿意吗？” 李小禾被问住了，她犹豫地讲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两位老总赚那么多，怎么还要靠员工来购买设备，太奇怪了。 曾主管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郭总应该不会很缺钱，但是他不止这个厂有投资，可能暂时周转不开也难说。而顾总”她停顿了下来，仿佛在考虑要不要讲。 “嗯？”这反而勾起了李小禾的好奇心了，顾正明很缺钱吗？ 曾主管想了想，简短地讲了下，自己之前陪顾正明外出的一件事情。 “你是说，顾总找你借钱，才能凑够钱寄回家里？” “嗯，正好我们路过了邮政局，他问我手头有没有三百块，借给他凑足钱，需要寄回给老家。这个钱，还是下个月开了工资的时候，他才还给我的。” 两人都猜测，他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棘手的事情，需要大笔钱才能解决才行。 所以，顾正明应该手头是真拿不出钱来。 这下，她们有点理解了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了。 “所以，如果是你，你愿意吗？”言归正传，曾主管又问起了李小禾，很认真的神色。 李小禾也严肃起来，想了想，点点头，“我觉得可以试一试，有投资才有回报，拿到了厂里的股份，也算是为自己打工了。” 曾主管放下最后一点犹豫，默默点点头。 就这样，厂里面加起来六七个员工，居然都很有默契的愿意拿钱出来，包括李小禾。 机器设备很快就购置好了，上次那一行客户再次过来考察加检查时，看到实物正在生产，便彻底打消了疑虑，厂里才算真的把这个订单接下来了。 “事情就是这样子，我和曾姐一样，都投了一万块钱。其实还是有点担心的，万一，打水漂了。”此时，李小禾正在和王琪讲着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 “别瞎担心，曾主管这么精明的人都加入了，你怕什么”王琪安慰道。 李小禾现在，基本上每次休息时候，都会跑来王琪他们这里做客，和朋友聊聊天，是难得的放松片刻。 当然，她还是和王琪讲了，之前自己给家里打了那通电话被拒绝的事情。 好似逃避现实一般，李小禾已经很久没有和家里联系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王琪听完，也不好给予评价，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臂，无声安慰着。 “那你就不考虑买地那事了？”王琪打破沉默，转移着话题。 李小禾皱了皱眉头，“想也没辙啊，现实条件不允许。” “不买也挺好的，我听许随说了几句，这种交易本来就存在一定的纠葛和风险，我们没必要白白的去冒险不是？再说，你现在跟着顾正明好好干，也很不错，你迟早能赚到钱的。有了钱之后，你想做什么事情就都有资本了。”王琪客观评价道。 有了她的安慰，李小禾听完，心里好受多了。 两个好友继续聊着自己的工作、生活近况，分享着快乐和烦恼，这种感觉很好。 王琪说她现在入职了一家服装设计公司，这家公司以代理法国某高奢品牌起家，如今分创业务出来，想要开创自己的品牌。 她刚进去没多久，虽然是菜鸟级别，好在里面有热心同事帮助，工作氛围还不错。 就是自己的事业刚起步，工资不算很高，这点不是很满意。 但是许随比较看好这个行业之后的发展前景，一直鼓励她坚持。加之，她自己也很喜欢这份工作。 “真好呀，工作也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李小禾不无羡慕地感叹着。 “怎么，你不喜欢自己现在的工作吗？”王琪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关切地问着。 李小禾笑笑，“无所谓喜不喜欢，工作嘛，就是得尽自己所能，干好它呀。” 她现在的工作重心，已大部分转移到了对外联络、销售上了，很多时候，需要和曾主管一样，去外面拜访客户，拉订单。 尽管很富有挑战性，也能锻炼人，但是也着实辛苦。 好在，李小禾辛苦奔波跑了一段时间业务后，还是能有很多意外的收获的。 一次行业协会的饭局上，她偶遇了一位从事相机制造的公司管理人员。恭敬的给对方递上了名片，本来开始他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谁知，竟讲了句：正发我知道，你们的板子做得不错！” 正发，就是李小禾她们厂的名称。 对方这样的称赞，令李小禾感到受宠若惊，她没记错的话，这位先生她是第一次遇见，厂里好像和他们公司没有业务往来的。 李小禾忍不住和他攀谈起来，深入聊过之后才知道，原来她们正发生产或者代加工的很多线路板，居然广受市场的认可。 不管别人从什么途径拿货，比较之后，还是他们正发生产的板最好。换言之，她们厂的产品，已经获得了行业内的高度认可了！ 当然，这样的成绩，离不开之前她们厂新采购的那批机器设备的贡献。 果真，生产工具直接影响着生产力水平，决定着产品竞争力！ 听着别人的赞不绝口，李小禾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工作是如此的有价值、有意义。 她的内心，充盈着骄傲和满足。 像是厚积薄发般，没过多久，她们厂的订单，像雪花一般，接踵而至。 接到订单，厂里所有人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这么多的单，意味着更多的工作量，大家得天天辛苦加班才能干得完？ 而喜的是，现在每个人都是这个厂的一个小股东，多劳多得，干得多，也就意味着赚得多！ 不用多做什么动员工作，所有人都自觉撸起袖子加油干！ 当李小禾拿到工资单的时候，心也踏实了--她一个月的工资达到了五千多，几乎是她之前那份工作半年的工资！ 再看其他同事，也都是一副满足的神情。 第75章 邀请 人一旦忙碌起来，日子就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时间就过去了几个月。 李小禾因为之前和王桂姑的那通电话后，除了两个弟弟给她写过两封信，她一直没和家里主动联系过。 开始的时候，是自己心里觉得有点别扭，逃避着不愿联系。慢慢的，好似习惯了这种不联系的状态 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到中秋节了，好朋友王琪早就计划好了，要和许随见家长，顺带着回老家过节。 由于李小禾厂里放假比较灵活，有个几天的假期。 身边的同事，也早早的在谈着回去过节的打算，这阵仗，看着有点像是要回家过年一般。 好友、同事们都有了各自的假期计划，李小禾的内心，有点躁动不安起来——自己也回去吗？可是自己内心那股别扭劲，还是没有过去，无法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家。 在放假的前三天。 大家还是和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上着班，但是突然，顾正明接了个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挂断电话，着急忙慌地要走人。 匆忙交代了些工作安排后，直接说走就走，回老家了，留下一众同事愣在原地，“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怎么那么着急回去” 李小禾度过了目前为止，最孤独清冷的一个节日。 好在熬过了那几天，同事们陆陆续续回来了，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场景。 曾主管算是晚回来的了，此时，正在房间内，整理着从老家带来的东西，准备匀出一些分给同事尝尝。 李小禾注意到，顾正明还没回来，猜想他老家应该是出了什么急事，又不好直接询问别人。 她只好旁敲侧击的向曾主管打听，“顾总之前说，他要多久回来来着？我手头还有个比较忙的工作，还想找他帮忙呢。” 曾主管颇有深意地打量了她几眼，笑了笑，“老板的行踪，我们这些做“小兵”的哪知道？我还以为，你会比我们知道的更多呢？” 得，当我没问，李小禾赶紧闭嘴。 过了几天，顾正明才终于回来了，他神色看着憔悴了很多，表情严肃，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众人瞧着，都不敢和他调笑，礼貌和他打完招呼，赶紧各就各位，埋头干活。 李小禾坐在前台那个位置，装作在整理资料，却忍不住，偷偷地抬眼打量了他好几次。 李军和李兰这两个不速之客找过来的时候，李小禾一整个人都惊呆了——他们怎么知道她换了工作，还准确的找来了这里？ 还是李兰率先开口，讲到：“小禾，是你家里人告诉我们你新的工作地址的。” 李小禾恍然，原来如此。 李兰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对着这个从小的玩伴亲热地嗔怪道：“你过节怎么都没回家呀？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去你家找你，才知道你没回。” 李小禾眼神躲闪，不想让旁人知道，她和家里闹了点不愉快的事情，只好含糊地回答：“我们是个小厂，过节，大家基本都要回去，厂里又得要人守着，所以我就主动要求留守了” “欸，真可惜，今年过节，外面很多打工的人都回家了。你家里说想你，还托我们给你带了好些吃的呢。你瞧”李兰手指了指她哥，只见李军提拎着个大号的布袋子，鼓鼓囊囊的，看着装了不少东西。 李军过来把袋子递给李小禾，李小禾掂量下，很沉，便先把它放在脚边的地上，继续和李兰聊天。 李小禾问了下家里人情况，知道他们一切都好，心里安心了不少，也顺带着问了下李兰的近况。 知道她还在之前的那家服装厂上班，还是每天都加班，忙得要死。 李小禾为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联系她，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正好接着她的话头，为自己解释：“我知道你进厂很忙，之前有几次，本来想去找你的，又担心你不方便，打搅了你休息。其实之前我也回了一趟家，抱歉，事情太多了，当时没想到，替你去你家问候下” 李兰听闻她的话，宽厚地笑笑，拍了拍她，“别讲这么见外的话，不管我妈怎样，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是不会变的，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才好。” 李兰还是这样的真诚，无论是讲出的话还是对待人的态度。 李小禾内心泛起一阵温暖和感动，一时之间，不知道再说什么，只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李军在不远处站着，无聊地拨弄着眼前一棵树的树皮，没过去打扰她俩的谈话。 李兰看时间差不多了，担心她哥哥会不耐烦，只好赶紧告辞。 李小禾拉着她的手，想要留她们吃个饭，当作感谢她辛苦这么大老远，给自己带东西。 “不用这么客气了，我们还得赶紧回去呢。我哥找了份建筑队的工作，下午要抓紧去报到才行，我也要赶着去上班” “那好不容易见一面，就急着走”李小禾语塞，又不好耽误他们的正事。 “要不这样，下周你休息吗？周六我过生日，你可以过来给我过生日吗？对了，周小美和她老公也会来！”李兰发出邀请。 李小禾猛地听到周小美的名字，她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忙得都没顾得上想起她呢。 没记错的话，她还欠自己几百块钱没还呢。 “可以啊，我周六可以休息。不过，你怎么和周小美联系上了？”李小禾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什么联系呀！她这次和她老公回老家过节，在村里碰上的。” 李小禾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好了，真得走了，下周让我哥来接你。走了”李兰见李军一直朝她们这里张望着，担心他发脾气，着急要走。 “欸，我自己可以”李小禾想要拒绝她的让她哥来接她的提议。 谁知道，李兰他们已经急忙离开了。 李小禾看着他们不断走远的背影，目送着他们的离开。 正打算转身上楼离开，突然，看到李军回头看了她一眼。 不知怎么的，李小禾突然，有种很不好的感受，但是她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令她不舒服。 第76章 月饼 自家晒的梅子干、腌制的辣椒咸菜 李小禾回去后，把布袋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分类整理好。 看着看着，她的心慢慢变暖，这些东西瓦解着她内心的最后一点委屈与不甘。 尤其是那几封用红纸包着的月饼，是王桂姑亲手做的——她一直保持自己亲自做月饼的习惯。 摩挲着包装，李小禾的内心酸酸涨涨的，之前亲情与理性交织成的复杂纠葛已远去，全变成了此刻态度的软化：她好想家，好想家人啊！ 月饼真的是太多，她自己留了几个，其余的全部拿出来，准备同事们去尝尝。 此刻夜已深，她给隔壁的两个房间送完吃食后，正准备回自己房间。 突然，发现外间的办公室有灯光泄出：这么晚，还有谁在办公室加班吗？还是谁没有关灯？ 李小禾带着疑惑，走了过去。 推开办公室的半掩的门，里面烟雾缭绕，李小禾用手挥散着呛人的烟味，定睛一看，原来是顾正明在那坐着。 “你”李小禾吃了一惊，没想到是他在。 突然有人推门，顾正明起初也吓了一跳，看到是她后，情绪平稳了下来，问道：“有什么事？” “没什么，我刚才出来，看到这里灯没关，过来看看。”李小禾手指了指里面房间的方向。 顾正明没说话，深深看了她一眼。 每次两人单独相处，李小禾总会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此刻也不例外。 她眼神游离着看向别处，想着赶紧闪人离开，这时这才发觉自己手上还拿了一封月饼，是刚才同事推让着没拿，剩的。 “虽然已经过了中秋了，但是要不要尝尝这个，自己家里做的，味道和买的不一样。”李小禾扬了扬手里的月饼，递给了他。 顾正明礼貌地接过，“这是什么？哪里来的？” 李小禾抿了抿嘴，“月饼，我妈做的，托老乡给我今天才带到。我也给别的同事都送了点，当尝尝鲜。” 顾正明随手打开了包装，这些月饼虽然表皮看着略显粗糙，但是有股淡淡的香气，这一下勾起了他的食欲，他才意识到，自己今天一天都忘记吃东西了。 此时，他才有饥饿的感觉，掰开一块月饼，红豆沙的甜味扑鼻而来，味道尝着也非常可口。 李小禾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捧场。 “帮我去接点水过来。”顾正明递过自己的茶杯给李小禾，使唤她去给自己倒水，应该是吃东西口渴了。 李小禾去外面找到暖水瓶，往他杯子倒了水，端过来，双手递给他。 想想，还是觉得好奇，微微笑道：“这饼看来真的很对你口味啊？不然，就是你太饿了。” 顾正明正吃着香甜，喝了口水：“嗯，没吃晚饭，这会儿饿了。” “啊？都这个点了，怎么还没吃晚饭？”李小禾奇怪，最近厂里不用赶订单。 “嗯。”此刻，顾正明吃得差不多了，正在慢慢喝着水。 把水杯放下，顺手拿起了刚才放桌子上的烟，正准备点上，看了眼李小禾，又把烟给放下了。 又是短暂的沉默，李小禾觉得尴尬，正打算起身离开。 这时，顾正明说话了，“谢谢你的月饼，很有熟悉的味道。” 李小禾疑惑地看着他，熟悉个什么呀？没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吃，怎么就吃出个熟悉的味道了！ 顾正明摸着一根没点着的烟，像是陷入回忆般，“我读中学的那会儿，除了非回家不可的时候，我一般都是留在学校学习。记得那年的中秋节，我也没回家，宿舍只有我一个人突然，我养父来找我，他走了很远的路，带了菜还有月饼” 寂静的夜，仿佛特别令人有倾诉欲，他低声回忆着过往。 李小禾默默听着，气氛变得有点沉重。 “那他现在” 仿佛被拉回了思绪一般，顾正明恍然回神，黯然地说道：“他生病去世了，就在不久前。” 李小禾现在能猜出，之前说顾正明没钱的原因了，应该是全部寄给了家里的病人看病了。 顾正明说着，感觉烟瘾又上来了，摸索着找打火机，抬眼望了一眼对面的人，“很晚了，快回去休息。” 李小禾退出去，顺带把门给带上了。 时间不禁过，很快就到周六了——李兰的生日，李小禾一直惦记着这事。 因为担心李军会过来接她，她自己上午的时候就早早出门，在外面闲逛了大半天。 到了傍晚，她按照地址，找到了李兰说的地方。 因为宿舍太拥挤，李兰不想继续住了；加之李军又过来打工，他们兄妹俩便在厂里附近租了间民房，方便两人互相照应。 她到的时候，推开门，厨房炒菜的“哗啦”声，混合着客厅的谈笑声，很是热闹。 周小美他们已经到了，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但听讲话，应该是老乡。 李兰迎了出来，“小禾，你来了！”接着，她往后面望了望，“咦，我哥呢？他说去接你。” “哦，我上午有事出门了，办完事直接过来这里了。”李小禾把买好的礼物递给她，随意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这样啊那你先自己找地方坐下，晚点要吃饭了。”说着，她又进去厨房了。 李小禾坐在了周小美对面，对着她微微笑了下，“好久不见啊。” 周小美有点不自在，挤出点笑，“是啊，好久没见了。听李兰说，你换工作了是吗？我之前本来还想去找你来着” 听完她的话，李小禾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换工作，还不是拜她所赐。 周小美的老公正和几个小伙子在打牌，无暇顾及两人的谈话。 过了一会儿，周小美使了使眼色，两人走到阳台边。 “小禾，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一直想对你和王琪道歉来着。后来我真的去找过你们，可惜听说你们都离职了。”周小美压低了声音，说着对不起。 她主动道歉，倒是搞得李小禾比较被动了，本来还想好好说她一顿呢。 第77章 非礼 离职的事情，就懒得提了。但是，借钱要还，可是天经地义。 李小禾想了想，还是问了下，自己之前借出去的那笔钱，可以什么时候还。 周小美一听，紧张起来，忙扯着她的胳膊，低声讲道：“有钱就会还的，给我点时间，现在我们的钱，全部被我老公把控着” 李小禾一听，相当的无语。但也不好再逼她，只好不说话了。 周小美见状，冲她使了使眼色，意思今天别提这件事了，然后赶紧回她老公身边了。 “你们在说什么？”周小美的老公不满的发问。 “没事很久没见了，随便聊了聊。” 小小的阳台，只留下李小禾一个人站着，随意看着风景。 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大家普遍都不会正儿八经过生日的，顶多就是家里给煮几个鸡蛋，配上碗面条，吃了就算过生日了。 如今，大家都兴起了城里的这一套，过生日要叫上朋友一起，还得买个具有象征意义的生日蛋糕，插上蜡烛，唱着生日快乐歌。 李小禾心里想着，嘴角扬起来：这李兰也追潮流搞上这套洋把式了。 李军提着蛋糕进门没一会儿，李兰就宣布可以开饭了，大家笑闹着围桌而坐，加起来七八个人一起，坐着有点挤。 不得不说，李兰做饭的手艺不错，一桌子菜，搞得像模像样的，尝着味道也很好吃。 看得出来，大家吃得都很满足。 李小禾吃饱放下饭碗的时候，男人们还在桌上拼酒，不知道这顿饭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大概坐了一会儿后，夜色开始降临，李小禾担心太晚了，自己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便过去和李兰告辞离开。 “再坐会儿，还没切蛋糕呢。”李兰挽留道。 “还是不用了，我明天工作还有事，今天真的要赶回了。”李小禾婉拒，说着，拎起自己的包，准备闪人。 “好，你自己路上当心点。”李兰只好恋恋不舍告别，她还想和她多说会儿话呢，今天一直忙着，都没机会说上几句话。 见到她要走，周小美也凑了过来，挽留她晚点和她老公一起回。 李小禾看了看，还在那喝酒的人，只见李军朝着她望过来了，忙摇摇头拒绝了，“算了，也不顺路，不麻烦你们了。” “好，天快黑了，小心些走。” 李小禾走了出来，这地自己今天也是第一次来，加之方向感一般，一时有点晕头转向的。 走岔了道，回过神来，又折返回来，继续往另外一条路走去了。 中秋已过，尽管广东这边，白天天气还是和夏日般炎热，但是到了晚上，天色还是要比夏日黑的早、黑的快。 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天基本就快全黑了，凉风吹过，有点秋天的感觉了。 李小禾想到了老家，此刻家里应该是已到深秋了，这个时间点，村子里应该是漆黑寂静的只剩下偶尔的狗叫声了。 好在，此刻路上还是有三三两两的路人走过，但是莫名的，她感觉有点慌，赶忙加快了脚步，希望能赶上回去的车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小禾有点害怕，越走越快。 突然，她的胳膊被身后的人给扯了下，“啊，干嘛？谁啊？” 李小禾尖叫着。 “是我，别叫！”是李军的声音，李小禾慢慢冷静下来，挣开他的手。 “你过来干嘛？” “看看你落了什么东西？我给你送来了。”李军扬了扬手里的伞。 李小禾一看，是自己的伞，今天出门太阳太大带出门的，肯定是刚才自己急着走，忘记带了。 “哦，放着就行，我那还有其他的伞，还用你特意送过来。”李小禾伸手去拿，嘴里说着感谢，忙打发他回去，“耽误你喝酒了，你赶紧回去陪你朋友，我走了。” 说到喝酒，李军的脸色确实是泛着不正常的红，应该是喝了不少。 李小禾心里有点不安，想赶紧走人。 可是，李军却死攥着她的伞，怎么也不肯给她，像是在故意逗她似的。 李小禾生气了，干脆不要伞了，直接甩手走人。 可这副薄怒的样子，看在李军眼里，却格外的明媚，他心内痒痒的，加上喝了酒的缘由，一时间，犹如百爪挠心。 他犯起了混，直接扑上了李小禾，紧紧抱住了她。 李小禾被他双臂紧勒住，快喘不过气了，拼命挣扎着，骂着喊他放开。 “嘿嘿，不放。”李军软香在怀，酒劲上头，傻笑着不放手。 甚至，他还想着强吻怀里的人。 李小禾吓坏了，忙躲避着，喊着“你快点放开，救命放开我有人要来了。” 李军有点清醒过来了，四处张望了下，发现没人走过来，才放心了。 又看到右手边有处灌木丛，再往里去，就是个小花园了 他狠狠捂住李小禾的嘴，把她进到树丛内。 李小禾的眼泪淌了下来，巨大的绝望包裹着她，拼命挣扎着，但可惜男女力量太过悬殊。 没一会儿，李军就压在了她整个身体上，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嘴凑过来啃吻她，强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李小禾松了口气，顾不得恶心，大喊“救命”，同时双手拼命地抓挠着他。 李军害怕她的叫喊引来别人，连忙捂住她的口鼻，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捂着。 李小禾喘不过气来，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手脚的挣扎渐渐变得没有力气。 脑海中仿佛一片白色的空白，她的意识变得虚无，又仿佛有不同的画面走马观花般闪现着。 她看到一帧帧无声的默片： 她家人找李军、李兰问她的行踪，李军一口回绝自己不知道，李兰支支吾吾地摇头，犹豫说着不知道，没人的地方，李兰在掉眼泪； 王琪带着她家人去问周小美，周小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忙改口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要问她； 她的家人，去派出所报案，对方摇了摇头：管不过来！ 在这一片的附近，贴了很多关于她的寻人启事，希望好心人提供点线索 第78章 二回 “不要！”李小禾大喊一声，双手乱抓着，终于睁开了眼，坐起了身。 满室昏暗中，她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浑身是汗，感觉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 “怎么了？怎么了？”一叠声焦急的喊叫，李小禾听着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老妈——许芳。 李小禾头晕晕乎乎的，那种被掐脖的窒息感仿佛还没散去。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时分辨不了自己身处何地，又是在哪个时空，怔怔地讲不出话来。 许芳轻摇她的身体，喊她清醒点，总算把李小禾摇回神了。 “我这是在哪啊？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睡了一天一夜了，都睡糊涂了，你在家啊，还能在哪？” 李小禾懵了，自己回到了原先的世界了，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而且，自己怎么会在家里呢？在这个时空中，她不应该是在上班吗？ 见她一直不说话，许芳摸着她的头发，说道：“大家心情都不好，但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李小禾问道。 许芳动作一顿，“你真的睡糊涂了！你不是刚处理完你姑姑的事情，从深圳回来了吗？” 李小禾更是诧异地张大了嘴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顾不得许芳会怎么想，她赶紧缠着她妈告诉她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李小禾去上班的时候，接到了相关部门的电话，问她家是否在找寻亲人，这边有些线索，可能需要她们配合鉴定。 李小禾通知了家人，赶去的时候，发现是有自己那个失踪已久姑姑的线索了。 但是可惜，人已经不在了。 基因鉴定之后，能确定亲属关系，才确认了亡者的身份。 这一糟糕的消息，直接打击的李小禾的奶奶和爸爸悲痛不已，奶奶年龄大了，更是直接就卧病不起了。 李小禾这段时间来回奔波着忙这件事，确定结果后，终于是心力交瘁，也累倒了。 如今，只剩下许芳坚持着，照顾着家里的一家老小。 李小禾拥着被子，一时之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难过的想哭，自己姑姑原来真的是回不来了！ 又想到之前自己穿越到她的那个年代，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一场执念。 可是那些她所经历的人和事，又仿佛在她眼前，历历在目，生灵活现。 各种情绪画面杂乱的交织着，气血涌上心头大脑，她一下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许芳见状，焦急的唤她的名字。 李小禾再次醒来，已经是晚饭时候了，许芳喊她下楼吃饭。 她撑着身体去餐厅吃饭，只见除了奶奶外，一家人已经坐好吃起来了。 气氛有点压抑，李三根吃着吃着，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叹起了气。 他倒不完全是为了自己姊妹的不幸遭遇而气闷，还有个原因，自己被村里的那个修路工程，坑得有苦难言，双重打击下，觉得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并且，还没处说理去。 因为，如今村里管事的，就是李军。 而，那个让他吃闷亏的修路工程，就是李军坑他的。 李小禾想起之前那次村子里开议会，说要承建村里那条烂泥巴路的整修扩宽，那个时候已经内定了是李军他们家的。 李三根都已经表明了不掺和，怎么现在又卷进去了。 李三根恨声道：“还不是怪你妈，听李军说了几句假话，就撺掇着我答应了接下前期的地基的活，做完之后，一直拖着不给我结款，简直就是赖子混蛋！” 许芳反唇相讥：“我怎么知道你们村人，人心这么坏！干了活还耍赖不给钱，同村人还坑？” 原来当初这个工程被李军和他们家族的人给包了后，村子里其他门户怨声载道，很不服气。 有些过激的人家，还扬言要去上面告他们家！ 李军不知道是受高人指点，还是自己家人关起门来开会的“集体智慧”，想了个损招，就是假意拉拢村里的一户没什么势力的人家加入。 对外看着，显得自己家族并没有独吞“蛋糕”。至于利润分配，没什么势力的人家，还不好拿捏么？ 找了一圈，这个倒霉鬼的名额，就落到了李三根身上了。 他们知道李三根人死板又老实，试探了一两回，发现他不愿意搅和这些事。 但是他们不死心，又从许芳这里下手。 不知道是怎么和她谈的，反正许芳被说动了，回家就鼓动李三根答应接下修路的前期打地基的那一项。 在许芳的天天念叨下，李三根也昏了头，觉得这种工程闭着眼都能赚，和李军他们家同一个村，抬头不见低头见，应该不至于好意思不给工钱。 想想，无论如何不会亏的，而且不用去外面奔波，在家门口就能把钱赚了，何不试试？ 李小禾听了气得头晕，这项工程明显是赚钱不假，老家请人人工也便宜 可是，你也得想到工程款好不好结？光想着李军是同村人，不至于这么无赖。 但是他如果故意说上面的款项还没申请下来，或者借着完工结果挑刺，来克扣你的钱的话，可能就是一分钱都拿不到。 事实上，李军确实也是这样做的。 请的人工和材料钱，全都是李三根他们自己先垫付的。 现在，李军连见都都不愿见他们，只管躲着走，估计是想着能不能赖账，好自己吞了那笔钱。 李三根又在气恼，无奈叹气：“现在别说赚钱了，自己家都搭进去了好几万，要是结不到款项的话，那就是明显亏！还有些钱，是借的别人的，唉” 许芳听着，不敢作声，默默吃着饭。 眼见李三根还要发怨气，一直默默不出声，吃着饭的李小伟——李小禾的弟弟，终于开口了。 他淡淡地开口：“好了，不用再急了，急也没用，总有解决办法的。” 李三根刚想反驳他屁事不懂，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看着这个个头比自己还高，今年就已大学毕业的儿子，又默默咽下了嘴边的话。 第79章 上岸 李小禾此刻也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这个弟弟身上，不知不觉中，他已经长这么大了，成了家里讲话掷地有声、有一定话语权的男子汉了。 尽管，他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寡言沉默，从小就是如此。 李小禾见状，笑着对着弟弟问道：“那有什么解决办法呢？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李小伟此时已经吃饱了，他放下碗筷，推到一旁，认真地对着家人说：“这件事不是目前主要的。我有件事情要宣布，不出意外的话，不久后，我要到我们乡镇府入职了。” 一语激起千层浪，大家的表情由开始的呆愣，诧异，激动到好奇。 “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我怎么不知道。” 李小伟等他们稍微安静些，才不急不缓地解释着，“我今年参加的省考，前几天面试结果出来了，我通过了。等政审通过后，应该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去上班了。” 李小禾知道这个弟弟毕业后，就在家准备各种考试，之前家里也不等着他赚钱养家，都由着他。 后来，家里都忙着姑姑那件事，几乎完全忽略了他。 但没想到他还挺给力，不声不响的就上岸了。 一家人因为这个消息情绪得到稍许振奋，这个家这段时间被各种糟心事笼罩的阴霾，也得到一些消散。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李军这边正不好过呢。 他去村委开会，书记告诉他村里李小伟到他那里搞政审证明的事情，恭喜他们村里马上要出一个镇上干部了，言谈之间，想要结交的意味很明显。 李三根这个没用的窝囊废居然出了个这么有出息的儿子！ 听到消息的李军，心里极度的不舒服，但是脸上还是做好了表情管理。 此刻，他满脸堆着笑，和眼前的村委书记虚假的客套着，“上头有人好办事，这对我们村委来说，可真是件喜事啊！黄书记，不瞒您说，我们两家关系那可是相当的好，那孩子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什么时候，我们坐下来一起吃个饭，认识下” 这些年，随着乡村振兴的政策要求，乡镇发展离不开专业型、实用型公务员人才。 所以每年的省考，乡镇招考的公务员名额逐年在增加，而且会在考试报名时，政策向有本地户籍的考生倾斜。 而李小伟，就是很好的把握住了这一机会。 回到家的李军，始终闷闷不乐，他老婆看到他黑着个脸走进门，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了会儿，李军还是感觉心烦意躁的，起身，拖拉着鞋往外走 “欸现在还要去哪？马上要吃晚饭了”他老婆看他出门，情急下，喊了声，又害怕起来，越说声音越低。 李军理也不理，径直往李大勇家走去。 李大勇是他的堂弟，两兄弟都是那种爱打架，且打起架来不要命的性格。 所以他们臭气相投玩得很好，小时候经常一起在村里招猫逗狗、惹事生非；长大了，则上升到狼狈为奸，把持着村里的大事小情，为自己家族谋取私利。 比如，之前村里的那个修路工程，实际就是这两堂兄弟，一内一外，一在明一在暗，实际操控的。 李大勇家在村子的另一头，走路过去也得花个十来分钟。李军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就到了他家门口。 此刻夜幕缓缓降下，昏暗的夜色下，李大勇家那栋贴着白色外墙瓷砖的两层小平楼，泛着冷冷的光。 看院子的铁门没有上锁，李军用手一推，就走进了院子。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李大勇和家人正在吃晚饭，顿时变得面面相觑——这个时候正是饭点，谁会来他们家？ “我还想着是谁呢？原来是他大伯，吃晚饭了没？在这吃点。”李大勇的老婆是个性格爽快，大嗓门的农村妇女，在看到李军推门进来的时候，连忙一叠声的，热情地喊他一块吃晚饭。 说着，还作势放下手里碗筷，准备去厨房拿一副干净的餐具过来。 李军没什么吃饭的心情，见状摆摆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然后，他对着正在吃饭的李大勇说道：“我不吃了，你先吃饭，吃完了饭，我有事找你商量。” 说着，就自顾自跑去客厅坐着了。 李大勇看李军的脸色不是很好，猜到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了，连忙扒拉完碗里的饭，把嘴一抹，就过来客厅了。 李大勇把客厅的门关上，然后掏出烟，递给李军，开门见山问道：“出什么事了？” 李军接过烟，点上，对着他对面位置示意了下，“坐。” 接着，李军愁容不展地吐着烟，慢悠悠的，把今天去村委开会，黄书记和他讲的，关于李小伟的事情讲了一遍。 李大勇听完，不以为意，和没事人一样的抽着烟：“他去镇上当个公务员，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我们还用怕他不成，搞不懂你在担心什么？” “还不是之前他爸给我们那个道路工程干了地基的活，但是那个工程款，一直没给他。他之前天天追着我要，我担心他们会拿这件事做文章，搞报复。” 李大勇听到就来气，囔囔着，“这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村道验收，质管站一直不通过，工程款没有全部批下来，他着急个屁！有本事，让他自己去找质管站要。反正他儿子现如今不是出息了嘛” 李军和这个一贯逞凶斗狠的堂弟无法说理，验收没通过的部分是道路硬化那项不合格，并不干之前地基的问题。 通过的那些部分的钱，他们已经拿到手了。 本来早该结清李三根那笔钱的，但是之前他们商量着，就是明摆想黑下那笔钱，想着他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坑他就坑了，他还敢怎么样么？！ 谁知道如今事态发展成这样。 而李军担心的是，要是这件事情抖落出来，那这整个工程包括之前他们干的那些事情、黑料全部曝光了，可怎么办？ 第80章 不安 两人在客厅里抽了许久的烟，也没有商量出个什么对策。 李大勇人如其名，大大咧咧又勇猛无脑，他信奉“不服就干”，半辈子了，在这个村子里我行我素惯了。 “不用担心，怕个啥！真到了那一步再说，我看谁敢找死，看我不削死他！” 堂弟一番勇往无畏的话，多少安慰到了李军。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还是隐隐有种不安和担心，转念又想想，是不是自己如今年龄大了，怎么变得畏畏缩缩起来了。 看在这待的时间够久了，加之天确实晚了，李军告辞离开。 李大勇送他出门离开，出了院门，李军却不是往回家的方向走 几分钟后，他停在了一处砖瓦房外，透着亮光的窗户显示主人家还没熄灯休息。 李军踮着脚，伸手在窗户玻璃上敲了两下，很快，后门悄声打开了，他钻了进去。 这是李军的姘头——同村的寡妇田金兰的家，此刻屋里只有她一个人，两人干柴烈火，很快勾搭黏糊在了一起。 好一会儿，关着的灯又打开了，两人躺床上闲聊着天。 田金兰十多年前开始守寡，那个时候李军在外面承包了一些小工程，会喊上村里的一些青壮年给他干活。 而田金兰的老公，就是某次去给李军当小工的时候，工地发生事故，出了意外丢了性命的。 当时，为了显示自己的仁义，李军很义气的赔偿了亡者家一笔钱，并对外承诺说会照顾田金兰他们母子，借此收买人心。 这一招确实奏效，李军由此在他们村获得了较高的评价和威望，这应该也算，他后来能被选上村里的村支书，很关键一步了。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照顾田金兰，照顾着照顾着，两人偷偷摸摸搞到一起去了。 田金兰四十出头的年纪，是个多情妩媚的女人，平时喜欢保养打扮自己，所以看着比实际年龄要更显年轻。 这也是她那个死鬼老公不在之后，她能周旋在不同男人中间的资本。 此刻，看着情人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化身“解语花”：“你这是怎么了？感觉不是很开心，出什么事了？” 李军轻哼一声，翻个身躺着，不打算和这个女人讲自己的心事。 田金兰对此毫不在意，仍然很有兴致的讲着她听来的村子里的闲话八卦，李军躺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昏昏欲睡。 “欸，你知道三根家的新闻吗？” 李军仍然闭着眼，漫不经心问：“哪个三根？李三根？” “还有哪个三根，就他呀！”田金兰嗔怪道。 “他家有什么新闻？” “听许芳在外面宣扬，说她儿子考上了公务员了，还会来我们的乡镇府上班。”田金兰很不屑的撇撇嘴，“有个吃公家饭的很了不起吗？那么臭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谁知道真的假的？” “是真的。”李军闭眼答道，也很不爽，怎么村里传这种消息那么快。 “欸，那你之前三根家经常跑外面是干什么去了吗？”田金兰又神神秘秘的叨起了另一个话题。 “去干什么？” 田金兰凑过来些，低声道，“听说和他那个失踪的姐姐有关，好像是说有她的消息了，他们家人过去确认的。” 李军猛地睁开眼，侧过头问她，“她什么消息？” 田金兰撇撇嘴，不屑道，“你还真是忘不了你那老相好呀！这么关心。” 村里的人，很多都知道李军之前死追李三根那个失踪姐姐的事情。 李军瞪着个吃人的眼神，冷冷地盯着她，警告道：“有话给我好好说，脑子放清醒点再讲话！” 田金兰有点怕了，服软道，“好，我好好讲。嗯，我也只是听说的，好像是说确认了死亡，然后她妈听到消息，哭得都卧床了” 李军若有所思的躺回去，眼睛盯着天花板，像是在想着什么。 他想到很多年前，那个时候他跟着家里的亲戚或者熟人，辗转在广东不同地方，打过几份不同的工了。 因为家里不放心在外面打工的妹妹，所以，他找了份李兰工厂附近建筑工地的活，在里面从小工做起。 他在外面租了间简陋的民房单间，而李兰不用加班的休息时间，就会来找他，给他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 尽管打工很苦，兄妹俩身处他乡，但多少有了些家人陪伴的温暖，日子过得也算苦中作乐。 很多次，李兰来的时候，会带上小禾一起作伴。 每次见面，他总会觉得小禾出落得比上次更加漂亮些，时间推移，他的内心愈加的蠢蠢欲动。 打发李兰出去买水的空档，他选择和她表白自己的心思，炙热的言语把她吓得不行，慌乱的摇着头跑了 此后很久，她都没敢再和李兰上来他的租房了。 他的心无比的失落，又不好让妹妹看出什么来，只好装作不在意的问：“小禾怎么最近很多次都没和你一起过来玩？” “不知道呀，她老说上班累，想在宿舍睡觉。” “哦。” 田金兰见他一直在发呆不说话，忍不住摇了摇他的胳膊，头枕过去，放软了声调，“你在想什么啊？” 李军回过神，淡淡回应着，“没什么。” 田金兰黏过去，嗲声道，“听说现在金价降了很多，村里很多大姑娘、小媳妇都打了金手镯，你看” 李军仿佛听不懂她话的意思一般，避重就轻说道：“戴那个有什么好看？赶明儿，我给你买个玉石手镯，人家城里女人都时兴戴这个，显得有气质。” “哼。”田金兰不高兴的轻捶了他一下，其实心内已经很失落了——李军算是她跟的几个男人中，最有钱的了，但是可惜，他为人精明，不怎么肯给自己花钱。有时候兴致来了，愿意哄逗自己，也只是会花点小钱。 果然，隔了段时间，李军真的给她带了个玉石手镯。 价钱嘛，应该也就值个百！ 第81章 请客 过了一段比较平静的时间后，李军并没有等来任何他想象中不好的事情的到来。 他心情放松了很多，并且暗自嘲笑自己之前的沉不住气。 而李小禾家这边，日子正在喜愁交杂着进行。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她们家关于李小伟的好事，像是一阵风刮过，没影了一样。但是关于她姑姑的不幸事，却反复被村里的一些人，拿出来在背后嚼舌头。 像是伤疤一直被人反复掀开好不了，这件事被人当无所谓的谈资，无疑给李小禾她们的家人带了一定的伤害。 不过李小伟这边终于是定了下来，他在体检通过后不久，政审也通知合格了，不日就要去入职了。 李三根和许芳知道他的工作确定下来后，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彻底落地了，忙不迭的赶紧把这个好消息通知给自家的亲朋好友。 李小禾这次回来和以前感觉很不一样，不知道为何，身体一直感到很疲累，很多时候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 尽管自身精神不济，但她还是打心底升腾起一种喜悦，是真心的为弟弟感到开心。 而亲戚、朋友们知道这个消息后，或真情或假意的都表达了祝贺之意，并且闹着要他们请客才行。 许芳笑得眼都眯成一条缝了，连连应承下来，“可以啊，肯定要请的，一定要来啊” 相较于父母的兴奋与开心，李小伟则显得淡定平静很多。 算起来，他也才是个23岁的大男孩，但是性格却成熟稳重的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孩子。 李小禾见到这样的弟弟，不禁想起来那个异时空的李二根，感觉这两人个性真的很相似。 李小禾突然发觉，她是开始想念了。 她想念之前那个时空自己的生活了，想念那里遇见的人，她的家人、王琪、许随、曾主管还有，顾正明，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本来许芳和李三根是商量好了，打算做上一桌好菜，然后请上亲戚朋友过来热闹下，小范围内的，庆祝下这件事。 别人倒没来得及说什么，李三根他们家的几个族亲，此刻却跳了出来，嚷嚷着不愿意这样低调简单。 李小禾看着坐在自己客厅的那两位来客，一位是李三根的堂叔，她喊堂爷爷的老人家； 另外一位，是个中年矮胖的男人，李小禾印象中好像没见过他，听了会儿谈话，才知道是她爸李三根的堂弟，很早就搬去镇上居住兼做生意了。 这倒是稀奇，平时他们这人丁单薄的家，同一个家族的堂亲几乎都不登门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说，三根，咱们家族里好不容易也出了个公务员，那可是件大喜事啊！怎么能这么简简单单的庆贺下就完了呢？”那个矮胖中年男人——李小禾喊堂叔的拍腿叹道。 “是啊，丁根说的对。”李小禾的堂爷爷很是赞同矮胖中年男人的话，也跟着帮腔。 又掰扯了会儿，李三根开始有点头脑发昏，没主意了，“那，依照你们的意见呢，应该怎么办才好？” 李小禾连忙去屋内，找了许芳过来，两人扒门边悄声听着。 原来按照他们这些堂亲商量的意思，他们这个家族平日在村里都没什么存在感，甚至有时还要受别人家欺负，这次好不容易有了个扬眉吐气的机会，可千万别就这么低调过去了！ 最好是大摆宴席，按办酒席的标准，摆个几十桌的流水席，让全村的人都来参加，都知道才好。 许芳听到这里，忍不住轻声低骂道：“呸！敢情不用你们出钱。”，李小禾连忙手指了指里间，示意她安静些，别让人听见了。 许芳见状，立马噤声。 李三根也觉得不妥，只听他在那推脱着，说自己不做酒席不收礼，只是亲戚朋友们打趣让自己请客，自己不好不答应而已。 接着，又听这两个族亲在劝说，就算不大操大办，起码半幅酒席的标准要达到，就在自己家里单搞一桌也太寒酸了。 不如请个农村办红白喜事所请的掌勺师傅，安排个五六桌，多请些人热闹下也好 李三根默默听了半晌，最后他们两个应该是说累了，问他什么意见时，他回了句：“这事我定不了，要和老婆商量下才行。” 一阵沉默。 这两位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了，难为他们在这里白费了这么多口舌，是一点用都没有，他还是拿不定主意，说要听老婆的？！ 相比于他们的生气，想要拂袖而去，躲在门外偷听的许芳倒是心情不错，捂着嘴在那偷笑。 —————— 晚上睡觉的时候，许芳故作不知，听李三根和自己讲着下午谈话的事情，问她关于请客的意见。 “什么？要请村委的干部？还要请李军？”许芳听到这，突然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你干嘛？”李三根吓了一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许芳现在恨死那个之前忽悠她，现如今又拖欠着他们工程款不给的李军了。 这段时间，在没人的时候，她总在背后咒骂这个“狗官”不得好死，现如今，居然还要请他吃饭？ 恨得不行，她又想要破口大骂发泄几句，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他们说要请村委的干部，可是，我们和人家黄书记又不熟，他会来吗？” 在农村，普通的百姓，对村委的干部多少还是存在一些敬畏的。许芳也不例外，她的心底也隐隐觉得，能请到村委的干部来自家吃饭，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堂叔他们是说，我们自己去请，人家肯定不会来了，如今谁还会缺别人一顿饭呀！所以，他们说，李军毕竟是我们的村干部，通过他去请，黄书记同意的概率会大一些。”李三根向老婆解释道。 这下轮到许芳纠结了，她憎恨死李军了，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还得要请他帮忙去请黄书记他们。 许芳默默想着心事：难道要他们登门去求李军吗？她可真不愿意啊! 第82章 忙活 李三根看了下老婆的脸色，慢吞吞地说道：“他们还说，以后小伟在乡镇工作，也免不了要和下面的村委干部打交道，和他们相熟，工作也好开展不是？所以不如趁这个机会，我们主动结交比较好” 听到事关儿子的事业，这下许芳心底最后一点纠结和抵触，也都烟消云散了。 当然，她自己是不会上门去求李军的。 所以，这个任务只能落到了李三根身上了。 等到第二天，李三根上门说明来意时，李军乐得都要失去表情管理了。 他正愁上次在黄书记那说下了大话——自己可以安排李小伟和他凑一块吃个饭，这个谎还不知道该怎么圆呢？谁知道，他们家自己倒送上门来了。 李军满脸堆笑着连声答应下来，“你放心，放心，我一定帮你把人请到！” 李三根难得得到这么好的待遇，见李军对自己这亲热劲，一时间都有点反应不过来，难道真像堂叔说的那样，自己儿子的这件事，让他们整个家都挺起了腰杆，也让别人高看一眼了？ 接着，便是定下请客吃饭的日子，确定要买的酒席材料和菜品，还得上门去请流水席的厨子来帮忙，打电话邀约亲戚朋友 李小禾看着自己爸妈忙得是团团转，却又乐在其中。 她本来以为自己弟弟会反感这种安排，还私下劝说了下她妈：“你们这样搞，征得小伟的同意了吗？他会不会不愿意哦？” “怎么会！小伟他愿意的，我们早就问过了。”许芳不以为然。 这倒是稀奇了，轮到李小禾惊奇了。 农村的请客就是这点好，人情味重！ 比如今天的宴席，家里请来的这些客人，过来没坐一会儿，就坐不住了自己找活干。 有人帮忙择菜、洗菜，有人帮着搬桌子，有人帮着在厨房打下手 大家说说笑笑，手脚麻利地干着活。 李小禾没做惯这些，显得笨手笨脚的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是添乱，想了想，干脆上楼去找弟弟。 李小伟的房间布置的很简单，一张床，一套书桌椅子，最引人注目的，应该就是占据整个墙面的书橱了，整整齐齐码满了书。 李小禾走进去的时候，看到他正在看书，不禁感叹道：“你还真是悠哉游哉啊？楼下爸妈他们都忙得快飞起了！” 李小伟看书的时候，习惯戴上一副黑框眼镜，这样一看，整个人显得更加的斯文。 此时，他把正看着的书放下，摘了眼镜，半靠在椅子上，按摩着双眼，笑了笑，“那你怎么上来了？” 李小禾撇了撇嘴，“咱爸妈请了人帮忙呢，他们嫌我碍事，越帮越忙，就把我撵上来了。”说着，过去翻了翻李小伟看的书，“啧啧，又在读史书呢。” 李小伟虽然是个理科生，大学也是学的工科专业，但是却很爱看书，尤其钟爱历史领域方面的书籍。 说到这个话题，李小禾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笑着打趣道：“看到大家开心忙活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以前学过的一篇文章，《范进中举》，你看像不像？范进中了举，他身边人“上蹿下跳”的比他自己还兴奋忙碌” 李小伟不置可否，不理会她的戏谑，“起码范进没有辜负他身边人的‘上蹿下跳’，中举后他官至四品，相当于我们现在的正厅级干部。要知道，现在很多的公务员，可能这辈子到头了，只能混到副科级。” 李小禾不懂这些官场的话题，也不是很感兴趣，拿着他桌子上的书随意翻着，随口转移着话题说道：“听妈说，你很愿意办这次的请客？我还以为你会很抗拒这种高调呢。” “没有很愿意，也没有不愿意，我都可以。但是看着爸妈高兴，我觉得还是愿意比较好。”李小伟说到这里，停顿了会儿，继续说道，“再说了，风水需要流转，之前家里发生了姑姑那件不幸的事情后，家里人都很伤心，到如今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有个喜事热闹下，也是好的。” 李小禾看着弟弟，她之前还以为他一点都不在意姑姑那件事，心里有点怨过他的亲情淡薄。但其实，他的心思其实很细腻，懂得在不动声色间照顾到大家的情绪。 她声音变得低沉：“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关心呢” 李小伟脸色也变得有点沉重，拍了拍姐姐的手臂，“说什么呢，她是我们的家人啊！很多事，我心里有数的” 两人正说着话，传来了楼下喊他们的声音，“人呢？怎么一天到晚就在楼上待着”伴随着“噔噔噔”的上楼脚步声，李三根把门敲得震天响。 “小伟，快点出来下楼去，咱们村委的黄书记来了，赶紧去招呼着呀！” 李小伟不慌不忙套了件外套，跟着他爸走下了楼。 李小禾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下楼去——自从回来后，她的脑海经常闪现李军掐她脖子的那副狰狞的表情，那种窒息感好像无处不在，她没有做好准备面对李军。 走到一半，她就听到了楼下的谈笑声，应该是村委的几个干部和李军在那插科打诨着活跃气氛。 黄书记，名叫黄宏民，是黄家村人，那是个临街的村子，也是整个镇上最大的一个村。 黄家村人口众多、势力强大，是所在乡镇的每届领导都要拉拢甚至巴结的对象，而这个村委的书记，则约定俗成的要从黄家村出的，别的村，都很识趣的不会去肖想那个位置。 黄宏民身为黄家村人，而且自家的家族势力在本村也是数一数二的，这都是他能当上村委书记的资本。 但其实，他本人也非常的优秀：看着也就五十出头的年龄，五官端正，一表人才，加上年轻时候当过兵，如今的仪态也很好很有型。 而且，听说他极会做人，待人接物态度真诚亲切，在当地百姓中有很不错的口碑。 第83章 办席 李小伟不是第一次见黄书记了，之前自己去跑政审材料的时候，需要找到村委盖章。 当时，正好黄书记在办公室，听到来意后，很热情地接待了自己，并且很快的把事情给办了。李小伟拿出准备好的香烟，感谢他的帮忙，但是怎样送，他都推脱不要，一直强调说“这是自己的工作，分内之事，应该的” 李小伟看他果然如大家传闻的那样，是个为人正直热心，不贪群众的小便宜的书记后，心内对他也更多了份敬重。 而黄书记初见李小伟，看到他是来打政审证明的时候，也留意观察了下眼前的这个小伙子，见他长相干净斯文、举止落落大方，就建立起了良好的第一印象。 加上一番交谈下来，看他虽然年龄还小，但是讲话不卑不亢，待人接物沉稳又不失灵活，更是多了几分欣赏，便存了深交之意。 两人再次见面，都颇有一见如故的意味，很快便攀谈起来。 请客的正餐安排在晚上这顿，下午5点正式开始。 总共摆了四桌，大人小孩吵吵嚷嚷地围坐在各自桌上，爆竹声一响起，就代表着正式开席了，大家不约而同开动，筷子伸向了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上了。 李小伟和他爸爸李三根，陪着黄书记还有村委的另外一些干部——副书记、治保主任、会计等，以及个别自家族亲长辈坐同一桌。 黄书记算是今天来的客人，地位最尊贵的了，所以被安排在了主位，李小伟父子分坐在他的左右。 李小禾和她妈妈许芳还没有上桌，作为主人家，得随时看顾着客人们的需求，及时关注着酒桌上的添菜添饭一些杂事。 李小禾看着客人们兴高采烈地喝着酒，说笑着，气氛十分地热烈。不由得想到了刚才翻看弟弟的那本史书上记载的“鹿鸣宴”。 所谓鹿鸣宴，就是指古代时候的乡试考试后，在放榜的第二天，州县的官员就要举办宴席庆祝。不但要宰牛杀羊，宾主就坐后，还要有歌舞助兴，饮酒吃肉，互相祝贺勉励，场面非常融合热闹。 李小禾看着眼前这热闹的场景，不由感叹：真是古往今来皆相同！这不就是现代低配版的“鹿鸣宴”么？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许芳扯了扯她的胳膊，说道：“这边暂时没什么要忙的了，你去盛点饭菜，给你奶奶送过去。送完后，我们自己也该吃饭了。” 李小禾点了点头，听话照做。 自从奶奶经历姑姑的那件事打击后，便卧床不起了，又加上和年龄大了有关系，她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差，今天这样好的日子，她都挣扎着起不来。这段时间，都是他们端着饭菜送去床边给她吃的。 而李小伟这边，此刻也正有礼有仪的应对着酒桌应酬。 在坐的都是长辈，无论谁提议举杯敬酒，他都会微微起身半弯着腰，双手握着酒杯，恭敬地和人碰杯，表现得很是谦卑恭敬。 黄书记今天的酒喝的非常开心，此刻脸色有点微微红，笑着打趣道；“不用起身，坐着、坐着要真论起来，你可是我们领导哦，以后的工作还需要你关照才是！” 此话一出，同桌的其他村委干部连忙附和起来。 李三根今天心情非常好，尤其是看到黄书记这么欣赏自家儿子，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见大家的打趣，他笑着摆摆手，“各位领导太抬举我们小伟了，他还是个孩子，要走的路还长着呢。还得拜托你们关照才是来，我和小伟敬大家一杯。” 李三根带着儿子一块给大家敬酒，李小伟一饮而尽，开口说道：“在坐的都是我的长辈，我年纪小，刚出社会，以后不管是工作还是做人，还得和各位叔叔伯伯们学习呢，希望各位长辈以后多多指教和关照” 他情真意切的一番话，很显高情商。酒桌上大部分人说是村委的干部，在他们村委可能有点面子，但是到了乡镇府，却啥都不是。平日里去那办事，都要放低姿态巴结他们公务员才行。 因此，李小伟放低姿态的话，让他们听得十分受用，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接着，酒桌上大家说说笑笑的，又是气氛热烈的新一轮敬酒。 李军今天在席上，一直充当着配角不怎么说话，尽管心情不甚明朗，但脸上还是强颜欢笑着。 看着李小伟举止大方的应付着今天的场面，得到大家的认同和夸奖，尤其是黄书记，更是毫不掩饰地表达对他的欣赏和爱才。 此刻，李军的内心是又妒又恨：什么时候，李三根的儿子出落得这么有出息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大家吃饱喝足，便开始闲唠嗑，黄书记今天开心，酒也喝到位了，只见他把玩着酒杯，对着李三根问道：“小伟你今年多大？” 同桌闲聊天的人听到，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这边，大家意识到，黄书记应该要做国人，尤其是上了点年纪的国人最爱做的事情了——保媒拉纤。 “已经过了23岁的生日了。”李三根想了想，回答道。 黄书记点了点头，“年龄不算大，但是在我们农村来讲，也到年龄该找对象了，哈哈哈。” 李小伟微微笑了下，没有搭话。 李三根不是傻子，他当然也知道黄书记的意思，应该是想给自家孩子做介绍了，连忙表现得很荣幸的模样。 只见他相当配合的接过话：“那是那是，想当年，我20出头就结婚了。我在我们小伟这个年纪的时候，小孩都生了到时候有合适的，还得拜托各位帮忙介绍才好呀。” 黄书记笑了笑，“我有个侄女，从小在我们县城长大，现在大学毕业了，马上要去县城小学当老师了，人长得乖巧漂亮不说，还有份正式工作。年龄嘛，应该和你们小伟差不多大，下次我要仔细问过了才知道” 第84章 做媒 有人说过，每个中国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媒婆。所以只要碰到这种做媒的场面，大家是格外的开心热闹。 只见黄书记的话刚讲完，同桌的人就开始“嗷嗷”叫的开始起哄，嘴里说着郎才女貌，非常合适 热闹的氛围吸引了旁边几桌亲戚朋友，大家纷纷跑来凑趣，打听刚才漏听到的关于女方的情况介绍。 一个小镇，算起来其实并不是很大，大家七拐八拐的，可能都是间接的朋友、亲戚关系，是典型的熟人社会。 大家八卦着，突然，有人恍然大声地疑问道：“黄书记，你说的那个侄女，她爸是不是咱们县民政局的黄局长？” 黄书记微笑着不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特别享受别人提到这层关系后，然后看向他那充满羡慕和恭敬的表情——黄局长确实是他的兄弟，在他们县民政局当副局长，分管整个县的养老服务、城乡低保、民生项目建设等工作，手上很有实权。 尤其是每年的农村低保名额分配，下面各个乡镇抢的是“头破血流”，镇上的领导到这个时候，也要特意找到他讨好，跑跑关系。 得到确认后，这下大家的惊叹声就更大了，有玩得比较好的朋友便已经开始恭维打趣起李三根和许芳了，仿佛他们已经和县里的领导结上了亲家似的。 李三根他们夫妻本质上是个老实人，从来都没想过借着儿女婚事攀高枝，更别提还能撞到这种好运，此时诚惶诚恐道：“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再说我们这种家庭怎么能配得上别人，大家别开玩笑了，接着吃好喝好哈” 大家笑闹一阵，这个话题也就揭开不提了。 但是，此刻坐在席位上的李军，心情却变得无比的烦闷不爽：黄书记居然想把自己侄女介绍给了他一直看不上的李三根家，谁不知道黄家村在全镇是最有势力的村子，而黄书记他们那个家族又是黄家村最有势力的。 自己屈居黄书记手下多年，他始终对自己都是淡淡的，不大看得上！谁知道，这个无论自己怎样巴结都巴不上的村委书记，居然对才见两次面的李小伟如此青眼有加，真是见鬼了！ 更何况，这桩亲事的对象居然是黄局长，这下李三根他们家岂不是更要如虎添翼、春风得意了？唉，早知道，当初自己就不应该答应李三根，帮他把黄书记请过来了 李军悔不当初，脑海中不段闪过各种想法，一时没有留意，大家已经起身准备散席了。 虽然今天李军一整天都没什么存在感，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和村委的干部毕竟也算同事。他强撑着笑容，装作很亲热的样子，和他们寒暄告别 装了这么久，走在回家路上的李军摘掉假笑的面具，冷着个脸回到了家。 一回去，就看到堂弟李大勇在家等着他了，看到他脸色不好，故意嘲笑道，“怎么？是今天酒席请的厨子炒菜不好吃么，怎么感觉盐吃多了一样，脸色这么难看，呵呵。” 李军不理会他，沉着个脸，坐到了椅子上，也不说话。 李大勇虽然对李军赏脸去李三根家吃饭很不高兴，但是看他神色不快，也不敢过多的挤兑。 此刻，他挤到李军身边坐下，继续追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哼！”李军阴着个脸，把酒席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李大勇听完也很不爽，“不是？那个黄书记是黄汤灌多了！他看上李三根家什么了？要钱没有，要人也没有！就凭他儿子考了个公务员，就飞上枝头成凤凰了？全都瞎了眼，傻x的！” 李军听着他这个堂弟口无遮拦的骂骂咧咧，心情一下变得松快了些，不禁笑了下，他还真是骂到他的心坎上了。 “谁知道呢？希望他真的是喝多了在那讲酒话。”李军猛抽了口烟，缓缓吐了出来。 李大勇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捶了下坐着的椅子把手，“唉呀，不管这些了，我差点忘了，今天找你是有正经事的。” “什么事？” “昨天我又到质安站跑了一趟，他x的，还是不给我们出验收报告，说检验不过关。这段时间，之前请的本村的几个小工，成天见眼瞧着我，就追着我问工钱，烦死了！”李大勇郁闷的要死，还差最后的终验一直不通过，搞的剩下的尾款也结不到。 李军继续吞云吐雾，默默思考，之前因为自己是村上干部，为了避嫌，这个工程的招标名义上是李大勇承包了下来。 但其实，村里人彼此心照不宣都知道，这工程其实是他们兄弟俩一起揽下的。 如今，质安战这边换了个新领导，之前疏通的关系用不上了，终验一直不过，剩下的30的工程款，说不定就要打水漂了。 李大勇见他一直不说话，开始急了：“咱们得赶紧想招才行啊，之前的款项全花的差不多了，现在一些小工的工资不能再拖了，起码这项得解决了。”停顿了会儿，又郁闷道，“李三根前两天又找到我，问他那笔钱，他们家现在巴上了黄书记，你看” 李军烦躁的把烟掐了，“李三根那先不用管他，他那笔款子比较大，再说。倒是同村几个小工，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的工资，我们凑下先给结了。” 李大勇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下来，试探问道，“那质安站那里？” 李军靠在椅子上，悠悠叹了气，“我到时候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熟人可以拜托的上。” 唉，工程不好干啊！那帮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两人愁绪交加，一时无言。 而李三根家这边，此时宴席散去，客人们七七八八也都走得差不多了。 家族内的一些比较亲近的几个妇女，在院子、厨房内穿梭忙碌着，帮许芳母女收拾着餐桌，处理着剩饭剩菜，洗碗扫地 里间客厅内，李三根父子，正陪着家族内的几个男人在聊天说事情。 第85章 肖想 李小禾的那个堂爷爷——之前劝说李三根大摆宴席的堂叔，今天一整天都乐得不行，尤其是看到黄书记对待李小伟的态度后，内心更是得意。 他们这个家族，受了李军他们家那么多年气，看到今天李军吃瘪，他乐得不是一星半点，感觉总算是出了口恶气了。 此刻，他唾沫横飞的夸赞着李小伟为家族争了光，然后自信心爆棚的在那吹起了牛逼，“三根啊，要是你们真的和黄书记家结上了亲，那以后我们整个家在村里，那可真是挺直了腰杆了！到时候对付了李军他们家族，看村上还有谁敢和我们作对？！” 家族的其他几个男人，纷纷点头附和着。 李小伟耐着性子，听了他爸的话，在宴席散了后，还要在这陪着这些族亲，但此刻已经有点坐不住了。 看着这些这些长辈在那谋划着家族振兴计划，他心里更不禁冷笑起来，自己从小的时候，就没有得到他们这些长辈的正眼相待，自己的家，更是没有得到族亲的任何照顾，现在嗅到一点好处了，就全都跑过来装亲人情深了？ 有人注意到李小伟一直没开口说话，问他在想什么。 李小伟淡淡回应，“各位长辈讲得这些，我不是很懂，我年纪也小，还不是很成熟，暂时不会考虑这么早结婚的。” 言下之意，就是别再打他的主意了，自己对他们的计划一点兴趣都没有。 话不是很好听，一时之间有点冷场，李三根连忙转移话题，聊些其他的了。 黄宏民回家之后，酒劲是彻底上来了，在喝完老婆端来的解酒蜂蜜水后，在沙发上闭眼靠了很久，才慢慢有点缓过来了。 他老婆知道他做媒的事情后，连连责怪起他多事，“你这人！喝了点酒就容易上头，哥哥家的宝贝女儿，人家夫妻肯定有自己的打算的。县城还找不出配他们女儿的，条件好的男孩子嘛？你说你，不是在这瞎捣乱吗？” 黄宏民听到这有点不开心了，“怎么是捣乱？我不是看这小伙子挺优秀的嘛，才想着给做个介绍。” 他老婆不屑地撇了撇嘴，“优秀个啥？乡下男伢子能优秀到哪里去？” 黄宏民一下子变得火大：“什么乡下不乡下，你是城里人吗？你自己也是个乡下人，凭什么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的” 女人看到老公朝他瞪眼，有点害怕了，不敢再争辩了，却又偷偷的小声嘟囔道，“我们不是住在街上的嘛，哪里是乡下人” 夜深人静。 农村的夜，仿佛要更黑更静，整座村子彷佛陷入到一场漆黑寂静的睡梦中了。 李三根和许芳关了灯躺床上，虽然两人累了一天了，但此刻却没有很大的睡意。 两人一时睡不着，有一句没一句的拉着闲话。 “哎呦，今天可是忙了一天了，腰都腰断了，办酒席可真累人啊！”许芳觉得自己老腰又开始隐隐胀痛了，抱怨了几声累。 李三根知道老婆腰不是很好，挨近了点躺过去，和往常很多次一样，用手给她揉着。 许芳舒服了点，叹了一声，“对，就是这里，舒服些了。”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为了自己儿子，累也值得了！” 回想着今天亲戚朋友们看自己的羡慕眼神，许芳的内心有种膨胀开来的满足感。 李三根继续给老婆揉着腰，悠悠叹了口气，说道：“咱们这两个孩子，不知不觉中，都长大了！尤其是小伟，今天看他，讲话做事，和个大人一般看来，儿子要强过他老子了！” 做父母的总是这样，孩子在自己眼中，好像永远都没长大一样。 但在某些猝不及防的场景中，看到孩子的成熟表现，让他们做父母的顿感陌生的同时，又会猛然意识到——孩子好像真的是长大了呢！ 回过神来，又发觉，孩子成长得比他父母更优秀、更厉害。 惊喜骄傲的同时，又会生出些许自己是真的老了的惆怅之感。 许芳闭目享受着按摩，听到老公的感叹，嘴角笑意蔓延开来，孩子出落得有出息，是一个母亲最大的成就和幸福。 此刻她的自信心又膨胀了几分，“你说今天黄书记说的，给小伟介绍他侄女那事，靠不靠谱啊？” 李三根按摩的手停了下来，他早些年跟着大舅哥在外包工程干活，也接触过一些有钱老板、官员什么的，知道有权有势的人家，更看重门当户对，自己小门小户的，还敢肖想攀这高枝？ “怎么？”许芳见按摩停了，老公又不讲话，疑惑的转过身。 李三根冷静道，“我劝你别打这主意，别到时候被打击的哭都找不到地方。 “又不是我说的，不是黄书记他自己提的嘛？”许芳不满辩解。 “他那是喝多了，讲的酒话。” “可是” “好了，别说了，也别多想了，困了，睡。” 许芳见李三根不理她，翻过身自己睡去了，恨声道，“每次我话还没讲完，就不让我说了，我想说的是，可是小禾都还没对象呢。怎么就先考虑弟弟了” “现在的女孩还会愁找不到对象吗？更别操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睡觉！” 此刻，被操心还没找对象的李小禾，也躺床上睡不着。 她今天一天都有点故意躲着李军，不知道为何，她现在看到他，心头总是莫名的会涌动出一种恐惧。 这些天，她慢慢想起来这个时空发生过的一些事了，包括姑姑的那件事。 当年，姑姑不知何故，掉入到深市的一处无名湖中发生溺水，不会水性的她扑腾挣扎了很久，正好被当时住在当地的一个好心人给救上了岸，但是可惜，还没来得及送去医院，人就不行了。 当时，她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证件，这个好心的当地人只能报了案，又本着积善积德的心理，出钱给她做了dna检测和火化。 后来，应该是相关部门的数据库不断更新完善，把姑姑的dna资料给采集进去了，然后通过大数据的匹配 正常上班的一天，她接到派出所的一个电话。 这桩挂在家人心里几十年的悬案，终于看似是尘埃落定了 第86章 报到 李小禾睡不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很多，也理不出个头绪。 她想不通，姑姑怎么会失足掉进水里呢？难道真的如帽子叔叔说的那样，是不小心？ 唉，想不通就别想了，有时间还是和弟弟商量下，看看他有什么主意没有。 李小禾烦躁的用被子蒙着头，过了会儿，又扯了下来。 对了，除了这个，她还想起，自己怎么连工作也给辞了。这下，自己又要重新找工作了！可是，还回深市吗？她有点不确定了 —————————— 李小伟正式去乡镇府报到上班了，过了一个礼拜的熟悉阶段后，他被分配到了乡镇综治办，主要处理日常的平安维稳、信-访处置等工作。 这些工作经常会遇到各种复杂的问题，而且和当地派出所打交道会比较多。 单位的老员工劝李小伟，尽管这工作会比较辛苦，但是能够提供丰富的经验和成长机会。 开始，李小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单纯以为是单位的老人关心新人而已。 直到一天。 工作岗位确定下来后，李小伟由他们分管领导带着，一起去了派出所进行例行拜访——认门的同时，顺便和兄弟单位介绍下，今后这个岗位的工作交接换新人了。 对方知道来了个男公务员对接以后的工作时，眼睛都亮了，“太好了！这个岗位确实需要个能吃苦的男孩子才行，之前你们这个岗位的，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跟了几次上-访外地出差后，累的在那哭鼻子后面干脆就回家生孩子去了，哈哈哈哈”。 讲话是王警官，他从分配到这的派出所起，一干，就干了五年多了，镇上的大事小情，早就混得烂熟了。 之前乡镇综治办岗位的那个女的，工作不好好配合，成天想着摸鱼，弄得他很不爽，这次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和她领导好好抱怨下。 自己手下因为工作没干好，被人明晃晃的嘲笑，带李小伟过来的领导，此刻心里暗自觉得有点没面子。 王警官说的这个岗位的上一任，确实是个娇气的女公务员，她比李小伟早考进来两年。 不过她现在可不是小姑娘了，而是个宝妈了，并且据说得了“产后抑郁症”。休完产假回来，活轻了重了都不能随便派给她，因此现在被派去了个闲职岗位待着了。 而这个外人眼中这个苦哈哈的综治办岗位，就这样七转八转，光荣的落到了李小伟同志身上了。 如今还没开始干活，王警官这边就开始给他打准备吃苦的“预防针”，“这份工作很辛苦的，有时候还要接连很多天去外地出差，小伙子看着白净斯文的样子，不知道能不能吃苦哦？” 王警官行伍出身，个性爽朗惯了，讲话不会遮遮掩掩的，典型的想啥说啥。 李小伟感觉到一种被人轻视的冒犯，但还是礼貌地笑着回答：“请领导放心，我能吃苦。也拜托王警官，在今后的工作中，多多指导和关照我这个新人。” 他一番不卑不亢的应答，反而使得对方不好再讲什么了。 李小伟正式报到上班后，就住进了单位的宿舍，但是到了周五晚上的时候，照例是要回家过双休的。 对于他的这种工作生活状态，李小禾想起来了自己之前工作的“996”社畜状态，不禁感叹差距真可谓天差地别啊。 这天的周五晚上，一家人凑在一起吃着晚饭。 李小禾看着父母晒黑变瘦的脸庞，心疼的去厨房又给他们各自添了碗汤。 李三根之前在外面的工程，基本都是仰仗大舅哥分给他干的。但是如今，大舅哥的年龄大了，他手里的生意交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接管。 儿子娶了老婆后，来往亲戚的重点也会偏移。因此，近一年，他们接的工程活都是优先分给了他们老婆娘家那边亲戚了。 李三根接活的途径被掐断，但他们不想去麻烦大舅哥。 这不，前段时间，他自己老在外面跑动。总算，前两天，经别人介绍，接了邻村的一个小工程。 这个星期，他每天都要和许芳早出晚归的出门去做工。 李小禾给他们端来了汤，放好，劝说道：“就你们两个人干，那不得累死？干嘛不请个小工，帮着分担些也好。” 李三根极不赞成这种想法：“就这么个小工程，这也请人，那也请人的，到时候赚到手的，能有几个钱？” 李小禾试探着说道：“反正我现在也没工作，要不，我去给你们帮忙？” 许芳连忙摆手，“你就算了，从小到大哪干过这种累力的活，别忙没帮上，反倒给我添乱了。再说了，白天你也和我们一起出去，你奶奶谁照顾？” 王桂姑的身体一直没有恢复，还是卧床不起，这几天李小禾父母白天出去做工的时间，都是她负责照顾奶奶的。 李小伟知道父母“手停口停”的顾虑，更何况，现在家里还欠着债。 他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碗，问道：“之前给本村做的那个工程，他们还是不愿意给我们结款吗？” 李三根说到这个就要叹气，“前几天，听说村里给他们干活的几个小工已经拿到工钱了，我还以为他们已经结清了工程款了，也跑过去找李大勇，谁知道唉！” 李小禾连忙问：“谁知道怎么了？” 李三根继续说道，“谁知道他说，他们尾款没有拿到，同村小工的工钱，还是他借钱发的。然后，说我们家这笔，暂时给不了！” “哼，谁知道是真的借钱了，还是假的借钱了。他们兄弟俩人，有名的说谎精，现在别说我们自己村，连别的村认识他们的人，也这样讲他们”许芳不屑的吐槽。 鬼才信呢，这几年，村子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基建工程，全被他们俩兄弟耍手段给承包了，赚得盆满钵满的，怎么可能沦落到借钱给小工发工钱？ “唉，现在这个世道，借钱的是大爷！他就攥着我们的钱不给，我们能又什么办法呢？”李三根无奈叹息。 第87章 讨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什么时候，欠债的还成大爷了？那还要法律干嘛？ 李小禾非常不赞同她爸这种悲观的想法，李小伟也是同样的想法，不过他的情绪不像他姐那样激烈。 只见他缓缓说道：“不用那么悲观，欠钱追债，是受法律保护的。不过目前，还用不到法律手段去解决，你过两天再去找下李军，李大勇都是听他的，只要他答应了就没问题的。” 听完李小伟出的主意，大家还是有点没底——李大勇是听李军的没错，但是怎样让李军答应，才是最大的问题呀。 李三根犹豫道：“我之前不是没找过李军，可是讲到这件事时，他根本就不搭理我，比李大勇还狡猾难讲话” 李小禾想到之前工作时候，学到的谈判技巧——曲线进攻。 如果在谈话中直接奔向目标，每次都只会引起对方的警觉与对抗的话，那就得变换策略，要学会迂回前行去达成自己的目标。 “如果每次去找他，他都回避这个话题的话，要不，我们还是拜托个能说动他的人去讲下？看能不能劝动他”李小禾建议道。 可是能找谁呢？又是短暂的沉默。 许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嗤笑了声，“找人去求他，咱们村看来只有他那个姘头田金兰看能不能有办法咯” 李三根吃了一惊，忙瞪了她一眼——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当着两个孩子的面，讲这些话？ 许芳也意识到提到这个话题有点不妥，便立马闭嘴。 李小伟鼓励着家人，“都是同村人，就我们自家去说就行了，如果他不愿意给的话，爸你就说要请黄书记来劝和下，他应该会有点顾虑的。” 他们反应过来，对啊，黄书记不久前刚到过自家做客，这层关系可以先用上再说。 李小伟这段时间在综治办的工作，渐渐步入正轨，而且还因为配合派出所的王警官去下面的村庄送一个精神病人，而再次和黄宏民打了交道。 这个病人是黄家村人，但是家里没什么亲人在，登记信息就只能麻烦村委了。因此，又得去找村委书记了。 那次，处理完工作后，黄书记招待李小伟坐了会儿喝茶。 尽管他没有主动再提做介绍那一茬，但是对李小伟的态度还是很亲热，留着他聊了很久，临走还一直叮嘱着，若是自己家里有什么难事，随时可以找他解决。 听完这些话，李三根的底气一下子变得很足了，“既然黄书记都发话肯帮忙了，那我就再去会会他李军。” 大家听到他讲这俏皮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李军再次看到李三根找上门的时候，就知道他又是为了之前同一件事而来了。 不过，他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推说自己忙，然后简单粗暴的打发李三根离开。 相反，李军很热情地把他请到自家的茶桌边入座，然后自己坐到了对面座位，开始泡茶，“兄弟，你什么也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什么，还是之前的那件事？” 李三根点了点头，没说话。 李军给他倒了杯茶，接着开始叹气说道：“说了你可能不信，之前因为你那事，我不知道和大勇说了多少次，劝他赶紧把你的那个工程款给结了，实在不行，能给多少先给多少了。” 李三根静静地看着他表演，内心说着，我当然不信了，你会帮我说话？除非见鬼了！ “不过，”李军来了个转折，“真不是大勇故意拖欠你的钱，你是不知道，他那尾款一直没有结清，质安站那帮孙子，怎样都不肯给终验报告，说质量不过关真不是我帮着自家人说话，但是大勇他是真的没钱，之前我们村那几个小工的工钱，他还是找我借的呢。” 李军看着坐他对面的李三根一直不说话，对自己刚才那番话，一直就是面无表情的听着。 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态度，是不是被自己说服了。李军等了会儿，便直接开口询问：“你看这事，能不能” 李军刚想接下去说，“能不能缓缓？” 谁知道，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李三根给打断了：“那，要不你再借点钱给大勇？让他把我的那份钱也给还了，真的是拖太久时间了，之前小工的工钱都还是我自己借钱垫资发的呢。” 李军瞪大了眼，想不到这个外表看着老实的家伙，居然可以讲出这种气他的话，他极力忍耐着自己骂人的冲动！ 接着，李三根不管他的脸色如何，把自己打了很久的腹稿，一鼓作气地讲了出来，极力渲染自己现在是如何穷，如何急等着钱用 李军看着叨叨叨的李三根，恨的是牙痒痒，见他还在那不听嘴，便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他，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这卖惨有点假啊，谁不知道，你家两个大学生都出来参加工作赚钱了，还有个考了公务员，整个村，现在应该也没几个能比上你家的条件了” 李三根忙解释家里还有卧床不起的老娘，是个沉重的负担。 可是讲完，看李军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停顿了下，还是把黄书记搬了出来。 果然，李军的脸色变了变，要是以前，他早就会不耐烦，而破口大骂把李三根给赶出去了。 但是如今，他搬出了黄书记，不看僧面看佛面，他想发火，但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拼命克制住。 沉默了会儿，李三根耐心地等对方地回复。 李军脸上挤出一丝笑，“你先回去，这个事，有时间我会和大勇好好说的，劝他尽量早点了断你这个事。” 能从李军嘴里听到这些类似保证的话，李三根已经非常满足了，这比之前的任何一次自己找他们的结果都要好。 事情谈完了，也不宜久留，李三根告辞离开。 李三根起身推开椅子，刚准备出门。 突然，李军喊住了他。 第88章 换届 “什么事？”李三根转身问道。 李军勉强笑了下，试探性地问道：“之前黄书记说，给你家小伟介绍对象，那事有下文吗？”停顿了会儿，可能担心会被人觉得自己太八卦。 像是为自己解释一般，他继续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我老婆娘家那边，也有个很不错的姑娘，她说想介绍给你家小伟” 李三根算是听明白了，李军他哪是想介绍对象啊，分明是想打探他家和黄书记的情况。 想了想，李三根敷衍道：“我也不清楚，你不知道，现在的小孩，都很有自己的想法，小伟那孩子，什么都不和我们做父母的讲，只说找对象的事，让我们别操心。” 几句话，表明自己的无奈同时，还婉转拒绝了李军想要介绍的好意。 李军干巴地笑了几声，“是这样的，现在小孩基本都这样，我们家孩子也是这个样子，呵呵” 回家之后，许芳一叠声地问道：“怎么样，怎么说的，这次说了什么时候给吗？” 李三根摇了摇头，“没说确定的时间，但是比之前很多次要好了，感觉态度有点松动了。” 两人相对无言，心里又泛起一阵苦涩的悲伤——现在这个世道，欠钱的是大爷！ ———————————— 隔了差不多半个多月后，李大勇突然喊了李三根过去他家，给他把工程款给结清了。 这猝不及防的好事，砸到自己头上，李三根有点发懵：这两人是转性变好人了啊？还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之前那暗示自己和黄书记关系的那几句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几句话，起到效果了？ 李小禾看到他爸在那猜来猜去的样子，感到好笑，忍不住打断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然不可能是他们变好了，真实的原因是” “是什么？”看她卖起了关子，李三根忍不住追问道。 “我猜是村委很快要换届选举了，现在村里都在说这个事情，他们估计是想做点人情，在村里争取到更多的选票。”李小禾回答道。 “哎呀，这么快就就要换届了吗？”许芳在旁边听着，忍不住感叹时间过得真快。 这段时间，李三根和老婆早早地就出门去做工，晚上天黑了才回来，一门心思在自己的工地活路上，对村里发生的事情当然是不怎么关注了，所以不知道这件事也很正常。 李三根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大勇那狗东西，心不甘情不愿给我结清钱后，还拉着我在那讲什么大家都是兄弟，以后也要多多合作这种屁话，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许芳不屑地撇着嘴，“他们什么时候不是这个德行，用人朝前，不用了就往后一丢，我们吃他们的亏还少吗？” 许芳说的是事实，想当初，李军最开始参加村里的村长竞选时。 在他们那个家族一番上蹿下跳的运作和拉票后，终于到了最后环节，只剩下他和村里一个竞选者pk了。 村民需要最后投票从他俩中间选举一个出来，那个时候他俩轮流上台演讲，给自己争取最多的支持。 另外一人比较实在，简简单单的讲了几句要为村里好好干事，服务好村民，就下台了。 轮到李军上台时，好家伙，人全程三十多分钟脱稿不带磕巴的，大谈特谈自己要是当选的话，将如何筹划好全村的发展，提高村里的经济水平，争取给全村人民谋更多的福利，带领大家赚多多的钱嘚嘚给全村人画大饼，把大家都给忽悠的晕头转向的。 如愿以偿当选后，他还真是筹划得当，谋取了很多的福利，赚了多多的钱，不过都搬去了给他自己家。 李三根两夫妻闲话回忆起之前的那次选举，是悔不当初，当初自己怎么就猪油蒙了心，瞎了眼把票投给了李军这王八蛋了呢。 而悔不当初的，看来可不止他们夫妻两个。 随着换届选举的消息扩散开来，村里不少符合竞选年龄和资质条件的，尤其是不服李军和他那个家族的人，都纷纷跳出来，放话说要参加竞选。 今年，李军肯定是想要继续参加竞选继续留任的。所以，目前的局面，对他和他背后的家族来讲，不是件好事。 这不，李大勇和李军，还有同家族的另外几个人，紧急凑在了一块。 李大勇狠狠吸了一口烟，骂那帮人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敢跑来和他们抢村长的位置。 另外几个人，倒是没有李大勇那么跋扈，此刻正默默抽着烟，看来是也没什么主意。 李军抬了下手，让李大勇别再骂了。 感觉他有话要讲，大家抬眼望向他，“我们整个村不大，我们整个家族算是村里面最大的了，到时候保证整个家族不选别人。所以先别慌，真按选票的话，我们这边占据先天优势。” 大家闻言，点了点头，他们家族人丁兴旺，确实是有很大的优势。 李大勇沉不住气，直接发问：“哥，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军思索了会儿，吩咐道：“你们几个人，到时候正式选举的时候，我都会安排你们去端选票的箱子。