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在种地综艺里爆火出圈》 第1章 亏成首负 姜禾禧被周女士从被窝里拎起来,强行拽进浴室里洗漱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妈,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八点钟摄制组的工作人员过来直播,你动作快点。” 周女士见她还在那里打哈欠,愠怒道,“别逼我上手抽你。” 姜禾禧一个激灵全醒了,她利索地护肤上妆,扎了个慵懒的低丸子头,又将粉色衬衫半扎进卡其色休闲裤里,光鲜靓丽地走了出去。 周女士已将行李箱收拾妥当。 姜禾禧见她要将自己打包送走,求生欲满满地说: “妈,你不会真地要将我送去乡下种地?” “拿着,好走不送。” 周女士将拉杆递到她手里,打开房门,门外的两个pd扛着长枪短炮齐齐地对焦而来,红色的显示灯提示直播正在进行时。 姜禾禧一脸懵逼地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极力挽救地回过了头: “妈,我还没和爸爸和哥哥们告别呢!” 卧室门“嘭——”地一声狠狠摔上,无情地将她拒在了门外。 两个pd和随行的编导面面相觑,极力隐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种地,富二代》是一档劳动纪实类真人秀节目,采用沉浸式直播的方式不定时地在短视频app上播出,此时在线人数上千人,留言纷纷刷起: 【这不是……深港顶奢豪门的姜大小姐吗?拥有黄金海岸线的金山湾核心地带,就是她家的产业!】 【财阀家大小姐去种地,这是什么神仙节目,是我能看的吗?】 【阔太摔门打脸的那一幕,真地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姜禾禧只好拉着行李箱进了电梯,灰溜溜地走了。 节目组在别墅外的草坪上搭了个天幕,要做一段采访式的vcr,以备节目上星时播出。 姜禾禧坐在露营椅上,眉毛秀挺,眼里似簇非簇地拢着一层愁雾,在导播示意开始后,她便对着直播间围观的网友诉苦道: “我不知道我妈为什么要打发我去种地。” 她一脸无辜地道:“非要说我犯了什么错的话,那就是毕业后的第一笔投资,亏了这么多。” 说着她朝镜头前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编导猜道:“一百万?” 姜禾禧云淡风轻地摇了摇头。 编导再猜:“一千万?” 姜禾禧继续云淡风轻地摇了摇头。 编导惊了声道:“一个小目标!” 姜禾禧越发地愁得不能自已,“后来我的两个哥哥不得不出来为我收拾烂摊子,他们接手经营一年后,赚了这么多。” 她说着又朝镜头前竖起了两根手指头。 编导再次惊吞了声音,“轻轻松松就实现了两个小目标,确实厉害。” 姜禾禧不见悦色,脸上反倒凝肃了起来,她颇为埋怨地说: “我不是经商的那块料,与其盲目投资赔光了家底,我选择佛系躺平有什么错,为什么还要打发我去乡下种地?” 编导迎面感受到了她的滔滔怨气,尽管他深以为然,还是顾忌到了金主的颜面,不能脱口说出一个“嗯”字。 直播上留言的网友已经笑疯了。 【姜大小姐太有梗了,她亏了一个小目标,还觉得全家人对不起她!】 【这大小姐炫富又傲娇,狠狠爱了,我超级想看她去乡下种地是怎么肥四?】 【弱弱地问一句,只有我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么?】 姜禾禧没理会那些留言,发完牢骚后,她强势地要求道: “你们节目组没收了我的手机,临走之前,我想和我爸道个别,麻烦你们替我拨一下他的手机。” 编导拨了姜爸爸的电话:“您好,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姜禾禧犹不死心地说:“我大哥。” 编导拨了姜大哥的电话:“您好,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姜禾禧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殷殷期盼地念着,“我二哥。” 编导拨了姜二哥的电话:“您好,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周围死一般地静。 姜禾禧放弃了挣扎,一脸的生无可恋,“不愧是别的女人的老公和儿子,我、去、种、地!” 【姜大小姐咬牙切齿的样子,简直不要太逗!】 【说好的顶奢豪门团宠呢?姜大小姐:我妈。】 vcr的拍摄到此结束,直播也暂时告一段落。 陈导看了下后台的最高在线人数,姜禾禧这边突破了一万人,其他几位嘉宾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尤其是颜阶,单单靠着那张颜值逆天的脸,直播在线人数一度飙到了三四万人,这还是在没有预热情况下的试播! 这个节目要是按照这个水准做下去,指不定能迎来开门红。 姜禾禧跟随摄制组去了机场,一行人乘坐飞机去往豫北市,又在山路上驱车行驶了四小时,终于在午后抵达了苍浪村。 其余四个嘉宾也到了,各自站在村口等她。 姜禾禧一下车,午场的直播就开始了。 她走过去一一和嘉宾们寒暄握手。 五位嘉宾,两女三男,除了各自的生活轨迹不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出身非富即贵,全是国内顶尖的富二代。 虞向晚是澳城博彩业大亨的二女儿,作为资深时尚博主,她先后参加了多个综艺节目的录制,却因为倒追谢影帝不成,可怜地沦为了全网黑。 楚旸的父亲是国内饮料龙头企业的创始人,他放着亿万家产不去继承,非要闯荡娱乐圈,结果就被家里人打发到这里来种地。 沈应禹出身银行世家,家族企业掌管着金融证券市场上的亿万资本,他是沪上有名的公子哥,绯闻缠身,之前就有女星为了他争风吃醋,闹到了娱乐头版头条上。 颜阶的家世最为神秘也最为显赫,作为f1赛车运动员,他名下豪车无数,拥有站姐和后援粉丝团,可惜两年前在f1赛场上意外受伤,他被迫离开了赛场,之后便鲜少露面。 村长开了辆电动三轮车过来,说是要载着他们逛一逛名下承包的土地。 颜阶极为挑剔地瞥了一眼那辆三轮车,谢绝了村长的好意: “我走过去就行。” “你怎么走?” 村长看了一眼向晚的天色,好言相劝道:“走到天黑你都逛不完承包的那片地。” 颜阶不经追问道:“节目组承包了多少土地?” 村长:“一千亩。” 五个人僵僵地站在那里,愣是一动未动。 【村长上来就是一顿暴击,五个人集体石化有木有?】 【我感觉下一秒他们就要碎了。】 【种不完,种不完,根本种不完,谁来救救我们?!哈哈哈哈哈。】 第2章 开饭 五个人最终还是坐上了村长的电动三轮车。 车子颠簸地行驶在路上,五个妆容精致的富二代随车摇晃,各自在风中凌乱。 村长一个急刹车,猛地将车速降了下来,后面的人一片东倒西歪: “喏,从这个水沟分界开始,右边这一片地都是你们的。” 楚旸望着这一大片广袤的土地,天真地以为,“还好,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夸张。” 村长笑话他道,“小伙子,一千亩地怎么可能这么少,看见最远的那座山没,你们的地要划到那边才算完。” 五个人再次集体沉默了起来。 可这还远远没有完。 村长将车速放慢,就是要带他们认一认名下租赁的产业: “村东头那一片果园归你们管。” “这一座山头上的散养鸡全是你们的。” “看见那一片水域没有,最边上那几个池塘也被你们承包了。” 【求富二代此刻的心理阴影面积——一千亩地。】 【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节目组要这么惩罚他们!】 【五个人此刻跳车逃走的心都有了。】 姜禾禧不相信节目组真地会让他们做劳力: “村长,我们不会务农,这地要是被我们糟蹋了,村委和政府不管吗?” “大闺女,这一片原是村里的荒地,在你们之前来过几个承包商,不过每个都是亏本走的,村委只管将这地租出去,哪管你们有没有收成。” 姜禾禧调侃地笑了,“既是这样,这地种起来就没有压力了。” 其余四人全都默契地笑了。 电动三轮车停在了一幢临时搭建的木楼前面。 楼房外面看起来光鲜,一进到屋里,却是一股廉价的难民风装修。 水泥地花白墙,顶上还外露着一截横梁,客厅里摆着二手沙发、老旧电视和单门冰箱,楼上楼下的装修也是一眼望到底的赤贫。 好在房子简陋是简陋了些,该有的煤气灶台锅碗瓢盆等生活用品,全都一应俱全。 楼上三间房,楼下四间房,五人商议后,姜禾禧和虞向晚住上了二楼,楚旸、颜阶和沈应禹则在一楼选了个房间住下。 陈导召集了五位嘉宾,在客厅开了个简短的会议。 “我代表节目组,真诚地欢迎各位的到来。” “首先跟各位承包户们汇报一下现有的资产情况,土地租赁一千亩,果园占地三亩四分地,承包鱼塘三个,散养鸡场一个,以上资产一年的租赁费用共计八十九万六千。” “其次双层小楼的租金是每月两千元,水电煤气费自理,所有生活开支都由你们自行解决,节目组不提供任何借贷服务。” “最后强调一下节目规则,完成承包地农作物的收割,以及偿还所有欠款扭亏为盈后,节目才会收官。” 陈导嘴欠地补充道,“好心地提醒一下各位,目前你们的账上余额为:负八十九万八千元整。” 按照预定的节目效果,此刻的二代们应该叫苦连天,纷纷向节目组求饶,结果一个都没有。 五个人就像听完了董事会的例行工作汇报,个个冷肃着脸,一言未发。 “说完了吗?” 颜阶眉目微挑地扫了陈导一眼,他靠向身后的沙发,大佬姿态十足地来了一句: “说完了,开饭。” 全场鸦雀无声。 直播间里围观的网友全都笑疯了: 【财阀二代连一个亿都不放在眼里,节目组拿百万欠款威胁他们,陈导啊陈导,你怎么这么糊涂!】 【陈导,听完了你的工作汇报,二代们对你负债八十九万的业绩很是生气,你就等着被裁!】 【大佬坐姿的颜阶,双手抵膝前倾放松的沈应禹,侧身站立的楚旸,睥睨不屑的姜禾禧,翘着二郎腿的虞向晚,就这霸气侧漏的画面做成海报,妥妥的继承者们啊!】 【所有电视剧里的霸总千金全都弱爆了,磕来磕去,还是财阀二代们最香!】 【作为颜粉,哥哥霸气十足的那句开饭,在我这里直接封神。】 【开饭那里直接让我笑喷了,负债八十九万,他们是怎么做到理直气壮地向节目组要饭的!】 陈导被这几人气疯了,扯着嗓门发飙道: “没钱吃什么饭,节目组不提供借贷服务!” “要吃饭自己动手去做,山上有鸡,河里有鱼,实在饿得慌,仓库里还有玉米种子,煮烂了炖锅玉米粥也能填饱肚子!” 他骂完了,客厅里的五个人也走光了。 陈导对着空荡荡的客厅撒气,一旁的副导拿了个平板过来,给他看后台的统计数据。 颜阶说完那句“开饭”后,直播间的实时在线人数一度飙到了八万人! 这还是五人合体后的首次直播,就斩获了如此惊人的流量。 如此佳绩,即便现在的在线人数掉到了四五万,也足以让陈导消了火气,暂时不与那几个二代们一般计较。 直播结束后,五个人聚到了厨房,商量着晚饭该怎么解决。 虞向晚靠在墙上,抱肘看向了对面的四人:“谁会炒菜?” 厨房里没人应声。 “我也不会炒菜。” 虞向晚无奈地做出了决定,“但是我会炖汤,会煮饭,还会清蒸,你们分头出去找食材,我把院子里的菜摘了,顺便把饭也煮了。” 楚旸自告奋勇地说:“虞姐姐,正好我带了钓具过来,我可以去池塘钓鱼。” 姜禾禧接着道:“我跟你一起。” 虞向晚笑盈盈地看向了对面的帅哥,“那就麻烦两位抓只鸡回来,辛苦了。” 颜阶的右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跳,还是在沈应禹喊了他一声后,一起出了门。 姜禾禧提了一只水桶,跟着楚旸去到了池塘边上。 “你确定是这里?” “确定。” 楚旸将标记地图收进了包里,组装好钓竿后,他就撒了一把鱼饵到水里打窝。 姜禾禧见他迟迟未下钓竿,催了一声,“你这长线要放到什么时候,才会钓起大鱼?” “一个小时,”楚旸解释着,“打窝不能急,得慢慢来。” 姜禾禧抬手指了指天空,“等会儿天就黑了,你确定要在这荒郊野岭里摸黑钓鱼?” 楚旸想想也是,立马将钓线甩了出去,嘴里还在吹嘘着: “姜姐姐放心,我钓技一流,等鱼上钩后,姐姐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清蒸、红烧、油炸、水煮和糖醋的各来一条,”姜禾禧舔了舔嘴,饿道:“外加剁椒、酸菜和火锅底料的也要来几条。” “姐,这是不是……太多了?” “你不是钓技一流吗?” 楚旸不敢再吱声,潜心专研起他的钓技来,很快,他就钓上了两条三四斤重的鲢鳙。 姜禾禧将鲢鳙捞进水桶里,就听远处传来一道暴喝声: “谁让你们来这里偷鱼的?!” 天色将晚,蒙昧的光线里,一个大叔手里拿着把镰刀,气势汹汹地从荒野地里冲出来,吓得所有人一阵胆寒,摄像机都忍不住抖了再抖。 第3章 全体负分 随行的工作人员当即上前拦住了大叔,试着和他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姜禾禧站在一边,问了楚旸,“这不是我们的鱼塘?” “不是吗?” 楚旸从包里翻出那张标记地图,仔细地看了又看,万分肯定道:“姐,这就是我们的鱼塘!” 大叔听了这话,扯了嗓门嚷嚷道:“你放屁,老子在村里住了几十年,这鱼塘从来都是老子的!” 姜禾禧看了一眼那张图纸,无力吐槽道,“你的地图拿反了。” 周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楚旸自知犯了错,走过去向大叔道歉,“叔叔,对不起,我不该不经你同意,私自钓了你的鱼。” 大叔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拉长了一张臭脸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就说这事该怎么解决!” “鱼都钓上来了,不如将错就错,将这两条鱼买下来。” 姜禾禧看向了身边的编导,牢牢地抓紧了水桶不放。 编导怎么会如了她的愿,他坚持原则地说,“你们没钱,买不了这两条鱼,好在知错能改,还可以把鱼放回去。” “这样,”姜禾禧以退为进地说:“毕竟我们有错在先,这事还得听听大叔的意见。” 她走到大叔面前,微笑地问起,“叔,村里一斤鲢鳙卖多少钱?” 大叔:“八块。” 姜禾禧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我给你十块,卖不卖?” 大叔爽快地应了下来,“卖!” 姜禾禧朝工作人员无力地摊了摊手,“大叔的意见你们也听到了,麻烦节目组将钱垫上,回头这账记我名下,不会让节目组破费的。” 编导这回算是长了见识,原来还可以这样赖账! 楚旸和姜禾禧回到木楼,径直去了厨房找虞向晚。 三人围在水桶边上,看着活蹦乱跳的两条鲢鳙,商量着怎么杀鱼。 “杀鱼得用菜刀一板子拍下去,直拍得鱼晕死过去,才可以开膛破肚。” 虞向晚看了俩人一眼道,“我需要个帮手替我按着这条鱼,不让它到处甩尾,你俩谁来?” 楚旸谦让道:“姜姐姐,还是你来,我手滑,摸上鱼鳞后手更滑了。” 姜禾禧无力吐槽他,只好硬着头皮上。 她从水桶里捞出一条鱼,好不容易将鱼按死在砧板上,鱼尾直接扫了她一脸水: “晚晚,我快按不住了,你赶紧下板子!” 虞向晚提着菜刀,还在那里闭眼做心理建设,“再等等,我马上就好。” “晚晚,你以前没杀过鱼?” “我是生手,这是我第一次杀鱼。” 虞向晚睁开眼,恶向胆边生,她煞气凛凛地举起了菜刀,姜禾禧还没来得及反悔,就见她手起刀落,“啪——”地一下,一菜刀拍到了鱼头上。 姜禾禧下意识地瑟缩了肩膀,浑身抖了抖。 手起刀落,虞向晚接连两菜刀又拍了下去,“啪——啪——”,那条鱼彻底晕死了过去。 姜禾禧一连瑟缩了三次肩膀,整个人都吓傻了。 虞向晚紧接着放下菜刀,手软得根本抬不起来,那条鱼就这么搁置在了砧板上,没人再提开膛破肚的事情。 颜阶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木楼。 他身后跟着俩屁颠颠的小孩,一进院子,俩孩子就将怀里的土鸡塞进了鸡笼里。 “叔叔,两只鸡都给你放进笼子里去了。” 颜阶满意地点了头,叮嘱他们,“叔叔给你们留了鸡腿,晚饭后记得过来吃。” “谢谢叔叔。” 俩小孩高兴地应下后,挥挥手,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陈导让pd摄像跟过去,是要拍下颜阶抓鸡时那鸡飞蛋打的“名场面”,谁成想他用两个鸡腿作为奖励,就骗了俩小孩给他抓鸡,好好的“爆点”就让他这么给整没了。 他正憋着一股火气无处发泄,紧接着更气人的事就来了。 沈应禹不知上哪找来了一位大婶,还将人请回来做了保姆,说是专职做饭,负责五个人的一日三餐,日薪一百元。 此话一出,二代们纷纷鼓掌庆贺。 大婶动作麻利,三两下功夫就宰杀了活鸡,将鱼开膛破肚淘洗干净,双灶开火,又是蒸鱼又是炒鸡,不到一个小时就做好了三菜一汤,齐齐将饭菜端上了长桌。 晚间的直播再次开启。 陈导看着桌上的丰盛菜肴,又看了看不费吹灰之力就吃上饭的财阀二代,再也压不住胸中的滔滔怒火,追责道: “你们哪有钱请保姆?” “大婶的工资,”沈应禹顿了顿,吊足了陈导的胃口后,他痞笑道:“月结。” 陈导痛心疾首地骂道: “你们欠下这么多债务,又身无分文,花钱还大手大脚,做饭不会自己动手,怎么还敢请保姆?” 姜禾禧听了这话就不乐意了。 她放平了筷子,要好好地和陈导掰扯掰扯: “陈导,要不是我们穷困潦倒,就大婶这手艺别说日薪一百了,就是这一桌一千块我们也给得值。” 大婶正在厨房收拾台面,听了这话走出来,整个人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明明是我们占了大婶的便宜,你非得说是大婶捞了我们多大的好处似地。” “我们不会在吃食上折磨自己的胃,何况吃饱了才能好好干活,吃饱了才能挣更多的钱。” “这事主打的就是你情我愿,我们赊得起,大婶乐意,陈导,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席话一出,姜禾禧收获了四个同伴的疯狂“投喂”,碗里的夹菜堆成了小山。 陈导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极其漂亮的反击话: “我忽然明白,你的投资为何会亏损一个小目标了。” 【真撕啊!看惯了综艺上的剧本,头回看这种直播纪实类真人秀,不得不说,还得是陈导这种纪录片出身的名导,才敢正面硬刚豪门大小姐!】 【姜大小姐的歪理,听起来总是那么地有道理,哈哈哈哈哈。】 【她的情商很高,差点就把大婶的眼泪给逼出来了。】 【我站陈导,没钱还装什么阔绰,都被下放到田里种地了,还摆什么大小姐的架子。】 【作为吃瓜群众,我支持陈导,不把厨房点着火怎么能有节目效果,作为节目嘉宾,我支持姜禾禧,怎么舒服怎么来。】 晚饭结束后,陈导对五位嘉宾的综艺首秀进行了辛辣的点评: “姜禾禧赊账两条鲢鳙,负一百分;楚旸错认池塘在先,还险些造成冲突,负两百分;虞向晚杀鱼杀到一半弃之不管,负五十分;颜阶哄骗小孩抓鸡,负一百分;沈应禹聘请保姆,情节极为恶劣,负一千分。” “鉴于五位嘉宾的表现不佳,节目组将重新考核各位的还款能力,对于目前的负债情况,你们有何还款计划?” 客厅里的二代们没什么反应,直播间里的网友先炸了。 【是我来晚了么?我怎么没看到这么多爆点,感觉亏了一个亿。】 【陈导,有什么扣分点是我们尊贵的网友不能看的?】 【节目组真狗,故意吊着不让我们全程看直播,就是为了抬高上星播出时的收视率!】 【跪求二十四小时全程直播,我超爱看啊啊啊啊!】 第4章 铜盆一响 “赚钱对我而言不是难事。” 虞向晚霸气地冲着陈导宣言,她是这里的老资历,先后参加过多档综艺节目的录制,深谙节目组的各种套路。 “现在不是在直播吗?最高在线人数五六万,时机刚刚好,把东西拿上来。” 陈导莫名地看着她,“什么东西?” 虞向晚轻哂地笑了,“一、二、三,上链接。” 陈导的气血倒灌上头,一张脸直接胀成了猪肝色,他怒火攻心地说:“你以为我要让你直播带货?” 虞向晚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装的,话锋一转,她及时救场道: “陈导你误会了,我的还款计划是直播带货。” “节目组没有直播带货,你以后也休想直播带货!” 陈导郑重地重申道:“《种地,富二代》是一档劳作纪实类真人秀节目,坚决抵制任何投机的赚钱行为,奉劝各位别耍小聪明,来到这里就给我好好地种地。” 虞向晚头回遇见这么横的节目组,“那打赏呢?” 陈导硬气道:“节目组关闭了后台的所有打赏通道。” 【笑不活了,我还以为种地是个噱头,看到这里才相信是真、种、地!】 【大爱陈导!虞向晚一开始有多豪横,就被他啪啪啪打脸得有多爽。】 【就凭陈导不向资本低头这一点,我大胆预言,这节目将会大爆特爆,成为史上最强综艺,陆志豪立帖为证!】 沈应禹敏锐地觉察出了不对劲:“一不打赏二不直播带货,三不植入商业广告,陈导,你们怎么赚钱盈利?” 陈导颇为自得地说,“这点不用你们操心,反正节目组稳赚不赔。” 沈应禹当即意识到了什么,“这档节目背后的赞助商是谁?” 陈导忽然不说话了。 沈应禹进一步试探道,“是不是一共有五个?” 直播镜头切不到的角度,陈导倏忽间变了脸色。 客厅里的五人还有什么不明白,家里人为了让他们在这里安心种地,可谓是“煞费苦心”。 【一不小心真相了!我还说哪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节目组啊,敢情是广告商给的没有金主多!】 【我就说整个直播看下来没有一个广告,还以为是综艺界的一股清流,原来是广告商不配。】 【沈应禹是什么天选男主啊,有颜有钱,关键智商还在线,我一纯纯路人都要粉上他了。】 【直播怎么忽然下线了,陈导你不做人,说好的二十四小时直播呢?】 陈导为了不让他们深扒下去,挖出更多的猛料,宣布直播到此结束。 五个人陆续地回到了房间里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摄制组的工作人员就在院子里架好了设备,等着节目开拍。 七点过去了,除了厨房里忙着做早餐的大婶,木楼里静悄悄地没个人影。 八点到了,除了餐桌上摆好的清粥小菜,木楼里还是静悄悄地没个人影。 陈导是纪录片导演出身,秉持着不干预的原则等到现在,终是忍无可忍地拿起对讲机道: “别让村长在地头等了,请他过来拍门叫人,再这么耗下去,他们能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起来!” 工作人员立马去找人。 村长开着那辆电动三轮车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他冲进屋里,逐个地拍门喊道:“小伙子快起来,再不下地,等到中午这农活就没法干了。” 五个人大都洗漱完毕,听到外面的敲门声,相继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村长在看到他们着装的一瞬,直愣愣地站在了原地:“你们要穿成这样……下地干活?” 姜禾禧是长衣长裤渔夫帽将自己遮了个严实。 虞向晚拄着把青直伞,黑超盖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颜阶压下一顶鸭舌帽,挡住了窗外透射而来的日光。 楚旸不怕晒,穿了身嘻哈装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沈应禹穿得最是休闲,只是脖子上那条白金细链太过于出挑,显得整个人贵气逼人。 知道的以为他们要开着拖拉机去犁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去拍户外广告,组团出道。 陈导不耐地催促了一声,“赶紧吃早饭,吃完了下地干活。” 十分钟后,村长开着电动三轮车,载着五个人招摇地经过村道,一路赶往地里干活。 一千亩地全都要采用机械化种植。 五个人参加节目之前,就在节目组的要求下考取了拖拉机和收割机的驾驶证。 村长坐在驾驶位上,现场演示了一遍怎么开拖拉机,操作示范完后,他从车上跳了下来: “谁要上来试试?” “我来。” 颜阶跳上拖拉机,甩手关了驾驶室的门,不等村长指挥,他便发动拖拉机,拉着旋耕机“突突突”地走了。 村长望着那一带翻出的新土,欣慰地说,“拖拉机开得又快又直,是个种地的好苗子。” 另一块地里,沈应禹也跳上了拖拉机,拉着旋耕机一路翻出了新土。 村长又是欣慰又是感慨地说,“这个也不错,就是地耕得浅些,指导一二就好了。” 姜禾禧扯高了渔夫帽,与有荣焉地说,“那是,也不看看我们是谁。” 正午未到,暴晒下的土地已经裂出了条条细纹。 颜阶和沈应禹没耕完两块地就被村长叫了回来。 俩人汗湿了t恤,站在树荫下微微地喘着气,用水浇了一遍头后,又灌下一大瓶矿泉水才稍稍地缓了过来。 村长又开着那辆三轮车载着他们往回赶,嘴上不住地骂道: “起得这么晚,拖拉机开得再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连两块地都没犁完?明早六点就要下地干活,再不抢时间,回头下雨了还怎么播种?!” “咦,”姜禾禧打断了村长的谩骂,打岔道:“村长,这不是来时的那条路,我们不回去吗?” “回什么回,你们还有一座山的鸡没喂呢!” 村长将车把手拧到底,加快车速地将他们带到了散养鸡场。 榕树下早就架好了机位,等着他们来直播。 