这样——首先，要保证我们自己家族的那些人家，选票都要写我。大勇，你端箱子的时候，盯着点，看着一些本家族人，一定不能让他们写别人。” 农村的基层选举，是村委干部班子安排人员，端着带锁的投票箱，挨家挨户去上门发选票，然后当场填完塞箱子里的。 李军目前还在位，是有这个权力安排谁去端箱子发选票的，尽管这个安排存了自己的私心。 叮嘱完了李大勇后，李军对着剩下的几个人说道：“我们村里还有不少，年轻人在外面打工，只留了家里老人守着的人家。你们想下有多少户，到时候，当天就直奔他们家，碰到不识字的，会让你们代写名字，到时候不管他们提的是谁，通通写上我的名字，扔箱子里就完事了。” 大家一边听着，一边连连点头。 第89章 拉票 有人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补充说道：“那几个叫得欢的想要参加竞选的人，他们的家族那些人家。选举当天，我们是不是暂时别先去他们那了？” 李军赞同，“确实是，我们先把该我们得的选票得完后，再去他们那里。” 李大勇兴奋了起来，“对，我们先晾着那帮人，就让他们等着！” 他刚不久给出了一大笔钱——结清李三根的工程款，此刻心情非常的不爽。 本来他是怎样都不想给的，但是李军一直劝他要顾全大局，说担心到时候自己选举的事，会被李三根去黄书记那告状，给他们搞黄了。 所以，他才不得不忍下这口气！ 李大勇恶狠狠的想着，这次就等着他哥李军能继续留任，然后再一起多搞几个村里的项目，把花出去的这些钱都弄回来才是。 这世上就是有这种人，欠别人钱久了，揣兜里就真当是自己的钱了，把还钱当自己花钱了一般，那么肉痛！ 李小禾自从去县城读高中后，待家里的机会就很少了。 尤其是现在这个时节这种时间点，更是没在家待过了，所以能够亲眼见识到，农村的这种选举热闹场面，真的种很难得的经历。 换届选举的公告，红纸墨字写了贴在村里布告墙上，村里人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热度就更高了。 而村里的几个竞选人，此时的拉票，更是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农村的基层选举拉票，和电视里演的那种到处演讲竞选，人山人海的场景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首先是发动自家人，在村里的各个活动场所，散播竞选人做的一些好人好事，“王婆卖瓜”般的自夸讲尽好话，算是前期的“舆论造势”。 而他们自己本人，也是一有时间，就挨家挨户的去串串门，目的是活络关系，拉拉好感度。 “嘿，小禾，你爸妈现在回来了吗？”这几天，家里的访客量比以往要多了好几倍，来访的频次也很高。 “还没有呢。”李小禾隔着院墙回声道，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拨人过来了。 等李三根他们回来，基本都要天黑透了。 此时，李小禾他们一家人吃着晚饭，来访的客人拉着个椅子，坐在他们一旁，闲闲聊着天。 “唉呀，你说说你们夫妻两个，真的是太能吃苦了！这干活干得是想连吃饭睡觉都省了” 李三根干活回来又累又饿，大口往嘴里扒拉着饭菜，边吃边含糊回着话：“都是为了生活，没办法！” “是你太想不开了，孩子都这么有出息能赚钱了，还想把全世界的钱都给挣了！本村的活干不够？还跑到别村去。”对方说着恭维话，顺势引出话题。 果然，说到这个成功勾起了许芳的火气，她也加入了讨论，发泄情绪般在那阴阳怪气，“哼！村里的活，那可不好干！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出村干，起码结款痛快，落个清净！” 听到她的气话，对方赞同地笑了起来，意有所指的不点名讲道，“谁说不是？可谁叫人家人多势众，霸道惯了。其实按我说，村里的工程，干活就该先紧着我们自己村的人，哪像他们，宁愿去外面请人。最后，搞得我们自己本村的人闲着，还得去外面求人找活干” 这番话，深得许芳的心，顿时对他的态度变得热情起来，话也变得多起来了。 也是，谁好好的，愿意出村去干活啊，每天去干活的路上要多花时间不说，中午的饭也不好解决，现在这个天气，带饭都凉了，只能简单对付完两口。 之前在本村干，不用那么早起去赶工，而且干活中途可以随时回家；中午吃得上热饭热菜不说，有时候还可以在家休息会儿。 李小禾默默吃着饭，看着她妈像是遇到知音一般，两人聊得火热。心里暗笑，这大叔的宫心计用得真是不错，几句话就把人给哄得拉到了自己的阵营。 直到送走了客人，许芳还在这念叨着他的好，“别说，人家他人还怪好的，起码有好事会先想着本村人，过几天投票，咱们就写他得了！” 李三根看着清醒些，回嘴反驳：“你有没有脑子？听人家讲了几句好话，就人怪好的了？” 许芳撇嘴，“起码还能得到句好话，有些人，连好话都不给你！” 还没斗几句嘴，又有人在喊门了。 李三根示意许芳去开门，“赶紧开门去，你爱听的好话来了！” 许芳不理他的打趣，跑出去开院门了。 李三根对着李小禾无奈道，“这一天天的，来的人就没停过，比过年还热闹了。” 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这时，许芳正和来客说说笑笑的走进了客厅，李三根也连忙起身招呼让座。 李小禾一看，原来，是他们自己家族的人，就是之前劝他家大摆宴席的那位堂爷爷和堂叔，不知道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坐坐？”李三根也好奇，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他们过来，不知道是又有什么事。 “嗐，没什么，闲的没事过来你家坐坐。”两人东拉西扯的讲了一通闲话。 瞎聊了一通后，他们终于讲明来意了，原来也是为了村里的选举来的。 不过，他们是来劝李三根去参选的。 “什么？我怎么可以去，我想都没想过这种事！”李三根快跳起来了，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趟这浑水，而且自己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有数的。 “是啊，三根这水平，怎么敢去参加。要文化没文化，要口才没口才，真要去，让人看笑话，没得丢人的。”许芳也觉得特别的不现实，忍不住插嘴道。 这两人在想什么？怎么会选中她爹去做这事？李小禾也不解，心里不禁吐槽这两人脑子是不是有坑。 看他们一家人情绪对抗这么激烈，这两人相互对视一眼 最后，那个在镇上开店做生意的，叫丁根的——李小禾堂叔，嗫嚅的低声讲了句什么。 第90章 利益 “唔，你刚才讲什么？没听清。”丁根堂叔刚刚低语了一句什么话，大家都没怎么听清楚。 “我是说，如果你不愿意去的话，那就我去。”他这次讲话的声音大了很多了。 前面讲那么多，是顾虑，也是铺垫：自己家族内总得先统一个意见才好，最好只有一个竞选者，不然到时候内斗起来就不好了！ 李小禾喊堂爷爷的人，此时开口帮着解释：“丁根也是我喊他去试试的，这个村里的情况，我们也都知道，有个自己人在村里管事，多重要啊！不但说话办事好使，而且能提高我们家族在村里的地位本来我们以为三根也会有这个心思，既然你不愿意的话，那你看？” “好事啊，丁根你要愿意去选的话，我们自家人肯定是要支持你的。”李三根也很痛快的答复道。 李小禾的堂爷爷高兴了，拍着大腿在那感慨着，“自家人，还得是自家人啊！关键时刻，就能看出关系的亲疏远近了。” 李丁根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也显得很开心。再闲聊了几句后，两人忙着告辞离开。 “你看，连杯水都没喝，再坐会儿呗。”李三根他们客套挽留着。 “天儿也不早了，我们还得去其他的自家人走走呢，不留了，先走了。” 既然是这样，果然就不好再留了，别耽误了别人的正事。 李小禾不懂，当一个村的村长能有什么好的，连个官都算不上，工资低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去外面随便打份工，都比这个工资高，怎么这些人都这样争着抢着要去当？ “光看表面，你当然看不出有什么好处，但是隐藏在这背后的隐形的权力可都是无形的财富。”这天，李小伟回家休假，一家人凑一块聊天，正好聊到了这个话题。他帮姐姐解答这个问题。 “可不是，就拿我们村来讲，明明村内做的那些工程可以少花钱。但是你看，钱多花不说，做出来的东西，和豆腐渣一样，钱都进了一些人的腰包内了。”李三根忿忿不平搭腔，之前被李军他们坑的干那个工程，是他永远的伤。此刻，他又念起了他的那本经。 “这种事是这样的，因为难有标准，所以方便以权谋私。听说别的很多村，村干部联合包工头，集体做假账，查都查不出来。其实，这不但损害了村民的利益，也是违反了国家法律规定。只不过现在，有关部门对基层的监管力度，还是不够大”李小伟在乡镇府上班有段时间了，平时耳濡目染下，对这些事情也多少了解了些。此刻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接着，又聊起了本家族的李丁根这次也想要竞选的事情，许芳不由得感叹，这人就是脑子灵光，敢想敢干。 李小伟想了想，把之前李丁根之前去单位找他的事情，讲了出来。 “啊？他找你干嘛？” “说请我吃饭，打探我们单位食堂和后勤采购的事情，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忙的”李小伟一五一十地道来。 “这人怎么这样！你才刚去上班，他就过去麻烦你，你可千万别因为他，影响自己了！”许芳听到这，急得不行。 李三根也正色道：“你这工作考取不容易，可不要因为别人，随随便便违反纪律，犯错误啊。” 李小伟连忙宽慰道：“别着急，我已经和他解释了，自己刚进来工作，人和事都不是很熟，已经回绝他了。” “那就好！”家里人总算安心了。 “不过说到这个，他怎么会打上这个主意，你们单位的采购不是有固定合作的吗？”李小禾知道，一般这种机关单位的服务商都是长期稳定合作的，没多大差错，是不会随便换人的。实在搞不懂，这李丁根怎么会打上这上面的主意。 “这个，没怎么关注。”李小伟实话实说，他每天只盯着自己的本职工作，谁会去看每天都谁送货呢。 “嗐，就是黄书记他家啊，他老婆在街上开了个店，全镇好多单位的粮油副食的采购，都是找的他家。”许芳喜欢去外面找人聊天，此刻学着听来的消息。 李三根不屑，“这又是哪里听来的八卦、小道消息。” “怎么就是小道消息了？那你说说，他家在市里买的三套房怎么来的？那可是他老婆自己显摆出来给别人听的”许芳不甘心的反驳着。 这个倒真是冤枉许芳了，她听来的消息确实是真的。 而那个李丁根，也是同样在街上开店。他就是这些年，亲眼看着，黄书记老婆的生意赚得盆满钵满的，所以才动了这里面的心思的，幻想着自己，能不能插上一杠子。 “所以说，这当上了村干部，尤其是一个村委的书记，权力真的很大啊！起码人脉资源就比普通百姓要强，全镇大部分单位的采购，可是个肥差，怪不得堂叔会打这个主意。”李小禾才算理清这其中的隐藏利益链，不由得感叹着如今农村发展的巨大差异，人心也不再如当初那般淳朴了。 国家对乡村的政策倾斜，使得农村的资源日渐增多，但是掌握资源的，却越来越集中在少部分人手中，和普通百姓越来越不相关了。 谁的人脉关系强，背景强，就越能拓展更多的社会关系，从而获得更多资源。 而这些资源，就是源源不断的财富。 李丁根想要参加村里的选举，应该和想为村里做点事是半毛钱关系没有，他只是想挤进这个圈子，肉吃不上了，分点汤喝喝也不错。 当然，不止是他，村里其他的想要竞选的人，也不见得谁比他思想高尚多少。 或多或少的，大家都存了自己的私心，打着各自的小算盘。 “从某种角度讲，社会是个大熔炉，也是个名利场。”而农村，则是个小型社会。 在这个追求名利和财富的舞台，注定有人要争抢地头破血流，想着你方唱罢我登场，大家轮流坐庄。 马上，随着村里选举的帷幕拉开，好戏就要上演了 第91章 选举 真到了选举这天，整个村子，从一大清早就开始吵闹起来了。 李小禾以为村民选举，会和她在手机上查的那样，所有村民都跑到投票现场，然后再有序排队，挨个把选票投进选票箱内。 可现实和宣传的，永远是有差距的。 她们村里的选举，还是和多年之前那样，由村里安排的七八个工作人员，各自提着投票箱，挨家挨户地上门、或者田间地头的去寻人，发选票然后当场填完投箱。 因为，投票现场根本就凑不齐人——有些年龄大的，由于腿脚不便，懒得去现场；有些对选举一点都不感兴趣的村民，他宁愿去下田干活，也不愿去；还有些不喜欢凑热闹的，只想在家等着配合就行。 比如李三根家，这天，他和老婆难得的闲了一天，没去干活，就在家等着。 每次遇到这种场景，李大勇就会表现得特别亢奋：他今天起了个大早，选举开始后，就按之前李军吩咐的那样，提着投票箱，先把自己本家族走了一遍。 在他的目光压迫之下，加之农村天然注重宗族关系和势力的传统，这些人家，没有过多废话。他们接过李大勇递来的选票，在李军的名字下画一个圆满的圈，然后再投到投票箱内。 李大勇提前完成了自己这块的任务，结果很令他满意，心情不由大好。 眼见另外几个自家人也在尽心尽力地跑着，不辞辛苦地按照原定计划，跑着那些孤寡老人家里，奋力给李军争取着更多地选票。 而李军和其他几个报了名参选的候选人，今天不能再去给自己拉票了。此刻，他们正在村委的选举现场等着。 事情的进展，按照之前他们商量的计划那样，顺利进行着。 还有大半的本村选票没有发完，此刻李大勇连喝口水的时间都嫌浪费，他马不停蹄的赶紧去田里找那些干活的人，提供“上门”服务 李小禾家快到晌午时分，才等来了提箱的人员不紧不慢的上门喊他们。 李小禾凑到她爸身边，好奇地瞧着他手里的那张红色的选票，上面盖着公章： 表格首行，写着“主任正式候选人”、“副主任正式候选人”、“委员正式候选人”，下方行写着各位候选人的姓名。 看选举说明上写着，同意的话，就在候选人姓名下方对应的符号栏内划“o”，不同意的划“x”；如果选票上的候选人都不同意的话，可在姓名空栏内写上别的名字，并在其姓名下方对应的符号栏内划“o”；当然，如果想要弃权的话，就什么符号都不划。 只见李三根在“主任正式候选人”、“副主任正式候选人”这两处什么符号都没划。然后在“委员正式候选人”下方，找到了李丁根的名字，划了个“o”，另外的候选人包括李军的名字下方，全划了“x”。 提着投票箱上门的，是他们村的一个小组长，他从李三根提笔开始选的时候，就识趣的把头转过别处了，同时还没忘提醒李三根，流动投票箱投票的，选票上记得签上户主名字。 李三根签上自己的名字后，把票投进了箱内，“好了”。 李小禾从头到尾看完这一幕，这农村的选举，还真挺有意思的。 选举时间可是有严格要求的，每天到点就得封箱。 这次，整个村委的选举，由于工作人员的高效和群众的配合，在当天就完成了投票，比往届任何时候效率都要高！ 收回的票箱，此刻正放在了村委的选举现场上。 天色将黑，对农村人来讲，这个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也不晚。 而单位上班的人，则形成了“六点要下班了”的习惯反射。 此时，抽调过来监票的乡镇机关的工作人员正和村委干部商量着，“现在快六点钟了，要不今天就算了，等明天再进行接下来的工作？” 黄宏民是这一届又内定好了的书记，此时，还是由他在现场主持着大局。 很多凑热闹的村民还没散去，各个候选人和他们的亲友也在内心焦急的等着结果，最主要的，好多个票箱放在这里一个晚上，会不会出现什么岔子啊 黄书记想了想，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还是趁今天把票给点完，出了结果，大家也能安心回去睡觉了。 只见他凑过去和个看着是领头的工作人员耳语道，“要不您们辛苦辛苦，今天加班受累把这件事给了结了，也省得明天再跑一趟。而且，我们村委为了表示感谢，已经在镇上饭店订好了餐，晚点一结束，正好可以过去吃晚饭。您看” 他们几个单位的工作人员碰头低声商量了一番后，同意了黄书记的提议。 接下来，在他们的的监督下，村委委派的工作人员按照严格的程序，进行开箱验票，确认此次选举的有效性。 “现场安静下，下面要计票了，不要吵到工作人员，影响了他听票的结果了！”在现场观看的人群听到警告后，吵闹的声音开始变低，直至安静下来。 至此，一个工作人员开始唱票，另一个工作人员开始在准备好的黑板上进行计票，监票人员认真专注的耳朵听着，眼睛盯着黑板看 各个候选人的后面，“正”字的笔画不断增加着，代表着支持他们的票越多，他们当选的希望就越大。 过了大半时间了，竞争者之间的优劣势头已经开始逐渐显现，形势变得愈加明朗。 围观的群众又开始指着黑板，小声的嘀咕讨论着，慢慢的，现场又开始喧嚣起来了 工作人员吼了几次没效果后，也懒得再理会了，只要自己还能听清唱票结果就随便他们去。 李小禾没经历过这种场面，此刻，她也跑来凑热闹，混在人群中看着投票结果。 其他的她也不感兴趣，只盯着自己本村的村委员这个职位瞧，李军已经占据很大的优势了，领先其他对手很多票了。 尤其是她那个堂叔李丁根，那个票根本没眼看了，不出意外的话，是注定要被淘汰的。 毕竟他常年在镇上做生意，没和村里的人混得很熟，所以除了自己本家族的的人会选他，估计村里其他人没几个会选他。 她偷偷看了李军几眼，看他神情由开始的紧张，变得越来越轻松，猜他应该是对这次的结果，很有胜算的把握了。 第92章 搅局 就在李军稳操胜券的时候，突然，和他竞争的另一个候选人的票，开始高调起势。 “李海云”， “李海云” 唱票的工作人员接连念了二十来张，都是这个名字。 眼看他名字后面的“正”字，追赶着李军，围观的群众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的。 李小禾对这个李海云不是很熟，第一次见他，还是那天晚上他来自家串门，和许芳相聊甚欢，走后被李三根戏讽“讲了几句好话”的那次。 再有，就是前几天，她们村的几个竞选人，在村里的小广场进行辩论时，她去凑热闹时，又见过他。 论起那天的表现，除了李军这个有经验的老手外，就剩李海云表现得最出色了。因此，李小禾对他有了一些深刻印象。 这时，李小禾又看了眼李军，看得出他开始紧张，而他和他身边的李大勇，脸色慢慢变得不好看起来了。 唱票还在继续，剩下的没统计的选票已没有多少了，这也意味着唱票要接近尾声了。 好在这时候开始，李军也开始得票了。 其他候选人的结果已经很悬殊，代表着结果基本上已定。 只有李海云和李军两人，他们名字后面的“正”字你追我赶着，还在进行着最后的激烈角逐。 “李军。” 随着最后一张票唱完，计票员在李军的票数上再增加了一笔。 众人看热闹的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李军以2票的差距，打败了李海文！ 一般而言，选举结果经村民选举委员会确认后，会于当日或者次日，将以公告形式张榜公布出来。 但是现在，观看选举的现场群众已经知道了结果了。 就代表着，等他们回去后，很快，这个消息会经过他们的传播，呈现裂变式的扩散。 至少，在公告张榜贴出来之前，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就会已经知道结果了！ 李小禾正打算和别人一样，散场离开。 这时，一个女声尖利的响起来——“我要举报，李军不能当我们村的村干部！他生活作风有问题！” 已经离开的众人，调转脚步，又“哗啦”一声如潮水般涌了回来，这是有大热闹可以看啊！ “这是谁啊？” “这不是我们村的金兰吗？她来干嘛？” “是吗，看来有好戏看了。” 李军看着闯进来的这个女人，不是田金兰是谁？他脑子嗡的一下响着，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抽搐着，似乎在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怒火：她是不是疯了？好好的干嘛过来搅他的局？！ 外村的人不清楚情况，但是李小禾她们村的人，多多少少是知道些田金兰和李军奸情的。 此时，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般的，和别村人窃窃私语着，做着各种猜测。 围观人群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还不时地指指点点着，场面感觉快要失控了 这下，别说基层工作经验丰富的黄书记，连派来监票的乡镇机关单位工作人员，也一时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当场举报奸情？以往可从来没遇见过啊！ 不过，他们毕竟经过了专业的业务培训，很快便稳住了局面，冷静地问田金兰：“你是有什么情况需要反映吗？和本次选举有关的各种违法违规的举报，我们都会受理的。” 面对大家的各种目光，田金兰毫不怯场，又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唔，你说李军他生活作风有问题，是什么意思？” “他和我乱搞男女关系，作风不正，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当大家的面举报他，他根本就不能当我们村的村干部！”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和你根本就不熟！”李军青筋暴起，恨不得过去踹死那个疯女人，不知道她是中了什么邪了，跑这来瞎讲什么大实话！ 无论在何时何地，男女偷情的话题，似乎永远都能触动大家八卦的兴奋点。 此刻，仿佛一根火柴掉进了汽油桶里，“轰”的一声，围观的人，更加兴奋的热议了起来。 “咳咳，安静一下。”工作人员发话了，黄书记也赶紧站出来，示意大家别再吵了。 “你这个情况，我们这边会登记的，到时候需要调查的时候，会联系你的，你过来填下你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今天就先这样，回去等通知，好吗？”说话的是个经验丰富的中年工作人员，他感觉此刻的情况比较复杂，不能贸然的当场表态和答复，只好先做缓兵之计。 田金兰望了望李海云，这个情况该怎么应对啊？之前没讲过啊。 李海云躲避着她的目光，田金兰没了主意，只好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先去留下自己的信息。 而这一幕，被默默观察着的李大勇全给瞧见了，一下子，他的拳头握死紧。 “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后，我们会给出个情况说明的，大家到时候保持关注即可。同时，也感谢大家今天对我们基层选举工作的支持和配合！好了，没有其他什么事了，大家伙都散了！” 工作人员客气的讲完这些场面话后，大家看也没什么热闹可以瞧了，只好散了各回各家了。 李军和李大勇等别人都走光了，他们才最后离开。 回去的路上，李大勇把他刚才看到的那一幕，讲给了李军听。 “x的，敢背后摆老子一道，看老子日后怎么收拾这个烂婊子！”李军也是气得不行，恶狠狠地骂着。 “要不要我这两天去趟她家，好好教训她一顿？”李大勇凑近了，低声建议道。 “现在还不行，你没听工作人员说会联系她吗？到时候她出了什么事的话，所有人都会想到是我们干的了！”李军尽管气得不行，但是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他x的！”李大勇现在不能出这口恶气，气得嘴巴不停的飙脏话。 李军这时候清醒了很多了，他有点搞不懂：这李海云是给田金兰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让她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敢出来举报自己，不怕自己打死她吗？ 还是，他们俩，现在搞一块去了？ 第93章 猜测 不但李军想不通，此刻，在一块吃着晚饭的黄书记和监票的工作人员，他们，也想不明白！ “真是的，干工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让你们见笑了。”黄书记摇着头，苦笑着说道。 毕竟是在自己村委出了这档子事，到时候传出去，肯定会被当成一大谈资，影响肯定不好。 “嗐，这有什么啊！每次换届选举，下面群众的告状信不要太多，举报的一些事情，比今天发生的，还要劲爆的多。”乡镇机关的这些工作人员，几杯酒下肚，讲话也不那么端着了，变得随意起来。 “举报的谁啊？都写了些什么啊？”众人都都多喝了几杯，此刻来了劲了。 “你知道你们隔壁村的那谁吗？他们村” 八卦下酒，越喝越有，酒桌上的气氛越聊越火热。 黄书记趁机问道：“那今天这件事，对选举结果有影响吗？按照惯例，第二天公告就要张贴出去了。” “有什么关系，照贴不误！来，继续，喝” “好，喝” 黄书记举起了酒杯，又放下，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那要是李军这事，害得我们要重新再选一次，那就惨了？” 他还是担心，万一到时候因为李军那事出了岔子，今天的选举作废了怎么办？ 不说之前前期准备工作繁琐劳累了，就今天一天，村委班子成员都累的够呛了。要是，再来这么一次，真的是要人老命了！ “放心，不会的。就算他出问题，顶多也是他的选票无效，让第二名顶上就行，不会牵连大局的。不用担心了” 听完这句话，黄书记总算放心了。 “放心，不会的。”此刻，在家休息的李小伟，听到这件事后，也是这样表态的。 这几天，李小伟被他们领导分派到下面的村委协助基层选举工作，由于要避嫌本村委，所以被安排去了别的村委，担任监票工作。 这样，离家更近了，他这几天晚上干脆不回单位宿舍了，而是直接回家休息。 果然，今天发生的桃色事件，消息比长了腿还快。 这个点，估计整个村都知道了。 许芳刚从村里情报中心耍完回来，估计聊八卦聊得很尽兴，回到家里了，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见家里人，要不就是在看手机，要不就是看电视，没人主动问她。 她还是忍不住，和家人分享着她打探回来的情报： “欸，你们知道吗？听别人说，李军这次估计选不上了，他的选举结果要作废了！我就说他是活该，你说他” “放心，不会的。”李小伟玩着手机，得空了，凉凉的回了一句，打断了他老妈的滔滔不绝。 “怎么就不会！我听别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是还有个什么选举法，他还违法了呢。” 这下，连李小禾也听不下去了，偷情顶多算是婚内出轨，受点道德的谴责，和违反法律还真的是挨不上边。 李小伟收了手机，正色回答，“这件事，不是说还要调查吗？是真是假还不确定呢，别听外面人瞎说，咱们自己也别去乱讲。” 李三根点头，对着许芳说道：“就是，小伟说得对！不是我说你，一听到这种消息，你就兴奋，晚饭一吃完，丢下饭碗就往外跑，连碗都不用洗了？” 许芳嘀咕着，“不是还有你们吗？难道你们不会洗？” 李小禾连忙接话，“没事的，我已经洗好了。” 接着，连忙转移话题，问李小伟，“那调查了，确有其事的话，是不是会对李军这次选上有影响呢？” “一般来讲，要不就是伪造了选票增加了自己的得票数，要不就是贿赂和操纵选票，这两种情况都会造成选票无效的结果；最严重的，就是当村霸，暴力威胁别人选他，这种不但选票无效，而且还会被重罚，不能参加以后的选举。” 这样几点对下来，李军好像确实不太符合。 许芳喃喃自语着，“哎呀，真要这样的话，那可太可惜了。” 见大家都不理她了，她还在那不解的低语，“可是那个田金兰，她干嘛要这样做呢？” —————————— 此时，本次事件的女主角——田金兰，她正在家惶恐不安着。 从回来到现在，心跳得很快。她都怀疑，再这样强烈跳下去，自己要得心脏病了。 担心李军他们会上门揍她一顿，她一回来就把门锁死，可还是忍不住打电话给李海云，问他自己该怎么办？ 李海云不耐烦的回她，李军他们这个节骨眼不会对她做什么的，让她放一百个心。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可是，她怎么能放的下心呢，坐了会儿，她走到上锁的抽屉那，打开锁，拉开抽屉，把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拿了出来。 她摩挲着信封，里面是一万块现金，明天她要去银行，给她儿子寄去急用。 田金兰丧夫后，独自一人抚养的儿子李小石，今年也满二十岁了。 今年刚过完年，由于没文化没学历，又不想进厂被管得没有一点自由，李小石选择跟着家里的亲戚去外面工地干活。 算是，某种程度的“子承父业”。 前段时间，李小石突然腹痛进了医院，好在动完手术后没什么大碍了，就是钱全用光了不说还借了别人的，此时他正躺工地的宿舍休养，急等着钱用。 田金兰找到平时那些相好的，各个都找理由推脱，最多只肯给个几百块，说让李小石买点营养品补补。 关键时刻，一个个都靠不住，这把田金兰气得不行！ 她又把希望寄托在了李军的身上，可是当时他听完，是怎么说来着？ “我也没钱啊，你不知道，前段时间质安站那帮孙子故意卡我们的工程款，我上下打点着，用了不少钱出去。你是不知道，请他们吃次饭，酒就要喝掉几千块！还不止请了他们一次饭，你自己算算，得花多少钱？” 听着李军的抱怨与借口，田金兰的心变得特别的不平衡：请别人吃顿饭就得大几千上万舍得出，而自己陪了他几年，如今碰到难处了，却一分钱都舍不得给？！ 田金兰的恨意，比任何时候都浓烈。 第94章 教唆 可是再怎么恨，钱还得凑啊。 田金兰没了办法，她想干脆去借，可找了一圈熟人下来，才发现，现在的人的钱是真不好借！ 正当她无比泄气的时候，她打算去找田小娟——李海云的老婆，碰碰运气。 没错，田小娟和她都姓“田”，两人娘家是同一个村的。 按理说，有这样一层关系在，两人应该会处得很亲热，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也许是个人性格原因，也许是因为嫁过来的两家关系一向不咋样，总之，两人相处的挺平淡的，顶多见面点个头算打招呼了。 找到田小娟，看来田金兰是实在没办法了。 “这个，你大概要借多少钱啊？”田小娟也知道这点，所以她没有一口回绝，多少给田金兰留了点面子。 “嗯方便的话，1-2万，不知道可不可以”田金兰犹犹豫豫的开口。 田小娟吸了口凉气，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上万，“你也知道，我家基本都是男人当家，你要的数不少，我没法作主，可能，嗯，帮不上你忙了。” “好，我知道为难你了。”田金兰几次借钱被拒绝，已经被拒绝的麻木了。 这次借钱，和以往很多次一样，同样失败的结局。 回家后的田小娟，把这件事，当成闲话一样，讲给了李海云听，“你说她怎么想的，一开口就是借几万，就算有钱，也不敢借给她呀。” 李海云听着老婆的喋喋不休，心内一动，“你说，她和李军不是有那点子事吗？怎么干脆不向他开口呢？” 田小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我哪知道啊？不得去问你们这些臭男人么？怎么穿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了，这点钱都舍不得借吗？” 李海云被老婆瞪的连忙求饶，“欸，你别把我和他们一块凑啊，你知道的，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可从来没有这方面的花花肠子啊！” 李海云嘴巴和抹了蜜一样，很会花言巧语，有时候，别人甚至会觉得油嘴滑舌了。 可是偏偏，田小娟就吃这一套。 “肯定是问了不给呗！”被哄好了，田小娟也愿意好好回答他刚才提的问题了。 “嗯？” “你以为李军能是什么好男人，就算金兰跟了她，他也是想要白嫖罢了。说来说去，就是她自己傻唉，不过话说回来，她也不容易。”田小娟心情复杂，讲话，也是态度反复。 一方面，她看不上田金兰跟着李军他们一些男人瞎混，觉得她不是什么正经人，所以对她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但是，另一方面，想到她年纪轻轻的就没了老公，一个女人要养大个孩子，也不是容易的事，对她又有点同情。 “李军这狗东西，一贯就不是什么正经人！”李海云嗤笑，他内心很看不上李军，这次两人一起竞选村干部，彼此更加是水火不容。 “哟，你还替田金兰打抱不平起来了？”女人就是复杂的情感体，她自己可以同情田金兰，但是看到自家老公也同情别的女人时，她的心里又开始不舒服了，讲话不由的开始带刺了。 “你是没看到前段时间，田金兰戴着李军给她买的那个破手镯，还和别人到处显摆是玉镯。我呸，我后来听别人讲，什么玉的，其实就是玻璃的！估计一百块钱都不值，就她傻的要死，还在那现眼呢，也不怕丢人！” 李海云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道，“那你说，要是她知道了，会不会恨李军？” “我哪知道？不是，你怎么老是问她，那么关心她干什么，你想干嘛。”田小娟急了。 李海云过去搂过老婆，和她低声嘀咕了几句。 “这可以吗？不好，再说，我们做这种事，万一被别人知道了？”田小娟显得有点接受不了。 “怕什么！过来，我教你这样” 两人嘀嘀咕咕了好一阵。 没两天，田小娟找到了田金兰。 “唔，你怎么会过来？”田金兰见到她登门的那一刻，都没反应过来，这还是田小娟第一次上她家门。 她过来，是想干什么？ 田小娟也有一丝尴尬，但是她很快调整过来，挤出笑来，“怎么，我不能来你家串门吗？也不喊我坐坐，让我干站着。” “哦，好，赶紧坐，坐这。”田金兰慌忙地迎客。 “我是为了之前的事情，来给你道歉的，实在不好意思。”田小娟坐好后，解释道。 “额，没事现在大家用钱都不方便，我正准备这两天回娘家去借呢。”田金兰看田小娟还特意上门来解释，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回娘家啊，你父母都不在了，借也是向你两个兄弟家借，他们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外面打工没回来，那不是得向他们老婆开口？你” 她们俩的娘家毕竟是同一个村的，对彼此的情况很熟悉，听到田金兰说要回娘家借钱，田小娟都要为她捏把汗了——这钱，怕是不好借啊！ “嗐，没事，去试试呗。”田金兰其实心里也没底，勉强道。 田小娟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屋子里一下子冷场。 过了会儿，田小娟像是下定决心般，从衣兜里拿出个信封，对着田金兰说道；“其实，你也不必非要去娘家借钱。我这里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只要你帮了，这里有一万块钱，我都可以直接给你，不算借！” 田金兰瞪大了双眼，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个能耐了？帮个忙，就有这么多钱。 “什么什么忙，你说”田金兰吞了口口水，开口问道。 田小娟凑近了点，低声和她讲了要帮的忙。 “啊，做这种事吗？我不敢！再说也不好。”田金兰很没出息的怯声回答。 “你！”田小娟恨铁不成钢，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这畏首畏尾的。 “有什么不好的，他都那样对你了，你和他还有什么情分要讲？再想想你儿子，他还等着你寄钱给他急用呢，你自己好好想想！” 田小娟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第95章 醉酒 “哎！”见到田小娟转身离开，田金兰慌忙开口。 “怎么？”田小娟问道。 “你，你让我考虑一下，可以吗？” 田小娟笑了笑，“当然可以，想好了和我说，我钱立马给你！” 田金兰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钱说给就给，难道不怕自己收了钱不办事吗？ 尽管她知道，田小娟家里很有钱——听说她男人李海云，之前在外面打工，后来又自己做生意，赚了多钱回来。 但是，一万块，不是笔小数啊。 只见田小娟这个时候，撸了一把袖子，露出个手镯，“你看，这个手镯，是不是和你手上戴的那个很像？” 田金兰愣住了，不知道她想干嘛，呆愣的回答：“是像，很像。” “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样，你猜我多少钱买的？” “不不知道？” “十几块！”田小娟冷笑了下，把手镯摘了，往坚硬的墙上一磕，立马断成了几截。 “你！”田金兰惊呼，好好的镯子怎么给磕断它。 田小娟捡起断的手镯，不在意的对她笑了笑，“没关系，不值钱！”，说完，就转头离开了。 田金兰站在那，脑子消化着刚才发生的事，越想脸越白——李军那个混蛋王八蛋，居然用十几块钱打发自己，自己还和个傻子一样戴着它，和村里人说自己戴的是玉镯！ 田金兰气得不行，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立刻去找李军，然后抓花他的脸！ 躺在椅子上，田金兰半天才缓过来。 缓过来后，她找到了田小娟，答应了她们夫妻让她干的事。 因此，就有了大闹选举现场，现身举报的那一出了。 田金兰陷入在自己的回忆中，此时，又慢慢转醒。想到李军对她这么的无情无义，心里恨意不禁又增加了几分。 这种恨，导致她第二天被喊去调查问话时，依旧可以理直气壮、底气十足的讲出那句话：李军他就是和我乱搞男女关系，作风不正，我要举报他，他根本就不配当我们村的村干部！ 工作人员手指转着笔，有点为难，“这个，我们可不能听你的一面之词。” 不得已，把李军喊了过来，当面对质。 李军当然是一口咬定别人污蔑，死不承认，“这一定是假的，我和这女的都不熟，肯定是别人挑唆她，来故意诬陷我的。” “唔，也有这个可能。”工作人员含糊说着，毕竟这种事情，除非捉奸在床，不然真的是没法判定是真是假。 李军狠狠的瞪着田金兰，眼神警告着她，别乱讲话，到时候要你好看！ 想到李海文和自己讲的，别管别人信不信，先把脏水泼出去，到时候说的人多了，影响大了，上面自然要考虑会不会有不好的后果。 说到底，举报不是目的，把水搅浑才是。 走到这一步了，田金兰此时也不管不顾了，钱都拿了，现在犯怂退缩也不地道。 她田金兰不是那不讲义气的人，此刻，她也回瞪着李军，开始对着别人，讲出两人之间的一些隐私，时间地点、人物对话，一应俱全，听着不像是编的。 听着听着，在场的大家，都有点坐不住了，面面相觑着。 尤其是李军，看到别人开始相信田金兰的话，开始着急了。 此刻，他再也忍不住了，快步几步走过去，朝着田金兰踢了几脚。同时，发泄般，边踢边骂着。 这把田金兰都踢懵了，呆坐着让他踢，反而是其他人，赶紧起身过来扯开李军。 至此，田金兰才反应过来，哭天抹泪的在那喊叫着让人给她做主。 现场闹成一团，工作人员看着头疼，把皮球踢给他们自己村委，“我看这事，也调查不出个什么名堂。这样，关系到个人作风的问题，还是你们村委自己讨论决定。到时候，记得出个报告递上来，先这样，我们先回去了。” 说着，就带着其他几个人赶紧撤了。 黄书记此刻也头疼，问题又踢给他们了，说是让他们自己集体讨论，到时候用人真的出了什么问题的话，那责任肯定就算在他们尤其是他的身上了。 看着这糟心的局面，他也不想久留，挥了挥手，“先这样了，都回。” 一场闹剧，就这样匆忙收场了。 李海文听到这个消息后，乐得不是一星半点，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说，这能有用吗？”田小娟还是不放心。 “当然有用，你等着瞧好。别说，这一万块钱花的真是值！”李海文信心十足。 尽管他早就做了充足的准备了，知道自己这次选举的得票不会差，但应该还是会比李军少些，毕竟李军的家族根基摆在那，实在是比不了。 所以，他准备了田金兰这张“王炸”牌，就等着票选结果出来的时候出，果然效果非常好。 此刻的李军，恨死了自己的冲动了，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这下落人话柄了。 回村后，他没直接回家，又来找李大勇了。 说完今天发生的事情，两人都气得不行。 “的，什么时候出了这口恶气才好，来，喝酒。”心烦的时候，借酒消愁是很好的选择。 此刻，这哥俩开始喝上了，一边喝，一边骂着。 不知道喝了多少，也不知道喝了多久，天都喝得黑透了。 李军看天不早了，想着要回去了，他喝了不少，此时走路脚步都有点飘了。 李大勇也没好多少，但是他还是喊着说李军喝多了，坚持要送他回去。 两人勾肩搭背的出了门，走着走着，酒劲上头又开始改变主意——不回家了，找田金兰算账去！ 两个醉汉，摇摇晃晃的往田金兰家走去。 到了之后，他们一通急促地拍打着门和窗，嘴里一通乱喊，一会儿让田金兰她“滚出来！”，一会儿又让她开门。 吵闹声把周围的邻居给搅得不能安宁，邻里之间，都知道这两人是因为什么事情在闹。 但是涉及比较敏感，所以，竟没有一人出来劝阻。反而，本来开着灯的人家，也赶紧熄灯，大家很有默契的，集体装睡！ 田金兰把灯全关了，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怎么敢应答或者开门呢。 第96章 落定 越想越害怕，田金兰还是拨通了田小娟的电话，求救她自己该怎么办？ “你等下我。”田小娟捂着电话，问坐她旁边的李海文，现在该怎么办。 李海文听到李军他们在闹事，兴奋的不行，“赶紧让她报警啊，让派出所把他们抓了去才好，还等什么，快点快点啊！” 田小娟把要她报警的话转达后，就挂断了电话。 田金兰不想闹到那个地步，但是又等了好一会儿，看着门外的醉汉，一点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狠了狠心，拨通了报警电话。 今天晚上，正巧轮到王警官值班，他本来好好的在那坐着悠闲刷着手机。 接到出警任务，心里本就不怎么乐意，又听到是因为醉酒骚扰妇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火气一下就起来了，骂了几句，还是和同事赶了过去。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李军和李大勇的老婆也在劝他们回去，可惜没什么用。 “干什么？”王警官一声大吼。 震得两个醉汉酒都醒了几分，停止了叫骂，呆愣着看着来的人，这是不是警察？谁报警了？ 田金兰也赶紧开门，说自己被这两个耍酒疯的人骚扰，麻烦警察把他们弄走，同时要保证以后也不能来找她的麻烦。 王警官点了点头，挥了挥手，招来同事和几个辅警，准备把这两个醉汉架上车，拉他们回去好好的醒醒酒。 “哎呀，这可不行啊，怎么把人给带走了？” “李军，大勇，赶紧醒醒啊，警察要把你们带走了！” 他们两人的家属吓得不行，求警察别带走人，她们保证，马上去喊人帮忙把自己男人拖回家。 “晚了，当我们出警是开玩笑吗？”王警官留下这句话，就一脚油门离开了。 到了派出所，李军他们的酒醒的差不多了。 见到这个场景，他赶紧和王警官说着好话，“王警官，警官，你不记得我了吗？之前你过来我们村办事，还是找的我配合的呢。” 王警官仔细辨认了下，是有点眼熟。 但是这事也不能就这样轻易的过去了，既然李军是他们村的干部，那就喊他们村委的领导，过来给这件事一个交待，才能算完。 没办法，黄书记喊上村委的治保主任，两人这大晚上的，又苦哈哈的跑过来收拾烂摊子了。 被派出所训诫了一番后，李军和李大勇总算是被放了回来了。 经过这么一闹，这下村里村外，都知道了这件事了，连乡镇府的领导也有所耳闻，特意打电话来询问这件事。 黄书记向领导保证，他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挂断电话后，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李军当村干部的事，经过三番几次的这样一闹，明显看着就要黄了。 尤其是，村委的领导班子人开始接触李海文，而李海文也一天几回的往村委办公室跑，李军就预感到了这次的结果不妙了。 在被谈完话后，他就已经能够确认了自己要下台的事实了，心里说不会失落，那是假的，但是也只能接受现实。 果然，没两天，选举公告出来，他们村当选的人，成了李海文。 李军下台，他身边人的反应比他还激烈：李大勇刚被训诫完，有点怵去找田金兰，但是他还是骂骂咧咧的叫嚣着，就算李海文当上了，自己也会拦死他，让他好好等着；李军的老娘罗又莲，知道儿子被人摆了一道后，尽管年龄已大，走路都有点颤颤巍巍了，还是拄着拐，上门堵着田金兰臭骂了一通！ 不管怎样，事情的结果算是尘埃落定了，这场选举也就这样落幕了。 这件事，尽管李小禾没有亲身参与竞选，但是作为旁观者，在一旁吃着瓜，也是吃得够够的了。 她不禁感叹，果然，广大的农村，大有作为啊！ 真的是，能人辈出。 许芳倒是挺满意的，她可还记得李海文之前提到的那个话呢，到时候村里有工程了，会首先考虑给村里人干。 “哼，你以为他那个位子那么好当啊，李军那个家族恨得要死，估计正琢磨着怎么对付他呢。”李三根嚼着饭菜，嗤之以鼻。 这话倒是不假，能上台不难，难的是坐稳楼台。 李军也是这样安慰着自己家族的那些人的，让他们别冲动去闹事，先安心等着，等以后有机会再报仇不晚。 李小伟今天晚上也回家了，此刻他听着家人的谈话，听到李海文的名字，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缓缓问道：“李海文和李海军是什么关系？我们村，是不是有个叫李海军的呀？” 李海军，大家开始头脑风暴，搜索着关于这个人的记忆，可惜，一时都想不起来。 李小禾突然记起来，穿越回来前，去过的李老师家那几次，聊天时，好像说过，他家有个儿子就是叫海军。 海军，李海军！ “之前咱们家后门的那个李老师家，他有个儿子，是不是叫李海军。”李小禾装作很自然的提醒道。 “哦，对，是的，说起来，他还比我大几岁呢。不过，你怎么会知道？”李三根经过提醒，想起来了，不过他很奇怪，李小禾怎么会知道这个。 在她十来岁的时候，李老师就去世了，她一个小孩，怎么会记得那些事。 而且，因为他的子女担心李师母会孤单害怕，没多久，就把她接到了县城居住了。 自此以后，他们几乎都不怎么会回来，留下的房子，看着都荒废了。 “之前听你们说过啊，忘记了吗？”李小禾胡乱找个理由搪塞着。 “哦，这样吗？”李三根还在回想，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个话，自己好像很少提到他家。 李小禾见他爸在那认真回忆，生怕他觉察到不对劲，连忙转移话题，对着李小伟说道，“那你呢，你怎么好好的，提起李海军呢。他怎么了？” 李三根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望着李小伟，等他回答。 此时，许芳插话说道，“李海文和李海军，是堂兄弟，我记得李海文是和李老师家一个家族的，喊李老师堂叔还是堂伯啊？” 被这一打岔，李三根没好气地对着许芳说，“我们问的是小伟，又没问你！” 第97章 海军 担心父母又吵起来，李小伟连忙接过话，“哦，是王警官这两天问我的，说广东那发了个配合调查的来文，说有个叫李海军的人，是我们村的，参与了那边的什么案子，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没和我多说。” 经过这段时间的工作磨合，李小伟的吃苦耐劳的工作品质，终于是得到了王警官的认可。加上日渐相处，两人的关系变得密切了不少。 下班没事的时候，两人晚上还会约着一块散散步什么的，所以有时候也会聊到一些闲话。 “广东？那不对啊，李海军他怎么会去广东，我记得他退伍后，直接分配了工作到我们县城工作了。这么多年，听说一直没换过工作，估计现在还在那干着呢。”李三根一下就听出了不对劲。 “这个问问李海文他们，应该就清楚了，他家是本家，应该平时有走动联系的。”许芳建议道。 “你是逮着个机会，就要去和他套近乎吗？”李三根白了她一眼，不满她老是把李海文挂嘴边，在他看来，他其实就是另一个“李军”罢了，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新的村干部上任了，多去走动下有什么不好的。”许芳不满反驳着。 “李海军，我们村，好像没有其他再叫这个名的人了？”李小禾好奇的问。 “唔，好像是没有了，反正和我那辈的，应该就只有李老师儿子叫这名了。”李三根想了想，想不出其他人了。 “那不是你那一辈的，也没有吗？”李小禾追问，她听到说广东来文说的案子，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姑姑，有点异样的感觉，和种想要深入了解的冲动。 李三根笑着回答：“这个名字，一听就是我们那个年代的起名风格，等到了你们出生的时候，谁还会起这种老气的名字啊。” 这倒也是，李小禾点了点头。 若有所思的想着心事，李海军，李军，“有没有可能是你听错了名字啊？”李小禾不甘心的追问李小伟。 李小伟也笑了，“怎么可能听错，一个名字三个字还是两个字，我还是听得清的，这个不会弄错的。” “那”李小禾刚想说什么，就被她父母打断了，“天晚了，我们要去休息了，明天还得早起干活。” 等到他们离开，就只剩下李小禾和李小伟两人坐在一起，李小伟打了个哈欠，也准备去休息。 李小禾叫住了他，不确定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可能会和姑姑那件事有关啊？” 接着，她把之前关于姑姑那件事的疑虑讲了出来，望着李小伟，等他有什么意见。 李小伟想了会儿，回道：“我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关系，还有，你有点想多了。” “可是，你不会觉得太过巧合了吗？为什么一个好好的人会落水呢？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内情，也难讲啊。”李小禾还是坚持。 李小伟无奈叹了口气，“姐，我觉得，你有时候太过执着了，这样会很累。而且，你执着的，还是过去了很久的事情，往事如烟，你没听过吗？烟散了，就难觅其踪迹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要去想，不要去管，哪怕涉及到自己的亲人？”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你我都知道，无法再扭转结局了。我们过多的纠结和执着，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李小禾还在想，该如何准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李小伟又开始劝她了，“姐，每个人出生，都拿着自己的人生剧本。所有发生的事情，其实都是应该发生的！而我们要做的，除了接受，别无他法的！” “可是，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啊？”李小禾只好搬出之前他自己讲过的话，他说他一直有挂念姑姑的那件事，那也是他的亲人。 “好，我确实是说过我答应你，我会再去打听的，放心，早点休息别熬夜了。”李小伟扶额，无奈妥协。 家，不是争是非对错的场合；亲人，永远是让步和妥协。 尽管李小伟保证了，自己会去打听的，但是一忙起来，他又顾不上了。 而且，除了工作，他的人生大事，也开始有了动静了。 机关单位上班的人，有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喜好给人做媒。但是机关单位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男少女多。 因此每次入职的新人，尤其是男性新人，总会收获最多的关注——李小伟一入职，就有不少的中年同事，开始打听他的个人情况了。 而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了解后，李小伟的稳重踏实，更加是打动了他们。 因此，有人开始陆陆续续给他介绍对象。 李小伟对相亲这种事情，并不是特别反感，所以，有时候碰到条件感兴趣的，他也会愿意去的。 因此，他的日常工作生活，就一下排的特别紧凑了。 加上，之前张罗着给他介绍，但是没留后续的黄书记，这几天也冒了出来。 “小伟啊，我前段时间，你也看到了，忙得要死。之前和你说的那件事，你看要不要？”黄书记今天空闲了点，特意抽空过来乡镇府这边，找到了李小伟。 自从他上次兴冲冲说要给李小伟介绍对象，被自己老婆泼了冷水后，他就有点打退堂鼓了。 但是，事情有了转机。 原来黄书记的嫂子，她自己也是在县城的某个单位上班，实在是忧心现在县城大龄单身女找不到对象的悲剧，会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 所以，她最近就张罗起了给女儿介绍对象这件事了，并且发动了身边的亲戚朋友，请他们也帮忙留意着。 直到问到了黄书记这，他犹犹豫豫的讲出了李小伟的情况，尽管一直强调着这个小伙子的优秀，但心里，还是有点担心嫂子会嫌弃李小伟的家庭条件不好。 谁知道，他嫂子对他讲话倒是很坦率直爽的：“这有什么？先相了看再说，反正萌萌又不止相他一个，就当多个选项。” 得，原来是要把李小伟当备胎选项啊，黄书记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这太对不起李小伟了。 但是没办法，他嫂子那边还得应付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98章 挖地 “黄叔，我知道你忙！所以，就更得感谢你了，这么忙还费心挂念着我的事。”李小伟得体的回答道。 在非工作场合，李小伟都是叫黄宏民“叔”，而不是“黄书记”，这样显得关系更加亲密些。 听到李小伟这样亲热地喊自己，黄书记心里更加有点过意不去——自己说是好心给他介绍对象，可是哥嫂他们只把别人当备胎多选。 黄书记第一次给别人做媒，却没想到现在的相亲市场，已变得如此的功利现实。一时间，有点后悔，有点愧疚各种想法涌上心头。 李小伟不知道对方的想法，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太在意的。 相亲，本质上就是个男女双方互相挑选的过程。 他想得很通透，自己现在，也有在和不同对象进行接触。他挑别人，别人也挑他，不过分！ “那好，什么时候约个时间，到我家来坐坐”黄书记热情说道。 “好啊，等你通知。”李小伟很好讲话的样子。 —————————————————————— 李小禾等了一段时间，一直没能等到李小伟之前说的打探的消息，知道他最近忙着工作和相亲，也不好再去烦他。 而村里，此刻好戏又要开场了。 公告期结束后，李海文正式走马上任，接替了李军的那个位子。 一时间，李海文的家里，每天都有很多人去串门找他玩，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他本人更是春风得意，还特意摆了几桌酒席，宴请村委的干部和平时要好的一些邻居朋友。不知道是疏忽了，还是故意的，李军没有被邀请。 为了这件事，李军是气的几天都没睡好。 本来这次落选了，村里很多人就已经在看他的笑话了，比如去李海文家拜访，也不见得是多巴结这个新上位者，很多是做给李军他们看，故意气他的。 再加上李海文特意搞的这一出，使得人走茶凉的悲凉，在李军身上体现的更加淋漓尽致了。 此刻，还能陪在他身边的，就剩下李大勇了。 不过，他可不是过来安慰他这个落难哥哥的，而是有急事来找他。 “哥，我听得真真的，李海文他那个侄子真的是和别人那样讲的，说村里的那个休闲广场的工程，马上就要换他来干了，他还喊村里人有空给他做小工呢。”李大勇焦急汇报着自己刚得到的情报。 每个村要安排建设一个休闲广场，供村民消遣娱乐、锻炼身体，这是上头统一部署给下面各个自然村的任务。 这种项目经费充足，除了有上级政府的专项拨款，还有好心人捐款凑的慈善款项，加上村里的账户也有钱可以供使用。 所以，之前消息一出来，大家都紧盯着这块大肥肉，跃跃欲试！ 可那个时候，李军还在位，他靠着手里的权力和运作，已经初步定下了这个项目是要给李大勇的。 可惜，时间太仓促了，没来及签死合同，留下了个这么大的漏洞。 难道现在，李海文刚上来，就想要“虎口夺食”，真和自己来抢这个工程了？ 李军“腾”的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起身站起来，气得在屋子里暴走，“的混蛋，王八蛋！敢拆老子的台，我看他有几分本事，能从我们手里抢过去。” 不怪李军和李大勇着急，村里休闲广场的项目，修建那一块暂且不算，这次的利润大头，主要还在健身设备的采购上，他们都已经在和供货商接触了。 现在李海文他们横插一杠子出来，李军他们当然不甘心了。 越想越气，李大勇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老子还从来没有被这么欺负过呢！就算之前在广东打工，也从来是我们欺负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 李军听到这，瞪了他一眼，李大勇没再说话了。 良久，他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哥，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军眯了眯眼，握紧了拳头，“想抢我的，没那么容易！走着瞧！” 当天下午，村里很多人看到，李军的老娘罗又莲扛着把锄头，颤颤巍巍的在那挖地。 不过挖的那块地，不正是之前规划好的建村休闲广场的吗？她在那挖个啥？ 有好事者赶紧去找李海文汇报这一情况，等到李海文慌忙赶过去的时候，只见罗又莲已经挖了一小片了。 对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李海文不敢大声赶走她，万一到时候她倒地不起，讹他可怎么办。 当下，他只好赔着笑脸，好声好气地问道：“嬢嬢，您在这挖什么啊？您这么大年龄了，别挖了，到时候累倒了就不好了！” 罗又莲低着头，不拿正眼瞧他，“挖什么？我挖地啊！不干活我干什么，我不要吃饭啊？” “瞧您这话说的，难道李军还会饿着您不成？！再说了，您要挖地，是不是挖错地方了，这可是村里的地啊！” “胡说，什么时候成村里的地了，我之前有个菜园子就是在这，现在我要挖了重新种菜，不行吗？”罗又莲总算停下锄头，抬头正眼瞧他了。 “嬢嬢啊，您可不知道，您的菜园子早就被村里征用了。您看，这一片的地都荒着呢，到时候准备建休闲广场的。”李海文继续耐心的和她解释着。 “什么闲，什么场？”罗又莲听不懂新名词，真不是她在装傻。 “嗐，我我和您讲不明白。这样，您回去问问您儿子，这地，之前就是在他手里搞得征用呢。”李海文和她讲不明白，干脆让她回去问她自己儿子得了。 说曹操，曹操到。 刚刚讨论的李军，此刻正朝这走来呢。 不过，看他那身打扮，穿着件干活的迷彩衣服，脚蹬着双粗布鞋，双手还抱着捆竹子。 这是干什么？ 面对李海文的疑惑不解，李军很好脾气的解释道：“我老娘说要挖地，栽种点菜冬天吃，我拗不过她。只好抱着些竹子过来，准备做个竹篱笆围起来，别到时候畜生进去了，糟蹋了菜！” 第99章 冲突 李海文这下确定，他们绝对是故意在找茬的。不过，他可不想惯着李军。 只见他很不客气的说道：“你老娘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吗？挖地，村上的地，难道随便个人都可以挖吗？” 才上来几天啊，讲话就“村上”，“村上”的，真拿自己当颗葱了！ 李军听到他打官腔，气就不打一处来！ 只见他把手上的竹子，狠狠的往地上一扔，逼近李海文，恶狠狠的问：“谁和你说是村上的地，这块地，是我们家之前的菜园子，你以前是瞎了眼，没看到过吗？” 李海文感受到了压迫感，退后了几步，声音放缓道：“之前你还当村干部的时候，不是已经把这些地都征用了吗？现在这些地都是村里的啊，你不记得了？” 李军冷冷的看着他，“哦，你还知道原先是我当这个村的村干部啊。那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捡干净石头，让你好走！你以为之前那些村民的菜园子，是动动嘴皮子就征用的吗？” 李海文嘴硬道：“难道村里征用就没有给补偿吗？换地的换地，补钱的补钱，不是都拿了吗？”意思是，你们都得了好处，可别出尔反尔了。 李军一脸无所谓，“那又怎样，我现在不想换了呗。我就要我家这个菜园子，给哪都不换，给钱也不要，你能怎样？” 李海文气的一时语塞，现在这块地是找了好久，才确定下来的，村里唯一符合建村休闲广场的地方，现在李军来这一出，这不是明摆着要给自己找麻烦吗？ 看着李海文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李军心里的恶气总算吐出去一点了。 他懒得再理他，开始蹲下身，准备动手扎竹篱笆。 李海文气得头晕，失去了理智一般，走过去踢那堆竹子，“村里的地，就是村里的地，谁都不能乱挖！” 这一踢，把李军的火给踢出来了，只见他站起来，狠狠的推了李海文一把，“有本事再踢一个试试！” 这一推，力道很大，把李海文推出好远，踉跄着差点没摔倒。 而早在他们起争执的时候，就有不少的村民围过来看热闹了。 这个时候，眼看矛盾变得更加尖锐，围观的人变得更加兴奋了！ 有几个人好心扶着李海文，并且挡在中间，帮着劝李军； 但更多的人，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奔走相告着摇人“快点来，快来看，打起来了，要打起来了” 有的甚至还掏出了手机，打电话喊人过来看热闹的有，拍照摄像的也有。 不一会儿，李大勇带着他们自家的十好几个男人，各自带着木棍、砖头等工具，飞跑着过来，气势逼人。 李海文这边，他侄子也带着几个本家男人过来了，不过他们明显没有什么打架经验，什么都没带——不过，也许他们本来就只是过来劝架，而不是准备来打架的。 “拍什么拍，赶紧给我收了，不然我给你砸了信不信！”李大勇对着那几个举着手机拍的人大吼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抢过他们的手机，给砸个稀巴烂。 这些人乖乖的收了手机。 李大勇走到李军身前，对着李海文冷笑着，“好小子，还不准别人挖自家的地了，谁定的规矩？” 说完，李大勇还不走，握紧了手里的木棍，紧盯着对方，只要他敢先动手，他就要狠狠给他一棍子了。 李海文看到对方这么多人，各个拿着家伙，神色凶狠的瞪着自己，要是自己敢再耍硬的话，估计会被他们活撕了不可。 一时间，他没敢出声。 但是，看着围观的这么多村民，要是现在自己认怂离开的话，那这脸可就丢大发了。 左右为难间，他侄子和带来的自家男人，气势也明显怂了很多，互相扯了扯衣角，打着商量，要不要撤呀！ 听见自家男人和李军他们家族的人起了冲突，田小娟急的鞋都没穿好，飞奔着跑了过来。 此刻，见到这样的场景，吓得当即就哭叫起来：“这是干什么啊？你们怎么能打人啊？谁赶紧报警啊！” 李大勇过去，对着她大声吼：“报什么警？你看清楚了，谁打人了？睁着个眼睛在这瞎说！你问问周围的人，谁打他了？” 李大勇没说的是，他们现在没打人，不代表要是你老公敢动手的话，我们不会揍死他！ 田小娟吓得浑身发抖，强撑着情绪，哭着朝李海文身上捶了几下，心里恨得不行，“非要当这个村干部，趟这浑水，这才多久啊，就惹这个麻烦，以后更是没个消停了！” 然后，她赶紧扯着丈夫离开。 李海文顺势就坡下驴，跟着撤了，他们几个本家的人也松了口气，赶紧走人。 “好了，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李大勇见他们认怂走了，也大声驱赶着围观的村民。 眼看人稀稀拉拉的基本散去了，自己本家的人打了个招呼，也都散了，李大勇留了下来。 他帮着罗又莲挖地，然后又帮着李军把竹篱笆围了起来。 天色将黑的时候，这块新挖的地，在场地中间，突兀的显露出一大块。 李军和李大勇非常满意今天的劳动成果：除了他们自己，看谁还能顺利的在这里建起休闲广场？而今天发生的这一场冲突，也让村里的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村里的老大！ 垂头丧气回到家的李海文，此刻，也正在被老婆哭骂着。 她担心这次没事，下次他还会吃亏。 “你说你，手里有两个闲钱，就烧的！咱们好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吗？非要去和他争那个虚名干嘛？早说了，李军，和他们那个家族的人，都不是好人” 李海文此时也充满了挫败感，他没想到他们这么狡猾，故意给他下套，就等着他往里钻呢。 今天的事，肯定是他们早就策划好了的，人就凑齐了在那等着呢。 要是今天自己一个冲动，先动了手，肯定要被打成猪头！ 到时候还没处说理去，闹去派出所，顶多会被判个“互殴”，各打五十大板。 第100章 求和 今天发生的事，李海文越想越是一阵后怕，看来这个村的村干部，确实不是那么好当的！ 而眼下，有个最棘手的问题，就是村里的那个休闲广场的修建。 这个可是上面统一发的通知，要如期建成，有考核任务的。 如今，李军他家的菜园子杵在那，这可怎么动工？ 不过，这李军他们，好好的，怎么会一下想到要去动那个菜园子呢？ 李海文此刻脑子里千头万绪，百思不得其解 正巧，他那侄子李小刚缩头缩脑的钻进了屋子，喊了句，“叔”。 李海文看到他，想起刚才他怂的的一批的样子，怒气冲上头，扭过头不想搭理他，“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李小刚讪讪的自己找了地方坐下，没话找话说道，“刚才那帮孙子真的是！我你看他们都有计划有准备的，家伙都操上了，唉，我们这种老实的，听到消息就空着手赶过来，咱们根本都是没这方面经验啊！” 不是怕他们！只不过别人都计划好了，我们实在是吃了没经验的亏。 听到这番话，算是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了，李海文的脸色缓和了很多。 李小刚观察到了这点，只见他凑近了点，问：“叔，那现在怎么办？那个场地上，他们非围上了菜园子了，到时候这开工可不能保证如期啊！你看，我这都和一些村里人约好了小工了” 像是猛地一个惊雷，把李海文给炸醒了：好小子，原来是你啊！ 只见他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凶狠的对着李小刚低吼道：“你在外面说什么了？是不是已经开始显摆，说这个休闲广场是由你来建了？啊？” 李小刚被他凶狠的神色吓住了，一时不敢吭声。 “说话！”李海文逼问他。 他头冒着冷汗，嗫嚅的承认了。 李海文被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手指着他，极力保持着冷静——默念着不是亲生的，不是亲生的，打不得，打不得，他有他自己的亲爹管教，轮不到自己！ 他克制住了朝李小刚脸上甩一耳光的冲动，喊道：“你怎么这么蠢，还没定下来的事情，就在外面声张。肯定是李军他们家的人听了过去，然后他们才故意设下这么个局，就等着给我们点好看！” “可是，你不是说过，等你选上了，村上的工程就给我们自己做吗？村里的休闲广场，就是现成的最近要做的一个啊。”李小刚心里也不舒服，为了他当选，自己之前也跑前跑后的出了不少力的。 要没这点好处，自己闲的？要这么卖力给他跑腿。 李海文发泄完一通后，情绪也平静了很多。 他其实想通了，没有侄子的这次导火索，以后他任职的任何时候，李军他们也不会放过他的——绝对会找各种机会来为难自己的，时间早晚而已。 今天这一出，只不过提前了而已！ 他点了一根烟，抽了几口，郁闷的说道：“休闲广场的事，看来是有很大的难度！村里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你看今天，李军他们是铁了心，要拦到底了！” “你的意思是，这个工程还是让给他们干？”李小刚着急了，那个工程可是块大肥肉啊，拿下了这个，两年的进项都够了！ 李海文无奈长长吐出一口烟，略带自嘲的说道：“怎么是让呢，这个工程，本来就是之前在李军手里定好了，给李大勇了的！” “那”李小刚还想说什么，可是被李海文挥手打断了。 “急什么，来日方长。” 晚上，李海文趁着夜色，村里少有人出来活动了的这个时机，登上了李军的家门。 看着李海文手里提的烟和酒，李军的眉毛挑了起来，故意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李海文打着哈哈：“哎呀，你说，今天的事情，我回去了解后才知道了具体情况。误会，真的，都是误会。你看，我现在特意过来登门道歉的。” 李海文在外面做了多年的小生意，什么气没受过？他常和家人自夸，自己的大格局，就是被无数的委屈给撑大的！ 格局大不大，我们也不得而知。但是能屈能伸，倒是挺明显的。 只不过，对于他的卑微求和，李军却始终不拿个正眼瞧，“所以，你现在知道了，我们在自己家地里挖菜园子，是没什么问题了？” 李海文笑着回答：“当然，当然了，咱们农村人，种田种地，那可太正常了。”说完，他停顿了会儿，才继续，“而且，相信到时候大勇那边要建休闲广场的时候，你们应该可以自己谈好条件的，毕竟你们是本家嘛。” 李军总算正眼看他了，心里冷哼了声，识时务者为俊杰，算你小子自己识相！ 他语气和缓了很多，慢悠悠的说着：“真的是大勇要做，那是肯定的，我和他毕竟是兄弟嘛，不分彼此，我家的菜园子就像是他的了，他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李海文抛出来橄榄枝，想着和李军在拉拢下感情，动情地说道：“李军，你说咱们哥俩，小时候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你说那时候，咱们一帮差不多大的孩子，整天去山上放牛、疯玩，还一起去水里捉鱼虽然现在年龄大了，但是有时候想想小时候的一些事，还是挺好玩的。” 一个村里住着的，都是互相看着对方长大的，说没感情是假的。 但是长大后，立场不同了，争夺较量中，利益占据上风，也是真的。 所以，这番动情的话，并没有打动李军。 只见他冷冷看着李海文：“既然咱们是哥们，那你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来抢我这个位子呢？” “这”巧舌如簧的李海文，难得的被噎的语塞了。 直到他出门，李军也是百般推脱着，不收他带来的烟酒。 这也意味着，李海文的这次求和，没有达到目的。 两人以及两人背后的利益矛盾，无法调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第101章 求助 李海文没想到李军这么的强硬，面对自己的求和，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自己都已经和他说了，以后村里的项目，大家分着做。 李军是怎么说的？ 哦，他说：“我们这个村，能有多大，有几个项目？还分，分了，大家全都一起喝西北风去！” 想到李军和李大勇那副强势霸道的样子，李海文是头痛不已。 没办法，他只能去找黄宏民了。 黄书记和李海文的堂哥李海军，两人据说是战友，有一点交情。 这次李海文当选后，就特意去县城找过他堂哥，请他帮忙打下招呼，希望今后能得到点黄书记的关照。 此时，没有别人，李海文正和黄书记坐在一块，聊最近的工作。 黄书记笑问道：“新官上任，不好当？” “嗐，我都没法说！”李海文沮丧不已。 之前和李军他们发生的那场冲突，差点打群架了，消息传到了村外。 黄书记作为各个自然村村干部的领导，他一定会随时关注这些动态。 所以，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知道消息了——还好，冲突没有恶化，根本用不上他调解。 “唉，你们村的情况，我大概也知道些。要当好，确实有点难度。”黄书记和李军工作合作过几年，知道他的为人，也很了解他们村的情况。 要不是李军那事自己作的，他其实还是希望继续李军当的，没办法，做生不如做熟，况且只有李军能震得住他们村。 对于基层管理来讲，这是种非常难得可贵的能力和优势。 “那，现在该怎么办啊？您看，您能不能出面，帮忙说下李军？”李海文也是慌不择路了，居然幻想他的领导能帮他出头。 谁都知道，村委其他的几个村，都害怕黄家村；而黄书记他们家，又是黄家村内势力最大的家族。 黄书记自己本人，也很有威望，要是他愿意出来，压制着李军他们。那自己的村干部，要当的顺利多了。 黄书记觉得可笑，自己凭什么帮他出头？ 但是他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反问李海文：“就算我帮你出头，去说了李军，他表面答应，明面上不再做什么了，但是背地里继续给你使绊子。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李海文被问的没话说了，他这两天烦死了，脑子都不灵光了。 黄书记没有再安慰他，又提醒道：“你们的任职，是有半年的实习期，你知道的？到时候没有通过考察，或者有人自己挺不住了，也是可以不干了的。” 李海文猛地惊醒，对啊，自己怎么忘了这茬。 要是被李军他们整下台的话，那可就丢脸丢大发了，全村人都会笑话自己的。要真是这样，还不如当初就没选上，没当这个村干部呢！ 自己一定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李海文暗自下定决心。 为了让不让黄书记看扁自己，尽管心里没有一点底，但是李海文还是强撑着面子，给他打着保票：“黄书记，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的！至于我们村目前出现的一些情况，我有信心会处理好的，给我点时间。” 黄书记点了点头。 李海文回到家，心情低落，像是压着块石头，始终开心不起来。 田小娟看到他这样，知道他因为是前几天的事，心情一直不好，今天出去，回来脸色更差了，估计是又碰到了烦心事了。 她心疼自己的男人，过去低声喊他：“想什么呢？吃饭了，起来吃饭。” 李海文跟着过去餐桌吃饭，沉默无语。 田小娟故意没话找话，逗他说话，但是李海文兴致缺缺的，实在没心情聊天。 “欸，你知道吗？前几天许芳来我们家串门，问到你堂哥呢。”田小娟故意一惊一乍的。 “唔，问他干嘛？”果然，这话成功勾起了李海文的好奇心。 “就是问我，我们村是不是只有一个叫李海军的，说他涉及到了广东的什么案子。她也说得不清不楚的，不知道话有几分真假。” 李海文一声嗤笑，他堂哥一直在县城上班，上哪门子广东？还惹案子？ “是，我也是这样回她的。还在和她数了下，村里还有谁是叫这个名的呢，找了一圈也没想到。”田小娟不以为意回答道。 广东，李海文突然想到多年前，自己听村里人传过，李军和李大勇这两人，好像在广东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心内一动，试探着问道：“她哪来的消息呢？还有没有说其他的什么？” “能哪来的呢，应该是她家小伟那听来的，说他儿子现在搞综治那块，整天要和派出所打交道。她自己听又听不全，听个几句就出来瞎打听。” 田小娟有点不喜欢许芳这点，动不动就把自己那个当公务员的儿子，挂在嘴上。 李海文默默的听着，心里有了主意了，他打算再去找堂哥一趟。 第二天，就赶去了县城，找到了李海军上班的单位。 李海军还没下班，他干单位的办公室主任一职有些年头了，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 眼下没什么要紧事，他就直接在自己办公室内招待了李海文。 当听说本家族差点和李军他们家族打群架了，李海文被下套，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不由得训上了这个堂弟： “你说你！太冲动了，也没个警惕。如果是涉及村上的事，你就应该拉上村里干部班子的其他人，一起过去和李军他老娘去讲。讲不通的话，应该立即派人，去找黄宏民过来，他作为村委书记，有责任和义务解决辖村内的大小事物。” 李海军不愧是老机关，很会找矛盾重点，一下把话都说到点子上了，把李海文也说得是心服口服。 自己单枪匹马去逞强，那别人当然对付你一个了。如果上升到了代表村的层面，那李军他们就要掂量掂量了。 要是他们继续不怕死敢对抗的话，黄书记那就一定要出面压制的。就算压不住，告到上面去，自己也占理，还不用被单挑出来，被人当靶子对付。 李海文感叹着自己还是太嫩了，担心再被训，不敢告诉堂哥，自己还提了烟酒去找李军求和的事情。 第102章 旧案 他只好继续虚心向这位堂哥讨主意：“哥，那你说，现在我应该怎么办啊？我感觉自己被他们阻拦的死死的，下面那些人，他们也不是很听我的。” “这种情况正常，你别想那么多，工作先踏实干着，大家都长了眼睛，等过了段时间，总能看得到你的付出的。”李海军讲着这些官话、套话。 李海文急了，“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这半年的试用考察期，都过不了！” 李海军摩挲着钢笔，没说话。 李海文发泄般，恨声道，“总之，这个村，有李军和李大勇在，就安生不了！” 李海文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把昨天田小娟听来的话，讲给了他听：“哥，你说，你那个时候又没去过广东，是不是我们村，谁冒充你的名字啊。” 他很希望李海军听完后，会着急气愤，揪出那个冒充他的人。 而最好，那个冒充的人，会是和李军有关。 可李海军十几岁参军，退伍参加了工作后，回村就很少了。自从父亲去世，把母亲接出来后，他基本都不回村了。 眼下，不是这位堂亲找来，他对村里的事物人情，其实是感情很淡漠的。 李海军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冒充了也没什么关系，那个年代，广东那边，乱得很，也查得不严，出了这种事也正常。” “不是，你怎么能这么淡定啊？这个消息都传到我们乡镇了，就算真的不是你，但是我们村，就你一个人叫这名。到时候真的找上你了，那也没得惹一身骚呀。”李海文劝他。 李海军陷入沉思，他没几年就要退了，如今这个位置已经干了很多年了。 过段时间，局里的老局长就要退了。这段时间，同事们都在讨论着人事的变动问题，他自己，也应该考虑要提前做好打算，往上升一升才行呀。 这节骨眼上，难道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会给自己惹一身骚？ 李海文眼见堂哥不说话，像是在想着什么心事，不由得开口提醒，“哥？” “唔，好。你刚才说的，也有道理，我会好好考虑的。”李海军把心神收了回来。 “还考虑什么啊？这种事，就是要赶早才好啊，尽快定了。”李海文煽风点火，撺掇着李海军快点去找人查清楚。 李海军不悦的瞥了他一眼，难道还需要他来教自己怎么做事吗？ 李海文不敢再说话了，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感觉此地不宜久留，李海文又坐了会儿，连忙告辞着要离开。 李海军客气挽留他，“你难得来一趟，怎么样也要吃完中饭再走。这样，你知道家在哪里，你先过去，我妈在家呢。我手头还有点事，晚点下了班，我回家陪你一块吃个饭。” 李海文本来今天也是打算顺便走走亲戚的，他还捉了两只鸡和一些老家的特产，放在车的后备箱，准备送他们的。 他确实知道李海军家在哪里，逢年过节都会去拜访，走过好多次了。 其实，如果不是今天找李海军有正事要商量，他刚才就直接上他家，而不是来他单位。 此时，听完李海军的话，李海文点点头，自行开车先过去了。 最近局里确实是有点忙，等到李海军再次想起堂弟和他提的那件事的时候，都已经是几天后了。 他找了圈熟人，熟人又托熟人，终于找到了当地乡镇派出所，打通了电话过去打听消息。 “啊？你说的这个事情，对方已经调查完了，我们刚提供了需要的信息过去。”电话那头的警察查了下，有点惊讶的回道。 这件事，怎么这么多人在问啊。 “什么？就调查完了，怎么都没人通知我呢？”李海军也有些惊讶。 “不用，通知你干嘛？和你又没关系，不过应该是你们同村人犯的事，那就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了。” “不，不认识，我都多少年没回去了。”李海军连忙否认，不想和这件事有半点牵连。 放下电话，还是想不明白，是谁呢？听说有人给广东那边提供了什么线索。 他们当然想不到，这件事是谁做的。连李小禾的家人也想不到，会是她！ 没错，就是李小禾。 之前，在等了一段时间后，李小禾终于等来了李小伟打听来的消息，但是语焉不详，说没有打听的特别清楚。 但是案件内容，她知道了个大概，原来是现在特殊的扫黑除恶时期，有些黑老大被抓，牵扯出来之前的一些案子。 其中，就有之前李小伟说过的，他们收到来文，说需要配合的那个案子。 李小禾上相关的官网去查看了信息，找到了线索举报方式，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联系了，果然有了结果。 按照这边派出所发出的资料，经过核查比照后，终于，找到了李军（化名李海军），李大勇（化名李海勇）这两条，之前在广东涉黑的“漏网之鱼”。 李军和李大勇被派出所带走的时候，正巧被村里有一些人瞧到了，大家是一片震惊与茫然，他们这是犯了什么事了？ 一时间，各种猜测和谣言甚嚣尘上，说什么的都有。 听到消息的李海文，高兴的都快要晕过去了——最好抓起来，别再放他们出来了才好呢。 可惜，他的算盘估计要落空了。 “你是说，他们只是配合调查吗？”李小禾问弟弟。 李小伟比他们更了解些内情，“是啊，他们就是在那个组织做马仔，当打手的，连个小头头都算不上。” “那为什么还要费神费力，找到他们这些小喽啰？”李小禾不解。 “那边调查组发现了一本人员名单，按照姓名和籍贯地址，给每个人的当地派出所发了协办的来文。只不过，有些配合了，有些没找到人，就不了了之了。”李小伟解释着。 李小禾恍然大悟，要不是自己歪打正着，掺和的那一下，也许李军和李大勇两人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档子事了！ 第103章 真相 “近日，我院以涉嫌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等多项罪名，依法对陈xx等46名犯罪嫌疑人批准逮捕。” 李小禾正在看着手机上的视频——这个上世纪九十年代，逐步形成的黑社会组织，终于被宣布非法！ 新闻说，这次的案件，正式批捕了几十人。 李军他们被逮过去，说是配合调查，不知道那几十个批捕的人中，有没有他们两个呢。 看来，人真的是不能无敬畏之心，不然几十年前的账，都能给翻出来。 这件事，在村子里算的上是个热度较为持久的新闻，引起大家很长一段时间的讨论，都在猜测他们俩会有怎样一个结局。 有人猜他们要蹲个几年，有人说估计要被判无期，甚至还有人在那猜枪毙的 总之，几乎没一个人盼他俩好。 正当所有人不看好，认为够他们好好“喝一壶”的时候。 没多久，他俩居然就回来了！ 听说，由于情节轻微，他们并没有被起诉判刑。 这下，可真是跌破大家的眼镜了。 李小禾对此，并没有很意外——想到之前李小伟讲的，他俩只是在组织内，给人当马仔，并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物，所以配合调查了，也就可能被轻轻放过了。 有好事者去偷偷看过，都说回来后的李军和李大勇，神色憔悴，估计遭了老罪了！ 有时候的受罪，不一定是身体的，更大的可能是来自精神上的高压。 许芳在村子里遇见过李军，回家就说，他现在的神情，看着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嚣张跋扈了。 李三根和许芳，他们在外村的活干完了。目前，没有接到下一个活，只能在家闲待着。 李小禾看着家里如今的情况，动了重新回深找工作的念头，她开始尝试着，往应聘网站上投简历。 家里知道这个情况后，纷纷都跳出来反对，可能是之前她姑姑那件事给家庭带来的阴影还未消散。 “你说你，怎么还想回去那找工作，每天加班不够累的？” “就是啊，咱们家在那里又没有亲戚，也没有什么熟人，万一到时候，你出点什么事” “你忘记你姑姑了？为什么还要回到那个伤心地呢？” “家里这边也不是没有工作机会，要不试试在咱们市里找找？离家还近！” 包括李小伟在内，家人纷纷劝李小禾不要再回深，这令她最开始的想法产生了一定的动摇。 可是，老家的工作机会和工作待遇，比起大城市，毕竟是有很大的差距。 就在李小禾纠结犹豫的这些天，她一个久未见面的大学同学，联系了她。 李小禾奇怪极了：在大学的时候，这位女同学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自己背着单反，到处拍拍拍和同学们（包括自己）其实交往并不多，怎么会想到来联系自己？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位同学是来邀请她一起做自媒体的——她懂摄影，就负责技术；李小禾外形好，负责出镜。 按照这个女同学的畅想：现在自媒体才刚刚兴起，一定是未来的创业蓝海，其中拍摄三农题材，更容易成功吸粉，这个时候做账号，一定可以做起的！ “可是，你为什么会选我呢？”李小禾不解问道。 “你以前不是说过你家就是在农村的吗？咱们就在你家拍，就拍大学生在农村生活的日常这种题材，相信我，肯定会成功的，现在市场上，这个赛道没什么人做”这位女同学自信满满的给李小禾打着保票。 “农村？这有什么好拍的？唔，我的意思是，会有人看吗？”李小禾还是不确定，自己待的这个地方，稀疏平常的，能有什么拍摄亮点的。 “你这样，你抽时间在你们村转转，拍些景色照片和视频给我，我自有判断。” 李小禾如今找老家这边的工作找得头秃，原先的工作经验，在这没有对应的工作岗位可以投简历；而可以投简历的工作，要不就是条件不符合，要不就是工资低的可怜。 她现在，对自己的就业前景，正处于迷茫期。 同学的这番豪言壮语，有点打动她了，不需要什么金钱成本投入，真的成了网红，还能年入过百万？ 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动！ 在一个空闲的下午，李小禾真的满村转悠起来，按照同学的要求，拍着各种特色的景物照片。 拍着拍着，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很突兀地出现在了镜头内。 竟然是李军！ 李小禾本来就有点害怕他，尤其是看他如今这副神情阴郁的模样，更添加了几分未知的惧意。 