姜禾禧刚从车上下来,就被照看鸡场的周大嫂子塞了个铜盆和擀面杖进怀里: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晚,赶紧去收鸡,再晚日头就毒了,还怎么上山收鸡蛋!” “嫂子,是要敲盆收鸡吗?” “是是是,快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姜禾禧被赶到了山脚下,她抬头望着这漫山的散养鸡,忽然感慨道: “这是我们接手的第一个散养鸡场,正式收鸡前,要不要搞点开业仪式?” “什么仪式?”虞向晚问道。 “比方说开业典礼上敲锣打鼓,舞狮庆贺的仪式。” 姜禾禧看了看顶上的日头,小财迷地眯起了眼睛:“这叫开门红,我还指着这个养鸡场发财呢。” “这个主意好,”楚旸积极地响应道:“我是乐队的鼓手,姐,你把铜盆给我敲。” 姜禾禧将铜盆和擀面杖递到了他手里,俩人对了个眼神后,她就朝山上嚎了一嗓子: “铜盆一响,黄金万两!!” “啷啷啷啷啷——!收鸡喽!!”楚旸敲响了铜盆,喊声震天响。 这不喊不敲还不要紧,连番敲打过后,整个山头的土鸡全都扑棱着翅膀,乌泱泱地朝他们头顶飞了过来! 第5章 黄金万两 姜禾禧见过走地鸡,没见过从半山腰就扑棱着翅膀滑翔下来的“战斗鸡”! 那场面之震撼,声势之浩荡,尤其是看到它们在空中抛洒秽物后,直接到达了顶峰。 颜阶和沈应禹最先反应过来,他们转身就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大榕树的方向飞奔了过去。 姜禾禧拔腿就跟了上去。 三架航拍的无人机紧急撤回,跟拍pd和工作人员也随之疯跑起来。 一时间小路上黄沙飞扬,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往回奔逃,山鸡飞过头顶疯狂地“投掷炸弹”,高亢的鸡叫声里,不断地传来有人“中弹”的哀嚎声。 颜阶和沈应禹赶在山鸡落地之前,抢先一步跑到了大榕树下,惊险地躲过了一劫。 姜禾禧中途被虞向晚追了上来,眼看着乌泱泱的山鸡就要飞过头顶,虞向晚撑开直柄伞,一把将她拉扯过来,紧紧地护在了怀里。 只有楚旸落在了最后,眼看着周围无处躲藏,他索性将铜盆罩到了头上。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山鸡全都朝他围拢了过来,他极力地收紧了身子,还是倒霉地被天上掉下来的鸡粪砸中了胳膊。 “啊啊啊——,臭死我了!” 【禧妹和小白杨是哪里来的卧龙凤雏,笑死个人去!】 【咯咯咯咯咯五个沙雕收鸡,结果被鸡收拾了一路!】 【大中午的,我在食堂“嗷嗷嗷”地笑出猪叫声,周围人还以为我卡喉了。】 【虞向晚霸气地搂住禧妹的那一刻,所有的偶像剧都弱爆了!】 【我严重怀疑姜禾禧是假千金,不然她怎么喊得出“铜盆一响,黄金万两”这么俗的口号!】 【颜阶和沈应禹跑得那叫一个快,满屏的大长腿,一想到他们被山鸡追着跑的狼狈样,我笑得腿都要拍断了!】 楚旸哀嚎地跑到小溪边洗手去了。 其余四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又累又饿,还要拿着篮子上山收鸡蛋。 山上每隔几米的树荫下都会搭有鸡窝。 姜禾禧沿着排水沟往上走,她见了鸡蛋就捡,看了鸡窝就掏,还没走到半山腰就装了半篮子鸡蛋,沉甸甸地挂在胳膊上。 颜阶慢悠悠地跟在她后面,一个鸡蛋也没捡着,眼看着她的篮子快满了,他越到前面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饿吗?” “饿死了。” “想吃鸡蛋吗?” “想啊!” 颜阶见她双眼被点亮,松泛地笑了笑,将空篮子递到她手上,换走了那半篮子鸡蛋,理所应当地说: “我下山煮鸡蛋。” “等等。” 姜禾禧冷冷地喊住了他,“为什么你的篮子是空的?” “我有洁癖。” 颜阶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捡鸡蛋的活儿就拜托你了。” 姜禾禧心道一声难怪,山鸡飞下山时就属他跑得最快。 她一路上到山顶,装了满满一篮子鸡蛋后方才下山,将鸡蛋和虞向晚、沈应禹的凑在一起,数了数统共三百八十二枚。 周大嫂子奇怪道:“这数不对,咱们山头有近千只土鸡,再少也会有四百个鸡蛋,这次怎么连百分之四十的产蛋率都不到?” 颜阶将一篮子过水的煮鸡蛋提上桌,“大嫂,你再点点看够不够数。” 周大嫂子震惊得无以复加,“你将这半篮子鸡蛋全煮了?” 颜阶:“煮了。” “这一篮起码有六十个鸡蛋!” “六十四个。” 周大嫂子气不活了,也不管这是不是在拍摄,扯着嗓门就骂道: “你怎么这么败家,谁家养鸡的一次性能吃掉六十个鸡蛋,一个土鸡蛋批发卖八毛钱,你这一顿就吃掉了四十多块钱!” 颜阶再次纠正她说:“是五十一块二。” 周大嫂子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转头就看见另外四人将手伸进了篮子,各自拿了几个鸡蛋剥皮就吃,全然不把她的谩骂当作一回事。 颜阶见他们拿完了鸡蛋,提了篮子就朝场外的工作人员走去,客气道: “还剩这么多鸡蛋,你们不吃就浪费了,正好大家都没吃午饭,拿几个先垫垫肚子。” 工作人员被这番话感动得一塌糊涂。 他们没想到颜阶看起来高冷,实际生活中居然这么体贴,纷纷接过了他递来的鸡蛋,嘴上不停地说着谢谢。 颜阶一口一个不客气,绕着外场走了一圈,将篮子里的鸡蛋全发完了。 等到工作人员吃完了手里的鸡蛋,他一秒变脸道: “麻烦陈导结一下账,你们一共吃了我五十四个鸡蛋。” “结什么账?” 陈导抵死不认道:“这鸡蛋明明是你送给工作人员吃的。” “我那是推销,可没说过两个字,”颜阶一口咬定道,“当然,你要是当着全国观众的面耍赖,我也拿你没办法。” 陈导悔不该吃了他的鸡蛋,他冲着财务道:“把钱给他。” 颜阶强调道:“一个鸡蛋两块。” “刚刚周大嫂子说了,一个土鸡蛋的批发价只要八毛。” “那是生鸡蛋。” 颜阶好心地提醒了他,“你们吃的是熟鸡蛋。” 财务最后只给了他四十一块钱,态度蛮横道:“姜禾禧向节目组赊了两条鲢鳙,你帮她一并还了。” 颜阶看着到手可怜的几张钞票,瞥了眼连吃了三个鸡蛋,还把自己吃噎了的姜禾禧,到嘴的话终是咽了下去。 他将空篮子放到桌上,周大嫂子心虚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禧妹这个猪队友,不愧是名副其实的首负,一上来就把颜王给坑了,哈哈哈哈哈。】 【陈导:防不胜防啊,我还想着这小子怎么变良善了,他就狠狠地敲了我一笔。】 【腹黑霸总的既视感有木有?我超爱啊啊啊啊——】 【楼上的姐妹,欢迎加入颜粉俱乐部,以后我们就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了。】 村长骑着电动三轮车,再次载着五人回到了木楼。 财阀五人组吃过大婶留下的午饭后,相继回屋歇息去了。 下午四点,村长再次过来敲门,叫他们下地干活。 姜禾禧一身短袖长裤地下了楼,一看只有三个人,她当即就问了: “村长,颜阶和沈应禹去哪里了?” “他们说一个鸡蛋不能只卖八毛钱,急着去找村里的电商谈合作去了。” 虞向晚顿感不妙道,“他俩不在,谁来耕地?” “不是还有你们仨么。” 村长对他们寄予了厚望,“有我在怕什么,我一定可以把你们教得比他们更优秀,下午力争耕出五十亩地来!” 第6章 植入硬广 村长斗志昂扬地载着他们下地耕作,又满腹牢骚地载着他们回到了木楼。 “三个人干的活还比不得人家俩个早上干的多,开了半天拖拉机,才犁完了两块地,回头别说是我教你们种的地。” 村长一拧车把手,开着三轮车逃似地走了。 姜禾禧腰身酸软,腿脚发胀,开了两小时拖拉机,浑身的骨架都散了。 “晚晚,我想做个全身spa,实在没钱的话,搞个足浴也行。” “你上哪弄钱去?” 虞向晚扶着腰走走停停,跌坐在沙发的那一刻,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姜禾禧扯了个抱枕垫在腰上,缓缓地靠向了身后的沙发。 “明天我就背上一箩筐鸡蛋到集市上卖去,挣了钱就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去美容院护肤做spa!” 虞向晚阵阵失笑道:“好。” 俩人歪倒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大婶“笃笃笃”的切菜声,倏忽间便睡了过去。 直到一阵拉锯式的呼噜声响起,“噜噜咕——噜噜咕——”地响彻云霄。 姜禾禧从梦中惊醒,抬头就见楚旸趴在对面的沙发上,呼噜打得震天响。 虞向晚不敢置信地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俩人对视一眼,同时喷笑出声。 外场的工作人员也忍不住偷笑起来。 【这呼噜声放在哪里都很炸裂!】 【我对楚旸的偶像滤镜碎了一地,陈导,你还我青葱小白杨!】 【楚旸也太不和网友见外了,这呼噜声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还有节目组,看你们把孩子累得跟头牛似地喘个不停。】 姜禾禧和虞向晚走到楚旸身边,一左一右地站定,好好的酣梦被打断,俩人那记仇的小眼神,恨不能拿个枕头蒙住他暴打一顿。 俩人最终也没有叫醒楚旸。 她们就着这响亮的呼噜声下饭,把楚旸最爱吃的辣子炒鸡吃了个精光,只留了一碗鱼汤给他泡饭。 颜阶和沈应禹从外面回来,就看到楚旸坐在餐桌边上,委屈地吃着那碗鱼汤泡饭。 “怎么就你一个人,她们呢?” 楚旸欲哭无泪地说,“哥,姐姐们被我气跑了。” 沈应禹扯了张椅子坐了下来,颇为兴起地问着:“怎么回事?” 楚旸就将虞向晚发过来的视频点给他看,一听到那拉锯式的呼噜声,颜阶和沈应禹双双笑出声来。 沈应禹调侃道:“你这才刚出道,演艺生涯就到头了。” 颜阶:“没事,演不了偶像剧男主,出演个糙汉莽夫什么的也不错,以后的戏路更宽。” 楚旸越发可怜地坐在那里,将委屈合着饭一起往嘴里咽。 沈应禹将姜禾禧、虞向晚从楼上请了下来,给她们看了一下午谈判的结果。 姜禾禧拿起那盒包装精致的鸡蛋,一下便想到:“这是我们的鸡蛋?” “准确地说,是整个苍浪村的鸡蛋。” 沈应禹双手抵在膝盖上,前倾身子地看着她说,“一盒十五个,售价二十五,属于土鸡蛋的正常高价,会上架某宝电商线上卖出。” 虞向晚:“电商给我们的批发价是多少?” 沈应禹:“一盒二十五。” 虞向晚惊道:“中间商不赚差价?” 颜阶这就有话说了: “村里的农产品质量很好,可惜没有流量,电商做了几年一直半死不活,我们提议将村里的散养鸡蛋整合成一个品牌,并承诺上线后售罄,电商便主动让出了这一部分利润。” 姜禾禧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极其“自然”地将“苍浪村散养鸡蛋”放在了直播间最显眼的位置上。 陈导被她的这番骚操作给刺激到了。 “警告嘉宾,不要在直播间里打广告。” “这是我们山头的散养鸡蛋,我将它摆在桌面上怎么了?” 陈导不吃这一套,他始终恪守原则地说: “再次警告嘉宾,不将广告撤回,我就让后台的工作人员将商品全都打上马赛克。” 姜禾禧放低姿态,试着和他商量道:“陈导,那你倒是说说,我们怎么做才不算植入广告?” 陈导并非有意为难她,他秉持着一视同仁的态度道: “只要你付得起广告费,就可以在镜头前随意地展示商品。” 姜禾禧靠在沙发背上,冷然地嗤笑了一声: “节目组不提供借贷服务,又要我们支付得起广告费,规则框得这么死,一点都不通融,这不是逼着我们造反吗?” 陈导一点也不惯着她,令了身边的工作人员道: “通知后台,将直播间的植入广告全都打上马赛克。” 【又撕起来了,我可太激动了!】 【陈导,他们来乡下不好好种地,整天就想着走捷径,不削他们一顿那还了得,我力挺你到底!】 【可是鸡蛋又没有错,节目组把它打上了马赛克,回头我上哪儿买去?】 【楼上+1,我也想买他家“战斗鸡”下的蛋。】 陈导的一系列动作彻底地惹毛了姜禾禧。 她横眉怼了一眼节目组,抱肘搭在胸前,忽而明晃晃地笑了: “我以前不怎么吃鸡蛋,今天中午一口气就吃了三个。” 虞向晚接了这话道:“什么牌子的鸡蛋能把你馋成这样?” “苍天有眼的苍,”姜禾禧的食指往上挑了挑,又朝地下指了指,“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浪,苍浪村散养鸡蛋。” 楚旸再怎么迟钝,这时候也上道了,“这么好吃的鸡蛋,该上哪儿买去?” “某宝上搜苍浪村农产品旗舰店,”沈应禹热心地说,“这两天陆续会有土鸡蛋上线,吃正宗散养鸡蛋,认准官方旗舰店。” 楚旸、虞向晚和姜禾禧配合地点头道:“我们这两天就去下单。” 