她忙想收了手机离开这里，却见李军朝她走了过来。 李小禾心跳如雷，呆愣的看着李军朝她伸出的手：“拿来！” “什么？”李小禾不解。 “你拍什么？拿来！”李军神色不好看。 “我没拍你！不信你看！”李小禾害怕的连连否认，并把手机的相册打开，一张张翻给他看。 看她拍的都是些景物照片，李军相信了她，没有再说什么。 李小禾见他没再说什么，想着赶紧闪人，眼前这人，可是多年前干过飞车党、混过黑的角色，总之，不是什么善茬。 而且，多少有些心虚！毕竟，之前打举报电话就是自己，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这回事！ “你之前在深圳打工？”李军突然对着刚要离开的李小禾问道。 “嗯。”李小禾点点头，简短回应。 “那你知道xx那个地方吗？”李军接着问道。 李小禾的眼睛忽地睁大，他说的那个地方，正是姑姑出事的那个地方。 “你？！”李小禾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 李军没回话，盯着李小禾的脸仔细打量了下，“是长得挺像的。” 仿若无人般，他自顾自的在那讲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怎么就那么怕我，那天晚上，我不过就是拉着她想单独说说话，她就死命躲，然后不管不顾的往外面跑。” 接着，他阴恻恻的对着李小禾继续说道：“你说，她不跑，是不是就不会掉水里了？” 李小禾瞬时眼中噙满了泪水，“那你不对，那你们为什么不去救她？” “我的房子里，藏着一批刚从老家过来，没有工作没有边防证的同乡！你让我们出去救？然后被抓起来盘问，被送去搬石头，回不回得来还得看命？！”李军勃然大怒，在那咆哮着，“所以，她自己为什么要跑！” 李小禾被他的癫狂状，吓到了。 第104章 算了 李小禾慌不择路地逃走，终于跌跌撞撞地跑回了家。 把自己锁在房间内，心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身体微微发抖。 李小禾手轻拍着胸口，大口吐着气，试图安抚自己。 渐渐地，冷静下来了，李小禾却感觉心口仿佛有种更大的绝望，压在自己的胸口——原来这些人，其实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真相，但是他们都默契的选择了隐瞒，冷眼看着自己家人这些年的痛苦与伤心。 难过、愤怒、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李小禾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却又觉得很荒谬。 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把自己关在房间内，连晚饭也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没有下楼去吃饭。 夜色降临，她情绪内耗终于是累极了，闭上眼沉沉睡去。 也许是有心事，李小禾始终是睡不怎么踏实，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辗转着 梦境朦胧中，她感觉自己睁开了眼睛，好似看到了她的姑姑——李禾花，正在轻轻喊她。 “你你是？”李小禾诧异不已。 李禾花点了点头，温婉地笑着。 李小禾眼泪差点掉了下来，她有很多话想要讲，却哽咽的讲不出来。 对方默默地看着她，也不讲话。 “这些年，家人都很想你，也有在找你，可是” “那次，我运气不好，没捱过去。”李禾花沉默了很久，缓缓说道。 “那，那你不恨那些人吗？他们”李小禾纠结问道。 李禾花摇了摇头，“那些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了的，就算了！” “可是” 那些受过的伤害，吃过的苦，所有的一切，难道就一句“算了”，就算了吗？李小禾想不通。 李禾花打断了她的话，“你现在已经都知道真相了，该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了，做你自己！” 李小禾不解，“什么叫做我自己？” 李禾花柔和的笑了笑，“之前很辛苦，为了以后，不用再戴着面具生活，也不用试图代入谁，猜测该走什么路，做什么事。以后，就按你自己的心意，去走，你应该走的路！” 话音刚落，刚才仿若虚幻的场景渐渐消散了开来。 李小禾还没来得及从迷蒙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就感受到颈部被掐的巨大压力与疼痛 她居然又回到了李军醉酒，想要非礼她的那个夜晚，那个挣扎的时刻！ “唔，唔”李小禾出于本能，手脚胡乱挣扎着、乱抓着 慌乱中，手边抓到一块石头，她不管不顾地往压着她的那人的头上，狠狠地砸过去。 “啊！”李军被砸到后脑勺，感受到巨大的疼痛，连忙起身，用手去捂流着血的伤口。 李小禾感觉身上一轻，呼吸重新回来了，用力把眼前的人一推！ 来不及多想，她手抓着包，踉踉跄跄的往有光亮的路上跑 李军酒劲还没过去，加上被狠砸了一下，刚站起来准备追。可脑袋头晕目眩，身子支撑不住，晕倒了下去。 李小禾一直往前跑，不时转头往后看，见没人追她了，才慢慢缓下脚步。 夜色慢慢变深，路上行人也越来越少，她越来越害怕，忙走到马路边，准备打车赶紧离开。 等了会儿，终于来了辆出租空车，招停后，立马开后座车门，爬了进去。 “请问去哪里？”出租车司机有礼貌的问道。 李小禾低头见自己身上这狼狈的样子，头发凌乱，衣服裤子沾上了泥土，脏兮兮的：这样子，可不敢再回宿舍了。 “请问，去哪里？”司机等的急了，不由加重语气，又问了一句。 “哦。”李小禾如梦初醒般，慌忙报了个地址。 司机一脚油门发动了车子，滑行出去。 李小禾坐在车座上，又开始发呆了：自己怎么又回来了？！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重生体验，怎么感觉和“鬼打墙”似的。 她开始陷入沉思，脑海中反复想着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人和事，不由得叹息这也太折腾人了！ 前座的司机，时不时通过镜子，瞄一眼这个奇怪的女人：这是从哪里和谁打完架来的？ 叹息声牵扯到了脖子的痛意，李小禾手摸着痛处，举手投足间，身上多处开始拉扯般痛起来，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到了。”李小禾一路上，在心底痛骂着李军这个王八蛋几百遍，直到司机提醒她到达目的地了。 司机目不斜视望着前方，李小禾愣了会儿，看他仿佛在等着什么。 “哦，等下。”她开始低头手忙脚乱的翻着自己的包，差点忘记要给钱了——这个年代，没有手机支付，还是靠纸币流通。 下了车，李小禾望着这个熟悉的地方，鼻子一酸，眼睛有了泪意，不知道王琪她们在不在家。 敲开门，王琪边询问，边打开了门，“谁啊”。 映入眼帘的，是李小禾那张惨绝人寰的脸，还有满身的狼狈。 “你！你”王琪吓了一跳，眼睛紧盯着她，讲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李小禾努力挤出丝笑，“先让我进去。” 王琪连忙侧身，放她进去。 听到外面有动静，许随从房间内走了出来，看到李小禾，也吓了一跳。 王琪反应过来，连忙拉着李小禾坐下，连连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被人抢劫了吗？” 李小禾想，她现在这副样子，落在别人眼中，真和被劫财劫色没什么区别了。 “不是，我走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从坡上摔了下去，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的”李小禾随便扯了个谎，不想多生事端，让好朋友担心。 “你”王琪欲言又止，怎么看着都不像摔的啊。 “你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许随眼神制止了王琪的追问，岔开了话题，提醒她去医院验伤。 “不，不用了，我，我想先洗洗。”李小禾知道自己的情况，身上其实没有受多大重伤，没有必要去医院的。 王琪看了看许随，见他点了点头。才开口说道： “那你去，洗手间内，洗漱用品都是齐全的，我去给你找一套换洗衣服。” 第105章 夜谈 晚上，王琪说什么都不放心，坚持要和李小禾一起睡。 一室黑暗中，两人躺床上，一时都睡不着。 “哎哟”李小禾翻身时，不小心碰到身上的痛处，不自觉轻哼了一声。 王琪担心的起身查看，“你是不是还是很痛？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 “没事，不用，过两天就慢慢好了。”李小禾躺着，安抚般拍拍好友的手臂，平静出声。 她又回到这个时空，一时无法平静，脑海中各种思绪如杂草，纷杂紊乱——她已经知道了姑姑事情的真相，按理说，没有继续留这里的必要。但是，命运偏爱捉弄人，又让她回到了此时此处今后，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王琪轻轻出声，“你这不是摔的？发生什么事了，你可以和我讲，不要有顾忌。” 听着王琪关心的话语，李小禾的眼眶一酸，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接着，她把差点被李军占便宜的事情，简略的和王琪讲了一遍。 “什么？他简直就不是人，居然敢对你做这样的事，我们一定不要放过他，明天就去报警抓他！”王琪气愤不已，又爬了起来，激动的喊着要给李军好看。 “报警能有什么用？再说了，毕竟没有真的造成伤害，谁会管这种事。以后，我自己注意就好了。”李小禾淡淡的说道。 “唉，好。以后离那种人远点，不对，应该说，以后你对所有的男人都要保持戒心才对！”王琪无奈叹息。 确实，那个年代每天都在发生各种不幸的事情，比李小禾更严重的，多了去了。 如果每件都要麻烦警察的话，他们哪里忙得过来？只能是自己以后注意点了，自己保护好自己！ 听到王琪偏激的话语，李小禾笑出声，“那倒不至于，世界上还是有好男人的，倒不用一竿子全部打死。” 王琪敏感的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暧昧的，“谁是那个好男人？你不会说的是他？” 李小禾当然知道她意有所指，但她现在没有心情讨论他，连忙选择装睡，“困了，睡。” “欸，我可睡不着。”王琪叹息一声，没话找话瞎聊，继续在那说着，“别人倒算了，我和你说，那个顾正明，你可别认为他是个啥好男人。他虽然人长得不错，能力也很强，但是你想啊，他都结婚有小孩了，你可别一头栽进去” 李小禾忍不住插话，“他已经离婚了。” “是嘛，离婚了。”王琪沉默了会儿，“离婚了，有小孩也是个很大的拖累和麻烦。总之，不能算是婚配的良人。” 李小禾翻个身，认真回应着好朋友，“嗯，我知道的。我和他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至于你担心的，对他产生感情，走到恋爱婚姻那一步，那更不可能。” 李小禾说的是真的，因为自己来自异时空，重复的往返，让她自己迷茫，不确定会在这里待多久。尽管对顾正明有一点好感，但是，与他谈感情是非常的不现实与不负责任，她是一定不能去触碰的！ 但很明显，王琪不怎么相信，试探的问道，“你之前找工作，去投奔他，我还以为你是对他有点那方面的意思？” “不是的，是因为之前找工作的时候，我发现，在这座城市，没有很突出的学历和能力，也没有背景靠山，真的很难。”李小禾感叹之前找工作，处处碰壁的经历，接着解释道，“那个时候找不到满意的工作，每天坐吃山空，压力真的很大。” 王琪默默不说话，李小禾每天早出晚归找工作的情景，她是看在眼里，历历在目，确实是奔波辛苦。 顾正明算是李小禾在那个年代，认识的人中，能力最强的，加上之前也帮过她。 所以，在绝望中，把他当成救命稻草般，也是能够理解的了。 “是啊，尤其是我们做的，还是文员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谁都可以替代的岗位。我有时候想想，要是没有许随，估计我现在还在奔波找工作呢。”王琪也不禁感叹。 说到这个，李小禾便好奇她如今的就业打算。 “许随建议我，先进入服装这个行业干着，摸清了其中的门道和有了经验后，再做其他的打算。” “唔，那你自己怎么打算的？” “我还是倾向于设计那块，我以后想要创建一个自己的服装品牌，像香奈儿女士那样，引领一个时代的女装潮流。”王琪讲起她的梦想，眼神熠熠发光。 李小禾被她的情绪感染，内心有很大的触动：有梦想的人，真的令人羡慕呀！ “那你呢，小禾？”王琪问道。 李小禾回想自己当初选择来这座城市的最初目的，不是为了梦想，只是为了寻找一个真相。 如今，已经知道了答案了。还真从没想过，自己的梦想是什么呢？ 她想了想，回答道：“我好像没有梦想，要说有的话，赚钱算不算？赚很多很多的钱，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王琪以为她在开玩笑，也笑着回道：“当然算，这可是个很伟大的梦想。说不定，你要当世界首富了！” “不过，如果你那么喜欢赚钱的话，那给顾正明打工，算是选对路了，他们厂毕竟舍得给钱，只要业绩好。”王琪打着哈欠说道。 两人聊了这么久，困意来袭，都要睡着了。 “不过，今天的事，你怎么愿意就这样算了呢？”王琪喃喃低语道，想不通李小禾为什么就不愿意和李军计较了。 “算了，反正以后不会再见他。”李小禾闭着眼睛，想起姑姑之前对着她的释怀的表情，以及她的那句算了。 同时，她也想起，回来之前的那次，李军癫狂状的胡言乱语：“你说，她要是不跑，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要是她不出事，我们说不定就结婚了不过，跟着我这样的烂仔，应该也过不了什么好日子，看我现在的老婆就知道了。” 李军激动的语气变低，越来越低，最后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也许不会呢，说不定她能管得住我！” 第106章 电视 第二天，李小禾回到了厂里面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了。 站到这方之前自己熟悉工作过的地方，她此刻内心百感交集：明明只是隔了一天未归，却仿佛历经了无数的沧桑往事。 今天是周日，但是厂里要赶单，大家都自觉的放弃休息，忙碌着手头的工作。 李小禾放下所有的情绪，也赶紧投入到工作中，今天继续是化身前台与文员，整理着堆积的报表，留意着随时可能打来的咨询电话。 她沉浸式投入工作，连曾主管站旁边都未察觉。 敲了敲桌面，李小禾抬头看见是她，忙笑着问道：“你回来了？” 曾主管周六日都要在外面跑订单，今天回来的时候不见她，李小禾就知道她又出去见客户了。 “你这工作的也太认真了，我都站这有一会儿了，你都没察觉？” 李小禾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有的事，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曾主管拿出一张纸，递给她，“你昨天没在，有个找你的电话。” “找我，谁啊？” “他说是你弟弟，我说你不在，他就留了个电话给我，说你回来的话，让你晚上的时候给他回个电话。” 李小禾翻看着写着电话号码的纸张，留的是李老师家的电话，陷入了沉思： 这个号码，自己只给李二根写信的时候留过，他找自己是有什么事吗？还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曾主管见李小禾想着心事，没说什么，就先走开了。 晚上六七点的样子，李小禾在房间内，翻出电话卡，准备去外面打电话。 曾主管喊住了她，“你去外面打干嘛？公司不就有电话吗？反正现在也下班了，没人用。” 李小禾拒绝，“用公司的电话，打私人电话，还是不好。再说，万一正好有客户电话打进来，占线耽误了事，就不好了。” 曾主管点点头，表示赞同。事实上，她也和李小禾一样，公是公，私是私，一贯分得很清。 李小禾拿着电话卡，去到楼下不远处的公共电话亭。 今天星期天，也许是因为休息日的缘故，打电话的人比较多，而且每个人打的时间，相对会比较久。 电话亭内的几部电话竟然都满员了，李小禾等了会儿，才轮到自己。 电话接通的时候，依旧是李师母接的，仿佛知道她会打来一样，说了句，“你晚几分钟打来，我去喊他过来。”就把电话给撂了。 李小禾再次打过去，以为接电话的会是李二根，谁知道并不是，而是李三根。 “怎么是你？我还以为”李小禾感觉有点诧异。 “唔，是我。我问哥要的你电话号码，有事要找你。” “什么事啊？” “嗯，就是，马老板说了，他店面隔壁的那个空店，准备开起来，拉我一起入伙。” “哦，那是好事啊。他打算卖什么？还是卖些杂货吗？”李小禾随意问道。 “不是他说，打算卖电视机。但是，合伙，也是要我们出钱的”李三根声音越来越低，不用想也知道，这笔钱，不是小数。 一台电视机，大概要卖六七百块钱。 尽管当时大家的生活水平慢慢起来了，掏的出这笔钱，但是很多人，还是舍不得花这个钱去买它。 李小禾想了下，她们村好像目前为止，也只有包括李老师家在内的，两三户人家，才买了电视机。 她上次回家，就看到，一到晚上，好多小孩成群结队的，跑李老师家去看电视剧。 李小禾沉默思考着，久久没有说话。 “喂？有在听吗？”李三根见这么久对面都没有传来声音，有点着急了，拍着话筒，还以为是电话出问题了。 “唔，在听，在听。”李小禾连忙回答。 果然，李三根安静了下来。 “马老板，他，怎么突然想起做这个生意啊？” “哦，他说现在大家手头变宽裕了，以后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家庭，要买电视机的。现在，我们先把这个生意做起来，就相当于嗯，抢占了市场哦，先机，对，市场先机。”李三根费劲巴拉的回想着马老板的话，好不容易才学明白了。 李小禾知道马老板一贯精明厉害，对市场的感觉很敏锐。 确实，她也赞同，从长远来看，农村会越来越注重自己的精神生活，电视机在农村，会有市场的。 而且，先在他们小镇上，抢占了市场先机，后续的一些包括彩电、冰箱、空调等电器品牌的代理，也会自动找上门来的。 电器生意，起码可以吃三十年的发展红利。 李小禾非常看好这次马老板的提议，接着问道，“那他，有没有说，要我们出多少钱啊？” “他说先进30台的货，试试看市场怎么样，最近在找货，多方对比，还没说要多少钱呢。”李三根解释道。 还在找货啊，李小禾想了想：也正常嘛，毕竟电子行业，马老板从来没有涉足过，慎重点好。 尽管都知道电视机的前景很好，但是，这一行其中的水也很深，没有摸清楚门道，也很容易被坑。 毕竟这个时候开始，市场经济开始活跃，但是坑蒙拐骗的行径也越来越多了，不得不让人担心。 李小禾说出了自己的担心，“你们找货也要当心啊，小心别被人骗了，现在做生意也有风险” 谁知道听到这，李三根像是松了口气，笑着回答：“这个你放心，货源目前已经有眉目了。你知道我们村的李海文吗？他刚从广州回来，说自己认识一家电视机厂的人，可以帮我们搞到进价更加便宜，但是质量更好的货，有熟人介绍” 李海文，李小禾听到这名字，差点没忍住叫出来！ 这人鬼精鬼精的，怎么又和年轻时的李三根搅和到一起去了，这可不是件什么好事啊。 李小禾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的，浓烈的不安起来了。 李三根敏锐的察觉到李小禾的不安，见她好像很不放心李海文似的，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道：“别太担心，有马老板把关着呢。” 第107章 风险 隔着电话，很多话讲不清楚，两人继续聊了会儿，还是没能完全敲定主意。 李小禾眼见电话卡的余额逐渐变少，趁着完全消耗完前，不得不长话短说，慌忙结束了这次的对话。 听着耳旁传来的电话忙音，李小禾有点郁闷：都没来得及和家里人说，他们托李兰带的东西，自己已经收到了呢。 有点闷闷不乐的回去宿舍，李小禾看到，曾主管正在收拾着床铺，转身望了她一眼，开口说道： “回来了？现在卫生间是空着，你刚好可以去冲凉了。” “嗯。”李小禾应了一声，开始找换洗衣服。 屋内桌子上放着台收音机，调到了本地频道，正低声播放着新闻，间或夹杂着“沙沙”的杂音。 这台收音机是曾主管某一天外出拜访客户后带回来的，应该是哪家厂里生产的次品，当人情送的。 可是目前来说，这台收音机用着还行，没有很大的瑕疵。 李小禾很满足了，回到这个年代，物质上的匮乏，对她来说倒是其次；最令她无法忍受的，便是没有手机的生活，甚至连电视也没有。 之前，她只能靠着看书、看报来打发那些单调乏味的业余时间，后来有了收音机后，自己的精神世界，总算丰富了点了。 尤其是，每天晚上，躲在被窝里，听着情感节目入眠，也是种不错的享受。 可是今天，她却没有了这份兴致。 洗完澡后，李小禾便一直靠坐在床头，发呆——李海文也要掺和进马老板和李三根卖电视机的生意，而且他还想要介绍货源，这能相信他吗？但是，电话里听李三根的意思，他们仿佛已经被他给打动了。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都没注意到，收音机声音被拧低了些： “欸，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喊你都没听到。” 李小禾如梦初醒般，“哦，没什么，曾姐，你刚刚说什么？”。 “唉，你真是的”曾主管无语，她注意到李小禾给家里打完电话，回来就是这样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不知道她家里又给她出什么难题了。 “顾总和我讲，郭少这两天，想请大家吃个饭，我刚才正和你说这个事呢，谁知道你一点反应都没有。”曾主管重复了一遍刚才她的话。 “哦。请吃饭啊，不过郭少为什么要请吃饭？”李小禾反应过来，好奇问道。 曾主管口中的郭总，就是他们厂里除顾正明外，另一个大股东老板——郭志发。 经过一段时间接触后，由于同事之间的关系更加熟悉了，大家也开始跟着顾正明的样儿，改口喊郭志发为“郭少”，而不是“郭总”了。 记得当初李小禾还傻乎乎问过曾主管，喊郭志发为“郭少”，是因为他是哪个富豪家的少爷吗？ 曾主管笑倒，“不是啦，这是广东人的方言习惯而已，喜欢在姓或者名字称呼后面加个少字，是褒奖的意思，表示对人的一种尊称。” 至于请吃饭的原因，老板请员工吃饭，不是很正常吗？应该是看最近厂里生意比较好，感谢员工给他挣钱了！ 她们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有人请吃饭是好事。 曾主管想到李小禾之前心事重重的样子，考虑了下，还是关心地问道：“你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小禾正愁烦心事没处发泄呢，就把事情的大概和她讲了下。 曾主管不以为意，“就这事啊？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 “你是不知道，那个李海文，精的和鬼一样的，他现在说要和我弟他们一起做生意，我是真不放心。”李小禾皱起了眉头，“而且，我总感觉，他还有事瞒着我，话没有完全讲全。” 她没忘记，之前李海文为了当选村干部，使得手段是怎样的上不得台面，人品真的是一言难尽。 “不放心，那就劝他们别带他一起，别贪这个小便宜。”曾主管出着主意，“你弟年纪小不懂事，容易被忽悠，那就去和那个马老板说。” 这倒是个办法，李小禾点头赞同，心里的不安消散了些。 从第二天的上午开始，李小禾就开始盼着晚上下班，她恨不得现在就能打电话回去。 好不容易捱到晚上了，电话一接通，照旧是由李三根接的电话。 “马老板家装了电话吗？把他号码给我，我有事找他。”李小禾不多说废话，开门见山问道。 “你怎么知道他家装电话了？前两天刚装的，你记下。”李三根觉得神了，他连忙把背的号码，报了出来。 李小禾准备好了笔，边听，边把号码记在自己的手背上。 临了要挂断电话时，李小禾顿了顿，开始问候了下家里的情况，知道家里人都很好，这才放心的把电话挂了。 接着，又抓紧拨通了马老板家的电话。 接到电话的马老板一阵惊喜，“哈哈哈，想不到第一通长途，居然是小禾你打给我家的！” 李小禾和他简短的客套几句后，便开始问起了他们卖电视机的事情了。 马老板立马开启了喋喋不休的模式：“是啊，我去别的县进货的时候，遇见几个朋友，他们谈起了这门生意，都说有赚头。你想啊，单件利润高啊，卖一台电视机顶得了我卖一车的货” 李小禾关心的不是这个，直截了当说起了李海文想向他们提供货源的事情。 “是啊，三根和我打包票，说这人是你们村的人，不会有什么差错的。其实，说实话，我也有点顾虑的，他说的那个牌子，没怎么听说过。虽然说，我们之前看的那个品牌，进价贵了些，但起码有保障”马老板为人精明，他怎么会没想到其中的风险。 但是，往往高风险就伴随着高利润。 李海文和李三根是同村人，互相知根知底的。 加上，李海文说自己也要出钱入股，他总不会自己坑自己。 马老板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这门生意可以考虑。 第108章 海鲜 李小禾听得心惊，这李三根被李海文灌了什么迷糊汤了，怎么敢替他打包票呢。 她想了想，对着电话那头的马老板诚恳拜托：“我不是很懂做生意，李三根更是个小孩，什么都不懂，你可千万不要把他给别人做保证的那些话，放在心上。人心隔肚皮，虽然和李海文是同村人，但对他的人品，我们不是完全了解。而且，他出去打了几年工，人都是会变的” 马老板是聪明人，听到她这样说，也察觉出，她是想暗示李海文应该是有点问题。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讲了句“好，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挂断电话的李小禾，这次总算安心不少。 郭志发的请客，没有让大家等太久。 他特意挑了家口碑很好的海鲜餐厅，请大家吃海鲜，这在当时，是个非常奢侈的选择。 隐藏在老街金色高楼后面，一整条巷子的大大小小店，都是做海鲜生意的。 到了晚上五六点，这里便开始人潮熙攘起来，各家餐厅陆续满客，仿佛全城的老饕都出动，赶往了此处。 厂里的人，除了曾主管是广东人，其余人包括顾正明在内，都是来自内地。对其中很多人来说，这可能是他们第一次吃海鲜大餐，因此感到非常新鲜。 郭志发看着像是这里的常客，他一到店内，都不用讲话，服务员就连忙迎上来，领着他们往里走。 前往包间，要经过点餐区内，一侧是海鲜池，游弋着各式生鲜活跳的鱼虾贝类；一侧是鱼档，整齐陈列着各种大小水产品。 众人新奇的看着这一切，以往只在书本报纸上看到的生猛海鲜，今天算是真切见到活物，大开眼界了。 一进包间，郭志发就用他那略带口音的广普，很热情的招呼着大家入座，“坐，坐，大家随意坐，不要客气。” 和顾正明的衬衫西裤的偏商务穿着打扮不同，郭志发衣着更显随意，简单休闲的风格，衬着他此时的笑脸，令大家感觉放松了很多。 众人放下拘谨，纷纷找位置坐了下来。 李小禾看着他，想到后来媒体上盘点的那些广东低调富豪的标配：背心、大裤衩、人字拖。 不由得想起眼前这个年轻帅气的郭少，几十年后，说不定也会变成一个穿着大裤衩，拖拉着人字拖的大叔，提着一大串钥匙，整天跑楼去收租。 想着想着，李小禾没收敛住情绪，轻笑了一下。 抬眼正好看到坐她对面的顾正明，他和郭少两人挨着坐“主位”，此刻他正好望过来，看到李小禾的笑颜，也不由得笑了笑。 李小禾不好意思起来，连忙低头装作喝茶水。 大家围坐好没多久，一道道鲜美的菜肴就开始上上来了，郭少示意大家动筷，“海鲜要趁热吃，凉了就不新鲜了，大家吃！” 海鲜大餐的香气扑鼻而来，勾的众人是胃口大开，食指大动起来。 吃着美味，心情就是容易变好，心情一好，话就容易变多： “哎，过年时候回老家了，我一定和家里人讲，我总算吃上了传说中的海鲜了。”有人满足叹息。 “出息！”有人开玩笑的鄙夷同伴。 “怎么了，确实是没吃过嘛！” 大家说说笑笑的，整个包间弥漫着轻松愉快的氛围。 李小禾和曾主管挨着一块坐，她以为小禾没吃过海鲜，贴心的给她剥了几只虾，放到她碗里，“这个虾还挺肥的，你蘸点蘸料吃。” 李小禾道了声谢，正准备夹虾，看到对面的郭志发和顾正明低语了几句后，顾正明点了点头，而郭志发，他的手则伸向了桌上的酒杯。 果然，老板要准备讲话和敬酒了，大家纷纷停下筷子。 郭志发握着酒杯，站了起来，感谢了同事们这段时间的辛苦工作，尤其是之前，在厂里面资金存在短暂周转困难的时刻，大家愿意信任公司，集资购买设备，更是非常难得。 大家静静听着他讲话，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一时之间，也是感触良多：说到感谢，其实他们做员工的，何尝不感谢这两位老板呢，都是相互的。 “托大家的福，这段时间，公司的订单多了很多，大家也都非常的辛苦其他煽情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今天这顿饭，大家吃好喝好了，就是给我和顾总最大的面子了！来，我先干为敬。”郭志发看了眼端着酒杯站起来的顾正明，两人一齐，把杯中的酒一干而尽。 “干杯！”大家也都纷纷站起来，碰杯，喝完杯中的酒。 “好，不用站起来，坐，都坐。”郭志发示意大家就坐，他自己也坐了下来，“接下来，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宣布，那就是” 他停顿，看了看顾正明，顾正明含笑点了点头。 “那就是，由于这段时间，咱们的业绩突出，我和顾总商量，准备拿出利润的50出来，在座的每位平分，当成额外的奖金！” 他的话音一落，大家立马兴奋起来了，有钱分，谁不高兴，立马，每个人的脸上像是笑开了朵花儿。 几个男同事更是喝了酒的缘故，开心的拍着桌子，笑着举杯跑去郭少他们那里，囔囔着说要给领导敬酒。 两位老板当然不会端着架子，来者不拒，谁来敬酒都喝。 一时之间，包间内的气氛重新变得热闹非常。 李小禾和曾主管也非常的开心，她们俩在搞钱这个目标上，思想是高度契合：赚钱，赚多多的钱 此刻听到有笔奖金要发，简直是如闻天籁。 看着同事们都去给两位老板敬酒了，她们俩商量了下，也端着酒杯走了过去。 曾主管不单酒量了得，敬酒词讲得更是一套一套的。 “好，曾主管是我们厂的得力干将，应该是我们敬你才对。”郭少和顾总打趣着她，举杯“反客为主”。 李小禾起初只是端着酒杯，跟着曾主管后面，此时举杯，也只会讲着简单的场面话，“我敬两位老总,感谢领导多多关照。先干为敬! ” 说完，就痛快的一饮而尽，也许是很少喝酒的缘故，还呛了一下。 第109章 聊天 郭志发看到李小禾呛酒的样子，觉得很有趣，又仔细地打量了下她，喝了点酒，显得脸色越发的艳若桃花。 郭志发来了兴致，和李小禾攀谈了起来，问她是哪里人，今年多大了 曾主管很有眼力见，看没自己什么事了，就端着酒杯离开，去找别的同事喝酒了。 此刻的酒桌上，大家觥筹交错，酒过三巡后，气氛更加热烈。 辛苦工作间隙的放松，有个忘却烦恼和压力的机会，非常难得。 大家凑一块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十分尽兴，不时传来响亮的笑声。 谁都没有注意，刚才悄声出门的顾正明，此时推门而进，正巧看到了相谈甚欢的李小禾和郭志发这两人。 他紧了紧手中握着的矿泉水，退了出去，还给了服务员。 女服务员奇怪：刚才不是急着问水，说有人不能喝酒吗，怎么现在又说不用了？ 今天这顿晚饭，吃得时间有点长，等到散场时，已经差不多晚上九点多十点了。 “郭少再见！” “再见！” 郭志发下半场还有应酬活动，和众人打过招呼后，便先行离开了。 考虑到第二天需要正常上班，加上大家都或多或少喝了酒，顾正明发话，大家一起打车回去，他买单。 众人欢呼，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有吃有喝有拿不说，还包接送。 叫了三台车，最后剩李小禾和顾正明落单，两人同乘一辆，一起坐在了后座。 彼时只剩下两人单独相处了，顾正明今晚被敬了不少酒，一上车便闭着眼睛养神。 沉默，无语。 李小禾没喝多少，此刻很清醒，透过车窗，望着外面的移动的夜景。 可能离开的原因，她内心对顾正明多了点陌生感，尽管从表面上看，他们只隔了一天未见面。 但李小禾的心中，却仿佛生出了大半年时空的距离。 过了会儿，顾正明依然闭着眼睛，却打破沉默，问道：“你前两天是怎么了，看着很着急的样子。出什么事了？” 李小禾回想了下，难道是那天——自己着急下班打电话给李三根和马老板，一整天都坐立难安的。 难道他注意到了？ 李小禾面对顾正明，总有种发自内心的信任。 因此，面对他的询问，她选择实话实说，并且把自己对李海文的顾虑说了出来，“我也不清楚心里的这种不安，总是感觉不踏实，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了。” 顾正明睁开眼睛，转身看着她，“你能多想是对的，电子行业，水很深的，慎重点没有坏处。” 得到他的肯定，李小禾心里感觉受到鼓舞，突然想到，他好像就是学的相关的专业。 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向他好好讨教下。 “你大学时候是不是学的电子相关的专业啊？” “唔。”他又开始闭目养神了。 “那现在他们要做这行生意的话，你有什么建议，可以帮着指点下吗？”李小禾诚恳的问道。 顾正明轻笑了声，继续闭着眼睛，“指点谈不上，不过我倒是有个建议，既然开始做家电生意，那前期的选品非常重要，这决定了后期，他们在当地消费者中的口碑。所以，开始的时候，不要贪图小便宜，宁愿少赚些，建立信赖很重要。” 李小禾听的连连点头，她也是这样想的。但是，还有个问题，就是选品，选哪个品牌比较好呢？ 从记事起，家里已经开始看彩电了，她就没接触过黑白电视这玩意。 更别提，对现在这个年代电视机有哪些品牌？哪个品牌比较好？这些问题，她更是一头雾水。 而且，不但她懵，相信马老板也是懵的，毕竟他更是没接触这个行业。 “那，他们应该选哪个品牌比较好些呢？现在市面上，好像挺多品牌的”李小禾犹豫地问出这个问题，她觉得自己问题有点多。 果然，顾正明暗自叹了口气，看着她，“你们什么都不清楚，就敢打主意去做这门生意，真是够傻大胆的！” 语气没有嫌弃，反而带点无奈的纵容。 李小禾听出他并没有很反感，顺竿爬又问了次。 等了会儿，顾正明才不慌不忙报出个品牌名，“真的要选的话，目前市面上，这个牌子性价比不错，尤其适合乡镇市场。” 李小禾默默记住了这个品牌，准备找时间，赶紧告诉马老板他们去。 想想，李小禾没话找话，“这个品牌我听都没听过，就是不知道，好在哪里了？” 这句话，仿佛是不小心触碰到了顾正明的话匣子机关，他听到后，开始很有兴致的讲起了显示器高压包、寸单片集成电路等电视机参数对比的一些专业名词，以及机器的运作原理 听得李小禾脑袋嗡嗡的，她个文科生，最怕数理化了，现在对顾正明讲的那些更是一窍不通，仿佛在听天书一般。 “听你说得这么简单，那你会自己动手造电视机吗？”她打断对方的专业输入，赶紧切换话题。 顾正明觉得好笑，一副“那当然”的表情：“那还用说？” “真的？”李小禾才不相信呢，对他的话持怀疑的态度。 顾正明看了眼她的表情，不打算分辩，便没再说话。 一时无话，又开始沉默了。 过了会儿，顾正明转头望着她，问道：“刚才，郭志发和你聊什么了？” “什么？”李小禾听到他的问话，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接着赶紧回答，“哦，没什么，就是问了下我的情况，哪里人，多大了，这些” “嗯。”顾正明轻回了句。 嗯，是什么意思啊？李小禾疑惑，但见对方没有再追问了，便也不再提及这个话题了。 一回到宿舍的李小禾，就看到曾主管凑近了，冲她暧昧的笑问，“晚饭的时候，郭少拉着你都说什么了啊？” “嗯？”李小禾觉得奇怪，怎么都来问她这个问题，“没什么啊，就老板和员工之间，正常的聊天呗。” 第110章 确定 曾主管点了点头，想要说什么，又忍住了。 李小禾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眼神询问着，“怎么了？” 曾主管笑了笑，“没什么”。 没两天，顾正明竟然真的，搬了台电视机到了厂里面了。 众人见状，纷纷好奇地围了上去，左摸摸，右拍拍的里外打量着： “这不是电视机吗？哪买的啊？” “嗯，看着不像是买的，没见过这样的电视。” 见大家看着自己好奇的模样，顾正明笑了笑，“我自己动手做的。” “真的啊！”大家更好奇了，讨论的声音更大了。 李小禾也是惊住了，他竟然真的会造电视机？！ 罗娜娜拨开挡在前面的人，挤进去摸那台机子，“插上电，就能看电视剧吗？不会是台只能当摆设的模型。” 这话等于问出了大家的疑惑，都转头盯着顾正明，看他怎么回答。 见众人怀疑他的技术，他挑了挑眉，走过去，插上电，然后开机，一气呵成。 看到电视屏幕上清晰的画面，流畅的声音传出，大家这下是彻底服气了，惊叹声更加明显！ 李小禾悄悄拉住了他的衣袖，不无崇拜的低声道：“你也太厉害了！真的能造出来啊？” 还没等顾正明回应，她又狡黠的笑了笑，“其实，这根本就是你买的？故意忽悠我们说是自己做的，呵呵。” 顾正明原本见她崇拜的眼神，心情大好，见她转变态度，故意打趣自己。 他故意皱起眉头：“买的？那能有我自己动手做的质量好？再说了，这有什么难的，从十几年前，技术可以生产黑白显像管后，很多无线电爱好者，就都可以自己动手制作电子管电视机了。至于观看效果，不比现在卖的那些北京牌，昆仑牌电视机差！” 行，还给他装上了！ 李小禾尽管心里悄悄吐槽着，但其实对他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心服口服了，理工男的动手能力，果然不同凡响。 李小禾彻底的打消疑虑了，晚上就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马老板，极力向他推荐顾正明说的那个品牌的电视机，说她已经找懂行的人打听过了，基本不会出错。 马老板有一丝犹豫：“小禾，你说的这个品牌，我也有接触过，可是进价，有点点贵。当然，如果真的有他说的那样，质量非常过硬的话，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们现在刚做这个生意，还是要稳当点比较好。” 李小禾劝了他几句，不得不说，关键时刻，有个主意坚定的人站出来，真的可以打败最后的一丝动摇。 马老板终于是下定了决心了，当场表态答应了下来。 正事谈完，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马老板又带点犹豫的讲起了李三根。 “他怎么了？”李小禾奇怪。 “嗯，他好像和你们村那个人的关系很好，这些天，一直在耳边和我讲，去他那里看货。” 李海文已经搞了台电视，运回了家里，他家也成了村里为数不多的有电视的人家了。 每天晚上，吸引了很多的人去他家凑热闹看电视。 李三根也几乎每晚都去，那台9英寸的小盒子，居然那么一按，就可以出来那么精彩的画面，看得他惊奇不已。 山猪没吃过细糠，他当下就觉得，李海文家的那个电视机，是全天下最好的电视了！ 加上前段时间，李海文一直诱惑他，自己有资源可以便宜拿货，怂恿他向马老板推荐自己加入他们开店。 李三根没什么心眼，真的按照他说的，指哪打哪。 李小禾了解情况后，对那个李海文更加不放心了。 无利不起早，不是别有用心的话，他为什么那么上赶着。 “小禾你看，要不，你好好劝说下你家三根。”马老板提醒道。 “放心，我会的。还有个事，到时候确定下来了，你看那个钱，和我说下，到时候我直接汇款给你？反正现在有了电话，我们联系也方便，你看怎么样？”李小禾答应了下来，并在货款这件事上，留了个心眼。 “这个没问题。”马老板痛快的答应了。 “嘟嘟”听着耳旁的电话挂断忙音，李小禾无奈叹了口气，又拨通了李老师家的电话。 李小禾握着电话，在那等着，觉得每次打电话都要等着别人去叫，真的好麻烦。 她心里想着，等之前郭志发说的，给他们的那个奖金一发下来，干脆也给自己家里装部电话得了。 正在胡乱想着的时候，李三根气喘吁吁的接起了电话，“什么事？” 很不耐烦的语气，李小禾猜他应该是在看电视，被喊了过来。 果然，只听见李三根继续说道：“我正看电视剧呢，这集马上快完了，有什么事快点说。” 李小禾叹了口气，“我想，要不我也给咱们家装部电话，省得每次都麻烦李师母他们。” 电话？李三根听的叫出声，装电话可贵了，他之前就见邮局的人上门给马老板家装过电话，得几千块钱！ 不过，李三根新的想法。 他想了想，暗示道：“装那玩意干嘛？有这钱，可以买十台电视机了！” 他最近整个人的身心，都被电视机给迷住了。 李小禾听得笑出声，总算说到电视机这个话题了，安抚他道：“电话装，电视也买啊！两件事又不冲突。” 接着，她又把和马老板的谈话，告诉了他。叮嘱他千万别轻易相信李海文，到时候吃亏上当了，都没处说理去，还连累了人家马老板。 如果此时李小禾可以透过电话线，看到对面的表情的话，她就会看到李三根正撇着嘴，不屑的说道： “现在讲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了。人家海文已经找到了别的人合伙了，现在就算是我们喊他，人家也不带我们玩了。” 这倒是出乎李小禾的意料，这么快，就有冤大头上赶着上当吗？ 她稳了稳情绪，平静的说道：“那这样更好了，省得我们还要想怎么劝退他，才能不伤了邻里之间的和气呢。” “切。”李三根懒得去反驳她。 第111章 擂台 老家的电话还是装上了，李小禾找的李二根，请他张罗此事。 他如今的工作非常闲，整天没什么事，所以没多犹豫，就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李二根在乡镇上的水泥厂当工人已经有段时间了，工作已经很稳定了。 嗯，穷的也很稳定。 和他这份工作本身无关，毕竟在当时那个年代，要进去他们那个厂，得当地“非富即贵”的、有关系人士才能塞进去。 只能说，他进入这个厂的时机不对。 90年代，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在国家进一步淘汰落后产能的大背景下，当时的水泥厂作为一个高耗能高污染产业，发展日渐式微。 厂子发展不行，最直接的影响，便体现在工人每月稳定发放的微薄工资上了。 这是李小禾没有想到的，产业升级和结构调整的改革大势席卷而来，比自己的原先记忆，要来得更快、更早。 家里的电话装好后，李小禾和家里的人通电话变得及时方便了很多，她才有机会，多听到些李二根讲他自己如今的工作状况。 王桂姑嘴上埋怨着她乱花钱，但是心里很高兴：这可是村里除了李老师家外的，第二部电话，就装在自己家！ 李小禾想的却是，自己在这个年代拼命赚钱，如果不花在自己和家人身上，让他们过上好日子，那到时候有一天，自己突然回去原先的世界了，那这些钱，白放着也是浪费可惜了。 所以，在能力允许的范围内，先享受最好的生活！ 家里的电话装好的没多久，她们家和马老板合伙的电视机店，也正式开业了。 马老板很有派头的搞了个小而隆重的开张仪式，鞭炮一响，店里就挤满了正在街上赶集的人群，大家涌进店里，稀奇的逛着，看着店内整齐陈列的电视机。 马老板夫妻笑容满面的，在店外门口拉人，热情地喊着走过路过的人进来瞧瞧。 李三根也在店里忙前忙后的走动，要注意着一些人别把电视机给碰坏了，又被人扯着回答他要咨询的问题。 前三天的时候，店里的一台电视机，始终保持着播放的状态。 好多半大不大的孩子纷纷赶过来凑热闹，成天泡在店里面看电视，连大人喊吃饭都舍不得离开。 店里人气很旺，可惜的是，毕竟价格有点贵，看热闹的人多，买的人少的可怜。 三天才卖出了两台，还都是马老板的朋友，特意赶来照顾生意才买的。 不过生意嘛，开始的时候，都是这样，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得慢慢来！ 他们想着，只要名声打出去了，到时候这个地方的人想要买电视了，想到的还会是自己家！ 不过，他们还是没有预估好形势，想的太乐观了。 因为，李海文也赶过来凑热闹了。 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钱，搞了十来台电视机，也不找店面，就在马老板他们店的对面，摆了个简易的摊子。 电视机就这样陈列着，全摆在摊位上的木板上。然后，打了个招牌，也开始卖起电视机了。 最要命的是，他们的招牌上，写的价格比马老板家的要便宜一百多块钱。 这下本来在店里逛的客户，出门后，总是会被吸引，往李海文那个摊子那凑下热闹，问上几句。 一整天下来，李海文那边的人气，居然也挺旺的。 马老板家的电视机，大概都是四百块钱的定价；李海文他们的，只需要二百五十块钱就可以拿到了。 “的，他们可真是够二百五的，这个价格，基本都是进货价了！这不是明摆着亏本卖，故意在这恶心我们吗？还故意在我们对门支摊，蹭我们店的人气，真倒霉，碰到这孙子了！”马老板气得要死，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当着老婆和李三根的面，破口大骂着李海文。 李三根也很生气，在他老实本分的观念中，大家各自凭本事做生意，本无可非议。 但是，你特意挑别人店的对面摆摊打擂台，还降价卖，这就太过分了！ 不过，他到底是找了谁，出钱和他一块合伙呢？ 李三根想到之前李海文那神神秘秘的样子，被勾起了好奇心。 可还没他去调查，谜底就自己揭开了——李军过来帮李海文一起守摊了。 因为价格比对面店低了很多，所以他们那个小摊，围观询价的人也很多。 “你总算来了，乌泱泱来了这好些人，我又得盯着货，又得回话，就快顶不住了。”李海文总算松了口气了。 “唔，我来盯着，你专心回他们问话就行了。”李军回答道。 “好。”李海文朝着围观的人吆喝着，“广东电子厂来的货啊，质量没得说，价格还便宜，来，看看，看看这画质，听听，听听这声音。” 他不知道从哪接了根电线，打开电视，抽出天线，摆弄着方向，调节出画面和声音出来。 李三根从他们店望过去，一眼就见到嘴上叼着根烟的李军。 不过，他头怎么了？还包着纱布，是受伤了吗？ 正胡乱想着的时候，那边传来一阵喧闹声，李三根走出几步，想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是有个顾客驻足听李海文吹了半天后，终于下定决心，慷慨拿下了一台——斥资250元。 围观的人群看着，大声议论了起来 “二百五！”当李小禾听到这件事后，心里默默的骂了句。 更多的是骂一肚子坏水，故意打价格战的李海文和李军他们。 电话那头的马老板长叹了口气，“这生意刚开张，就被他们抢走一半了，真是” 李小禾给他打气，“你们可千万别泄气啊，别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己的威风。”接着，她思索了会儿，继续说道，“我相信，大家买东西的时候，也会很慎重考虑的。你想啊，他们只是临时摆个摊，到时候买的东西有个售后问题，人都找不着了” 马老板心情好了些，确实是的，他们自己毕竟有个固定的店在这里，自己在这条街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了。 真正会买东西的人，其实正是那些不贪小便宜的人。 第112章 对峙 此后的日子里，李海文他们继续在马老板家店的对面摆摊。 而马老板他们，每次来客人和别人介绍产品后，也不忘提醒一句，“电视机不便宜，买回去看个十年八年的，没什么问题；就算有问题的话，直接过来找我们。看，我们这么大一个店，就在这里，不用担心跑了。” 接着，总会指着外面说，“那些临时摆摊的，别人收摊了，你们都不知道他家在哪。到时候东西出了问题，人都找不到，你们能放心嘛？” 高端的商战，往往就是不遗余力的抹黑对方。 一时间，之前看热闹的人渐渐恢复了理智，开始清醒了过来。 大家又开始往马老板家的店里挤了，有些手头宽裕的人家，为了丰富自己的精神生活，狠狠心，下了单，往家开始搬电视了。 毕竟，晚上没事，窝在自己家里看电视，真是种享受啊！ 马老板他们的店内，生意开始持续性向好，销量有明显提升。 而反观李海文他们的摊位，则变得门可罗雀起来了。 稍微一打听，他们便知道了马老板讲的那番挑拨的话，一时间也是恨得牙痒痒。 “我c，他这样说什么意思？不就等于明说我们东西不行，卖完就要跑路嘛。这样，谁还敢来买我们的东西？”李海文抓着头发，恨声道。 谁不想也租个店面，舒服的守店做生意，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 可是，钱呢？店租可是笔不小的花费。 李军闷闷的抽着烟，这批电视机，他们卖了几台，赚钱正赚的起劲呢，就出这幺蛾子。 销量断崖式下跌，剩下的要是出不了手的话，恐怕那本都收不回来了。 他想了又想，咬咬牙，“要不，我们也租个店面得了？” 李军有他的想法，之前在深混了这么久，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他觉得继续在那混着，也没什么意思。 而且，他也厌倦了给人打工的生活，受人管，一点自由都没有！ 他想自己做生意，当老板！ 正好前段时间，他回家养伤——他的头之前被李小禾给砸伤了，不敢告诉别人，只得撒谎说是自己喝多了，脚滑摔跤给磕的。 在家里碰到了李海文，他说他有路子可以便宜搞到电视机，只是没有本钱。 李海文提议，李军出本钱，到时候卖出去货的钱，除了本钱还给他外，剩下的，两人平分。 李军手里有点闲钱，两人一拍即合，干起了这门勾当。 不得不说，卖电器的利润是真高，他们才卖出几台，就快把本钱赚回来了。 要是全卖出去了，那赚的令人想想都美！ 李海文听得两眼放光，连声附和，“我也觉得行，这电器生意，是真赚呀！我那边的老大说了，以后电器，可是个发展趋势啊，家家户户都得买。要是，可以做我们镇上一半人的生意，那也是血赚啊！” 说着说着，又犯了愁，“只是，这店租，不是笔小数呀，你看我，之前进货的钱，都没有，是从你那拿的” 李海文的声音，越说越低，慢慢的，几乎都听不到了。 李军皱眉望着眼前这个“穷鬼”，恨铁不成钢，“你家里也没有一分钱给你吗？” 李海文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家的情况，你还不知道吗？再说了，他们根本就不支持我做生意，这次是因为你出钱了，他们才没说什么的。” 李军简直要被他气死，这人也打工好几年了，居然没一分钱存款，兜简直比脸还干净，真是不知道他是怎样混的。 “你看，要不，还是你”李海文嗫嚅着，想要李军继续先垫付着店租。 李军之前的本钱回得差不多了，但是，交房租也不够啊。 而且，之后店开起来了，还得继续进货，像马老板他们那个店一样，整齐陈设着各种尺寸的电视，才看着像是个家电店。 这样七七八八算起来，起码得准备将近一万块钱才行。 怎么办？看来还得自己回家去问钱才行，李军郁闷的想，不是要靠李海文他的资源搞到便宜货的话，自己早就一脚把他踢太平洋去了，怎么可能这样容忍他。 “什么？你是不是发疯，要八千块钱？！”罗又莲对着他吼叫着，问她的钱，干脆要她的命得了。 “钱没有，命有一条！你老娘的这条命，你要的话，就拿去好了。” 李军也来了脾气，“我不是问你们的钱，是要回我自己的钱！” “你哪里来的钱，你什么时候交了八千块钱到我这里？”罗又莲冷冷的回答。 “家里建房子，我没交钱给家里吗？当然，没有交八千块那么多，但是之前挖出的那一坛子银元，总是我挖的，那不算我的钱吗？”李军也冷冷回嘴道。 说到这个，罗又莲一时有点语穷了，毕竟李军说的也是事实。 只见她转换策略，好言相劝儿子道，“你以为生意那么好做啊？你一下搭进去那么多钱，到时候打水漂了可怎么办？” “我知道，我有自己的考虑，你放心好了，这桩生意，我一定可以做好的。”李军语气也放缓了些，但态度还是未变。 “可是”罗又莲还想说什么。 “好了，就听李军的，他也那么大了。”一直没有讲话的李军爸爸此刻发声了，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做父母的老了，跟不上现在这个世界的眼光，那就支持就好了。 罗又莲动动嘴，又想开口，被她老公一瞪眼，“别说了，给李军拿钱去！” 李军感激的看着他爸，刚想说两句保证好好干之类的话，就见他爸摆了摆手，“什么都不用说了，下定了决心，那就好好干！” “嗯。”李军心头涌起一股感动，简短的应了句。 李海文知道李军从家里搞到了钱，乐得眉开眼笑的，“还是你行啊，好样的！我店都看好了，走，带你瞧瞧去。” “哼。”李军冷哼一声，尽管心里很不爽，但还是跟着他走了。 过了段时间后，他们的店也开起来了，又是开在马老板家店的斜对面，仿佛对峙一般。 马老板再气再恨，也没办法阻止这一事实的发生。 就这样，他们镇的这条街，先后开起了两家家电店了。 第113章 宣传 同行是冤家，而门对门隔着不远做生意，那就是仇家了。 但再气再恨，如今事已成定局。 大家开门做生意，只能各凭本事。 李小禾也是劝他们放平心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别太受别人的影响。 顾正明知道她的想法，点头认可，“做生意，哪里可能没有竞争对手。适当的竞争是可以导致积极意义冲突的，这样反而可以更好的发现自己的不足。” 自从上次李小禾在车上和他讲过开家电店这件事后，顾正明放在了心上，有时间便会关心地问上几句。 李小禾见他问起，对他没有隐瞒，事无巨细全都讲给了他听。 尽管有顾正明的安慰，但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可是他们的定价低这么多，还是有点令人不安啊。” “你和他们比价格，当然比不过。毕竟，你们的进价在那放着，再降，就没利润了。”顾正明客观的陈述。 “这个我们当然知道，就是担心顾客不知道产品质量存在差异，光顾着看价格了，而上了他们的当了！”李小禾忿忿不平。 顾正明见她微微皱着眉，娇嗔的抱怨模样，笑了起来。 他开心笑起来的时候，整个脸的线条会变得柔和很多，眼睛就跟月牙一样向上扬起。 李小禾发现：他长着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更能打动人心。 然后，她猛地为自己的这个发现感到心惊，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上心关注他了。 她忙低头敛眉，收起了刚才纷乱的心绪。 顾正明没注意这些，正轻笑着给她出主意，“你们担心顾客不知道，想办法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 “唔”李小禾抬眼询问的望向他，有什么办法，难道拿个大喇叭在店门口宣传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自古买卖生意靠吆喝，现在商业社会，改成了宣传，方式更多样了，但是本质上是一样的，换汤不换药而已。”顾正明认真的说道。 是啊，宣传手段得跟上才行啊，酒香还怕巷子深呢。李小禾心里懊恼着，亏自己在原先那个世界，还是做策划宣传工作的呢，怎么把自己的强项给丢了。 “要想个什么爆点或者噱头才好呢。”李小禾自言自语的讲道。 顾正明看她上道了，回她，“也不需要想啊，那个品牌自带现成的新闻。” “嗯？”李小禾好奇的看向他。 顾正明缓缓地说道：“几年前，我还在读大学的时候，这个品牌的一个测试实验，轰动一时。当时有测试人员，把一台电视机投入到了江里，随即宣布，要等一个月后再进行打捞。” “一个月后呢，捞上来没有？”李小禾着急追问。 顾正明继续笑着说道：“肯定捞上来了，刚打捞上来的时候，它已经变成了个大泥球了，完全看不出是台电视机。然后，工作人员对它进行冲洗，接着再进行一个基础的检查和维护，更换了沾水的扬声器用的纸盆和音圈后，再连电使用。” 李小禾瞪大了眼睛，“连电后，是可以用的？” 顾正明点点头，“当然，不但可以用，而且和刚出厂时候的简直没差。不论是图像还是声音，都非常清晰流畅。” 李小禾惊到了，想不到那个时候的生产技术，居然这么过硬。 “几年后，我们国家举办电视机的评比大赛，这个品牌派出的型机，还获得了金质奖章的最高荣誉。”顾正明接着补充道。 李小禾听得眼睛发亮，这个年代的信息流通不畅，自己没有途径获得这些讯息。 现在听顾正明讲完后，她觉得，或许可以从中做点文章了。 等她兴冲冲打电话给马老板，准备告诉他这些讯息的时候，听到对方的声音不怎么对劲。 “你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李小禾小心翼翼问道。 “嗐，别提了，最近的生意，被对面抢走了不少。”马老板现在连竞争对手的名字都不愿意提了，直接一个“对面”就替代了。 现如今是1993年的下半年，每一年的寒冬腊月，是农民们的农闲时刻。也是，农村的婚嫁高峰期。 如今大家生活条件好了，结婚的配置当然也要水涨船高了。 农村结婚的四大件在之前的收音机、自行车、缝纫机及手表基础上，还要添置一台电视机，讲究点的，还会托人去城里购电冰箱、洗衣机等电器。 当然，大部分将要结婚的年轻夫妻，都要选看电视机。 “那是好事呀，咱们这个店，最近生意应该还可以。”李小禾安慰道。 “比之前生意好了不少，但是，对面的生意也不差。说来说去，有些人还是喜欢图便宜，唉”马老板说起如今的情况，是喜忧参半。 李小禾把顾正明讲给自己的那些讯息，仔细地学给了马老板听。 “你看，我们要不要从这些方面下手，在店里搞些宣传什么的，让过来看的每个客人，都了解我们卖的这个品牌质量是有多好。”李小禾用商量的语气，询问着马老板。 马老板听完，兴致一下被提起来了，“要搞！有这么个好卖点，不宣传起来，那简直是傻。我马上就安排起来，咱们农村人买东西就是这样，喜欢经用的。” 马老板说干就干，第二天大喇叭就立在了门口，循环播放着：“xx牌电视机，荣获了全国最高奖金质奖章的电视机，就在本店，欢迎进店选购” 这一招果然招揽了不少的顾客，大家都被它播报的广告吸引住了，得了金奖的电视机，怎样也要去见识下才行。 没两天，马老板的小传单也做好了，找了几个廉价劳工，在市集上瞅着目标客户发送。 传单上的标题耸动写着“xx品牌电视机，经实验证明，可以泡江水一个月不坏！” 引用的知名媒体的报道，让大家直观的了解了这个品牌的过硬品质。一时间，这个品牌的知名度在当地很快便打响了。 马老板他们的店，口碑也变得越来越好！ 第114章 郭少 不得不说，马老板毕竟是做了多年生意的老手，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优势尽显。 李军和李海文，眼睁睁看着对面的店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的比他们的好，再气也没办法。 “嗐，实在没办法，咱们也去发点小传单得了。”李海文出着主意。 李军瞥他一眼，“你拿的货，难道也得了金奖不成？”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李军总算知道了李海文是怎样拿货的——原来他是找的自己打工时候，认识的一个大哥的那，偷的货 所以，怪不得这些货，进价这么低。 但是，因为是那大哥找人里应外合，偷摸顺出来的货，所以有些产品，质量就不能完全得到保障了。 李海文有点心虚的低下来了头，其实李军只知道这些货来路不正。 但还有个事，李军他不知道。 那就是，李海文自己其实有从广东那个大哥那里拿回扣，当作自己帮他销货的辛苦费。 也许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他们虽然明面上也在做着生意，但总有种偷偷摸摸的心虚，不是很光明正大的感觉。 “先看看再说，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什么办法。”李军无奈叹了口气，说道。 —————————————— 听闻家电店总算是步入正轨，并且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了，李小禾安心了不少。 同时，她也感慨，看来做生意，也是要靠点天赋的。 就比如马老板，没读多少书，更没有特意上什么商学院进修，但是敏锐的商业嗅觉，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一般，做生意的手段，也是讲究快准狠。 马老板是这样的人，郭志发也是。 李小禾前两天听曾主管说，她们准备要搬厂房了，郭少已经在着手找地方了。 “怎么那么突然！咱们现在这个地方不是可以维持下去吗？生产线也没有达到饱和的状态，好好的，怎么要换地方了。”李小禾觉得不是很理解。 “听说是郭少，想要把目前的厂子扩大化，生产线也要新增几条，再多招些员工”曾主管随意搭着话。 “唔，只是郭少的想法，还是顾总也是这个想法？”李小禾只听到郭少的名字，不免好奇的打听。 “老板的想法，我们打工的哪里知道，应该他们两人商量好了的。”曾主管敷衍着回复道，因为具体的，她也不是很清楚。 李小禾坐在前台的座位，忙完手头的工作，她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就到了下午了。 “哈喽，靓女小禾。”目前为止，李小禾在这个年代，还没听到有谁会这样和她打招呼。 她闻声望过去，推门进来的，不是郭志发是谁？ 不过今天倒是难得，他怎么和顾正明一块来厂里了。 两人这副装扮，看着像是从哪里谈完生意回来的。 因为郭志发，今天也穿了套正装，一般他只有去正式谈生意才会这样着装的。 顾正明对着她点了点头，就走进里间办公室了；郭志发凑过来，倚靠着前台的桌子，逗她说话。 “哎，你今天这身打扮挺好看的！”郭志发油嘴滑舌的没话找话。 李小禾今天穿着黑色西装套装，天凉了，为了保暖腿上套着肉色丝袜，黑色半身裙刚刚及膝，露出线条笔直流畅的小腿；上身内搭了件高领的白色打底，显得脖子细长。 她今天头发扎起来了，耳朵上还戴了一副小巧的珍珠耳钉，衬得整个人气质更加温婉。 李小禾对着他礼貌的笑了笑，不回应。 郭志发继续贫嘴，问李小禾休息的时候一般喜欢去哪里玩？是喜欢逛街吗？ 李小禾简短的回应着他的问题后，也笑着问他，“郭少，你今天是不是不是很忙啊？怎么有时间过来这边？” 这一问，像是提醒了他一般，他摸摸下巴，笑了笑，“今天过来，确实是有事。” 看着他离开走去里间办公室了，李小禾暗自松了口气，她真的是有点不适应郭少的热情。 尤其对于他每次都喜欢挂嘴边的“靓女”、“靓妹”这样的称呼自己，更是招架不住。 他刚一离开，坐在不远处办公桌那边的曾主管就过来了，对着她挤挤眼笑。 “呼~”李小禾长叹一口气，也对着她苦笑。 “哈哈哈，别放心上，他这人就这样！他在外边都是这样哄他那些女朋友，哄惯了的。”曾主管笑着八卦，郭少风流，喜欢搭讪美女，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个毛病。 不过，郭志发风流倒是不下流，目前没听说过他闹出什么感情丑闻出来。 两人正悄摸低声说着话，李小禾就见郭志发一个人从里间办公室走了出来，她忙使眼色给对面的曾主管。 “干嘛呢，两位美女，说什么悄悄话？”郭志发没个正形，调侃道。 曾主管转过身，对着他开玩笑，“我们正在说郭少你的坏话呢！” 郭志发张张嘴，正打算和她们说笑一阵。 “你还不出发过去吗？”顾正明走了出来，对着郭志发问道。 “哦，对！现在就去。”郭志发抬腿准备走人，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你们俩，跟我一起去！” 去哪里？去干什么？李小禾和曾主管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走了，去了就知道了，走走走”郭志发人来疯喊她们一起。 “我不去了，我这还有工作呢。”李小禾不知道他要她们去干什么，心里没底，弱弱的拒绝道。 “我也是。”曾主管也同样拒绝。 “走了，到了车上，我和你们讲。”她们的拒绝，仿佛更加激发了郭志发的坚持一般。 她俩齐齐望向顾正明：可以去吗？ 顾正明无语，微叹了口气，转身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李小禾和曾主管也只好跟着郭志发一起离开，出门下楼。 看到郭志发走向不远处停着的那辆拉风的小轿车，接着停下，转身倚着车门，得意的笑望着她们 李小禾明白过来，敢情是来向她们显摆他的车呀！ 第115章 厂房 “郭少，现在总不用卖关子了，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呀？”曾主管坐在副驾驶座，此时，她微微侧着身子，望向郭志发，询问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呵呵，带你们去我们的新厂看看。”郭志发很好心情的回答道。 “啊，就找好新厂房了吗？”李小禾好奇问道，这也太快了，感觉听到消息没两天。 “之前已经联系好了中介，最后剩了两家了，今天去看下，没多大问题就可以买下来了。”郭志发云淡风轻的说着。 “买？买下来”两位女士都惊吓到了，她们还以为是租呢，谁知道，竟然是直接买下来。 而郭志发那无所谓的语气，令人感觉，他不是去买厂房，而是去菜市场买一颗白菜似的。 郭志发开着车，时不时的用手指着外面，“看到这块了没，政府准备在这规划建个地标性的高层建筑，到时候别说全市，就是全国，都是首屈一指的。看，看周边这大片的处女地，时机到了，身价一定会暴涨的。” 李小禾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讲着这座城市发展的个人理解，惊讶他的眼光独到且超前，的确，很多的人包括当时许多的制造业老板，都只敢埋头做自己的实业，不敢在城市的土地上下注。 等到几十年后，随着城市飞速发展，土地建筑身价翻了上百倍后，才追悔莫及。 曾主管听着，还是觉得不妥，“买厂房啊，怎么不是顾总和你一块啊？你带我们，是不是不怎么好啊，再说，我们什么都不懂。” 郭志发开着车，无所谓回着话，“你们顾总胆子太小，之前一直不怎么同意，老说步子迈的太大，担心这，担心那的” 他说完后，又感觉当着下属的面，这样讲公司的另一个老板，影响不是很好，便停顿了下来。 接着，他继续说着，“不过这也是他的优点，成熟稳重，凡事都要做好充分的准备，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这次银行的贷款我都跑下来了，他才放心，同意了这件事。嗨呀，这是他的一贯风格，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是这样。” “你们以前是同学吗？”曾主管好奇，这她倒是第一次才听说。 “不算同学，他比我大几届，是同一个大学的校友。”郭志发滑动着方向盘，转了个弯，换道而行。 “哈？你还上过大学吗？”李小禾惊讶，嘴比脑快本能的回了句，讲完又立马尴尬的红了脸。 这也不能完全怪她，主要是郭志发一贯吊儿郎当的，真的没什么知识分子或者高材生的形象。 郭志发被她气笑了，故意语气不善的质问，“怎么？我看着像是没读过大学的样子吗？” “不，不是，不是的。是我，我眼光不行，不会看”李小禾觉得非常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解释。 曾主管赶紧解围，“小禾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郭少你平时为人亲切随和，没有很重的知识分子包袱。所以，我们才会误会的。” 李小禾点头，再点头。 郭志发并不是真的生气，“那是，我才不会和他们那样，喜欢成天端着。我读大学的时候，也玩得很开的，当时我还和别人组建了乐队呢” 啊，他还玩过音乐啊，不过李小禾怕再不小心得罪人，便不敢乱讲话了，只好有点拘谨的夸了句，“你可真厉害！” 郭志发开着车，转头瞄了一眼，见她们看着不是很相信的模样，便强调，自己还会弹吉他呢，改天给你们露一手。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聊着天，时间便过得快些，车子转了个弯，停在一处楼房前。 “到了。”郭志发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李小禾她们两个也赶忙下车，跟在郭志发的身后。 楼前站着几个穿着正装的人，李小禾预感他们应该就是中介工作人员了。 果不其然，这家中介公司非常贴心，还派了人在楼下等着。 郭志发和他们客气过后，便被他们带着，去参观说好的厂房。 去的路上，郭志发收敛起刚才的玩笑神情，认真严肃的问了对方工作人员几个问题，周边的厂房数量、分布、行业聚集等。 好在这几个员工够专业，对这些信息记得一清二楚。郭志发的问题一提完，就如同搜索引擎般，倒背如流的讲解起来，态度还特别的真诚。 李小禾看着一本正经问话的郭志发，和刚才在车上的侃侃而谈形象，很是不同，她感觉自己对他又多了些不了解——和顾正明的沉稳内敛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和想法相比，郭的正而有点邪，油而不滑多面形象转变，更令人看不透！ 李小禾和曾主管的作用，现在算是凸显出来了——就是郭总的两个跟班，美女跟班。 她俩恪守跟班的本分，老实跟在郭志发的后面，参观着员工给他们推荐的厂房。不得不说，这几处的厂房中介是用了心挑选的，各方面设施以及周边的环境情况都特别不错。 这就是以后她们的厂房吗？面积大了很多，也敞亮了很多，和她们最开始的那家电子厂，有点类似了。 她们两人都想起了之前在那家厂里的时光，各种滋味涌上心头，莫名的，都有种终于熬出头的感慨。 在农民房蜗居了那么久，生产总归会受限于环境，不是特别的方便。有了正规厂房后，才会给人一种步入正轨，欣欣向荣的美好希望。 郭志发打量了一圈，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最后，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对等着的对方员工说：“差不多，就这个。” 对方高兴的失去了表情管理，咧着嘴在那笑。 “不过，正式签合同前，我们这边，还得找人看下，完全没问题后，再签。”郭志发临离开前，最后撂下了这么一句话。 李小禾跟在他身后，低声问，“郭少，还要找谁看呀？顾总吗？” 郭志发回头瞥她一眼，“找风水先生看！”接着，转身继续往前走，又自顾自的低声嘀咕了句，“整天顾总，顾总的挂在嘴边” 第116章 分歧 不怪郭志发不满，因为现在这个厂里的这些人，全都是围着顾正明转。还有身边的两位女士，张口闭嘴的，都是“顾总”前，“顾总”后的。 果然，男人的虚荣心，体现在女人的比较和认可上。 厂里确定要搬迁的消息传出来后，大家的反应，首先就是兴奋：终于是熬出头了！ 接着，便有点好奇了，几个人拉着李小禾和曾主管，打听着新厂的位置，有多大，有没有配宿舍毕竟，郭少之前只带了她们两个去那看过了。 大家谈着谈着，内心又开始有点不舍了，毕竟在这辛苦奋斗了这么久了，相当于他们的第二个家了。 就在外面人心情复杂的讨论着搬厂的事情时，里间办公室内，郭志发和顾正明正在压抑着声音，激烈的争论着什么。 “你刚才说的，我还是不能同意，我没法和他们说，”顾正明面色不豫的说道。 “有什么不好说的，之前那套设备，他们七七八八凑起来集资的钱，不超过10万块。现在我们弄到钱了，相当于是还钱，这有什么不好？”郭志发凑过来些身子，解释道。 “可是之前说好了，集资买了设备，帮厂里解决了当时的燃眉之急，就相当于那些同事入了股份一般。如今说要把钱还给他们，那代表着，之前给的股份也是要还回来的，到时候他们会多想的”顾正明还是坚持自己的主意。 郭志发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他刚跑好了关系，从银行贷了几十万出来，除了新设的生产线的资金投入外，根本用不完！现在要赎回之前同事集资购买的设备，钱也是绰绰有余的。 在他看来，之前已经给大家发过奖金了，现在就算原价赎回那套设备，也算对得起当初出钱的那些员工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顾正明要阻挠不同意。 “你简直是冥顽不灵，都像你这样做生意，那还怎么赚钱？”郭志发对顾正明的固执很气恼。 顾正明不置可否，沉默着不讲话。 郭志发平静点了情绪，继续解释道，“前段时间，我在外面跑那个贷款的事情，算是大开眼界了，你应该去看看，什么才叫钱生钱，人家是怎么做生意的。我都想好了，咱们把手头这笔款子，先扩大厂房的生产规模，到时候，再用扩大的生产设备，去找银行贷更多的款出来。” 他伸出手，比划了下，“我打听过了，到时候，起码可以贷这个数！” 顾正明总算给了点反应了，“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意见，我自己也有信心，我们这个厂现在步入了正轨，按照目前的稳定形势，之后发展肯定会不断做大做强的！” 他停顿思考了下，接着说道，“但是，有必要一定要赎回他们手上的股份吗？当初我们两人，手头都紧张，是他们相信我们，才愿意拿钱出来和厂子一起度过难关。现在，我们的做法，总有种卸磨杀驴的忘恩负义的感觉。” “怎么就忘恩负义了？而且，说不定他们也是愿意要回那钱的呢，你又不知道别人的想法！老是把情义这两字挂嘴边，这才是你最大的桎梏！”郭志发急了，轻拍着桌子，低声喊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你这样瞻前顾后，事业怎么可以做得起来？” 平静了会儿，郭志发接着说道：“到时候厂里规模起来后，我有新的赚钱路子，等时机到了，我详细讲给你听。还有就是黄胜利那边，我这边已经打点的差不多了，等到时候我们新的生产线一扩大，他那边会马上递过来一个大单子，利润要比我们之前干一年还要多！现在不趁早把这些占股关系理清楚，到时候时间久了纠葛更深，争执起来，后患无穷。” 顾正明久久不讲话，但郭志发刚才讲的那些话，仿佛已经让他心里产生动摇了。 可无论如何，他也没办法做到，亲口去说要回厂里股份。他们那些人，都是因为相信他，才从之前厂里离职跟着他的！ 郭志发看出了他的纠结，让他放心，说自己来搞定这些事。 顾正明沉默了许久，不放心说道，“不用那么着急，手段也别那么激烈，最好慢慢来。” 郭志发点了点头，他也是这样打算的，目前还没有搬厂，人手也没有招够，还是要先稳定军心再谈以后。 两人的谈话，不是那么愉快的，散了。 一段时间内，厂里处在风平浪静中。 而后，搬厂被正式提上日程了，并在风水先生挑好的一个黄道吉日，热闹的迁了过去。 新地方果然新气象，新的厂房内，走进去，宽敞而明亮，通风系统良好，空气中也没有什么异味。 车间地面铺着天蓝色油漆，反射着楼顶的灯光，使得整个空间看着更加的亮堂。 最重要的是，足够大的空间，可以整齐排列下那一排排的生产设备。车间的中央留出一条宽阔的通道，方便货物的运输和人员的流动。 众人看得非常的满意，唔，这个工作环境，比较舒适了。 李小禾打量着四周，发现和之前那个民房一样，墙壁上，依然悬挂着清晰的安全指示牌和生产流程图表。 这真的很有顾正明的风格，他是搞生产出身，对整个生产过程需时刻处于编制明确、清晰状态有种固守的坚持。 搬迁公司不懂拆卸安装，设备运过来了，放在指定位置，他们就算完成任务了。 大家各司其职，自己找活干，开始忙碌起来。 技术员小江带着其他几人，大家自己动手在那忙着组装设备，顾正明送走风水先生和郭少之后，也撸起袖子加入他们一起忙碌起来了； 而李小禾和曾主管，还有罗娜娜三位女同事，则忙着打扫整理各个办公间 一切忙碌显得井然有序，仿佛大家的未来发展前景，也如此刻般，井然有序中，充满着无限潜力与蓬勃希望。 第117章 退出 工厂搬迁后，生产很快便步入到正轨。 而一下多出来的三条生产线，让本就宽敞的厂车间，显得空荡了许多。 郭志发指示：招人，是目前工作的重中之重！ 李小禾她们不明白，招人肯定是要招的，但是为什么那么着急，好像在赶什么紧迫的任务一样。 这不，她们三个女同事，现在什么其他活都不用干了，天天就光顾着招人了。 “真搞不懂郭少，想一出是一出，五天就让我们招够三十人，搞得我的本职工作都没时间干了。”曾主管不忿的轻声抱怨着，她现在正和李小禾在招聘会上，此刻好不容易闲下来了。 李小禾活动了下肩颈，坐在这大半天了，“是啊，还得招有这行工作经验的，不好招啊！哎呦，我的腰都坐得酸胀了。” 她们当然不会懂，马上厂里有个大订单要进来，没有人手怎么赶货？ 不过，在招聘会、厂门口贴广告、熟人介绍等多个渠道共同发力下，紧赶慢赶的，终于是完成了招聘的目标了。 她们长吁口气：总算可以喘口气了。 可紧跟着，便是郭志发的另一个骚操作了——他开始找之前集资的那些同事谈话，一个一个的谈。 一般公司的股东分家，要不就是突然赚了很多钱，要不就是一下赔了很多钱。 郭志发收起了之前和大家嘻嘻哈哈没正形的样子，认真严肃的和找来的同事谈话。 技术员小江有点摸不着头脑，此刻坐在他对面，不知道老板找他要干什么，“郭少，你找我？” “唔，是有些话，想和你聊聊，不用那么拘谨。”郭志发端坐茶桌的主位，给小江倒了杯茶。 “之前厂里购买的那套设备，我知道你也是慷慨出资了的，难得啊，在当时厂里遇到难处的时候，你能这样做。”郭志发缓缓做着铺垫。 小江是技术人员，平时满脑子的心思，全在机器设备上，人际关系上，比较木讷。 此时，听着郭志发的这通话，他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是什么个意思，只好愣愣的看着对方。 郭志发见他没回应，接着说道，“之前说好，出资购买了设备，就当大家入股了。但是呢，当时只是口头上的约定，你看，如今我们厂步入了正轨，慢慢的管理会越来越成熟。今天，就是想问下，如果当初出资的钱，厂里原价还给你，你这边愿意吗？” 小江摸摸头，“我都可以啊，这个钱之前投了，我继续放着也没什么关系的。” 郭志发见他态度模棱两可，言语含糊，自己只得把话讲得更加明白了，“你愿意继续放着，是没问题的，我和顾总商量着，也会给你们一定的股份，还会用合同的形式确定下来。” 小江望着他，点头赞同，他心里是同意这套方案的。 “但是。”郭志发开始转折，“但是，有个事要说清楚，就是现在我们厂里面不是纯盈利的，而是，背了几十万的债务。” 说完，他就拿出贷款的文件出来，贷款方就是他们的厂——正发。 小江疑惑的看着他，郭志发继续讲道，“要知道，公司股东拥有公司的分红及其他的权力，但是呢，也必须承担该有的义务，比如债务部分” 小江听到这里，就有点犯怵了，他可不想好端端的，莫名其妙背起一身的债务。 他性格偏保守，目前的每个月固定的高工资，已经很令他满足了，他实在是没这个兴趣和胆量，去参加这种冒险行动。 而且，他和罗娜娜也快要结婚了，手里得要有钱才不慌。 郭志发观察着小江几变的神情，继续说道，“所以，你好好考虑下，是想要退出来，还是？” 小江想到之前投的钱，现在可以原价赎回，没什么犹豫的回答：“我还是退出，我没做生意那命，老实打工就够了！” 望着小江离开的背影，郭志发微笑着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品了起来 用同样的话术和策略，郭志发几天内，接连劝退了好多个之前出资的同事，包括曾主管。 “啊？怎么都找了你们，还没找我呢？”李小禾听到曾主管说完事情经过后，有点奇怪的问道，自己的情况和她是一样的啊。 “老板的想法，我们这种打工人怎么会知道。他应该是有事耽搁了，你没看他今天都没过来嘛。”曾主管见办公室只有她和李小禾两个人，讲话便也没什么顾忌了。 这个办公室里，目前只有她和李小禾、罗娜娜三个女同事坐一块，但是罗娜娜有事没事喜欢去小江跟前凑着，经常不在办公室待着。 “也是哦。”李小禾点头赞同，接着问道，“不过，你怎么就这样退出来了？咱们这个厂看着发展前景挺好的，适当的负债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再说，哪个企业没有银行贷款呢？” 的确是，在商业领域中，贷款是许多公司和企业的一种非常普遍的融资方式，用于进行研发、购买设备、扩大规模等。 有些未雨绸缪的企业，还会特意选择在现金流比较充裕或营收最好的时候进行贷款，因为此时贷款的效果更好，额度高、利息低。 “呵。”曾主管冷笑了声，“这还不明白呢，人家明摆着是不想给股份，让大家躺着获利。所以，自己干脆识趣点了。” 曾主管毕竟也是混迹职场的老江湖了，郭志发的那番话，她怎么会不懂其中的关窍呢，懒得揭穿罢了。 李小禾听完曾主管的话，心情也变得低落起来，有种被人用完丢一边的挫败感，本来还想着和公司风雨同舟，到时候共享辉煌呢。 看来不是每个公司都能有“遥遥领先”公司那样的格局，毕竟那家公司授予早期优秀员工的虚拟受限股，后来可是让很多员工直接实现了财富自由的。 其股权激励制度，还一度成为社会热议的话题，引得后来的众多公司模仿，尽管大多数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想通了也就没什么了，李小禾坦然等着郭志发来找她谈话。 第118章 房价 没等多久，同样的，郭志发也找李小禾了； 不同的是，和对别的人的严肃认真态度不一样，他对着李小禾，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调笑着： “靓女，过来坐，我这新得的茶叶，尝尝看。” 李小禾知道他找自己是什么事，淡定地坐下，接过茶，礼貌道谢，“谢谢郭少。” “今天找你来呢，是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郭志发手不停地泡着茶，语气却是慢悠悠的。 李小禾微笑着打断他接下来的话，“郭少，我知道你要和我讲什么。不用多讲了，我和他们其他人一样，愿意退出。” “呃”郭志发愣住了，之前酝酿好的话，全堵在了嗓子眼了。 同时，他心里有点郁闷，这女的，这么直接吗？ 他其实有想过，要是李小禾不同意的话，他还是可以不勉强她的，给她点小股份也没什么关系。 毕竟美女嘛，让人天然对其有好感！ 而且，他知道，顾正明应该也会同意的，卖他个面子又何妨？ 李小禾不知道他内心的小九九，也懒得理会。 只见她干脆的起身离开，“郭少，没什么事了？那我回去上班了。对了，茶很不错，很醇香，你慢品。” ———————— “哈哈哈哈你就这样转身走了吗？”王琪听到这，忍不住大声笑了出来。 今天李小禾她们厂休息日，她没什么事，过来找好姐妹王琪玩了，告诉了她，她们厂搬迁的新地址，还有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包括郭志发和她的谈话。 “唔，是的。”李小禾吃着水果，含糊的回答。 “我猜，他的脸估计要黑成和锅底一个色了。”王琪调侃着。 “不管他！”李小禾还是有点赌气，气闷的回了句。 王琪理解，确实，这事换了谁估计都会感觉寒心，典型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欸，那你们还愿意在那里干呐？他都那样对你们了！”王琪问道。 李小禾无奈，“不在这里，难道又重新找工作吗？去别的地，不都是半斤八两嘛，天下乌鸦一般黑！” “说得也是，打工人都这样，除非自己做老板！但是话又说回来，老板也不是谁都可以做的，也有自己的难处。”王琪客观评价道。 一时气氛有点沉闷。 “不说这个了，我和你讲一件事。”王琪打破沉默。 “什么事？”李小禾疑惑的看着她。 “就是，我和许随打算买房了，嗯，你知道的，我们过年就要办婚礼了” “这是好事呀！”李小禾很为好友开心，表现得比王琪还兴奋。 “唔，有自己的房子，不用租房是挺好的。就是，我们打算买的房子，是许随的一个熟人朋友介绍的楼盘，说是会有点优惠，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到时候，我们还可以做邻居。”王琪缓缓讲出自己心里的打算。 买房置业是大事，一般不要随便给人出主意，到时候涨了跌了，都容易落下埋怨。 王琪虽然说和李小禾关系很铁，但在这件事上，还是不得不慎重，语气也显得不那么肯定。 “那你们是准备买哪里呢？”李小禾问。 “哦，就那个嘛——唔，福区的最新的那个盘，还在报纸上打过广告的那个，华丽花园大厦！”王琪努力回想着楼盘名字。 “这样啊价格好像不便宜哦。”李小禾果然开始犹豫了，事实上关于这个年代的买楼，她有做过功课的。 1990年，深城的住宅结构从单一的统建楼转向方正舒适的经济实用风后，楼价就开始了逐年增长，当年的价格高地就突破了四千元大关； 到了1992年，在南海边画圈的那位爷爷来这的第二次讲话之后，深城的经济大热，房价排名前列次首次突破一万元； 而王琪说的福区的那个盘，之前报纸广告炒的火热，要六千多一平了。 李小禾的钱，不够！ 看出了好姐妹的犹豫，王琪说道，“价格确实挺贵的，但是许随说，这个地方位置中心，眼光放长远些，以后肯定会大涨的。其实，我们的钱也不够，但是，可以按揭啊，以后慢慢还！” 对了，好像也是从这年开始，房产“按揭”一词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诞生了国内首批“房奴”！ 李小禾有她自己的顾虑，她很担心不定哪一天，自己就会回到原先的世界了，到时候留下一摊子房贷，让谁还呢？ 不过，王琪的买房想法，倒是给了她启发：房子可以买，她手头的钱不多，可以考虑在关外买上一套，毕竟便宜些。 “许随说得对，你们是可以考虑下手的，真的。”李小禾真诚的说道，她是知道未来那块地方地价的涨势的。 “不过，我的钱不够，也担心未来供楼吃力，想要在关外买一套，而且准备写上家里人的名。”李小禾继续说道，她心里的人选是李三根，毕竟他现在和马老板开店，收入还不错。 “什么？！”王琪大吃一惊，叫道，“你辛苦赚的钱，为什么要全部掏出来填给家里，那要填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李小禾无法和她解释自己的情况，沉默不语。 王琪声音放缓和了些，温声劝说道：“小禾，你应该多为自己考虑才对，趁着年轻，也要给自己做打算。” 考虑做自己就好，这句话听得很耳熟。 李小禾想起了，那次似梦非梦中，好像是从未谋面的姑姑对自己的安慰与寄托。 可是，实际情况，不允许呀！ 李小禾笑着对王琪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的主意不会改变。 王琪拿她没有办法，叹了口气，“你呀，早晚有你后悔的。”想了想，交待她，“你到时候看中了哪里，记得和我们讲下，看看许随可以不可以帮找下熟人。” 王琪虽然劝阻不了她，但是毕竟还是心疼她，千方百计想着如何帮她省点钱才好。 李小禾明白她的好意，对着好友，感激的点点头。 第119章 开会 又是一个新的工作日，开始了新的忙碌： 全部的流水线都启动着，机器设备发出低沉的轰鸣声，特意新招来的几十名经验丰富的女工，专注地站在各自地岗位上。 产品在流水线上快速移动，工人们熟练地操作着自己手头的活计，经过一个个流程，逐渐完成加工，最后成品。 