陈导的脸黑得不忍直视,周围不少工作人员都快笑疯了,他们在陈导的怒瞪下,一个个地憋红了脸,相互掐着胳膊才不让对方笑出声来。 【你们知道陈导的大名叫什么吗?陈浪!!!禧妹的话连在一起就是:苍天有眼,前浪死在沙滩上!禧妹太逗了,我爱死她了!】 【苍浪村散养鸡蛋是,这名字我狠狠地记住了。】 【禧妹,下次你只要食指往上捅一捅,再往下捅一捅,我就配合地将苍浪村散养鸡蛋打在评论区。】 【这广告太硬了,硬得都没办法让人反驳,我们全宿舍都笑出了鹅叫声。】 【在此声明,这鸡蛋一上线我就去下单,你们谁都不许跟我抢!】 【楼上的听好了,我第一个跟你抢。】 陈导不能让事态继续失控下去,他威吓道,“各位嘉宾若是执意违反规则,节目组会考虑上星播出时,将违规的内容统统剪掉。” 一直坐在沙发上沉默的颜阶,这时候出声反讽道: “陈导,你打算将节目一剪没吗?” 第7章 一剪没 “什么叫一剪没?” 陈导被这话伤到了,怒不可遏地道:“节目组后期会通过研讨评判出违规内容,决定什么内容该剪,什么内容不该剪。” 颜阶就问了他一句,“陈导,中午的煮鸡蛋好吃吗?” 陈导不能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毕竟整个苍浪村散养鸡蛋是个品牌,不止包含了他们这一家鸡蛋,他不能砸了村民们的饭碗: “我觉得小贵。” “你就说好不好吃。” 陈导思虑周全后方才开了口: “山里散养的鸡蛋好吃是好吃,就是贵了些,毕竟批发价摆在那里,多少有些让人觉得不值。” 颜阶当即甩了脸,强势地令道:“麻烦后期的工作人员,在节目上星播出时将这一段剪掉。” 外场的工作人员全都傻眼了,这唱的是哪一出? 陈导差点就要骂出声来,剪掉他的内容,这让他这个当导演的面子往哪搁: “为何要剪掉?” “陈导为苍浪村散养鸡蛋代言,在直播时恶意植入广告,违反节目规则,这样的内容难道不该剪掉吗?” “我……什么时候代言广告了?!” “陈导,做事不能这么双标。” 颜阶凉薄地讽道:“你说苍浪村散养鸡蛋好吃不是植入广告,我们说苍浪村散养鸡蛋好吃就是植入广告,节目组要是按照这样的双重标准行事,这规则不要也罢。” 这话一出,直播间的网友全都一边倒地支持起了财阀五人组: 【一剪没,颜阶这嘴也太毒了!】 【陈导啊陈导,中午的鸡蛋白吃了,你怎么一点记性都没长,见了阎王还不赶快跑,还敢和他斗,他的心黑着呢!】 【颜王就是我的神,我要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 【哥哥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偏偏要用才华征服一切,嗯哼,又是被哥哥迷死的一天。】 【陈导: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资本家果然都是诡计多端的!】 【这样的植入广告能不能多来一些,作为观众的我们最有发言权。】 陈导强调了这是劳动纪实类真人秀,搪塞一句不会轻易剪掉真实的互动,便草草地了结了此事。 直播结束后,主创团队紧急地聚在一起开会。 节目的宗旨是让二代们真实地体验农村的种地生活,负债是驱使他们干活的动力,众人一致投票表决,决不能让他们走了捷径,通过任何形式的“直播带货”牟取暴利,不然这档种地综艺就失去了意义。 达成这个共识后,主创团队开始连夜改规则。 小黑屋的灯直到凌晨两点才熄灭。 晨雾弥散,黑蒙蒙地透不见一丝光亮,一道车前灯由远及近地横扫而来。 村长驾着电动三轮车缓缓地驶进院子,一下车就直奔屋里,挨个地敲响一楼的房门: “赶紧起床下地干活了!” “楼上的俩个大闺女,给你们十分钟洗漱干净,动作快点,别逼我上楼去请人。” “快快快,村头还有一百多亩地等着你们去耕,谁误了时间我就跟谁急!” 村长不耐烦地在客厅里等了会儿,五个人便相继走了出来。 不同于昨日的神采奕奕,今日的五个人显然都没睡醒,他们恹恹犯困地打着哈欠,俨然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大婶没来得及做早饭,五个人都是饿着肚子上路的。 姜禾禧跟着车子左右摇晃,一路穿梭于村舍田地间,耳边惊起一阵阵鸡鸣狗吠声,她迷蒙着眼,看着一线天光穿透了浓浓的雾霭,拨云地望见了远山。 一切好似在梦里。 她犯困地打起盹来,在颠簸的三轮车上睡了过去。 “醒醒——” 颜阶唤了她没反应,激将地说了句,“姜禾禧,你打呼噜的声音比楚旸的还大声。” 姜禾禧灵魂一抖,猛然吓醒了过来,她心有余悸地说,“你再说一遍,谁打呼噜了?” “你听错了。” 颜阶从车上一跃而下,三两步上前,坐到驾驶位上拧动了车把手,将车子急速地开了出去。 姜禾禧紧紧地抓着扶手不放,“晚晚呢,楚旸呢,沈应禹呢?” “村长带着他们继续犁完剩下的四十亩地,我和你到村东头,借别人的拖拉机犁三十亩地。” 颜阶明知故问道,“怎么,刚刚村长说的话你没听?” 姜禾禧一路睡死了过去,哪还听得进半句人话。 何况她要是醒着,也不会和这种将电动三轮车开得风声呼呼响的人一起种地。 “你能不能将车子开慢点?” “不能,我要甩掉后面的跟拍。” 颜阶说着一个侧拐,急急地将三轮车拐进了一条小巷里,后面的suv来不及刹车,直直地从巷子口开了过去。 姜禾禧被这番操作给吓到了,她死死地抓着护栏,看着他七拐八拐地穿梭在巷子里,最后将车子停在了一家老旧的门店前。 晨光熹微,静寂无声的街巷里,只一家店开了半扇门,空气里涌动着浓烈的豆子香。 颜阶敲门进去,跟老奶奶要了六份豆浆和六份小笼包,付了钱,他出到门口,靠在半扇门上耐心地等着。 “天天被镜头怼着脸拍,你烦不烦?” “烦。” 姜禾禧挑了张矮凳坐在屋檐下,直言道:“可是我甩不掉他们。” 颜阶望了眼深窄的巷弄,那里青苔爬满了半边墙,斑驳出老旧的痕迹。 “那天傍晚出来抓鸡,我甩掉了身后的摄像pd,在这里逛了一圈。” “然后找到了这家早餐店?” “嗯,闻着味道过来的。” 颜阶从老奶奶手里接过豆浆和小笼包,端到了折叠桌上。 姜禾禧喝着刚出锅的豆浆,胃里暖暖地熨帖着,又吃了两个皮薄馅多的小笼包,一双笑眼里潋滟出无尽的光华。 “豆浆细滑,小笼包香而不腻,好吃。” “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品味。”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晨光静止地依偎在墙上,久久地停滞不前。 等到他们放下筷子,摄制组的工作人员才姗姗地找了过来。 颜阶将打包好的早餐递到了编导面前,不客气地道:“麻烦你给村长他们送过去,谢了。” 编导没有伸手去接。 颜阶威胁说:“不帮忙也行,我可以自己找时间过去,到时候不知道你们还能不能跟上。” 编导被逼无奈,这才接过早餐,目送着俩人驾着三轮车扬长而去,那吃饱喝足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嚣张。 第8章 拖拉机教练 颜阶开着拖拉机在地里忙活了两个多小时,耕了将近十几亩地。 他口渴难耐地从驾驶室里下来,远远地就看见姜禾禧窝在榕树下,靠着树干偷偷地睡了个回笼觉。 他走过去,拿起一瓶水就往嘴里灌,解渴后催了她一声: “姜禾禧,该你犁地了。” 姜禾禧酣然醒来,抬头就对上了那张汗津津的脸。 他的深眼好似无边瀚海般地沉,藏匿的情绪在汹涌,她心虚地站了起来。 “你好好休息,剩下的活全部包在我身上。” 颜阶坐在榕树下乘凉,殷殷期盼地望着她把剩下的地犁完,结果眉头越皱越起。 开拖拉机的速度乌龟慢也就算了,关键是走位还不成一条直线。 看她犁地,好比拿着一把钝刀慢慢地将他磨死。 颜阶走到田间地头,招呼她停车后,利落地坐到副驾上,边系安全带边说:“你开你的车,不用管我。” 姜禾禧踩下离合器,旋动钥匙启动发动机,调整好油门和行驶档位后,解除驻车制动,再缓缓地松开离合器,开着拖拉机慢腾腾地往前走。 颜阶等到拖拉机起步后才开始说她: “你起步哪来这么多的小动作?” “有吗?” “调整油门,你在变速杆那里摸来摸去地做什么?” 颜阶一一纠正了她的错处,“起步的动作能不能一气呵成,卡在那里半天,你在想什么?” 姜禾禧开车,最讨厌别人在边上指导,她反驳道: “不管白猫黑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我成功起步,你就不能说我什么。” 颜阶没有反驳她,他板了脸色地往前看,“把速度提到ii档。” “速度太快,我怕开不出一条直线。” “i档时也不见你走出一条直线。” 姜禾禧被他无情地扫了脸面,默默地将速度提到了ii档。 颜阶发现她是右利手,开车时总是习惯性地将方向盘往右打,终是明白她为何走不成直线了。 “方向盘左打十五度。” “那样就偏了,我这雨刷器正正对着前边树干的中间,不偏不倚刚刚好。” “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颜阶眉眼一压,姜禾禧就感受到了来自“教练”的深切压迫。 在开车这件事上,她自认不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不然当初考拖拉机驾驶证的时候也不会一次就过。 她听话地将方向盘左打十五度,毕竟他是赛车手,资历摆在那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颜阶见她如此“上道”,也就离开了驾驶室,放心地走到树底下纳凉,拿着对讲机对她进行着远程指导,总算看到她将拖拉机开成了一带直线。 早上十点没到,俩人就犁完了三十亩地,早早地收了工。 姜禾禧的眼里藏不住地欢喜。 虽说颜阶这人嘴毒又腹黑,可是跟他做事可以吃好喝好睡好,他凭实力罩着她,总的来说,她对这个搭档还是相当满意的。 颜阶开着三轮车,一路吹风地载着她回到了另一块耕地上。 经过三天的磨合,五个人干活的效率明显有了质的提升。 他们分工明确,楚旸敲盆收鸡,虞向晚和沈应禹分头撒粮,颜阶和姜禾禧上山收鸡蛋,及至下午的耕地,更是找来了三辆拖拉机同时开工,不到六点钟就犁完了一百二十亩地。 村长挨个地叫他们收工,关心地问着:“怎么样,干活累不累?” 姜禾禧蹲在溪水边上洗脸,嘴上含糊地应着,“累是真累,可一想到收工后就可以回去躺平摆烂,我又活了过来。” “年轻人哪能动不动就躺平摆烂。” 村长忍不住说了她几句:“还记得山上的那三亩果园吗?树上的蟠桃熟了,趁着今天收工早,我带你们上山摘蟠桃。” 姜禾禧累得像一滩烂泥,怎么扶都扶不起来:“村长,改天。” “改天是哪天?” 村长说教了她一番:“农忙的时候喘口气都是罪过,哪有时间给你们闲下来休息。” 楚旸实在是累得够呛,他提议道:“村长,要不明天不耕地,我们去摘蟠桃如何?” 这话直接撞在了村长的枪口上,他当场将楚旸骂了个狗血淋头: “下个月就是雨水季,不趁着现在将小麦种了,这一年的收成都别指望了!” “蟠桃熟了就得摘下来,不然掉在地上全坏了,我看你们还怎么卖个好价钱?农民靠天吃饭,再苦再累你们都给我挺着!” 村长开着三轮车拉着五人去果园,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他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见他们一个个累得瘫坐在车上,忽而有些后悔骂了他们,于是找补道: “果园的蟠桃不会同一批熟透,摘果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挑拣些快落地的摘下来就可以了。” 他心虚地听着后边的动静,见没人搭理他,再次心软道: “这蟠桃隔天摘也不打紧,明天你们努力干活,争取早点收工,不就可以回去摆烂了?” 后面依旧没人吭声,村长碰了一鼻子灰,只好讪讪地不说话了。 电动三轮车稳稳地停在了果园山脚下。 姜禾禧见节目组在山上搭了个摄影棚,周围连光都打好了,工作人员一律站在外围,摆弄着手上的长枪短炮齐齐地朝他们聚焦而来。 她一看这阵势就知道,节目组打定了主意要让他们摘一晚上的蟠桃。 姜禾禧正琢磨着该如何应对时,沈应禹走过来,抬手指向了棚子里的三张折叠椅道: “你们先去那里坐着。” 姜禾禧一听这话就知道他要搞事情,拉着虞向晚就坐了过去,“听你的。” 楚旸很是不安,“哥哥,我们不用摘蟠桃吗?” 沈应禹没工夫和他解释那么多,“让你坐,你就过去坐。” 楚旸无辜地看向了陈导,满脸写着是他逼我的,而后屁颠颠地就坐了过去。 沈应禹见颜阶打完电话,将手机还给了村长,颔首朝自己点了头,就知道事情办妥了。 陈导站在摄影机后面,调整了一下麦克风道: “欢迎各位嘉宾来到果园采摘蟠桃。” “节目组针对最近直播间里出现的争议,调整了一下规则: 一是不得在直播镜头前展示任何商品;二是不得在直播中出现任何商品的名字,超过三次者禁言;三是不得引导广大网友到电商平台消费购物,违反以上任何一条,将处以天价罚款。” “以上规则即刻生效,请各位嘉宾遵守规则,好好表现。” 