每条生产线就像一条忙碌的输送带，整个车间安静而又繁忙有序。 曾主管和李小禾拿着这份新收到的巨量生产任务单，总算知道了郭志发之前一直催着她们赶紧招人的原因了。 再往深处想想，他一个个找他们谈话，说服她们退出股份的事，也有了合理的理由了。 两人相对无言，内心五味杂陈。 不但她们两人明白，其他几个老同事，也都明白了，只是彼此心照不宣不讲出来罢了。 郭志发和顾正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随着订单量的突飞猛进，之前的那些老员工，不会和之前那样，表现得很兴奋开心，反而愈加沉默。 以往会很亲热的和他们打招呼，现在也变得客气疏离了很多，老板和打工人的距离，被刻意拉扯的更大了。 郭志发还是那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无所谓的模样，不过，他不会每天都来工厂，来的次数有限。 顾正明，一贯内敛，面上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只是看着，比之前更加沉默了。 黄胜利给的这个订单，只给了他们厂两个月的交货时间，这段时间，大家又得要连轴转的开始加班了。 之前说好的和王琪一起去看房子，李小禾也只能爽约了，“实在抱歉，最近厂里接了个大单，全部人员都要加班，我不能陪你一块去了。” 电话那头的王琪只能叹了口气，“行，等你忙完了有时间记得来找我玩！” 李小禾挂断电话，神情无奈，“欸，没完没了，加不完的班。” 同个办公室的另外两人见状，拿她开起了玩笑，“可不是嘛，我们倒算了，反正已经有主了，你这如花似玉的，休息天不正好拍拖去啊，在这浪费时间！” 李小禾想，她们肯定是误会自己刚才接电话是推掉了约会，立马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的，是我一个女性朋友，她约我去逛街的。” 她话到嘴边截停了，没讲王琪喊她去看房子的事，改口说是去逛街。 财不外露，做人最要紧的是低调。 “好，还以为你找了男朋友，是要陪他去逛街呢。” “不是，没有的事，哪里来的什么男朋友。”李小禾心里默默嘀咕着，自己这个情况，还交什么男朋友，这不是害别人嘛。 曾主管也难得八卦，追问起来了，“小禾，我就觉得奇怪了，你这么年轻，又靓女，怎么就没交朋友呢？难道你是想赶新潮，做什么事业女性吗？先搞事业，再谈感情？” 李小禾装作很严肃认真的样子，“不是要做事业女性，是我打定了主意，要做独身主义者！” 独身主义者，就是自愿选择一辈子不恋爱、不婚姻、不生育,不追求异性或同性,没有两人世界生活。 “啊？！”其他两人都不相信，怎么她会有这种想法，目前身边还没碰到这类人。 罗娜娜也跟着凑趣，几个人在办公室内正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顾正明走了进来。 她们几个立马噤声，恭敬地打起了招呼，“顾总”。 他今天穿着技术人员的工服，应该是一直泡在生产车间跟进生产，手里拿着份类似文件的纸张，放在空着的办公桌上，同时交待着：“你们看下谁现在有空，赶份报告出来，结合之前汇总的日常全车间生产报表，统计下黄总的那笔订单生产以来的每日产量及成本分析，预估下进度” 曾主管和罗娜娜齐齐望向同一个位置，李小禾用沉默抵抗了一番无果后，认命一般，叹息：“我来弄。” “好，弄完后尽快给到我，下午有个碰头会需要。”顾正明公事公办的讲完，转身离开。 离开的时候，他觉得李小禾刚才挣扎无果的那一幕很好笑，嘴角却不受控制的上扬。 下午的会议。 “唔，挺好。之前那一期的交货，我们很满意，目前安排的接下来的生产任务，也很明确，这样我们放心多了。”黄胜利听着汇报，看着报告上的数据，连连点头。 李小禾赶出来的报告给了顾正明后，他放弃了中午的午休，润色了很多细节性的修改，使得整份报告更加的详实精炼。 郭志发趁机奉承道：“黄总，您是不知道，我们这个小厂，是有多感谢和重视贵公司的订单。现在要到年底了，我们是全员加班加点赶工期，一定保证会在货期之前交货的。” “你看我们顾总，几乎每天都在生产线盯着呢，就是想用实际行动，显示我们对客户的重视与负责！” 听着郭志发夸张的语气，顾正明微点点头，客气的附和道，“让客户满意，是我们正发的一贯宗旨。自从我们的生产流水线扩展后，紧跟着人员也配备齐全了，个个精干踏实，出品质量把握度也很高。有时间，还想请黄总去参观指导下工作才好。” 顾正明深知，一个目标的成功完成，离不开团队合作的努力！ “哈哈哈，那辛苦你们了。有时间，等有时间，我是要来参观学习的。”黄胜利也客气道。 “今天的会开得很顺利，这笔订单漂亮完成的话，以后我们和他们的合作机会，说不定就更多了。”送走客户后，郭志发很高兴，拍拍顾正明的肩膀。 顾正明不置可否，看着他，“这个订单赶完，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郭志发摆摆手，“再说，再说” 看顾正明脸色开始不对，他又连忙改口，“好，好，答应你的事，不会反悔的，放心” 两人继续说着话，往生产车间走去，现在说什么都是虚的，努力完成生产任务，按期交货才是最要紧的！ 第120章 平衡 经过这么多天没日没夜的奋战，终于熬过了前半个阶段的赶工交货重要节点，如期完成了任务。 大家的脸上感觉都写满了疲惫，再这样熬着，感觉身体都要出问题了。 就这样，厂里给大家放了一天假，休息放松下。 李小禾本来想要去找王琪，可是这段时间太辛苦，只想待宿舍哪都不去，好好补个觉。 打电话给王琪，听着她的语气有点低沉，李小禾感到非常过意不去，“对不住啊，之前就爽你约了。” 王琪没有讲话，李小禾心里有点不安，小心翼翼地说道，“要不我还是过去找你，正好我也很久没有出门了，我们一起出去逛逛。” 王琪连忙解释，“唔，你刚才说什么？我一时走神没怎么听清，你说出去逛吗？还是算了，你那么辛苦，难得放一天假，好好休息，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出去。” 没讲几句，她们就挂了电话，不知怎么的，李小禾总觉得王琪有点不对劲，心事重重的，和以往有些不同。 王琪很少有这样情绪不高的时候，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工作上遇见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还是，在生自己的气？ 李小禾实在是太累太困了，想着想着，就打着哈欠沉沉睡着了。 休息过后，紧跟着而来的，就是下一个阶段的紧张忙碌。 看着开出的“最后一批交货完成的证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了：这种日夜连轴转的工作状态，终于是可以告一段落了。 “哎呦，累死了。”宿舍内，李小禾倒在了床上。 曾主管也累，她坐在椅子上，想了想，又起身收拾起东西。 “曾姐，你干嘛呢？”悉悉索索的声音引来李小禾的好奇。 “嗯，收拾点东西。” “你收拾东西做什么？”李小禾觉得奇怪，不累吗？现在还收拾东西。 曾主管手里的东西没放下，对着她很认真的说道，“我准备搬出去了，小禾。” 李小禾惊讶，好好的，为什么房子方便的宿舍不住，反而要搬出去呢。 “在搬厂前，我就打算搬出去住了，我准备先在外面找个房子住下，马上就到寒假了，到时候方便接我儿子过来深城看看。” “你”李小禾迟疑道，她其实有注意到，曾主管每次聊天，从来都只是讲自己的儿子，老公是一个字都未提及过，她隐隐感觉到，曾主管的婚姻应该是出问题了。 只是，此事涉及别人的隐私，不好开口打听求证。 “那等过了寒假，你还会搬回来吗？”李小禾转换了个话题。 曾主管淡淡笑着，“看我小孩，如果他喜欢这里，愿意转学过来的话，那就不搬回来了。” “哦。”李小禾一时无话。 她怎么觉得，随着时间推移，身边人都开始有了变化。 ----------------------- 据说，“遥遥领先”公司会授予员工一种特殊股票，叫做虚拟受限股。 拥有这种虚拟股的员工可以获得公司每年的一定比例的分红，以及虚拟股对应的公司净资产增值部分。但是，不代表员工拥有公司的所有权和表决权，也不能进行转让和出售。 每年，表现优异的员工，会被叫去办公室里，得到这样的一份合同，告知他们可以认购的股票数量。在双方自愿的基础上，达成合同签订。 而这份合同，不能被带出办公室，签字完成后，由公司收回保管。 也没有副本，代表员工没有持股凭证，只会给员工个账号编码，用于查询自己的持股数量；当然，也不会出现在工商登记上，其股权仍是由公司代持。 员工离职后，也不能带走这部分“股票”，只能交回公司。 “所以，公司给到的这种凭证，其本质上，就是对员工的一种激励方案！”顾正明缓缓解释道。 此刻，之前那些退了钱的老同事们，都被喊到了他的办公室内，嗯，开会。 郭志发也在场。 小江和其他几个技术员还是有点不明白，疑惑，“可是之前郭少找我们谈完后，已经把那笔钱都退给我们了啊！难道，现在是我们又要拿出来吗？” “不需要。现在让你们签的虚拟股接受合同，是公司送给在场的你们每个人的，只用享受分红权利就行。”顾正明肯定的说道。 “那？”他们挠了挠头，还有这样的好事？ 顾正明微笑的看着大家，接着说道，“不过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我们厂能得到长期稳定的发展，所以还得拜托大家，以后继续加油好好干！” 听了一会儿，大家总算是明白了——公司也想效仿“遥遥领先”公司的那种模式，给他们受限的虚拟股。 这倒是个双赢的提议：不是所有的员工都有那种冒险精神，想和公司盈亏都绑的死死的；而郭志发那边，也基本满意，不用担心有过多的股东来稀释他的权力和盈利。 只要员工愿意继续死心塌地给厂子卖命，适当分点小利出去，有何不可呢。 这样一来，两边皆大欢喜了，不得不说，顾正明深谙企业管理的平衡之道，也运用得很娴熟。 “唔，这倒是个非常不错的做法呢！想不到，顾总管理真是有两把刷子！”王琪听到李小禾讲述完后，也忍不住赞叹道。 如今厂里终于过去了那段最忙碌的赶货时间段了，她们有了更多的休息时间。 很久没见面了，李小禾一休息，便迫不及待的过来找王琪了。 “欸，怎么今天休息日，都没见到许随呢？他们机关单位也要加班呐？”李小禾疑惑的问道。 “是。”王琪漫不经心的回应道。 “哦。你们那房子看得怎么样了？是不是打算入手了？”李小禾好奇。 王琪神色变了变，“暂时没这个打算了，再说。” “怎么回事？怎么又变主意了？是不是”李小禾本来想问，是不是房价太贵了，担心供房压力太大了，又觉得这样问话太过直接、容易伤人自尊，便迟疑着没讲出口。 “别谈这个话题了，聊点其他的？”王琪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哦，好。” 第121章 看房 不知道为什么，李小禾总感觉王琪有点怏怏不乐的。 就是，尽管她现在正在和自己在说笑着，但是，她的笑意未达眼底。 李小禾是个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的人，此时此刻，她能感知到王琪那种发自内心的不开心的细微变化。 “你，你到底怎么了？”李小禾担心好友，轻轻问出声。 “很好啊！你看这边，又新起了个楼盘，过不了多久，估计就可以看房了。”王琪指着窗外，示意李小禾看。 此时，她们两人正坐在公共汽车上。 刚刚不久，王琪兴高采烈的拉着李小禾出门，说知道一个性价比不错的楼盘，要带她去看看。 李小禾的注意力被她指的地方吸引了过去，她们现在要去看房的地方，是有福区“后花园”之称的新区。 “唔，是不错。你看，这个位置虽然说是关外，但是你看，只要过完这个关口，就到了市内了。但是房价却差了六七倍了，关外现在的房价才一千出头呢。”李小禾看着窗外连绵的青山，感慨良多。 此刻她们的车子，已驶出了关内，来到了新区地界了。 现在这个年代，新区的大片土地都还荒芜着，城区没有发展起来，大街上连条好道都没有。 但是几十年后，在李小禾之前生活的那个世界，这里已经有突飞猛进的发展了，区容区貌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很多市区上班的人，都会选择在这买房置业。 两人按照路标指引着，到了王琪听说的那个楼盘处。 一踏进售楼处，李小禾就体验到了与后世截然不同的看房体验：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简单朴实的装修，这与未来某些楼盘的豪华精心布置，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再就是现场客户不多，稀稀拉拉的没有多少人，但看得出是真的想要买房的，而在那一个世界，李小禾是做地产策划工作的，每次楼盘开盘，都要雇上很多个“托儿”来看房，造成人山人海的火热景象； 最后便是售楼人员的区别了，未来世界的楼市大热，房子不愁卖，售楼人员的态度很多都十分的冷傲，而在这里，售楼员各个都热情又亲切。 总之，那时房地产市场刚刚发展兴起，售房氛围有着非常浓厚的那个时代的特色——朴实、真诚！ 在接待员的指引下，王琪和李小禾进入到了展示区观看户型图和效果图，两人指模型在那低声讨论着。 “你之前是不是自己去看过房？”王琪低声问李小禾。 “唔，怎么会这么问？”李小禾不解。 “就是，怎么感觉你挺老道的，不像是新手，各种专业术语讲得很溜。”王琪之前还担心李小禾没来过，会露怯呢，谁知道她看着比自己还有经验。 “呵呵。”李小禾干笑了几声，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的秘密，那样会吓到她的。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自由活动，前往样板间参观了起来。 三居室的房子，布置的很温馨，有种家的温暖感觉。 李小禾四处转悠着打量，观察着房间的户型及布局，心里暗暗记下一些装修亮点，盘算着之后自己该如何布置，想象着自己未来的家的样子。 “这房子空间还行，采光也不错，你觉得呢？”李小禾转头问王琪。 只见王琪久久地盯着墙上的一幅画，目不转睛地看着，连李小禾问她话都没听见。 李小禾凑过去一看，没什么特别的啊，不就是一张三口之家草坪玩耍的普通画作嘛！ “这有那么好看的嘛？这么入迷！”李小禾碰了碰王琪的手臂。 “挺好看的啊。”王琪回道。 “户型采光倒是挺不错的，就是这周边的环境啊，不是很行，配套设施呢，还是不够完善。唉不过价格摆在这了。”李小禾自言自语的嘀咕着。 “对比下来，这里已经算是同等地段，最便宜的一个楼盘了。”王琪前段时间几乎看遍了所有的楼盘，很有心得。 不过，那时候，整座城市也没多少个楼盘。 一时下不了决心，两人决定再去其他的项目踩盘看看，多对比下。 这一天的逛下来，发现，最好的往往就是最开始的！ “唉，逛了一圈，还是觉得第一个最合适的。”李小禾看中了第一个看的房子，不大的三房，带简单的装修，买点家具家电，就可以入住了。 “嗯，价格你觉得可以接受吗？”王琪问道。 “应该还差点儿，不过我来想办法。”李小禾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两人这个时候已经又回到了王琪的住处了，不过很奇怪，怎么还是没有见到许随呢？ “你家许随有这么忙吗？这个点了居然都还没回来！”李小禾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王琪没讲话。 李小禾撞了撞她胳膊，“你发什么呆，我在问你话呢。” 王琪愣愣的看着她，然后缓缓说道，“如果，如果说人犯了一次错误，然后说自己不是有意的，是否应该要再给一次机会给他？” 李小禾听着听着，就感觉不对劲了，说的难道是许随？ “你说的，犯错的人，是不是许随？”李小禾犹豫的问道。 王琪眼眶有点酸酸胀胀的，忍住眼泪没掉下来，轻轻点了点头。 “是犯男女关系的错？”李小禾追问。 王琪没有说话，默认。 李小禾凌乱了，惊愕、愤怒、恶心涌上心头，她很想喊让感情背叛者见鬼去，有多远滚多远！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出轨只有0次和无数次，让她千万不要一时心软，答应原谅对方 可是，她的理智战胜了情感的冲动。 万一她现在发泄般讲出这些话，到时候王琪和许随两人和好如初了，那自己就里外不是人了。 稳定了些情绪，李小禾盯着王琪，认真地说道：“这是你的感情问题，旁人没有资格说长道短甚至插手，所以你一定要自己想清楚，记得，想清楚！” 接着，她握住王琪的手，接着说道，“你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好的朋友，不管你作出任何的决定，我一定都会无条件支持你的。” 王琪终于给了点反应，“要是一开始出现这种事，我一定毫不犹豫的说分手。可是现在，都见过双方的家长了，现在婚事要黄了，我该怎么和家里说，多丢脸” 王琪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第122章 不通 时间过去几天了，李小禾还是没能从许随出轨这件事中释怀。 她怎么都想不到，许随看着外表斯文，又受过高等教育，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因为工作应酬，和夜总会的小姐扯上关系。 “这才是我最不能接受的，我每次想到，自己被一个小姐给绿了，我就气闷的要死，不知道要如何发泄。只能一直折腾，折磨我自己，也折磨他”。李小禾又想到了王琪讲出这些话时候的愤怒表情了。 王琪发现了这件事后，吵了很多次架后，许随暂时搬去了单位宿舍，说两人好好冷静下。 李小禾想，怪不得自己几次过去都没有遇见他。 她想着心事，几天都没联系了，不知道王琪现在是怎么打算的，会不会原谅许随了呢。 曾主管在宿舍内打包着最后一点零碎的行李，她前两天利用休息时间，已经搬到新住处了。 李小禾被她收拾的动作声音打断了思绪，看着她，“曾姐，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需要帮忙吗？” 曾主管笑了笑，“不用，就这点东西，还需要什么帮忙。” “好了！”她把收拾好的东西，放在了空地上，拍了拍手，“总算搞定了！” “你怎么连床铺用品也全打包走了，万一以后你加班，晚上也可以回来这么休息啊，省得回家太晚了。”李小禾惊讶道。 “没事，我现在住的地方，离我们厂很近的。” “欸，你之前说出去找房子，我还以为你是打算要跳槽呢。”之前曾主管要搬出去，李小禾还以为她是因为之前郭少让他们退股的事情，寒了心，想要换工作了。 “哈哈，以前的事不提了，现在顾总调整了新的激励政策，大家开玩笑说，说什么都不能走了，走了就亏了。”曾主管开着玩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着天。 “你这一走，我连个作伴的人都没有了。”李小禾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说道。 “开始是会有点不习惯，慢慢就好了。”曾主管安慰道。 ———————————— 这天的晚上，整个宿舍内，就剩李小禾一个人住了。 看着属于曾主管的那一半地方空了下来，她怎么觉得整个房间都空空荡荡的呢。 李小禾拿着自己的存折，用纸笔算着账。 她看中了之前那套总价差不多八万块的房子，她想全款买下，可以省去按揭的麻烦。 可是她目前所有的钱加起来，只有六万块。还差两万！ 之前王琪问她的时候，她说自己会想办法的。 此刻，她思来想去，想到的其实就是找李三根凑钱！ 李二根上班的那个厂效益不是很好，他手里没多少钱；而李三根，之前李小禾以他的名义投钱的，和马老板开的那家电视机店，生意很好，应该有赚了挺多的钱了。 还有一点，就是，她打算让李三根适当出点钱，这套房子的名字好写在他的名下。 这样李二根，应该就不会有很大的意见了——毕竟他没出钱，房子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想法是好的，可是等到她打电话回去和家里人商量的时候，首先不同意的反而就是李三根！ “啥？深城那地方，我去都没去过，在那买什么房？”李三根奇怪道，语气明显是不同意。 李小禾和他讲了一堆的“大城市的发展很快的，现在买了以后这里会涨的”、“眼光要放远点，当投资了”、“钱我出大头，你出小头，房子写你的名字就是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这样的好话。 可是李三根还是不愿意，“我现在手头是赚了些钱，但是我想攒着，到时候我要在我们家里建新房的。” 他眼见着李军家的新房建的气派，已经羡慕很久了。 先建好新房，过几年，别人看着自己家条件好了，再给介绍个好老婆。 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日子，想想就美的很！ 这是李三根的美好生活梦想，他很执拗的坚持。 “唉，行。”好说歹说，李小禾喉咙冒火还是说不动对方，只好无奈放弃。 真是恨铁不成啊，这么个改变命运的机会，都不懂得把握住！ 实在不行，就自己按揭算了，名字也写自己的，管以后的事情干嘛！ 李小禾赌气的想。 可是令李小禾没想到的是，这通电话的结束，不知李三根怎么说漏了嘴，被李二根知道了。 他当时心里没有很大的触动，只是当成一件闲事，讲给了林巧听。 林巧半年前，也托家里的关系，找了份乡镇小学老师的工作，分配到了他们这个乡镇。 目前，她和李二根已经确认了男女朋友的关系了。 平时休息的时候，两人就会在对方的宿舍内约会。 “你姐这么厉害啊！还准备买房了，她怎么存了这么多钱啊，好几万呢！”林巧听后，不无羡慕的说道。 林巧尽管自小没缺过钱花，父母都是公职人员，家境优越，但那是和当地一般水平对比。 参加了工作，她才感受到自己当老师那一两百的工资，真的是和别人的天壤差距。 几万块钱，自己得要不吃不喝攒多久，才能攒到啊！ 李二根也是想到了自己那少的可怜的工资，不禁叹了口气，“人和人真是没法比！” 林巧心思动了动，“你说，你姐那边是不是工作特好找？钱特好赚啊？我们有同事说她家亲戚也在深城，说那挣钱和捡钱似的，发财不要太容易。” “我哪知道，我又没去过！”李二根实话实说。 林巧想了想，商量的语气，“你说，我们要不要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去你姐那看看呀？” “看什么？”李二根不解。 “看有没有什么合适赚钱的工作机会啊！能看什么？你个木头脑袋。”林巧笑骂道，捶了李二根一下。 “唔，再说。”李二根心里想的是，就算外面有赚钱的机会又怎样，难道他们两个人还要放弃这个外人看来是“铁饭碗”的工作，跑去外面打工吗？ 第123章 分手 李小禾不知道家里人的想法和打算，这个时候，她已经着手开始买房了。 一整套的流程走完，她手里多了串沉甸甸的钥匙。 得到一样东西的时候，也意味着会失去很多，比如，她几乎所有的存款。 一夜回到解放前，她手头连买家具家店的钱都没有剩了，只能继续选择方便的宿舍窝着。 这几天忙工作和忙自己的事，她都没时间和家里人、王琪她们联系。 当门口保安说有人找她时，李小禾感到非常的诧异，厂里搬了新地方，没几个人知道，谁会找过来呢。 “你怎么直接就找过来了？电话也不打一个。”李小禾看到王琪站在工业园区的门口，连忙几步跑过去，关切的埋怨道。 王琪笑了笑，没讲话，神色不是很好。 李小禾这才注意到，王琪手里还提着个大包，不禁疑惑道：“你？” 王琪这才开口说道，“我从许随的房子搬出来了，一时间也没有其他地方去，就想到你，所以” 李小禾连忙提过她的东西，“不用讲了，咱们走！” 说罢，她自己提着东西转身就走，临到保安室那，进去里面交待了几句，说自己的姐姐过来找自己，请他们开几天的通行证。 这个园区和以前的电子厂不一样，里面有很多家不同的小厂，李小禾经常代表她们厂和后勤对接工作。 所以，保安室的人都认识她，也就愿意卖她这个面子。 搞定了之后，李小禾领着王琪，到了她现在的宿舍。 “正好曾姐搬出去了，你看，那边还剩一张床，你就睡那？可以吗？”李小禾用商量的语气，问王琪。 王琪点点头，“当然可以。” “嗯，那就好，我这边还有一床被褥，现在给你铺上，不要嫌弃哈。”李小禾讲完，立马从柜子里找出被褥，放床上，打算铺上。 “怎么会呢。”王琪抿抿嘴，过了会儿，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毕竟是你们厂的宿舍，我一个外人，住在这，会不会不好啊？会影响你吗？” 李小禾知道她的顾虑，“短期应该没很大的关系的，放心。我那房子刚刚到手，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也没收拾，全是灰，我们先暂时在这凑合着。” 李小禾的意思是，等之后房子收拾好了，到时候两人再一起搬出去。 王琪一时无言，坐在椅子上没有话说。 李小禾猜她应该是和许随分手了？但是看她一脸疲惫的样子，又担心自己问出来了，会勾起她的伤心事。 所以，她也沉默了下来。 隔了好一会儿，李小禾抬手看看时间，“唔，都要中午下班了。你饿不饿？我去吃饭，顺便给你打点饭回来？” “不用了，我不怎么想吃，好困，想睡一会儿。”王琪摇了摇头。 李小禾不赞成，“这怎么成，不吃饭身体都要熬不住，多少吃点，再睡，” 说完，出了门，把门给带上就离开了。 李小禾在园区的食堂内，简单的对付了两口，然后又匆忙打包了饭菜，赶着给王琪送过去。 隐隐的好像听到有谁在喊她名字，李小禾也懒得理，反而加快脚步离开了。 回到宿舍，李小禾推开门走进去，只见王琪已经在另外一张床上铺好了被褥。 而她自己，已经躺床上，睡着了 李小禾看她睡得很熟，不禁放低了脚步，把饭菜轻轻的放桌子上。 想了想，给她留了张字条，然后又轻手轻脚地推门走开了。 下午上班的时候，曾主管忙碌暂时告一段落，站起来活动下腰椎，看到了同一个办公室的李小禾。 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道，“你中午在食堂，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呢？喊你都不应” 李小禾恍然，原来真不是自己幻听，原来是曾主管喊自己呀。 “唔，是你喊我吗？不好意思，没听见呢。”李小禾道歉道。 “是啊，本来想喊你和我们一块坐的，你一下就跑没影了。” 我们？还有谁啊？ “还有顾总啊，他今天和我们一起吃食堂。”曾主管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李小禾突然想到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她收留王琪在宿舍，需不需要征得老板的同意呢？ 可因为自己的私事，又觉得不好意思讲出口； 但是不说的话，到时候要是被发现的话，会不会更不好呢。 曾主管看她一直不讲话，又问了句“怎么了？”。 李小禾看了下办公室，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小心地问道：“曾姐，我最近有个朋友过来投奔我，我准备留她在宿舍住下。你说，要不要和两位老板讲下啊？” “唔”曾主管也陷入了思考。 晚上，忙碌了一天了，这时候总算是有时间，李小禾和王琪可以好好聊聊了。 王琪还是有点不安，“你让我住这里，真的可以吗？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你到时候多难做啊！” 李小禾笑笑，想到下午曾主管和她讲的话，“一动不如一静，干脆就谁都别告诉了，万一被发现了，就说是刚来一天就行，省得惹不必要的麻烦。” 把这话转达给了王琪听后，王琪默然点了点头。 接着，她又抬头望着李小禾，“你没和她说，是我住这里？” “没有，我就是说我家的一个亲戚。”李小禾连忙否认，然后想了想，既然引出了话题，那就 “王琪，你从许随那搬出来，是想冷静段时间呢？还是，还是说，你们已经分手，以后不会有联系了？”李小禾干脆一鼓作气问了出来。 王琪沉思了会儿，肯定的说道，“分手了！彻底分了！” “那？那他，我是说许随，他同意了吗？还有，你家里那边，你打算怎么说呢？”他们俩本来都已经打算好了，今年过年的时候办婚礼呀。 “不同意也得同意！他答应了，双方家长那边，也是他去说，我不用管的。”王琪神情坚定，语气决绝的说道。 李小禾看着王琪，现在才发现她明艳的外表下，藏着颗强大自信的内心——她可以毫无留恋的和糟糕的过去做割舍，然后无所畏惧的面对未来，勇敢的活出自己。 第124章 找人 “好的，过往不恋，那你对今后，有没有打算？”李小禾问着好友。 既然要和过去说再见，那么就要做好准备，拥抱未来了！ 王琪想了想，“我已经把工作给辞了，准备好好想想，接下来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有意义的事情。” “唔？”李小禾没想到她连工作都给辞了，没有收入，在这个城市，怎么生存下去？ 爱情只是人生的一个插曲，生存下去才是永恒的旋律。 李小禾想了会儿，试探性的问道：“要不，你愿意来我们厂吗？去和顾正明讲下，毕竟你和我一样，以前也在他手下干过。和他讲下，他应该” 她们厂最近的生产线越来越忙，厂子里也在持续性的扩招各种人员，要是王琪去做生产文员的话，也不是不行。毕竟，她有过这块的工作经验。 王琪摇了摇头，“我想干点其他的。” “干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就是你和我，还有周小美，我们三个开服装店的事吗？”王琪回忆着往事，眼里闪着光。 李小禾点头，那时候她们三个合作赚钱的快乐时光，一幕幕在眼前飘过。 “你是想，嗯，自己开服装店吗？”李小禾试探的问道。 “目前是有这个打算，我对服装这个行业，有很大的兴趣。虽然说，现在我辞掉了工作，但是，我想继续在这个行业内发展。不过，不会像以前那样，只开个店，唔，可能还会夹杂自己设计，然后找工厂做服装打板好的话，再量产出来。”王琪缓缓地说着，语速有点慢，思路也有点混乱。 但是李小禾大概听懂了，王琪想要继续从事服装有关的工作，然后做成自己的事业。 李小禾觉得能把自己的兴趣，发展成自己的一种谋生工具，甚至是人生事业，是一件非常厉害的事情。 “不过，这也是我的一些初步想法，非常不成熟，想先试试看。”王琪有点忐忑，对未知的未来的不安。 “我觉得非常了不起，你能有这种事业心，非常难得。不像我，眼光只局限于给人打工，哈哈。”李小禾发自内心的称赞着好友，这是她的心里话。 “不过，”李小禾皱起了眉毛，“我目前手头有点紧，不然，我也想加入你。” “唔，我手头还有点积蓄，钱这块不用担心。”王琪连忙回复，她以为李小禾是担心自己没钱。 不过，她好像不是这个意思，王琪后知后觉，忙用玩笑话冲淡尴尬，“等你以后手头宽裕了，什么时候想加入都不迟，入股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李小禾也笑。 笑完后，又不解，刚才王琪说钱不用担心，那担心什么呢？ “主要是人手，想找个合得来放心的人，守着店。因为我可能会经常往外跑，去同行的服装店看市场，去参加行业内的参展活动什么的”王琪有点苦恼的说道，放心的人，哪里这么好找啊。 “你知道周小美最近在干嘛吗？她不是你同村老乡吗？你们有没有联系？”王琪问起了周小美，因为没有她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她近况。 “好久没联系了，你看我一直都忙着，都没去找过她呢。应该，应该还是在那开服装店？”李小禾也不确定。 事实上，自从上次的那次聚会差点被李军非礼出事后，李小禾就有意和她们那群人保持距离了。 说不清道不明的，李小禾对她们心里始终存在很深的芥蒂。 “没有哦。我去那看过了，那个店早就转走了。”王琪皱眉道。 李小禾没想到她居然还去找过周小美，不过这是别人的自由行动，自己没资格去阻扰。 但是，她也不能和王琪讲周小美的坏话。 所以，李小禾没再说话，沉默着。 “欸，你可以联系到她吗？我还是有点想”王琪犹豫的推了推李小禾的胳膊，想要做事业，要有帮手才行呀，而且做生不如做熟，她想起了周小美。 “你确定吗？她，她之前还找我借了几百块钱呢，一直没说要还”李小禾认真的问道，她真的不是很认可周小美的人品，想了想，为了王琪这个好友，自己还是做回背后非议他人的小人。 “欠钱不还，确实是有点太那个了”王琪也觉得这种行为不行，想了想，像是解释一般，“是不是真的是没钱啊？不然好好的，干嘛不还你钱，想不通。” 看她还对周小美抱有幻想，李小禾心里叹了口气，“我试着联系下她，到时候有机会，你们俩自己聊聊。反正，事关你自己的事业，你自己做好判断。” 李小禾的神情，很认真，也很郑重！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王琪也只好答应，看看再说。 ———————— 这个城市，说大很大；说小也很小。 想要找一个联系不上的老乡，可以通过老乡托老乡的办法来寻找。 李小禾不知道周小美去哪里了，但是她知道李兰还在那家厂里上班。 于是，她先找到了李兰。 当李兰在厂门口见到李小禾的时候，神色几变，由开始的兴奋、高兴到有点心虚、不好意思，她嗫嚅着说道：“小禾，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想见我了呢。” 其实关于那天晚上，她哥李军脑袋受伤的事情，她也猜出了一些缘故——李军就是说要给李小禾送伞出门的，回来后全身都是泥土，脑袋还受伤了，看着不像是自己磕的，根本就是被人砸的。 她哥，肯定是对小禾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李小禾看着李兰躲闪的神情，心里感念李兰真的是个实在人，心里对她也就没那么排斥了。 她关心的问了几句李兰最近的工作情况，会不会很累之类的话。 李兰听着，肉眼可见的，变得开心了，她还以为李小禾会和因为她哥的胡闹，和自己绝交呢。 客套完后，李小禾步入正题，问起了周小美的情况，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 “嗯，知道啊！前几天，我们还见面来着。”李兰有问必答，把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都讲了。 第125章 来意 李小禾没费什么力气，就从李兰那拿到了周小美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你是说，周小美和她老公，就是在这附近一带工作活动吗？”王琪接过李小禾递过来的纸张，好奇的问道，这还真是巧啊。 “是啊，但李兰也说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在做什么，没有很深的去追问。”李小禾淡淡的回应道。 王琪拿到地址，当即表示尽快找时间去找下周小美。 李小禾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再提醒下好友： “虽然说，周小美和我是同村，但其实我们两人的关系并没有特别的亲密。唔，你要是真的要找她合作的话，一定要自己考虑清楚，想好了再做决定！嗯？” “知道！”王琪痛快的答应了下来，接着又对着李小禾说道，“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这段时间，自己的本职工作都耽误了，剩下的，我自己来。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说哪里的话呢。再说了，之前我有困难的时候，你不也帮过我嘛！”李小禾不喜欢王琪和她这么客气。 不过李小禾确实是忙，主要是因为又快到年底了，是各个工厂的赶货高峰期。 所以，王琪的事情，她也是有心无力，不能亲力亲为去帮她。 比如，和王琪一起，去找周小美。 —————————— 当王琪按照地址找到周小美住处的楼下时，周小美正坐在楼下的便利店，和别人聊天说笑打发时间。 “哎！王琪！你怎么过来这里了？”周小美眼尖，先瞧见了四处张望的王琪，惊喜的喊出声。 王琪看到她，也笑了，“你在这呀，我还在找，你家住哪栋呢。” 周小美租住的是一片简陋的农民房组合成的城中村内，里面房子错综分布，很是混乱，第一次来确实容易发懵。 “喏，就是这栋啊，我下楼透透气，正好就瞧见你了。”周小美指了指自己身后那栋楼，接着问，“不过，你过来这儿，是找谁有什么事吗？” “嗯，是有点事，找你！”王琪肯定的回答道。 周小美诧异，“找我？” “是啊，找你。不过，你不请我去你家坐坐吗？”王琪开着玩笑，这里实在不是什么适合谈话的地方。 周小美反应过来，忙说道：“是，是，走，去我家。” 接着，她便在前面领路，带着王琪上了楼。 周小美和她老公租住的地方是三楼，光线不是很好，走进屋子里，昏暗阴凉。 “这地方背阴，太阳照不进来，所以光线有点暗，但是比较便宜。”周小美说着，便顺手把灯给打开了。 王琪打量了下，唔，一房一厅的小套间，东西不是很多，显得空间比较整洁。 “你坐。”周小美招呼着王琪坐下，然后给她倒了杯水。 王琪端着水杯坐下，随意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你老公呢？” “他上班去了！”周小美不在意的回道。 “你老公现在上什么班啊？” “他能上什么班，要文化没文化，要技术没技术，就是在附近的工地打打零工呗。” “那你现在有上班吗？”王琪好奇地问道，她之前担心周小美工作日要上班，特意挑了今天休息日的时间过来找她。 “现在没有上班了，今年就这样了，休息到过完年，等明年再找工作。我之前进厂了一段时间，太不自由了，做事的时候，连句话都不能和旁边的人讲。你知道，我最喜欢和人讲话了，闷死我了！” 说到这个话题，周小美就来气，进厂就是规矩多，这不行，那不行的！ 王琪听着觉得好笑，对别的女工来讲，做事的时候不讲话，遵守厂里的各种繁琐细致的规章制度，确实可以做到； 但是，对周小美这种沟通欲、表达欲旺盛的人，让她别讲话，确实是要憋坏她的。 不过，这也确实是她今天过来找周小美的原因——她需要一个性格外向、能说会道的人，帮忙看店做生意。 周小美自顾自絮絮叨叨抱怨了一通后，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似的，看着王琪问道：“你刚才在楼下说，你是过来找我？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琪笑了笑，当然有事，然后把自己的来意讲给了她听。 “你是说，咱们继续开服装店吗？”周小美犹豫的问道，接着，又迟疑，“可是，你知道的，我手头没钱，之前有点钱的，但是唔，买码几乎都亏没了。” “不需要你出钱，就当帮我忙，帮着看下店，这样可以吗？”王琪本来也没想周小美能拿出钱来。 见周小美还在犹豫，王琪继续补充着，“我会给你算工资的，不会比别的店低的，这个你放心。而且，如果说生意好，卖得好的话，也是会酌情给你提成奖金那些的” “我倒是没什么不愿意的，就是不知道我老公他同不同意，我得，我得要和他商量一下才行。”周小美心里肯定是一百个愿意的，但是就是不知道她老公肯不肯让她去了。 周小美的老公阿文，因为之前老婆跑过一次的缘故，对她看得很紧。 他不愿意让周小美去干那种抛头露面的工作，担心她变得不安分，又会跑了。 在他看来，做个整天忙得和陀螺转一样的女工，没有多余的闲心想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是最稳当了。 王琪猜到一点原因了，她没刨根问底，只是点点头，“应该的，你和你老公好好商量下。有了消息后，唔，你联系这个号码” 王琪一边说着，一边找纸笔，把李小禾的座机号码留给了周小美。 “到时候打这个电话，就说找李小禾。”王琪交待道。 “啊？你和小禾，你俩现在住一块吗？”周小美奇怪问道，她怎么记得，王琪应该是和自己的男友住一起，还准备要结婚了啊。 王琪点点头，没有言语。 她觉得没有必要，和周小美讲自己和许随感情破裂了，然后投奔李小禾这些自己最近经历的事情。 起码，现在没有这个必要。 第126章 说服 “你是说，周小美没有当场答应你，你还要等她通知吗？” 晚上，李小禾终于下班回宿舍了，迫不及待问起了王琪，今天找周小美的情况如何。 王琪把事情原委，大致讲了一遍。 李小禾不解，找份工作而已，又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怎么还担心老公不同意呢。 看来这结了婚的女人，在就业选择和人生道路问题上，就是会莫名多出许多的阻碍与不允许。 自己不再是个完整的个体，有一部分，主动或被动的，成为那个有法定关系男人的附属。 王琪也感叹，接着说道：“周小美她说，最多两三天，就会回我消息的。” “唔，那你这两天好好休息下，别往外跑了。”李小禾劝王琪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两天。 “那怎么行呢，明天还得去看店面，之前看的那几家，都不是特别满意。我想着，多看看，尽快找到满意的定下来。”王琪哪敢休息，一大堆事还没了结呢。 “可是，你不是说周小美还要过两天才回你消息吗？” “她回不回，都一样的，难道我还一直和她耗着呀。”王琪思路清晰，看样子已经是做好了两手准备了。 她接着解释道：“到时候就算周小美没答应过来，我这边更得赶紧找到店面，才好张贴公告，好招人呀。” 李小禾赞同，自己做生意，就得每件事都想的面面俱到才行。 想到王琪这么辛苦，李小禾略带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本来我应该和你一起去的。可是，我们最近太忙了，而且前两天，还新来了个财务人员，事情更是多了很多。” “你才是喜欢客气，老和我讲这种生分的话。”王琪佯装生气，然后又有点好奇，“你们厂新来的财务，怎么，为难你们了吗？” 说到这个，李小禾就要叹气。 原先还在民房办公的时候，厂里的财务有关的事情，都是郭志发负责的。 账本缴税什么的事情，几乎都是他全权管理，大家只管干活，反正自己每个月工资按时到账就行。 这不，现在厂里的规模扩大了，管理也得更加规范化才行。 郭志发很少过来厂里面，他喜欢在外面跑生意，不喜欢坐班。 但是，财务对于一个公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尤其是一个处于上升发展阶段的厂，这个岗位更是不能缺人。 郭志发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不知道从哪里，招了个年轻女财务进来，全面接手厂里面的财务业务。 女的？王琪好奇八卦起来，“不会是你们郭老板的女朋友？” 李小禾笑了笑，“不清楚，郭少只说，是他从别处挖过来的，很有经验的专业人才。” 王琪暧昧的眨眨眼，“那专业吗？” 李小禾头痛的按着脑袋，“应该，这女同事干活雷厉风行的，工作效率也很高。这几天一直让我们提供过往的一些资料，说建账要用，大家本来手头就有很多事，这下更是忙得是不可开交，头都要晕了。” “啊，你是不是也很累啊？那你早点洗漱休息，别累坏身体了。”王琪关心的说道。 “唔，马上。”李小禾应了声，然后拍着头，有点懊恼的说道：“我刚才有件事，一直想和你说来着，现在一下又忘记了。哎，我这记性” “没想到，就先别管了，想起来再说。”王琪推着她去洗漱。 李小禾刷着牙，突然想起来了，忙漱完口出来：“对了，今天大刘找我了！你还记得，我那个老乡。” 王琪忙着铺床，头也没回，“他？他找你干嘛？” “额，其实他也是受人所托。就是，就是许随，托他来问我，想知道，嗯，你最近怎么样了？”李小禾支支吾吾的回答。 王琪动作停顿了会儿后，继续铺床，“那你转告他，就说我挺好的，别再打听我的消息了。” 李小禾默然，不过又觉得很奇怪，“许随怎么会托大刘来找我，他自己过来，不是更方便吗？” 李小禾想不通的是，许随和大刘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铁了？ 两人是怎么走到一块去的？一个是高学历公务人员，一个是没文化的生意人大老粗。 许随竟然，连自己的感情问题，都愿意请大刘来帮忙。 王琪冷笑，“两人狼狈为奸，当然关系很铁了。” 说完，转过头，认真的看着李小禾，“之前许随说去应酬，就是那个大刘牵线搭桥带他出去玩的。后来我们俩吵架，他还找了那个大刘过来给我解释，想当说客呢。我现在想想他们两个，勾搭着做那种事，我就恶心！” 李小禾张大了嘴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周小美这边，正在不遗余力的给她老公吹着枕边风，想让他答应自己去给服装店打工。 “说了那么多，你到底答不答应啊？”周小美好话讲了一箩筐，也不耐烦了，催着阿文赶紧表态。 “去什么去！再过一两个月，就要过年了，折腾个什么！”阿文很不爽，他觉得周小美一定是又忍受不住寂寞，想要出去浪了。 “哼，你也知道快过年了，趁还有点时间，多赚点钱过年花，不好吗？”周小美不服气回道。 “赚钱？我看你是又想趁着卖衣服的机会，勾搭别的男人。”阿文皱眉不高兴的喊道。 “勾搭什么男人？人家那是女装店，买衣服的都是女的。”周小美无语，“而且，是给我朋友打工，她也是个女的！这你也不放心？” 阿文皱着的眉毛松了松，神情显得没有那么暴戾了。 周小美抓住机会，赶紧腻过去和他撒娇。 好话说尽，周小美总算是得到了她老公的首肯，答应她先做着再说。 事实上，阿文的原话是：“你觉得无聊就先做着，但是等怀上小孩后，就马上辞了那工作，回老家待产去！” 周小美没办法，只能答应了他的条件，反正他说了怀孕再辞掉工作。 至于怀孕，她勾了勾嘴角，想到了被放在抽屉暗格中的避孕药，哪能那么容易怀啊！ 第127章 退货 功夫不负有心人，奔波了这么多天，当周小美打来电话，说可以过来上班时。 王琪，她也终于，把店面给找好定下了。 而且运气非常好，算是捡漏！ 这个店之前也是卖童装衣服的，据说老板是家里有事，需要急转出去回家。 王琪仿佛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总算轻快了不少，“总算是搞定了！不枉费我这些天，天天在那转悠打听了。” 其实李小禾想不通，王琪为什么要这么着急，按理说，她都刚失恋，该好好调整下心情才对。 “不久之后，就要过年了，好多人要返乡回去，到时候服装生意肯定会非常火爆，我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赚钱才是！”王琪耐心的解释着。 其实，她还有原因没有讲出来——忙碌，是忘记情伤的最好办法。 她必须赶紧让自己忙起来，才能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糟心的事。 想到之前，她还在纠结要不要分手的那段时间里，她每天都陷在在自我怀疑、痛苦、犹豫的情绪内耗中，过得一点都不开心！ “那你还要去进货，能来得及吗？”李小禾想到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 想做生意，得先有货才行呀。 “进货不是什么大事，没问题的。我在之前的公司上班时候，认识一些厂家和供货商，前几天联系过他们，说我要开店，直接找他们拿货就行了。”王琪自信的说道。 “嗯，那你自己把握。还有，就是这里，你先住着，别想着另外找地了。你一个人去外面租房子住，花钱不说，还不怎么安全，我不是很放心。”李小禾担心王琪会不好意思继续住这间宿舍， 她最近也非常的忙，王琪的很多事，她都帮不上忙，只能是从一些小事上尽点心意。 王琪怎么能不明白她的心意，感动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我们俩都好好干，争取年底再多赚点钱财。到时候，我外面的房子有钱装置下，我们就能搬进去住了。”李小禾鼓励着王琪，也在给自己打气。 李小禾她们现在心甘情愿的，整天为了厂子忙得脚不沾地，唯一的原因，那就是对年底的激励奖金很是期待。 王琪执行力强，说干就干，加上之前有过开店经验，所以现如今的这个店，不怎么费力的，就开了起来。 但是，开店，可不是没有风险，坐等收钱的。 比如，李军和李海文在老家开的那家卖家电的店，最近几天，就开始遇到麻烦了。 “老板人呢？出来！”坐在柜台后面的李海文，听到有人语气不善的喊着找老板，连忙从里面走了出来。 “找我什么事？”李海文大咧咧的回话，看到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手里还提着台电视机，一时脸色有点变了。 “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李海文怂了，猜可能是店里卖的电视出现质量问题了。 同时，他不断地朝着店门口张望：这李军，说是去饿了去吃面，怎么吃到现在也不回来？ “你说什么事？你们这是卖的什么破烂电视机，才放了不到两个月，就不出声了，光有画面，你叫我们怎么看？”来人恶狠狠的说道。 声音很大，惊到了本来在店里随意逛的客人，看热闹的人瞧着要吵架了，赶紧不嫌事大的凑了上去。 那个男人看有人围观，更来劲了，对着李海文开始骂骂咧咧了。 李海文见大家对他指指点点的，面子上挂不住，便对着那个男人也叫喊着：“有事你就好好说事，你在这骂谁呢？” “你卖假货还有理了？来，让大家评评理” “谁卖假货了？电视机出问题了，一定是我们的产品问题吗？搬去你家了，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操作失误了呢。”李海文强词夺理道。 正吵得不可开交之际，李军终于回来了。 李海文一见他，就拼命使眼色，暗示他有人闹事来了。 李军忙把众人赶散了，然后把店门一关，对着那男人好言相劝道：“兄弟，我们开门做生意的，有话好好说。” “哼，没什么好说的，赔钱！我之前在你这多少钱买的，你退多少钱给我就行。” 李军和李海文两人对视一眼，“这，卖出去的东西，不好退” 男人一听就急了，大声叫嚷着：“不退是？好，那就让乡亲们都听听，你们卖假货，还有理了？”说着，还着急的想去打开店门，想让更多的人听到。 李军他们连忙扯住他，今天是赶集日，加上快过年了，外面街上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 让他出去乱喊，自己生意还做不做了？！ 李军眼睛一转，安抚男人：“兄弟，你要退呢，我们也不是不愿意给你退。只是，这电视，你说你都用了这么久了，原价赔给你，确实有点困难。我们做生意，实在是不容易。” 男人没讲话，似乎也觉得自己提的要求，有点过分了。 不得不说，那个年代的人，还是比较淳朴善良的，加上维权意识薄弱到几乎没有。 李军见他没说话，接着劝道：“这样，有两个选择。要不呢，我们按原价赔你80；要不你这电视机放这，我们发回厂家，检查看下是有什么问题，你再在我们店挑一个同型号的新电视机回去。” 男人声音不怎么痛快的嘟囔，“换个新的有什么用，到时候又出问题了。我邻居在对面店买的，现在电视机看的还是好好的。嗐，早知道不贪这点便宜了。” 两人等着男人牢骚发得差不多了，不想再继续耗下去了，催他，“你看，你想怎么解决？” 李海文嘻嘻笑着，“要不，你还是换一台电视得了！快过年了，到时候家里来亲戚了，看看电视，多有面儿呀！” 男人瞪了他一眼，这倒是提醒他了，到时候过年亲戚们都来了，要是电视看着看着出问题了，别人更会笑话他买到假冒伪劣产品了！ 男人心里下定了主意，对着他们说道：“我同意退货，但是八成太少了，起码要赔我九成才行，我买了才两个月！” 第128章 背锅 按照男人的要求，给他退完钱离开后，李军的脸彻底的黑了下来。 “你这从哪里进的破烂货，三个月都撑不住，现在就有人找我们来退货了！以后说不定会更多的”李军对着李海文一顿输出。 “我哪知道啊？我那个老大说，电视起码用上个一年半载是没问题的。”李海文也委屈的嘟囔着。 李军被气得不轻，不敢想象，到时候如果那些电视机都有问题，一下全都找上门来，那可怎么办才好呢。 李海文不敢讲话，磨蹭了会儿，问李军：“要打开门吗？” 店里的门还虚掩着呢，今天赶集日，还要不要做生意啊？李海文心里没底。 李军瞪着他，刚想说“做个屁生意！”，就见门被推开了。 “哟，里面有人啊，我说，怎么关着门啊，不做生意了？”来的人是李大勇，他大剌剌的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李军脸色和缓了下来，李大勇是他的本家堂弟，两人关系从小到大都很好。 不过，李大勇不是在广东打工吗？怎么这个时候就回来了，要说回家过年，还是有点早！ “我来给你做生意啊！听你妈说，你开了家家电店，正好，我要给家里买一台电视机，这不，就过来照顾你的生意了。” 李军知道，老妈罗又莲自从自己开店以后，就在村里村外，见人就给自己招揽生意。 见生意上门了，李海文满脸堆起了笑，“那你看着，看喜欢哪款？” 李军狠狠瞪了他一眼，李海文顿时缩着头不敢再讲话了。 李大勇奇怪，这是怎么了？有生意还不做吗？ 李军给他递了根烟，转移话题道，“你这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今年回来这么早啊？买电视机，看来你小子今年赚到钱了啊？” 李大勇嘿嘿一笑，“今年确实是还可以。” 见李军自顾自抽着烟，没有想卖电视机的迹象，不免疑惑道：“你这生意怎么做的啊？我刚才都说要买电视机了，你怎么就没反应呢？” 李军气闷的吐出一口烟雾，“别买了，这批货有点问题，上别家去看看。” 也许是良心未泯，也许是怕以后不好交代，李军坑谁都不想坑自己的本家亲戚。 “”李大勇无语了，见店里只有李海文在，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你这怎么回事啊？货有问题，你还进过来卖，还是在老家的街上卖，你不怕到时候别人找到你家去啊？” 李军怎么不后悔，一个镇能有多大啊，到时候别人要找到自己家，多打听几次就能找到了。 想到这，他又狠狠的瞪住了李海文这个罪魁祸首。 李大勇见李军这神情动作，就知道他哥是被李海文给坑了的。 只见他走到李海文身前，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说道：“原来是你这小子！” 李海文觉得自己很无辜，慌忙解释，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回事，想把自己撇干净。 “干什么这是？放下他。”李军喝止住了李大勇，然后对着李海文说道，“今天不做生意了，你先走。” 李军支开李海文，是因为有话要问李大勇。 “你打工在做什么啊？怎么不声不响的，就发财了？”见没外人了，李军很直接的问李大勇。 李大勇神秘的笑笑，“嘿嘿，在深城认了个大哥，跟着他做点事，比打工强多了！” 他话虽然讲得不是很直白，但是李军还是听懂了，应该就是在外面给人当马仔，干些打手的活。 李大勇打量了下店内，有点看不上，不屑的说道：“不过哥，你是怎么想的？怎么开了个这店啊？我说，你要是过来和我一块干，无论如何都会比窝老家强啊！” 李军听完，没再说话。 晚上，餐桌。 “来，儿子，吃这个！这肉是我今天买的新鲜现杀的，多吃点。”罗又莲心疼的夹菜给李军吃。 李军没什么胃口，吃饭的兴致不高，没去夹菜。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往常要吃两大碗饭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李军想着心事。 “那就好好吃饭，别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李军爸爸把碗放在了桌子上，等着李军坦白，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法子，李军把今天有人来退货的事情讲了出来。 罗又莲吃惊，“你们的货有问题，你们还敢卖？胆子那么大！到时候别人把你们抓住，暴打一顿，你都没处说理去” 李军爸爸也阴沉着个脸：“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这批货，李海文说自己也没底，说发货应该是好的差的混合发过来的，他也分不清楚。”李军郁闷的说道，心里忍不住又骂了李海文几句。 而罗又莲听完，立马就开骂了。 当然，她骂的是李海文，骂他坑了自己儿子！ “好了，别吵了。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李军爸爸威严出声，目前要紧的是，该如何解决问题麻烦。 李军想了很久，闷声开口，“干脆关了得了，省得到时候别人过来找麻烦。” 虽然自己说了关店，但李军心里还是有点舍不得，毕竟这个店每天都在盈利。 “那你目前为止，亏了没有？”罗又莲最关心的是钱。 “没亏，还赚了些。”李军实话实说。 “嗐，那就关了得了！别干这个了，到时候一堆的麻烦。”罗又莲听到没亏钱，赞成关店。 “这个店不能关！”李军爸爸缓缓说道。 其他两人都疑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这个店不能关！”李军爸爸重复了一遍，接着继续说道，“你一关这个店，别人看着不对劲，到时候还是会找到你，麻烦还是没解决。” “那怎么办呢？”李军不懂，愣愣的看着他爸。 “你把店转给李海文开，还得压着他，不准他一下子就关店。然后，你自己就退出来了，过段时间后，大家习惯了换老板后，真的有什么问题，也找不到你身上来。” 罗又莲和李军听完，也明白了他说的不能关店的意图了——那就是拿李海文出来，背锅！ 第129章 有事 李海文不知怎的，今天晚上一直在打喷嚏。 他当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人背后算计着呢。 讨论完李海文当背锅侠的事情后，李军的心情便也不那么沉重了，吃饭也香甜了起来。 罗又莲看着开心，话也多了起来，“大勇今天有没有去找你？他说要买电视机，我就正好说你有开店在卖。” “唔，找了，不过我没卖给他，让他上别处买去！”李军扒拉着饭菜，含糊回道。 罗又莲不高兴了，“你让他上哪去买？去李三根他们那个店那里去买吗？” 她真是想不通，李三根这个看着笨笨蠢蠢的样子，居然不声不响的和人开起了家电店。 而且，看着生意非常不错，听说赚了不少的钱。 罗又莲的脸因为妒忌，都显得有点扭曲了，“他那个不灵活的样子，别人怎么可能会拉他入伙，说来说去，还不是靠他那姐，谁知道她耍了些什么手段” 听着他妈嘴里没有一句好话，李军也不言语，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不过，大勇在广东是做什么呢？我看他派头好足，不像之前的那副穷酸样子”罗又莲数落完李三根一家之后，想到了李大勇。 “具体不清楚做什么，打工。”李军含糊回答着，不打算告诉他们李大勇在外面干的勾当。 “他是不是也走运了，难道也找到了份什么好工作？”罗又莲嘀咕着，怎么老是听到别人出去打工，发了财回来的消息。 “那也是人家的本事，现在这个时代，有钱才好使，有钱别人才会高看你一眼。”李军的爸爸抽着烟，意味深长看了一眼他儿子，说道。 李军他爸爸他大概也猜到了李大勇在外面做了些什么，但是就像他说的，赚到钱就是本事。只要你成功了，谁会管你的第一桶金是怎么来的！ 李军听完他爸妈的话，陷入了深思，或许，李大勇给他的提议，可以考虑考虑？ 市场经济的日益繁荣，不但影响人的吃穿住行，还会深刻影响着人“朝钱看”的思想。 从城市到乡村，没有例外。 李军说干就干，第二天就喊到李海文，和他商量自己退出的事情。 “怎么好好的，你就说不干啊？这马上要过年了，肯定会来波生意的。”李海文不解道。 “我打算和大勇去干点别的，他昨天和我说了下他那个生意。所以，这个店，你自己一个人开。”李军随口编着瞎话。 “什么生意啊？”李海文很感兴趣，要是赚钱的话，他也想加入。 “什么生意和你无关，你不用管了。”李军皱着眉看着他，接着，继续说道，“这店里的所有货，等会儿算下还剩多少，进价的一半，你补给我，我就正式退出了！” “这”李海文有点无措，“这也太突然了！做生意没这样的，你说不干就不干，怎么也要商量着来，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接手呢。” 李军气笑了，霸道的说道；“你还想商量？我这是通知你！我不干了，你继续接手给我干下去！” 李海文不愿意，干脆不说话。 “你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也得干！不答应，你就给我试试？”李军威胁道。 —————————— 到了年底了，乡镇上的街市一天比一天的热闹起来。 马老板家的杂货铺和家电店，也是忙得不行，光靠他和他老婆，还有李三根，根本就忙不过来。 为此，他还特意从老家村子里，挑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女孩子，来给他店里帮忙。 不过忙里偷闲，他注意到，对面李军他们家的家电店，已经关了有两三天了，心里疑惑不已。 晚上，又是忙碌到黑灯瞎火的才能吃上晚饭。 “三根，你们村最近出什么事吗？”饭桌上，马老板随口问着李三根。 李三根累了一天，早就饿的饥肠辘辘了，此时大口吃着饭菜，“没什么事，我也不清楚，我每天早出晚归的，真出什么事，也不知道。” “哦。”马老板恍然，李三根说得倒是实话，“那你今晚回去，问问你家里人，李军还有李海文他们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操心他们出没出事干嘛？”马老板的老婆出声了，自己生意都忙不过来，还操心对门情况，真是搞不懂。 马老板瞅了老婆一眼，“你没发现，他们店有两三天都没开门了吗？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去哪里吃酒席了，年底本来酒席就多。”他老婆不以为意道。 不对劲，马老板直觉有问题。 李三根吃得很快，这会儿吃饱了，放下饭碗，“我吃好了，先回去了。”接着，对着马老板说道，“你放心，回家我会马上去打听的，明天早上告诉你。” 马老板点点头，照例叮嘱道，“路上小心些。” 李三根每天晚上吃完了饭，都要骑着自行车回家去睡觉，第二天再赶过来上班。 “你回来了？”王桂姑按照往常每个夜晚一样，要等儿子回来才放心。 “嗯。”李三根应了一声，把自行车推了进去，看到门后边也停了辆，问道，“我哥回来了吗？” “是啊，他今天休息，回家来看看。”王桂姑开心的回答，“锅里还热了排骨汤，特意给你留出来的，我给你盛一碗” 今天大儿子回家休息，王桂姑难得的上街买了肉和菜，改善下伙食。 在李三根喝汤的时候，李二根也从房间内走了出来，随口问道：“最近你们生意很忙啊。这么晚才回来。” “唔。”李三根答了一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差点忘了，对了，妈，咱们村最近没出什么事？李军和李海文他们家，有什么事吗？” 王桂姑想了想，肯定的回答：“没有啊，我天天待家里，要是有事的话，早就听说了。” “哦。”李三根继续喝着汤，没事就算了。 “你问这个干嘛？”王桂姑好奇道。 “马老板说让我问的。”李三根毫不在意的回复。 王桂姑爱操心的命，听完继续追问，“他让你问这个干嘛？你们店出什么问题了吗？和你有关系吗？” 李三根习惯了他妈的絮叨，不愿意搭理，埋头喝汤。 第130章 报销 李二根瞧着弟弟疲惫的样子，难得的关心起了他，“你们店生意这么忙吗？” “是啊，从早到晚，没个停的时候”李三根实话实说，一整天走来走去的，连坐一会儿都是奢望。 “那，那你们应该也赚挺多了？”李二根随意的问道。 李三根没什么心眼，有什么说什么，“之前的本钱都赚回来了，马老板说他已经给姐了。剩下的就全算我自己赚的，马老板说现在太忙，没时间理账，但是过年前，会把钱给我结清的，让我放心。” “哦。”李二根应了声，心里羡慕不已——这笔钱应该不少，还是做生意赚钱啊。 “你工作怎么样？都没听你和家里讲过。”正好趁着现在聊的话题，王桂姑对着大儿子问道，想打听他的工作收入情况。 “一般。”李二根简短的回了句，又觉得回答的太敷衍了，便继续补充道，“厂里的效益越来越不行了，反正现在忙是不怎么忙，但是都是拿点死工资而已，饿不死罢了。” ————————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李三根来得及回复马老板交待的事情。 对面的店门，便早早的开了。不过，走进走出的，只有李海文一人。 马老板时不时的打量着对面，惹得他老婆都无语了，“我说你，老看着对门干嘛？眼睛一直滴溜着往那里转。” “肯定是有事。”马老板自言自语说道，直觉感觉对门不怎么对劲。 李军他们的店，确实是散伙了。 李海文在李军的威逼利诱下，同意了他自己一个人接手下这个店。 可是李海文怎么就不会像李军那样，担心到时候卖出去的电视机出现问题，乡里乡亲的找到他家去呢？ 原来，他自己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一个是，他随时准备好了跑路，到时候事情闹大了，自己大不了把店一关，跑出去打工算了，连房租都不用管了； 再一个就是，他父母和李军父母常年在家不同，他爸妈一过完年就门上挂锁，去外面打工一整年，才能回来。 所以，走一步看一步，船到桥头自然直。 李海文一个人忙里忙外的，顺带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把李军骂上了几百遍了。 马老板就这样，忙里偷闲地观察了好几日，终于是有很大地把握，推测对门是真的出问题了。 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高兴的不行，罕见的还让老婆给他倒点酒喝。 “今天什么日子，还喝酒？”他老婆奇怪，但还是起身给他倒了酒了，“喏，拿着。” “你懂什么？”马老板呡了口酒，放下酒杯，“我告诉你们，对门肯定出事了，估计快倒闭了。哈哈哈” 他老婆偷偷白了他一眼，这人都魔怔了，从对门开业，就天天诅咒盼着别人倒闭，她都懒得理他。 李三根也以为马老板在说什么闲话，搭不上话。 见没人理他，马老板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你们没发现吗？李军都很久都不来店里了，估计是他们之间出现问题了。这开店啊，合伙人千万不能吵架，一吵就容易散伙，一散伙呢，店也就开不下去了” 马老板继续畅想着，“等到时候镇上的整条街，就剩下我们这一家家电店了，那才叫一家独大呢。除了现有的录音机这种小家电，还要在进些冰箱、洗衣机这些城里时兴的家电进来，反正这里就我们一家店卖到时候这的店面还要再扩充才够用啊。” 说了这么久，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声音，没人搭理他，马老板有点泄气：对着俩死脑筋木头人，真是白唱了这么久的独角戏了。 接着，他又想到，要是李小禾在就好了，她不但能接的上自己的话，说不定还能给自己出出主意呢。 而此时，被他想起来的李小禾，正感觉自己在被“处处针对”。 问题就出在这个新来的女财务姜萍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李小禾感觉最近开始，她好像一直在找自己的茬。 “李小禾。”一道稍显冷淡的声音，听着不怎么友善。 李小禾抬起头，望向办公室门边，只见姜萍就朝着她走了过来。 “姜主管，找我有什么事吗？”李小禾客气的询问道。 “嗯，有事。你这几份报销单有问题，报不了了。”说完，她把之前李小禾交给她的报销单一丢，转身就走人了。 “欸！”李小禾想叫住她，有什么问题不能说清楚吗？自己改就行了啊。 可是姜萍头都不回，丢下一句，“不符合报销规定。”就走了。 李小禾怒气上头，刚想追上去好好讨个说法，就听见曾主管咳嗽了一声，她敏感的察觉到暗示，停下了脚步。 等到没人的时候，李小禾找曾主管，“曾姐，你刚才是想说什么？” 曾主管确定周围没人，才压低着声音对她说，“别和她起冲突，她们财务是新出了个报销规定，严格规定了很多种的不能报销的情况。” 李小禾谜之困惑，什么新规定，自己怎么没听说过这回事。 曾主管苦笑的摇摇头，“昨天和我讲的，我有份报销也被退回来了。” 李小禾指指姜萍的办公室方向，“也是她吗？” 曾主管默认，然后自嘲的笑笑，“不过昨天她态度还算好，还把她们的新规拿给我看了，让我下次注意下。” 李小禾不高兴了，嘀咕着，“之前都能报，怎么现在就不行了！事可真多啊” 曾主管示意她别再说了，看着好像很忌惮的样子。 李小禾不解，“曾姐，你这是怎么了？畏首畏尾的的。” 曾主管凑近了点，低声说道，“她是郭少的亲戚，估计是他特意找来的。还有，最近我们厂里不是新招了好些人嘛，以后我们俩讲话，都要注意些，小心隔墙有耳。” 李小禾郁闷死了，自己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厂了——老板把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部塞进来，然后眼睛全盯着她们这些外人干活，钱还不能多拿，人际关系可复杂了。 第131章 采购 晚上。 忙了一天的王琪从外面回来，立马就感觉到了李小禾的脸色不对劲了，“怎么了这是？谁惹你了吗？” 李小禾郁闷的说了今天自己的报销被退回的事情，忿忿不平道：“故意的，我看她就是故意恶心我们，顺便帮老板省钱，自己做好人。” 王琪累的不行，瘫在椅子上休息。 李小禾见状，忘记了自己的牢骚，看着王琪关心的问道：“你今天又出去跑了一天了吗？” 王琪的店开了起来，周小美帮她守店卖货，她自己需要去不同的服装厂去找人对接拿货，有时候甚至还要跑批发市场，关注有什么新流行起来的服装款式。 “唔，上午去跑了半天，下午就在店里，和周小美一起卖货。今天客人有点多，衣服翻得乱七八糟的，晚上清货都清了很久时间了。”王琪声音都透着疲惫。 “那你吃饭了没有啊？”李小禾继续问道。 “吃了，晚上吃了碗面条，累得没什么胃口了。”王琪声音恹恹的，她这段时间连轴转的奔波，实在是太疲惫了，人都瘦了一圈了。 李小禾看着，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你这样下去不行，身体会累垮的。钱要赚，但是健康更重要呀。” 王琪笑笑，“没事的，我心里有数。” 接着，她强撑着精神，“你们厂新来的那个财务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要故意为难人？” 李小禾撇了撇嘴，“听曾姐说，她是郭少家的亲戚。” 说完，把曾主管和她讲的那些话，讲给了王琪听。 王琪默然的点了点头，“基本上都是这样，很多厂开着开着还不错，老板就会塞自己的亲戚进来。不管怎样，自己人肯定用得更安心些，外面招来的人，终究是给自己打工的，忠诚度不好说。” 王琪以前打工的时候，经历过这种事情，完全感同身受。 李小禾此刻也是心有戚戚焉，她缓和了下情绪，打趣王琪道：“所以，这也是你要自己当老板的原因吗？” 王琪笑了笑，默认了。 李小禾继续笑道：“要是以后你的店扩大了规模，甚至自己开厂了，是不是也会把家里的亲戚也喊过来呢？” “应该会，特别是如果他们有开口的话，在我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能帮肯定要帮！”王琪的回复颇有魄力。 一瞬间，李小禾仿佛看到了她未来不久成为一个成功女企业家的模样。 王琪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你们郭总把家里亲戚安排进来厂里面，那顾正明估计不久，也会安排他亲戚进来？” 李小禾脱口而出，“不可能，他家都没什么亲戚，想安排也安排不了。” 王琪好奇的挑起眉毛，“什么情况？他是孤儿吗？只有这样才会没什么亲戚。” 差不多，李小禾把顾正明的大概情况，和王琪讲了下。 “想不到。”王琪喃喃道，“这样说起来，他的婚姻还挺不幸的，听起来像是被养父母用恩情绑架的一般，怪不得他想要离婚，可能是真的没什么感情！加上，两人又分隔两地，感情更容易淡了” 也许是讲到感情这个话题，王琪想到了自己的自身情况，情绪变低，声音也越加低沉了。 李小禾开始的时候，默不作声的听着，见到王琪情绪不对，立马转移话题，“差点忘记了，有个正经事要和你商量。” “什么？”王琪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就是，我们厂最近不是新招了一批人嘛，然后那个厂服需要增加了，给你们店做可以吗？你不是知道很多的服装厂嘛，帮多订几十套回来，就当赚点中间差价了。” 李小禾负责厂里的一部分采购工作，工人的厂服，之前就是她自己跟进的。 她记得，当初也是自己随便找了家服装店，从店里采购的。 如今，厂里人越来越多了，厂服的需求量也有所增加，需要继续采购，她首先就想到了王琪了。 “唔，这个可以啊！”王琪眼睛一亮，声音有点兴奋，“我最近和很多家的服装厂打交道，大厂小厂都有，还别说，有些厂虽然很小，但是价格低很多，出品的质量又不比大厂差，而且售后态度又好，很有耐心。” 王琪很乐意接下这个活，当个中间商，既可以帮李小禾她们厂省点钱，又可以给服装厂拉点生意卖点人情面子，最重要的是，自己也能赚点中间差价。 一举三得，又有钱赚，谁不乐意呀。 李小禾听完，也很开心：既可以帮厂里省钱，又能帮到王琪，两全其美！ 事不宜迟，她把自己一套洗干净的厂服拿了出来，递给王琪，“喏，这个给你，当样品，按照这样式的缝制就行了。” 王琪接了过来，又有点迟疑的问道：“你需不需要再去请示下你们的领导？毕竟，你们现在财务不是会卡你们的报销吗？” “不需要”李小禾也有点不确定了，这个事情，一直都是自己处理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为了让王琪安心，李小禾答应说尽快去确认好了后，再给她回复。 王琪点点头，不想给她太大的心理压力：“行就行，不行就算了，别有太大的压力哈，我这边接不接这单，都可以的。” 李小禾心里一直挂念着这件事，第二天一上班，她赶紧去找顾正明例行汇报工作。 汇报完了日常工作后，李小禾又提了采购厂服的事情。 顾正明着急出去谈重要业务，他边套衣服边往外走，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个事情之前不就是你办的嘛，现在继续跟进就行了，怎么找，找哪家，你自己看着办就好了” “可”李小禾还想继续问，那到时候的报销不会有问题，他知不知道改了新的规则了。 顾正明抬腕看了看表，“时间快来不及了，就这样，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只见他匆忙出去的身影了。 第132章 厂服 为了不让王琪有顾虑，李小禾选择报喜不报忧，只和她说厂里面已经同意了。 王琪不疑有他，放心了下来，拿着李小禾给的厂服打量着，边看边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不是我说，你们这厂服之前是找的谁设计的啊？这么宽大的款式，穿着一点身体线条都凸显不出来，干活也不方便，还有这配色，啧啧” 李小禾有点尴尬，尽管她给自己留了两套厂服，但基本就是收着当摆设，几乎就没穿过，所以还真没多关注王琪吐槽的这些问题。 她解释道：“之前一下招了好多工人，郭少又临时吩咐说要定制厂服，我就随意找了家服装店，让它按照别的厂的样式，给我们定了百来套，换个厂名logo就赶制了出来。” 王琪继续盯着衣服看，过了会儿，拿出纸和笔，在稿纸上面勾勾画画的。 李小禾凑过去看，“你在画什么？” 只见王琪几笔就勾勒出了两款男女普工的厂服样式，看着确实比自己手上的要时髦些。 “唔，不错。”李小禾看着连连点头。 只见王琪继续画着，接着又出现了一款略显板正，不同于普工服款式的服装样式。 “这是？”李小禾猜不出来，看向了王琪。 王琪手上动作不停，继续涂改勾画着，回道：“这是技术员的服装款式，男女同款，性别用颜色区分就好了。” “果真不一样呢，专业的就是不一样。”李小禾叹道，果然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李小禾看着画纸，只见王琪还在那继续画着，疑惑道：“还有啊？” “嗯，这个是管理层的厂服，偏正装的设计，到时候就算管理层出去谈合作、谈业务，穿着也是很得体的，带有你们厂的logo标志，还能顺带给你们打一波广告呢。” 王琪下手很快，正装的款式很快就出了个样式雏形了。 李小禾看着画稿，很满意王琪设计的厂服效果。 同时，她也很满足王琪的周到细致的服务，相比之前自己无头苍蝇般乱撞般找的服装店，这次的体验效果，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想到这，李小禾决定，干脆换掉之前那些粗糙的厂服，全部换成王琪设计的这些新款式。 从普工到高层管理人员，全部订做两套全新的厂服。 只是，这项业务有点庞大了，不知道要不要和老板他们请示下？ 但李小禾想想今天顾正明对她说的，“你自己看着办”这样的话，想着要不就自己拿主意得了，反正他都放权给自己了。 稍微想了想后，李小禾对王琪说道：“之前说的几十套的厂服的定制就作废！就按照你设计的那样，给厂里的人，全部重新定制新的厂服得了。” 王琪作为设计人员，对她来说，做成生意的喜悦倒是其次，她最大的成就感，来自别人对自己设计的一个认可。 她心里非常开心，一口答应了下来。 过了会儿，又有点儿忐忑，对李小禾说道，“这样大改，你要不要和你们老板汇报后再做决定啊？” 李小禾皱起了眉头，“我今天本来是想好好和顾总说的，可他着急出去，说让我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说完，见王琪没讲话。 李小禾立马宽慰道，“不用太担心，做厂服这种不是很大的事情，郭少和顾总人都比较随和，到时候我好好和他们解释就行了。” 停顿了会儿，李小禾开玩笑道：“再说有大设计师友情帮我们设计厂服，不都需要额外付设计费，怎样都是我们赚了，要是再挑毛病的话，就是不知好歹了。” 王琪听得不好意思，笑骂了几句，叮嘱李小禾尽快把人员套数统计好，报给她去找工厂赶货出来。 李小禾没有多想，第二天对着花名册统计好了数量，就直接报给了王琪。 “那边工厂需要你先付定金吗？我可不可以和上回那样，拿了货之后，再一次性的给你付全款？”李小禾图省事，不想跑两次报销，她这段时间跟进车间生产的工作量成倍的增加，实在是太忙了。 王琪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啊，定金也不用付很多，我先垫着好了。” 执行力强且办事效率高，是王琪的最大优点。 尽管她自己的店也忙得不可开交，但还是在几天后，告诉李小禾，定制的厂服已经全部完成了，找时间安排人去拿货就成了。 “唔，这么快就好了。”李小禾接过王琪递过来的写着联系人姓名、地址等信息的纸条，没想到这才几天，就交货了。 “是啊，设计图是现成的，打好板后没问题，就可以直接生产了。加上我和这个厂的生产主管打过几次交道，他很给面子，给我们这个小单插了队，所以很快。”王琪按了按额头，疲惫显而易见。 “这样啊。”李小禾恍然。 王琪接着带点歉意的说道：“本来应该是要求他们送货过来的，但是这个单的加工价格，已经是给的友情价了；而且，他们现在也在赶年前的最后一批订单，实在分不开人手来送这个小单。所以，就得麻烦你们那，自己去取下了。” “没问题的，我们厂里有自己的送货司机，到时候我麻烦他去取下就行了。”李小禾赶紧应承了下来，她看王琪真的是太累了，不想让她再因为这些小事而烦恼了。 “行。”王琪也不和她客气了。 两人最近都是又忙又累，赶紧的洗漱完毕，就睡下了。 李小禾她们厂里的那个送货司机，也是因为厂里的业务量增加后，才新招进来的一个小伙子，年龄看着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大家都是喊他小任。 那个年代的工厂，岗位分工不会那么明确，送货司机可不只是清闲的干点送货工作就成了——他还得兼职帮忙打包、包装、整理、发货、记账等琐碎的事情。 这不，李小禾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不慌不忙的，给最后装货的成品进行打包。 第133章 取货 “小任，可以请你帮个忙吗？”李小禾走过去，客气的询问他，并把来意讲了。 谁知道小任不怎么情愿，语气也不怎么委婉的回道：“我这边还好多事呢，挺忙的再说，拿一百多套厂服也没有很多啊，还要两个人一起吗？你要不外面随便喊趟车，也挺方便的” 李小禾被他怼的下不来台，脸都红了，一整个人尴尬住了。 在这个厂里，李小禾其实并没有被任命什么实职，只是因为她来这个厂比较早，算是资历老的一批员工。 很多时候，有些员工会客气的称呼她一声“李主管”；也有些比她年龄小的同事，会亲切的喊她“小禾姐”。 但追根到底，她李小禾没有实权。所以，就有人可以不把她当回事，不卖她面子。 比如，小任。 小任有自己的老大，李小禾对他什么都不是。 所以，李小禾无法用职权压着他一定要要听自己的话，帮自己的忙。 正当她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应对时，好在还有个人——技术员阿明，正巧在旁边。 阿明和李小禾一样，都是之前在农民房就一起共事的老同事了，关系比较相熟。 只见阿明忙插话问李小禾：“小禾，你要去办什么事？我正好有空，要不我开车带你去。” 李小禾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连忙回道：“我们的厂服、工服好了，准备去取货，你帮帮我一起。” 阿明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说完，两人绕过小任，一起往外走去。 那个时候的电子厂，赶完的货需要自己配送，所以厂里租了几辆拉货车，供送货用。 当然，厂里的管理、技术人员有公务需要，也可以登记后取用。 坐在皮卡车上，李小禾再次诚恳道谢：“阿明，刚才谢谢你帮我解围。” 阿明无所谓的笑了笑：“小事，不用放心上。”说完，想想有点不忿气，“这新来的家伙，就是欠叼，他是看你是个女的，脸皮薄，才这样偷懒不去的。要是他老大指东，我看他敢往西吗，现在的人出来打工，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李小禾默默地听阿明发着牢骚，尽管他讲的一些话字眼比较粗鄙，但是她心里听得还挺受用的，坏心情好转了不少。 阿明司机当的很熟练，对深城的大街小巷路线很熟，李小禾还在看着窗外的街景，就听到一声，“到了。” “啊，就到了吗？”李小禾如惊醒一般，厂门口的名字招牌就在眼前，是真的到了。 “阿明，你要不就待车里，我下去取货回来，不是很多。” 阿明也担心车不好随便停，万一被抄牌就麻烦了，他点点头赞成了李小禾的提议：“那好，我在车里等你，你尽快。” 李小禾赶紧下车，往门口的保安室走去 阿明坐在车里，时不时望望厂门口，等着李小禾出来。 过了没一会儿，就见两个人拖着个叠着几个箱子的拖车，朝门口走来，李小禾跟在他们身后。 阿明见状，连忙推门下车。 “来了。”他招呼了声，放下皮卡车的后斗，准备和工人一起把纸箱搬上去。 “嗯，直接搬上去就行，刚才装箱的时候，已经清点好了数量了。”李小禾说道。 好在有阿明的帮忙，不然自己真不知道怎样把这些衣服搬回来了。回去的路上，李小禾暗自庆幸。 把衣服运回厂里之后，阿明帮忙把箱子拖到了李小禾办公的办公室空地上才离开。 李小禾把郭少和顾正明的衣服挑了出来。 想了想，她拿着顾正明的衣服，准备送去他办公室。 走过去一看，奇怪，怎么门都关着，人哪里去了？ 李小禾只好原路返回，看到曾主管在办公室了，吓了一跳：“哟，你又从哪里冒出来的？刚才都不见你。” 曾主管喝着水，“刚从外面回来。我看多了几个箱子，里面都是衣服？哪来的啊？是给我们新定的吗？” “嗯。”李小禾和她讲了下给大家重新设计定做了厂服的事情，当然，忽略了王琪这个角色，她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在给朋友谋取私利。 “我看看。”曾主管起了好奇心，走过去扒拉着箱子内的衣服。 “唔，我来帮你找。这次，分了普工、技术员、管理层三类不同的服装样式，我给你找你的款式。”李小禾连忙上前。 曾主管拿着属于她的新工服——女工装采用了经典的西装版型，线条简洁流畅，稍微收了一点腰，可以勾勒出身材曲线，同时又保持了一定的宽松度，方便在工作中能够自如活动。 配的裤子是直筒西裤，整套衣服的颜色为深蓝偏黑色，显得简洁大方。 曾主管抖落着衣服往自己身上比划着，“还别说，这个面料不错，摸着很有质感，穿上效果应该不错。” 李小禾笑着接话，“当然了，曾姐你人又瘦，穿上肯定非常精神显气质。” 曾主管感叹道：“穿上这么身厂服，出去谈业务的时候，心情都会好上很多。之前发的那两套，说真的，真是穿不出去。” 李小禾的脸色微囧：之前发的，也是自己采购的啊。 不过她也知道，曾主管也就是话赶话赶上了而已，并没有什么恶意的。 “对了，我刚从去给顾总送衣服，看他办公室门关着。你们是一起出去的吗？他还没回来吗？”李小禾问还在比划着衣服的曾主管。 曾主管收了衣服，“顾总他临时去出差了。” “去哪里了呀？什么时候回来？”李小禾问道。 “好像是莞城，应该最多就一两天。”曾主管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出差地点，她只知道顾总是出差了的。 “好。”李小禾有点失落的答道。 “怎么？你有什么急事要找他吗？”曾主管正色道。 “是啊，有事要和他汇报，也等着他点头谈报销的事情呢。”李小禾低声嘀咕着，心道怎么正好挑现在这个时间出差，不早不晚的。 她想早点把钱给报销了，给到王琪。 第134章 委屈 李小禾等了两天，顾正明还是没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郭少这两天也没来厂里溜达打转，难道他们俩一块出差了吗？ 李小禾心里暗暗着急，定金都是王琪付的呢，谁知道现在服装厂有没有在逼她交尾款呢。 这天又是很晚，王琪拖着一身疲惫回来了。 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有很多的打工人已经开始在置办过年的新衣了，她们那个服装小店的生意特别的忙。 就算是到了饭点了，也总有三三两两的零星客人来访。 每当这个时候，王琪总会示意周小美继续吃着，她去接待。 等周小美慢条斯理吃完，来替她的时候，饭菜基本上都凉了，想吃都没胃口了。 “你今天又没好好吃饭？我给你煮了点面条，卧了两个鸡蛋。”李小禾担心王琪这样没有休息的忙碌，胃会吃不消。 “嗯？怎么，你用电锅了吗？不是不准用吗？电压受不住，到时候跳闸了怎么办？”王琪有气无力的说道。 “嘘，别说出去。我偷偷用的，还好，没出事。”李小禾做贼似的，心虚回答道。 宿舍不准用电器，李小禾定期还要去检查女工的宿舍，可她自己却偷偷违反规定，说出来确实有点惭愧汗颜。 既然做了，就别浪费了，正好王琪也饿了。 此时，她不再客气，端起了碗开始吃了起来。 在凉凉的冬夜，来上这么一碗热汤面，可真是件令人满足的事情啊。 看王琪吃得满意，李小禾也开心了些。 想到报销的事情，心情又有点低沉下去，但还是应该给好友一个解释：“厂服都发下去了，大家都夸好看呢，王琪，这得谢谢你。” 王琪不置可否，继续喝着面汤。 李小禾斟酌了下，继续说道：“服装厂应该有催你交尾款？厂里的两个老板都不在，报销的事情，可能要晚点，你帮忙受累，给他们解释下哈，希望不会使你太难做了。” 王琪吃饱喝足了，把碗一推，拿了张纸巾，擦着嘴，不在意的说道：“是催我了，催了好几次，还找到我店里来了。我不耐烦，先把钱垫给他们了。” “什么？！”李小禾惊讶的喊叫了起来，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王琪她怎么就自己垫了呢。 一时间，她心里觉得非常过意不去，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沉默了很久，李小禾对着王琪说道：“实在对不起了，你放心，我会尽快把报销的钱给到你的。” 王琪点了点头，“没事。” 第二天上班，李小禾不知道是多少次去到顾正明的办公室了，可惜，门还是紧闭的状态。 “哎呦，小禾，你这都跑出去多少趟了啊？我眼都要花了，你找顾总是有什么天塌下来的急事吗？”曾主管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调侃道。 “哎呀，好烦。”李小禾皱着眉毛不耐烦的说道，王琪自己垫款的事情，像根针扎似的，搞得她坐立难安。 “什么事啊？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给你出出主意。” “找顾总说报销的事，服装厂那边老催我，催命一般。”李小禾扯着谎。 “就这啊，年底了，有哪家厂没有不好收的账啊？别说其他的了，我们自己的厂里，都有好多笔订单款没收回来呢。我猜，两位老板现在也还在外面追债呢。”曾主管嗤笑道，有点笑话李小禾少见多怪。 “可是”李小禾硬生生忍住了想要脱口而出的话。 可是，王琪她用自己的钱先垫了啊，我怎么会不心急！ 见李小禾一点都没听进去自己的话，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曾主管建议道：“你自己先去找姜萍报销呗，就说之前已经请示过了顾总，他也同意了，后面再补签字流程，试试看，这样行么。” 找她，李小禾直觉姜萍肯定不会答应的。可是，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死马当做活马医，李小禾按照要求做好了报销单，找去了姜萍的办公室。 “你在开什么玩笑？老总都没签字，你让我先给你报销？”姜萍的声音夸张的响起来，显得很吃惊，但感觉故意的成分很大。 李小禾好言好语的解释着：“之前这个事情，顾总有说过，让我自己全权处理的。你看，服装厂那边，一直催着我，让我走流程给他们结款，讲话又很难听，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姜萍还是一脸不爽的神色：“催就让他们催着呗，又不会少他们的钱！” “可是”李小禾还想再争取下。 “不符合流程，你怎样说，都是不行。赶紧回去，你杵这，我也不会给你报的。”姜萍开始赶人，讲出来的话已经是非常不客气了。 李小禾伏低做小这么久，姜萍讲话还是这么刻薄，加上想起上回她卡自己报销的事情，一时怒从心头起，她不管不顾，大声指责着姜萍“拿着鸡毛当令箭”，讲话也很不客气。 两个女人争锋相对，谁都不让谁，就这样在办公室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 声音很大，惹得其他的同事都赶过来凑热闹。 男同事不懂拉架，只会干看着。 最后，还是曾主管闻讯赶来，把李小禾给拉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气死我了！” “气死我了！” 李小禾和姜萍，两个气愤的女人在各自的办公室内，异口同声在那骂道。 “你这是怎么了呀？”曾主管惊讶，在她印象中，李小禾一直挺沉得住气的啊，怎么今天会这么冲动。 李小禾没回答，恨恨的坐在自己位子上，越想越气，心头涌起无限的委屈：那个关系户姜萍，被郭志发塞了进来当财务，一开始，就故意为难恶心她们这些老员工，尤其是为难自己； 那个司机小任，也是讨厌，自己好言好语客气的请他帮个忙，被他劈头盖脸一顿怼； 还有顾正明和郭志发，什么时候出差不好，为什么要挑现在自己急需要报销的时候，害得她找不到人！ 等到稍微冷静了些，李小禾又陷入到无穷的后悔和自厌的情绪当中：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和一个泼妇一样，当众和姜萍吵起来了，惹得别人看笑话！ 第135章 请假 李小禾越想越觉得难堪，实在是没有心思再上班了。 反正她在厂里面，采购、人事、后勤每样工作都沾边干点，管理请假也属于自己负责的工作范畴内。 和曾主管打了个招呼，她自己给自己请了两天假，早早的回宿舍了。 回去躺了会儿，怎么样都睡不着，又没别的事。 看时间还早，她想着干脆去找王琪得了，说不定自己还能帮上忙。 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照耀着冬日的南国，使街景也变得明亮而又温暖了。 阳光和美景拥有治愈人心的作用，李小禾走在路上，心情慢慢变得轻快起来。 前面不远处，就到了那条小小的步行街了，王琪的店就在转角处，李小禾去过几回，对路线很熟悉。 “哎，你怎么来了？”王琪眼尖瞧见了她，惊讶的喊道，这个点她不是应该在上班吗？怎么会有时间过来这里。 “唔，我请了两天假，没哪里去，过来你店里，看看有什么可以我帮忙的吗？”李小禾回答道。 “哦？”王琪刚想再问点什么，就顾客扯着她袖子，问衣服还有别的尺码吗？ 李小禾环顾了一圈，见周小美也正在忙着接待顾客，两人微微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王琪的这个店不大，墙上挂钩挂着今年当季的流行款衣服，款式新颖，颜色鲜亮；店内地面的立地架，也满满当当挂了各式衣物配饰。 整个店有种充实的温馨感，此刻店内只有几个客人在闲逛，王琪和周小美陪着她们挑选。 “你去收银台那边坐会儿。”王琪对着李小禾说道。 “好。”李小禾应了一声，走向里间的收银台，那有两张小小的矮椅。 也许是白天大家都要上班的缘故，逛街的人不是很多，等了很久，都没见新的顾客光临。 李小禾待着有点无聊，见王琪她们两个还在耐心的帮店里的客人搭配衣服，她看时间也快到午餐点了，只好自告奋勇说要出去买饭。 和王琪说了一声，王琪扭过头，对她说道：“钱在抽屉里，自己拿哈。” 现在正是饭点，小炒快餐店挤满了买饭吃的人，李小禾排队等了一段时间。 好不容易买好，等她拎着饭菜回去的时候，店里的顾客全都离开了。 “人有点多，晚了点，都等饿了。”李小禾放下东西，有点歉意的说道。 “不会，刚刚好，最后一个客人前脚刚走。快，我们抓紧时间吃饭。”王琪说道。 饭菜摆好，周小美一叠声的喊饿，“早餐只吃了个包子，饿死我了。” “那你多吃点。” 和低头猛吃的周小美不同，李小禾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不过，她注意到，王琪的胃口更差，一盒饭吃了那么久，才吃了几口。 “王琪，你怎么了？站了一个上午了，不会饿吗？”李小禾关心的问道。 王琪皱着眉头，“不知道，一点胃口都没有，还有点恶心想吐。” “哈哈哈，恶心还想吐，你是不是怀孕了啊？”周小美口无遮拦的笑着道。 李小禾望向王琪。 王琪笑了笑，“怎么可能，前几天刚来完例假。” 李小禾和她住一起，也想起来了，不过还是有点担心，“你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别自己硬撑着！” “没有。”王琪摇了摇头。 “不过，你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有时间还是去医院检查下。”李小禾还是不放心。 正说着话呢，就见两个年轻女孩走了进来。 “欢迎光临，随便看看。”王琪连忙放下盒饭，迎了过去。 李小禾眼神追随着王琪，总有种不安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 回来再看周小美，她还继续在那埋头，大口吃着饭菜，胃口好得很。 “来，你多吃点。”李小禾啼笑皆非，把自己面前装满菜的饭盒，换到了周小美跟前。 李小禾总算知道看店做生意有多累了，一整天陆陆续续的来人，一刻都不能停歇。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了，客人少了，周小美又着急要回去，王琪还得留下来清点盘货。 李小禾帮着王琪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周小美每次都是丢下你一个人先走，让你善后的吗？怪不得你每天都那么晚才能回去。” 王琪手上动作没停，解释道：“听说她老公管她管的很紧，晚回去了要发脾气的，是我让她回去的。没有多少活，我一个人干也很快的。” 李小禾想了想，忍住不再说话了。 晚上临睡前，李小禾躺床上，一时没有什么睡意。 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和她解释下报销的事情：“我这两天一直在找顾总他们，就是你那个报销的事情可是年底了，他们都忙得很，居然都不在。” 李小禾避重就轻，没有讲自己今天和姜萍吵架的事情，没必要给王琪增加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唔。”王琪都快睡着了，听到李小禾说话，愣了会儿，才回道，“我当什么事呢，有你在，我放心的很。倒是你，别着急，早点睡。” “唉，我睡不着。”李小禾叹息一声，睁眼望着天花板。 王琪翻了个身，和她聊了起来：“为什么？还有，都忘记问你了，你今天怎么好好的要请假啊？” 李小禾当然不会讲出真实的原因，就随便想了个理由，“手头好多工作，要等老板才能拿主意，他们不在，就卡住了，我在办公室待着也没什么事，还不如请假做点自己的事呢。” “那你请假不得扣工资啊，就在办公室混着，白拿工资，多好。”王琪不是很理解。 “还有几天的年假，没机会休，到时候用这个抵。”李小禾不在意地说道。 “嗯。” 沉默了一会儿，李小禾没话找话，“快过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王琪久久没说话，久到李小禾都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她也打算闭上眼睛睡觉了。 “我今年不打算回家过年了。”王琪悠悠地说道。 “啊？”李小禾惊讶道。 第136章 撑腰 李小禾吃了一惊，“为什么？” “不想回去。”王琪语气有点低落的回道。 李小禾问完后，也猜到了原因了——王琪和许随分手没很久，今年回家过年，就算父母不追问，那些亲戚估计也会一直问的，所以，还不如不回家，落得个清净。 “那你过年不回家，一个人多冷清啊？”李小禾感慨道，无法想象一个人待宿舍过年的场景，该多孤独！ 王琪不以为意，“过年就几天，我准备自己去周边转转，假期时间过得很快的，一眨眼就过去了。” 李小禾沉默了会儿，还是觉得不放心，“就你一个人吗？感觉不是很安全，要不要不我也不回家了，在深陪你。” 王琪连忙拒绝道：“这怎么行！你不回家，你家人多担心，我不需要陪的。而且正好，我还可以一个人散散心呢。” 想了想，李小禾突然提议：“王琪，你和我一起，回我老家过年！正好可以看看不同地方的过年风俗，你也可以散心。” 王琪听完，有点心动，但又有点犹豫：“这，这不好。要是你家里人不愿意怎么办？” “不会的，我家里人都很好，肯定会同意的！你要是觉得不放心，过两天，我打电话问问家里的意见。”李小禾打着包票说道。 “也行。”王琪还是有点不确定。 在继续给王琪的店里帮了一天的忙后，李小禾请的假休完了，该回去上班了。 拖拖拉拉的踩着上班的点，李小禾刚走进去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见曾主管从外边走了进来。 “顾总回来了，在办公室，快过去，他找你！” “唔，找我什么事？”李小禾奇怪的问。 “去了不就知道了。”曾主管没过多做解释。 “行，”李小禾磨蹭着出去，心里涌现无数的疑问——都忘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找自己干嘛？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和姜萍吵架的事情了？ 李小禾迟疑着，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顾正明低沉的声音传来。 李小禾走了进去，看他神色没什么变化，心里稍微轻松了些：“顾总，你找我吗？” “是，坐。”顾正明对着她温和的笑笑，接着，看着坐下的李小禾，打趣道，“请了两天假，终于舍得回来上班了。” 李小禾脸色微囧，低声道：“嗯，有点事要去办。” 顾正明把桌上的一沓单子找了出来，往她这边推了推，示意李小禾接过去。 李小禾疑惑，接了过来，眼神却望着顾正明：“这是？” “你自己看看。”顾正明抬了抬下巴。 李小禾收回眼神，翻看着手里的单子——这不是自己之前整理的报销单嘛？ 翻看到最下面，李小禾发现不但顾总已经签好名了，竟然连姜萍也签上了名——这是份已经批完了的报销单！ 李小禾惊讶且疑惑的看向顾正明：这是谁帮自己走完流程了吗？ 顾正明眼神避开了点，“这批厂服我看到了，做得不错唔，我找姜萍谈过话了，之前我的确是和你说过，这件事情交给你自行处理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已经知道了之前李小禾和姜萍发生的过节的那件事，他是站李小禾这边的！ 而且，报销的事情，他已经全部搞定了，顺带，他也对姜萍那，进行了一定的敲打 李小禾听着听着，心里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能够得到上司的维护，这代表着对自己一直以来努力工作的一种认可，同时，也是自己立足公司的底气。 李小禾毕竟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心智当然没法和饱经历练的社会成熟人比，情绪管理能力还有待加强。 她又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心头的委屈又抑制不住了，眼眶微酸。 感觉自己好像要丢脸的掉眼泪了，她赶紧用手按了按眼睛，慌忙想逃走，“顾总，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顾正明注意到她的声音发涩，眼睛有点红，忍不住出声安慰道，“多大人了，还和孩子一样这段时间，我知道你们都受委屈了，没事了啊，回去。” 顾正明语气温柔，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 中国这个人情社会，关系户文化深深根植于各行各业，有些是利益互换，有些是不忍拒绝的人情，甚至是亲情。 郭志发作为广东本土人，宗族观念非常浓厚，所以他的亲戚找他帮忙安排进厂工作，他基本都是有求必应的。 这些，顾正明不是不知道，但他从来没有反对过，只是想着，反正工厂扩大，本来就需要招人的。 不过，顾正明也知道，职场关系户，如果任由其膨胀发展，最后劣币驱逐良币。 最终损害的，一定是公司的根本利益。 他默默思考着，想着应该要找个机会，和郭志发商量，怎样把厂里的人事管理和晋升的一些规定明确定下来。 公平合理的制度，会营造出良好的工作氛围，这对公司的生产管理很重要。 李小禾回到自己办公室，到底还是红了眼眶，掉下了眼泪，好在办公室没人在。 她赶紧找出纸巾，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妆容仪态，慢慢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那个年代的报销，走完流程，还得拿着报销单去找财务结款，拿现金。 李小禾心里默默吐槽着这么不便利的报销方式，不怎么情愿去找姜萍。 正在座位上磨蹭着的时候，她都没注意到曾主管走了进来。 李小禾见她神色愉悦，不禁好奇问道：“曾姐，从哪里过来？这么开心！” 曾主管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信封，“刚找出纳小妹拿到了之前的报销费了。” “唔？就是之前说不让你报的那几份？”李小禾不确定的问道。 “是啊。”曾主管解气般，痛快的说道，“顾总说了，她们财务新出的那个报销规定，等后面他和郭少研究确定了后，再说执不执行，现在还是按之前的报销办法就行。” 有老大撑腰的感觉就是好，李小禾听完心里也一阵畅快。 “你要报销也快点去呀！直接找出纳就行了，不用理那个姜萍。”曾主管给她出着主意。 “哎，好。”李小禾开心回道。 第137章 许随 等到钱拿到手了，李小禾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放下了。 她简直迫不及待的，想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王琪。 不过估计她正在外面忙，还是等今天晚上再说。 李小禾情绪高涨，整理着这两天堆积的工作，准备按照轻重缓急把它们解决了。 正工作的时候，保安那边通知有人找自己。 李小禾起身出去，心里好奇，会是谁找自己呢？ 是不是李兰，过年约自己买票？不过也不应该，今天是工作日 边走边想着，很快就到了门口，一抬眼，居然是他！ 没错，是许随。 “你过来找我？干嘛？”李小禾微微皱着眉毛，语气不善。 许随瘦了很多，人也憔悴了，看得出这段时间过得不怎么好。 不过，李小禾不同情他！ 许随强笑了下：“我本来早就想过来找你的，但是之前觉得不好意思。我之前有拜托大刘找过你，你应该” “是的，他来过了。”李小禾无语，难道现在就觉得好意思了吗？“而且我不是让他传过话了吗？王琪说不想让你知道她的情况。” 许随听到王琪的名字，情绪变得更加低落了，隔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她，她和你住一起吗？她最近在做什么？我不久才知道，她把之前那份工作都辞掉了。” 李小禾暗忖，原来他不知道王琪就在这附近开店啊。 “嗯，她说想干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李小禾避重就轻地回道。 “那，那她还好吗？她心情有没有好点，消气了没有？小禾，你看着，她有没有可能，可以就是”许随支支吾吾的。 李小禾听了半天，才搞明白，许随这是在问他们还有没有复合的希望呢。 看王琪那架势，明显就是想要一刀两断啊。 可是，李小禾不能代替王琪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他们两人自己的感情问题，得他们自己解决。 “我不知道，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李小禾干脆地说道，看许随更加落寞地神色，她又多解释了两句，“我是真不知道，她，就是王琪，很少和我提和你分手的事情，我是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许随沉默了好一会儿，准备离开了，临走前，他掏出一张名片给李小禾：“我联系不上她，这张名片麻烦留下，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她不用客气，尽管开口。” 李小禾打不定主意，不知道该不该替王琪收下，摆着手推脱着：“要不还是算了，我会和王琪说你今天过来找我了，也会今天你说的话，说给她听的” 许随点了点头，但还是执拗的，把名片塞给她。 她继续推脱着，两人一时拉扯起来。 不留意，一辆车开到了他们旁边，车窗摇下，原来是郭志发。 只见他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吹了声口哨：“哟，小禾，这是你男朋友么？怎么在这里拉拉扯扯的，不请人上去坐坐？” “不是！”李小禾羞愤的转头对着他喊道。 趁着这个空档，许随把名片塞到了她手上，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走远，郭志发继续打趣，“不是男友，那他是谁啊？我看这小伙子不错哦！” 李小禾不耐烦，克制着自己，解释道：“真的不是，郭少，不要误会，也请不要拿这事乱开玩笑哈。” “行。”郭志发笑了笑，朝她招了招手，“上车，我送你去厂里。” 李小禾看着还有一两百米的距离，再看郭志发这副骚包样，拒绝：“不用啦，我走过去好了，不是很远，几步路就到了。” 郭志发不勉强，自行先离开了。 李小禾看着郭志发车的身影，不禁好奇，他今天怎么过来了？ 接着，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名片，收紧了手心，快步回去了。 回到办公室，正巧碰到曾主管和罗娜娜在聊回家过年的事情。 李小禾听了会儿，才知道，罗娜娜想要早点请假回家，因为她和小江要准备回家办婚礼 看到她一脸幸福的憧憬模样，李小禾又想到了王琪，如果没有出那件意外的话，王琪也是会今年过年的时候回家办婚礼的。 而刚才看着许随，他也被分手折磨的很憔悴。 所以，世间男女们，为什么好好的感情，就是不知道珍惜呢？ 李小禾胡思乱想着，都没再注意听她们俩的聊天。 “小禾姐，你说可不可以？”罗娜娜又唤了声。 李小禾如梦初醒般，“啊？什么？” 曾主管看不下去，“娜娜问你，那个请假的事情，可以请半个月吗？流程怎么走？” “公司的两位老总答应了就成啊，让你家小江去找下顾总说呗，他同意了后，和我说下就行，我这边走下请假流程就行。”李小禾对着罗娜娜说道。 “嗯！”事情没那么复杂，罗娜娜听完总算安心了。 “不过郭少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找顾总，还是晚点再让小江去找。”李小禾提醒了一句。 因为她看到罗娜娜抬脚准备走人，估计是想去找小江商量。 “怎么，郭少今天过来了吗？”曾主管惊奇问道，她正巧找他有事汇报呢。 “嗯，刚才在厂门口遇见了他。”李小禾随意的回道。 郭正明的办公室内，两人的交谈也差不多接近尾声了。 “所以，就按你说的，给之前那批有虚拟股权的员工这个分红？”郭志发翻着顾正明做的方案，思索着。 隔了会儿，又有点犹豫道：“会不会有点多了，毕竟我们的利润今年很好，是因为有了黄胜利的那个大单子，如果明年” 郭志发想说的是，如果明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接到大订单，厂里的成本又增加了，到时候没有像今年这么高的激励，会惹得大家心里有失落感。 所以，还不如，一开始的时候，就降低期待。 郭志发毕竟是学管理出身，管理层面的考虑可能会更加深远些；而顾正明，属于技术流，两人思维的侧重点不一样。 但郭志发讲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顾正明点了点头，“那我再修改下，或者，你有更好的方案，也是可以商量的。” “好，我想想后再和你商量，反正也不着急，离放假还有段时间呢。”郭志发漫不经心的说道。 郭志发抓起车钥匙，准备撤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还有件事和你说。”顾正明出声留住了他。 第138章 观念 “什么事？”郭志发又坐了回去。 顾正明把这段时间，曾主管和李小禾报销被阻的事情，告诉了他。 郭志发不以为意，“我当是什么事呢？就这啊，不就几个女人之间的矛盾冲突嘛，有什么的。” 顾正明却不赞同，“可是如果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整个厂里的氛围都会受影响的，到时候损害的，是大家的利益。” “不会的，姜萍是我家亲戚，我对她很了解的，她那人性格要强了点，但是懂得分寸的，不会闹的太出格的。”郭志发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可是”顾正明还是担心，可是涉及到他家的亲戚，又欲言又止。 郭志发看他那副模样，收起了笑，对着他诚恳的说道：“师兄，公司管理就得是这样的，我们作为管理领导，不要总想着做下面人的裁判。” 这是什么意思？顾正明疑惑的看向他。 “就是说，下属之间的一些矛盾，只要不是太过火，我们大可以不用理会；甚至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白了，这也是他们之间的一种相互竞争，优胜劣汰。”郭志发认真的解释道，“他们抢着表现，我们也能得到更加主动听话的下属不是。” 不得不说，郭志发的这套管理心理学说辞，站在公司管理层角度看，还是很有道理的。 顾正明没法反驳，便不再说话。 郭志发见他听进去自己的话了，心情也变得畅快了很多，居然有心情和他开起了玩笑：“欸，你说你这么严肃的和我说这事，是不是因为感觉李小禾受委屈了，你心疼了，哈哈哈。” 顾正明瞪了他一眼，没有出声反驳。 郭志发继续调侃着：“怕什么？中意了就去追呗，现在的年轻靓女，可是不缺追求者的哦。我刚才来的时候，还看到她在厂门口和一个小伙子，两人拉拉扯扯的呢。” “什么小伙子？”顾正明终于给了点反应了。 “哈哈，着急了。”郭志发笑道，“放心，我帮你问了，不是男朋友，她很着急的和我撇清了和他的关系，看着不像是说谎。” 顾正明神色松缓了下来。 郭志发见状，凑近了点说道：“我说，你怎么还犹犹豫豫的不敢下手呢？还是担心自己离过婚有小孩？” 见对方不说话，郭志发继续絮叨着：“这有什么啊？现在这个社会，只要有钱，别说离过婚了，就算没离婚，也照样可以追求女友，我们做生意，这些还见得少吗？搞不懂，你在怕什么？” “她不是那种在意钱的人，算了，你别再说了。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家里边的事情，还没完全理清楚呢。”顾正明皱着眉头打断了他。 “怎么？你老婆，不对，你前妻，还缠着你吗？”郭志发八卦道，他对顾正明的婚姻家庭情况很了解，所以聊天百无禁忌的。 顾正明瞪了他一眼，郁闷的长吁了一口气，“不叫纠缠，毕竟家里还有老人和小孩，说好了我们还是家人，他们有什么事情，我总得担起责任。” 郭志发好奇的问道：“都忘记问你了，今年过年你要回家吗？按说，你都那样了，回去也不方便。” 顾正明干脆地回答：“不回。” “那，那他们肯啊？不得哭着、闹着逼你回去？你还能这么自由的由着自己？”郭志发质疑道。 “唉”顾正明长叹了口气。 郭志发此刻无比同情他的这位师兄，朝着他眨眨眼，“看，现在知道我们这种单身贵族的好处了，单身万岁！自由万岁！” 顾正明懒得理他，催他赶快走人：“不是说要走吗？赶紧走，我这也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郭志发满足了，手抛着车钥匙玩，吹着口哨，开心的离开了。 到了晚上，王琪回来后，李小禾迫不及待把报销的钱给到她。 “快，收起来，报销款终于到手了。”李小禾开心的说道。 王琪笑了笑，疲惫的脸色终于有了点喜色了。 “你们今天又很忙吗？”李小禾担心的问道。 “唔。”王琪轻声哼句，“下午周小美不在，她说要去买点年货，担心过段时间会涨价。下午就我一个人，多来两个客人就忙不过来了。” 李小禾看到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心底开始有点动摇，一个女人这么辛苦，到底值不值得。 如果，如果她和许随复合的话，本可以不这么辛苦的。而且，看许随那样，也确实是后悔了。 想了又想，李小禾把名片找了出来，递给了王琪。 “这是什么？”王琪疑惑的接了过来。 看到许随的名字后，她脸色晴转阴，把名片还给了李小禾：“给我干嘛？” 李小禾没接，把今天许随过来找她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王琪还是没什么反应。 李小禾观察着她的脸色，试探着问道：“王琪，你，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如果你和许随复合的话，你就可以不用这么辛苦了。” 王琪望向她，目光有点冷。 李小禾慌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更不是给许随做说客。就是，就是，我看你这么辛苦，加上，许随也在问你的想法，我就想着” “我和他，不可能了。”王琪冷漠的回答，接着神色发怔，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 半晌无声，王琪缓慢、坚定地说道：“之前的那段时间，纠结了那么久，都没熬过去；现在又复合的话，这件事肯定会像根刺一样，永远消除不了。所以，一定，不要走回头路。” 李小禾看她这么坚决，不禁感叹，现在这个年代，大家对感情的忠诚度的要求，还是挺高的。 几十年后，同样是这座城市，“金钱至上”的理念已经席卷了太多人的人心了。 李小禾工作的时候，亲眼看着很多的年轻女孩子，知三当三，只是为了钱；也听过很多的婚内妻子，能够百般忍受出轨的丈夫，也是为了钱！ 也就是几十年的光阴，人们观念的发展，怎么会如此的天差地别。 第139章 通话 李小禾把名片收了回来，选择理解，不强求。 她再次瞄了一眼名片，还是可惜：许随现在都已经坐到他们局的办公室副主任了，年纪轻轻的，算是混得不错的了！ 可惜啊，没能和王琪修成正果，不然 王琪当然不知道李小禾此刻的心里活动与可惜，她问道：“你们厂里的两位老板，今天来了？” “嗯。你怎么知道的？” 王琪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信访，“之前不是说，报销要等他们才能搞定吗？” “是啊。”李小禾想到今天顾正明帮她把报销的事情搞定，心情大好，忍不住的高兴。 王琪望着她：“你怎么那么高兴？我猜猜，是不是顾正明给你什么甜头了？” “哪有？我不是每天都这样吗？”李小禾立马反驳。 王琪看破不说破，她比李小禾大两岁，社会阅历和情感经历都比她丰富，怎么看不出好姐妹的春心荡漾呢。 不过，想了又想，王琪还是意有所指的说道：“你应该多出去外面走走，看看这个世界？” “啊？看什么？”李小禾一下没理解，还以为王琪想让她去旅游。 “不是，你要多出去接触下这个社会，看看不同的人，尤其是，男人。”王琪话讲得更直白些。 这下，李小禾有点听懂了，王琪是担心自己对顾正明动感情，委婉的劝退自己。 她自信的说道：“没有必要的。因为，我是个独身主义者，不打算结婚的。” 王琪挑挑眉，这么超前的婚恋观，在这个年代真的是很少见。 她明显不相信：“你说了算吗？你家里不会有什么意见吗？” 李小禾很确定的回答：“他们会同意的。” 见王琪一副觉得自己在扯瞎话的神情，李小禾继续说道：“还有，我和顾正明，也是不可能的，我充其量对他有点好感，但是不会和他有进一步发展的。” 没等王琪发表看法，李小禾赶紧转移话题：“好了，最棘手的报销的事情办好了，现在，该忙回家过年的事了。说好的，今年你和我回我老家过年的！” 王琪微微笑了下，“可以啊，不过，你是不是先得和家里商量下啊？别到时候突然把个大活人带回家去，你家里人吓一大跳。” “没问题的，我明天就打电话回家。”李小禾一口答应了下来。 —————————————————————————— 自己这边的最大烦心事解决了，李小禾终于有心情和家里人联系了。 她先是给家里打了电话，是王桂姑接的电话，彼此问候了下近况后，李小禾想让李三根接电话，她想关心下，最近他们的生意怎么样了。 “什么，还没回家？”李小禾惊讶的喊道，现在都快晚上八点半了，他从来都不会这么晚不回家的啊，会不会路上出什么事了？ “不用担心，最近他们生意忙得不行，这段时间都是这么晚才回来的。”王桂姑安慰她道。 李小禾这才放下心来，两人又聊了下回家过年的事情。 “买什么都行，按我说，你干脆别买，我自己去街上买的穿也是一样的，省得你在路上还大包小包的”王桂姑听到李小禾说要给自己买衣服，担心女儿累着了。 “不会的，一套衣服而已。”李小禾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又想起了要问的事情，接着说道：“我过年，想带一个朋友回家，可以吗？” “啊？”电话那头的王桂姑起先是短暂的沉默，突然，又惊喜的回复：“可以啊，可以的，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什么啊？李小禾错乱了，电话那头怎么那么激动，还有看看是什么意思。 李小禾突然回过神，他们不会以为自己是要带对象回来。 她连忙解释：“不是男朋友，是女的，我那个朋友，是个女的。” “哦，这样啊。”王桂姑失望道，想了想，继续确定，“真的不是男的吗？” “真的，不是男的。”李小禾咬牙切齿道。 “好，你带你那朋友回来过年，希望别人不要嫌弃我们乡下就行。”王桂姑痛快答应了下来。 但她继续失望，开始唠叨了：“其实，你年龄也到了，是时候该考虑自己的问题了，我们村的这些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很多都找了婆家了。” 得，看来催婚这个话题，在那个年代都不能避免了。 李小禾敷衍了几句，赶紧挂断了电话。 又等了半个小时的样子，李小禾想了想，准备联系马老板。 电话一接通，知道是李小禾打来的电话后，马老板顿时开心不已。 “马老板，最近这么忙吗？刚才我打电话回家了。”李小禾关心的问道。 “是很忙，你还不知道？你们村那个小伙子的店，他不开了，转给我了。”马老板喜不自胜，和李小禾分享着这个好消息。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怎么这么突然。”李小禾无比诧异，好好的店，李军他们怎么就不开了。 “呵呵，应该是搞内讧，然后，他们店的产品质量，确实有一些是有问题的。所以”马老板当然不会讲，他趁火打劫，逼着李海文低价把店转给他的事情。 事实上，李海文自从自己一个人接手这个店以来，他就抱着趁早关门的心态。 在有顾客提着有质量问题的电视机，过来找了几回茬之后，他更是斗志全无，这个店开一天歇一天，每天混着日子。 马老板稍微打听下，知道了内情，便找到了李海文，说服他把店转给自己得了。 两人一拍即合，在价格上讨价还价了几回过后，李海文终于把这个“包袱”甩给了马老板了。 “恭喜你啊，马老板，这下你可有得赚了。”李小禾不关注这些内情，只知道，这下，马老板在镇上拥有了两家家电店了，基本可以“垄断”镇上的家电生意了。 “哈哈哈，还好。大家一起赚钱，放心，亏待不了三根的，他也帮了很多忙。”马老板开心的回应着，这段时间虽然忙，但是赚的多呀。 能赚钱，哪怕累成狗，但心情都是好的。 第140章 出血 小时候盼过年总嫌日子过得慢，一晃悠长大了，才发现快到过年了，日子过得真的是太快了。 可能是因为大人总是忙碌的原因，所以，时间不禁过。 距离过年还有一周的时间，李小禾她们厂基本就已经接近停工状态了——工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与去年相比，今年的厂，没有年会，也没有聚餐，大家就是很平静的赶完最后一批货，就通知可以放假回家了。 李小禾拒绝了李兰找她一块回家的邀请，因为，她要等王琪。 王琪的店临近过年，生意越加的火爆，现在早早的关店回家，真的是太可惜了。 李小禾也建议她不要这么早放假，但是，周小美可等不及，前两天就嚷嚷着说她老公让她早点放假，和他一起回老家。 “再帮我顶两天，成么？拜托了，等小禾一放假，她就答应过来给我帮忙了，到时候，你再放假好不好。”王琪求周小美再帮帮忙。 “好。”周小美不情愿的答应了下来。 今天，李小禾终于可以陪着王琪一同来了，周小美眼睛一亮，“小禾，你来了，太好了，我可以放假了。” “嗯，我来了。”李小禾回道，但是放假，还是得王琪说了算，她不敢应答，望着王琪。 “等一下。”王琪终于出声了。 “怎么？”周小美心里一咯噔，难道她想反悔不成。 王琪从自己的包中，拿出个信封，递给了周小美：“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一点小心意，当成过年的奖金。” 李小禾没想到王琪还给周小美准备了红包，周小美也没想到。 只见她有点不好意思，扭捏的不伸手去拿红包。 “拿着，我举着手都酸了。”王琪硬塞给周小美，逼着她拿住。 “好，过完年，我尽量早点回来，谢谢老板了。”周小美捏着信封的厚度，猜测应该有个八百一千的，心情雀跃又有点感动。 “这么客气？假期愉快，玩得开心，顺便给你拜个早年！”王琪开着玩笑。 看着周小美开心离开的背影，李小禾不禁好奇道：“你给了她多少红包啊？开心成这样。” 王琪不在意的说道：“一千。这段时间，她也挺辛苦的，帮了我很大的忙，是她应得的。” 想着周小美的工作表现，李小禾不好出声评价，只能说，王琪还真是中国好老板啊，真舍得。 李小禾在王琪的店里帮了几天忙，两人早出晚归的。 早上出门倒不觉得，但是晚上回来，那种人越来越少的冷清，可是一天比一天更甚了。 李小禾不习惯这种冷寂，和王琪商量着：“要不，我们也提前两天回去得了，你看这宿舍楼，都没几个人了。” 王琪同意，她捂了捂胃，又开始难受了。 接着，她翻出了药，拿起暖水瓶准备给自己倒杯水，喝药。 李小禾知道王琪这两天都在吃药，此时看到她这样，不免担心，问道：“你的胃，吃了几天药了，还是痛吗？要不，明天还是去医院看看。” 王琪把药一口气灌入口中，喝了好几口水，缓过了劲后，摇了摇头：“没必要，我吃了药，晚上再睡一觉，就能缓过来了。” “可是”李小禾不放心，“你这药都吃了几天了，我看没有什么用啊，一直都没有好彻底。” 王琪笑了笑：“胃病就是这样的，不可能会根治的，只能缓解。” 看李小禾还是担心的望着自己，王琪转移话题道：“你还不去冲凉吗？你先去，我先在床上躺会儿，你好了之后再我去。” 李小禾默然，去了卫生间。 过了好一会儿，李小禾洗完澡出来，“哎，这水开始有点不那么烫了，你要洗的话，抓紧去。” 说着，却没有听见王琪回她。 李小禾心里一沉，连忙走到她的床边，只见蚊帐内，王琪身子弓着和只虾米一样。 “王琪，你怎么了？”李小禾扯开蚊帐，只见王琪面色苍白，出着冷汗，连嘴唇都是白的了。 不好！李小禾心里暗叫不好，低下身子，准备扶王琪起身，“来，我们去医院，你这不行，得赶紧看医生。” 王琪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手捂着腹部，尝试着起身，也起不来。 “王琪，你清醒些，没事的，来，扶着我肩膀，我们下楼去，马上叫车去医院。”李小禾担心王琪的意识会不清醒，连忙出声鼓励着她。 尽管，紧张的不行，但李小禾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王琪受到了点鼓舞，撑着身子挣扎着起了身，可还没等站起来，就见她嘴巴呕出口血，接着，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王琪没有意识，就这样晕倒在李小禾的面前。 李小禾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吓得尖叫，什么冷静都不存在了。 她喊王琪，但是王琪一点回应都没有。 李小禾吓得赶紧往外跑，她想去保安室，请他们过来帮忙。 刚下楼，李小禾玩命般朝门口保安室跑，连有人喊她都没听到。 等到气喘吁吁快跑到目的地的时候，有人从她身后，也跑了过来，“哎，发生，发生什么事了？你跑什么？” 声音听着很耳熟，李小禾一看，原来是顾正明，她愣了会儿，立马抓住他的手臂，哭着说：“王琪，她，她晕倒了，还吐了血，我喊她，她也没应我。” 顾正明安抚她：“你先别着急，先告诉我，她在哪？” 顾正明镇定的模样，让李小禾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 她哽咽着，手指着宿舍的方向：“在我的宿舍。” 顾正明冷静的吩咐她，“我知道了，你告诉我，你的宿舍的房门号，还有，你宿舍有锁门吗？” 李小禾想了想，刚才自己着急出门，是没有锁门的。 她摇了摇头，肯定的说：“306，门没有锁。” “那就好，你去门口拦车，我去把人抱下来。”顾正明说完，转身就跑开了。 李小禾愣了下，想起他说的话，连忙跑出去拦出租车。 第141章 住院 李小禾着急地冲出厂门外，朝着路边张望，看到有车，便猛招手。 值班室内的保安，看到有人冲出去，连忙出门追了出来，“哎，你干什么的。” 他们认出了李小禾，连忙询问是不是有什么急事，需不需要帮忙。 “嗯。有人得了急病，需要送去医院。”李小禾头也没转，死盯着马路过往的车辆。 好在，这时候，终于有辆出租车打着灯，驶了过来。 车都还没停稳，李小禾就扑了过去：“师傅，停，停，停这就好了。” 司机被吓了一跳，差点要张口骂人了，但看到李小禾那焦急的模样，便忍了下来，语气不善地说道：“快上车！” 李小禾朝着厂内方向张望，同时堵着车，不让它先走，嘴里请求道：“师傅，麻烦等等，很快的。” 等了会儿，终于看到顾正明的身影了，他抱着王琪，不敢跑，怕颠着了病人，只是大步走着。 此刻，他也看到了出租车，步子迈的更大了些，朝李小禾走来。 保安们连忙迎了上去，帮忙把王琪放进了车后座。 “你坐后座，扶着她的身体，不要颠下来。”顾正明吩咐李小禾。 李小禾一阵点头，连忙拉开车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顾正明再对着保安说道：“女宿舍楼，306，还没锁门，麻烦去帮忙锁下。” “好，好，放心。”保安连忙答应了。 顾正明拉开前车车门，坐了进去，对着司机说道：“师傅，麻烦去最近的医院，挑近路走，可以吗？到时候给你加五十块钱。” “好，路我很熟。”司机一口答应了下来，有加钱，谁不愿意。 终于，王琪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到了医院急救，医生马上就安排了手术。 看到王琪被推进手术室，李小禾整个人瘫坐在门口椅子上。 她好像刚参加完三千米长跑一般，终于可以缓口气，小口喘着气，仍感觉心有余悸。 渐渐平静下来，又开始揪心了：王琪会不会有事啊？她要有事，可怎么办？ 正在心乱如麻的时候，只见顾正明朝自己走了过来，递给她一支牛奶。 李小禾接过，出声问道：“你去买水了？” “嗯。刚才去缴费了，顺便买了，喝点牛奶，平复下心情。”顾正明在她身旁坐下。 “哦，缴费了，多少钱？到时候我给你。”李小禾此刻如梦初醒般，自己一心在王琪身上，都没注意到，顾正明自己跑去缴费了。 “嗯，到时候再说。” “好。”李小禾身上没带钱，此刻要给也给不了。 ———————————————————————— 王琪是急性胃出血，因为发现及时，也很快送医院，做完手术后，医生解释说不会有什么大碍。 但是，需要起码住一个星期的院。 没有几天，就要过年了。 “真的是吓死我了，还好，还好，医生说，你没有什么大问题，好好住院调理就能好的。”李小禾安慰着病床上的王琪，同时，还是感到一阵后怕。 王琪此刻身体虚弱，脸色还是有点白，没多大力气讲话，只是对着她笑了笑。 两人沉默了会儿，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是顾正明，他提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 这是王琪苏醒后，第一次看到顾正明。此刻，她眼中写满了疑问，望着李小禾：他怎么会过来？ 李小禾连忙解释了，之前她晕倒后，顾正明是如何送她来医院，还给她垫付了医药费的经过。 王琪听着，感激不已，望着顾正明，吃力地说道：“谢谢。” 顾正明摆摆手，让她别这么客气。说着，把手中的保温桶递给李小禾：“你们还没吃饭？这是外面粤菜馆打包的，菜色清淡；也有粥，应该适合王琪吃。” 李小禾默默接了过去，反正已经麻烦了他很多次了，再多一次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加上，吃了两天医院食堂，又贵又难吃，早就食不下咽了，正好可以换下口味了。 李小禾打开了保温桶，把饭菜一层一层拿出来，对着顾正明说道：“你吃过了吗？” “嗯，我和客户喝过早茶，半个小时前才散的。”顾正明拒绝了李小禾一起用餐的邀请。 李小禾不勉强，又对着王琪说道：“有青菜粥，喝一点？” 王琪点了点头。 李小禾把粥放在病床的餐桌上，不忘叮嘱道：“小心烫。” 王琪没胃口，吃得少又慢；李小禾吃了两口，也觉得吃不下了。 “都快过年了，顾总，你怎么还要去应酬啊？”病房内，气氛有点尬冷，李小禾没话找话道。 “不算应酬，这个客户也算我的朋友，快过年了，约着出来联络下感情。”顾正明解释道。 是啊，没两天，就要过年了。不过，都这个时候了，顾正明还不回家过年吗？ 面对李小禾的疑问，顾正明眼神稍微有点躲闪，“会回去过年，不过还得过两天再回。” 再过两天，不就正好过年了嘛。 “你呢，你，应该不回家了？”顾正明转移话题道。 “嗯，不回了。”李小禾肯定的回答。 王琪非常过意不去，对着李小禾轻声说道：“怎么能不回去，回。我感觉还好，找护工照顾我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谁知道找的护工会不会好好照顾你，再说了，现在快过年了，护工也不好找，基本都回家过年去了。”李小禾态度坚决，绝对不同意王琪的提议。 的确是，快过年了，医院都冷清了很多。 比如现在这个病房，其他床都空着，只有她们这个病床有人，畅享。 “实在是吃不下了。”李小禾苦着脸，对顾正明说道。 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别人特意送了饭菜过来，自己吃了几口，却吃不下了，实在太不给面子了。 “没事，吃不下就别吃了，给我。”顾正明把饭菜收回到保温桶。 王琪默默地看着两人的互动，此时此刻，她对顾正明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观。 第142章 除夕 顾正明离开后，王琪想了想，还是感到过意不去：“不回家过年，真的没关系吗？” “真的没关系，你还要我讲多少遍。我都和我家里人打过电话了，他们都说让我好好照顾你，今年不回去过年，也没关系的。”李小禾佯装生气，让王琪别再提这件事了。 “唉”王琪叹了口气，好在她早就和家里联系过了，说自己今年不回家过年。 所以，如今她住院了，也可以瞒住家人这个消息。 李小禾看她伤感起来，连忙安慰道：“我觉得挺好的，我都没有在医院过过年，正好，可以体验下。” 王琪身体还是虚弱，本来想反驳她别讲这种不吉利的傻话，以后大家都要离医院远远的才好。 可是，她实在感觉累，没力气讲话。 “你睡一会儿。”李小禾看出她累了，让王琪别多想，休息下。 “唔。”王琪答应了下来，同时示意她也躺床上休息会儿。 反正，病床内，还空着那么多床。 ————————————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除夕这天了。 经过几天的调养，王琪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了，起码，可以下地走动了。 李小禾很开心，“医生果然没说错，年轻人身体就是容易恢复！你看，这才几天，你不但能下地了，脸色也看着好多了。” 王琪也感觉自己恢复了很多，好心情的说道：“是的，我也感觉身上轻快了不少。” 那个年代，定居深城的人比较少，除了少部分的本地人，大部分的打工人，都基本离深回去了老家过年了。 过年冷清的氛围，与老家的热闹相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对比。 尤其，是在医院这个地方，更是没有一点过年的热闹。 王琪感到过意不去，对李小禾歉意的说道：“要是没有我这档子事的话，说不定，你这个时候，已经在家里和家人吃年夜饭了。” 李小禾笑了笑，“你不说，我还没感觉；一说，我还真有点想家人了。”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医生说，你现在可以不用只吃流食了。要不，我去外面买点饭菜回来，我们俩，一起吃个年夜饭。” 王琪看看外面的天色，赞同：“可以啊，不过，现在还早了点？要不，晚点再去？” “嗯。”李小禾答应了下来，想着，今天除夕，附近的商家应该不会关门。 两人翻阅着买来的杂志、报纸，聊作消遣。 这个年代，没有手机，干坐着还真是无聊。 之前忙工作倒不觉得，现在一闲下来，没什么事做，就觉得时间难打发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敲门声，她们还以为是医生查房呢。 谁知道，推门进来的，是顾正明。 “顾总？”王琪先瞧见了他，惊讶喊了句。 李小禾背对着门口坐着，听到这，也转身望着访客——只见他和上次过来一样，提着个保温桶。 顾正明对着她们说道：“今天除夕，给你们送年夜饭来了。” 王琪连忙道谢，并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李小禾奇怪道：“还以为你回家过年了？今天还没回去吗？” 顾正明笑了笑：“只能买到今天半夜时候的票了，晚点再回。” 也是，越接近除夕，票越不好买。 顾正明把饭桶放下，就打算告辞离开，王琪连忙留住他：“你这大老远过来，坐一坐休息会儿？” 李小禾打开保温桶，看到有肉，有菜，居然还有饺子。 听到王琪留客，她也帮腔：“坐会儿，现在几点了，是不是快到饭点了？你吃了吗？要不，我们一起，简单的吃个年夜饭？” 面对李小禾的邀请，顾正明想了想，回道：“也好。” “唔。”李小禾笑着，“你们等会儿，我去医院食堂借几副碗筷，马上回来。” 看着李小禾离开的身影，王琪对着顾正明打趣道：“你瞧，她一看到你过来，心情都变得好起来了。” 顾正明听到这话，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起来，他的心情，也变得很好了。 李小禾很快就回来了，还特意抽空去外面买了饮料回来。 “你今天要赶车，就没买酒了，喝点饮料。可以吗？”李小禾对着顾正明说道。 “可以，我不喝酒。”顾正明很好说话的样子。 就这样，三个人，在医院这个特殊的环境下，一起吃着年夜饭，过了个特殊年。 而今年这个年，对李小禾家来说，也很特殊——今年是李小禾没有回家过年的第一年。 王桂姑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因为李小禾的缺席，她的心中，还是有点家人未能团圆的遗憾和失落。 李二根和李三根围坐桌边，等着动筷吃饭。 “唉，吃。”王桂姑叹了口气，招呼两个儿子吃饭。 “妈，你过年不要叹气，不然，容易把好运气叹走的。”李三根劝他妈妈。 “呵呵。”李二根端着饭碗，笑着说道，“哪里听来的说法？一套一套的。” 李三根反驳：“别不信，我们马老板说的。每次他小孩叹气，尤其是在桌子上叹气，他都会骂说，不要把好运气叹走。” 李二根没再说话，自己的这个弟弟，现在简直就是把马老板当成自己的偶像了，动不动就是“我们马老板”、“马老板说” 这个马老板给他什么好处了？对他这么忠心耿耿的。 想到这，李二根漫不经心说道：“你们那个家电店，是不是你也有股份，怎么样？过年了，你们马老板有没有给你分点钱？” 李三根拿着个鸡腿在那啃，含糊回道：“分了。” 李二根心思一动，装作不在意的问道：“分了多少？” “加上我的工钱，一万多一点”李三根毫不避讳，自己家人，有什么好隐瞒的。 “什么？这么多啊！”李二根都还没什么反应，王桂姑倒是惊讶的喊了起来。 她之前以为，在镇上给人做个工，就算是有股份，一个月撑死也就几百块。 谁知道，居然会有这么多。 李二根震惊到了，这个看着不显眼的家电店，居然这么赚钱。 “嗯。这段时间，店里生意特别好，赚了些钱，马老板说，不能亏待我，就给我分了这么多。其实，我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但是我们马老板说了”李二根大大咧咧的说着。 得，又把“我们马老板”挂嘴边了。 第143章 想通 “什么？居然赚这么多！”林巧吃惊的捂嘴，低声道。 大年初三，林巧过来李二根家拜年，两人在李二根的房间内闲聊天。 当听到李三根跟着马老板开店，过年的时候，居然分到了一万多块钱的时候，林巧也震惊了。 尽管知道，他们做生意，赚的也是辛苦钱。 但还是忍不住感叹，这钱，赚得太快，也太多了。 两人又提起自己那微薄的工资，感叹道：“你瞧瞧，我们这拼死拼活的读书，读出来，还不如人家两个小学毕业的做生意的人。” 林巧又动了去深城碰运气的心思，怂恿着李二根和她一起。 李二根犹豫着，不发表意见。 “哎呀，你真是太保守了！你看，你姐和你弟，人家都能赚到钱啊，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想法吗？”林巧不满道。 李二根怎么会没有想法，只是，要他放弃目前的“铁饭碗”工作，他有点舍不得。 之前，托林巧家的关系，自己家出了好几千块钱，才打点来的工作。 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你这脑子不知道想事，现在这份工作的工资这么低”林巧不屑撇嘴。 李二根不乐意了，“你现在说工资低，之前还不是你家的关系给我找的？” 林巧有点心虚，辩白道：“我哪知道会这样。” 说着，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神秘兮兮地问道：“欸，你们厂有没有出停薪留职的政策啊？我听我妈说，她们单位，就有人办了停薪留职了。” “唔，那是什么？”李二根没关注过这个问题，听都没听过。 “好像就是，保留现在的工作岗位，然后，自己可以出去打工或者做生意的，只是不给发工资了。嗯，大概就这个意思。”林巧回忆着听来的消息，慢慢讲着。 还有这种事啊，那不是鼓励大家去打工吗？ 李二根也有点心动了。 “等我这个学期放暑假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深城，要是可以的话，咱俩也办停薪留职，去那发展得了。”林巧提议道。 李二根点了点头：“到时候问问，看看厂里有没有这个政策。” “应该会有的，听说我们县，慢慢的，所有的机关单位都会放开这个政策。”林巧打着包票，对自己听来的小道消息来源很有信心。 ————————————————— 一年当中，总有某些时间段的时间，会过得特别的快。 比如，过年的假期。 十来天的假期，仿佛眨眼般，就过去了。 在假期结束的三天前，王琪终于痊愈，正常自如的出院了。 李小禾陪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阔别了十多天，此时看着简陋的宿舍，她有感慨的说道：“还是太简陋了些，条件也不好。” “干嘛突然讲这种话？”王琪不解，宿舍和医院病房比，也没多大差别。 李小禾解释道：“你刚出院，医生也说了，让你注意休养一段时间。宿舍的条件有限，连个厨房都没有，不然，也可以熬个汤，给你补补身体也好啊。” “嗐，还以为你说什么呢？我身体好得很，不需要补。”王琪不以为意的说道。 “尽管现在好了，但身体还是要注意下，别仗着自己年轻，以后老了，有你受的了。”李小禾唠叨道。 “好了，你这样讲话，真的很像我妈。”王琪笑着让她别再说了，她怎么会不知道，李小禾是关心自己呢。 两人收拾了下这么多天没住的屋子，李小禾不免感叹着假期太短，马上又要上班当牛马了。 “唉，什么时候可以实现财务自由，不用上班了啊？”李小禾扑倒在床上，心里憧憬着不用上班的生活。 “扑哧。”王琪笑出了声，质疑道，“这是你的心里话么？你真的不想上班吗？不想见见，这么多天没见的同事啊领导啊” 李小禾知道她意有所指，不好意思起来，索性不理她。 不过王琪不打算放过她，继续这个话题：“不过说真的，你真的不考虑顾正明吗？” 李小禾觉得奇怪，她之前不是不看好他的吗？ 王琪为之前的偏见感到有点愧疚：“之前，之前是我看人看事太片面了，其实，顾正明也算个很不错的对象。你看啊，他身材外表不错，而且做事踏实稳重，可以给到女人安全感，他身上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打住。王琪，你不会是因为他送了你去医院，你就看他哪哪都好，想让我以身相许？”李小禾连忙打断了王琪的话。 “哎呀，不是，他真的是个很有能力的男人！我是为了你好，才劝你的，才不是什么以身相许。”王琪急了。 李小禾本来就是和她开玩笑，哪里真的是这个意思。 “说正经的，我不会考虑和他有什么的？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态度。”李小禾正色说道。 王琪想了想，试探的问道：“不会，不会还是你之前的那套独身主义的观点。” 李小禾点了点头。 王琪想不通，笑骂道：“你真的是发昏，好的不学，学这种花里胡哨的婚姻理念，有什么毛病吗？” 李小禾久久不说话。 王琪见状，有点慌，忙解释：“你是不是生气了，我不是在骂你，你知道的。” “嗯，没有，没有生气，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李小禾突然变得有点伤感，继续说道，“一段感情的开始很简单，但是中间要是遇到什么风险的话，要维持下去就太难了。比如说，我突然就出意外不见了，或者，我回到了自己该有的世界” 王琪听得云里雾里的的，但她以为李小禾是没有信心。 她宽慰道：“很多事情，最重要的是经历的过程，如果还没开始，就想到结果的话。那我们每个人的结果，都是死亡。既然注定的结局都一样，那照你那样说，大家都不需要去经历了，什么都逃避就好了！” 顿了顿，王琪继续说道：“就比如我和许随的感情，尽管结果是失败的，但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和他的开始。甚至，想起之前他对我的那些好，我仍然是感激的。虽然，他后面也伤害过我。” 想那么多干嘛？去享受那个经历过程就好了！ 第144章 利是 不得不说，王琪的话，还是给了李小禾一些触动的。 比如，她决定试着打开心扉，去对待感情问题——随缘而遇，随遇而安。 新年假期结束后的开工，大家的满足与快乐，都展现在一张张满面红光、喜气洋洋的脸上。 果然，不上班，就是养人啊！ 罗娜娜拉着技术员小江，小夫妻俩，见人就给发着喜糖，给大家分享着新婚的喜悦。 “恭喜恭喜，祝百年好合啊！”曾主管和李小禾接过喜糖，嘴里不停地说着祝福的话，哄得小两口开心不已。 两人离开后，曾主管给李小禾递了罐包装盒。 “这是什么呀？”李小禾好奇地接过，翻着看看，怎么什么标志都没有。 “家里自己炒制的茶叶，老家特产，不值什么钱，不要嫌弃。”曾主管解释道，她老家的山上，有一处很大的山头，全部长着茶树，每到春天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去摘茶叶炒制。 “怎么会？谢谢曾姐。”李小禾道谢，接着，又有点难为情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今年都没回家，没有给大家带什么特产。” “啊？你今年没回家过年吗？出什么事了？”曾主管这下是真的吃惊了，年前还听她说要回去的啊。 李小禾简单的回了句，“有个朋友，突然住院了，我照顾她呢。” “哦。”曾主管恍然，接着又问道，“男朋友？” “不是，一个女性朋友。”李小禾慌忙辩解。 “好。”曾主管瓜没有吃成，有点失望，想起什么似的，对李小禾说道，“晚些时候，你是不是还要去给两位老板拜年？” “嗯，一起吗？”李小禾邀请道。 “我不去了，上班的时候，正好碰到了顾总，我顺带给他拜年了。到时候我们再去，有点不太好。”曾主管解释道，她等会儿自己再去给郭少拜个年就行了。 “好。”李小禾少了个伴儿，有点失望。 “你们单身自己去更好，方便老板给你们派利是。”曾主管笑着说道。 利是，就是过年红包。 广东这边的红包习俗比较奇特，单身没结婚的人，才能领利是，结了婚的，就没得拿了。 所以曾主管不想和别人，尤其是单身的，一块去，省得看着别人领红包，落下自己显得尴尬。 李小禾先去的郭志发那，果然，见他还是一副油嘴滑舌的腔调。 “小禾，一个多礼拜没见，看你越加靓女了。气色看着也非常好，看来过了个好年啊” 在医院能过好年，那就是见了鬼了。 李小禾心里嘀咕着，但脸上还是堆着笑，给他讲着拜年的祝福语。 “好，好，发财，一起发财。”郭志发听得开心不已，递出了个大红包，接着八卦道，“欸，你有去给顾总拜年吗？” 李小禾摸着厚厚的红包，心里开心，“晚点去，先过来给郭少拜年，再去顾总那。” “哈哈哈，这样吗？”郭志发更加高兴了，笑得更大声了。 其实真实情况是，李小禾准备去给顾正明拜年的时候，听到他办公室正有人。 所以，她退而求其次，来到了郭志发的办公室。 当然，她不能给郭少实话实说。 过了会儿，估摸着顾正明办公室的人应该离开了，李小禾才敲门进去给他拜年。 一个星期没见，顾正明看到她，立马就笑了，还没等李小禾说话，先出声：“来给我拜年？” “嗯。”被顾正明“先发制人”，李小禾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拜年的祝福语都讲得有点卡词了。 “好了，好了。”顾正明打断了她，从右边的抽屉内，拿出了个红包，递给了她。 李小禾接了过去，也挺厚的，与郭志发给的，不相上下。 但是，李小禾却并没有打算离开，她吞咽了下口水，对着顾正明说道：“顾总，你，你这两天有没有空？王琪和我，想请你吃饭，谢谢你之前的帮忙。” 这还是李小禾第一次约自己，尽管不是单独约会。 但是顾正明还是表现得很感兴趣：“这么客气啊？准备请我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随便你挑就好了。”李小禾把主动权又交给了他。 “那我可就要不客气了，你们得准备好钱。”顾正明开着玩笑。 “嗯，好。”李小禾替王琪答应了下来，请客吃饭该出的血还是要出的，谁让人家是王琪的“救命恩人”呢。 顾正明看着李小禾这副大义凛然，犹如壮士出征一般的神情，就觉得好笑。 “随便你们，我什么都可以，让王琪选。”顾正明对吃没什么讲究，不想再逗李小禾了。 ———————— “什么叫随便啊？”王琪哀叹着，这世界上最难做的吃的，就是随便了。 “欸，随便，就是随便找家餐馆呗，反正他什么没吃过呢？也不会在乎这一顿饭。”李小禾出着主意。 “不行！不能这么随便，我得好好表达下自己的心意才行。”王琪不同意，这顿请客，可不能随便打发了。 “那好，你就好好选，选好了告诉我们。”李小禾无所谓的说道。 此刻，李小禾正忙着要拆她的红包呢。 王琪也看到了，问道：“都是今天拜年，收到的利是吗？” “嗯。”李小禾开心道。 广东就是这点好，开工拜年，已婚人士需要给单身的同事准备利是。 李小禾给领导还有相熟的同事拜年，一圈下来，也收了好多个红包呢。 拆开，1元；再拆开一个，2元；继续拆开一个，1元 尽管收了一堆利是，但加起来，也没有很多。 “嗯，这还有两个厚点的。”王琪看得有趣，提醒李小禾还有大红包，先不要失望。 “知道，这两个，一个是郭少给的，一个是顾总给的。”李小禾回道。 “唔，这个吗？这个是你们郭少给的？他不是没结婚吗？怎么也要发红包。”王琪手伸向一个红包，随口问道。 李小禾盯着王琪拆开，随口回道：“他虽然没结婚，但是是老板，也需要给员工发利是的。” 一拆开，李小禾无语了，摸着那么厚的红包，原来装的也都是1块2块的钱啊。 “哈哈哈哈”王琪乐了，“果然，真的是很有广东特色的红包呀。” 李小禾无所谓，拿起了顾正明给的那个红包 拆开一看，咦，怎么是这样式的？ 第145章 生变 王琪凑了过来，“这，这不是港币嘛！”她惊喜的喊道。 那个年代，港币的汇率比人民币要高些，当然，最主要是心意：给出自己认为更珍贵的给你。 王琪感叹着顾正明的心意难得，“这么一沓，也挺值钱的，不得不说，顾总还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李小禾怎么会不知道呢，她摸着红包，没有说话。 ———————————— 说回请客的事情，在王琪的多方比较，精挑细选下，终于定下了家客家菜馆。 “客家菜用料讲究鲜嫩,选取的都是野生、家养的好物；烹调不使过浓的佐料，可以让食客品尝到原汁原味，于奇妙中穷其食物之美味。”王琪念着客家菜的妙处。 李小禾听着，“唔，感觉很不错的样子，很像请客的人用心挑选过的样子。” “那是。”王琪得意道，同时叮嘱道，“你明天帮我去请下你们顾总哈，你方便些。” 李小禾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约到了个顾正明有空的时间，他们三人一起去到了王琪订好的那家客家菜馆。 入座后，顾正明感叹着：“距离上次我们一起吃饭，才没过几天，今天又让你破费了。” 王琪和李小禾想到，他之前给她们送的年夜饭，忙感谢道：“说起来，还得感谢你，上次还记挂着给我们送年夜饭。” 顾正明笑了笑，“不算送，我不也一起吃了吗？” “还是要谢的，毕竟，我可是沾了某人的光。要说感谢，你们两个我可都要感谢才对。”王琪意有所指，一是指年夜饭，沾了李小禾的光；二是指他们两个帮忙送自己去了医院。 李小禾悄悄瞪了她一眼，让她别再拿自己开玩笑。 顾正明也让王琪别那么客气，“我们之前就是同事，现在算是朋友，朋友之间，不用这么隆重的感谢，这都是应该的。” 王琪感激的点点头，以茶代酒，再次敬了敬他。 同时，把准备好的信封双手递给了顾正明。 “这是？”顾正明挑了挑眉。 “是之前打车的钱，还有住院你交的那部分费用，我们问过医院数额了”李小禾抢着解释。 顾正明拿过信封，也没拆开看，随手放在了一旁。 “还有件事，就是之前唔，我因为点个人问题，投奔了小禾，住进了她的宿舍”王琪知道顾正明知道了自己住他们厂宿舍的事，干脆摊开来讲，示弱讲出自己的难处，并表示自己会尽快搬走的。 李小禾也赶紧帮腔，保证道：“是的，我们过段时间，就会搬走的，绝对不会给厂里添麻烦的。” 顾正明不置可否，微微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气氛，就显得不那么沉重了，三个人共同享用了顿简单愉快的晚餐。 —————————————— 经过这次晚餐后，顾正明有种感觉，那就是李小禾对自己没有像之前那样躲避了——两人之间，仿佛变得亲近了不少。 他尝试着邀请李小禾去看电影，见她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心里的这种感觉，才真正得到验证。 刚过完年，其实影院并没有排什么新的影片，观影的人也少。 电影幕布上播放着他们随意挑选的电影，整个放映厅，人都没有坐满，稀稀拉拉坐着一对对的情侣。 暧昧男女去看电影，本来就不是看得电影本身，感受氛围才是关键。 李小禾看着前座抱在一起，小动作不断的小情侣，感觉到有点尴尬，正襟危坐的盯着屏幕看。 烦死了，怎么他们两个还越凑越近了，李小禾看着前座这一对，真的是越看越糟心。 她不好意思转身去看顾正明的反应，继续盯着前方看，电影演什么其实并没有怎么看进去。 伸手去拿吃的，又不小心碰到了顾正明的手。 其实顾正明也觉得很尴尬，他虽然都经历过婚姻了，但其实还是第一次约女人看电影。 此刻，他也后悔自己怎么就选了这样的座位，但只能装作很投入的在看电影。 直到，李小禾的手，碰到了他的。 女人体感凉，手相较男人，会更冰凉些。 顾正明感觉到了，他做了一遍又一遍的心理斗争。最后，终于鼓勇气，稍微挪动了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拉住了李小禾的手。 李小禾心扑通扑通乱跳，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被异性拉过手，此时手被身旁的人握住，身子像过电一般，热热麻麻的。 见李小禾没有挣扎推开自己，顾正明受到了些鼓舞，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李小禾的手：她的手，真的好小。 接下来的下半场，电影都演了些什么，两人是都没有心思再看了。 直到电影散场了，顾正明还是握着李小禾的手，没有放开。 李小禾心里羞涩，不好意思看他，心里想着，两人这算是初步确定了恋爱关系了吗？ 顾正明送李小禾回去，到了楼下，两人都有点依依不舍。 见四下无人，顾正明轻轻拉过李小禾，抱了抱她又放开，询问道：“下次，再去哪里逛逛？” 李小禾害羞点点头，转身上了楼。 王琪从她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逼问她去了哪？和谁？ 李小禾不打算瞒她，便把今晚的事情，简单的讲了下。 “所以说，你们俩现在已经定下来了？”王琪问道。 “算是。”李小禾不确定。 “什么叫算是？”王琪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又没讲确定关系的话。”李小禾苦恼道。 “这样啊，我跟你讲，下次约会的时候，你一定要让他说出确定关系的话，那样才算数，知道吗？”王琪教她。 这样吗？李小禾不懂，但是直觉听王琪的没错，她点头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上班，李小禾正好在楼下碰到了顾正明。 两人心照不宣的，一起上楼，准备去办公室。 进了门，到了前台的位置，只听见一个女声大声地喊道：“正明！” 李小禾感到身边的顾正明，身体一下变得僵硬。 她偏过头去看他，只见他朝面前的女人走过去，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怎么会来这？！” 第146章 女人 眼前的这个女人，三十出头的年纪，样貌和衣着都很普通。 但是带着一点书卷气，不是那种庸俗普通的家庭妇女类型。 李小禾直觉这个女人和顾正明的关系不一般，她挪不开步，在那愣愣的看着。 只见顾正明走过去，对着那个女人说道：“你怎么会过来这里？”，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今年过年都没有回家，我们都很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女人对着顾正明委屈的说道。 顾正明回头看了看李小禾，对她说道：“我晚些时候找你。” 接着，他又转回头看向女人，“这里不方便说话，走，去我办公室。”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李小禾心里狠狠一沉，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顾正明带着女人到了办公室，把门关上，重复刚才的问题：“你怎么会过来？” 女人不开心了，“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嘛，是因为担心你，所以过来瞧瞧。” 顾正明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女人说道：“小莲，咱们已经离婚，过年，其实是可以不用一起过的。你总得习惯这种改变，试着去展开新的生活。” 这个女人是顾正明的前妻，姓黄，名莲。 今年过年，临上火车前，顾正明还是狠下心来，没有回家。 反而，他随便买了张方向相反的车票，在外随意晃悠了几天。 而黄莲，就是千里寻“夫”来了。 黄莲听着顾正明的话，越听脸色越差，她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想习惯什么新的生活，以前有你的生活就很好啊。” 顾正明无语，听黄莲的话讲完了，又继续劝道：“可是，我们离婚了，这已经是事实了，我们都回不去了。当然，我也不想回去。” 黄莲慌忙说道：“你还是怪我是不是，怪我之前没有和你一起过来这里，但是你不想想，万一放弃了工作，过来这里我们生存不下去，该怎么办？” “没有，我没有怪你，一直都不会，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在于这个。”顾正明无奈扶着额头，还想让他说多少遍，他们最根本的问题，就是根本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 如果非说感情的话，那可能存在一些兄妹之情，但是毕竟自己被黄莲父母收养的时候，已经记事了。 所以别说和黄莲的兄妹之情，就算是和养父母，都没有培养出很亲密的亲情出来。 黄莲听完，又开始流眼泪了，看得顾正明一阵窝火，又发作不得。 每次都是这样，为什么自己每次讲到这个话题，她就开始掉眼泪，好像自己是个忘恩负义，辜负了她的渣男。 而自己，则会陷入一种深深的罪恶感中。 顾正明讨厌这种感觉。 他年幼时，当知青的父母先后离世，是同村的村干部——黄莲的父亲作主收养了他，还供他念书考大学。 顾正明发奋读书，心里时刻提醒自己，今后长大，一定要报答养父母。 可谁知道，大学毕业学成归来，却被养父要求在家当老师教书，还得迎娶自己的“妹妹”。 尽管他和黄莲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心里还是很抗拒。 无奈，黄莲父母的苦苦相逼，加上，顾正明不想当自己最唾弃的那种忘恩负义之人。 那段时间，他简直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般，焦灼痛苦中，他答应了婚事。 如果说，婚前，他是被架在火上烤；那么婚后，他就犹如被放在低温油锅中慢慢煎。 日子过得不开心，他甚至都不愿意和黄莲亲热，但是他再一次败给了养父的唉声叹气和养母的眼泪攻势。 结婚两年后，他们终于有了儿子了。 孩子的出世，给顾正明带来了初为人父的喜悦，也稍微抚平了些他对生活不如意，时常皱起的眉。 也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当初顾正明说想要来广东发展时，他的养父母才肯答应。 记得当初，黄莲的母亲掉着眼泪，要求自家老头阻止顾正明南下。 黄莲的父亲思考了很久，松口劝道：“正明这孩子，是雄鹰，他是不甘心待在咱们这个小地方的。出去外面发展，他能有一番出息作为的。” “那小莲就得和他分开了，到时候两人散了可怎么办？” “不会的，有了儿子，就有了牵绊，他们散不了的。” 想到儿子，顾正明的心柔软了一些，“阳阳最近怎么样了？有没有长高了些。” 听到顾正明问起孩子，黄莲终于停下了流泪，她擦着眼泪说：“就知道你会想孩子，特意带他去照相馆照了几张照片，给你带过来了，晚上回去拿给你看。” 顾正明这才想起问黄莲：“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现在住哪里？” 黄莲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终于知道关心我了，“昨天晚上到的，住的旅馆。” 顾正明劝她：“你离开家，家里老人小孩谁照顾呢？加上你住旅馆，不安全又不方便，没什么事，你还是早点回去，我帮你买票，嗯？” 黄莲躲避着他的目光，语气坚定的回道：“我不回。” 顾正明气结，想到什么似的，“那你工作怎么办？你请了多久的假？” 谁知道黄莲接着说道：“我已经辞掉工作了。” “什么？！”顾正明震惊不已，“你为什么要辞掉工作，难道，你？” 顾正明没敢说下去，黄莲难道是想来这里找工作吗？ “是的，我辞掉工作了。我要弥补我之前的错误，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辞掉，和你一起过来这里的。我很后悔，如果当初这样选择的话，我们的婚姻，也不至于走到离婚那一步了” 黄莲在那絮叨着悔不当初，可是顾正明却一点都听不进去，他一下子没法消化黄莲带来的这个爆炸性消息。 “你怎么不说话？”黄莲见顾正明久久未说话，也收声了。 顾正明气得冒火，拼命克制住，但还是忍不住重重地捶了下桌子：“为什么不商量，就自作主张？” 黄莲见他发火，又开始流眼泪了，“你干嘛？吓死个人，我怎么和你商量，你过年都不回来。” 第147章 哀怨 顾正明怒火中烧，双手死死抓住办公桌的边缘，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过了很久，很久 黄莲感觉自己眼泪都要流光了，也没见顾正明跟她讲一句话，心里愈加没底。 她嗫嚅的开口道：“我现在工作也都辞了回不去了，在这里又是人生地不熟的，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顾正明久久的沉默，他已经从之前的暴怒中，逐渐的冷静了下来。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想着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 “你真的愿意听我说，想让你怎么办？”顾正明问道。 黄莲点点头，“当然。” “那行，你今天就回家，我给你买票。既然辞了工作，那我每个月给你发工资，加上给儿子的抚养费，我会尽可能多给到你钱的，让你们过得衣食无忧，你放心。”顾正明冷静下来，提出自己的建议。 黄莲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喊道：“我怎么还能够回去？绝对不行，我不会走的，你想都别想。” “你不回去，儿子和妈怎么办，把他们都留在老家吗？孩子还小，妈年纪又大了，你怎么放心？”顾正明幽幽的问道。 “我和妈商量好了，等我这边稳定下来，就把他们全部接过来。你之前不也说过，等儿子以后长大了，也来深城的吗？”黄莲早就有备而来，什么都考虑好了。 顾正明无奈，“那你想去找什么工作？这边学校应该只能找民办学校了。” 他不可能不管黄莲的，既然她过来投奔自己，还是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助她的。 但是黄莲不是这样想的，她直接拒绝：“我都当了这么多年老师了，不想再干这行了，想换个工作。” “那你想换什么工作？” “这个厂不是你开的吗？你给我在厂里随便安排个什么工作就行，放心，我会好好干的，不会给你丢脸。” “不行，这个厂不是我一个人的，我没有权力给你安排工作。”顾正明一口就回绝了。 黄莲也不高兴了：“反正我不会去外面找工作，你想办法给我在你厂里安排个活。” 顾正明不愿意和她继续掰扯这个，转移了话题：“你住也是个问题，打算一直住旅馆吗？” “当然不，旅馆又贵又不方便，你不是有房子吗？我搬去你那去。”说到这个，黄莲就开始心疼钱了。 “我那太小了，不方便。”顾正明也为难，“你要不住厂里宿舍？” 黄莲见顾正明是铁了心，不会带自己去他的住处了，感到有点失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好不容易等到黄莲答应先离开回旅馆，顾正明的头又大了：李小禾那边，还要考虑怎么和她解释才好。 缓了缓，他过去李小禾的办公室找她，可惜，人不在。 “唔，应该去车间了，顾总您找她有事吗？”曾主管问道。 顾正明慌了下，回了句“没事”，便离开了。 曾主管没在意，以为顾正明找李小禾是正常的工作交流，没放在心上。 因此，后面李小禾回来的时候，她也忘记了和李小禾提顾正明找过她的事情。 这一天下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整个人忙得晕头转向了，顾正明分不开身再去找李小禾。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的点都过了，想起来时，李小禾已经早下班离开了。 顾正明没法，黄莲还在旅馆等着他呢，他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先去找黄莲。 给李小禾解释，明天应该也来得及。 李小禾今天一整天都装着心事，她其实很想去顾正明办公室，找他问清楚今天早上的事情情况的。 但是，她想到顾正明说会找她解释的，可是，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他。 一下班，回到宿舍，她整个人，像是浑身被抽光了力气一般，倒在床上，默默躺着。 夜色暗了下来，她还是躺床上一动不动。 过了很晚，门外传来点动静。 “奇怪。”是王琪的声音，“怎么门没锁，灯也不开，屋里有没有人啊？” 灯“啪”的一声打开了，李小禾被亮光刺激了下，用手捂住眼睛。 王琪这才发现屋里有人，“吓我一跳，你在啊，怎么都不开灯呢。” 李小禾不想说话，王琪倒是挺兴奋的，“哎，我还以为你去约会了呢，怎么样？有没有按照我教你的那样，让他讲出确定关系的话来？” 李小禾还是沉默。 王琪终于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了，她走到李小禾身边，严肃地问她：“你怎么了？” 难道是两人吵架了，不应该？还是，顾正明不想确定关系，小禾失望难过了？ 王琪心里闪过各种不同的念头，接着催促李小禾回答：“你倒是说呀，到底怎么了？不讲话，吓死人了。” 李小禾终于不再沉默了，幽幽的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话音落下，室内一片死寂。 王琪想了想，“所以，那个女人是谁？你还是不知道，顾正明，他也没有找你，和你解释清楚？” 李小禾摇了摇头，“不知道，没有解释。” 王琪心里也有种不好的预感，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试探地问道：“你说，那个女人，会不会是顾正明的那个前妻啊？” 李小禾恍然，认可了这个猜测，“听你这么一说，说不定还真是。不过，她过来这里干嘛？” 王琪想了想，“也许是家里有什么事，过来找他，让他解决的呢。” “会不会，会不会她是过来纠缠顾正明的啊？”李小禾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王琪也想到了，不甘心或者放不下离婚的前任，想要挽回感情，破镜重圆，这种事情现实生活中，多的是。 不过，她看到李小禾脸色不是很好，为了不让她多想，她只好安慰道：“也许我们都猜错了，算了，稍安勿躁，等顾正明亲口和你解释。到时候，不就一切都明白了，现在都是在瞎猜。” 李小禾哀怨的倒回床上，语气失落地说道：“我都等一天了，他都没过来找我。我看，那个女人，已经把他的心都给勾走了。” 第148章 安排 李小禾这边正哀怨着，顾正明那边，也正煎熬着。 如何安置黄莲的宿舍，也是个问题。 他自己在厂宿舍有一间房子，方便他有时候加班晚了入住，但是在男宿舍楼，不方便给黄莲住。 再说，他也不想让黄莲住进自己的房间。 女宿舍的安排，之前是李小禾安排的，他不知道还有没有空的房间和床。 这些情况，都要问李小禾才行，他可不敢去问。 顾正明想让黄莲再住一晚旅馆，等明天安排好了，再搬也不迟。 可黄莲又不愿意了，吵着说道：“昨晚我就没睡好，老感觉有人在我门口转悠。” “你这是心理作用，认床，不习惯而已。”顾正明觉得是她自己想多了。 “真不是，我不能再住这里了，你不是说你那有宿舍，你带我去你们厂宿舍住。”黄莲继续请求着。 顾正名简直头大，一时没有办法。 最后，他想到了找郭志发帮忙，连忙给他打了求救电话。 “哈哈哈哈，还有这样的事发生啊，那不是有好戏看了。”电话那头的郭志发，幸灾乐祸的调笑着。 他简直是太同情，他的这位师兄了。 “少废话，赶紧过来帮忙。”顾正明报了地址，冷着脸把电话给挂了。 “怎么？”黄莲关心的问道。 “等人。”顾正明说完这句话，不再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郭志发才悠哉悠哉的开着他那辆小轿车来了。 上下打量了黄莲一番后，郭志发坏笑着看向顾正明，说要请他们俩吃宵夜，当作接风宴了。 顾正明知道他一贯作风，就是这样喜欢看热闹，忍不住没好气的说道：“吃什么吃，没看都这么晚了吗？赶紧帮忙安排住处才是正经的。” 郭志发扫兴，“这个点还晚啊，行，直接去宿舍，” “宿舍还有空位吗？”顾正明怀疑地看向他。 “姜萍那个宿舍，上回说她舍友搬走了，她一个人住还有点害怕呢，让我给她找个伴儿。”郭志发解释。 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这样安排了。 黄莲在他们两人的带领下，去到了姜萍的宿舍。 一路上，她还在担心突然多出自己这个舍友，姜萍会排斥她。 可人的缘分真是说不清，尤其是女人之间的缘分。 姜萍对黄莲的第一印象很好，不但热情的接纳了她，还忙前忙后帮她添置生活用品。 郭志发看着，对着顾正明挑了挑眉：“我看我们两个在这里，是不是显得有点多余了？要不，还是先走，方便她们两位女士收拾？” 顾正明点点头，想了想，对着姜萍客气道：“那就麻烦你了！黄莲远道而来，还得拜托你关照。” 姜萍当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顾正明接着对黄莲说道：“我先走了，你忙完早点休息。” 车上，郭志发送顾正明回去。 “要不要去喝一杯？我知道有家新开的酒，氛围很不错。”郭志发嬉皮笑脸道。 顾正明皱了下眉，他今天太累了，直接拒绝道：“不去！我劝你也别去了，大晚上的别老开着车乱晃荡，早点回去休息不好吗？” “你懂什么？晚上享受夜生活，就是我的休息！”郭志发争辩道。 顾正明没好气的说道：“玩归玩，自己小心点。司机失踪案听过没有，拦车女专门找你这种男人。” 深城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频频发生司机被年轻女人拦车，然后被勒索抢劫的事件，搞得城内人心惶惶。 “怎么会！”郭志发自信地说道，玩归玩，他很有分寸的。 不过说到女人这个话题，他想到了黄莲和李小禾，估摸着自己师兄这回头都要晕了。 “欸，有这个关心我的功夫，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自己眼前的两个女人，哈哈哈。”郭志发调笑道。 “唉”顾正明叹了口气，手扶着窗，无奈地说道，“她说要在厂里上班，哪有什么合适的工作。” 而且，他心里是一点都不想要黄莲成天在他眼前转悠，加上，他和李小禾的关系，才刚有了点进展，到时候 想到李小禾，今天一堆事，还没来得及和她解释，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脑子胡思乱想着，郭志发偏头看他几次，都没注意。 “知道你为难，如果愿意的话，我也可以介绍她去我朋友的厂里上班。”郭志发大发善心，讲话总算正经起来了。 