【史无前例,财阀五人组把节目组创得连夜改规则!】 【财阀二代能让节目组改一次规则,就能让节目组改第二次,节目组再怎么挣扎都没用!】 【陈导,你居然当着全国网友的面作弊,这才开播几天,你就被逼到这步田地了,以后那还了得!】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二代们创飞节目组,使劲地钻规则漏洞了。】 第9章 吃播蟠桃 颜阶一个电话叫来了电商的工作人员。 他和经理商谈道:“这次的蟠桃还是想在贵平台上销售,定价参考同品类的高价,我八你二,采摘和邮寄由你们负责,我只保证一上线就卖空蟠桃。” 经理和他合作过一次,知道这背后的流量有多恐怖。 苍浪村散养鸡蛋一上线就被抢购一空,预约货单甚至排到了月底,他都不能保证一定发货。 这次的蟠桃生意,若是只分到他家的两分利,无疑是亏损的,可若做的是整个苍浪村的蟠桃生意,利润就相当可观。 “这次还是以苍浪村蟠桃的名义在线上销售?” “是。” “只要是村里果农种出的蟠桃,都可以用这个品牌线上卖出?” “可以。” 经理欣然应允道:“我让底下的员工立马拟定合同,合作愉快。” 陈导派人打听了颜阶在谈什么,知晓情况后,他再次出声提醒道: “警告个别男嘉宾,任何违背节目宗旨的行为,都将视为违规操作,节目组有权对责任嘉宾进行顶格处罚。” 沈应禹摘了一筐蟠桃回来,径直放到了镜头前面: “陈导,这是一档劳作纪实类真人秀,只要我们参与了劳动,你就不能说我们违规。” “请电商的工作人员帮你们摘蟠桃,那你们做什么?” “销售。” 沈应禹从竹筐里挑出一个硕大的蟠桃,直接递到了姜禾禧的手里,朝她使了个眼色道: “懂我的意思?” 姜禾禧重重地点了头,“懂。” 她拿水果刀削去了蟠桃皮,举起蟠桃在镜头前来回展示: “家人们,这是果园新摘的蟠桃,我给你们尝尝味道如何。” 她一口咬下去,“嘎嘣”一声脆响,蟠桃的汁水都爆了出来,她享受地边吃边说道: “沁甜多汁,就这品质的蟠桃,说实话,我一口气能炫六个。” 虞向晚接过了沈应禹递来的榨汁机,削皮压榨,现场展示了一遍蟠桃汁的制作过程。 楚旸拿过一杯蟠桃汁,一口气喝光见底,他将玻璃杯倒拿在手上,意犹未尽地说: “姐,再来一杯。” 陈导已经被气得不知该如何反应了,“请嘉宾们遵守直播规则,否则节目组有权开出天价罚单。” “吃播而已,陈导紧张什么。” 沈应禹将蟠桃往上抛了抛,再单手稳稳地接住,“果园丰收,我们吃几个自家种的蟠桃,能违反节目组的什么规定?” 又是“嘎嘣”一声脆响,姜禾禧满满一口咬下去,直播的喜剧效果拉满。 【上次是硬广,这次是吃播,他们在什么规则面前都能见缝插针!】 【又是心疼陈导的一天,实在没办法的话,陈导,你就把他们的脸马赛克算了。】 【吃播一姐!禧妹那是什么牙口,一口爆汁,馋得我直流口水。】 姜禾禧吃完第六个蟠桃,沈应禹又将满满一筐桃子推到了她面前。 吃与不吃,这是个问题。 再这么吃下去,她肚皮都得撑爆,可是不吃,这“广告”又没办法打下去。 她看着这一篮桃子陷入了沉思,忽而转头问向了身边的虞向晚: “晚晚,这么好吃的蟠桃,我们要不要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尝尝?” “我们敢给,他们敢吃吗?” 虞向晚将削皮的蟠桃放在榨汁机里,用力一压,桃子爆裂地挤出了一杯汁水,她顺手将这杯蟠桃汁拿到了楚旸面前。 楚旸摸了摸能“撑船”的肚子,眼神发怵地看着那杯蟠桃汁,怀疑起了人生。 姜禾禧提了一篮子蟠桃,起身朝对面的摄制组走过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就是,指不定工作人员就爱喝我们的蟠桃汁。” 楚旸拿起杯子就朝姜禾禧的背影追了过去。 姜禾禧找上她的跟拍pd,不待pd拒绝,她就硬塞了两个蟠桃进他手里,悄悄地告诉他: “拿着,别人我只给一个,就你给两个,回头记得把我拍好看些。” 一句话弄得摄像pd哭笑不得。 工作人员纷纷往后退,全都避到了外围,一个个忍俊不禁地看着他们发笑。 “我又不是颜阶,你们避着我干什么。” 姜禾禧打趣道:“何况陈导又不是那般小气的人,他管你们工作,哪还管得上你们吃一个蟠桃?” 周围哄笑声四起,楚旸也站出来帮腔道: “陈导不许我们薅节目组的羊毛,又没说不让你们占我们的便宜,现在机会摆在面前,你们又不敢了。” 副导出声喊话道,“你们的试吃要不要钱?” 姜禾禧将蟠桃递到了副导手里,豪爽道:“放心吃,不要钱。” 她提着篮子一路发桃,最后来到了陈导的面前。 陈导鬼精地说:“我还等着看你吃播,怎么,这就吃不下了?” 姜禾禧挑了个最大的蟠桃给他,“导演,他们说你不敢吃,我不信。” 陈导站在摄像机后面没动,她就将蟠桃往前递了递,示软道: “陈导,你放心,我们不会投机取巧,一定会好好种地的。” 陈导这才伸手接过了那个蟠桃。 【这是……和解了吗?禧妹这是什么操作,相杀相爱啊!】 【陈导,你不是看不起资本吗,怎么一个蟠桃就将你搞定了?】 【禧妹这情商绝对可以开班教学了,单她将桃子往陈导面前递了递,而不是硬塞过去,就给足了陈导面子,更别说后面示好的话,死死拿捏陈导不在话下!】 【禧妹一看就是那种出身优渥,在有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她有一种纯粹的快乐,无时无刻不在感染着周围人。】 颜阶回来就撞见这其乐融融的一幕,他扫了一眼工作人员手里的蟠桃,他们立马将蟠桃藏到了背后,动作整齐划一。 他抬眼看向了咬了一口蟠桃的陈导,那一刻空气都静止不动了。 【笑—不—活—了!!!阎王来了,陈导僵死的那个表情谁懂?他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又一个史诗级的名场面诞生了。】 【我生怕颜阶开口来一句:节目组吃蟠桃,给钱了吗?哈哈哈哈哈——】 第10章 泡脚桶 姜禾禧生怕颜阶开口要钱,冲动地扑过去,抬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就听见楚旸一口气将该说的不该说的话全说了出来: “我们吃播不下去索性就将剩下的蟠桃全给了节目组目的就是为了借他们的嘴告诉广大网友苍浪村的蟠桃顶顶好吃!” 楚旸没有一丝卡顿地说完这番话,末了不忘求一声: “哥——,不收钱行吗?” 虞向晚抬手遮住了大半张脸,沈应禹更是没眼看地偏过了头。 姜禾禧不自觉地松了手,场面僵成这样,她都没办法救了。 颜阶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 【楚旸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什么话都往外面说。】 【青葱小白杨是自己人,他从来不跟广大网友们见外。】 【阎王过来只是冷场,小白杨一开口,这场子直接冻裂掉了有木有?】 【颜阶这反应真是绝了,尴尬是你们的,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愿称之为史上最尴尬的名场面,没有之一,可是阎王一句话又把这场子给盘活了!】 颜阶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拨了两张给姜禾禧:“我跟经理预支了一千块钱,每人两百,留着手头急用。” 说完,他又将剩下的钱逐一地分了下去。 姜禾禧拿着那两张大钞,心思顿时活泛了起来。 她脑海里闪过很多要买的东西,掂量着手里的钱不够,最后定格的画面里就只剩下了泡脚桶。 隔天傍晚六点不到,一行人便早早地收了工。 姜禾禧约了虞向晚一起到镇上赶集,她要借用村长的电动三轮车,村长不放心两个大闺女出门,说什么都要将她们送过去不可。 “下次赶集提前和我说,我中午就给你们放假,这个点赶过去,大部分摊位都收摊了。” “没事,我没什么钱,正好捡便宜的买。” 村长乐道,“那你们要买什么,回头我帮你们砍价。” 姜禾禧:“泡脚桶和中药包。” 村长在呼呼风声里大声地喊着,“不要买那些泡脚包,我这有祖传秘方,随便找个卖草药的摊子,花不了二十块,就能给你买一大包带回去。” 虞向晚忽而问起,“村长,大集上有什么好吃的?” “大饼,水煎包,现炸油条和羊肉烩面都很地道,到了集市上你们可以随便吃。” 这些吃的要是放在从前,虞向晚丝毫不会在意,如今连续吃了五天的清汤寡水,再听村长这么说,她都有些等不及地要去赶集了。 三轮车一停,俩人就被街边的油条摊位吸引了过去。 虞向晚指着油锅里的炸油条说,“大娘,这油条怎么卖?” 大娘:“五毛一根。” 虞向晚不敢信地道,“多少?” 大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五毛一根。” “禧妹,你的油条姐管够,”虞向晚摸了摸姜禾禧的头,豪横地放话道,“大娘,给我装十根油条!” 俩人一路走一路豪横地“买买买”,村长跟在后面怎么劝都劝不住,最后装了满满一车的货物尽兴而归。 村长驾着三轮车,在满村的狗吠声中缓缓地驶进了木楼小院里。 楚旸从屋里迎了出来,“姐,听说你们去赶集了?” 虞向晚提了满满一大袋吃食下车,随手将一纸袋塞进了他怀里: “暄软热乎的大饼,特地给你带回来的,赶紧趁热吃。” 楚旸一口咬下去,满嘴留香,他含糊地说,“姐,下次赶集记得叫我。” 姜禾禧将一大袋草药抱下车,用化肥袋子垫着,摊开地晾在院子里。 颜阶见她蹲在地上挑挑拣拣,关心地问了声:“这是什么?” 姜禾禧抬了一眼看他,“村长的祖传泡脚秘方。” 颜阶不禁好笑起来,这种骗人的把戏她也信。 “这堆草药花了你多少钱?” “草药和泡脚桶一起,两百块没了。” “什么草药这么贵,骗了你这么多钱?” 颜阶冷凝了一张脸道,“卖药的什么时候出摊,你带我去找他,我要把你被骗的钱统统要回来。” “我不止买了草药,还买了泡脚桶。” 姜禾禧从袋子里拿出了折叠泡脚桶,拉伸地展示给他看。 “这种自带足底按摩凸点,加深加宽,带提手带支架的折叠泡脚桶,一个三十五,贵吗?” 她从袋子里将剩余的泡脚桶一个个地抽出来,直言道:“我一共买了五个,这一堆草药只花了二十五。” 颜阶的嘴角抽了抽,对此无话可说。 围观了这一切的外场工作人员好些都没忍住,捂着嘴窃窃地笑出声来。 【急了急了,他急了!我嗅到了什么恋爱的酸腐味啊,颜禧cp!】 【楼上的狗鼻子要不要这么灵,颜阶独美,颜粉拒绝一切捆绑cp的恶意炒作!】 【只有我觉得禧妹有败家婆娘的潜质吗?】 【楼上+1,阎王赚钱有多冷酷无情,禧妹败家就有多挥霍无度,这对颜禧cp真地越磕越上头!】 【到处都是狗叫声,我看你们磕cp全都磕疯魔了。】 直播间里吵作一团,后台的工作人员将几个闹事的网友拉出去后,留言区一下清静了下来。 姜禾禧将草药清洗一遍后放进锅里煮沸,而后将药水倒进泡脚桶里,全都端到了院里。 她请了所有人一起过来泡脚。 “每次干活回来,趴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小腿阵阵抽痛时,我就想要是能泡一泡脚就好了。” 姜禾禧将小腿浸没在汤药里,脚板底窜起层层酥麻,游走地往上蔓延,她倚在竹椅上舒服地闭上了眼,轻叹了一声: “现在我可算泡上脚了。” 楚旸夸张道:“姜姐姐,我腿上每一个打开的毛孔都在叫嚣着又爽又麻!” 虞向晚乐了,“要是来杯芝华士就完美了。” “可以的话,我要威士忌。”沈应禹在边上接了她的话道。 颜阶靠在椅背上默不作声,酸胀的小腿在汤药的作用下,酥麻得渐渐失去了知觉,他仰靠在椅背上,望见一轮弯月高高地悬挂在夜空之上。 “天呐,那是什么神仙月亮。” 姜禾禧一句喟叹,其余人都望向了顶上的月亮,只有颜阶微不可察地看了她一眼。 所有人都在仰望星空,周遭空余下静谧无声。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很久,拉锯式的呼噜声“噜噜咕——噜噜咕——”地炸裂式响起。 四个人齐齐转头朝边上的楚旸看了过去,那恨不能刀了他的眼神,那么真实而又那么迫切。 【楚旸凭实力把自己的演艺之路作死了,哈哈哈哈哈!】 【这一坎过不去了是?小白杨还真是没心没肺,泡脚就睡!】 【前一刻还是风花雪月,看星星看月亮,下一瞬就是这杀千刀的猪叫声,我还想看两对cp有没有恋爱初萌芽呢,小白杨就整了这一出,你说烦人不烦人?】 第11章 拖车 荒野里一声惊雷,暴风雨瓢泼地砸下来。 姜禾禧还窝在榕树底下打盹,猛然被惊醒,就听见顶上密密匝匝的落雨打得树叶簌簌在响。 她从跟拍pd手里借了一把伞,匆匆地朝田垄里走了过去。 对讲机里传来颜阶沙沙沙的嗓音: “陈导喊停了拍摄,你快从榕树下出来,别让雷给劈了!” 姜禾禧听了这话,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这什么人呐,一开口就咒她挨雷劈。 “我到地里找你。” “你站在马路上别动,我开拖拉机过去接你。” 