顾正明又叹了口气：“她说她别的地方都不去，就在要在我们厂里上班，让她回家，也是铁了心说不回，我真是拿她没办法” 郭志发此刻是发自内心的同情起他了，其实无论男女，面对纠缠的对象，那种心里的反感甚至厌恶，真的是怎样都克服不了的。 顾正明能够保留面上的得体，算是修养够好的了。 “要不？让黄莲去和姜萍一起，做财务？”郭志发出着主意。 财务相对封闭，不怎么需要和厂里其他人频繁的接触、打交道，把黄莲安置在那，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猜测与麻烦。 顾正明没出声。 郭志发等了会儿，催他表态：“你怎么说？她不是当老师的吗？文化程度应该够了，到时候再去考个会计师的相关证书，起码，也算门很好的技能。以后，她跳槽去别处找工作，也不愁了。” 最后一句话，令顾正明心思微动，他点点头答应了：“就这样安排，你和姜萍说下。” “好。”郭志发一口答应了下来。 姜萍宿舍内，此刻，在她的帮忙下，黄莲总算是安置妥当了。 两人准备休息，也许是多了个人的缘故，一时间，两人都有点不习惯，睡不着。 姜萍早就看出，黄莲和顾正明的关系不一般，像是闲话一般，问道：“黄姐，你和顾总什么关系啊？也是他家的亲戚吗？” 黄莲想了想，目光毫不躲闪地看着姜萍，缓缓说道：“我是他前妻，我们还有个儿子。” “啊？！” 姜萍惊到了，她知道他们关系可能不一般，但是没想到居然是这种亲密关系！ 而且，黄莲居然一点避讳都没有，就这样直截了当地讲了出来。 第149章 入职 这天晚上，李小禾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王琪听到她频繁翻身的动静，也是揪心。 她忍不住开口劝慰道：“别想那么多了，明天你去问问顾正明是个什么情况，不就都知道了。” “嗯。”李小禾低声应了句。 第二天，还没等李小禾去问顾正明，他就已经主动找她了。 顾正明忐忑的把事情讲给了李小禾听，然后观察着她的反应，不安地问道：“事情就是这样子，你应该，应该不会生气？” 李小禾摇了摇头，和她们猜测的情况差不多，那个女人果然是他的前妻。 不过，顾正明有前妻和孩子，他从来没有隐瞒过这个情况，所以李小禾也早有心理准备——接受这段关系前，就应该接受他的一切，包括他的过去。 顾正明松了口气，他就是担心李小禾会被吓得又退缩了，他们的关系好不容易有了点进展。 不过，还有件事，他想了又想，还是把安排黄莲在厂里做财务的事情，和她讲了。 李小禾听完，心里微微有点不舒服，搞不懂顾正明心里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把人放跟前，藕断丝连是还想着要再续前缘吗？ 不过，她没有把自己心里的不满表达出来，反而强颜欢笑道：“挺好的啊，外面工作一时半会儿，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顾正明以为，李小禾是没有意见的，他是彻底的放下心来了。 相较于男人，女人的心思毕竟要敏锐很多，当王琪听完李小禾的转述后，当即就有点炸了：“他是怎么想的？把自己的前妻放在厂里，到时候你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多尴尬啊。要是中间发生点什么矛盾冲突的，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李小禾弱弱地解释道：“他说了，黄莲死活非要待在这里，他怎么劝都不听我看他也挺为难的。” “唉”王琪面对他们的感情三角问题，也不好过多的评价和插手。 她望向李小禾：“你怎么想的？” 李小禾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王琪理解，感情问题本来就是无解的。 不过，她还是有点担心：“你说，他那个前妻，今后不会故意找你茬，欺负你？不是说去做财务了嘛，之前那个财务，是不是为难过你的那个？” “不不会，找我茬干嘛？我基本和她不认识。”李小禾越说越没底气，但是以己度人，她觉得不至于。 “万一，万一后面，她知道了你和顾正明的关系，她会不会呢？”王琪为好友感到不安。 ———————————— 而姜萍和黄莲这边，两人白天一块上了一天班。 姜萍帮着黄莲安排办公室的座位、带她去食堂吃饭、科普一些厂里的规章规定 晚上还住同一个宿舍，两人的关系一下子亲近了不少。 “黄姐，今天上班辛苦了，毕竟是刚入职。”姜萍殷勤的说道。 黄莲感激不已，客气地说道：“哪有辛苦，多亏了有你，谢谢你啊。” “说这话就见外了。”姜萍忙让她别这么客气，“今天只是先熟悉下岗位地工作内容，和一些流程，明天，我想她们应该会有人给你办理入职手续的。” 说起这个，黄莲就好奇了：“你们厂里的入职手续麻不麻烦啊？” 她一下没有转换过角色，称“你们厂”。 姜萍觉察到这个问题，抿着嘴笑：“现在应该说我们厂啦。” “哦，好。”黄莲也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们厂地入职手续麻不麻烦啊？我应该准备些什么？需要我做什么吗？” 面对着她的一连串问题，姜萍连忙打住：“放心，不用想那么多，办公室有文员会找你，指引你怎么做的。” “哦。”黄莲放心了些，接着轻声嘀咕着，“怎么今天一天都没人找我啊。” 姜萍还是听到了她的话，微微冷笑道：“办理入职的，一般是罗娜娜和李小禾负责的，罗娜娜主要是负责车间普工的登记工作，你的入职，应该是李小禾办理。她可不一般，谁能随便使唤她啊。” 黄莲听着姜萍的话，语气明显感觉到她对李小禾的不满，以为对方是个很不好相处的主，不免有点担心：“她人这样吗？那她，对我会不会也会态度不好啊？” 姜萍让她安心：“就凭你和顾总的关系，她应该不敢的。” 黄莲听完，若有所思。 第二天的入职，果真是李小禾过来找她登记办理的。 不怪李小禾晚了一天，就是今天，她也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过来的。 按照流程，先填登记表，然后再贴上寸照。 接着，又交待黄莲要去特定的医院进行体检。 “体检不用那么着急的，抽个最近的休息日去就行了。医院也很方便，我们厂门口就可以坐车，你可以坐”李小禾耐心细致的讲解着注意事项。 黄莲听到李小禾温柔的声音，怎样都觉得，她不像姜萍说的那样张狂讨厌啊。 李小禾见黄莲听着有点走神了，担心她会遗漏注意事项，停顿了下来。 黄莲看她停下来，疑惑地望向她。 李小禾想了想措辞，用商量的语气讲道：“我是不是一下讲的有点多了，你，你要不要记下来？好像内容有点多” “哦，好，好。”黄莲反应过来，连忙找纸，边听边记。 好不容易办理完该有的手续，该交待的也交待好了，李小禾收回黄莲的登记表，准备撤了。 回办公室的路上，她瞄了一眼登记表，随意扫过她的信息。 不小心，看到了“家庭关系”那一栏，她填的是顾正明的名字。 李小禾紧紧地盯着这一栏，心也揪成一团 这边，黄莲也在猜测，李小禾有没有看到自己写的信息呢，她应该看到了顾正明的名字了？应该对自己和顾正明的关系，有了点了解。 李小禾预感，王琪昨晚的乌鸦嘴，说不定会一语成谶。 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不那么好过了。 第150章 谣言 等她一走远，姜萍赶忙过来黄莲的座位，问道：“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按照我说的那样写呀？” “嗯。”黄莲点点头，不过，她心里又有点不是滋味了。 李小禾虽然人长得漂亮，但黄莲直觉，李小禾不像姜萍说的那样，是个自恃美貌嚣张跋扈的人。 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姜萍看了眼办公室，见没有别的人在，撇了撇嘴：“凡事不能看表面，你不知道，顾总可护着她了。之前有次报销，还亲自帮她报呢。” 黄莲听到提及顾正明，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又想起李小禾那张年轻貌美的脸。 突然，她想起来了，她来找顾正明的第一天，和顾正明一起进门的，好像好像就是李小禾。 黄莲后知后觉般，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姜萍见她不讲话，神色几变，知道她听进去自己的话了。 其实李小禾和顾正明之间存在点暧昧关系，她们坐办公室的这几个人，谁不知道些呢。 只不过，大家不会摆在明面上来讲罢了。 姜萍早就看李小禾不顺眼了，加上之前两人吵了一架，尽管这件事不再提及。 但有时想想，姜萍的心里还是不痛快，觉得还是自己吃亏丢脸了。 好在，现在来了个最强助攻——黄莲，她总算可以看好戏了。 ————————————————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如果是三足鼎立的话，那还能三分秋色；可要是2v1的话，那那个“1”就得够难受了。 很不幸，那个“1”是李小禾。 李小禾觉得奇怪，之前办理入职的时候，黄莲都还是一副很和气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现在，几次偶然碰见黄莲——有的时候是在卫生间碰到，有的时候是在食堂吃饭，有的时候是下班撞到 李小禾主动和她打招呼，都见她一副冷冷的、爱答不理的神情。 李小禾不解：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得罪这位大姐了？ 黄莲当然不会告诉她，在她的心里，李小禾现在是她的“情敌”，是横在她和顾正明之间复合的最大阻碍，是阻挡自己家庭幸福的“绊脚石” 黄莲心里对李小禾是没有一点好感，当然就不会给她好脸了。 不但如此，她还得想办法，让李小禾知难而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小禾感觉周围人看她，眼神怪怪的，有时候还会在她背后窃窃私语。 可是等她回头时，又没发现什么异常。 李小禾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她把这个疑问当成笑话一样，讲给曾主管听，却见对方神色有点躲闪，表情意味深长。 李小禾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曾姐，是有什么事我不知道吗？你放心说，我不会出卖你的。” 曾主管微微回避了她的目光，装着忙整理文件，回答道：“嗐，都是些人捕风捉影的，在那瞎传的，别放在心上。” 李小禾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语气有点急：“都在传什么啊？是关于我吗？” 曾主管点了点头，见李小禾直直地望着她，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传起来的，说财务室新来的那个黄莲，是顾总的前妻，他们两人离婚，是因为第三者介入。而那个第三者，就在我们厂上班” 李小禾没想到会有这样的谣言，她直觉，别人口中那个第三者，说得就是她自己。 她向曾主管求证：“那个第三者，不会，不会说得就是我？” 曾主管面色有点难堪，微微点了下头，算是默认了。 李小禾当下气得气血上涌，头晕晕乎乎的，话都讲不出来。 曾主管担心她气出个好歹，连忙出声安慰：“你先别急，都是些谣言，没有真凭实据的。懒得搭理它，等过段时间，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了。” 李小禾气得头晕，但她也没有完全丧失理智，她知道，一动不如一静。 就像曾主管说的那样，面对谣言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去解释，不然只会越描越黑。 如果急着澄清自己的清白的话，就陷入自证陷阱。 这只会是一场自我内耗的死循环，因为自证这件事永远没有尽头，怎样解释都会被曲解成掩饰。 王琪知道这回事后，也赞同李小禾的想法。 王琪最近又开始忙碌起来了，服装店的生意倒是其次，是她自己接了好几个小厂的设计单，每天都要忙着和甲方、供货商对接，跟进。 李小禾很羡慕王琪的这种充实工作状态，她已经从之前的情伤中，脱胎换骨慢慢成长为一个事业型的大女主了。 可反观自己，目前陷入在无厘头的三角情感旋涡中，伤神伤身。 “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说到底，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要你和顾正明感情发展好就行了。”王琪客观的分析道。 李小禾默然点头，感觉自己一味沉浸于自己的情绪中，患得患失，真的是很不洒脱。 她转移话题，问王琪：“你刚才说，想出去租房子？” “嗯。总在你这住着，也不是很方便，而且，我想租大点的房子，工作需要大点的空间。”王琪的这个想法，其实已经在她脑海中想过无数次了。 晚说不如早说，今天正好记起来了，便和李小禾提了出来。 李小禾想了想，问她选好地方了没，打算租哪里。 “看地段，也要看价格，不要太贵的，离这里也不要太远了，毕竟还有个店在这里。”王琪缓缓说道。 “唔。”李小禾想到了自己的房子，虽然是简易的装修，但是买点生活必需品，其实就可以入住了。 加上，有多余空的房间，正好可以当工作室使用。 李小禾把这个想法给王琪一说，王琪其实有点心动的，但是又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这样不好？你买的新房，都没住过，现在却要租给我” 王琪用的是“租”的字眼，她不想占人便宜，无论如何，是要给李小禾算房租的。 李小禾拿她没有办法，只好敷衍着：“再说，先住了再说。” 第151章 耳钉 许久没有来到这套新房了，和王琪买了些床、沙发、桌椅等其他家具装饰后，两人又忙前忙后的布置了起来。 一番忙碌过后 “好了！”打量着布置好的家，虽然简约但是不失温馨，两人心里都有种无以名状的踏实感。 “以后你就安心的在这里住下来，工作也方便。”李小禾对着王琪说道。 “嗯，你真的不打算搬出来住这吗？”王琪再一次邀请。 李小禾摇了摇头，“不要了，我觉得住宿舍上班更方便些，尤其是有时候要加班的时候。” 王琪默然，这里其实离李小禾的厂里并不是非常的远，但就是坐车不方便，没有直达车不说，车的趟次还少，每次要等很久。 总之，住这确实是不方便。 “那，那你有时间，就经常过来。”王琪强调道。 李小禾点头答应。 两人分别的时候，王琪想了又想，还是多嘴道：“你，你要是在那待得不开心了你就回来。” 她实在是担心，或者说不看好李小禾目前的处境——无论是待在厂里的工作，还是和顾正明的那段感情的位置。 李小禾的内心不见得有多乐观，但为了不让好友担心，她还是强撑着笑颜：“不会的，放心，我可以处理好。” ———————————————— 黄莲和姜萍，倒是挺惊奇李小禾居然还挺沉得住气的，之前的那个谣言，她一点她们预想的反应都没有，好像说得不是她一样。 黄莲心里犯起了嘀咕：也许真的是误会了李小禾。 姜萍却撇了撇嘴：“你还是不了解她，她可会装了，你可不要被她的表象给骗了。” 黄莲无言以对。 谣言就像是一阵风，刮过一阵，慢慢就缓了。 而随着工作忙碌节奏的变化，大家便彻底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了。 又到了每年的“金三银四”招聘高峰期了，三月差不多就是大家过完了年，陆续返城或者新打工者涌进城里的时间点，到人才市场，人都是满的，所以被称为“金三”；伴随而来的四月，则称为“银四”。 李小禾她们厂今年的招聘重担，又落到了她和曾主管的身上了。 “唉，累死，还记得去年紧急招人的时候，也是我们俩干，今年又是。”曾主管轻声抱怨着，这一天下来，忙得连口水都喝不上。 李小禾也累，本来罗娜娜也要和她们一块过来帮忙的，但是前两天她又检查出怀孕了，不好来回奔波着。 所以，这个苦差，又落到了她和曾主管身上。 不过，这倒不是她心情沉重的原因，她心累的是，又是几天没有见到顾正明了，他也没和自己说一声去哪里了。 因为没有从顾正明口中听到确定关系的话，李小禾心里也不确定，他们俩的关系，到底该如何定义。 曾主管等了很久，都没有听到李小禾回答她的话。 再转头一看，只见她皱着眉，若有所思的模样，又在想心事了。 曾主管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推了推她：“今天你也累了，我看今天的任务量也达标了，要不我们还是回。” 李小禾点了点头，两人收拾东西，准备撤了。 曾主管装作不经意地说道：“等忙完这一阵的招聘，又得忙接下来的5—12月份的订单赶制了，顾总和郭少两人这次出差，要是顺利的话，估计又能拉到挺大订单回来。” 李小禾听到顾正明的消息，心中一动：原来他和郭志发出差去了。 随即，心里又有点失落，连曾主管都知道这个消息，自己却不知道 其实她倒真是误会了，因为顾正明也没告诉曾主管，是郭志发打了电话交待她招聘的事宜，她多嘴问了句才知道，两位老板一起出差的事情。 这几天，一心忙着工作，倒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多想这件事。 但是，李小禾始终怏怏不乐的，那是一种来自心里的不快活，仿佛是阴雨天的那种乌云沉沉的压抑感。 李小禾的这种感觉，随着顾正明回来，也没有全部消散。 “过来下。”顾正明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他打李小禾的座机，喊她过来他办公室。 “什么事？”门虚掩着，李小禾直接推门进去。 顾正明正背对着门，在文件架上找着资料，突然出现的声音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他转身看到李小禾，立马就笑了。 李小禾看到他笑，心情好了些，就像她之前发现的那样：他笑起来，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也仿佛在笑。 顾正明对着她招招手，李小禾走了过去。 他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礼盒，递给李小禾。 “这是？”李小禾接过，迟疑问道。 “前几天被郭志发紧急喊去临市出差了，这是在那买的，我看着挺适合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欢。”顾正明随意说道。 郭志发前几天突然知道黄胜利的那位大佬兄弟要去临市的工厂考察，他们想过去拜访下这位业内的大客户，所以紧急赶了过去。 虽然拜访的过程，历经了很多的曲折，甚至有时还遭遇了些轻视和难堪，但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好的——最后总算递上了名片，有了一面之缘了。 也许，递出去的名片，转眼就会不知道放在哪里落灰。 但做生意就是这样，尤其是起步阶段，背后受辱的事情多了去了。 不过，这些没有必要告诉李小禾这些生意场的尔虞我诈。 在顾正明的观念里，打天下是男人的事，他喜欢的女人只负责好好享受就行。 李小禾兴致缺缺地打开盒子，原来是一副耳钉，镶着小小的碎钻，阳光照上去，会有细碎的亮光闪烁。 “怎么样，还喜欢吗？你之前不是戴过珍珠耳钉吗，挺好看的，这个效果应该差不多。”顾正明柔声说道。 出差的这几天没见面，他每天都很想念她。 李小禾听他说起那副珍珠耳钉，不禁笑了，那是她在饰品店买的便宜货，他居然还说好看。 哪像这副耳钉，看着就挺名贵的样子。 顾正明看到李小禾笑，以为她很满意，心情一下变得很好：“几天没见了，今晚我们有时间，去哪里逛逛？” 李小禾不想扫兴，点了点头，答应了。 第152章 办厂 在顾正明读大学的时候，有个同寝的兄弟谈恋爱了，也是他们寝室唯一一个谈恋爱的人。 为了给女朋友过生日，那哥们可以连续两个月少吃一顿饭，省下钱来买礼物。 他们这些没恋爱过的男生，包括顾正明，都表示不能理解这位兄弟的此种疯狂行为。 但此刻，顾正明理解了。 他看着面前试衣服的李小禾，突然明白了，一个男人花钱给自己喜欢的女人身上，看着她穿好看的衣服，戴名贵首饰那种从心里涌出的满足感与幸福。 “这几件你穿着都挺好看的，全部都买了。”顾正明过去牵李小禾的手，通过面前的落地镜，看着她。 “啊？都要啊？”李小禾惊到了，这个商场的衣服都挺贵的，“挑个一两件就好了。” “哦，那你喜欢哪件，就挑自己喜欢的。”顾正明依她。 等顾正明买完单后，说还想着再去哪里再逛会儿的时候，李小禾不答应了：“已经很晚了，我累了想回去了，而且明天还要上班呢。” “好，我送你回去。”顾正明一口答应了下来。 出来商场一看，确实天色晚了，两人一起回厂里。 走在路上，李小禾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李小禾心想，希望你能主动讲出确定恋爱关系的话出来，以及，关于我们的以后，你是怎样打算的 但可惜，顾正明没能领会她的心意。 “什么话？”他疑惑道，接着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有点不好意思，轻声说道，“嗯，就是，这几天，我，我挺想你的” 李小禾没想到他说的是想念，一时间，也有点害羞，她脸红起来。 李小禾本想直接发问的，但是女性的矜持，又使得她开不了口；也害怕太过主动，显得上赶着，使得自己以后在这段关系中，落了下风。 她久久不语，顾正明也没好意思再讲其他，两人沉默着走着路。 转个弯，就到宿舍楼了，这个点了，别人都要基本准备入睡了，宿舍的灯稀稀拉拉的亮着。 顾正明把提着的袋子递给她，见四下无人，把李小禾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轻轻抱了抱她，“回去，早点休息。” 李小禾娇小的身躯，在顾正明高大的身躯怀抱中，远远望着，像是一个人一般。 没有得到她想要的承诺，李小禾在这段关系中，始终有点患得患失。 她把自己的苦恼讲给好姐妹听，王琪不禁失笑：“你看看你，现在一整个就是深陷爱河而无法自拔，傻不傻呀。” “不是你说的，说一定要男人主动说出确定关系的话，才算是恋爱的正式开始嘛。”李小禾苦恼道。 “我和你讲那么多话，你就把这句话记得这么清楚呀？我又不是什么恋爱专家，讲得又不是真理，你听我的干嘛？追随自己的心意就行了啊。”王琪无语，看不得好友这副要死不活，不理智的样子。 李小禾叹气，旁观者清而已，等真的到了自己身上，不见得会理智到哪里去。 王琪让她别再想这些了，赶紧帮她出出主意：“你说，我这种想法，可不可以啊？” 李小禾也认真起来，王琪刚刚和她讲了自己想要开服装厂的想法，“你真的确定要投入吗？还是说，只是眼红人家服装厂赚走了大部分钱。” 王琪笑骂：“我眼红他们干嘛？主要是我觉得找的合作的服装厂，服务和赶货的水平，太不稳定了，这样真的很影响我在找我设计的那些客户心里的印象。” “所以，你想自己开个厂，然后专心生产自己的品牌产品？”李小禾抓住了王琪想要表达的点。 “差不多，这样我们生产的产品，交货和质量就有了保障了。”王琪点头，“还有啊，我之前上班的那个服装公司，它不是可以拿到国外的高奢品牌的代理嘛。人家给到代理权的一个硬性条件，就是看公司的生产规模符不符合他们的标准。” “所以，想要在这个行业中走得更远，这一步是必须要走的。”李小禾若有所思。 “是啊。”王琪应道。 “可是，我也不懂你这个行业，我能出个什么主意啊？”李小禾不解。 “你不是就是在这种初创厂一路干过来的吗？找址、办相关的手续、采购设备等，这一套你都很熟了”王琪说道。 “可，我们厂和你这个行业都不一样呀。”李小禾回复道。 “哎呀，万变不离其宗，其实都是一个道理的，主要是我没有经验，所以请你帮忙。”王琪想到自己单打独斗，觉得实在吃力。 她就一个人，一双眼看不过来，一双手忙不过来。 店里是有个周小美帮她看店不假，但是她能力有限，难堪大用；而且，周小美给别人干活很惜力气，王琪指望不上她会卖力帮自己。 李小禾也想到了这些，想要自己创业，没人帮，真的很难，也很辛苦。 “你需要我帮什么，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做的，到时候你开口就好。”李小禾给好友承诺道。 王琪听到这话，心里温暖感动了不少：“嗯，谢谢，到时候我可就经常麻烦你了。” 就这样，尽管自己的工作忙得很，但是李小禾还是会利用一切休息时间，去给王琪帮忙。 顾正明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只知道，几次约她出去，她都爽约。 “唔，你到底在忙什么？我记得你的工作，没有给你排到下班？”顾正明皱眉。 李小禾心里过意不去，便把自己正在帮王琪的事情，讲了点大概。 “好。”顾正明泄气，同时，有点吃醋地说道，“我怎么觉得，你们之间的感情，有点太好了。” 李小禾看他抱怨的样子，也不免好笑起来：“行，今天下班我不过去她那了，今晚陪你，怎么样？” 顾正明挑了挑眉，心里高兴了不少，但是面上装模作样道：“这样好吗？她会不会怪你？” “这样啊。”李小禾眼波流转，狡黠的笑，“既然你这么为我着想，那我还是过去她那，省得她怪我。”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要去！怪就让她怪。”顾正明急忙解释。 第153章 劝解 李小禾承认，她和顾正明相处起来，感觉非常的愉快甜蜜。 但同时，她内心深处，也存在着怎样都消除不了的芥蒂——顾正明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当着外人面，公开他们的这段关系；再就是，他很避讳自己谈到黄莲。 可是，如今黄莲成了他们的同事，尽管财务不需要天天打交道，但经常的碰面却是不可避免的。 顾正明对黄莲的讳莫如深，在李小禾看来，其实藏着他对他前妻自己都理不清的各种复杂情感。 顾正明怎么能不知道李小禾的顾虑，但他有自己的考虑。 顾正明尽管情感的经历少，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在现女友面前谈论前任，无论是说好话还是歹话，反正自己是怎样都落不到好，所以干脆就闭嘴什么都不讲。 至于黄莲，她目前还是铁了心要留在这里，顾正明不想刺激她，担心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这，也是他目前不想公开和李小禾关系的最大原因。 这段时间，黄莲来办公室找自己的次数总算减少了很多，顾正明想到这里，心情有点放松。 但随即而来的敲门声，以及应声出现的黄莲，又让他皱起了眉：“什么事？” “你怎么每次见到我，就是这样一副严肃的模样。”黄莲也不高兴了。 当初刚入职没多久，黄莲是喜欢有事没事往他办公室跑没错，但是被他说过几回后，自己已经很听话照做没怎么找他了。 “我找你是工作上的事，不要摆着这副臭脸了。”黄莲解释道，他估计又是以为自己闲的没事干。 “唔，什么事？”顾正明接过她递过来的文件，确实是来找他签字的。 黄莲公事公办，和他解释了签字的事由，顾正明听完，点点头，没什么犹豫的签了字。 “那，那没事，我回去了。”黄莲接过文件，犹犹豫豫的不想离开。 顾正明心里叹口气，问她：“你工作现在适应了没有，有没有觉得干起来很吃力。” 黄莲有点开心，笑道：“我觉得还好啊，开始还担心不会干，但其实上手了也没有什么，只要细心些” 顾正明点点头，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所以习惯了，就没有什么了，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 他的话，意有所指。黄莲装作听不懂，不搭腔。 顾正明试探地问道：“既然你适应了城里的这种工作方式和节奏，如果给你介绍个更好的工作，工资比这里还高些，你愿不愿意过去。” “不愿意！”黄莲干脆地回答道，接着，她似笑非笑问道，“你这么急着把我赶走干嘛？怎么，你真的和那个李小禾有一腿吗？” 顾正明听到这话，很不高兴：“你自己听听说的是什么话，什么腿不腿。再说了，我和谁在一起，也是我的自由。你也有这个自由，我不会干涉你。” 所以，这是要两人互不干涉吗？我才不愿意！黄莲抿着嘴，倔强的不说话。 说到这里，顾正明想到之前厂里出现的造谣李小禾的流言蜚语，尽管没闹出什么大动静，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件事是谁给搞出来的，但他也知道，这不是黄莲一个人的问题。 他忍不住劝了黄莲几句：“公司是上班的地方，别整天闲的无聊，搞出这些事情出来，安心做事才是正道。还有，外面的世界不同我们老家那么简单，人和事都很复杂，遇事多往深处想想，别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被人当枪给耍了吗？黄莲想到撺掇着她的姜萍，心里有点动摇，但表面上，还是装得理直气壮地说道：“我知道了，不用你教，管好你自己。” 说完，拿起文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顾正明看到黄莲离开的身影，不禁苦笑：这丫头从小被家里宠坏了，任性惯了，也不知道刚才自己说的话，有没有听进去。 事实上，回去的黄莲也正在想着顾正明和自己说的话呢，这段时间，她也有留心观察李小禾和顾正明的互动，很少见到两人同框的画面，确实没什么发现。 事实上，自己这几天，都没怎么见到李小禾，听说天天去跑招聘市场了。 而且，没听说顾正明公开和谁的关系，要是有的话，姜萍早就过来告诉自己了。 黄莲放下些心，决定暂时不理会这些了。 李小禾这段时间，确实是忙得团团转，和顾正明都没打几个照面。 白天几乎都是泡在招聘市场，招聘的任务还没完成，她和曾主管两人就得一天不停的继续这项工作。 “唉，啥时候是个头啊。”李小禾也忍不住抱怨了，她天天和曾主管一早就过来这里，应对着各式各样的求职者，更多的是不靠谱的，遭受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劳累。 “快了，快了。再过个几天，应该就不用来了。”曾主管给李小禾打气，也是给自己加油。 现在快下班的点了，人少了很多，她们总算闲了下来，可以聊会儿天了。 “对了，曾姐，等会儿我还是不和你回去了，老规矩，帮我签个下班卡哈。”李小禾拜托曾主管帮忙。 “你这几天在忙什么？难道晚上也不回来吗？”曾主管忍不住问道，实在是好奇，而不是想要打探她的隐私。 “唔，一个朋友，说陪她一起去找个小厂的地址，我这几天，都忙这事呢。”反正也没第三个人在，李小禾也不藏着掖着，告诉曾主管自己在忙的事。 “哦，这样啊。”曾主管恍然，“要多大的地方呀，找房子是真不好找，我之前的房子，也是看了很久才定下来的。” “谁说不是呢。”李小禾也愁，“现在的小厂房，真是不好找。” “那干嘛不去试试民房，你忘了，当初我们就是找的民房啊。”曾主管随口说道。 “说的也是。”这倒给了李小禾启发，“今天试试看，去旁边的城中村里找找看。” 前几天，她和王琪尽顾着在工业园区内打听了，一点收获都没有。 小的车间厂房，目前确实是太难找了，现在都流行大场地、大规模。 第154章 花明 有时候，解决问题换个思路，就能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王琪听完李小禾的建议，两人转换政策，在住的小区的附近城中村找厂址。 非常巧，没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个一楼的大房间，房东说之前本来用来当仓库的，不久前退租了。 “这空间是够大，就是不知道可不可以用来拉机床进来搞服装生产呀？”李小禾看着这个地方，缺乏工业园区提供的配套，甚至连她们之前的民房的条件都不如。 她心里泛起了疑问，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怎么不行？”房东听到这话，立马就急了，然后给她们规划起水电的设置，生产机床的摆放等等。 李小禾望向王琪，她是真不了解服装行业的生产。 但是王琪不同，她经常跑各个厂的生产车间，应该很熟悉整套的生产流程才对。 “你觉得可以吗？”李小禾问道。 王琪里外看了几遍，又问了房东好些个问题，最后终于算是勉强的点头答应了。 “要是不行的话，我们还是再继续去别处看看。”李小禾见王琪很勉强的样子，以为她是在妥协，劝她再多看看。 话音刚落，房东有点急了，拉住她们，说房租好商量，每个月再减点钱也行。 王琪想了想，对着李小禾说：“要不就这，这里离住的地方近，方便些。”接着，转头对房东说道，“就按你说的，什么时候签合同啊？” “什么时候都行，都行。”房东高兴回答道。 “行。” 回去的路上，李小禾劝王琪再好好考虑下，别病急乱投医了。 “什么呀！刚才那个地，不能再合适了，而且临着条大马路，到时候进货出货都方便，找到这个地方，这个价格，赚了！”王琪高兴不已。 “啊？”李小禾反应过来，“原来你刚才都是装的啊，我和那个房东还以为你不想要呢。” “嘿嘿，兵不厌诈。”王琪偷笑道。 “唉，你现在果然成了个狡猾的生意人了。”李小禾心里开心，但故意开口寒碜她。 厂址选好了，剩下的就该是招人的问题了，招了员工，就得要按月给别人开工资了。 当老板，意味着比别人有更多的发财致富的机会。 但是，也要担负起常人所没有的那种压力——每天一睁开眼，就是房租水电人工的支出。 哪样，不是钱呢？ 李小禾劝王琪考虑清楚，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王琪坚定的点头，“我相信会成功的，大不了，亏了再重新去打工从头再来！” 李小禾被她的坚定感染到了，她也变得有信心了：“我相信你！” 眼下，招人成了个大问题了。 房子租好后，得工人赶紧进场，才能让生产动起来，产生效益啊。 尽管李小禾现在在给自己公司招聘的同时，会夹带私货，多嘴问问应聘者，身边有没有考虑从事服装行业的人，最好是熟工。 但这比较不符合职业道德，而且效果也不好。 翻来覆去想了两天，她和王琪提到了李兰：“她在服装厂干了几年了，听说现在也当了个小组长了，不如我去找找她，看她圈子里有没有熟工介绍的。” 王琪听完，喜出望外，忙说要一起过去。 李小禾感叹，自己好像每次都是有事的时候，才会想到去找李兰。 可是李兰好像从来没有计较过这些，和往常的无数次一样，见到自己，她还是会眼睛闪着亮光，朝着自己笑，开心不已。 “小禾，你怎么有空过来找我。”李兰听说有人找，还真是没想到会是李小禾，当下惊喜不已。 李小禾的心，突然一下变得很柔软。 她温柔的笑着，仔细的和李兰寒暄着，问她最近的情况和之前回家过年的情形。 “额，要不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去坐着吃点东西，在这站着说话也不是很方便呀。”王琪开口建议。 三人去了家糖水店，各点了份吃的，边吃边聊着天。 “这次找你呢，其实是想要找你帮忙的。”扯完了闲话后，李小禾直奔主题，讲了她和王琪的来意。 “正好，我这边确实知道有两个之前离厂了的大姐，想找这种小厂呢，说比大厂要自由些，管得没那么严格。”李兰一下就想到了她们，但就是不知道她们现在有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了。 王琪连忙回应：“确实是，大厂规矩多，有些连话都管着不能讲；我们这种小厂，只要完成了任务量，不会有什么约束的。你帮忙受累，去问问她们的意向，我这边随时欢迎的。” 李兰听完后，当即就答应了下来，让她们放心就好。 “当然放心了，听说你现在在你们厂里，也当了领导了呢。”李小禾打趣她。 之前她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听到王桂姑说李兰她妈在村子里，到处显摆着李兰当上了组长的事情，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女儿如今有了出息。 “嗐，那算个什么芝麻官，就别笑话我了。”李兰不好意思的笑笑，她也知道她妈那个大嘴巴，肯定到处去招摇了。 王琪留下电话和地址，交给了李兰，再次拜托她能介绍些比较靠谱的人帮忙。 —————————————— 果然专业的事情，就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在李兰的牵线下，果然帮王琪介绍了几个符合条件的人选。 王琪这边的事业，总算是慢慢打开些局面了，慢慢来，总会越来越好的。 李小禾的心，也放了下来。 她现在总算能把时间和精力，从王琪那边给转移到自己的工作、生活和顾正明身上来了。 “你看看你，一下班就见不到人影，一天到晚都说忙，外面的大老板都没你这么日理万机的了”顾正明不免抱怨道。 因为出去约会除了逛街就是看电影，多几次，两人都感觉没什么意思。 现在，他们两人的几次约会地点，都选在了顾正明的厂宿舍内。 宿舍很安静，有时候顾正明忙着加班工作，李小禾就在一旁安静看书。 尽管各忙各的，但是气氛温馨融洽，两人都觉得，这倒也是种不错的约会方式。 第155章 拉扯 因为和楼管早就打过招呼，李小禾每次进出都很便利。 仿佛知道她会过来一般，顾正明房间的门都没锁，只是虚掩着。 “来了。”李小禾轻推门进去，只听到顾正明背对着她，坐在桌子前，边忙边说话。 李小禾觉得自己的动静够小了，没想到他还是察觉了，难道他后背长眼睛了不成。 “你在干什么？”李小禾走过去，看了会儿。 原来是在修改生产计划书，她不解，不是刚定下没多久，怎么又需要改？ “情况变了，计划当然要调整。”顾正明一本正经的解释，然后拍拍她的腰，往沙发的方向示意，“去那里坐，我给你买了零食和水果，我还有一点就忙完了。” “当我小孩啊，还吃零嘴。”李小禾忍不住笑，但还是顺从的去沙发那坐下了。 李小禾挑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吃，顺手拿起了旁边的杂志，看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顾正明才忙完，他揉了揉眉心，缓了会儿，起身走向李小禾，坐在了她身旁。 李小禾沉浸在杂志内容中，直到身体被他搂了过去：“吓我一跳。” “你现在终于是忙完了，可以分点时间给我了”顾正明语气带着几分埋怨，之前李小禾一门心思，全挂在王琪身上。 两人都成了大忙人，连见面的机会都几乎没有了。 说到这个话题，李小禾就兴奋。 她开心地告诉顾正明，前段时间，她们的忙碌以及王琪的那个厂子情况，语气中满满的自豪。 在李小禾看来，王琪是女中豪杰，非常坚韧自信又能干，反正哪哪都好。 尤其是现在，她居然有勇气，做自己的事业，李小禾是更加佩服了。 可顾正明听完，却还是兴致缺缺的样子，嗤笑道：“她还挺能折腾的，不是开店，就是开厂，能赚到多少钱？再说了，一个女人那么拼，有这个必要吗” 李小禾越听越心凉，她推开顾正明，很不高兴地指责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知不知道，王琪她有多努力，你凭什么看轻她！什么？女人没必要这么拼？难道女性只配结婚生小孩，不配有自己的事业吗？” 顾正明看她这么激动，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辩解道：“不要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看低女性的意思。” 李小禾生气了，不想搭理他，话不投机半句多，她恨声道：“我先回去了。” 顾正明连忙扯住她，连声道歉，并且保证，自己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李小禾挣开他的手，继续闹别扭。 两人拉扯了一阵，顾正明一直哄着她，李小禾脸色总算好看些了。 但心里是不想闹得不欢而散的，发泄了一会儿后，李小禾顺坡下驴，不再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了。 但其实她心里明白，刚才顾正明第一反应讲的那些话，才代表了他的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在他看来，女性创业像是过家家，根本就成不了大气候。 顾正明，根本就是个有大男子思想倾向的男人。 但一般有这种思想的男人，也会比较传统。 就比如，顾正明对李小禾的发乎情，止乎礼——他顶多就是对李小禾做点搂抱的亲密举动，无论约会到多晚，都不会要求她留宿，更是不赞成婚前同居的行为了。 凡事都有两面性，更何况是人，更是复杂多面的。 想到这些，李小禾也不再纠结他之前无意间表现出来的无礼了。 也许是刚处于热恋期的原因，两人难舍难分。 这几天，顾正明下班了都不用回家去了，几乎天天住厂宿舍；而李小禾，也是按捺不住，每晚都会去找他。 这天，两人又腻在这个宿舍约会，天色渐晚，李小禾看看手表，也差不多到点要离开了。 正在这时，房间敲门声响起。 两人对视一眼，这个时候，会有谁找啊？ 顾正明起身去开门，李小禾也跟在他身后。 门一打开，就见黄莲怒气冲冲的脸，顾正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她冲了进来。 见到房间内李小禾在，黄莲就算再傻，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她指着李小禾喊道：“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别告诉我说你们两个在谈工作！” 李小禾觉得无语，怎么感觉对方是来抓奸的一般，这都哪跟哪啊。 顾正明赶忙关上了门，压低着声音对着黄莲说道：“你喊什么？你管我们两个在干什么呢？我不是说过了，我们现在彼此都没有资格，干涉对方的自由。” 黄莲此刻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本来今天姜萍告诉她，李小禾经常晚上悄悄去男区宿舍的事，她还不相信。 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今晚她跟过来一瞧，果然如此。 现在看到顾正明维护李小禾的模样，她更加确信了，他们两人正在恋爱的事实。 好歹也算受过些教育，黄莲骨子里的教养，让她此刻就算又气又恨，但还是留存一丝理智，做不出泼妇状叫骂面前的这两人。 屋内气氛诡异的安静且尴尬，三人都没再讲话。 突然，黄莲开始流眼泪，哭得很伤心。 刚开始时候，李小禾看到她来势汹汹的模样，还以为自己会被她臭骂一通，甚至会被她抓花脸。 李小禾在那一瞬间，都想好自己的逃生路线了。 可是现在，黄莲却只是在哭，而且哭得那么伤心，李小禾看着都有点于心不忍了，仿佛自己真的是那个破坏别人家庭，可恶的第三者一般。 李小禾难堪地站着，无所适从。 顾正明走了过来，拉了拉她的手臂，朝门口抬抬下巴，示意她先回去。 李小禾指指黄莲，大意是：你真的搞得定吗？ 顾正明朝她点点头，让她放心，自己可以处理的。 李小禾磨蹭着离开，心里总是感觉有点不放心。 最后关上门的时候，她不忘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顾正明在黄莲身边，蹲下来身子，安慰地拍着她的肩膀。 李小禾的心，仿佛瞬间掉入冰窟窿一般。 第156章 攻击 李小禾见到这一幕，没有重新冲回房内；也没有选择站在门外偷听。 相反，她关上了门，选择默默离开。 房间内。 顾正明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轻轻拍着黄莲的肩膀。 而黄莲，也在他的安抚动作中，渐渐变得平静了些：她想到很久很久以前的小时候，她受了父母的责骂，就会蹲在一个角落，然后哭泣掉眼泪。 那个时候，顾正明是个沉默寡言的小小少年，也如这般，走到她的身边，不说话，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之后的很多年，很多次，他都是用这种方式，安抚着每次难过的自己。 想着想着，黄莲平静下来的心，又泛起了苦涩。 今晚撞破他和李小禾的约会的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正在慢慢失去顾正明，直至最终，会彻底失去！ 这怎么可以？她不甘心！ 黄莲自己擦干了眼泪，不死心地抬头问道：“你和她是不是认真的？你，你是不是就认定她了？” 顾正明坚定地点了点头。 沉默了半晌，顾正明还是开口说道：“小莲，我要不还是帮你换个工作，你继续留在这，避免不了经常见面，这样我们三个人都难堪。” 黄莲听着发凉，冷笑道：“难堪？我有什么好难堪的，我辞了工作，不远千里从老家过来这里，又不是真的来这打工的！” 她越说到后面，情绪越激动，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叫出来的了。 “你”顾正明还想劝。 黄莲已经起身，跑了出去了。 李小禾心情失落地回到自己的宿舍，打开灯，麻木地呆坐在桌前。 尽管知道他俩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顾正明温柔拍着他前妻肩膀的模样，还是一直浮现在她的眼前。 哪怕她已经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这一幕仍止不住的一直在脑海盘旋着 黄莲冲进宿舍，姜萍一看她怒气冲冲，眼眶发红的模样，也有点吓到了。 她不敢问黄莲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猜到了。 黄莲一言不发，洗漱完就躺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到天亮。 这一夜，对他们三人来讲，注定是无眠的。 —————————— 如果之前黄莲对李小禾只是背后搞点小动作的话，那么如今，她可就是明目张胆、毫无顾忌地攻击了。 李小禾见黄莲每次看向自己的仇恨目光，内心有点发怵。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李小禾尽量躲着她，避免与她产生冲突。 “曾姐，这份生产财务报表，你可以帮我拿下去财务那签字吗？拜托了，我手头有点忙”李小禾找了个借口，实在是不想和黄莲碰面。 曾主管也知道她们之间的一些爱恨情仇，点头答应了下来：“放我这，等会儿我正好要去的。” 李小禾感激的对她笑笑，连忙递了过去。 不过，有句话讲，“山不向我走来 我便向山走去”。 用在李小禾身上，可以解释为，她不去招惹黄莲这个矛盾，黄莲偏要来招惹她。 中午食堂，李小禾惯例和曾主管坐一块，面对面用餐，两人身旁都空着座位。 怕什么来什么，只见黄莲和姜萍也端着餐盘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她们身旁地空位上。 李小禾默默无语，曾主管点头给她们打招呼：“这么巧啊，你们也这个点过来吃饭。” “嗯。” “是啊。” 这两人也客气地回复。 吃着吃着，黄莲挑着餐盘的米饭感叹道：“这里毕竟是南方，食堂天天都是米饭，我来这么久了，都没吃过一次面食。” 曾主管奇怪问道：“你们那个地方不也是属于南方吗？怎么还吃面食。” “嗯，其实我们那里是米饭和面食都吃的，以长江为界，长江以南基本吃米饭。而我老家更偏北，所以面食吃得多。”黄莲解释道，其实她对旁人，态度还是很亲切温和的。 毕竟是当过老师的人，具备很强的亲和力，厂里现在很多人，都喜欢称呼她“黄老师”。 “原来是这样啊。”众人恍然。 黄莲接着说道：“我们基本都是吃自己擀的面条，不是南方的这种挂面。你们不知道，正明最喜欢吃我做的面食了，以前每次回老家，基本上顿顿都吃，说南方吃不上这种口味” 黄莲自顾自地说着话，根本就不管旁人尴尬的神情。 姜萍看热闹不嫌事大，帮着腔：“那现在好了，你也过来这里了，可以经常做面食给顾总吃了，省得他天天想着那一口。” 黄莲笑笑，意味深长说道：“从小吃到大的东西，口味哪能说变就变，就算现在吃着一些南方食物，也就是尝个新鲜罢了，尝过一遍后，最后想吃的，还是最初那个口味的。” 大家都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曾主管不好搭话，低头专心干饭，只留下姜萍给她做捧哏。 李小禾心下烦闷，本来就胃口不好，这下更是食不下咽了。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先走了。”留下这句话，她端起餐盘起身就走人。 可就算李小禾走了，她们对她的言语攻击也没有停止，反而变本加厉了。 曾主管听不下去了，指指周围的人，“还有其他厂的人在呢，讲这些，让别人听见了多不好。” 因为黄莲现在时不时的，会跑去顾正明的厂宿舍“查岗”。 所以，李小禾和顾正明的约会地点，又改到了厂外面。 这一点，让李小禾的心里非常不满：为什么要让自己妥协！ 晚上，厂区不远处的公园内。 “你怎么了？看着不开心。”顾正明过来拉她的手。 李小禾心下烦躁，甩开了他的手，背过去身子，也不吭声。 顾正明神情讪讪的，收回了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沉默了会儿，李小禾感觉好没意思，就说要回去了。 “那，我送你回去。”顾正明心里感觉她不对劲，可他实在是不懂该如何哄女人，尤其是，生气的女人。 在他的直男思想里，也许双方冷静下来想清楚后，问题就更好解决了。 就好比，他以前读书的时候，遇到解不出来的数学题时，把它搁置一边，等做完其他功课再回来解决时，反而很快就找到了解题答案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感情问题不是他的读书解题。 第157章 搁置 过一个马路，就到了厂门口了。 李小禾对着送她的顾正明说道：“就到这，我自己可以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晚了该没有车了。” 顾正明听她语气生分，内心的不安感又冒出来了，他继续问道：“你是怎么了？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小禾故意不看他，“没什么？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还有，这段时间，没什么事，你也不要约我出来了，我不是很想出来。” 顾正明尽管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也明白过来，李小禾正在生气，生他的气。 “你还在为前几天的事情生气？”顾正明小心翼翼问道，观察着李小禾的神情。 “你是觉得我不应该生气吗？”李小禾反将他一军。 顾正明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小禾冷笑一声，准备抬腿走人。 顾正明拉住了她，哀声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到此结束，以后我们俩没什么关系了。”李小禾赌气道，接着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冷笑道，“这样，你也可以回去吃你爱吃的口味了。” 顾正明听到她说结束，头有点发懵，感情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就说开始结束的吗？ 还有，什么爱吃的口味，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有点生气，质问道：“你的感情观就是这样的吗？一不高兴就说结束，我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小禾气得半死，自己因为他受这些莫名其妙的委屈，他还好意思质问自己？ 她偏不说话，任性地沉默着。 顾正明平复了下心情，对着她柔声道：“你这不高兴的情绪，是打哪来的，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也好过你一个人生闷气不是？” 李小禾心底的委屈又涌上来，她低着头不讲话，可气场感觉没刚才那么愤怒了。 顾正明察觉到她的这种变化，凑过身去抱住她，轻轻摇晃着，哄道：“小姑娘脾气说来就来，好了，抱抱你，有没有好受些？” 在他不断的温声安抚下，李小禾的情绪好了很多。 “上次的耳钉怎么没见你戴，你喜欢什么首饰，我明天去给你买。”顾正明继续哄着她。 李小禾从他的怀抱中挣扎出来，白了他一眼，真当自己是那种能被几件首饰就收买了的物质女人吗？ 顾正明见她这样，知道她气应该消了，心情大好。 一时忘形，他又凑了上去，吻住了李小禾的唇。 李小禾没有推开他，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亲吻。 —————————————————————— 第二天上班，李小禾想了想，还是把之前顾正明送的碎钻耳钉给戴上了。 别说，把头发盘起，配着能凸显脖颈线条的长服，耳钉起到了非常好的点睛作用，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温婉又贵气。 李小禾一进办公室，罗娜娜就发现了她的耳钉，夸张地叫：“哇，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钻石啊。” 李小禾笑笑：“这是假的。” “这样嘛？但是看着很贵，很高级的样子啊。曾姐，你说是不是？”罗娜娜怀疑道，拉出曾主管求证。 曾主管但笑不语。 顾正明的办公室前，李小禾敲门后推门进去。 顾正明从文件中抬眼望她，一眼就发现她今天打扮的亮点，他起身走到门边，把门反锁住。 李小禾转头看着他动作，不解。 顾正明已经朝她走了过来，忍不住又抱住了她，在她脸颊亲了两下，在她耳边声音低沉说道：“你戴这个耳钉，非常的漂亮。” “哎呀，干嘛？上班时间呢。”李小禾挣脱开他，然后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脸。 顾正明笑了笑，回座位上坐下，两人一本正经的开始聊工作。 等到李小禾出来的时候，不巧，又碰到了姜萍和黄莲。 两个女人朝李小禾打量了好一会儿，看得李小禾不好意思，连忙加快了脚步，赶紧离开。 黄莲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的背影看，心想她还真是不简单，昨天被自己这样内涵了，还能够这样不动声色。 不过，她可真是高估李小禾了，她哪有自己想得那样荣辱不惊的淡定。 此刻，李小禾的心情仿佛一半海水一半火焰般，正备受着煎熬。 她沉溺于顾正明如今的甜蜜情感中，无法自拔；却又时刻，承受着黄莲带给她的巨大心理压力。 而这些，她又不和顾正明讲。 李小禾今天休息，她照例过来自己的新房处，算起来，她也挺久没有和王琪见面了。 王琪最近非常、非常忙，但还是耐心地充当李小禾的情感吐槽“树洞”，听她讲自己这段时间的感情纠葛。 “你为什么不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顾正明，两人开诚布公的，好好谈谈呢？”王琪不解，客观给出建议。 “唉，一说，他肯定说让我忍忍，说等过段时间，黄莲就自己放下了。他就是想着问题先搁置着，等后面问题自己给解决了。”李小禾无奈，自己猜都猜的到，顾正明会怎样回应。 “那你们自己解决，总会有办法的。”感情的事，谁都帮不上忙，只能自己解决，王琪深谙这个道理，不多插嘴。 李小禾有点不好意思了，她一回来就只顾着谈自己的烦心事，都忘了关心王琪的工作了。 “非常忙，这边厂子里，已经出了第一批货了，客户很满意，说下次合作还找我设计和生产。”说到这个，王琪是既喜又愁。 喜的是，工作有了很大的起色，而且发展的越来越好，钱也越赚越多；愁的是，光靠她自己一个人，真的是分身乏术啊，忙不过来，真的忙不过来。 “你现在这么忙啊，可惜，我都帮不到你。”李小禾听完后，心情复杂，主要是为自己不能帮到好友，感到有点愧疚。 但是没办法，自己的工作也很忙。 想到这，李小禾对着王琪开玩笑：“哎，我干脆过来跟你干得了，给你打工。” 王琪笑：“打什么工，我欢迎你过来一起做老板。但是，你舍得自己手头的那份工作吗？不是有什么股权激励嘛，年底奖金那么多，我现在可赚不到这么多。” 说到这个，李小禾确实是舍不得，不然，她早就迫不及待跳槽了。 第158章 赌气 李小禾这段时间，过得非常的不开心。 因为黄莲的亲口讲述，李小禾已经成了整个厂大部分人都知道的“第三者”和“狐狸精”了。 之前那段本来已经压下去的谣言，又重新被翻了出来。 大家都对她指指点点，就连同办公室内的罗娜娜，也开始冷落远离自己了。 “欸，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既年轻又漂亮，干嘛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听黄老师说，他们还有个儿子呢。”罗娜娜不解的说道。 她和曾主管在楼道碰到，一起回办公室，见李小禾不在，忍不住开口八卦道。 可她们不知道的是，李小禾此刻正在办公室的一个文件柜那取资料。 只不过，那里属于她们座位的视线盲区，她们没看到她而已，并不是她不在。 李小禾尴尬，停下了动作，考虑目前的境况：要走出来也不是，不走出来也不是。 正在这个时候，就听到曾主管说话了：“捕风捉影的事，再说，我们也不了解实际情况啊。” 罗娜娜激动说道：“之前就传过，那个时候说是捕风捉影还说得过去，现在黄老师自己讲的，还能有假啊？反正我觉得是真的。” “唉，感情的事，外人不好评价，我们还是别背后讲自己同事了，一个办公室的，这样不好。”曾主管了解点内情，不想背后乱编排别人。 确实，她没记错的话，李小禾后来来她们厂的时候，顾正明好像就已经离婚了。 说李小禾是“第三者”，确实是冤枉她了。 “可能是因为自己快要当妈妈的原因了，真是看不惯这种事情，婚姻破裂了，小孩多可怜啊。”罗娜娜摸着自己还未显怀的肚子，义正言辞地说道。 从知道自己怀孕以来，她最喜欢做这个动作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上了娃一般。 “放心，你家小江是个老实的男人，你要相信他。”曾主管劝道。 “嗯，目前来看，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不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吗？”罗娜娜笑纳了曾主管的赞美，又忍不住自谦了下。 “不会的，世界上所有男人会变心，小江都不会的。”曾主管顺着她的话讲，罗娜娜显得更高兴了。 刚坐了没一会儿，她又坐不住了，跑去车间找她老公小江去了。 李小禾从文件柜那走了出来，曾主管瞧见了，吓了一大跳：“哎呦，你要吓死人啊，在那一直听着呢。” “嗯。”李小禾心情不好，想了想，自嘲道，“要是突然走出来，吓到了孕妇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传我呢。干脆，就等着她说够了，再出来也不迟。” “嗐，看开点，谁人背后不被人说呢。”曾主管劝道。 —————————————————— “你到底准备怎么解决这件事？”李小禾这段时间的心理压力陡增，讲话语气也很冲。 顾正明听她讲完，也头痛，该怎么解决呢？当然是黄莲离开是最好的办法了。 可是，她不走啊。 李小禾看到他不说话就来气，她不高兴地说道：“你其实根本就知道解决问题的方法，只不过，你不想去解决罢了。反正，承受压力的又不是你！” 顾正明又是之前那套说辞：“真的，你再忍耐一段时间就行了，我知道委屈你了。可是，黄莲，她，她从小到大就是那样的，冷着她一段时间，她觉得没什么意思，就会放弃的，我了解她” 李小禾听到他说了解黄莲，就更来气了：“是，是，是，知道你了解她！现在恐怕全厂的人都知道你们的关系，知道你了解她，你满意了。” 顾正明这段时间工作忙得不可开交，现在还得为了这种事伤脑筋，他实在是觉得心累。 听完李小禾的话，他脸色微变：“要就好好沟通，讲这种毫无意义的泄愤的话，有意思吗？” 说完后，他又觉得刚才自己的态度不太好，声音放缓了些：“刚才是我不好，我是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是，你能不能为了我，再忍耐段时间呢，就当体谅下我了，我工作真的很累。” “我都忍她这么久了，为什么还要我忍？因为她说要查岗，现在我连你宿舍也不能去了，约会也只能跑去外面；工作上，也是我处处让着她，凭什么让我一直忍让？你们离婚，又不是因为我离的，我可没有对不起她！” 李小禾想起这段时间的委屈，忍不住一股脑爆发了出来。 顾正明手指按着额头，他是真的头疼：“那你想怎样？” “你生意场上认识那么多朋友，给她安排个别的工作，让她离开这里。”李小禾干脆地说道。 “你以为我没和她说过，她就是不走，怎么说都不听。”顾正明无奈。 “她不走，那就我走，我换工作离开。”李小禾讲出另一个解决方法。 “你想换什么工作？你以为你出去，能找到比现在更好的工作吗？”顾正明客观陈述。 “那也不用你管，你管我换什么工作。”李小禾赌气道。 “好，好，好，我不管你，随便你，你想换什么工作，就换什么工作，行了。你朝着我发了这通脾气，消气了没有。”顾正明举手投降，他以为李小禾是在闹脾气，以为顺着她的话说就可以让她消气。 反正这段时间，他夹在这两个女人中间，受着夹板气，现在已经被折磨的完全没了脾气了。 李小禾心里还有气，但是顾正明说太累，两人谈不拢，最后只能不欢而散了。 顾正明以为李小禾会和之前那样，发泄一通后就好了。 可是这次有点不同，李小禾已经几天都没搭理他了，除了因为公事必要的对话外，她不跟他多说一句话。 顾正明心里有点发慌，正想找个什么机会，好好哄哄她。 可是，偏偏他又因为急事，要和郭志发出差几天。 他坐在车上，有点心神不宁，想到之前李小禾说要换工作，希望她只是在和自己赌气而已 第159章 差异 郭志发开着车，时不时转头看着顾正明，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 顾正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很不悦地出声提醒：“看路，小心点开车。” “我这开车技术，你就放心。” 顾正明不理他。 “欸，我说，你现在一整个就是为情所困啊。”郭志发好心情地调笑，“说出来我听听，让我教你两招。” 顾正明很鄙视郭这个花心大萝卜，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情场经验丰富。 考虑了下，他把自己和李小禾的发生的矛盾，讲给了他听。 讲完后，还是有点担心：“你说，她不会真的一气之下，跑去找工作了。” 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说不定都不用去找工作，去她那个好朋友那工作也可以啊。” “什么好朋友？”郭志发问道。 “没什么？说是开了个什么服装工作室和加工的，没怎么听全。”顾正明是真的不清楚王琪在做什么，主要是不关心。 “哈哈哈哈，服装啊，说不定会哦，女人不就喜欢那些东西吗？”郭志发故意说道。 顾正明知道他在逗他，选择不搭腔。 郭志发想了想，突然很正经地问顾正明，他和李小禾两人进展到哪一步了。 顾正明脸微红，不好意思起来，支支吾吾的，最后还是没讲。 郭志发开着车，抽空瞄他一眼，看他的神情，不免惊讶：“不会，你们这么久，都没进行到最后一步吗？” 顾正明不高兴谈论这个话题：“这很奇怪吗？结了婚后再” 郭志发想不到他这么传统，不禁失笑：“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这一套。” 停顿了会儿，郭志发继续发表他的高见，“女人想要征服男人，就要先征服他的胃；男人想要征服女人呢，就要先征服她的身子” 顾正明听他说话粗鄙，皱起了眉头，而且，他无法忍受别人这样谈论李小禾。 “别说这个话题了，打住！”他打断了郭志发的高见，请他闭嘴。 郭志发不满：“欸，我说的可是至理名言啊。女人一旦跟了某个男人，那她怎样都离不开这个男人，打都打不走。” “行了，闭嘴。”顾正明此刻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和他开始谈论这个话题。 而且，他说的都是些什么谬论？ 顾正明没忍住反驳：“你错了，小禾的那个女朋友，她都和她男朋友同居过很久呢，还不是说分手就分手了。据说，她前男友找她复合过几次，她都没答应。” 这倒奇怪了，郭志发问道：“她那个做服装生意的女朋友吗？” 顾正明点点头。 “那就是了。”郭志发了然，“这种敢自己创业做生意的女人，脾气肯定很倔，性格又要强。你惨了，李小禾跟着她这个朋友，估计也会受她的影响。女人要是倔强起来，男人就要遭罪了” 顾正明没有说话，但是郭志发说的话，他倒是听进心里去了。 他在担心，要是李小禾找王琪一诉苦，被她一撺掇，说不定真会丢下这里的工作，不管不顾去和她一起干了。 不过，他们这两个男人，真的是小人之心了。 此刻，李小禾确实过来找王琪了，不过看她忙得天昏地暗的，李小禾反而不好意思和她讲，自己的那点儿女情长的烦心事了。 她跟着王琪过来城中村这边的厂子里，看里面已经有五六个女工正在热火朝天的踩着机子忙活了。 赶制出来的产品，经质检大姐里里外外仔细检查完后，包装好单品。 再成摞成摞地放置到大的纸箱内，按数打好包装，就可以装货送到客户那了。 李小禾注意到，负责抬箱装货的，是个很高、很年轻的小伙子，一身的腱子肉，干起活来举重若轻，简直一个顶俩。 “琪姐，装好了，我现在就把货送过去？”那个小伙子态度很好的向王琪请示道。 王琪点点：“去，路上小心点。” 看着驶远的车辆，李小禾好奇道：“这么个人才，你从哪挖来的啊？看着一身的力气，既可以抬货，又能开车去送货，简直是一才多用。” 王琪回答：“老家来的一个老乡，说是当兵退伍了，没有分配工作，过来广东这边碰碰运气，所以找到了我。” “哦，这样啊。”李小禾忍不住再次夸了这小伙子，“真不错，干活很舍得卖力气，看着不是那种偷奸耍滑头的人。” 王琪也赞同：“之前打电话给家里，说我这里急缺帮忙的人，想不到运气挺好的，要什么来什么，把他给招来了。” “他叫什么名字啊？”李小禾好奇。 “张建军。”王琪回道。 建军，听着倒像是个当过兵的人会叫的名字。 李小禾又注意到，角落散着一袋衣服，简单随意的包装，还以为是落下来的货呢。 “不用管它，是一些有点瑕疵的次品，剔除出来的。到时候，送到店里去，便宜出售的。”王琪解释道。 李小禾暗自佩服，王琪这厂开的，从自己接设计单，到自主生产加工，再到自有零售店出售，每一个环节都能产生利润，这简直就是生产加工销售一体化运作啊。 她有种预感，眼前的这种小作坊生意规模，以后肯定还会继续做大做强的。 王琪也一定能够成功的！ “你不是说你们最近也在忙着赶订单吗？怎么还有空过来我这？”王琪看李小禾眉眼间不甚开朗，敏锐察觉到她最近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李小禾来之前，本来是想要找王琪聊天诉诉苦的，但是看到她这么忙，又改变了主意了。 自己还是别把负能量转嫁到好友身上了，影响她的心情。 “没什么事，就是忙里偷闲，过来看看你，我也需要放松下。”李小禾装作不在意的说道。 “是啊，工作再忙，也要松弛有度。走，我请你吃饭，然后再去美容院好好放松下。”王琪提议道。 深城今年起兴起美容之风，深受有经济实力的爱美女士的青睐。 “不过，你还需要美容啊，我看看，还是那么年轻貌美啊。”李小禾故作惊讶，打趣王琪道。 王琪笑着拍了她一下：“岁月不饶人，我想青春永驻不行啊，走。” 第160章 争吵 顾正明这次出差结束，回来都好几天了，可是李小禾还是不怎么搭理他。 送她礼物，这次也拒绝收了。 他都快郁闷死了：这女人，气性怎么这么长，还以为过了几天她就已经消气了呢？ 顾正明想着，要不自己还是放下身段去哄哄她。 可是想到郭志发说的，女人不能一味哄着，到时候宠的更是脾气大了。 想了又想，还是算了。 李小禾也怄气，之前两人吵架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现在他又这个爱咋咋地的态度，是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 两人不咸不淡的，还算风平浪静的相处了一段时间。 黄莲一直冷眼瞧着，也发现了他们之间的不对劲，往顾正明身边跑的更勤了，有时候还故意让李小禾看到。 这一天天的，李小禾心里早憋着一团火 偏偏，黄莲还故意来招惹刺激她。 “曾姐，听说你小孩从老家转学到了这的学校了，是吗？”黄莲看到李小禾在办公室，进来和曾主管攀谈。 “唔。”曾主管点点头。 “哎呀，那我可得好好向你请教了，正明说，也想要给我们儿子转过来这里读小学，就是不知道这里什么学校比较好。到时候小孩和老人过来了，我们一家终于可以团聚了”黄莲眉飞色舞地描绘着未来地美好生活。 李小禾听到这，心里一紧：顾正明打算接家里老人、小孩过来这边吗？怎么都没有听他提起过。 曾主管神色难堪，望了望李小禾，见她低着个头，好像只是在忙工作，没听她们谈话。 “我也不是很懂，之前问了几家学校，就这样转过来了。”曾主管字斟句酌，尽可能简短地回答道。 “这样啊，欸，那你”黄莲还是没有放过她，继续问这问那。 曾主管眼光一直往李小禾那边瞟，“嗯”，“哦”简短地回应着，不敢多言语。 办公室内，气氛诡异的尴尬。 李小禾装了这么久的淡定，实在装不下去了，起身不说话，出门去了卫生间。 曾主管见状，像是松了一口气，对黄莲的问题，可以没什么顾忌的多讲几句了。 而黄莲见李小禾生气，则更开心了，拉着曾主管聊了很久才回去。 李小禾打开水龙头，双手放在流动的水柱下冲洗，发着呆：小孩老人都要过来了，到时候他们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团圆，自己又算什么？ 最主要是，顾正明他从来都不和自己说他的打算，她都要从别人的嘴里才能听说到。 李小禾越想越气，泄愤般甩着水，把整个台面洒的到处都是水。 正巧，顾正明过来上厕所，看到她这个模样，吓了一跳：“你在干嘛？拿水撒什么气？” 李小禾看到是他，心里有气，不愿搭理他，白了他一眼，恨恨地往外走去。 顾正明莫名其妙，不知道又怎么惹着她了。 转身看到被她弄得全是水的台面，苦笑了下，顺手拿起放一旁的抹布，把台面给整理干净了。 —————————————— 对顾正明提出的约会邀请，这次李小禾没有拒绝，她正好有话要对他说呢。 “我不想出去，晚上就去你厂宿舍。”李小禾故意选这个地点。 顾正明皱了皱眉，但也答应了，这次好不容易邀约成功，他不想扫兴。 时隔很久，两人又在这个承载过彼此甜蜜记忆的地方约会。 一时间，两人心中都感觉到了久违的温馨。 李小禾默默坐在沙发上，心里一直纠结着要不要问他今天的事情，但又有点不舍得破坏此刻缱绻的气氛。 顾正明过来坐下，伸手搂住她，轻声说道：“你今天在卫生间生什么气？怎么了？” 李小禾点了点头：“之前的事情，还没个结果呢，你打算怎么解决？” 为什么在这么好的气氛下，还要旧事重提，顾正明心底无奈：“我们好久没有好好一起约会了，别谈论那些令人不高兴的话题了。” 李小禾心中一刺，难道选择逃避，问题就会自己解决了吗？ 她微微冷笑道：“把你儿子接过来这里上学，也是令你不高兴的话题吗？” 顾正明听完，身体一阵僵硬。 他放开了李小禾，目光复杂地看着李小禾。 李小禾毫不避讳地回望着他。 过了会儿，顾正明叹息道：“我的情况，你一开始就是知道的，我，我是不会放弃小孩的，希望你能明白，也能理解。” 李小禾心里发凉，他觉得自己是容不下他的小孩吗？ 她生气的，是他对自己不够坦诚。 顾正明见李小禾一直没讲话，以为她还是介意，可是儿子，是他的底线，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两人沉默无语，彼此想着各自的心事。 良久，李小禾冷笑道：“说什么黄莲不愿意离开这，其实根本就是你不愿意。你主意打得可真好，两面都钓着，既想要恋爱，又舍不得放弃之前的家庭，一直磨蹭着不解决问题，不就是想看看哪种生活更令自己满意，再做选择吗？” 一通指责下来，顾正明觉得自己简直冤枉，又无从辩白，只能无力回道：“你在说什么？根本就不是你想的这样好吗。” “哼，不是我想的这样，是不是等到你要把我甩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把我蒙在鼓里，最后一个知道，才能验证是我想的这样。”李小禾继续冷言冷语输出。 顾正明觉得她简直是不可理喻，不说具体的问题，只会一个又一个的“帽子”给他扣过来。 他习惯有事说事，把具体的问题指出来，然后再好好沟通，实在不知如何应对她这种口不择言的发泄。 是啊，他如何能够理解，一个从未恋爱过的女孩子，在一段患得患失恋爱关系中的别扭与焦虑呢？ 李小禾发泄了一通，顾正明始终不说话，感觉自己一拳拳都是打在棉花上，心里火气更甚。 顾正明长长叹了口气：“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第161章 结束 每次都是这样的“你想怎么办？”，李小禾心里委屈的不行，她语气生硬地说道：“还是之前说的那样，要不你给她换工作，要不我走。” 顾正明听到这里，心里也开始有了火气了，说来说去，又是这样,她就不能体谅下自己吗？等一段时间又能怎样？ 他语气也不是很好：“你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李小禾气极，现在反倒成了自己的问题了？ 她又重复了遍自己刚才的话，强调自己不是说着玩的。 顾正明脾气也上来了，生气说道：“随便你，你想换工作就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觉得有了王琪那个靠山，觉得有底气了，你想走就走。” 李小禾冷笑，甩手就要走人：“是啊，王琪说随时欢迎我去她那干！我就是有底气，明天我就写辞职报告。” 顾正明听得火大，开始口不择言道：“你写了，我就批，别以为我会求着你不要离开。你要去找谁就去，看你能跟着她学到个什么好！” “你什么意思？”李小禾停下脚步，不明白他想说王琪什么。 “难道不是吗？你就是跟着王琪学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大了，越来越强势了！她是个什么好人，都跟着男朋友同居这么久，要结婚了，还由着自己的小性子，死活要分手。你现在也是这样，动不动就耍小性子”顾正明气急败坏说道。 李小禾一瞬间气得唇色都发白了，此刻，她无比的后悔：两人之前情深时，她告诉了顾正明那些关于王琪的事情。 如今，这些成了他攻击自己和自己好友的最佳武器，像刀子般，扎自己的心。 李小禾愤怒到了极点，反而渐渐平静下来，她盯着顾正明，缓缓说道：“我们俩，完了。” 顾正明发泄过后，看李小禾的神情，知道她气得不轻。 其实刚才自己那些话一说完，他心里立马就后悔了。 此刻听到李小禾的话，他慌了，身体比脑子先做出了反应，急忙就去拉扯李小禾的手。 “滚开！”李小禾大力挣脱开，然后大步跑了出去。 顾正明无力坐回沙发上，想到刚才自己讲出的那些话，后悔不已 ———————————— 第二天，李小禾在自己的座位上写辞职信，涂涂改改的，不知道该怎么样写下去。 顾正明整个上午都觉得心神不宁的，内心备受煎熬又不好意思去找李小禾说话。 想了又想，他来到她的办公室，装作来找曾主管。 两人谈着工作，顾正明眼神不住的往李小禾座位那边瞟，看她坐那无动于衷，心里不免叹了口气。 突然，门被大力推开，黄莲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急的不行：“快，正明，儿子出事了。” 顾正明听完，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黄莲急的连话都说不出来，顾正明拉着她往外跑，完全顾不上和旁人说什么了。 曾主管和李小禾不自觉都站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令她们完全没反应过来。 李小禾愣愣的追到门外，只看到顾正明和黄莲两人疾步离开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无限委屈难过，眼睛酸酸涨涨的，感觉眼泪在下一秒就要落下。 等了一个礼拜 李小禾都没有等来顾正明和自己联系，也不知道他小孩怎么样了，她心里无比失落，他什么事都不会和自己说；晚上又睡不着，总是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他们一家人此时此刻，正在干什么？ 顾正明消失的这几天，厂子里一大摊事没人处理，没办法，郭志发只好回来坐班。 当他收到李小禾递给他的辞职信时，心里觉得很不快：这个时间点，顾正明家里出了事，这个女人，不说体贴就算了，还在用辞职要挟人，真的是太任性，太不懂事了！ 郭志发为好友打抱不平，想着给李小禾一个教训，只见他挑了挑眉：“好嘛，员工想要离职，一般是找了更好的下家了。人往高处走，我也就不好劝阻了，祝你前程似锦了。我同意你离职，工作交接给曾主管，就可以走了。” 李小禾没有心情去理会他的阴阳怪气，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道：“知道了，我会尽快交接好走人的。” 其实她的工作，本来就是平时和曾主管两人一块配合着干的，所以，交接根本不需要很繁琐的流程。 不出三天，李小禾就正式离职走人了。 提着自己简单的行李，没有半点留恋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她拖着满身的疲惫，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内，王琪没出门，正在赶着设计稿。 像是当初她接纳失恋的王琪一样，这次换成了王琪，安慰着身受情伤的自己：“什么都别想了，先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自己的小家，就是有安全感。 李小禾钻进被窝，不说话，闭上了眼睛，她准备先好好睡上一觉。 晚上，王琪特意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说要给李小禾好好补补。 李小禾好好睡了一觉，回过了精神，她毫不客气，端起饭碗就吃了起来：唔，味道还不错。 王琪看着大口吃饭的李小禾，感觉她的行为太过反常，没见过哪个难过的人会有如此好的胃口。 她小心翼翼地问到：“你怎么了？和顾正明吵架了吗？还是工作上出什么事了？” 李小禾继续吃着饭菜，不在意地说道：“不是吵架。” 王琪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你刚才” 李小禾打断她，直接了当道：“不是吵架，是结束分手了。还有，我工作也炒他鱿鱼了。” “啊？”王琪张大了嘴巴，怎么这么突然，“为什么啊？你和顾正明不是才热恋吗？” 李小禾当然不会告诉王琪，她和顾正明吵架的具体内容了，毕竟顾正明还那样说过王琪。 她选择跳过这个问题，“这个世界上，难道所有问题都有答案吗？” “看。”李小禾接着无所谓地笑，“我现在是情场、职场双失意，什么都没了。” 停顿了会儿，她对着王琪耍无赖般说道：“我不管，反正现在我工作也没了，我只能跟着你干了。” “好，好。”王琪跟不上李小禾的跳跃思维，只能什么都先答应她。 第162章 希望 顾正明是在李小禾离职三天后回来的。 “你总算回来了，家里没什么事？”郭志发关心地问道。 这段时间，除了顾正明在车站主动打了个电话联系他，交待了下厂里的事情，期间两人没有任何联络。 “嗯，没事了。小家伙和别的孩子玩闹，腿磕得流血受伤了，正好那个时候有摩托车经过，家里老人还以为是出了车祸，慌张地托人打电话给小莲，也没说清楚。”顾正明揉着太阳穴，疲惫地说道。 “哦。”郭志发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不过你也回去的够长时间啊？” 顾正明想到儿子整天粘着他，不让他离开的模样，无奈笑了笑：“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干脆多陪陪他，等他腿伤完全好了，我才回来的。” “嗯。”郭志发点点头，他想了想，还是把李小禾已经离职的事情，和顾正明讲了。 “什么？她就已经离职了吗？”顾正明震惊，猛地站起了身。 “唔，她坚持要走，我就批了她的离职申请了。”郭志发解释道。 接着，他又忿忿不平说道：“她也太任性了，一点都不体谅男人，那个时候你”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因为之前我俩就吵了架，她那时就说了要辞职的。”顾正明打断郭志发的话，替李小禾辩解。 “那也不应该”郭志发不满，他们做老板的，哪能随随便便受下面员工的拿捏啊，真当自己是颗菜了？ “唉”顾正明慢慢坐了回去，长叹了口气，皱着眉毛说道，“她有没有说自己去哪里了？有留下联系方式地址什么的吗？” “没有。问了和她交接的曾主管，她说也没和她说。看样子，她还走得挺坚决的。”郭志发冷笑道。 顾正明无奈：“她是在和我赌气！”接着，又开始皱着眉头，想李小禾去哪里了。 郭志发让他先别担心：“等她气消了，说不定就会回来了。她之前不是也这样吗？从上家厂里离职了，后来又主动来找你了。你先别着急，再等等。” 郭志发的话，给了顾正明一点安慰。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总是感觉不安，他隐隐觉得这次的事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 顾正明以为李小禾是在和自己赌气，连李小禾也这样以为，她是在和顾正明赌气： 她想要做出一番事业成绩，证明自己离了他，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证明他之前看不起自己和王琪的那番话，是大错特错！ 她把所有的悲愤，都化作努力工作的动力。 也许是，女人天生就会对服装等美丽的事物充满着热情和敏感。 这段时间，在王琪的带教下，她行业转型没有受到很大的阻力。 现在，她已经开始学会了，怎样更有技巧的，对客户推介她们的设计理念。 居然，也成功接到订单了。 “不得不说，你做营销还是有点天分的，外表具有亲和力。最重要的是，胆子大，不怯场，就我这设计水平，你能吹得跟国际大师水准般，呵呵呵。”王琪是真心实意夸赞李小禾的。 对李小禾这个得力帮手，她是一百个满意的。 这是第二个夸她适合做销售的人了，第一个是谁呢？李小禾想了想，哦，是顾正明。 想到他，李小禾的心情黯淡了些，算起来，两人有一个多月没再见面了。 起初，她还觉得自己会熬不住，会忍不住去联系他。 然后，等真的忙碌起来后，她才发现很多人和事情，已经没有那么强烈地会每天都想起了。 可此刻，顾正明的内心正备受煎熬，本来他以为过了这么一段时间，李小禾会和自己联系的。 可是，等了这么久，她居然真的一次都没联系自己，她还真是狠得下心呐。 顾正明其实也知道，李小禾大概率去找王琪了，他现在无比懊悔的是，之前怎么就没有问清楚，王琪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现在音讯全无，想要去找她，也不知道该何从找起。 顾正明心情烦闷，所以当郭志发说请他去酒喝酒时，他没有拒绝。 酒内，昏暗的灯光，照映着五光十色液体的酒杯，犹如飘忽不定的魅影，以及彷徨不定的人心浮动。 顾正明心里难受，一杯续一杯的喝着酒，仿佛想要把心中的烦闷给喝走。 郭志发看他这样的喝法，担心他很快便会喝醉，忙找话和他聊天：“你今天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顾正明摇了摇头，继续端起杯自酌。 郭志发想了想，小心地问道：“那谁，李小禾，你们有没有联系？” “没有。” “哦？”郭志发倒是没想到，那个李小禾的气性这么长，他继续问，“那你也没去找她吗？” 顾正明想了想，苦笑：“不知道她在哪？也没有联系方式。她甚至把她的入职个人信息表那些资料，全都拿走了。” 其实仔细想想，他对李小禾的了解真的是不多，她的好多事情，他都不清楚。 他们之间，甚至连个真正的共同朋友都没有！ 就算是现今这个年代，这座城市的深漂就是这样，有些人说了“再见”，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更何况，是在那样一个通讯如此不发达的年代，也许就一个转身，就会消失在茫茫人海中，难觅踪迹。 郭志发这时候，也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李小禾的操作，明显就是不想留一点退路啊。 他看好友难过，不免有点过意不去，之前李小禾说要离职，他非但没有帮着劝阻，反而煽风点火，唉 “你，你也别急。嗐，深城这地方，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只要她还在这里，没回老家而且，不是说她那个好朋友也在做生意嘛，生意场上，到时候兜兜转转的，总会有机会碰上面的。”郭志发乐观的想，安慰着好友。 真的是这样吗？还是有一丝希望的？ 顾正明没有讲话，破败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第163章 搬厂 “这个订单得要赶在这个月8号交过去。” “这批货，得要10号前交。” “唔，还有这个，这个虽然说是只有二十几件小单，但是也是要10号前交。” 王琪和李小禾两个人在一个个核对着订单和交货时间，虽然这段时间，接的订单量比之前多了些。 但是，基本都是些小单。 “唉”李小禾叹息着，“虽然说苍蝇腿小也是肉，但是这样下去我们这个小作坊，什么时候可以做大做强呀？” 王琪也知道目前的问题，辛苦跑回来的小订单，要交货的时候往往比较急促。 经常是几个单的交货时间撞车了，工人们又赶不出来货，还是得跑别的厂去代生产，质量没法保障不说，有时候还会延误时间。 可有什么办法呢？自家的小作坊，就只有这么大的产能！ “还是不成规模的影响，你想啊，虽然我们这也注册成了个厂，但是客户一看城中村的地址，就知道厂子不大，像是个小作坊，从而质疑我们的实力。”李小禾说道。 王琪赞成：“所以这也是我们接不到大订单的原因，别人不敢贸然给大单我们做，担心出岔子，所以先抛出些小订单，来试试深浅。” 买卖成交，不但看沟通、推销等软实力，但归根到底，看的还是产品和专业的硬实力。 而实力，往往是需要外在包装的。 李小禾想到，顾正明和郭志发之前，坚持要扩大工厂规模的事情。 事实上，也是搬了大厂，生产线、工人一扩充后，客户立马对正发的实力有了极大的认可了。 从而能接到大单，而充足的订单，也使厂子发展越来越好，形成了良性循环。 王琪想了想，开口道：“你的意思，我们也学他们？把现在的小作坊，扩大成服装厂？” 李小禾纠正道：“不是学他们，是跟随市场的需要，做出适当的调整。再说，他们也是顺应如今的市场需求而已，说不上谁学谁。” 王琪点点头，犹豫：“可是，那个投入很大。光去工业区租厂房那块的租金，还有，设备和人工扩充的话，这些都是钱。我赚的这点钱，估计只够塞牙缝的。” 李小禾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手上也没有多少现金。 两人陷入沉默，这么块硬骨头，明知道啃下可以吃得很饱，但一时间，都缺乏上前的勇气。 说到底，比起男人的天性爱冒险，敢想敢干勇敢冲，女人性格上，普遍是要偏保险守成些。 半晌，王琪咬牙道：“要不先去看看，能不能借到些钱，顺利的话，不妨试试。我感觉，这个行业刚起势，以后一定会发展很好的。” 不用多想也知道，衣食住行是百姓的刚需，随着经济的发展，和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衣”这个排在最前的行业，一定会得到飞速发展的。 李小禾更不用多说，她是来自未来世界呀，这个行业的繁荣发展，自己可是亲身感受过的。 王琪说到借钱，倒是令她心思一动。 “与其低声下气去找亲友们借钱，还不如，去找银行借。”李小禾说道。 “唔？银行怎么借？”王琪没有反应过来。 “贷款。”李小禾解释道，之前那个厂子扩大规模，不正是郭志发去找了银行的关系，顺利拿到了贷款的嘛。 “啊？你之前的那个厂，原来是找银行贷款的啊？我还以为”王琪惊讶道。 “我没和你说过吗？我记得我好像讲过啊。”李小禾疑惑道，“他们当然是贷款了，不然一下要拿出几十万，他们那个时候，哪里有那么多钱啊？” 能贷款当然是好了，可是她们也不认识银行的人，去找谁给她们批款呢。王琪叹气。 李小禾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了，她缓缓说道：“贷款没那么难的，有抵押物，基本上就可以审批通过的。” “嗯？”王琪不解。 “我的房子，用房子抵押，去贷款。”李小禾坚定地回道。 “不行！”王琪拒绝，“这房子是你全部地积蓄买的，抵押出去了，万一” 万一失败了，把房子赔了怎么办？王琪没有讲出这些不吉利的话。 但是李小禾心意已定，之前买房的时候，就已经和家里闹了点小别扭，说来说去，还是钱闹的。 如今，如果这笔钱能够用在事业发展上，其实未尝不是一个很好的投资选择？ 在李小禾的坚持下，王琪也不好再继续劝说了。 如今之计，只能是努力发展事业，赚更多的钱，才能买更多的房，方才不辜负她们今天的这番冒险了。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尽早开干。 得益于去年底，国家关于金融体制改革的决定，强化了四大行的商业银行属性。 这对于企业想要获得贷款来说，是一重大利好。 因此，李小禾去联系银行，非常的顺利：提交贷款的用途后，再提交所需的文件及证件后，银行审核没问题，就放款了。 王琪不敢相信，这也太快了。 李小禾笑：“这下，想要退都不能退了，只能拼命往前冲了！” 说起来，李小禾还要感谢之前在那个厂子里亲历学到的东西，找厂址，和业主谈出租合同，采购生产设备，还有招聘工人。 这些工作，一项项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 终于，从城中村的小作坊搬到了工业园区的宽敞厂房：李小禾和王琪的厂，成立了。 王琪看着眼前的一切，感叹着：“还得是这里宽敞明亮呀，不比不知道，原先的工作空间，也太狭小了。” 回应她感慨的，有缝纫机忙碌的嗡嗡声，还有工人忙前忙后的身影。 “是啊，现在这些崭新的布料，也有地儿腾出来可以整齐堆叠了，之前的空间实在太逼仄了，来料和成品都混堆着，看着就不舒服。”李小禾也深有感触，不容易啊，终于搬新家了。 “对了，那边两间，正好可以用来做设计室，比家里的房子要大很多。”李小禾指给王琪看。 王琪点头，她仿佛可以看到，以后会有一批有才华的设计师在那办公，拿着画笔和布料，绘制出最新款的服装草图，从这间小小空间流出，引领着一个时代的新风尚。 第164章 帮手 厂子办起来了，工人也多了，相应的，订单量也增多。 然而，问题也随着而来了——人手不够，管理太累。 李小禾已经承担了厂里内部管理的几乎所有事务，但实在是太忙了，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出来。 王琪利用圈子内之前的人脉关系，终于接到了个有史以来，最大的订单了。 “实在是吃不消，别的还行，就财务这块的工作，我是真干不了！”李小禾对着好友诉苦道。 她理科不行，对数字不敏感，应付工人的加班考勤还行，但是要做账，就真的是外行了。 王琪也差不多的情况，问道：“咱们招的财务，还没到位吗？” 李小禾愁眉苦脸道：“本来定好了一个，但是又临时放我们鸽子了，说不来了。” “唉，这种人，真的是太没意思了。”王琪叹息道。 创业，尤其是初期，最缺的就是得力的帮手了。 “要是能找到这样的人就好了，你看。”王琪指给李小禾看。 原来是张建军，只见他正在车间内忙前忙后的，没个停。 果然，这种和老板沾亲带故的员工，总要比外面招的人员要安心很多——眼里有活，舍得卖力气，不计较付出。 “我也在托人打听帮忙介绍了，这种推荐的，人品啊，能力各方面更有保障，我觉得要比自己招的，更放心些。”王琪说道。 李小禾赞同地点点头，问道：“是啊，那，有没有些眉目呢？” “问了一圈，都说会帮忙找，但是目前为止，都没啥消息。”说到这个，王琪就头痛。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哎，你家有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的，可以介绍过来我们这帮忙啊？” 李小禾听着，心思一动：之前很久的时候，李二根倒是和她提过，说林巧想让他一起停薪留职，过来深城碰下运气 王琪见李小禾在默默发呆，紧接着又问了句。 “哦，是，我有在听。”李小禾反应过来，想了想，她把李二根的打算，讲了出来。 王琪倒是挺高兴的：“可以啊，你再去问问，他们两个想不想过来帮忙？反正，你都这样能干，弟弟肯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李小禾还是有点犹豫，主要是因为自己对李二根林巧他们两人的不够了解，尤其是听到王琪这样信任的话语，她有种压力感。 “再说，他们还是很久之前和我说的，不知道是不是心血来潮那么一提，现在没讲这话了。”李小禾还是没想好。 “现在我们正是缺人、用人之际，再去问问，如果愿意的话，就最好了；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王琪继续劝道。 “行我晚点打电话去问问？”李小禾迟疑回道。 ———————————— 李小禾的电话，对于李二根来说，简直就是及时雨。 再过不了两个月，就要放暑假了，这段时间，林巧天天逼着他拿主意，问要不要和她一起去深城。 李二根心里没底，不敢贸然尝试，万一过去那找不到工作，又得灰溜溜回来。 但是，林巧又每次见面都逼他表态，他都快煎熬死了。 李小禾的电话，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好，好，我马上和林巧说，看她答不答应。”李二根对着电话那头的李小禾高兴地说道。 李小禾撇撇嘴：这么个大男人了，自己一点主意都没有！ 不过，她还是和气地说道：“嗯，你们好好商量下，考虑好了再答复我，不要一时冲动。” 果然。 林巧听李二根讲完后，兴奋的不行，恨不得现在就回去打报告，第二天就能买票杀向深城了。 “你慌个什么劲，真是的。”李二根明显没有她这么激动。 “时间就是金钱！你懂不懂这句话的出处啊？咱们俩马上就能赚大钱了，你不高兴吗？”林巧沉浸在发财的美梦当中。 她觉得，去到深城，大街上遍地都是金子，弯下腰就能捡钱。 等不及到暑假了，两人办完所有的手续，大概十来天后，就也踏上了打工的路程。 李小禾事先知道他们到的点，提前去到了火车站接人。 坐在出租车上，两人都被这座城市沿途的繁华街景晃了眼：这里和老家相比，真的有很大的不一样。 李小禾先送他们去了厂里面，给王琪先引荐介绍下，然后给两人安排了厂宿舍，帮他们安顿下来。 晚上，在李小禾买的房子内。 “主要是你们带的老家的特产，实在是馋了，所以就在家给你们接风了好了。”李小禾解释没请他们去酒楼吃饭的原因。 王桂姑心疼女儿，给李二根的行李内，塞了满满的家乡特产，甚至还包了粽子带过来。 “嗯。咸鸭蛋还可以多留段时间，但是粽子，可要快点吃掉哦。”林巧性格活泼，属于人来熟类型，很快便接话道。 “不错，味道很好。”王琪吃着咸鸭蛋和粽子，赞不绝口，大概是因为尝到了家里的味道。 “那多吃点，你们两个，今天一天也累了，赶紧吃。”李小禾招呼着他们用餐。 饭吃着吃着，就不免聊起了两人的工作安排了。 王琪知道了林巧在老家是当数学老师的，有意想要她做厂里的财务工作；而李二根，沉默寡言，看着很是沉稳，采购的工作，可以放心交给他。 “这会不会有点不妥啊。”李小禾听得暗自心惊，这两个岗位，可是任何厂的核心、重要的岗呀，王琪怎么就这么放心，交给他们两个今天才见面的人呢？ 王琪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林巧悄悄扯了下李二根的衣袖。 这一幕，恰好被李小禾看到了，她不禁好奇：“唔，你想说什么？” 林巧也不避讳，直言道：“我觉得我不怎么适合做财务，可以选吗？我比较想去做采购。” 林巧这大大咧咧的话语，把李小禾给听得愣住了，她心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女孩子胆子很大，甚至有点，嗯，不知天高地厚。 第165章 暑假 想了想，李小禾委婉地说道：“林巧，你以前也没接触过采购相关的工作，知道这个岗位，嗯，其实要求，还挺多的。” 林巧好奇道：“要求多？都有哪些要求？” 李小禾耐下性子解释道：“一般而言，采购要对我们这个行业的供应商进行信息的搜集分析。尽管我们现在原料有了合作的供应商，但是，为了厂里的产品品质提升和采购成本的降低，是需要跟踪掌握原材料的市场价格行情变化，不断寻求最优质的供应商的” 林巧听着听着，很不以为意地说道：“听着，其实也没有很难啊。不瞒你们说，我之前在学校的时候，也兼管过后勤，也采购过教具等一些产品的。而且，我觉得，工作都是具有互通性的，举一反三就行。” 林巧的自信，还是挺对王琪胃口的。 她对李小禾笑道：“你瞧瞧，林巧的表达流利又自信，沟通协调能力也很强，你还担心什么？” 李小禾不再说话了，这个岗位真的太敏感了，谁都知道，是个很容易出丑闻的肥差。 但是王琪又表现得很满意，自己再拦着，气氛就要变尴尬了。 就这样，李二根和林巧的岗位，就掉了个个儿：林巧明天开始学着做采购，李二根做财务，正好他之前在镇上的水泥厂，也管过账。 这样一看，两人也算是“专业”对口了。 饭后，李二根和林巧回去厂里宿舍。 路上，林巧有点不满地对着李二根说道：“我怎么感觉，你姐有点不愿意自家人好呀？” “你怎么会这么想？哪点看出不愿意了？”李二根是没有这种感觉。 “哎呀，你真的是个木头脑袋，这还看不出来？我说要做采购，她立马跳出来说，这里难，那里难的，不就是想要我知难而退么？”林巧嗔怪道。 “她那是不放心而已，估计对谁都会这样说。况且，毕竟我们俩确实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个行业，不是特意针对你的。”李二根心大，不像林巧那样敏感。 林巧沉默了会儿，她还在老家单位的时候，就听同事们闲聊天的时候说过，厂里打工油水最多的岗位，就是做采购了，多的是人巴结送礼。 可是，自己提出这个岗位的要求时候，却被李小禾给拦着，不知道她是什么个心态，看来就是没把自己当成一家人。 “哼，你姐倒是挺能赚钱的，还在这里买房了，刚才那房子，还挺好的啊，你说是不是？”林巧语气微酸，没话找话说道。 李二根嗯了声，像是没有听懂林巧的语气，反而说道：“既然出来了，那我们也好好干，争取也在这买房扎根。” “那是当然。”林巧白了他一眼，觉得他说的简直是废话，如果不为了好好干赚钱，那他们放着老家安稳的日子不过，千里迢迢跑这打工干嘛？ 李二根他们离开后，李小禾还是觉得不放心，她把这种焦虑，告诉了王琪：“你不觉得这样的工作安排，太敏感了吗？他们两人，一个采购，一个财务，要是想发生点什么徇私舞弊，那可太容易了。” 王琪笑李小禾想太多了，自己的弟弟都不放心吗？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李小禾难以和她解释，有时候亲情在利益诱惑面前的脆弱。 “不行，我还是得要快点招到个放心的财务才行！”李小禾下定决心。 王琪随她，反正她和李小禾之前就约定好：自己主外，李小禾主内。 林巧干活很有劲头，凡事不懂就问，表现得热情积极，工作进步也很大。 没有很长时间，就干得有模有样的。 王琪非常满意，觉得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卖力干活的员工张建军。 她暗自想，要是所有的员工，都能把这当他们的家，不惜力气的干活，那自己该省多少事啊！ 时间过得还真是快，转眼间，暑假就到了。 黄莲特意请了假，回趟老家，把孩子和老人接了过来。 这段时间，她看到李小禾离职了，心中暗喜，以为终于可以拉近些和顾正明的距离，趁机修复下彼此间的感情。 可是，顾正明仿佛离她更远了，见了面，连话都不怎么愿意和她讲了。 黄莲心里难过，有点明白，他大概是因为李小禾离职的事情，怪罪迁怒到自己身上。 不过，托孩子老人的福，她终于有了机会，住进了顾正明的家。 这是黄莲第一次踏进顾正明在这座城市的家，两居室的房子，没有多余的杂物，收拾得整洁干净。 黄莲的老妈知道女儿的心思，不时地提点她：“有孩子这个纽带，你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和正明修复下感情啊。” 黄莲苦笑：“您以为我不想啊，可是您看看，他住都不住这，要不睡客厅，要不就住厂宿舍，避着我，和避什么病害一样。也就只有欢欢在的时候，他才会装着对我有点好脸色” 欢欢，是她和顾正明儿子的小名。 “唉”老人家一声长叹，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果然，变了心的男人，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不过也不对，她这个养子、女婿啊，他的心，从来就没放在自己女儿身上，谈何变心呢？！ 顾正明这段时间以来，几乎每天都在想李小禾，在想她在做什么？过得怎么样？ 想她的同时，心里又隐隐有点怨她：她现在肯定不知道过得有多潇洒，才不会像自己这般，心情煎熬。不然，她怎么会忍得住，不联系自己了。 如今，儿子的到来，总算可以消解点顾正明的想念。 他现在把繁忙工作后空余的时间，全部留给了儿子——黄乐欢。 顾正明带着儿子去海洋馆看表演，去新开的动物园参观只在画册中见过的动物，带着他去吃麦当劳，带他去看这座城市的高楼和车水马龙的繁华 孩子不随他的姓，但顾正明还是希望，他的儿子能够获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欢乐！ 第166章 大单 李小禾这段时间，过得忙碌而充实。 她白天压抑自己的情绪，装作没事人一样。 但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满身疲惫地倒在床上，却也忍不住会想念。 起初，也许是真的带着赌气离开，可是如今的工作的繁忙，却又使她多出了点斗志：她幻想着，等到再一次见到顾正明时，是带着成功的姿态。 日子像翻书一般，过得飞快，转眼就过了几个月了。 服装厂持续着良好的发展势头，王琪和李小禾盘算着，照这样下去，再过个大半年，看能不能尽快把银行的贷款给还清了。 两人还是不习惯欠债，这种感觉不是很好。 日子平稳有序的进行着。 这天，王琪说要约见一个大客户，拉上李小禾一起前去壮势。 “平时不都你自己一个人去就行吗？怎么今天非得喊上我？”李小禾不解。 “今天不同，今天是个大订单，是朋友的朋友提了一嘴，说这个厂要重新定制一批厂服，这个厂规模很大哦。”王琪拿着手中的资料，解释道。 “唔，是什么？”李小禾凑过去看资料，随口问道，“那我们去那找谁？” “不知道，先过去再说。”王琪心里也没有底，“只听到别人提了一嘴，我们俩相当于过去陌生拜访，这些资料也是临时打探出来的。” 怪不得非要拉上我，确实是多个人会更有胆气些。李小禾心里想着，继续翻看着资料。 是个玩具厂啊，确实规模挺大的，有几千人员工，要是拿下了这个单，那银行的贷款，不但能提前还清，还能有的赚！ 看着看着，李小禾感觉不对劲：这个厂，怎么那么熟悉？ 她想起来，这个玩具厂，和她上一家厂也有过合作——正发给他们代加工过线路板。 而且，她那个时候也需要和曾主管去外面跑业务，就和他们厂谈过合作的。 万一，被他们认出来了，会不会多想多问啊。 但李小禾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了，因为工作缘故，大家每天打交道的人多了去了，时间过去那么久了，别人哪会一直记得自己啊？ “到了。”王琪的一声到了，打断了李小禾的思绪，她连忙跟着下车。 起初对于陌拜，李小禾心里还是挺没底的，因为自己从来就没干过，她都做好了被人拒之门外的准备了。 可是王琪还是挺有办法的，跟着她，居然真的见上了这个玩具厂负责这件事的主管。 此刻，她们两个正在会议室内等着接见。 “王琪，我真的对你刮目相看了。”李小禾发自内心的崇拜，她们不但没被拒之门外。 反而，她亲眼看着王琪一步一步，很有技巧的搞定那些人，获得这次见面机会。 王琪笑笑：“之前那么多次跑订单，练出来的。” 那一定也吃过很多苦头，尽管她现在这副无所谓的淡定模样，李小禾心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低声聊着天，终于等来了负责这事的主管。 主管是位中年男人，人看着挺和气的样子，客气但是比较疏离的打过招呼后，便直奔主题，开始了发问。 王琪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仿佛为了打消他的顾虑，她甚至拿出了一沓设计稿：“不瞒您说，我们这个厂虽然不大，但其实早在起步时期，就有过帮客户设计、制作厂服的成功案例的，您看看这个。” 李小禾看到，王琪拿的是之前给正发设计的厂服稿纸。 中年主管拿过去，瞧得仔细，点着头说道：“唔，看着不错，就是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王琪担心他误会自己是抄袭，连忙解释道：“你说的看到过，说的是正发？我这个设计稿，就是给他们厂服务的，而且他们老板还很满意效果呢。” 说完，就只见那个主管恍然道：“我说眼熟，确实是的，我们和他们厂有合作，应该是在那看到过。” 李小禾听着心里一紧，头更低了些，就担心遇见熟人。 不过，她搜索了遍自己的记忆库，这个男人，自己好像是没见过的，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有了设计稿的亮相，接下来的谈话就变得轻松很多了。 “好的，我们这边要多方比较下，到时候如果可以合作的话，我们会通知你们这边的。”中年主管客气地下结论，也是变相的提醒这次的谈话差不多了。 王琪她俩立马告辞，依次和他握手，准备离开。 中年主管放下李小禾的手，又看了眼她，有点困惑地说道：“这位小姐，我看着有点面熟，我们以前是不是有打过交道？” 李小禾摇了摇头，否认笑道：“应该没有的，不知道您是不是有遇到过和我长得像的人。” ———————————— “你觉得怎样？有没有把握？”回去的路上，李小禾问王琪。 王琪心情还不错，笑道：“预感可以，一般问到了价格那个一步，基本都有点戏了。” 李小禾心情受到感染，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 接下来，就是等通知了。 好在，好消息来得没有很晚：一个星期后，那家玩具厂就通知她们可以约时间进行签约了。 尽管心里隐约有点那种预感，但是知道消息的这一刻，李小禾和王琪两人还是兴奋不已，有种被大奖砸中的感觉。 时间给的很紧，两个月的时间，就要赶制出两千人的春夏、秋冬两款的厂服，这个时间还包含了设计过稿的时间。 签完合约之后，前期在磨设计的时候，原料的采购就得抓紧跟上了，不然影响后续出样品、生产等一系列环节。 王琪全身心的投入到设计工作中，李小禾忙着其他订单的跟进工作。 这次大订单的原料采购工作，无疑，就落到了林巧的身上。 “有什么问题，一定记得随时沟通哈，这次的订单，非常的重要，很重要！”李小禾叮嘱，再叮嘱。 林巧感觉到有种不被信任的轻视，心里隐隐有点不舒服，但面上，还是郑重点头：“我知道，你放心。” 第167章 祸事 李二根和林巧，他们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工作和这座城市的生活。 起码，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这是林巧入职以来，接手最大的一个订单量的采购业务。 相比较下，之前的都是些小打小闹。 这次的大批量采购消息放出风去，马上就有原料商联系上了她，和以往的送点小礼物比，这次的规格明显高了很多。 林巧心中得意，刚想装模作样的讲点场面话，又马上被恭维吹捧声给淹没了。 晕晕乎乎间，她便作主答应了合作。 “这样不好，姐不是说了吗？让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和她沟通。”李二根听到林巧的转述，不放心道。 “没多大问题的，不需要什么都需要和她们讲的，你没看她们俩都忙成什么样了。再说了，这点小事，老是去问的话，容易让她们以为我能力不行。”林巧不以为意，解释道。 “可是这次不一样，也算是个很大的订单了，你确定不需要去汇报下？”李二根还是担心的模样。 林巧见状，安慰他道：“没事的，你放心。” 这个世界上，有时候最怕的就是“你放心”这三个字。 不管怎么样，这批订单总算是开始确定下来，接下来就需要量产了。 时间很紧张，而且合同期规定时间的一半，就需要交出大部分的货了。 所以，这段时间，整个小厂的人，全心全意、加班加点的，都在赶制这批订单的货。 “欸，累死了，这些天天都要加班” “可不是，希望忙完这段时间，可以好好休息下。” “唉，这批货，赶得眼睛都花了，做得心烦，尤其是碰到料子不好做的时候。” 卫生间内，李小禾听着有女工抱怨加班太累，不禁抿嘴一笑。 没办法，进厂想要多赚钱，只能靠加班呀。 不过，她们说的料子，是怎么回事？李小禾心里存下了疑问。 无奈事情太多，转眼又给忘了。 时间过得快，不知不觉，就到了第一批交货期限。 王琪自信满满，这批货一定能给她们打响招牌的！ 可惜，打击总会在人自信的时候，猝不及防的来临——她们的第一批货，被客户反馈，有质量问题！ 怎么可能？王琪和李小禾两人无比震惊，这些货，都是从她们自己的厂出品的，没有找代加工。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怎么说的？”李小禾焦急地问。 王琪握着电话，呆愣住了，半晌，开口说道：“说我们送过去的货，良品和劣品掺杂在一起，被他们的质检抽查出来了” “不应该，我们的货最后打包的时候，都是质检大姐检查过的啊，按说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李小禾疑惑道。 “唉”王琪也想不通，“只好先把质检人员喊过来，问问就知道了。” 两位质检人员，都是看着老实本分的中年女人，此时此刻，她们站在两位女老板的办公室，感觉莫名其妙。 不知道找她们能有什么事？ 当听完王琪和李小禾的问话后，她们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两人拼命挥手，笨拙的解释道：“我们我们就是按照流程检查的啊，劣品都挑出来了，绝对不会混在里面。是真的，老板，我们也干了这么久了，不可能会犯这种错误。” 王琪听完，脸色沉重点点头，她们说的像是真的。 “那么，你们觉得问题，可能会出在哪里？”李小禾追问道。 那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没事，你们先回去。”王琪不想为难她们，转头，对着李小禾说道，“晚些时候，我过去客户那跑一趟，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刚才电话他们很生气，没怎么讲不清楚。” “嗯。”李小禾点头，接着对那两个还等着的人讲，“你们先回工作岗位。” 其中有个大姐，磨蹭着走在后面，想了又想，回过头，犹豫地对着她们说：“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但是，我听说，她们裁剪工说，这次的原料，好像是有点问题的。但是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板你们特意这样安排的。” 王琪和李小禾面面相觑，从彼此颤抖的眼神中，感觉到了大事不妙。 “怎么回事？你听到了什么？具体说下。”王琪和李小禾慌忙追问道。 质检大姐把听到的话，全都转述了一遍：“说是原料有差别，但是大家都以为，这是厂里特意安排的。再说，不是林主管去采购的嘛，所以” 所以，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她们俩默许的行为，良劣原料掺和着使用，这样可以节省开支。 王琪心顿时凉了半截，她赶忙跑去仓库查看，李小禾紧跟着。 一匹匹检查下来，李小禾看到王琪铁青的脸，她的心慢慢跌入谷底：这次，真的要出大事了。 果然，没两天，客户发出终止合作的通知，还需要她们按合同赔偿损失。 这可是笔不小的损失！ 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林巧，此刻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让他们觉得是劣质品的货挑出，我们再重新赶制送过去，不就行了。”她叫林巧，语气也轻巧，正好看到李小禾瞪着她的冒火目光。 “可以吗？”林巧有点害怕，转换了语气。 “你觉得可以吗？”李小禾气极，语气反而变得轻飘，“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有事要和我们沟通，你总说没问题，现在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你之前拿点小恩小惠的，我们没有和你计较，想不到你的胃口越变越大，居然和供应商勾结，掉包原料，以次充好。你自己坦白，你从中得到了多少好处？”李小禾继续发火，不顾林巧快掉下眼泪了。 骂跑了林巧，李小禾心里一点都不轻松，反而陷入到了深深的恐惧中：她知道，她们遇到大麻烦了，这次危机可能会令她们万劫不复。 “怎么办？”李小禾问王琪，也是在问自己。 第168章 双祸 这种大单出现毁约情况，不要说李小禾她们这种只有十几个人的初创小厂，就是那些实力雄厚的大厂，也是笔不小的损失。 可想而知，这件事，对她们的打击会有多大。 原料那边，在林巧的操作下，已经付完款了；而交货客户那，不但追回了之前的订金，还得问她们厂进行毁约索赔。 双重打击，厂里的资金，陷入到了绝地，账面上的少量钱，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见到王琪，李小禾非常的愧疚，语气嗫嚅着，保证会让林巧她们给出个答复的。 “不是你的过错，我也有问题，先解决眼下的困难再说。”王琪摆摆手，现在怪谁都没用了，眼下得要凑钱，把工资发了先。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稳定军心很重要，生产线不能停，一停的话，再重新启动就难了 李小禾见王琪没有怪她们，加上看她这几天明显变得憔悴的神情，心里更加内疚了。 她心里着急又气愤，找到林巧和李二根两人，让他们先把钱给顶上部分，尽量减少损失。 “可是，我们哪有钱啊？”林巧不愿意。 “你们的工资，还有存款什么的，有多少先凑多少！林巧，你知道吗？你采购舞弊的行为，已经构成刑事犯罪了，王琪顾及着大家的面子，没有报警，够宽宏大量了。要知道，你做的事，已经够坐牢了。”李小禾语气严肃认真，绝对不是在故意吓唬她。 “工资啊，那这段时间，我们不是白干了吗？”李二根听完，有点不乐意了。 “你们”李小禾气结，手指指着他们，颤抖的话都讲不下去。 “好，我们再考虑下，晚些时候再答复你们。”林巧看她气得不轻，连忙示弱。 再逼他们，也逼不出个什么结果，李小禾只得答应，给时间他们好好考虑。 可是等到第二天，却发现，李二根和林巧，他们两人，跑路了！ 只简单收拾下行李，两人趁着夜色，买了当天的火车，准备跑回家。 林巧扯着李二根赶路，李二根明显犹豫，他内心觉得这样做很不负责任，也不很地道。 “那你想怎么样？难道真的要把我们所有钱，都赔给她们吗？”林巧反问道。 她舍不得，就光这一单的采购，她就收到了一个信封，里面有整整六千块钱，抵得上她这半年的工资了。 “可是，我们走了，我姐她们怎么办啊？欠了那么多钱，她们厂会破产的。”李二根这段时间做财务，对于账务情况，当然很清楚。 也许，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才还害怕，害怕一起背上沉重的债务。 “管不了那么多了，破产了就把厂关了，反则有限责任公司，和她们自己本身也没很大的关系。以后有机会，她们可以选择东山再起的。”林巧劝说道，听着像是有几分歪理。 李二根听了进去，没再说什么了。 ———————————————— “现在我们怎么办？”李小禾红着眼睛，问王琪。 现在生产线没货赶，只在零星做着些小单，但是工人的工资，还是个问题。 更别说，玩具厂那边，还有巨额的违约金等着她们赔偿。 厂租、水电费这些，还没算进去。 王琪心情沮丧，没有说话，也许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不，我们把厂子关了，回到最开始的那个工作室模式？”李小禾出主意。 王琪偏头看看她，又回过头，默默看着前方，过了会儿，她坚定地说道：“不能关，关了问题更大。” 关厂暂时是解决了人工那些支出，但是设备呢？一下又搬不走，厂房还是得要租占着，要给钱。 而且，关了厂，该她们的赔偿，客户还是要追讨的，到时候，只能是把厂里的生产设备去抵扣。 而场地、生产设备，都是银行贷款才购买的，说到贷款，李小禾的房子还在做着抵押呢。 “房子，没了就没了，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就像你说的，大不了去打工，重头再来。”李小禾其实心里非常的不甘心，但有什么办法，这件事的祸端，是自己家人惹出来的，现在让她赔套房，她也只能认了。 “关了这个厂，我们俩就什么都没有了，一无所有了。”王琪低声喃喃，她也不甘心，不想认输。 “那，要不就想办法，继续借钱，过完眼前这一关。只要再接到单，我们就能活过来了！”李小禾说出自己的想法，她也不想认输。 尤其是，没有做任何尝试和努力的前提下，她们都不想就这样放弃。 这个厂子，好不容易有了现在这个规模了，跌倒了就害怕爬起来，那什么时候可以有勇气往前走？ “我们先凑钱把这个月工人工资给发了，然后我再去和客户那边解释，该我们的责任，我们不推卸，但是多争取些时间过来。”王琪说道。 “好，我手头有点钱，到时候全拿出来，看够不够。”李小禾同意。 “服装店那边，应该有点盈余，到时候我去盘账，把钱全拿过来。”王琪点点头，想到自己之前开的那家服装店，自己太忙，已经很久没有过去那里巡店了，应该会有点盈余。 “这段时间，又该我们忙了，有订单才能续命啊。”王琪苦笑着，料想接下来的苦日子，够她们受了。 有句话讲，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王琪想，她是不是很久没过来这条街了，不然，自己怎么会怎么都找不到店在哪里了。 她找了一圈，停在了熟悉的位置，可是，店是关着的。 她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和她一起过来的张建军，也皱起了眉毛：“琪姐，你看？” “建军，你上次过来送货的时候，见着周小美了吗？”王琪着急问道。 “见到了，但是上次我过来，也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后来我们不都忙着赶货嘛，所以从上次到现在，我都没再来过。”张建军此时也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他早就看那个周小美不是什么老实人了。 应该是看王琪很久没有来店里了，加上赚了点钱，就把店里的钱和货全部都卷跑了。 王琪想明白了，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第169章 孕妇 李小禾见着王琪她们回来后的神情，就预感到大事不妙了。 当知道周小美卷款跑了的事情后，她意料之外，又有点意料之中：毕竟周小美这人，之前可是干过卷跑她老公钱财逃跑的事的。 现在，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 不过，周小美的行为，又给她们目前煎熬的处境，雪上加霜了一把：那个服装店只能关了，周小美几个月拖着没交的店租，看来也要她们兜底了。 王琪和李小禾，两人望着对方，简直是欲哭无泪了。 两人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凑了又凑，总算应付了这个月的工资。 “什么事？是工资算错了吗？”李小禾看张建军拿着工资条，过来找她，不禁有点紧张。 她最近这段时间，累得都神经衰弱了，真有可能出现这种差错。 “不是的，没错。是有另外的事情”张建军支支吾吾的。 王琪也看向他，“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就是，这个工资，暂时不用给我发了”张建军态度坚决道。 “这是怎么回事？”王琪和李小禾都不懂，他卖什么关子。 张建军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重复了遍刚才的话，想了又想，继续说：“我知道现在厂里出了点问题，你们也挺难的，工资暂时不用给我发了，就当我先存你们这。” 说完，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他就转身走了。 张建军这么反常的举止，令两人疑惑不已，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可过了几天，陆陆续续有员工过来说要离职不干了，她俩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原来厂里出现危机的事，早就有心思敏锐的员工察觉出来了。 加上这段时间，没有什么订单，她们的工作骤减，没有加班，就没有加班费，没有加班费，工资就不会高。 动摇了信心的员工，早就开始找好下家了。 “算了，小禾，别再劝了，让这些大姐们走。”王琪拉住了李小禾。 李小禾正在劝说那些想要离职的女工，这些人都是好不容易才招来的熟手，只要暂时熬过这一道关卡，等订单来了，难关也就过了。 “可是”李小禾挫败极了，最近的倒霉事，真的是一件接着一件发生。 “没关系的，有两三个留下就行，人太多，我们也养不起啊。”王琪安慰李小禾。 已经进入到下半年了，有生产需求的客户，已经早早定下了生产商。 而别的服装厂，早就开始在加班加点赶工了。 所以，留给她们厂的机会，其实并没有多少。 现在她们靠之前的老客户，接一点零散的小单，勉强维持着一条线的生产。 并且，以这种形势发展下去，这条线也岌岌可危了。 晚上，在家。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李小禾感觉到，任由这样发展下去，迟早要完蛋的。 两人都感觉到了这种颓势，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那怎么办？”王琪也发愁。 “还是要稳住生产才行，不然客户没信心，更是接不到生意了。”李小禾说道。 “可是，这些都要钱的呀。”王琪哪里不知道，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借钱，但又不好和家里讲，朋友又不敢借给她。 夜深了，李小禾睡不着。 她翻出自己的记事本，上面留存着各种朋友的联系方式和地址。 顾正明的名片，她一直留着。 可是，此时此刻，她一点联系他的想法都没有，尽管她知道，自己要是开口给他借钱的话，他肯定会答应的。 不过，想想他之前轻视她们搞服装生意的那个语气和态度，尤其是他对王琪的偏见 李小禾打了个激灵：绝对不能联系他！不然，他心里肯定会更看不起她们了。 她继续一页一页翻看着，突然发现夹杂着的一页，有张名片。 是许随。 王琪的前男友，之前特意来找过自己，想要拜托自己给他和王琪复合当说客的，他还说过，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他帮忙 现在，不正是她们最困难，需要帮助的时候吗？ 而且，他已经当上了他们国土资源单位的小领导了，人脉资源肯定比她们是要多得多了。 李小禾摩挲着名片，心里暗自做了个决定。 第二天上午，李小禾随便找了理由敷衍王琪，就拿着名片去找许随了。 今天正好是周六，他们公务人员应该是不用上班的。 李小禾看着名片上另外手写的他的家庭地址，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他能在家，自己不要空跑一趟。 转了两三趟车，李小禾终于找到了他家小区。 刚在门口登记完进去，李小禾按着保安的指路，慢慢赶路，欣赏着这个小区内的绿化，嗯，环境还不错。 没走多远，就好像看到了许随，以及，陪在他身边的一个孕妇，看样子，两人正在散步。 李小禾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人，走近了些，看清楚些了，果然是许随。 正巧这个时候，许随也看到她了，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便朝着李小禾走了过来。 这下，李小禾想要跑，看来是没机会了。 她干脆，坦荡地站在原处，等着许随。 “嗯？李小禾？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许随走过来，表情很惊奇，像是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李小禾会过来找他。 “嗯，是我。你好！”李小禾镇定了些情绪，客气地和他打招呼。 “哦，你好。不过，你是过来这里找我的吗？”许随好奇地问道，接着皱了下眉，“是，王琪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王琪更没出什么事。我只是过来这边找一个客户的，不是找你。”李小禾连忙否认，见许随还是一副凝重的表情，她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孕妇，“这是，你你爱人吗？你就结婚了？” 许随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他有点不好意思，像是回答，又像是解释：“哦，过年回家的时候，家里给介绍的。还没办婚礼，但是她怀孕了，就把证给领了” 许随后面的话，李小禾没怎么听进去了，此刻的她，无比的后悔，自己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会过来找他？！ 第169章 孕妇 李小禾见着王琪她们回来后的神情，就预感到大事不妙了。 当知道周小美卷款跑了的事情后，她意料之外，又有点意料之中：毕竟周小美这人，之前可是干过卷跑她老公钱财逃跑的事的。 现在，不过是故技重施罢了。 不过，周小美的行为，又给她们目前煎熬的处境，雪上加霜了一把：那个服装店只能关了，周小美几个月拖着没交的店租，看来也要她们兜底了。 王琪和李小禾，两人望着对方，简直是欲哭无泪了。 两人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凑了又凑，总算应付了这个月的工资。 “什么事？是工资算错了吗？”李小禾看张建军拿着工资条，过来找她，不禁有点紧张。 她最近这段时间，累得都神经衰弱了，真有可能出现这种差错。 “不是的，没错。是有另外的事情”张建军支支吾吾的。 王琪也看向他，“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就是，这个工资，暂时不用给我发了”张建军态度坚决道。 “这是怎么回事？”王琪和李小禾都不懂，他卖什么关子。 张建军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重复了遍刚才的话，想了又想，继续说：“我知道现在厂里出了点问题，你们也挺难的，工资暂时不用给我发了，就当我先存你们这。” 说完，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他就转身走了。 张建军这么反常的举止，令两人疑惑不已，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可过了几天，陆陆续续有员工过来说要离职不干了，她俩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原来厂里出现危机的事，早就有心思敏锐的员工察觉出来了。 加上这段时间，没有什么订单，她们的工作骤减，没有加班，就没有加班费，没有加班费，工资就不会高。 动摇了信心的员工，早就开始找好下家了。 “算了，小禾，别再劝了，让这些大姐们走。”王琪拉住了李小禾。 李小禾正在劝说那些想要离职的女工，这些人都是好不容易才招来的熟手，只要暂时熬过这一道关卡，等订单来了，难关也就过了。 “可是”李小禾挫败极了，最近的倒霉事，真的是一件接着一件发生。 “没关系的，有两三个留下就行，人太多，我们也养不起啊。”王琪安慰李小禾。 已经进入到下半年了，有生产需求的客户，已经早早定下了生产商。 而别的服装厂，早就开始在加班加点赶工了。 所以，留给她们厂的机会，其实并没有多少。 现在她们靠之前的老客户，接一点零散的小单，勉强维持着一条线的生产。 并且，以这种形势发展下去，这条线也岌岌可危了。 晚上，在家。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李小禾感觉到，任由这样发展下去，迟早要完蛋的。 两人都感觉到了这种颓势，心里有很不好的预感。 “那怎么办？”王琪也发愁。 “还是要稳住生产才行，不然客户没信心，更是接不到生意了。”李小禾说道。 “可是，这些都要钱的呀。”王琪哪里不知道，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借钱，但又不好和家里讲，朋友又不敢借给她。 夜深了，李小禾睡不着。 她翻出自己的记事本，上面留存着各种朋友的联系方式和地址。 顾正明的名片，她一直留着。 可是，此时此刻，她一点联系他的想法都没有，尽管她知道，自己要是开口给他借钱的话，他肯定会答应的。 不过，想想他之前轻视她们搞服装生意的那个语气和态度，尤其是他对王琪的偏见 李小禾打了个激灵：绝对不能联系他！不然，他心里肯定会更看不起她们了。 她继续一页一页翻看着，突然发现夹杂着的一页，有张名片。 是许随。 王琪的前男友，之前特意来找过自己，想要拜托自己给他和王琪复合当说客的，他还说过，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他帮忙 现在，不正是她们最困难，需要帮助的时候吗？ 而且，他已经当上了他们国土资源单位的小领导了，人脉资源肯定比她们是要多得多了。 李小禾摩挲着名片，心里暗自做了个决定。 第二天上午，李小禾随便找了理由敷衍王琪，就拿着名片去找许随了。 今天正好是周六，他们公务人员应该是不用上班的。 李小禾看着名片上另外手写的他的家庭地址，心里暗暗祈祷，希望他能在家，自己不要空跑一趟。 转了两三趟车，李小禾终于找到了他家小区。 刚在门口登记完进去，李小禾按着保安的指路，慢慢赶路，欣赏着这个小区内的绿化，嗯，环境还不错。 没走多远，就好像看到了许随，以及，陪在他身边的一个孕妇，看样子，两人正在散步。 李小禾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人，走近了些，看清楚些了，果然是许随。 正巧这个时候，许随也看到她了，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便朝着李小禾走了过来。 这下，李小禾想要跑，看来是没机会了。 她干脆，坦荡地站在原处，等着许随。 “嗯？李小禾？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许随走过来，表情很惊奇，像是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李小禾会过来找他。 “嗯，是我。你好！”李小禾镇定了些情绪，客气地和他打招呼。 “哦，你好。不过，你是过来这里找我的吗？”许随好奇地问道，接着皱了下眉，“是，王琪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王琪更没出什么事。我只是过来这边找一个客户的，不是找你。”李小禾连忙否认，见许随还是一副凝重的表情，她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孕妇，“这是，你你爱人吗？你就结婚了？” 许随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他有点不好意思，像是回答，又像是解释：“哦，过年回家的时候，家里给介绍的。还没办婚礼，但是她怀孕了，就把证给领了” 许随后面的话，李小禾没怎么听进去了，此刻的她，无比的后悔，自己脑子是不是进水了，会过来找他？！ 第170章 绝望 简单的聊过几句话，李小禾连忙推脱有事，先走了。 许随回去，搀扶着孕妇继续散步。 “那女的，是谁啊？不会是你的前女友？”女人有点不高兴，一直回头望着李小禾的背影。 刚才离得有点远，长相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整体感觉下来，像是个美女。 “不是的，是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是老乡，你想哪里去了，别多想。心情好，肚子里的宝宝才会发育的好。”许随好声好气的和女人解释道。 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泛起了嘀咕：李小禾说是找客户，但是明显像是来找自己的啊。难道，王琪真的出什么事了吗？ 李小禾内心激愤不已，她紧握着手心，走出了小区大门。 左右环望了一圈后，走到垃圾桶前，把手里撕得粉碎的名片，扔了进去。 回去后，她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王琪，最近大家都够烦心了，再告诉件自己做的蠢事，更添堵了！ 这段时间，李小禾往家里打电话的次数，变得频繁了很多，但是李二根始终都不接电话。 “你弟弟到底是在那边出了什么事？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还有，你老是找他干嘛？”王桂姑担心不已，一连串的问题抛出。 “没事，就是有些事情要问他。”李小禾宽慰道，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的事情，免得他们担惊受怕的。 “哦，没事就好。你知道吗？三根说，要把家里老宅子，拆了建新楼，最近啊”王桂姑放心些，开始和她絮叨起家里的事情。 “好了，我电话卡快没钱了，下次再聊。”李小禾目前实在是没心情听家里人聊这些事，找了个理由，挂断了电话。 看来家里是借不到钱了，李小禾想了又想，想起了马老板，试着给他打去了电话。 俗话说的好，挣钱难，借钱更难。 马老板的犹豫与抗拒，李小禾隔着千里远的电话线，都能听得出来。 “嗯，没事的，我只是问问而已。这件事，麻烦不要和别人说，就当我谢谢你了。”李小禾不想为难他，自己赶在前面开了口。 “好，好，好，好的，一定，一定”马老板的声音，透露着如释重负的轻快。 唉，李小禾长叹一声，如今自己背负着巨债，真的是连狗都要嫌了。 眼前的路，一条一条被堵死，李小禾感觉，到最后，应该只会剩下一条叫做“绝境”的路等自己。 王琪这段时间在外面忙得不可开交，希望能带来点好消息。 李小禾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喊自己，说有人找。 “会是谁？”李小禾心里想着，会有谁来找自己呢。 居然，是大刘。 李小禾怎么都不会想到，找自己的人，会是他！ 自从去年最后一次见面，大刘就没想要再找李小禾这个老乡的。 但是，大刘现在正给许随这棵“大树”当马仔呢，许随的话，他不敢不听。 许随托了内部关系，通过系统，查到了王琪她们注册的厂址，吩咐大刘过来找下李小禾，问她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此刻，大刘打量着这间几乎停工的厂房车间，心里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找我什么事？”李小禾态度冷淡。 大刘还是那副憨厚的模样，咧嘴一笑，说明了来意。 “哦，原来是他要你来的啊。那你回他，就说我们没什么事，不劳挂心了。”李小禾淡淡的说道。 说完，便催促着，他要是没事的话，就赶紧离开。 因为她担心，王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了。 大刘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纠缠，反正他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走到门口，他想了又想，还是转身对着李小禾说道：“唔，到时候这个厂，要是要卖这些设备的话，可以找我。都是老乡，放心，我出价很公道的。” 李小禾瞪着他，被他想要趁火打劫的想法气得半死。 偏偏大刘还在这恬不知耻的自荐：“我的联系方式，你应该有，随时联系我。” 他最近的生意已经做得有点小规模了，回收倒闭厂房的设备和废品，真的是很暴利。 所以尽管他看出了李小禾不高兴，但他还是忍不住推销起来。 工厂倒闭，有什么不好接受的。 这座城市，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小厂成立，又不知道有多少厂子倒闭，正常的很嘛。 “滚！”李小禾眼里冒火，打断他的话，让他赶紧滚蛋。 张建军一直在旁边看着，此刻，也实在忍不住了，推搡着大刘，让他赶紧走。 别人都已经够倒霉了，还在这火上浇油，缺不缺德啊。 —————————————————— “听张建军说，今天有什么人过来找你，还要买我们的设备？”王琪问李小禾。 “唔。”李小禾不敢说是大刘，担心勾起她的伤心回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痴线，非说我们的厂子要倒闭了，回收设备可以找他。张建军应该也和你说了，他已经被我赶走了。” “唉”王琪深深叹了口气，她今天去外面找关系，跑订单，跑了一天了，半点收获都没有。 她，真的是身心俱疲，太累了。 “说不定，还真被他给说中了，我们这个厂就要倒闭了。”王琪眼眶一红，眼泪掉了下来，她实在是感觉到了绝望了。 李小禾见她这样，原本沉重的心情，变得更加难受了。 她蹲下身子，抱住坐在沙发上的王琪，轻轻拍着她：“你是太累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我在你身边，我们一起扛。” 实在没办法了，最后的两个女工，也被她们遣散了。 剩给她们的，只有这车间内的一些原料布匹，十几台的生产机器，以及，那巨额的负债！ 工人都基本走光了，不过，张建军说什么都不离开。 他说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请她们收留他一段时间。 王琪和李小禾没精力再管，让他自己随意。 第170章 绝望 简单的聊过几句话，李小禾连忙推脱有事，先走了。 许随回去，搀扶着孕妇继续散步。 “那女的，是谁啊？不会是你的前女友？”女人有点不高兴，一直回头望着李小禾的背影。 刚才离得有点远，长相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整体感觉下来，像是个美女。 “不是的，是之前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是老乡，你想哪里去了，别多想。心情好，肚子里的宝宝才会发育的好。”许随好声好气的和女人解释道。 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泛起了嘀咕：李小禾说是找客户，但是明显像是来找自己的啊。难道，王琪真的出什么事了吗？ 李小禾内心激愤不已，她紧握着手心，走出了小区大门。 左右环望了一圈后，走到垃圾桶前，把手里撕得粉碎的名片，扔了进去。 回去后，她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王琪，最近大家都够烦心了，再告诉件自己做的蠢事，更添堵了！ 这段时间，李小禾往家里打电话的次数，变得频繁了很多，但是李二根始终都不接电话。 “你弟弟到底是在那边出了什么事？怎么说回来就回来了，还有，你老是找他干嘛？”王桂姑担心不已，一连串的问题抛出。 “没事，就是有些事情要问他。”李小禾宽慰道，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的事情，免得他们担惊受怕的。 “哦，没事就好。你知道吗？三根说，要把家里老宅子，拆了建新楼，最近啊”王桂姑放心些，开始和她絮叨起家里的事情。 “好了，我电话卡快没钱了，下次再聊。”李小禾目前实在是没心情听家里人聊这些事，找了个理由，挂断了电话。 看来家里是借不到钱了，李小禾想了又想，想起了马老板，试着给他打去了电话。 俗话说的好，挣钱难，借钱更难。 马老板的犹豫与抗拒，李小禾隔着千里远的电话线，都能听得出来。 “嗯，没事的，我只是问问而已。这件事，麻烦不要和别人说，就当我谢谢你了。”李小禾不想为难他，自己赶在前面开了口。 “好，好，好，好的，一定，一定”马老板的声音，透露着如释重负的轻快。 唉，李小禾长叹一声，如今自己背负着巨债，真的是连狗都要嫌了。 眼前的路，一条一条被堵死，李小禾感觉，到最后，应该只会剩下一条叫做“绝境”的路等自己。 王琪这段时间在外面忙得不可开交，希望能带来点好消息。 李小禾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喊自己，说有人找。 “会是谁？”李小禾心里想着，会有谁来找自己呢。 居然，是大刘。 李小禾怎么都不会想到，找自己的人，会是他！ 自从去年最后一次见面，大刘就没想要再找李小禾这个老乡的。 但是，大刘现在正给许随这棵“大树”当马仔呢，许随的话，他不敢不听。 许随托了内部关系，通过系统，查到了王琪她们注册的厂址，吩咐大刘过来找下李小禾，问她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此刻，大刘打量着这间几乎停工的厂房车间，心里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找我什么事？”李小禾态度冷淡。 大刘还是那副憨厚的模样，咧嘴一笑，说明了来意。 “哦，原来是他要你来的啊。那你回他，就说我们没什么事，不劳挂心了。”李小禾淡淡的说道。 说完，便催促着，他要是没事的话，就赶紧离开。 因为她担心，王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了。 大刘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纠缠，反正他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走到门口，他想了又想，还是转身对着李小禾说道：“唔，到时候这个厂，要是要卖这些设备的话，可以找我。都是老乡，放心，我出价很公道的。” 李小禾瞪着他，被他想要趁火打劫的想法气得半死。 偏偏大刘还在这恬不知耻的自荐：“我的联系方式，你应该有，随时联系我。” 他最近的生意已经做得有点小规模了，回收倒闭厂房的设备和废品，真的是很暴利。 所以尽管他看出了李小禾不高兴，但他还是忍不住推销起来。 工厂倒闭，有什么不好接受的。 这座城市，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小厂成立，又不知道有多少厂子倒闭，正常的很嘛。 “滚！”李小禾眼里冒火，打断他的话，让他赶紧滚蛋。 张建军一直在旁边看着，此刻，也实在忍不住了，推搡着大刘，让他赶紧走。 别人都已经够倒霉了，还在这火上浇油，缺不缺德啊。 —————————————————— “听张建军说，今天有什么人过来找你，还要买我们的设备？”王琪问李小禾。 “唔。”李小禾不敢说是大刘，担心勾起她的伤心回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痴线，非说我们的厂子要倒闭了，回收设备可以找他。张建军应该也和你说了，他已经被我赶走了。” “唉”王琪深深叹了口气，她今天去外面找关系，跑订单，跑了一天了，半点收获都没有。 她，真的是身心俱疲，太累了。 “说不定，还真被他给说中了，我们这个厂就要倒闭了。”王琪眼眶一红，眼泪掉了下来，她实在是感觉到了绝望了。 李小禾见她这样，原本沉重的心情，变得更加难受了。 她蹲下身子，抱住坐在沙发上的王琪，轻轻拍着她：“你是太累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了，我在你身边，我们一起扛。” 实在没办法了，最后的两个女工，也被她们遣散了。 剩给她们的，只有这车间内的一些原料布匹，十几台的生产机器，以及，那巨额的负债！ 工人都基本走光了，不过，张建军说什么都不离开。 他说自己也不知道去哪里，请她们收留他一段时间。 王琪和李小禾没精力再管，让他自己随意。 第171章 温暖 “下个月的厂租，我们都要交不起了，这段时间，得赶紧找地方搬走了。”王琪算着账，语气无比的低落。 悲伤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中间。 “好，明天就去看看，看搬哪里合适。”李小禾强撑着笑，能搬哪里去呢，她们两人钱包，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块钱。 真的是，兜比脸还干净。 “对了，张建军这几天成天都往外面跑，在跑什么？”王琪注意到张建军的不正常状态。 “嗐，能跑什么，出去找工作。等安顿好了这一切，我们也该去找工作了。”李小禾自嘲的笑笑。 房子也住不了了，她最近托中介在卖房子，反正过段时间，银行估计也会收回它。 无论怎样，这两种方式，都是差不多的结果。 李小禾笑自己，也笑命运，自己重生的经历和结局，属实惨了点——先是爱情失意，紧接着，就是事业惨败！ 过了两天，张建军突然和她们说，找到了新的厂址。 “你在说什么？”李小禾和王琪觉得莫名其妙，她们好像没有和他说过找搬厂的事情。 但他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还默默找好了。 “唔，我这几天，出去找了我之前的一个战友，他家就是深城本地的。不过，离这里很远，都快到莞城了。他家房子很多，说可以给个仓库，给我们当厂房，嗯，房租，比这里要便宜好多倍，说暂时没钱，先欠着也行。”张建军性格内向，一贯沉默寡言，真的是很难得，听他一次性讲这么多话。 王琪和李小禾对望一眼：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 只要保住了厂子和设备，就不怕没有机会再起来。 两人几乎都没有多想，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建军，谢谢你。”王琪发自内心的感激，他不但没有选择离开，反而，不声不响的，帮了她们这么大的忙。 “是啊，谢谢你。”李小禾也连忙感谢。 张建军脸一下变得红起来，讲话有点结巴起来：“没事，没事的。” 解决了这么个大问题，她们好似又恢复了点自信和力量了。 人生的经历，有时候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有低有高。 当她们正在收拾着东西，准备搬走的时候，李兰找了过来。 李兰神情看着有点不安，李小禾知道，她大概已经知道自己和王琪的事了。 毕竟，离职的那些女工，有些就是李兰的熟人朋友，应该是她们告诉的。 “你自己随意找地方坐哈，我们正收拾着呢。”李小禾招呼着李兰，自己赶紧去给她倒水。 李兰接过水，看到眼前有点凌乱的环境，心里有点难过。 她想了又想，鼓起勇气问李小禾：“小禾，她们和我说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李兰实在是没有勇气说出“破产”、“倒闭”这几个字眼，担心伤害好友的自尊心。 李小禾无所谓的笑笑，对着李兰认真说道：“是真的。” 她见李兰难过的抿着嘴，知道对方是真的在关心自己的。 李小禾安慰着李兰：“没关系的，我们只是搬走，生意还会继续做的。不过，这件事，希望你可以给我保密，我还没和家里说呢。” 李兰立马点头答应：“放心，我不会说的，我知道你怕他们担心你。” 李小禾点点头。 “对了，这个给你。”李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自己随身带的包中，拿出了个信封，装得鼓鼓囊囊的。 “什么呀？”李小禾接过，接着惊讶说道，“钱？这钱是怎么回事？” 李小禾的声音，也把王琪吸引了过来。 “嗯，这是一万块钱，我知道，你们现在肯定很缺钱。这些年，我的钱几乎都寄给家里了，我手头也没多少积蓄，还找我哥凑了点，才凑了这么多的。”李兰解释道，主动借钱给她们。 “不行，我不能要。”李小禾眉头一皱，就要拒绝。 “为什么？你是担心我哥那吗？放心，我没说是凑钱给你的，只说是我自己要用的。”李兰看李小禾拒绝，连忙解释道。 李小禾看着李兰，心里涌起阵阵温暖，这段时间借钱，她碰了好多壁，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过来说要借钱给她的呢。 李小禾想着想着，感动的同时，又有点委屈，她眼眶红了：“不是的，不是这样。我只是，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借你的钱。” 王琪也深有感触，默默不说话，这段时间，她们尝遍了世情冷暖。 “不是给你的，是借给你的，到时候你有了钱，再还给我就行了啊。”李兰坚持道，接着，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般，“我们从小一块长大，其实就和亲姐妹差不多” 李小禾连忙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好了，我借还不行嘛，不过，我可不白借，得算利息，还得写张条。” “好，依你。”李兰见她不再推辞，也高兴了。 王琪坚持要在借款单上加上自己的名字，她和李小禾都按上了红色指印。 “小禾，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王琪看着李兰离开的身影，感慨道。 “嗯。”李小禾回道，同时很认真的看向王琪，“所以，我们千万不要放弃，你要好好休息，也要好好吃饭。任何困难都是暂时的，只有我们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她知道，王琪这段时间的压力有多大，晚上经常能听见她睡不着，开门进客厅的声音。 李小禾悄悄起来看过几回，都只见王琪坐客厅内，呆坐着发呆。 还有，饭也吃得少，她的胃刚做完手术没多久呢。 李小禾很担心，王琪的精神和身体状态，怕她撑不住。 “好，我知道了，有你们，我无论如何，都会撑下去的。”王琪知道好友的担心，她柔声回答道。 同时，她眼神追随着那个高大沉默，不停忙碌着的身影——张建军。 他正忙着打包，一刻没停的做着搬离的准备工作。 有你们，真好。王琪在心里默默说道。 第171章 温暖 “下个月的厂租，我们都要交不起了，这段时间，得赶紧找地方搬走了。”王琪算着账，语气无比的低落。 悲伤的气氛，弥漫在两人中间。 “好，明天就去看看，看搬哪里合适。”李小禾强撑着笑，能搬哪里去呢，她们两人钱包，加起来不超过一百块钱。 真的是，兜比脸还干净。 “对了，张建军这几天成天都往外面跑，在跑什么？”王琪注意到张建军的不正常状态。 “嗐，能跑什么，出去找工作。等安顿好了这一切，我们也该去找工作了。”李小禾自嘲的笑笑。 房子也住不了了，她最近托中介在卖房子，反正过段时间，银行估计也会收回它。 无论怎样，这两种方式，都是差不多的结果。 李小禾笑自己，也笑命运，自己重生的经历和结局，属实惨了点——先是爱情失意，紧接着，就是事业惨败！ 过了两天，张建军突然和她们说，找到了新的厂址。 “你在说什么？”李小禾和王琪觉得莫名其妙，她们好像没有和他说过找搬厂的事情。 但他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还默默找好了。 “唔，我这几天，出去找了我之前的一个战友，他家就是深城本地的。不过，离这里很远，都快到莞城了。他家房子很多，说可以给个仓库，给我们当厂房，嗯，房租，比这里要便宜好多倍，说暂时没钱，先欠着也行。”张建军性格内向，一贯沉默寡言，真的是很难得，听他一次性讲这么多话。 王琪和李小禾对望一眼：这是这么多天以来，唯一的一个好消息了。 只要保住了厂子和设备，就不怕没有机会再起来。 两人几乎都没有多想，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建军，谢谢你。”王琪发自内心的感激，他不但没有选择离开，反而，不声不响的，帮了她们这么大的忙。 “是啊，谢谢你。”李小禾也连忙感谢。 张建军脸一下变得红起来，讲话有点结巴起来：“没事，没事的。” 解决了这么个大问题，她们好似又恢复了点自信和力量了。 人生的经历，有时候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有低有高。 当她们正在收拾着东西，准备搬走的时候，李兰找了过来。 李兰神情看着有点不安，李小禾知道，她大概已经知道自己和王琪的事了。 毕竟，离职的那些女工，有些就是李兰的熟人朋友，应该是她们告诉的。 “你自己随意找地方坐哈，我们正收拾着呢。”李小禾招呼着李兰，自己赶紧去给她倒水。 李兰接过水，看到眼前有点凌乱的环境，心里有点难过。 她想了又想，鼓起勇气问李小禾：“小禾，她们和我说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李兰实在是没有勇气说出“破产”、“倒闭”这几个字眼，担心伤害好友的自尊心。 李小禾无所谓的笑笑，对着李兰认真说道：“是真的。” 她见李兰难过的抿着嘴，知道对方是真的在关心自己的。 李小禾安慰着李兰：“没关系的，我们只是搬走，生意还会继续做的。不过，这件事，希望你可以给我保密，我还没和家里说呢。” 李兰立马点头答应：“放心，我不会说的，我知道你怕他们担心你。” 李小禾点点头。 “对了，这个给你。”李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自己随身带的包中，拿出了个信封，装得鼓鼓囊囊的。 “什么呀？”李小禾接过，接着惊讶说道，“钱？这钱是怎么回事？” 李小禾的声音，也把王琪吸引了过来。 “嗯，这是一万块钱，我知道，你们现在肯定很缺钱。这些年，我的钱几乎都寄给家里了，我手头也没多少积蓄，还找我哥凑了点，才凑了这么多的。”李兰解释道，主动借钱给她们。 “不行，我不能要。”李小禾眉头一皱，就要拒绝。 “为什么？你是担心我哥那吗？放心，我没说是凑钱给你的，只说是我自己要用的。”李兰看李小禾拒绝，连忙解释道。 李小禾看着李兰，心里涌起阵阵温暖，这段时间借钱，她碰了好多壁，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过来说要借钱给她的呢。 李小禾想着想着，感动的同时，又有点委屈，她眼眶红了：“不是的，不是这样。我只是，只是觉得不好意思借你的钱。” 王琪也深有感触，默默不说话，这段时间，她们尝遍了世情冷暖。 “不是给你的，是借给你的，到时候你有了钱，再还给我就行了啊。”李兰坚持道，接着，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般，“我们从小一块长大，其实就和亲姐妹差不多” 李小禾连忙掩饰好自己的情绪，“好了，我借还不行嘛，不过，我可不白借，得算利息，还得写张条。” “好，依你。”李兰见她不再推辞，也高兴了。 王琪坚持要在借款单上加上自己的名字，她和李小禾都按上了红色指印。 “小禾，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人的。”王琪看着李兰离开的身影，感慨道。 “嗯。”李小禾回道，同时很认真的看向王琪，“所以，我们千万不要放弃，你要好好休息，也要好好吃饭。任何困难都是暂时的，只有我们的身体，才是最要紧的。” 她知道，王琪这段时间的压力有多大，晚上经常能听见她睡不着，开门进客厅的声音。 李小禾悄悄起来看过几回，都只见王琪坐客厅内，呆坐着发呆。 还有，饭也吃得少，她的胃刚做完手术没多久呢。 李小禾很担心，王琪的精神和身体状态，怕她撑不住。 “好，我知道了，有你们，我无论如何，都会撑下去的。”王琪知道好友的担心，她柔声回答道。 同时，她眼神追随着那个高大沉默，不停忙碌着的身影——张建军。 他正忙着打包，一刻没停的做着搬离的准备工作。 有你们，真好。王琪在心里默默说道。 第172章 同情 在这座城市，颠沛流离简直就是它的代名词。 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李小禾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座城市，经历了多少次的搬家了。 这次也是，搬来新的处所，环境和之前的相比，偏僻简陋了很多。 但是，便宜，是真便宜。 有了性价比这个优势，李小禾她们，感到很满意了。 事业，基本上要从头开始了。 为了省钱，她们只给自己的小厂，招了一两个住附近的女工做兼职，有活的时候，过来赶下货，按件付费。 大部分的时间，王琪和李小禾主要就是靠着去推介厂里的设计，然后拿到些小单回来赶制，维持着厂里的生存的。 李小禾比之前更努力的外出跑单，有时候也有点小收获。 张建军没去另外找工作，还是跟着她们，给这个小厂当仓管和送货小哥。 为了赚钱，王琪甚至还接起了给别的服装设计师当“枪手”的单。 可惜，事业一直没有什么很大的起色，赚钱的速度，也远远没有达到一飞冲天的预期。 尽管如此，但时间却过得很快。 转眼间，秋去冬来。 ———————————— 夜晚，酒。 这是顾正明跟着郭志发，第二次来这家酒喝酒了，因为他说有事要和自己说。 嗯，是关于李小禾的最新消息。 顾正明毫不犹豫，立马就答应了郭志发的邀请。 可是，当他听完郭志发的讲述后，心情却瞬间变得无比的低沉：李小禾，她现在遇到这么大的困难了吗？ “你这消息准确吗？现在她们在哪里？”顾正明不相信，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 郭志发其实心里也不好受，和李小禾，毕竟也算是朋友，见朋友落难，他还是挺同情的。 “听说她们搬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但是消息来源应该不会错的，那个玩具厂的一个主管，是我的一个朋友，也和我们厂有过合作。正好上次喝酒的时候，闲话聊起来了，一对信息，才知道他见过李小禾。并且，几个月前，还和她们有合作。也正是这次合作，说违约赔偿，冲击的她们那个小厂都快倒了。听说，她们当中有个人还买了房，现在房子也被银行收了抵债了。”郭志发很肯定的语气。 顾正明默默地抽着烟，心疼又责备地想：发生这么大的事，李小禾居然还是不联系自己，不告诉自己一声。 他此刻，既担心李小禾，又有点怪她，怪她应该是从未打算从心底接纳自己。 郭志发见顾正明的神色，在烟雾中变得更加晦暗不明，心里不禁长叹一声。 “谁都说这座城市，机会多，大街上都能捡到金子一样。但是，创业，成功的能有多少啊？”郭志发说着，摇了摇头，“别说别人了，就说我们自己，做了多少年的积累和铺垫，才敢迈出创业那一步的。现在咱们厂子里的发展，算得上是平稳了，但还不是要小心翼翼，一步不敢走错。” 创业，对于男人来讲，都是九死一生的尝试。更何况，是女人呢？ 事情到了这一步，郭志发讲的这些话，不是对王琪和李小禾她们的讥讽。 相反，有种感同身受的叹息——成功，哪是那么容易的啊？！ 而他的话，听在顾正明的耳朵里，就只剩下心疼了：他不知道李小禾之前经历了什么？遭了多少罪？现在呢？现在又在哪里，做着什么？怎么一直都不来找自己？ 顾正明心情愈加烦闷，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欸，我说，你少喝点，你最近喝酒越来越上瘾了，之前都不会这样。”郭志发劝道，伸手想去拿走顾正明的酒杯。 “没事，你不用管我。”顾正明用手格开，继续喝着。 不过，酒喝多了确实伤身。 第二天，顾正明就明白了这种难受了，一早起来，他就头痛的不行。 没办法，还得忍着去上班啊。 黄莲见他时不时地按着太阳穴，猜他昨晚肯定是又应酬喝酒了。 “做什么？”顾正明皱着眉头，问道。 “昨晚又喝酒了。”黄莲笑道，递给他一杯水，“里面加了蜂蜜，是之前咱妈从老家带过来的，说是找养蜂人买的，纯蜂蜜来着，喝了解酒效果很好的，你试试。” 顾正明用手自顾自按着，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淡淡地说道：“不用了，我过会儿就好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不用管我。” 黄莲一脸失落地端着水，走出了顾正明的办公室。 她心里委屈的不行，顾正明现在基本就是把她当空气一般看待了。 原先的时候，她还可以认为是李小禾的原因，认为只要把她赶跑了，自己就有机会了。 可是现在，李小禾走了，她还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黄莲端着水，想着心事，惯性地走着路。 “小心！”耳旁好像听到有人喊了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大力地扯了下胳膊，手里的杯子摔到了地上。 “你没事。”黄莲回过神来，见一个技术员穿着的男人正拉扯着她的手。 她连忙挣脱开来，但顺着男人的手指方向一看，才明白：原来自己刚才差点撞到放在地上的一台小机电了。 “哦，谢谢你啊。”黄莲反应过来，赶紧道谢。 “没事，今天正在搞机电测试，你们经过的时候，当心着点，别撞伤了自己。”这个技术员看着三十出头的年龄，讲话温声和气。 黄莲听得心里很舒服，再次道谢。 李小禾她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真的像是个很乡下的地方。 “我感觉，比我们家的县城都不如。”王琪笑道。 “它现在只是还没开发到而已，等过十几二十年再看，肯定比咱们老家县城要繁华的。”李小禾知道这块地方，缺的只是发展时间而已。 不过，工作居住在这里，有时候可以看看他们当地人的一些生活和节日，还是挺有特色，挺有意思的。 “唔，最近，他们这些村民都在忙着干嘛呀？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在烧香祭拜。”王琪好奇问道。 “哦，说是拜老爷，我也不懂。”李小禾想起今天问那两位做工的大姐，她们讲的话，口音有点重，自己没怎么听清楚。 说到这个，李小禾心思一动，对着王琪说道：“王琪，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个地方？” 第172章 同情 在这座城市，颠沛流离简直就是它的代名词。 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李小禾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座城市，经历了多少次的搬家了。 这次也是，搬来新的处所，环境和之前的相比，偏僻简陋了很多。 但是，便宜，是真便宜。 有了性价比这个优势，李小禾她们，感到很满意了。 事业，基本上要从头开始了。 为了省钱，她们只给自己的小厂，招了一两个住附近的女工做兼职，有活的时候，过来赶下货，按件付费。 大部分的时间，王琪和李小禾主要就是靠着去推介厂里的设计，然后拿到些小单回来赶制，维持着厂里的生存的。 李小禾比之前更努力的外出跑单，有时候也有点小收获。 张建军没去另外找工作，还是跟着她们，给这个小厂当仓管和送货小哥。 为了赚钱，王琪甚至还接起了给别的服装设计师当“枪手”的单。 可惜，事业一直没有什么很大的起色，赚钱的速度，也远远没有达到一飞冲天的预期。 尽管如此，但时间却过得很快。 转眼间，秋去冬来。 ———————————— 夜晚，酒。 这是顾正明跟着郭志发，第二次来这家酒喝酒了，因为他说有事要和自己说。 嗯，是关于李小禾的最新消息。 顾正明毫不犹豫，立马就答应了郭志发的邀请。 可是，当他听完郭志发的讲述后，心情却瞬间变得无比的低沉：李小禾，她现在遇到这么大的困难了吗？ “你这消息准确吗？现在她们在哪里？”顾正明不相信，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 郭志发其实心里也不好受，和李小禾，毕竟也算是朋友，见朋友落难，他还是挺同情的。 “听说她们搬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但是消息来源应该不会错的，那个玩具厂的一个主管，是我的一个朋友，也和我们厂有过合作。正好上次喝酒的时候，闲话聊起来了，一对信息，才知道他见过李小禾。并且，几个月前，还和她们有合作。也正是这次合作，说违约赔偿，冲击的她们那个小厂都快倒了。听说，她们当中有个人还买了房，现在房子也被银行收了抵债了。”郭志发很肯定的语气。 顾正明默默地抽着烟，心疼又责备地想：发生这么大的事，李小禾居然还是不联系自己，不告诉自己一声。 他此刻，既担心李小禾，又有点怪她，怪她应该是从未打算从心底接纳自己。 郭志发见顾正明的神色，在烟雾中变得更加晦暗不明，心里不禁长叹一声。 “谁都说这座城市，机会多，大街上都能捡到金子一样。但是，创业，成功的能有多少啊？”郭志发说着，摇了摇头，“别说别人了，就说我们自己，做了多少年的积累和铺垫，才敢迈出创业那一步的。现在咱们厂子里的发展，算得上是平稳了，但还不是要小心翼翼，一步不敢走错。” 创业，对于男人来讲，都是九死一生的尝试。更何况，是女人呢？ 事情到了这一步，郭志发讲的这些话，不是对王琪和李小禾她们的讥讽。 相反，有种感同身受的叹息——成功，哪是那么容易的啊？！ 而他的话，听在顾正明的耳朵里，就只剩下心疼了：他不知道李小禾之前经历了什么？遭了多少罪？现在呢？现在又在哪里，做着什么？怎么一直都不来找自己？ 顾正明心情愈加烦闷，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欸，我说，你少喝点，你最近喝酒越来越上瘾了，之前都不会这样。”郭志发劝道，伸手想去拿走顾正明的酒杯。 “没事，你不用管我。”顾正明用手格开，继续喝着。 不过，酒喝多了确实伤身。 第二天，顾正明就明白了这种难受了，一早起来，他就头痛的不行。 没办法，还得忍着去上班啊。 黄莲见他时不时地按着太阳穴，猜他昨晚肯定是又应酬喝酒了。 “做什么？”顾正明皱着眉头，问道。 “昨晚又喝酒了。”黄莲笑道，递给他一杯水，“里面加了蜂蜜，是之前咱妈从老家带过来的，说是找养蜂人买的，纯蜂蜜来着，喝了解酒效果很好的，你试试。” 顾正明用手自顾自按着，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淡淡地说道：“不用了，我过会儿就好了。你去忙你自己的，不用管我。” 黄莲一脸失落地端着水，走出了顾正明的办公室。 她心里委屈的不行，顾正明现在基本就是把她当空气一般看待了。 原先的时候，她还可以认为是李小禾的原因，认为只要把她赶跑了，自己就有机会了。 可是现在，李小禾走了，她还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黄莲端着水，想着心事，惯性地走着路。 “小心！”耳旁好像听到有人喊了声，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大力地扯了下胳膊，手里的杯子摔到了地上。 “你没事。”黄莲回过神来，见一个技术员穿着的男人正拉扯着她的手。 她连忙挣脱开来，但顺着男人的手指方向一看，才明白：原来自己刚才差点撞到放在地上的一台小机电了。 “哦，谢谢你啊。”黄莲反应过来，赶紧道谢。 “没事，今天正在搞机电测试，你们经过的时候，当心着点，别撞伤了自己。”这个技术员看着三十出头的年龄，讲话温声和气。 黄莲听得心里很舒服，再次道谢。 李小禾她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真的像是个很乡下的地方。 “我感觉，比我们家的县城都不如。”王琪笑道。 “它现在只是还没开发到而已，等过十几二十年再看，肯定比咱们老家县城要繁华的。”李小禾知道这块地方，缺的只是发展时间而已。 不过，工作居住在这里，有时候可以看看他们当地人的一些生活和节日，还是挺有特色，挺有意思的。 “唔，最近，他们这些村民都在忙着干嘛呀？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在烧香祭拜。”王琪好奇问道。 “哦，说是拜老爷，我也不懂。”李小禾想起今天问那两位做工的大姐，她们讲的话，口音有点重，自己没怎么听清楚。 说到这个，李小禾心思一动，对着王琪说道：“王琪，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个地方？” 第173章 力量 李小禾带王琪去的地方，就是深城最有名的弘法寺。 该寺建了有十余年了，位于深城最大山的半山腰处，是这座城市香火最为鼎盛的一座寺庙。 此时，两人正徒步走在山道上，希望她们的虔诚，能够换来之后更好的运气，才不枉她们起个大早，赶到此处。 走着走着，李小禾想到了自己听到的关于这里的一个恐怖传言。 她问王琪：“王琪，我给你讲一个，我听说的，关于这个地方的一个恐怖故事，你敢听吗？” 王琪显得好奇，却又害怕：“有多恐怖啊，算了，我还是不听了，免得晚上做噩梦了。” 李小禾笑笑，说到底，外表再强大，王琪也才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内心还是有这个年龄无法克服的恐惧与不安。 李小禾想到这，突然感觉非常的抱歉，如今造成这个局面，其实和自己有着很大的关系。 要是，当初自己不鼓动她做大做强开厂就好了；要是，当初自己能够坚持，不让林巧她们掺和进来就好了。 可惜，这一切，都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所以，当李小禾跪在佛前时，她发自内心地虔诚许愿：佛祖保佑，请先别让我回到原先的世界，保佑我能陪着王琪，渡过眼前的这一切难关。 她深深地下拜，希望，神明能够听到她的祈愿。 大雄宝殿内，香火萦绕，隐隐约约的梵音传至耳边 李小禾抬眼望去，宝相庄严，似喜似悲般，俯瞰着红尘中的世人。 拜佛的通道，是右上，左下，避免了香客打照面，人多拥挤相撞。 等到李小禾和王琪她们礼佛完毕，朝左通道下去不久，正巧，郭志发和顾正明一行人从右通道走了上来，来到了她们刚才离开的那个位置。 顾正明其实是并没有宗教信仰的，今天过来这里，主要是这段时间，陪着的那个大客户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说到底，是投其所好，哄客户的一种手段罢了。 但是，一番探访下来，此处难得的梵音净土,确实让他的心，安定清净了不少。 “欸，这里居然可以请护身符和佛像的。”郭志发小小的惊叹道。 顾正明心念一动，也跟着请了个平安符，贴身放置好。 王琪和李小禾赶着下山，这里离自己的住处太远了，回去太晚了，她们担心路上不安全。 “小禾，你刚才拜佛，求什么了啊？”王琪问道。 “你呢？”李小禾反问王琪。 “嗐，还能有什么，当然是求事业啊，希望今后，订单多多，生意兴隆，赚很多的钱，把债给还了，然后房子赎回来。”王琪话匣子打开，一口气说了好多。 李小禾忍俊不禁：“你想累死菩萨啊，许这么多的愿。” “哈哈哈，放心，我特意多念了几遍，希望他老人家能够记得住。”王琪也开着玩笑。 “我许的愿，和你差不多，我想，菩萨肯定可以听到我们的心声的。”李小禾说道，接着又低声道，“王琪，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啊？你说什么？”王琪没有听清楚。 “我说，我们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李小禾重复了遍，无比肯定道。 ———————————————— 当李小禾接到王桂姑的电话，说自己过两天要和李三根过来深城找她的时候。 李小禾担心不已：“你们俩都没出过远门，过来这里干嘛啊？到时候路上，万一要是出现点什么差池。” “我们问清楚了别人，该怎么坐车，这个你放心。主要，就是有点担心你”王桂姑的声音有点哽咽。 