乌云压顶,雷声轰鸣,狂风裹挟着暴雨席卷了整个山林,掀起一浪浪的风潮涌向了远方。 姜禾禧紧紧地抱住了雨伞不让风刮走,雨水打湿了她的长裤,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就要被大风给掀了出去! 拖拉机颠簸地爬上路面,继而副驾的门被一把推开,颜阶朝外伸手道: “上来——” 姜禾禧拽住他的手,蹬着脚踏上了车,收伞关门后,世界一下安静了下来。 颜阶只看了她一眼,就从储物箱里翻找出一件衬衣,朝她递了过去。 “谢谢。”姜禾禧接过衬衣,大方地反穿在身上。 颜阶拿起对讲机,冲着另一端的沈应禹喊话道:“你那边有没有收工?” “收了,但是出不去。” 沈应禹回了他道:“有辆拖拉机堵在前面不走,得雨停了才能下来看看是怎么回事,你们换条路走,从村子后边回去。” “收到。” 颜阶又联系了虞向晚,“你和楚旸怎么样了?” 虞向晚:“我俩坐在驾驶室里躲雨。” 颜阶交代道,“前面堵路了,只有村后那条路可走,你们技术不行,先别急着回去,等雨停了再走。” 虞向晚:“……” 他有必要将话说得这么直白吗? 颜阶掉转车头往回走,土路上坑坑洼洼,拖拉机一路颠簸前行,对讲机里忽然传来了杂乱无序的声音。 姜禾禧按住对讲机,导演组的声音急切地传了过来: “采访车陷在泥里开不出来,有没有拖拉机过来一趟,帮忙把车子拉出去?” 不等有人回复,那边又急不可待地说: “这一车全是陈导的摄影宝贝,碰水就全毁了,拜托各位赶紧过来,十万火急!” 颜阶示意姜禾禧将对讲机拿过来,他回话道: “我现在过去。” 暴雨肆虐,雨刷器刚刚扫过一层水流,又有雨水灌流而下,前灯往前探照,也只照得见三米以内的路况。 颜阶开着拖拉机赶到那片低洼地后,才知道情况有多糟糕。 整个采访车陷在了泥淖里,周围的雨水纷纷灌进来,很快就将这一片低洼地淹成了一片浅水塘。 颜阶从车座底下翻出一件雨衣,利落地穿在身上,他推开车门出去,风雨齐齐地从门缝里涌了进来: “看好拖拉机,不许下去。” 姜禾禧还没来得及应一声,“嘭——”地摔门声就让她老实地闭了嘴。 她的这个搭档,脾气是蛮横了些,行事是霸道了些,好在能力超强,什么事都安排得妥妥帖帖,不用她操一点心。 冲着这些优点,她偶尔也可以装聋作哑,不与他一般计较。 颜阶站在落雨里,指着路上的另一辆商务车,和导演组的人喊话道: “先把摄影仪器封装好,搬到那辆车上!” “都是大件的摄影仪器,根本搬不了,”工作人员扯着嗓门道:“这雨下得太大了,镜头隔着防雨布都能打湿!” 颜阶一脚踏进泥淖里,绕着采访车转了一圈,继而回到了车头。 他叫了两个工作人员,一起去到对面山脚,将茅草屋的门板拆下来,垫在车轮下当踏板。 又用牵引绳将采访车栓在了拖拉机的拉钩上。 陈导被暴雨困在了摄影棚,他虽然出不来,却也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得知颜阶和姜禾禧过去拖车后,他调出了车内的监控视频,当即开启了直播,让摄影师在商务车上拍下拖车的全过程。 这档节目主打的就是纪实,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物成长的高光镜头。 此时低洼地积蓄的雨水俨然淹没了半个轮胎。 颜阶满身湿泞地坐进采访车里,他拿着对讲机,冲着拖拉机里的姜禾禧道: “禧妹,按我说的做,坐到驾驶位上。” 姜禾禧抑制不住地心跳加速,既紧张又激动,她僵持了几秒后,方才道一声:“好。” 【直播间里怎么有三个画面,外面的雨这么大,这是在拖车吗?禧妹开着拖拉机给阎王拖车!】 【活久见了!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财阀大小姐吗?禧妹什么时候会开拖拉机了?】 【关键是一个敢开,一个敢拉,最后摔坏的还是陈导的车!】 【只有我注意到禧妹身上的那件男士衬衫了吗?】 “启动发动机,变速杆调到6档,松离合,踩油门。” “牵引绳拉直了。” “继续踩油门。” “踩了油门还是拽不动你啊——” “稳住你的右脚,保持这个马力,千万别松油门,一切听我指挥。” “哦。” 颜阶转动方向盘,将车头对准邻近的马路边缘,缓缓发动车子驶上了木板。 姜禾禧明显感觉到后劲一松,继而整个拖拉机向前飞走,随之而来的一股劲道猛地拽着她连人带车地往后退,她死死地踩住油门不放: “你怎么还不上来?!” “后轮打滑,爬不上来。” 颜阶将后轮踩得飞速打转,旋起一圈水花飞溅到半空中。 他喊话工作人员在后轮前面垫了两块砖头,冲着对讲机说:“你往旁边下坡,方向盘左打三十度,千万给我稳住油门了!” 姜禾禧按照他的指令去做。 颜阶摆动方向盘,驱动后轮碾上了砖头,他顺着牵引力的方向踩下油门,采访车一跃飞上了木板,就在前轮攀上马路边缘的紧要关头,整个后轮再次打滑! 他立马别住前轮,还是止不住车子倒着往下滑,前面的牵引绳忽而一紧,继而稳稳地将整个采访车拽在了木板上! 姜禾禧无比庆幸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了过来: “我……终于拖住你了——” 【禧……妹……也太帅了!她都不用阎王指示,一秒不到的时间里拨动变速杆稳住方向盘猛踩油门,稳稳地将阎王的车给拽住了!】 【她的手速太漂亮了啊啊啊啊啊!!】 【原来女人开拖拉机也可以这么飒—爽—威—风!】 第12章 种子发芽 落雨淋漓地下个不停。 财阀五人组偷得半日空闲,坐在沙发上自得其乐,只有村长愁得不行,在门廊上来回走动,巴巴地望着这雨赶紧停下来。 “还剩一百多亩地就犁完了,偏偏下起了暴雨,小麦种子一粒都没来得及种下,再耽搁下去,今年的收成就没指望了。” “村长,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急也急不了。” 虞向晚邀请他道:“难得空闲,你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起喝茶?” 村长急得火烧眉毛了,哪还有闲情去喝茶,“你们是真不急,等到小麦种不下去,那时候再急就晚了!” 楚旸毫无负担地说:“村长,天命难违,实在种不出小麦,我们就种玉米。” “放着一千亩小麦不种去种玉米,你真是糟蹋土地!” 村长看见他们五个就闹心,拿起雨伞匆匆地往外走,临出门时交代了一句: “暴雨下得这么大,我去看看仓库里的种子有没有受潮。” 财阀五人组继续坐在客厅里,悠闲地喝着下午茶。 陈导查了未来一周的天气预报,不太乐观地说: “这暴雨一时半会都不会停,大概会持续十天左右,预计下个月才会到来的雨季整体提前了。” 他见五人没什么反应,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是皇上不急太监急,难怪村长会被他们气得走人。 “节目组原计划在雨季到来时暂停拍摄,同时也让各位嘉宾休息几天,如今情况有变,主创团队决定即刻起放假,后续拍摄时间另行通知。” 姜禾禧被这天降的好事砸得找不着北,她在楚旸的欢呼声中,茫然地问道: “那我们的散养鸡场怎么办,果园里的蟠桃又交给谁来搭理?” 陈导见她对这里的事情如此上心,欣慰道: “村长会找人过来打理,当然这笔费用最后都会算到你们头上。” 姜禾禧听到这话,稍稍地放下心来。 陈导从工作人员手上拿过一沓表单,严肃地念道: “针对这段时间各位嘉宾的综合表现,节目组进行了第二轮打分,结果如下: 姜禾禧积极吃播营业,捡鸡蛋勤快,乐于分享泡脚桶,协助节目组拖车表现极其突出,正五千五百分,合计五千四百分。 楚旸按时收鸡,耕地努力,吃播表现平平,正两千分,合计一千八百分。 虞向晚耕地表现良好,喂鸡能力一流,正两千分,合计一千九百五十分。 颜阶耕地表现优异,商业卖鸡蛋卖蟠桃的行为有待商榷,存在违规嫌疑,协助节目组拖车表现极其突出,正三千五百分,合计三千四百分。 沈应禹耕地表现优异,喂鸡能力二流,协助商业卖鸡蛋卖蟠桃的行为存在违规嫌疑,正一千五百分,合计五百分。” 姜禾禧出乎意料地成为了节目组官方认定的“优秀嘉宾”,她比谁都在乎这积分的用途,忙追问着: “陈导,这个积分有什么用?”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陈导冲她卖了个关子,随即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种地,富二代》第一期节目已经制作完成,将于下周六在总台上线播出,到时还望各位嘉宾积极营业,配合节目组工作人员做好宣传。” 陈导的话音刚落,村长便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客厅,也不管陈导正在说话,他开口就急道: “你们快跟我去仓库看看!” 颜阶和沈应禹从沙发上起身,拿了雨伞就跟着村长走进了暴雨里。 楚旸、姜禾禧和虞向晚随后跟上。 姜禾禧一进到仓库,就看见村长蹲在角落里,用棍子扒拉着袋子里的小麦道: “这袋种子不能要了,全发芽了。” 沈应禹抽出一袋小麦,用镰刀划开袋口,掏出里面的小麦细看,种子全都发了芽。 颜阶去到仓库中间,那里通风最好,他扯开一袋小麦道:“这里的种子没有发芽。” “以往出现这种情况,就得抓紧时间,将小麦全部种到地里。” 村长望着外面的大雨,无能为力地说: “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才会停,再耽搁下去,等小麦种子全都发了芽,你们就是想种都种不了。” 姜禾禧之前听村长急嚷嚷地催他们干活,从来都没将那些话听往心里去。 直到看到眼前这堆满仓库的小麦种子。 她不敢想象这十吨小麦种子都发了芽,那会造成多大的粮食浪费! 农民靠天吃饭这句话,第一次在她面前有了具象的呈现。 一股有心无力的挫败感死死地拽住了她,这时候她才懂得什么叫再急都晚了,什么叫收成没了指望。 颜阶问了村长,“村里有没有烘干机?” 村长摇了摇头,“只有大厂才有这玩意,村里哪有人买得起烘干机。” “我跟陈导说一声,看能不能借一台烘干机,”沈应禹拿了主意道,“这么多小麦,要么吹干,要么烘干,总之不能浪费在我们手上。” 颜阶看了一眼仓库说,“防潮也不能落下,雨停之前,不能再让这些种子发芽了。” 陈导得知情况后,当即请了本地的朋友帮忙,几经周转下终于跟粮厂借了一台烘干机,当天晚上就运抵了苍浪村。 仓库里灯火通明,烘干机持续运转出隆隆声响。 姜禾禧和虞向晚分拣出没有发芽的小麦,由摄制组工作人员分批倒进烘干机里,楚旸再用鼓风机对烘干的小麦进行降温,最后打包装进密封的袋子里。 颜阶和沈应禹则用防潮膜布对整个仓库进行密封处理,每个死角都做到了通风降湿,以保证连绵的降雨不会让小麦种子再次受潮。 烘干机通宵运转。 众人轮流值守,终于在第二天中午,烘干了仓库里的小麦种子。 姜禾禧从未如此劳累过,站着喘口气都觉得费劲。 她倚在门上,屋外的雨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她正犯着困,忽而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 “小妹——” 回头望见是姜闻璟时,她还以为自己灵魂出窍了: “二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13章 回家 姜闻璟撑着一柄黑直伞站在暴雨里,看到姜禾禧的那一眼,差点认不出这是他妹。 黑胶拖鞋,挽边裤脚,短袖上粘了一层灰,她灰头土脸地倚靠在门板上,手里还撑着一把铲子,随时准备被叫过去干活。 姜闻璟心疼得要死,好比看到了自家流落在外的小猫,浑身脏兮兮地冲着他摇尾乞怜,他恨不能立马将她带回家去。 他上到台阶,就被她出声拦住了: “别过来,一身水气,别把我们连夜烘干的小麦给弄潮了,你到廊下站着。” 姜闻璟长腿跨步地走到她跟前,收伞站到了外廊上,宠溺地冲她笑道: “这么久没见二哥,一见面就对二哥这么凶。” 姜禾禧从小就爱记仇,当初被发配到这里种地,她满怀希冀地求助于他时,他可是把手机都给关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 姜闻璟坦诚道:“二哥来接你回家。” “等着,我现在没空理你。” 姜禾禧扔下这句话,扛着铲子就朝小麦堆走了过去。 姜闻璟被勒令站在外面,不能追也不能劝,不敢再惹她生气,他只好站在外廊上,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姜禾禧收工后衣服也没换,和众人道别后,一身邋遢地坐进了宾利里,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姜闻璟一个劲地对她嘘寒问暖,“小妹出来这么久,有没有想家?” “不想。” 姜禾禧打着哈欠说,“每天累死累活地种地,回去倒头就睡,哪有时间想家?” 姜闻璟听了这话,心里万般不是滋味,“中午想吃什么,到了市区,二哥带你吃好吃的。” “不用麻烦二哥,给我三个鸡蛋就行。” 姜禾禧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含糊地说着:“中午喂鸡忙不过来,我都是这么随便吃吃挺过来的。” 姜闻璟心酸得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她在乡下过得苦,却没想到她会连饭都吃不饱,这节目组是怎么回事,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姜家作为幕后的金主之一,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待金主的女儿? “小妹,二哥一定会为你出这口气,节目组敢让你吃不饱饭,二哥就能让他们全家吃土,这破节目咱们不上也罢!” “妈那边我替你顶着,上次没能替你说话,二哥一直对不起你,这次不管妈再怎么强势,我都不会退缩了。” “你从小就是个娇娇女,哪里受过这种罪?以后就算妈断了你的经济来源,那也不要紧,二哥养你。” 姜闻璟说完这一番肺腑之言,不见姜禾禧有一丝回应,他偏过头,就见她歪着脑袋,靠在后座上睡死了过去。 他不由得烫红了眼,小妹怎么这么可怜,节目组还有没有人性,怎么可以把她虐成这个鬼样子?! 姜禾禧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路。 她凌晨两点睡的觉,早上七点起的床,之后一直在抢烘小麦,离开苍浪村后,上紧的发条一松,整个人就困得彻底失去了知觉。 连怎么上的飞机,何时抵达深港的都不知道。 “小妹,醒醒,到家了。” “阿禧,吃了饭再睡,别把身子饿坏了。” “姜禾禧,别睡了,快起来。” 周女士一发话,姜禾禧便条件反射地醒了过来,她迷蒙地看着车门外站着的父母,卖乖道:“爸,妈,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周女士看着她灰头土脸的村姑模样,强忍心酸地道:“宋嫂在浴缸里放好了热水,你赶紧上去洗洗,泡完澡后再下来吃饭。” 姜禾禧乖乖地应了。 卧室里,她仰头靠在浴缸上泡了个久违的热水澡,门外不断地传来周女士的关心声: “阿禧,你穿真丝的睡裙,还是细棉的两件套睡衣?” “真丝的睡裙。” “头发干了没有,要不要妈妈进去帮你吹头发?” “我用干发帽包着,不用了。” “那搓澡呢?” “不要,你女儿干净着呢。” 姜禾禧回绝了周女士的好意,小腿优哉游哉地抖着水,之所以穿成这样邋里邋遢地回家,就是想要家里人可劲地对她好。 尤其是周女士,她可太稀罕周女士对她献殷勤了。 客厅里摆了一桌丰盛的菜肴。 姜禾禧一坐到椅子上,家里人便纷纷动筷,不停地往她饭碗里夹菜,她还没吃上两口,碗里的菜就堆成了小山。 “爸,大哥怎么不在家?” “你大哥去英国谈生意,没个三四月回不来,去之前他说了,会尽快处理完手头上的工作,早点回来看你。” 姜禾禧贴心道:“大哥的生意要紧,赶不回来也没关系。” “你那综艺节目什么时候播出?”周女士放平了筷子,问了她一声。 “还在后期剪辑,暂时播不了。” “这周六播出第一期。” 两道声音先后响起。 姜禾禧瞪了一眼和她抢话的姜闻璟,怪他多事,什么话都往外说。 周女士交代道:“闻璟,回头跟你大哥说一声,他要是赶不回来,就收看节目关心关心妹妹。” “妈——” 姜禾禧不愿给节目组贡献收视率,她巴不得这档综艺无人问津才好。 “大哥这么忙,还是别打扰他了,何况这节目也没什么意思,看不看都无所谓。” “那怎么行,这可是你的综艺首秀!” 姜父爱女心切地道,“不光你大哥要看,爸还要组织全公司的人去给你捧场,节目好不好看不重要,关键是你这大小姐的牌面得给足了。” 姜闻璟接了话道:“我已经通知宣传部提前预热了,等节目上星播出那天,还会发通告大肆宣传一番,在应援这方面,你的牌面绝不会比一线明星差。” 姜禾禧就要社死在他们面前了: “不许宣传,节目组虐我就算了,你们怎么能帮着他们一起欺负我?这节目活该没人看,才对得起我遭过的那些罪。” 周女士知道她对节目组有怨气,给了父子俩一个眼神,让他们自行领会,嘴上劝着: “饭桌上不谈这些事,吃饭。” 姜禾禧见他们又开始往自己碗里夹菜,勉强地消了消气。 周女士提议道:“明天带你去做spa,顺便买衣服买首饰,吃你最爱吃的西餐如何?” 姜禾禧的心情立马好转了起来,“妈,听你的。” 第14章 反向宣传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姜禾禧的生物钟就醒了。 她摸到床头的手机,匆匆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四十二分。 从床上翻身坐起,她穿鞋走向衣柜,随手挑了件短袖衫,便进了浴室洗漱换衣。 她满脑子都是村长在楼下催喊的声音,正满嘴泡沫地刷着牙,忽然刷着刷着就不动了,整个人也醒了过来: 今天不用种地! 姜禾禧漱完口,重新躺回到大床上,她翻身卷起半边被子,美美地睡了个回笼觉。 周女士弥补女儿的方式简单而粗暴,就是豪横地买买买。 她带着姜禾禧连逛了三天的奢侈品店,将这一季上新的衣帽包包统统买了个遍,然后去私人会所做美容spa,还去吃了深港最地道的美食。 姜禾禧除了全程陪同周女士吃喝玩乐外,还为自己置办了很多“神器”。 比方说筋膜枪,爪子手套,太阳能手电,取物的长夹子,还有带风扇的防晒帽等等。 她将这些宝贝全部藏在行李箱中,打算趁着陈导不注意时,偷摸地带进木楼房间里。 周五一大早,她就收到了陈导发来的短消息。 节目开播在即,陈导希望她转发《种地,富二代》的官博做一下宣传,并官博和每一位嘉宾。 这是个再合理不过的要求。 可当她看到节目组官推的那两张宣发海报时,精神都割裂了。 第一张海报正是直播时被网友戏称为“继承者们”的那张沙发照。 颜阶的眉眼深海似地沉,端着大佬的坐姿倚靠在沙发上,沈应禹双手抵在膝盖上,笑乱了一双桃花眼,楚旸侧身站在最后方,风华正茂的少年气未减,姜禾禧睥睨不屑地怼着镜头,虞向晚则是翘着二郎腿,御姐的气质征服了全场。 姜禾禧对这张海报相当地满意,却对第二张海报嫌弃得要死。 那是他们被“战斗鸡”追赶到大榕树下的一张抓拍照,灰头土脸就算了,关键是每个人都吓得失去了表情管理,整个海报喧嚣热烈,弥漫着一股浓浓的乡土气息。 她想在转帖还没有扩散之前,换下第二张海报。 笑嘻嘻:【陈导,两张海报太挤占版面了,依我看,保留一张做宣发海报就好了。】 某不知道导演陈;【那就留下第二张。】 笑嘻嘻:【第一张。】 笑嘻嘻:【毕竟是《种地,富二代》,第一张更符合财阀二代们的气质。】 某不知名导演陈:【你非要这么说的话,那第二张更符合种地这一主题。】 笑嘻嘻:【陈导,你要是缺照片的话,我这里有。】 某不知名导演陈:【你哪来的照片?】 笑嘻嘻:【我们的家里都有私人飞机,聚在一起并不难,你想要什么样的照片,我们现场拍给你就是。】 某不知名导演陈:【壕无人性。】 某不知名导演陈:【主创团队决定的宣发策略,不会因为你一个人而改变,好好转帖宣传,没事别来找我。】 笑嘻嘻:【……】 姜禾禧的提议被陈导全盘否决了。 她想起之前拉的那个微信群,将官博的帖子发到了“财阀五人组”的群里。 笑嘻嘻:【第二张宣发海报委实拍得过分了。】 笑嘻嘻:【我找陈导理论,强烈谴责了他那断崖式下跌的审美,要求他撤下海报,正式地向我们五位嘉宾道歉。】 虞美人:【结果呢?】 笑嘻嘻:【陈导仗着他是导演,操控了整个主创团队,驳回了我的请求。】 青葱小白杨:【姜姐姐,我也不喜欢第二张海报,丑出天际,严重拉低了我的颜值。】 大禹不治水:【所以,你们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笑嘻嘻:【陈导的手里不止有一张我们的丑照。】 笑嘻嘻:【这次要是不联手反抗到底,他能在官博上放出第一张丑照,以后就能放出第二张。】 虞美人:【这么卑鄙的事情,陈导确实做得出来。】 青葱小白杨:【姜姐姐,我们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阶:【是你们,不是我。】 笑嘻嘻:【阶,注意一下群内团结。】 笑嘻嘻:【作为群主,我有权踢人出去。】 阶:【有点私欲就膨胀,给点权利就放肆。】 笑嘻嘻:【楼上的,你每次轻松下山,别忘了是谁在替你负重前行,那一路的鸡蛋都是白捡的?】 阶:【你说。】 笑嘻嘻:【陈导让我们转发官博,我们就给他来一波反向宣传。】 笑嘻嘻:【我先去发微博,你们按照统一的格式随后跟上。】 姜禾禧决定给陈导一个下马威。 她转发了《种地,富二代》的官方微博,实力吐槽并官方节目组和五位嘉宾: “陈导是纪录片导演出身,他跨行导演的综艺作品,你们懂的。” 虞向晚看到姜禾禧的发帖后,被她的情绪深深感染着,无畏地发了微博: “我参加过很多综艺节目的录制,唯独这一次是最原始的,拒绝植入广告,禁止直播带货走捷径,要不是承租了一千亩地,节目组能让我们肩挑锄头地把地耕完!” 沈应禹紧随其后发帖: “我本不想转发官博的第二张宣发海报,奈何陈导手里还有我的丑照,我不发,他就再发一张更狠的。” 颜阶发出来的微博直接而有力: “这个节目,不看也罢《种地,富二代》官博。” 楚旸想了半天也没组织好语言,他见所有人都发博表了态,自己不能被落下,索性什么也不管,来了段直抒胸臆的发言: “我是个刚出道的新人,什么也不懂,但是哥哥姐姐们说的都是真的。” 五个人先后发博,间隔时间不超过五分钟,这统一口径的反向宣传,一看就是有组织有预谋的策划。 节目直播时本就吸引了一大批“自来水”,此刻他们疯狂地涌入二代们的微博,疯狂安利起了这档综艺。 【看过直播的最有发言权,这档综艺超级搞笑,满屏留言哈哈哈哈哈,大家别被他们的反向安利给骗了!】 【财阀二代不让我看,我偏要看,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 【陈浪,中国内地导演、制片人,2021年凭借《被遗忘的村庄》获戛纳国际电影节特别提名奖,仅凭这点,这部综艺就值得我追。】 【他们几个被迫下乡种地,成天和节目组作对,巴不得这档节目早点完蛋,他们好回去继承家业,哼,二代们休想在我面前耍心机,我是不会轻易上当的!】 姜禾禧躺在沙发上玩手机,不成想收到了陈导发来的感谢短信: “反向安利做得不错,我谨代表节目组,真诚地向你表达谢意!” 她一下从沙发上弹坐起身,打开微博,看到满屏的评论留言后,狠狠地吓了一跳。 第15章 综艺首播 姜禾禧策划的这波反向宣传,是为了警告陈导,他们拥有一定的话语权,希望节目组以后重视他们的建议。 她从未想过重创节目组或是反向操作引流,毕竟人微言轻,她说什么都不重要。 然而就是这番骚操作,作死了自己,还将《种地,富二代》顶上了微博话题榜前十的位置! 她看了微博下面的留言,普遍都是清一色的疯狂安利。 评论大多出自直播间的自来水,推荐的理由五花八门,完全不像是请来的水军。 姜禾禧没想到弄巧成拙,警告陈导不成,反而促成了这档节目的未播先热。 她暗自懊恼时,找茬的就上门了。 阶:【笑嘻嘻,请群主出来解释一下。】 颜阶上传了微博话题榜的实时排名,《种地,富二代》已然跻身到了第四的位置。 阶:【这是什么操作?】 大禹不治水:【居然还可以这样操作。】 虞美人:【笑嘻嘻,你不会故意这样操作的?】 青葱小白杨:【姐,这不是反向操作吗?】 姜禾禧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解释。 笑嘻嘻:【这是反向操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笑嘻嘻:【自来水的呼声越高,被安利来的广大网友越多,他们对这档节目的期望值越高,看了节目后的失望就会有多大。】 笑嘻嘻:【节目组收到广泛一致的差评后,他们才会重视我们的建议,知道我们有多厉害了。】 青葱小白杨:【姜姐姐,你确定这个方法……可行?】 虞美人:【禧妹,坦白从宽,你是不是陈导派到我们身边的卧底?】 笑嘻嘻:【反正现在我说什么都没有人相信。】 笑嘻嘻:【等节目播出后,你们就会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了。】 阶:【按照目前的形势看,这档综艺播出后很可能会爆。】 大禹不治水:【本来还指着这节目黄了之后不用去种地,现在看来,我大概就是个种地的命。】 姜禾禧看着队友们的吐槽,忍下了解释的冲动。 她不相信这个综艺会火,等到节目播出后,收视率自会还她一个清白。 《种地,富二代》于周六晚八点正式上线荔枝总台播出。 陈导和主创团队聚集在工作室里,密切关注着这档综艺播出后的实时效果。 综艺一开始就是五个嘉宾的登场亮相。 