李小禾听完，鼻头一酸，强撑着说道：“我在这好好的，你们担心什么？等我忙完这阵子，有时间了，我自然会回家去看你们的。” 聊了许久，王桂姑还是坚持要过来。 没办法，李小禾只好问清楚了他们过来的时间和火车趟次，准备到时候去接他们。 等在出站口的位置，李小禾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他们俩出来的身影。 还是李三根眼尖，先看见了她，挥着手打招呼。 好在有直达的长途汽车，几番颠簸后，李小禾终于把他们领回了自己的住处——挨着她们的那个小厂。 王桂姑不停打量着那间仓库改装的小厂，嘴上说着“还不错”、“还可以”，心里却有点难受，她没想到，女儿在外面打工的环境，是这样的简陋，想必她吃了挺多苦头。 又想起，老家的那些出去打工的人，老是讲外面打工如何如何，其实很多也就是，报喜不报忧罢了。 李小禾见他们一直四下打量着，心里感到有点局促不安，这是她最糟糕的境况，被自己最亲的人看到了 她连忙挑起话题，问起了家里的一些情况，邀他们在这里多玩两天再回去，既然已经过来了。 李三根倒是挺乐意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呢。 王桂姑却摇了摇头，说再待一天，后天就买票回去了。 李小禾奇怪不已：“就待一天啊？这来去匆忙的，不是浪费车费嘛？” 王桂姑笑了笑，还是坚持：“不耽误你做事了，我们只是过来看看，看你没什么事，也就放心了。” 一天时间过得很快。 临走的那天上午，王琪也帮着留客：“阿姨，您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么着急回去干嘛呢？让小禾带你们去逛逛街也好呀。” 王桂姑把李小禾拉到一旁，塞给她一条包着什么东西的手绢，还带着她的体温。 “这是什么？”李小禾接过，打开手绢一看，居然是那对手镯。 王桂姑心疼地说道：“二根他们干的祸事，我前几天才知道，我已经狠狠骂过他了。只是，他连累了你们，我怎么想都还是担心” 李小禾这时，才恍然，为什么王桂姑坚持要过来看她了。 “现在都没事了，慢慢都会好的。”李小禾安慰道，想了想，开玩笑说道，“这镯子，之前我问过，您不是说要留给儿子，两个儿子一人一个的吗？” 李小禾顽皮的笑，引得王桂姑嗔怪：“就这句话，你偏一直记得？” 说完，她又深深叹了口气：“儿子，女儿，都是我的孩子，我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的，没什么事就好。” 李小禾听完，再也忍不住，眼眶一红，眼泪掉了下来。 “记得好好收着，有需要，把它卖了做周转也好。”王桂姑临走的时候，继续叮嘱道。 李小禾点点头，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内心仿佛被灌入了无限的力量，那是亲人带给她的勇气。 她脑海中，那个只会在村口守望等待姑姑回家的奶奶身影，和此刻因为担心女儿平安，来到深城探望的王桂姑的背影，慢慢融成一体。 第173章 力量 李小禾带王琪去的地方，就是深城最有名的弘法寺。 该寺建了有十余年了，位于深城最大山的半山腰处，是这座城市香火最为鼎盛的一座寺庙。 此时，两人正徒步走在山道上，希望她们的虔诚，能够换来之后更好的运气，才不枉她们起个大早，赶到此处。 走着走着，李小禾想到了自己听到的关于这里的一个恐怖传言。 她问王琪：“王琪，我给你讲一个，我听说的，关于这个地方的一个恐怖故事，你敢听吗？” 王琪显得好奇，却又害怕：“有多恐怖啊，算了，我还是不听了，免得晚上做噩梦了。” 李小禾笑笑，说到底，外表再强大，王琪也才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内心还是有这个年龄无法克服的恐惧与不安。 李小禾想到这，突然感觉非常的抱歉，如今造成这个局面，其实和自己有着很大的关系。 要是，当初自己不鼓动她做大做强开厂就好了；要是，当初自己能够坚持，不让林巧她们掺和进来就好了。 可惜，这一切，都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所以，当李小禾跪在佛前时，她发自内心地虔诚许愿：佛祖保佑，请先别让我回到原先的世界，保佑我能陪着王琪，渡过眼前的这一切难关。 她深深地下拜，希望，神明能够听到她的祈愿。 大雄宝殿内，香火萦绕，隐隐约约的梵音传至耳边 李小禾抬眼望去，宝相庄严，似喜似悲般，俯瞰着红尘中的世人。 拜佛的通道，是右上，左下，避免了香客打照面，人多拥挤相撞。 等到李小禾和王琪她们礼佛完毕，朝左通道下去不久，正巧，郭志发和顾正明一行人从右通道走了上来，来到了她们刚才离开的那个位置。 顾正明其实是并没有宗教信仰的，今天过来这里，主要是这段时间，陪着的那个大客户是个虔诚的佛教徒。 说到底，是投其所好，哄客户的一种手段罢了。 但是，一番探访下来，此处难得的梵音净土,确实让他的心，安定清净了不少。 “欸，这里居然可以请护身符和佛像的。”郭志发小小的惊叹道。 顾正明心念一动，也跟着请了个平安符，贴身放置好。 王琪和李小禾赶着下山，这里离自己的住处太远了，回去太晚了，她们担心路上不安全。 “小禾，你刚才拜佛，求什么了啊？”王琪问道。 “你呢？”李小禾反问王琪。 “嗐，还能有什么，当然是求事业啊，希望今后，订单多多，生意兴隆，赚很多的钱，把债给还了，然后房子赎回来。”王琪话匣子打开，一口气说了好多。 李小禾忍俊不禁：“你想累死菩萨啊，许这么多的愿。” “哈哈哈，放心，我特意多念了几遍，希望他老人家能够记得住。”王琪也开着玩笑。 “我许的愿，和你差不多，我想，菩萨肯定可以听到我们的心声的。”李小禾说道，接着又低声道，“王琪，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啊？你说什么？”王琪没有听清楚。 “我说，我们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李小禾重复了遍，无比肯定道。 ———————————————— 当李小禾接到王桂姑的电话，说自己过两天要和李三根过来深城找她的时候。 李小禾担心不已：“你们俩都没出过远门，过来这里干嘛啊？到时候路上，万一要是出现点什么差池。” “我们问清楚了别人，该怎么坐车，这个你放心。主要，就是有点担心你”王桂姑的声音有点哽咽。 李小禾听完，鼻头一酸，强撑着说道：“我在这好好的，你们担心什么？等我忙完这阵子，有时间了，我自然会回家去看你们的。” 聊了许久，王桂姑还是坚持要过来。 没办法，李小禾只好问清楚了他们过来的时间和火车趟次，准备到时候去接他们。 等在出站口的位置，李小禾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他们俩出来的身影。 还是李三根眼尖，先看见了她，挥着手打招呼。 好在有直达的长途汽车，几番颠簸后，李小禾终于把他们领回了自己的住处——挨着她们的那个小厂。 王桂姑不停打量着那间仓库改装的小厂，嘴上说着“还不错”、“还可以”，心里却有点难受，她没想到，女儿在外面打工的环境，是这样的简陋，想必她吃了挺多苦头。 又想起，老家的那些出去打工的人，老是讲外面打工如何如何，其实很多也就是，报喜不报忧罢了。 李小禾见他们一直四下打量着，心里感到有点局促不安，这是她最糟糕的境况，被自己最亲的人看到了 她连忙挑起话题，问起了家里的一些情况，邀他们在这里多玩两天再回去，既然已经过来了。 李三根倒是挺乐意的，这还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呢。 王桂姑却摇了摇头，说再待一天，后天就买票回去了。 李小禾奇怪不已：“就待一天啊？这来去匆忙的，不是浪费车费嘛？” 王桂姑笑了笑，还是坚持：“不耽误你做事了，我们只是过来看看，看你没什么事，也就放心了。” 一天时间过得很快。 临走的那天上午，王琪也帮着留客：“阿姨，您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么着急回去干嘛呢？让小禾带你们去逛逛街也好呀。” 王桂姑把李小禾拉到一旁，塞给她一条包着什么东西的手绢，还带着她的体温。 “这是什么？”李小禾接过，打开手绢一看，居然是那对手镯。 王桂姑心疼地说道：“二根他们干的祸事，我前几天才知道，我已经狠狠骂过他了。只是，他连累了你们，我怎么想都还是担心” 李小禾这时，才恍然，为什么王桂姑坚持要过来看她了。 “现在都没事了，慢慢都会好的。”李小禾安慰道，想了想，开玩笑说道，“这镯子，之前我问过，您不是说要留给儿子，两个儿子一人一个的吗？” 李小禾顽皮的笑，引得王桂姑嗔怪：“就这句话，你偏一直记得？” 说完，她又深深叹了口气：“儿子，女儿，都是我的孩子，我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的，没什么事就好。” 李小禾听完，再也忍不住，眼眶一红，眼泪掉了下来。 “记得好好收着，有需要，把它卖了做周转也好。”王桂姑临走的时候，继续叮嘱道。 李小禾点点头，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内心仿佛被灌入了无限的力量，那是亲人带给她的勇气。 她脑海中，那个只会在村口守望等待姑姑回家的奶奶身影，和此刻因为担心女儿平安，来到深城探望的王桂姑的背影，慢慢融成一体。 第174章 梦想 新年翻过篇，时间来到了1995年。 王琪和李小禾的这个小厂子，经过这段时间的经营，也算有了一点稳步发展了。 尽管，很慢。 还是接的小单比较多，繁杂而且收款难，经常要去催讨。 因为年前是催债的最好时机，导致她和王琪，两人都耽误了回家过年。 “算起来，我们两个，都两年没回家过年了。”王琪想到第一次是因为自己住院，导致李小禾没能回家，感到很抱歉。 “其实过年嘛，也就那么回事，热闹个几天，又得赶着返城，累人。”李小禾装作不在意的说道。 再加上，两人都没说的原因：事业没什么起色，也没什么心情回家过年。 王琪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握紧了手心，说道：“不行，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什么？”李小禾被她的反应，搞得莫名其妙。 “我是说我们目前的状况，不能再这样接点小单，混下去了。”王琪解释道。 “那，该怎么办？”李小禾不是很明白她想说什么。 “欸，你知道吗？莞城这，有个很大的服装厂，据说有几万人的规模，听他们那的设计师讲，这个厂，也有很多业务会分包出去。你说，要是我们能够从他们手里接到一点活，不比我们整天出去瞎跑强啊？”王琪说道。 她和行业内的一些设计师打交道比较多，所以知道的内幕消息也多些。 李小禾点头，其实她们现在接的这些小单，大部分，就是从那些分包厂里接过来的。 那个大的服装厂，几乎养活了这一片所有的小厂，以及衍生的商铺和租房。 如果能直接从那个厂接到业务，那当然是好了，大厂手指缝里漏点出来，就能撑死她们现在这个小厂子了。 不过，该怎么去接呢？总不能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去乱撞。 王琪神秘一笑，说自己年前就已经在找人找关系了，“据说，那边的业务，主要是个叫华姐的在打理，是她们老总的亲信，说一不二，要是能接触到她，就省事很多了。” “这么厉害啊，想不到你居然搭上了这条线了，那现在进展怎样？”李小禾问道。 王琪摇了摇头：“介绍人让我再等等，之前快过年了，她太忙了，约不到。他说华姐那人，不爱人情那套，直接谈工作会好些，等下次有业务可以合作，会帮我引荐的。” 李小禾点点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拿出一张海报给王琪。 “什么？”王琪接了过去。 “今天在客户办公室看到的，说是有个什么服装设计大赛，我猜你会感兴趣，帮你拿了一张。”李小禾解释道。 王琪目不转睛地看着，久久没说话。 李小禾看她如此专注的神情，猜她肯定是很感兴趣。 “唉，现在哪有时间啊？”王琪皱着眉放下，继续说道：“而且心境真的很重要，以前刚学设计，刚入这行的时候，自己真的是满腔热情、心无旁骛地画稿纸。再看看现在，天天奔波着，设计方案按着甲方的要求，一遍遍改，改到后面，都不像是我的东西了。” 李小禾默默听着，这段时间，她被带着也能看懂些设计业务的事情。 她也能看出来，王琪如今的设计风格，和最开始的创作相比，确实要少了几分空灵，但多了些生活沉淀。 生命中经历的人和事，都会不知不觉体现在了作品上的。 李小禾没有劝王琪，只是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你最开始入这行的时候，和我说过的，你的梦想吗？” 梦想，感觉好遥远的话题。 王琪仔细地回想，好像是那次夜谈，她和李小禾说过的，“我以后想要创建一个自己的服装品牌，像香奈儿女士那样，引流一个时代的女装潮流。” 王琪看向李小禾，李小禾朝着她点点头，那个晚上，王琪谈及梦想那熠熠生辉的眼神，仿佛昨日。 “王琪，你刚才说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其实是对的。一直做小代加工，不会有很大的成就。并且，受最大影响的，会是你。时间久了，这会消磨掉你的才华的！”李小禾认真地说道。 王琪不解。 李小禾继续解释道：“现在业务那块，我已经很熟悉了，以后，就由我来跑就行了。你把大部分时间用来安心搞创作，不要忘了你的梦想，这次大赛就是个很好的契机。” 李小禾的话，点醒了王琪。 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可是，就你一个人，行吗？” 李小禾点点头，放心。 王琪想了想，下定决心般：“好，不过华姐那里，之前花了挺多心思的，这个我继续跟进。然后那个大赛，我也开始准备起来。” ———————————————— 过了挺长一段时间，介绍人终于帮王琪引荐了华姐见面。 “不行，我去找了她两次，一次吃了闭门羹，一次都没和我讲两句话，就下了逐客令”王琪还没碰见过这么难搞的客户。 那个华姐，四十出头的模样，有着严肃的五官，那不苟言笑的神情，好像刻在了她的脸上一般，旁人很难见到她的一个笑脸。 嘴硬，心更硬。 王琪说起她，就心底发怵，不敢再登门去讨没趣了。 “不行就算了，听你说完，感觉这种人确实是难搞的。”李小禾劝王琪别再难为自己了。 “可惜啊，之前花了那么的心思，托了那么多的关系。”王琪还是觉得可惜。 “事不过三，要不，再最后去拜访一次，我替你去，实在不行就拉倒了。”李小禾说出自己的打算。 那天的下午，李小禾在外面风尘仆仆奔波了大半天后，终于赶在约定时间前的半个小时，由介绍人，引着去见华姐。 李小禾对着玻璃门，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和衣着，使自己看起来整齐得体些。 快进会见室前，李小禾看着自己的皮鞋，沾上了土。 她蹲下身子，拿出手帕，把这些尘土擦去 皮鞋看起来，又光洁如新了。 第174章 梦想 新年翻过篇，时间来到了1995年。 王琪和李小禾的这个小厂子，经过这段时间的经营，也算有了一点稳步发展了。 尽管，很慢。 还是接的小单比较多，繁杂而且收款难，经常要去催讨。 因为年前是催债的最好时机，导致她和王琪，两人都耽误了回家过年。 “算起来，我们两个，都两年没回家过年了。”王琪想到第一次是因为自己住院，导致李小禾没能回家，感到很抱歉。 “其实过年嘛，也就那么回事，热闹个几天，又得赶着返城，累人。”李小禾装作不在意的说道。 再加上，两人都没说的原因：事业没什么起色，也没什么心情回家过年。 王琪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握紧了手心，说道：“不行，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什么？”李小禾被她的反应，搞得莫名其妙。 “我是说我们目前的状况，不能再这样接点小单，混下去了。”王琪解释道。 “那，该怎么办？”李小禾不是很明白她想说什么。 “欸，你知道吗？莞城这，有个很大的服装厂，据说有几万人的规模，听他们那的设计师讲，这个厂，也有很多业务会分包出去。你说，要是我们能够从他们手里接到一点活，不比我们整天出去瞎跑强啊？”王琪说道。 她和行业内的一些设计师打交道比较多，所以知道的内幕消息也多些。 李小禾点头，其实她们现在接的这些小单，大部分，就是从那些分包厂里接过来的。 那个大的服装厂，几乎养活了这一片所有的小厂，以及衍生的商铺和租房。 如果能直接从那个厂接到业务，那当然是好了，大厂手指缝里漏点出来，就能撑死她们现在这个小厂子了。 不过，该怎么去接呢？总不能像只无头苍蝇一般，去乱撞。 王琪神秘一笑，说自己年前就已经在找人找关系了，“据说，那边的业务，主要是个叫华姐的在打理，是她们老总的亲信，说一不二，要是能接触到她，就省事很多了。” “这么厉害啊，想不到你居然搭上了这条线了，那现在进展怎样？”李小禾问道。 王琪摇了摇头：“介绍人让我再等等，之前快过年了，她太忙了，约不到。他说华姐那人，不爱人情那套，直接谈工作会好些，等下次有业务可以合作，会帮我引荐的。” 李小禾点点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拿出一张海报给王琪。 “什么？”王琪接了过去。 “今天在客户办公室看到的，说是有个什么服装设计大赛，我猜你会感兴趣，帮你拿了一张。”李小禾解释道。 王琪目不转睛地看着，久久没说话。 李小禾看她如此专注的神情，猜她肯定是很感兴趣。 “唉，现在哪有时间啊？”王琪皱着眉放下，继续说道：“而且心境真的很重要，以前刚学设计，刚入这行的时候，自己真的是满腔热情、心无旁骛地画稿纸。再看看现在，天天奔波着，设计方案按着甲方的要求，一遍遍改，改到后面，都不像是我的东西了。” 李小禾默默听着，这段时间，她被带着也能看懂些设计业务的事情。 她也能看出来，王琪如今的设计风格，和最开始的创作相比，确实要少了几分空灵，但多了些生活沉淀。 生命中经历的人和事，都会不知不觉体现在了作品上的。 李小禾没有劝王琪，只是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你最开始入这行的时候，和我说过的，你的梦想吗？” 梦想，感觉好遥远的话题。 王琪仔细地回想，好像是那次夜谈，她和李小禾说过的，“我以后想要创建一个自己的服装品牌，像香奈儿女士那样，引流一个时代的女装潮流。” 王琪看向李小禾，李小禾朝着她点点头，那个晚上，王琪谈及梦想那熠熠生辉的眼神，仿佛昨日。 “王琪，你刚才说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其实是对的。一直做小代加工，不会有很大的成就。并且，受最大影响的，会是你。时间久了，这会消磨掉你的才华的！”李小禾认真地说道。 王琪不解。 李小禾继续解释道：“现在业务那块，我已经很熟悉了，以后，就由我来跑就行了。你把大部分时间用来安心搞创作，不要忘了你的梦想，这次大赛就是个很好的契机。” 李小禾的话，点醒了王琪。 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放心：“可是，就你一个人，行吗？” 李小禾点点头，放心。 王琪想了想，下定决心般：“好，不过华姐那里，之前花了挺多心思的，这个我继续跟进。然后那个大赛，我也开始准备起来。” ———————————————— 过了挺长一段时间，介绍人终于帮王琪引荐了华姐见面。 “不行，我去找了她两次，一次吃了闭门羹，一次都没和我讲两句话，就下了逐客令”王琪还没碰见过这么难搞的客户。 那个华姐，四十出头的模样，有着严肃的五官，那不苟言笑的神情，好像刻在了她的脸上一般，旁人很难见到她的一个笑脸。 嘴硬，心更硬。 王琪说起她，就心底发怵，不敢再登门去讨没趣了。 “不行就算了，听你说完，感觉这种人确实是难搞的。”李小禾劝王琪别再难为自己了。 “可惜啊，之前花了那么的心思，托了那么多的关系。”王琪还是觉得可惜。 “事不过三，要不，再最后去拜访一次，我替你去，实在不行就拉倒了。”李小禾说出自己的打算。 那天的下午，李小禾在外面风尘仆仆奔波了大半天后，终于赶在约定时间前的半个小时，由介绍人，引着去见华姐。 李小禾对着玻璃门，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和衣着，使自己看起来整齐得体些。 快进会见室前，李小禾看着自己的皮鞋，沾上了土。 她蹲下身子，拿出手帕，把这些尘土擦去 皮鞋看起来，又光洁如新了。 第175章 共助 华姐果然如王琪吐槽的那般，神情严肃带着些许的不屑。 王琪、李小禾那样的小厂，托关系来找她的，不知道有多少。 李小禾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过来见面，倒没有显得很害怕，她尽量保持流畅的语速，不卑不亢地推荐着她们那个小厂业务，希望华总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 华姐没有立刻表态，现场沉默了下来，气氛有点尴尬。 过了许久，华姐反而转换话题—— 她简短问了句李小禾她们厂的服装绣花工艺怎样，可以达到怎样的水平？ 李小禾老实回答：“目前我们这个小厂的服装绣花，还是采取的缝纫机绣制，可我们的女工手艺很娴熟，出来的效果很不错，希望有机会，可以请华总帮着指点下。” 华姐没有说话。 “当然，尽管我们目前采取的是人为操作进行刺绣,并不是电脑绣花，效率肯定会慢很多。但是，等到以后发展起来，我们厂也会愿意投入资金，采购电脑刺绣机的。”李小禾见对方没讲话，又补充了几句。 服装厂有时候赶货紧张，其实最大的滞缓环节，就是在服装绣花那一步上，没办法，人工效率上限摆那呢。 所以，李小禾提到的电脑刺绣机，华姐肯定是了解的，但周边的那些和她们合作的小厂，几乎没听提起到。 华姐终于愿意讲话了，她问李小禾：“你还懂电脑？还是只是听过而已？” 李小禾忙解释，自己前几年刚出来打工的时候，就上夜校去学过电脑，在之前的厂里，也可以熟练操作。 华姐听完，点点头，大概是对李小禾的上进心，有了一点点认可。 但是，她还是没有松口说合作的事情，只说了几句以后有机会可以合作这样的场面话。 走的时候，介绍人喊住了李小禾，给了几件样衣让带回去，说是看看她们那个厂的制作水平如何。 李小禾激动不已，以为是打动了对方，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了。 “先别激动，正常操作而已，我们有意向和所有有实力的厂子合作，不过要看你们的表现。”介绍人提醒李小禾不要高兴的太早。 好，原来这只是次考验而已啊。 李小禾被打击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了笑容，热情洋溢地回答，保证一定会好好完成这份“作业”的。 —————————————————— 第一次交货，对方看后摇摇头，没有说话，退给了李小禾； 她拿回来，开始改。 第二次交货，还是摇头不满意，退了回来； 李小禾拿回来，继续改。 第三次，第四次，还是不满意； 不过，好歹愿意提点一两句意见了。 “哎呦，这都是改的第几回啊？有五回了，还要改进啊？”王琪看着李小禾从华姐那，又一次失落而归，不禁抱怨起来。 这看着像是故意折腾人，每次都不满意，次次都要改，都改五回了，还要继续改啊。 “没事，她说改，肯定是我们哪里还有做得不满意的地方呗，继续改进，再交过去给她们过目就好了。”李小禾安慰自己不要气馁。 终于，改到第八回的时候，华姐点头了。 李小禾知道消息的那一刻，身心一下变得无比轻松，仿佛是万米马拉松终于看到终点了一般。 好在没有等很久，终于等来了华姐她们厂的业务。 有人开始和王琪、李小禾她们那个小厂对接，时不时地扔点小订单过来。 介绍人收了王琪她们的好处费，找准机会，开始在华姐面前美言：“还是华姐眼光老道，她们两个，虽说是女孩子，但是干活还是认真踏实的。这段时间的合作，还是挺令人满意的。” 华姐笑了笑，没有说话，那些想要赚钱的小厂，哪个干活不敢认真踏实努力的。 只是， 她想起第一次见李小禾的时候，她蹲下身去擦干净皮鞋的尘土那一幕。 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那个时候她天天在外面跑，每次拜访客户进门前，也是会注意，擦干净自己鞋上的土，再走进去 华姐厂里给的订单，虽然都是些小单，但是胜在持续而稳定。 就像是干旱天气送来的持续雨水滋养，令她们这棵犹如“小苗”般的厂子，得以深根发芽，缓慢的抽芽，茁壮的成长 几个月后，王琪参加的服装大赛的结果也出来了： 她设计的《绰影》系列作品获得一众专业评委的极大认可，荣获了不错的奖项名次和奖金。 东方女性特有的柔美动人风韵姿态，和该如何适应新时代都市女性不同生活场景的着装需求的碰撞，在王琪的系列作品中，找到了可行性答案。 “梦断花间绰影行，绰影，真的是个形象而美妙的词汇呀。”李小禾感叹着，从王琪的作品中，她感受到了无限丰富的情感和内涵。 灯下，李小禾正在欣赏着王琪的作品，以及她的奖章，心生感慨。 王琪坐下，也是感触良多，这么多年，她们在一起，经历了很多的人和事。 两人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回看来时路，不知不觉间，居然也走了这么远。 回顾了过往，当然就要谈未来了。 王琪的获奖，使得她在她们圈内，小有名气，已经有好几个行业内的服装大佬企业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李小禾让王琪，遵从自己的内心做决定：“不管你做任何决定，我还是那句话，无条件支持你！” 王琪像是早就想好般：“不是说好了，要创立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品牌吗？再说，我们创业都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还回去打工嘛。” “可是，毕竟平台不一样了，也更高了，你要想好了。”李小禾实事求是说道。 “嗯，想好。我们自己，就是最好的平台。”王琪肯定道。 不久，一个名叫“绰影”的女装品牌悄然兴起。 这是，王琪她们的厂，实现了从来料加工到原创设计的一个重要转折；也是，成为未来风靡全球的绰影时尚集团的雏形。 第175章 共助 华姐果然如王琪吐槽的那般，神情严肃带着些许的不屑。 王琪、李小禾那样的小厂，托关系来找她的，不知道有多少。 李小禾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过来见面，倒没有显得很害怕，她尽量保持流畅的语速，不卑不亢地推荐着她们那个小厂业务，希望华总可以给自己一个机会。 华姐没有立刻表态，现场沉默了下来，气氛有点尴尬。 过了许久，华姐反而转换话题—— 她简短问了句李小禾她们厂的服装绣花工艺怎样，可以达到怎样的水平？ 李小禾老实回答：“目前我们这个小厂的服装绣花，还是采取的缝纫机绣制，可我们的女工手艺很娴熟，出来的效果很不错，希望有机会，可以请华总帮着指点下。” 华姐没有说话。 “当然，尽管我们目前采取的是人为操作进行刺绣,并不是电脑绣花，效率肯定会慢很多。但是，等到以后发展起来，我们厂也会愿意投入资金，采购电脑刺绣机的。”李小禾见对方没讲话，又补充了几句。 服装厂有时候赶货紧张，其实最大的滞缓环节，就是在服装绣花那一步上，没办法，人工效率上限摆那呢。 所以，李小禾提到的电脑刺绣机，华姐肯定是了解的，但周边的那些和她们合作的小厂，几乎没听提起到。 华姐终于愿意讲话了，她问李小禾：“你还懂电脑？还是只是听过而已？” 李小禾忙解释，自己前几年刚出来打工的时候，就上夜校去学过电脑，在之前的厂里，也可以熟练操作。 华姐听完，点点头，大概是对李小禾的上进心，有了一点点认可。 但是，她还是没有松口说合作的事情，只说了几句以后有机会可以合作这样的场面话。 走的时候，介绍人喊住了李小禾，给了几件样衣让带回去，说是看看她们那个厂的制作水平如何。 李小禾激动不已，以为是打动了对方，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了。 “先别激动，正常操作而已，我们有意向和所有有实力的厂子合作，不过要看你们的表现。”介绍人提醒李小禾不要高兴的太早。 好，原来这只是次考验而已啊。 李小禾被打击了一下，但马上恢复了笑容，热情洋溢地回答，保证一定会好好完成这份“作业”的。 —————————————————— 第一次交货，对方看后摇摇头，没有说话，退给了李小禾； 她拿回来，开始改。 第二次交货，还是摇头不满意，退了回来； 李小禾拿回来，继续改。 第三次，第四次，还是不满意； 不过，好歹愿意提点一两句意见了。 “哎呦，这都是改的第几回啊？有五回了，还要改进啊？”王琪看着李小禾从华姐那，又一次失落而归，不禁抱怨起来。 这看着像是故意折腾人，每次都不满意，次次都要改，都改五回了，还要继续改啊。 “没事，她说改，肯定是我们哪里还有做得不满意的地方呗，继续改进，再交过去给她们过目就好了。”李小禾安慰自己不要气馁。 终于，改到第八回的时候，华姐点头了。 李小禾知道消息的那一刻，身心一下变得无比轻松，仿佛是万米马拉松终于看到终点了一般。 好在没有等很久，终于等来了华姐她们厂的业务。 有人开始和王琪、李小禾她们那个小厂对接，时不时地扔点小订单过来。 介绍人收了王琪她们的好处费，找准机会，开始在华姐面前美言：“还是华姐眼光老道，她们两个，虽说是女孩子，但是干活还是认真踏实的。这段时间的合作，还是挺令人满意的。” 华姐笑了笑，没有说话，那些想要赚钱的小厂，哪个干活不敢认真踏实努力的。 只是， 她想起第一次见李小禾的时候，她蹲下身去擦干净皮鞋的尘土那一幕。 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那个时候她天天在外面跑，每次拜访客户进门前，也是会注意，擦干净自己鞋上的土，再走进去 华姐厂里给的订单，虽然都是些小单，但是胜在持续而稳定。 就像是干旱天气送来的持续雨水滋养，令她们这棵犹如“小苗”般的厂子，得以深根发芽，缓慢的抽芽，茁壮的成长 几个月后，王琪参加的服装大赛的结果也出来了： 她设计的《绰影》系列作品获得一众专业评委的极大认可，荣获了不错的奖项名次和奖金。 东方女性特有的柔美动人风韵姿态，和该如何适应新时代都市女性不同生活场景的着装需求的碰撞，在王琪的系列作品中，找到了可行性答案。 “梦断花间绰影行，绰影，真的是个形象而美妙的词汇呀。”李小禾感叹着，从王琪的作品中，她感受到了无限丰富的情感和内涵。 灯下，李小禾正在欣赏着王琪的作品，以及她的奖章，心生感慨。 王琪坐下，也是感触良多，这么多年，她们在一起，经历了很多的人和事。 两人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回看来时路，不知不觉间，居然也走了这么远。 回顾了过往，当然就要谈未来了。 王琪的获奖，使得她在她们圈内，小有名气，已经有好几个行业内的服装大佬企业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李小禾让王琪，遵从自己的内心做决定：“不管你做任何决定，我还是那句话，无条件支持你！” 王琪像是早就想好般：“不是说好了，要创立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品牌吗？再说，我们创业都走到这一步了，难道还回去打工嘛。” “可是，毕竟平台不一样了，也更高了，你要想好了。”李小禾实事求是说道。 “嗯，想好。我们自己，就是最好的平台。”王琪肯定道。 不久，一个名叫“绰影”的女装品牌悄然兴起。 这是，王琪她们的厂，实现了从来料加工到原创设计的一个重要转折；也是，成为未来风靡全球的绰影时尚集团的雏形。 第176章 摇摆 “这段情 越是浪漫越美妙 离别最是吃不消 我最不忍看你 背向我转面 要走一刻请不必诸多眷恋 浮沉浪似人潮 哪会没有思念 你我伤心到讲不出再见 ” 1996年，校长谭咏麟的一首《讲不出再见》，风靡了深城的大街小巷。 此刻，灰暗的酒内，略带遗憾的粤音响起，不知道唱响了谁的伤感？ 郭志发见顾正明端着酒杯怔怔地发呆，不由劝说好友：“想什么呢？来，干！” 顾正明和他碰了碰杯，一饮而尽，没有言语。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她在哪里，你也可以主动去找她啊，总好过白白等着”郭志发实在不喜欢含蓄被动那一套，男女感情问题，他一贯推崇的是简单直接。 顾正明摇了摇头。 尽管内心十分的抗拒，但随着这两年时光的流逝，他的信心已慢慢动摇，不得不接受，李小禾和他分手的事实。 或者说，李小禾抛弃他、甩了他的事实。 “她要是想要回头，早就联系我了。我自己贸然找过去，不过徒增她的烦恼，让彼此难堪罢了。”喝了口酒，顾正明幽幽说道。 如果见面的结局是再重复一遍离别，恐怕会伤心到讲不出再见。 郭志发喝了口酒：“也是，她们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真是没有想到，两个女人的事业也能做到这个规模，算是很可以了。” 他的语气略酸，如今“绰影”可算是在深城打响了知名度了，连他们这种跨行业的，都能在生意场上，听到别人谈起这个品牌。 谁能想到，她们这两个女人，曾经差点被逼得破产倒闭了呢。 顾正明摇摇酒杯，没有讲话，不知道他此刻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 李兰的婚礼定在了这一年的中秋假期后，早在前两个月，她就给王琪和李小禾发了请帖了。 “她这是不打算回老家办婚礼，就只在深城办吗？”王琪拿着请帖认真查看着，有点好奇地问李小禾。 “嗯，因为她对象是找的外地的，回老家办的话，得两边都要办，太麻烦了。”李小禾解释道。 “也是，如今，她和她对象两人也在深城自己做生意，定居在了这儿，在这个城市也算有个家了。”王琪恍然般，点点头。 之前李兰借给她们的钱，去年厂里资金缓过来的时候，王琪就坚持第一时间还给她了。 早些时候，靠着华姐她们服装里的合作订单，她们的厂子存活了下来，并且稳步发展了起来。 去年，就已经把所有的外债都还清了。 如今，她们这个厂子愈加壮大，早就搬离了那个破旧简陋的小仓库。 入驻到了新的工业园区内，厂子规模最大的时候，有两百来号工人，算得上是个中小型新型企业了。 厂子的同名自主设计女装品牌“绰影”的产品一经面世，便受到众多都市白领的追捧，在各大商场的品牌入驻事宜，也在紧锣密鼓，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再没有比此刻更令人心安了，她们俩有种终于把命运稳稳攥在自己手心的踏实感。 “不过，给送什么礼物才好呢？礼金肯定是要包的，但是礼物也要送啊。”想到这个，李小禾又开始有点愁了。 “我准备给她设计套礼服，到时候再定制出来，送给她。”王琪有她的特长，她也正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表达下自己的心意。 她和李小禾一样，都忘不了当初李兰主动上门借钱给她们的那份感激。 借着李兰结婚的这个话题，不免引出她们两人自己的感情婚姻这桩人生大事的讨论了。 “下次去参加婚礼，你张建军会和你一块吗？你们俩，真的好上了吗？”李小禾听到些流言蜚语，之前不好问王琪，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问了出来。 “唔再说。我以前没想过，要找比自己岁数小的”王琪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 虽然说，张建军年纪是比她们两个都小一点，但是为人沉稳，心智比较成熟。 再加上，之前在她们那么困难的时候，他也能一直不离不弃，说起来，也算是有情有义的。 不过，也许，他早就恋慕上了王琪，所以才甘心守候也难讲 王琪忙转移话题：“那你呢？你有没有想要去找顾正明？” 这下轮到李小禾沉默了，不可否认，她一直没有忘记过顾正明，也经常会想起过他。 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她们遭遇了事业的巨大危机，内心的难堪与好强，使得自己不能去找他，担心被轻视； 后来，事业开始有了点起色，便整天就是忙忙忙了 可是，最重要的，还是时光迁移带来的不确定——生活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她的心中时常升起“物是人非”之感。 王琪一直瞧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我不知道，不确定，去找他吗？要是看到他一家人团团圆圆的，算是一种打扰。”李小禾不确定道，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自嘲地笑笑，“说不定，找过去的时候，她前妻正大着个肚子” 说完，像是意识到什么不对，李小禾连忙咬舌噤声，她之前找过许随的事情，一直没和王琪提起过。 王琪反倒是笑了笑：“你去找过许随了？” 李小禾缓缓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看着王琪的脸色。 “你去找他的时候，他都结婚，妻子怀孕了？”王琪神色如常的说道，仿佛在讨论着一个陌生人。 “嗯。”李小禾简短应了句，好奇王琪怎么会知道的。 “唉”王琪一声长叹，“你找过他不久后，他就联系我见过面了，说需要什么帮助，让我尽管开口。但是，我拒绝了。” 李小禾默然。 “不过，小禾，人和人是不一样的。男人也是分薄情和长情的，不要因为别人的感情情况，代入到自己身上顾正明，他也许，和许随是不一样的。”王琪劝道。 可是，感情的事，是没办法去劝说的。 只能，靠自己去感悟。 李小禾的心，像天平一样摇摆不定；她，还是不确定！ 第176章 摇摆 “这段情 越是浪漫越美妙 离别最是吃不消 我最不忍看你 背向我转面 要走一刻请不必诸多眷恋 浮沉浪似人潮 哪会没有思念 你我伤心到讲不出再见 ” 1996年，校长谭咏麟的一首《讲不出再见》，风靡了深城的大街小巷。 此刻，灰暗的酒内，略带遗憾的粤音响起，不知道唱响了谁的伤感？ 郭志发见顾正明端着酒杯怔怔地发呆，不由劝说好友：“想什么呢？来，干！” 顾正明和他碰了碰杯，一饮而尽，没有言语。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她在哪里，你也可以主动去找她啊，总好过白白等着”郭志发实在不喜欢含蓄被动那一套，男女感情问题，他一贯推崇的是简单直接。 顾正明摇了摇头。 尽管内心十分的抗拒，但随着这两年时光的流逝，他的信心已慢慢动摇，不得不接受，李小禾和他分手的事实。 或者说，李小禾抛弃他、甩了他的事实。 “她要是想要回头，早就联系我了。我自己贸然找过去，不过徒增她的烦恼，让彼此难堪罢了。”喝了口酒，顾正明幽幽说道。 如果见面的结局是再重复一遍离别，恐怕会伤心到讲不出再见。 郭志发喝了口酒：“也是，她们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真是没有想到，两个女人的事业也能做到这个规模，算是很可以了。” 他的语气略酸，如今“绰影”可算是在深城打响了知名度了，连他们这种跨行业的，都能在生意场上，听到别人谈起这个品牌。 谁能想到，她们这两个女人，曾经差点被逼得破产倒闭了呢。 顾正明摇摇酒杯，没有讲话，不知道他此刻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 李兰的婚礼定在了这一年的中秋假期后，早在前两个月，她就给王琪和李小禾发了请帖了。 “她这是不打算回老家办婚礼，就只在深城办吗？”王琪拿着请帖认真查看着，有点好奇地问李小禾。 “嗯，因为她对象是找的外地的，回老家办的话，得两边都要办，太麻烦了。”李小禾解释道。 “也是，如今，她和她对象两人也在深城自己做生意，定居在了这儿，在这个城市也算有个家了。”王琪恍然般，点点头。 之前李兰借给她们的钱，去年厂里资金缓过来的时候，王琪就坚持第一时间还给她了。 早些时候，靠着华姐她们服装里的合作订单，她们的厂子存活了下来，并且稳步发展了起来。 去年，就已经把所有的外债都还清了。 如今，她们这个厂子愈加壮大，早就搬离了那个破旧简陋的小仓库。 入驻到了新的工业园区内，厂子规模最大的时候，有两百来号工人，算得上是个中小型新型企业了。 厂子的同名自主设计女装品牌“绰影”的产品一经面世，便受到众多都市白领的追捧，在各大商场的品牌入驻事宜，也在紧锣密鼓，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再没有比此刻更令人心安了，她们俩有种终于把命运稳稳攥在自己手心的踏实感。 “不过，给送什么礼物才好呢？礼金肯定是要包的，但是礼物也要送啊。”想到这个，李小禾又开始有点愁了。 “我准备给她设计套礼服，到时候再定制出来，送给她。”王琪有她的特长，她也正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表达下自己的心意。 她和李小禾一样，都忘不了当初李兰主动上门借钱给她们的那份感激。 借着李兰结婚的这个话题，不免引出她们两人自己的感情婚姻这桩人生大事的讨论了。 “下次去参加婚礼，你张建军会和你一块吗？你们俩，真的好上了吗？”李小禾听到些流言蜚语，之前不好问王琪，正好趁着这个机会，问了出来。 “唔再说。我以前没想过，要找比自己岁数小的”王琪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 虽然说，张建军年纪是比她们两个都小一点，但是为人沉稳，心智比较成熟。 再加上，之前在她们那么困难的时候，他也能一直不离不弃，说起来，也算是有情有义的。 不过，也许，他早就恋慕上了王琪，所以才甘心守候也难讲 王琪忙转移话题：“那你呢？你有没有想要去找顾正明？” 这下轮到李小禾沉默了，不可否认，她一直没有忘记过顾正明，也经常会想起过他。 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她们遭遇了事业的巨大危机，内心的难堪与好强，使得自己不能去找他，担心被轻视； 后来，事业开始有了点起色，便整天就是忙忙忙了 可是，最重要的，还是时光迁移带来的不确定——生活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她的心中时常升起“物是人非”之感。 王琪一直瞧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我不知道，不确定，去找他吗？要是看到他一家人团团圆圆的，算是一种打扰。”李小禾不确定道，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自嘲地笑笑，“说不定，找过去的时候，她前妻正大着个肚子” 说完，像是意识到什么不对，李小禾连忙咬舌噤声，她之前找过许随的事情，一直没和王琪提起过。 王琪反倒是笑了笑：“你去找过许随了？” 李小禾缓缓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看着王琪的脸色。 “你去找他的时候，他都结婚，妻子怀孕了？”王琪神色如常的说道，仿佛在讨论着一个陌生人。 “嗯。”李小禾简短应了句，好奇王琪怎么会知道的。 “唉”王琪一声长叹，“你找过他不久后，他就联系我见过面了，说需要什么帮助，让我尽管开口。但是，我拒绝了。” 李小禾默然。 “不过，小禾，人和人是不一样的。男人也是分薄情和长情的，不要因为别人的感情情况，代入到自己身上顾正明，他也许，和许随是不一样的。”王琪劝道。 可是，感情的事，是没办法去劝说的。 只能，靠自己去感悟。 李小禾的心，像天平一样摇摆不定；她，还是不确定！ 第177章 回归 李兰的婚礼，简单而热闹，她的父母和哥哥都从老家赶来了深城。 也许是经过了时间的洗礼，李小禾如今的心境有了很大的不同，看待人和事，更为平和包容。 罗又莲拉着女儿的手，眼眶红了又红，细细叮嘱着李兰一些事情，一遍又一遍。 儿子李军去年也结婚了，今天是自己的女儿出嫁，两个孩子陆续成家，步入人生的新阶段。 罗又莲的心情，有了不一样的体验。 此刻，褪去所有的尖锐与泼辣，她只是个满心满眼只有自己孩子的一个母亲。 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子女幸福快乐。 李小禾看着这一幕，以往对她的憎恶之心，变淡了不少。 入席就座的时候，李小禾和王琪作为女方这边的客人，被安排和李兰的家人坐同一桌。 李小禾的座位挨着罗又莲，两人从见面开始，就没有讲过话。 罗又莲专心对付着餐桌上的基围虾，因为从来没有吃过，一时之间无从下手，笨拙地乱剥一气 李小禾见状，细致地给她剥了几只，礼貌地放到她的餐碟中。 罗又莲起初有点不好意思，微微抗拒，但好在没有拒绝李小禾递过来的好意。 她尝了口，点点头说好吃：“唔，你也吃。” 低低的声音，是对着李小禾说的。 李军坐在她俩的对面，此刻眼神也望了过来。 李小禾感应到了他的眼神，抬眼望向了对面，神色坦荡地对着他微笑点点头。 李军眼神闪了下，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 参加过李兰的婚礼后，就已经是进入到了冬天了。 又来到了一年中最忙碌的冲刺阶段了，王琪她们厂今年的生意比前两年，更加的忙。 从上到下，大家加班加点的赶货，没日没夜的赶工，仿佛成了家常便饭了。 忙碌的日子里，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年关将至。 陆陆续续的，员工们都放假回老家了。 办公室内，李小禾和王琪查看着公司的财务报表，看着今年的盈利，心情无比的轻松。 吸取从前的失败经验，公司的一些重要岗位，她们从一开始就注重引进极富职业精神的专业人士来参与管理。 “真好，今年终于可以好好回家过个年了！”李小禾感叹着，她已经几年没有回家过年了。 王琪沉默着，她也几年没回家了，可怎么瞧着一点都不兴奋的模样。 “我今年应该还是不能回家了。”王琪幽幽叹了口气。 “啊？怎么回事？”李小禾疑惑问她怎么回事。 “明年就是1997年了，行业协会前几天刚发了通告，通知各企业利用过年放假的空闲时间，难得凑得齐人，需要开会讨论些事宜，做些我们力所能及的贡献”王琪解释道。 李小禾惊觉，时间过得真是快啊，转过年就到了1997了。 这一年，即将发生件载入史册的香港回归的大事。 她以前只通过一些画质模糊的影像资料了解过这个大事件，知道回归的前一天，深城有近20万的市民走上街头夹道欢送,亲眼见证了驻港部队驶入香港的燃情时刻。 历史上那一时刻发生时，她还在她妈肚子里，等待即将出世。 实话讲，毕竟没有亲临现场，透过影像，她很难共情到人群的激动与振奋人心。 想不到，她即将亲身经历，亲眼见证这一历史时刻 “想什么呢？”王琪见她愣愣地发呆，问道。 “干脆，我也不回了，留下来和你一起。”李小禾回过神，提议道。 历史上出现过的很多名人的生平，有时候只留在史书上简短一句话的记载； 很多历史性的大事件，留给后世人的，也许往往只有简单几分钟的一段影音资料。 但其实，置身其中，亲身感受着发生的一点一滴，才知道，这背后，得花费多少时间去筹备。 过年期间，李小禾和王琪在协会的会议室内，不厌其烦和众人，一遍遍的过会；给确定好的欢送团体定制的衣服设计，改了一版又一版 等到年后两三个月，才能基本确定下了一些事宜。 还得，随时应对新的变化带来的修改要求 时光如水,倏忽而逝。 回归的脚步踩着倒计时，即将到来。 “为什么还要另外赶制些雨衣款出来啊？”面对李小禾的提议，王琪不解地问道。 “感觉那天会下雨呀。”李小禾当然不会告诉她实话，只好随便编了个理由。 “可是这几天，天气这么晴朗，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王琪疑惑。 “有备无患也好啊。”李小禾继续劝说。 “好。”做出些雨衣，也不是什么难事。 6月30号当天，整座城市仿佛就在忙着欢送与庆祝这一件事。 社会各界，从学校到企业，从幼小儿童到耄耋老人，仿佛整座城市的人全部出动，涌上街头，夹道欢送着。 李小禾和她们行业协会的代表一起，在属于他们的位置上，挥舞着旗帜，激动不已地等待着巡游的到来。 置身人潮汹涌的人海中，目之所及，皆是一张张洋溢着热情的笑脸，李小禾内心升腾出一种无比的自豪：能够见证这一刻，是她一生的幸事。 巡游结束后的凌晨时分，夜空下起了滂沱大雨，大家都在说这场雨是在洗刷“百年耻辱”。 李小禾她们准备的雨衣，这个时候有了用武之地。 王琪连声感叹着李小禾的先见之明，忙不迭的给大家发送着避雨工具。 此时，人群无意久留都散的差不多了，零零散散的市民纷纷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现场只留下些工作人员，在冒雨收拾着设备 王琪和李小禾看着，拿出了多出的雨衣，给他们送去。 “你好，雨太大了，穿上雨衣，给！”李小禾撑着伞，对着一个背对着她的黑衣男子，提高声量喊道。 “没事。”男人转过身来。 一定是雨下得太大了，李小禾心想，不然，她怎么会看到顾正明。 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正明估计也没想到，两人会在这样的一个场景碰面。 他愣愣地站着，雨浇到他的脸上。 良久，他反应过来，抹了把脸，对着李小禾露出了个微笑。 第177章 回归 李兰的婚礼，简单而热闹，她的父母和哥哥都从老家赶来了深城。 也许是经过了时间的洗礼，李小禾如今的心境有了很大的不同，看待人和事，更为平和包容。 罗又莲拉着女儿的手，眼眶红了又红，细细叮嘱着李兰一些事情，一遍又一遍。 儿子李军去年也结婚了，今天是自己的女儿出嫁，两个孩子陆续成家，步入人生的新阶段。 罗又莲的心情，有了不一样的体验。 此刻，褪去所有的尖锐与泼辣，她只是个满心满眼只有自己孩子的一个母亲。 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子女幸福快乐。 李小禾看着这一幕，以往对她的憎恶之心，变淡了不少。 入席就座的时候，李小禾和王琪作为女方这边的客人，被安排和李兰的家人坐同一桌。 李小禾的座位挨着罗又莲，两人从见面开始，就没有讲过话。 罗又莲专心对付着餐桌上的基围虾，因为从来没有吃过，一时之间无从下手，笨拙地乱剥一气 李小禾见状，细致地给她剥了几只，礼貌地放到她的餐碟中。 罗又莲起初有点不好意思，微微抗拒，但好在没有拒绝李小禾递过来的好意。 她尝了口，点点头说好吃：“唔，你也吃。” 低低的声音，是对着李小禾说的。 李军坐在她俩的对面，此刻眼神也望了过来。 李小禾感应到了他的眼神，抬眼望向了对面，神色坦荡地对着他微笑点点头。 李军眼神闪了下，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 参加过李兰的婚礼后，就已经是进入到了冬天了。 又来到了一年中最忙碌的冲刺阶段了，王琪她们厂今年的生意比前两年，更加的忙。 从上到下，大家加班加点的赶货，没日没夜的赶工，仿佛成了家常便饭了。 忙碌的日子里，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年关将至。 陆陆续续的，员工们都放假回老家了。 办公室内，李小禾和王琪查看着公司的财务报表，看着今年的盈利，心情无比的轻松。 吸取从前的失败经验，公司的一些重要岗位，她们从一开始就注重引进极富职业精神的专业人士来参与管理。 “真好，今年终于可以好好回家过个年了！”李小禾感叹着，她已经几年没有回家过年了。 王琪沉默着，她也几年没回家了，可怎么瞧着一点都不兴奋的模样。 “我今年应该还是不能回家了。”王琪幽幽叹了口气。 “啊？怎么回事？”李小禾疑惑问她怎么回事。 “明年就是1997年了，行业协会前几天刚发了通告，通知各企业利用过年放假的空闲时间，难得凑得齐人，需要开会讨论些事宜，做些我们力所能及的贡献”王琪解释道。 李小禾惊觉，时间过得真是快啊，转过年就到了1997了。 这一年，即将发生件载入史册的香港回归的大事。 她以前只通过一些画质模糊的影像资料了解过这个大事件，知道回归的前一天，深城有近20万的市民走上街头夹道欢送,亲眼见证了驻港部队驶入香港的燃情时刻。 历史上那一时刻发生时，她还在她妈肚子里，等待即将出世。 实话讲，毕竟没有亲临现场，透过影像，她很难共情到人群的激动与振奋人心。 想不到，她即将亲身经历，亲眼见证这一历史时刻 “想什么呢？”王琪见她愣愣地发呆，问道。 “干脆，我也不回了，留下来和你一起。”李小禾回过神，提议道。 历史上出现过的很多名人的生平，有时候只留在史书上简短一句话的记载； 很多历史性的大事件，留给后世人的，也许往往只有简单几分钟的一段影音资料。 但其实，置身其中，亲身感受着发生的一点一滴，才知道，这背后，得花费多少时间去筹备。 过年期间，李小禾和王琪在协会的会议室内，不厌其烦和众人，一遍遍的过会；给确定好的欢送团体定制的衣服设计，改了一版又一版 等到年后两三个月，才能基本确定下了一些事宜。 还得，随时应对新的变化带来的修改要求 时光如水,倏忽而逝。 回归的脚步踩着倒计时，即将到来。 “为什么还要另外赶制些雨衣款出来啊？”面对李小禾的提议，王琪不解地问道。 “感觉那天会下雨呀。”李小禾当然不会告诉她实话，只好随便编了个理由。 “可是这几天，天气这么晴朗，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王琪疑惑。 “有备无患也好啊。”李小禾继续劝说。 “好。”做出些雨衣，也不是什么难事。 6月30号当天，整座城市仿佛就在忙着欢送与庆祝这一件事。 社会各界，从学校到企业，从幼小儿童到耄耋老人，仿佛整座城市的人全部出动，涌上街头，夹道欢送着。 李小禾和她们行业协会的代表一起，在属于他们的位置上，挥舞着旗帜，激动不已地等待着巡游的到来。 置身人潮汹涌的人海中，目之所及，皆是一张张洋溢着热情的笑脸，李小禾内心升腾出一种无比的自豪：能够见证这一刻，是她一生的幸事。 巡游结束后的凌晨时分，夜空下起了滂沱大雨，大家都在说这场雨是在洗刷“百年耻辱”。 李小禾她们准备的雨衣，这个时候有了用武之地。 王琪连声感叹着李小禾的先见之明，忙不迭的给大家发送着避雨工具。 此时，人群无意久留都散的差不多了，零零散散的市民纷纷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现场只留下些工作人员，在冒雨收拾着设备 王琪和李小禾看着，拿出了多出的雨衣，给他们送去。 “你好，雨太大了，穿上雨衣，给！”李小禾撑着伞，对着一个背对着她的黑衣男子，提高声量喊道。 “没事。”男人转过身来。 一定是雨下得太大了，李小禾心想，不然，她怎么会看到顾正明。 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正明估计也没想到，两人会在这样的一个场景碰面。 他愣愣地站着，雨浇到他的脸上。 良久，他反应过来，抹了把脸，对着李小禾露出了个微笑。 第178章 寒暄 深城的街头，灯火通明，两人慢慢走在人行道上。 那么长的时间未见，他们好似生疏了很多，许久的沉默之后 “这些年，还好吗？”顾正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李小禾，认真地寒暄。 李小禾点了点头：“挺好的，你呢？” 顾正明也点头：“我也挺好的。” 寒暄过后，又是沉默。 “你” “我” 两人同时出声，顾正明示意李小禾先说。 李小禾笑了笑：“你今晚怎么也会在这里？还当上工作人员了？” “现场有一些设备，要随时准备着万一出现状况，需要有人进行应急抢修，之前我被有关部门征召过来帮忙的。”顾正明认真的解释道。 李小禾挑起眉，看着他，有点好奇，他们厂还有这方面的合作吗？ “我去年开始，已经在职读研深造了，攻读机械与电气工程那块的专业。”顾正明回答道。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他笑着说道：“去年郭志发结婚成家了，人也变得稳重了很多，现在基本就他守在厂里面。我的时间多了很多，所以想到继续学习” 李小禾默默听着，听他说起郭志发，不禁失笑，时间真可怕，不知不觉间改变了那么多人和事。 连郭少这么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都心甘情愿走进了婚姻这座围城。 顾正明听完李小禾的调侃，也笑了起来，这冲淡了不少的生疏和尴尬，他们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轻松起来。 想了想，顾正明还是问了出来：“之前，我听说你和王琪，好像，遇到点困难，那个时候，我找不到你，也不知道你们后来，是怎么” 顾正明小心翼翼地措辞，观察着李小禾的脸色，害怕会惹到她不高兴。 李小禾脸上一直保持着平和的神情，听完顾正明小心的问话后，她云淡风轻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那些，都过去了！” 过去的，就算了，不值一提了。 顾正明仔细打量着李小禾，发现她变了很多，经过时间的洗礼，她的眉眼间从容淡定了很多，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宁静平和的气场。 之前那个美丽带点小任性的女孩，历经了世事，已经变得成熟了起来。 李小禾静静回望着顾正明，这么长时间没见，他倒是没有很大的变化。 顾正明被她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没话找话道：“你，和王琪，你们事业做得挺成功的，大家出去应酬的时候，还会聊到你们” 李小禾故意叹气：“都是瞎折腾罢了，能赚多少钱？再说了，我们两个女人，也没必要这么拼呀。” 顾正明听得难为情，低下了头——这是他之前嗤笑王琪爱折腾的话，想不到过去那么久，她还记得那么清楚，拿这些话来戳自己的心窝子。 其实并不是的，对于我之前讲过的话，我其实早就后悔了；而且，这些年，在职场和生活中，我也接触到了很多的优秀女性，她们的坚韧与执着，善良与勇敢的女性独有特质与魅力，很多时候，显得比我们男人更有担当，更了不起。 所以，对于之前冒犯你们的话，我深感抱歉。 顾正明心里默默地想着，鼓足勇气，抬起头，准备和李小禾郑重道歉。 抬眼，却看到李小禾狡黠的笑眼——她是在故意和自己开玩笑的！ 顾正明感觉到了久违的熟悉感觉，站在他面前的，仿佛依旧是他多年前，认识的那个灵动美丽的小姑娘。 “你这丫头”顾正明笑骂道。 这是他今天晚上，真正发自内心轻松快乐的一个笑。 李小禾也笑，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轻松了。 沉默了会儿，李小禾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现在又要管理公司，又要读书，忙得过来吗？家庭，家庭能兼顾得来吗？” 语气微酸，李小禾不自然的偏过了眼神。 顾正明笑了下：“小莲，嗯，我是说黄莲，她去年再婚了，前段时间刚生产完，她妈妈去照顾她了。我现在和我儿子，我们爷俩一起住。” 黄莲居然结婚了？李小禾惊讶不已，和谁啊？ 顾正明挠了下头：“和我们厂里之前的一个技术员，两人怎么好上的，具体我也不清楚。” 不过他们两个确立了恋爱关系后，因为顾正明的缘故，黄莲为了避免尴尬，和那个技术员两人第一时间提了离职，主动选择疏远。 顾正明无奈苦笑：“女生外向啊，那个丫头，说担心她丈夫误会，说要和我保持距离，现在想要见她一面比见明星还难。” 李小禾听得好笑，看来黄莲是找到真爱了。 只有真爱，才会如此在意对方感受。 笑过之后，顾正明像是下定决心般，问李小禾：“那么你呢？这些年，你有没有遇到合心意的男性？我们，我们还能不能和好？” 话题转得有点突兀，李小禾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这些年，一直忙着工作，哪有那个时间找对象啊。”李小禾的声音越说越低。 听在顾正明的耳里，却仿佛忽如一夜春风来。 半晌，他有点紧张地说道：“你放心，我儿子很乖，他也长大懂事了，他肯定也会很喜欢你的” 李小禾默默听着，半晌，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天太晚了，我们回去？” 此刻已是凌晨的两三点钟了，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王琪她们早就回去了，顾正明不放心李小禾单独回去，坚持要送她。 到了目的地，李小禾下了车。 刚走几步。 顾正明推开车门，也跟着下了车，喊住了李小禾。 “什么事？”李小禾转身，疑惑问道。 顾正明稳了稳心神，说道：“之前，是我不对，对不起！” 原来还是要道歉啊，李小禾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着说：“没事，你也早点回去，别让司机等太久了。” “等下。”顾正明继续喊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还有，小禾，我很想你！” 第178章 寒暄 深城的街头，灯火通明，两人慢慢走在人行道上。 那么长的时间未见，他们好似生疏了很多，许久的沉默之后 “这些年，还好吗？”顾正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李小禾，认真地寒暄。 李小禾点了点头：“挺好的，你呢？” 顾正明也点头：“我也挺好的。” 寒暄过后，又是沉默。 “你” “我” 两人同时出声，顾正明示意李小禾先说。 李小禾笑了笑：“你今晚怎么也会在这里？还当上工作人员了？” “现场有一些设备，要随时准备着万一出现状况，需要有人进行应急抢修，之前我被有关部门征召过来帮忙的。”顾正明认真的解释道。 李小禾挑起眉，看着他，有点好奇，他们厂还有这方面的合作吗？ “我去年开始，已经在职读研深造了，攻读机械与电气工程那块的专业。”顾正明回答道。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他笑着说道：“去年郭志发结婚成家了，人也变得稳重了很多，现在基本就他守在厂里面。我的时间多了很多，所以想到继续学习” 李小禾默默听着，听他说起郭志发，不禁失笑，时间真可怕，不知不觉间改变了那么多人和事。 连郭少这么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都心甘情愿走进了婚姻这座围城。 顾正明听完李小禾的调侃，也笑了起来，这冲淡了不少的生疏和尴尬，他们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轻松起来。 想了想，顾正明还是问了出来：“之前，我听说你和王琪，好像，遇到点困难，那个时候，我找不到你，也不知道你们后来，是怎么” 顾正明小心翼翼地措辞，观察着李小禾的脸色，害怕会惹到她不高兴。 李小禾脸上一直保持着平和的神情，听完顾正明小心的问话后，她云淡风轻地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那些，都过去了！” 过去的，就算了，不值一提了。 顾正明仔细打量着李小禾，发现她变了很多，经过时间的洗礼，她的眉眼间从容淡定了很多，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宁静平和的气场。 之前那个美丽带点小任性的女孩，历经了世事，已经变得成熟了起来。 李小禾静静回望着顾正明，这么长时间没见，他倒是没有很大的变化。 顾正明被她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没话找话道：“你，和王琪，你们事业做得挺成功的，大家出去应酬的时候，还会聊到你们” 李小禾故意叹气：“都是瞎折腾罢了，能赚多少钱？再说了，我们两个女人，也没必要这么拼呀。” 顾正明听得难为情，低下了头——这是他之前嗤笑王琪爱折腾的话，想不到过去那么久，她还记得那么清楚，拿这些话来戳自己的心窝子。 其实并不是的，对于我之前讲过的话，我其实早就后悔了；而且，这些年，在职场和生活中，我也接触到了很多的优秀女性，她们的坚韧与执着，善良与勇敢的女性独有特质与魅力，很多时候，显得比我们男人更有担当，更了不起。 所以，对于之前冒犯你们的话，我深感抱歉。 顾正明心里默默地想着，鼓足勇气，抬起头，准备和李小禾郑重道歉。 抬眼，却看到李小禾狡黠的笑眼——她是在故意和自己开玩笑的！ 顾正明感觉到了久违的熟悉感觉，站在他面前的，仿佛依旧是他多年前，认识的那个灵动美丽的小姑娘。 “你这丫头”顾正明笑骂道。 这是他今天晚上，真正发自内心轻松快乐的一个笑。 李小禾也笑，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轻松了。 沉默了会儿，李小禾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现在又要管理公司，又要读书，忙得过来吗？家庭，家庭能兼顾得来吗？” 语气微酸，李小禾不自然的偏过了眼神。 顾正明笑了下：“小莲，嗯，我是说黄莲，她去年再婚了，前段时间刚生产完，她妈妈去照顾她了。我现在和我儿子，我们爷俩一起住。” 黄莲居然结婚了？李小禾惊讶不已，和谁啊？ 顾正明挠了下头：“和我们厂里之前的一个技术员，两人怎么好上的，具体我也不清楚。” 不过他们两个确立了恋爱关系后，因为顾正明的缘故，黄莲为了避免尴尬，和那个技术员两人第一时间提了离职，主动选择疏远。 顾正明无奈苦笑：“女生外向啊，那个丫头，说担心她丈夫误会，说要和我保持距离，现在想要见她一面比见明星还难。” 李小禾听得好笑，看来黄莲是找到真爱了。 只有真爱，才会如此在意对方感受。 笑过之后，顾正明像是下定决心般，问李小禾：“那么你呢？这些年，你有没有遇到合心意的男性？我们，我们还能不能和好？” 话题转得有点突兀，李小禾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这些年，一直忙着工作，哪有那个时间找对象啊。”李小禾的声音越说越低。 听在顾正明的耳里，却仿佛忽如一夜春风来。 半晌，他有点紧张地说道：“你放心，我儿子很乖，他也长大懂事了，他肯定也会很喜欢你的” 李小禾默默听着，半晌，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天太晚了，我们回去？” 此刻已是凌晨的两三点钟了，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王琪她们早就回去了，顾正明不放心李小禾单独回去，坚持要送她。 到了目的地，李小禾下了车。 刚走几步。 顾正明推开车门，也跟着下了车，喊住了李小禾。 “什么事？”李小禾转身，疑惑问道。 顾正明稳了稳心神，说道：“之前，是我不对，对不起！” 原来还是要道歉啊，李小禾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着说：“没事，你也早点回去，别让司机等太久了。” “等下。”顾正明继续喊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还有，小禾，我很想你！” 第179章 结局一 和以往无数个平常的日子一样的一天。 李小禾和王琪报备，今晚自己会晚点回来。 王琪心下了然，暧昧地笑道：“不回来也没关系。” 李小禾也笑，嗔怪她别乱讲：“我和他，我们只是约了去看电影而已。” 王琪故作惊讶：“而已吗？你自己数数，你都换了多少套衣服了？” 自从她们的经济有了好转后，她们把之前抵押给银行的房子赎了回来，两人继续住一起。 她们约定，等以后各自结婚了，再去购买新房。 而顾正明这边，他早就换好衣服，在沙发上坐立不安着，时不时的抬腕看表：怎么才过了几分钟？ 黄乐欢小朋友已经读小学了，现在的孩子比较早熟，围着他爸一直追问是不是要出去约会，去哪里约会？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写作业去。”顾正明赶他离开。 临出门前，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到卧室，拿出一个平安符，小心地装好。 那是很久之前，他给李小禾求的，今晚正好可以送给她。 李小禾坐在车上，望着愈加繁华的街景，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和顾正明的第一次约会，也是在电影院。 那个时候，他主动握住她的手，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的确认了恋爱关系。 想着想着，李小禾嘴角泛起甜蜜的笑意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 在残存的记忆中，李小禾仿佛听到了尖利的救护车的声响，由远及近耳旁还有人的讲话声音。 慢慢的，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慢慢涣散了。 无望的黑暗中，仿佛隔了很久很久。 “小禾，小禾，醒醒”她仿佛听到有人喊自己。 费力地睁开眼睛，李小目光慢慢聚焦到了眼前这个人前，她吓了一跳：“姑，姑姑？” 怎么回事，她怎么又见到她姑姑李禾花了。 李小禾脑袋混乱着，不明白眼前是什么个状况。 李禾花对着她微笑：“小禾，你该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李小禾不解。 “回到你原本的世界啊，你连轴熬夜加班，脑梗倒了在屋子里。现在，你该回去了，家里人正在等着你呢。” 什么？李小禾一下子无法消化这个消息，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穿越重生了。原来，两次穿越，两次回来的这一切，都是自己昏迷时候，一场梦幻？ 李禾花抿着嘴，对着她点点头。 李小禾懵了，“从开始就不是真的？李兰呢，王琪呢，她们都不是真的吗？还有，他，顾正明，也是假的吗？所有经历的，都不是真的？” 李禾花有点难过，劝慰道：“人生一场虚幻，如梦幻泡影，不要太过执着。赶紧回去，别让家里人等着急了。我，我也该走了。” 李小禾听完，抬起头，想要扯住她：“你，你走？你要去哪里？” “去我该去的地方。”声音由近，渐渐飘远 李小禾仿佛睡了一场很深的觉，好不容易有点想要醒过来的感觉了。 她动了动眼珠，想要睁开眼，一瞬，又被光亮的阳光，刺的闭住了眼睛。 “醒了，醒了。”听到有人惊喜的喊，接着是医生过来给她做检查。 李小禾闭着眼睛，心里各种滋味都有。 到底是年轻，身体恢复就是快。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休养，李小禾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哟，你真是要吓死我们了。工作要紧，还是命要紧啊？那么拼命，还好没出什么事。”许芳给她收拾着东西，抱怨着。 李三根示意老婆别唠叨了，女儿病了这一场，已经够受苦了，性情也变了很多，整个人沉默了很多。 经过了这件事，李小禾的家人吓得不行，说什么都不让女儿单独继续留在这座城市了。 他们不放心，把李小禾带回了老家。 李小禾整天的沉默，家里人都以为，是着场大病，耗去了她几乎所有的精气神。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心累。 明明二十多岁的年龄，却仿佛历经了人生的大半沧桑，如半百老人般，失去了大半的生命热情，提前知觉了自己的天命。 —————————————————— 养好了身体后，就要开始考虑工作问题了。 弟弟李小伟也大学毕业了，为了女友黄萌萌，他准备就留在老家发展。 很长一段时间，他安心待家里复习，准备考编。 李小禾在愁自己职业时候，正巧，她的大学同学找到了她，邀她一起合作拍三农题材的短视频。 场地嘛，她的老家山清水秀，风景如画，拥有得天独厚的先天优势。 李小禾答应了，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账号居然也经营的有模有样的，有了挺多的粉丝。 她，俨然成了个小网红了。 当有深城的服装公司找上门合作的时候，李小禾愣住了。 她上网查了下这家公司，总是觉得这家公司的女性创始人，和她虚幻世界中的好友王琪，有着高度的相似度。 她索性也查了下“正发”，但，一无所获。 可惜，上门谈合作的，并不是她们创始人，而是负责品宣的一位张姓女主管，年龄瞧着比李小禾大了二三岁的样子。 据说，她是老总的女儿。 “我不明白，我们拍摄的题材，和你们的服装，好像很难搭上做宣传？”李小禾实话实说。 张姓女主管笑笑：“主要是我母亲，她看过你的视频，说你以及视频中的美景，给了她很大的设计灵感。不瞒你说，她准备设计一系列的国风服饰，我们打算赞助你为我们新品牌的模特，到时候请你穿着应景四季的国风衣服入镜，润物无声的起到宣传作用” “你母亲认识我吗？”李小禾打断了她的话。 对方摇了摇头：“说不认识，但是看你很面善。”这是她母亲的原话。 “好。”李小禾叹息，初步答应了合作意向。 想了想，她还是问道：“那，你妈妈，还好吗？” 对方愣住了，“还，还好啊。是有什么事吗？” 李小禾连忙安抚她：“没事，只是想要问候下你妈妈而已。” 对方头竖起三道黑线：不是，这人怎么讲话的，脑子没问题？ 李小禾见对方误会，连忙继续解释，可惜，越描越黑。 张主管的脸已经完全黑了，她不明白，眼前这个看着挺机灵的小姑娘，怎么这么白目。又想不通，她妈怎么会一眼看中了她，说看着亲切。 搞不懂，有什么亲切的？ 不管怎样，今后的合作，算是基本敲定了。 以后的事，再说！ 第179章 结局一 和以往无数个平常的日子一样的一天。 李小禾和王琪报备，今晚自己会晚点回来。 王琪心下了然，暧昧地笑道：“不回来也没关系。” 李小禾也笑，嗔怪她别乱讲：“我和他，我们只是约了去看电影而已。” 王琪故作惊讶：“而已吗？你自己数数，你都换了多少套衣服了？” 自从她们的经济有了好转后，她们把之前抵押给银行的房子赎了回来，两人继续住一起。 她们约定，等以后各自结婚了，再去购买新房。 而顾正明这边，他早就换好衣服，在沙发上坐立不安着，时不时的抬腕看表：怎么才过了几分钟？ 黄乐欢小朋友已经读小学了，现在的孩子比较早熟，围着他爸一直追问是不是要出去约会，去哪里约会？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写作业去。”顾正明赶他离开。 临出门前，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到卧室，拿出一个平安符，小心地装好。 那是很久之前，他给李小禾求的，今晚正好可以送给她。 李小禾坐在车上，望着愈加繁华的街景，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和顾正明的第一次约会，也是在电影院。 那个时候，他主动握住她的手，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的确认了恋爱关系。 想着想着，李小禾嘴角泛起甜蜜的笑意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 在残存的记忆中，李小禾仿佛听到了尖利的救护车的声响，由远及近耳旁还有人的讲话声音。 慢慢的，她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慢慢涣散了。 无望的黑暗中，仿佛隔了很久很久。 “小禾，小禾，醒醒”她仿佛听到有人喊自己。 费力地睁开眼睛，李小目光慢慢聚焦到了眼前这个人前，她吓了一跳：“姑，姑姑？” 怎么回事，她怎么又见到她姑姑李禾花了。 李小禾脑袋混乱着，不明白眼前是什么个状况。 李禾花对着她微笑：“小禾，你该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李小禾不解。 “回到你原本的世界啊，你连轴熬夜加班，脑梗倒了在屋子里。现在，你该回去了，家里人正在等着你呢。” 什么？李小禾一下子无法消化这个消息，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穿越重生了。原来，两次穿越，两次回来的这一切，都是自己昏迷时候，一场梦幻？ 李禾花抿着嘴，对着她点点头。 李小禾懵了，“从开始就不是真的？李兰呢，王琪呢，她们都不是真的吗？还有，他，顾正明，也是假的吗？所有经历的，都不是真的？” 李禾花有点难过，劝慰道：“人生一场虚幻，如梦幻泡影，不要太过执着。赶紧回去，别让家里人等着急了。我，我也该走了。” 李小禾听完，抬起头，想要扯住她：“你，你走？你要去哪里？” “去我该去的地方。”声音由近，渐渐飘远 李小禾仿佛睡了一场很深的觉，好不容易有点想要醒过来的感觉了。 她动了动眼珠，想要睁开眼，一瞬，又被光亮的阳光，刺的闭住了眼睛。 “醒了，醒了。”听到有人惊喜的喊，接着是医生过来给她做检查。 李小禾闭着眼睛，心里各种滋味都有。 到底是年轻，身体恢复就是快。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休养，李小禾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哟，你真是要吓死我们了。工作要紧，还是命要紧啊？那么拼命，还好没出什么事。”许芳给她收拾着东西，抱怨着。 李三根示意老婆别唠叨了，女儿病了这一场，已经够受苦了，性情也变了很多，整个人沉默了很多。 经过了这件事，李小禾的家人吓得不行，说什么都不让女儿单独继续留在这座城市了。 他们不放心，把李小禾带回了老家。 李小禾整天的沉默，家里人都以为，是着场大病，耗去了她几乎所有的精气神。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心累。 明明二十多岁的年龄，却仿佛历经了人生的大半沧桑，如半百老人般，失去了大半的生命热情，提前知觉了自己的天命。 —————————————————— 养好了身体后，就要开始考虑工作问题了。 弟弟李小伟也大学毕业了，为了女友黄萌萌，他准备就留在老家发展。 很长一段时间，他安心待家里复习，准备考编。 李小禾在愁自己职业时候，正巧，她的大学同学找到了她，邀她一起合作拍三农题材的短视频。 场地嘛，她的老家山清水秀，风景如画，拥有得天独厚的先天优势。 李小禾答应了，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账号居然也经营的有模有样的，有了挺多的粉丝。 她，俨然成了个小网红了。 当有深城的服装公司找上门合作的时候，李小禾愣住了。 她上网查了下这家公司，总是觉得这家公司的女性创始人，和她虚幻世界中的好友王琪，有着高度的相似度。 她索性也查了下“正发”，但，一无所获。 可惜，上门谈合作的，并不是她们创始人，而是负责品宣的一位张姓女主管，年龄瞧着比李小禾大了二三岁的样子。 据说，她是老总的女儿。 “我不明白，我们拍摄的题材，和你们的服装，好像很难搭上做宣传？”李小禾实话实说。 张姓女主管笑笑：“主要是我母亲，她看过你的视频，说你以及视频中的美景，给了她很大的设计灵感。不瞒你说，她准备设计一系列的国风服饰，我们打算赞助你为我们新品牌的模特，到时候请你穿着应景四季的国风衣服入镜，润物无声的起到宣传作用” “你母亲认识我吗？”李小禾打断了她的话。 对方摇了摇头：“说不认识，但是看你很面善。”这是她母亲的原话。 “好。”李小禾叹息，初步答应了合作意向。 想了想，她还是问道：“那，你妈妈，还好吗？” 对方愣住了，“还，还好啊。是有什么事吗？” 李小禾连忙安抚她：“没事，只是想要问候下你妈妈而已。” 对方头竖起三道黑线：不是，这人怎么讲话的，脑子没问题？ 李小禾见对方误会，连忙继续解释，可惜，越描越黑。 张主管的脸已经完全黑了，她不明白，眼前这个看着挺机灵的小姑娘，怎么这么白目。又想不通，她妈怎么会一眼看中了她，说看着亲切。 搞不懂，有什么亲切的？ 不管怎样，今后的合作，算是基本敲定了。 以后的事，再说！ 第180章 结局二 “轰”的一声，世界仿佛陷入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李小禾脑袋混乱着，不明白眼前是什么个状况。 李禾花对着她微笑：“小禾，你该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李小禾不解。 “回到你原本的世界啊，你连轴熬夜加班，脑梗倒了在屋子里。现在，你该回去了，家里人正在等着你呢。” 什么？李小禾一下子无法消化这个消息，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穿越重生了。原来，两次穿越，两次回来的这一切，都是自己昏迷时候，一场梦幻？ 李禾花抿着嘴，对着她点点头。 李小禾懵了，“从开始就不是真的？李兰呢，王琪呢，她们都不是真的吗？还有，他，顾正明，也是假的吗？所有经历的，都不是真的？” 李禾花有点难过，劝慰道：“人生一场虚幻，如梦幻泡影，不要太过执着。赶紧回去，别让家里人等着急了。我，我也该走了。” 李小禾拉住了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心里有无数的不舍，如果说，她不想回到自己原先那个世界了。 想要，想要继续留在她车祸前的那个时空，可不可以？ 留在那个有家人健在，有亲情；有王琪、李兰，有自己事业；有顾正明，有她的爱情的地方，可不可以？ 李禾花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可不可以，但是她不建议留下：“那里，不属于你。要留下，未知的风险太多，也许，你回到那里，你所希望见到的人和事，全都不存在” 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惧绝望的。 李小禾渐渐松开了手，李禾花也逐渐消失不见了。 仿佛经历了很久很久的混沌，李小禾终于有了想要睁开眼，醒过来的感觉了。 她费力地睁开眼，微微转头，眼前是一面巨大的玻璃窗，她怔怔地望着。 重症监护房外的顾正明和王琪，看样子，一直在守候了很久，很久。 李小禾瞧着，拉扯着嘴角，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出来。 王琪红着眼眶，望着她，又哭又笑。 顾正明一下红了眼，朝着她微笑，一直握在手中的平安符，早被他手心的汗水沁湿 ——————————————————————————————————————————————————————————————————————————————————————————————————————————————————————————————————— 在另外一个平行时空中。 有个年轻女性已经昏迷病床很久，很久了。 医生也奇怪，她的脑波是正常活跃的 她的家人由开始的混乱着急，到如今的平静接受，心境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发生着变化。 但唯一没变的，就是，他们一直没有放弃——等着她，也许有一天，就会睁开眼，对着他们展开笑颜 第180章 结局二 “轰”的一声，世界仿佛陷入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李小禾脑袋混乱着，不明白眼前是什么个状况。 李禾花对着她微笑：“小禾，你该回去了。” “回去？回哪去？”李小禾不解。 “回到你原本的世界啊，你连轴熬夜加班，脑梗倒了在屋子里。现在，你该回去了，家里人正在等着你呢。” 什么？李小禾一下子无法消化这个消息，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穿越重生了。原来，两次穿越，两次回来的这一切，都是自己昏迷时候，一场梦幻？ 李禾花抿着嘴，对着她点点头。 李小禾懵了，“从开始就不是真的？李兰呢，王琪呢，她们都不是真的吗？还有，他，顾正明，也是假的吗？所有经历的，都不是真的？” 李禾花有点难过，劝慰道：“人生一场虚幻，如梦幻泡影，不要太过执着。赶紧回去，别让家里人等着急了。我，我也该走了。” 李小禾拉住了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心里有无数的不舍，如果说，她不想回到自己原先那个世界了。 想要，想要继续留在她车祸前的那个时空，可不可以？ 留在那个有家人健在，有亲情；有王琪、李兰，有自己事业；有顾正明，有她的爱情的地方，可不可以？ 李禾花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可不可以，但是她不建议留下：“那里，不属于你。要留下，未知的风险太多，也许，你回到那里，你所希望见到的人和事，全都不存在” 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惧绝望的。 李小禾渐渐松开了手，李禾花也逐渐消失不见了。 仿佛经历了很久很久的混沌，李小禾终于有了想要睁开眼，醒过来的感觉了。 她费力地睁开眼，微微转头，眼前是一面巨大的玻璃窗，她怔怔地望着。 重症监护房外的顾正明和王琪，看样子，一直在守候了很久，很久。 李小禾瞧着，拉扯着嘴角，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出来。 王琪红着眼眶，望着她，又哭又笑。 顾正明一下红了眼，朝着她微笑，一直握在手中的平安符，早被他手心的汗水沁湿 ——————————————————————————————————————————————————————————————————————————————————————————————————————————————————————————————————— 在另外一个平行时空中。 有个年轻女性已经昏迷病床很久，很久了。 医生也奇怪，她的脑波是正常活跃的 她的家人由开始的混乱着急，到如今的平静接受，心境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发生着变化。 但唯一没变的，就是，他们一直没有放弃——等着她，也许有一天，就会睁开眼，对着他们展开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