颜阶作为首发嘉宾,在开场的那段vcr里,他目空一切地看着镜头,向观众们解释了他来参加这档节目的原因,纯粹是因为一场乌龙: “我家老爷子有天找我训话,说我做事太飘,什么都想着弯道超车,一点都不稳重,劝我做人做事要脚踏实地为好。” “我点头应了,然后就被送到了这档种地综艺里。” “两辈人之间有着跨越不了的代沟,我没想到他说的脚踏实地,是真地踩在泥土地上耕作的意思。” 【老爷子太可爱了,实力坑孙!】 【颜阶作为顶级赛车手,最擅长的就是漂移和弯道超车,回过头来再细品老爷子的那番话,独到精辟,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万万没想到,我们的霸总颜王竟是个大冤种!】 这种独白式的自我介绍获得了广大网友的追捧,弹幕疯狂地刷起,轮到姜禾禧时,实时讨论度更是迎来了一个小高峰。 她的爆梗“一个小目标”以及后面无人接听的三个电话,喜剧效果拉满,满屏疯狂地刷起“哈哈哈哈哈”。 【禧妹就是个妥妥的败家娘们啊!】 【难怪二代们一个个地都要反抗节目组,原来他们是被逼着来种地的。】 下个镜头跳转到了苍浪村,财阀五人组在村口聚集后,由村长开着电动三轮车载着他们逛遍了名下的产业。 陈导不愧是纪录片导演出身,只一个由远及近的镜头,就呈现出了高级的美感: 远山雾霭的映衬下,是一望无垠的广阔土地,池塘如翡翠般散落其间,如此生机盎然的景致,随着镜头拉近,立马切换成了三轮车上那五张生无可恋的脸。 【这镜头艺术太绝了,前面的风景是梦幻乌托邦,后面的现状才是活生生的现实,去它的美景,二代们看到的只有种不完的一千亩地!】 【试想哪个综艺会玩得这么大,种个地,居然租了一千亩地,换作是我,我也会想不开!】 【看过直播的小小地剧透一下,节目组的祸根已然种下,后面等待他们的是财阀五人组无情地讨伐。】 进度条拉到木楼里,在陈导宣读完三条规则后,整个客厅里落针可闻。 此时的弹幕却一个个地发了疯: 【前方高能预警!】 【直播过来的都知道,这一段笑死过人。】 【综艺的名场面就要来了啊啊啊啊啊——】 “说完了吗?” 颜阶蔑视规则,无视八十九万八千的负债,大佬坐姿地靠向了身后的沙发,霸总范十足地来一句: “说完了,开饭。” 随之镜头定格在了那一张“继承者们”的海报画面上。 【咯咯咯咯咯霸总们要饭都要得这么理直气壮!】 【哈哈哈哈哈要不要来一个人告诉他们,这范起得太高了,负债近百万的人真不能这么装。】 【我们一家三口笑喷了饭,这是什么下饭综艺?】 【一个阎王就算了,关键是他们五个人,是怎么做到动作一致地摆pose的?要说这里没剧本,我根本不信。】 【如果我没有看过直播,楼上的恶意带节奏我就信了。】 【楼上+1,看过直播的告诉你,没有剪辑,没有剧本,这全都是真实发生的。】 【楼上+2,当时直播间的笑声全都掀了顶,在线的几万人都可以作证。】 陈导当场将五位嘉宾骂了个狗血淋头。 随着五位嘉宾分头出去找食材,新一轮的笑料密集袭来,网播综艺的弹幕上精彩纷呈,第一期节目迎来了收视高峰: 实时收视率突破了2! 工作室里,陈导看着底下工作人员报上来的数据,犹不敢信地说:“这是爆了吗?” 副导难抑激动地道:“可能会大爆。” 陈导看了眼电视上的播放进度条,非常凡尔赛地来了句: “可是我的节目才播到一半,真正的高潮还没到来呢。” 第16章 全网嘲 《种地,富二代》播放到尾声,弹幕里的网友纷纷笑不活了。 【给后期加鸡腿!晚晚一把菜刀拍下去,把禧妹吓得浑身抖了抖,这一幕居然做成了动漫,俩人的小表情简直不要太逗!】 【头回在综艺里看见嘉宾不会做饭,还跑去外面请保姆的,沈应禹也太聪明了。】 【虞向晚一脸笃定地喊出一二三上链接,我还以为节目组会直播带货,结果就被陈导当场啪啪啪打脸。】 【对对对,看到这里还以为节目组清高,是难得的一股清流,下一秒就被沈应禹猜到幕后的金主有五位,将节目组扒得底裤都不剩!】 进度条来到最后的五分钟,五个人站在散养鸡场的山脚下,拿着铜盆和擀面杖准备收鸡。 弹幕里又迎来了一波剧透大军: 【前方高能!请备好纸巾,怕你们笑得眼泪都飙出来!】 【爆梗马上就要来了——】 “开业典礼要有仪式感,比方说敲锣打鼓,舞狮庆贺,我管这叫开门红。” 姜禾禧将铜盆和擀面杖递到了楚旸手里,和他对了个眼神后,就朝山上嚎了一嗓子: “铜盆一响,黄金万两!!” “啷啷啷啷啷——!收鸡喽!!”楚旸敲响铜盆,扯着嗓子喊得震天响。 整个山头的土鸡扑棱着翅膀,乌泱泱地朝他们的头顶飞了过来,还有半山腰的走地鸡“咕咕咕”地叫着,一路高歌猛进地冲了下来。 那场面极其震撼,吓得五个人撒腿就跑! 陈导的三台无人机紧急撤回,精准地拍到了山鸡攻下山时,颜阶和沈应禹狂奔的大长腿,以及楚旸、虞向晚和姜禾禧失控大叫的一脸惊慌。 画面定格在这一幕,第一期节目到此结束。 【这是什么鬼,太疯魔了,山鸡追得人满地跑,要不要这么搞笑!】 【铜盆一响,黄金万两!财阀也有想钱想疯的时候。】 【这是什么战斗鸡,扑棱着翅膀就能从山顶飞下来,乌泱泱的贼吓人!】 【看过直播的告诉你,苍浪村散养鸡,后面这又是一个爆梗。】 【被山鸡追得仓皇逃窜的财阀二代,这也太欢乐了,我正看得上头呢,节目怎么就播完了?】 节目刚刚结束,铜盆一响,黄金万两就以超高的话题讨论度,一度冲上了热搜榜前三的位置。 姜禾禧迅速出现在维科词条里,官博的转帖数超过三百万,荔枝台的最高收视率一度突破了271! 《种地,富二代》的首播彻底爆了。 这还仅仅只是第一期,这样的数据若是能持续下去,大爆便是板上钉钉的事。 姜禾禧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第一时间将手机设置为免打扰模式,打开微信就看见“财阀五人组”的群消息炸了。 大禹不治水:【禧妹,我终于知道你的良苦用心了。】 青葱小白杨:【姜姐姐,说好的一致差评呢,说好的让观众极度失望呢?】 虞美人:【笑嘻嘻,你不会真是陈导安插在我们中间的卧底?】 阶:【禧妹跑路了。】 虞美人:【怎么可能?】 阶:【打她电话,长时间无人接通。】 大禹不治水:【她跑哪去了?】 阶:【跑到微博热搜榜第一去了。】 大禹不治水:【……】 青葱小白杨:【咯咯咯咯咯,哥,你要笑死我去!】 虞美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阶:【这档综艺这么火,她想不种地都难,无论怎样,下次开工后肯定会见到她。】 虞美人:【呃,节目意外爆火,我要问的是接下来大家该怎么办?】 阶:【笑嘻嘻,请群主解决这个问题。】 问题进入了一个死循环,无解。 姜禾禧当起了缩头乌龟,她没脸在群里回应这个事情。 《种地,富二代》的火爆出圈,她起码要负一半的责任。 本期最强综艺名场面是她搞出来的,爆梗更是出自她口,何况后面的反向宣传让节目未播先热,也是她弄出来的事端。 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之前投资也是,如今综艺也是,她总会把事情搞砸,所有的努力都适得其反。 卧室的门上传来轻叩声,两下止息。 姜禾禧从被子里探出个头来,“进来。” “大哥打你手机不接,让我上来看看。” 姜闻璟见她躺在床上,站在门外远远地看着她笑道:“怎么忽然把手机通讯关了呢?” “我这不是出名了么,怕来电吵到我睡觉,就关了。” “你今天倒是早睡。” 姜闻璟看破不说破地道,“大哥知道你不想以这种方式出名,可你治愈了很多人的不开心,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姜禾禧笑了声道:“还有呢?” 姜闻璟睇了她一眼,“还有什么?” “二哥,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他斟酌地开了口,“你要是不想种地,或是不想被人笑话,跟二哥说一声,这地不种也罢,妈那边我帮你搞定。” 她只低低地道一声:“晚安,二哥。” 姜闻璟无奈地掩门出去,“好梦,小妹。” 楼下的客厅里亮着一盏壁灯,浅浅地晕染出光。 周女士看完种地综艺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久久地不能平静。 她全程都没有笑过,更多的则是心酸,没人比她更懂自己的小女儿。 阿禧从小就牟着一股劲,事事都要比她的两个哥哥强,从国际学校到宾大沃顿商学院,她一直都是家里的骄傲。 偏就是毕业后参与策划的一笔风险投资,让公司亏损了将近一个亿,她成为了名门世家里口口相传的笑话,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里,怎么走都走不出来。 从此一蹶不振,开始了每天在家躺平摆烂的生活,这一躺就是一年。 节目里那些笑料百出的爆梗,逗得许多人捧腹大笑,却惹得周女士眼里泛动泪光。 阿禧知道节目播出后,一定会有网友挖出她曾经亏损一个亿的丑事。 与其放个定时炸弹在身边,在节目开播后引来众网友的群嘲,不如自行引爆这颗炸弹,在镜头前以玩世不恭的态度,说出了那“一个小目标”的爆梗。 阿禧是真地想要开门红,想要赚钱来证明自己,才会喊出“铜盆一响,黄金万两”的口号。 周女士一点也不觉得她的女儿搞笑。 阿禧只是被她逼着不得不去种地而已。 第17章 争执 姜禾禧一觉睡到了自然醒,也没人催她起来。 她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瞄到了陈导发过来的一条短消息: 《种地,富二代》于四月二十八日重启录制,欢迎归队。 姜禾禧不信苍浪村的暴雨说停就停了,八成是昨晚的首播爆了,陈导为了抓住这泼天的流量,才会急不可待地开工录节目。 她查了豫北市苍浪县的天气,二十八号全天阵雨,拿着这个证据,她就去找陈导理论: 笑嘻嘻:【导演,你开工之前查了天气没?】 笑嘻嘻:【还好我替你查了。】 姜禾禧随手一发,就将苍浪县的天气截图传了过去。 某不知名导演陈:【你怎么只看二十八号的天气?】 某不知名导演陈:【往前往后推两天都是大晴天,你怎么不看呢?】 笑嘻嘻:【陈导,我又帮你翻了翻老黄历,四月二十八,黑道日凶,忌交易、开业、纳财、动土、挂匾等,诸事不宜。】 某不知名导演陈:【呵呵,我谢谢你。】 某不知名导演陈:【录制时间已下发,不可更改,请按时归队。】 某不知名导演陈:【你不会想要罢录?】 笑嘻嘻:【不可以吗?】 某不知名导演陈:【不可以!你敢违约试试,我就带队到你的豪华别墅里,怼着你的脸全天二十四小时地拍个不停!】 笑嘻嘻:【算你狠。】 姜禾禧从楼上下来,客厅里空无一人。 这次回来,家里人一直围着她转,她习惯了被宠的滋味,忽然冷寂下来,心里空成了一片荒芜。 宋嫂给她呈上了早餐,并告诉她周女士有事外出,大概下午才会回来。 姜禾禧吃过早饭后,无所事事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像过去的那年一样,熬着时间慢慢地挺过去。 忽然就怀念起了在苍浪村种地的日子。 天没亮就被村长催赶着下地干活,耕地喂鸡摘蟠桃,每天累死累活地忙碌着,回去后,倒在床上就睡死了过去。 完全没精力去想自己活成了熟人眼里的笑话,也不会去嫌弃自己怎么这么没用。 她只要每天不停地做事,就会有睡不完的安稳觉。 晚上吃过饭后,姜禾禧提起了再次录制综艺的事情。 “陈导发消息过来,通知明天到节目组报到。” “你不想去就别去,合同的事情,我让律师出面帮你谈。” 姜闻璟这次没有退缩,他当着父母的面,挑明了话道: “小妹娇气惯了,哪里受得了种地的苦,这种生活她体验过一次就够了,没必要留在农村继续种庄稼,何况她出身在这样的世家里,这么做只会徒惹人笑话罢了。” 他不能再让小妹沦为笑谈了。 “只要有我和你爸在,阿禧的事情就轮不到你来插话。” 周女士没有一丝动容,“姜禾禧,你明天就收拾行李去节目组报到。” 姜闻璟隐忍了情绪道:“小妹可以到公司做我的秘书助理,她不会的人情世故,我可以一点点地教她,直到她可以在职场上独挡一面为止。” “她从小到大,家里人对她的保护还不够多吗?那次的投资,你和你大哥对她的保驾护航还不够多吗?” 周女士冷板着脸说,“就是所有人都护着她,她才受不了一点打击,在家里当了一年的缩头乌龟,你现在还要将她绑在身边带到什么时候?” “老婆,别说了。” 姜父出声喊停了俩人的争执,周女士这才看见姜禾禧低低地埋着头,将手指绞得没有一丝血色。 姜闻璟心生不忍地对着父母郑重地承诺道: “昨天我和大哥商量了,不管小妹将来遇到什么变故,我和大哥都会给她兜底。” 她投资被人坑了也罢,不懂圆滑也好,既然她的天性烂漫是他们惯出来的,他们就一惯到底。 周女士绝不答应,“她不需要谁来护着,她要为自己的人生兜底!” “妈——,我去种地。” 姜禾禧泛起了涟涟泪光,“无论如何,这次我都要把地种出来,不能再让别人笑话了。” 姜父拍了拍周女士的肩头,和气道:“阿禧会开拖拉机犁地,整个村里找不出第二个女拖拉机师傅来,她这么能干,你们怎么这么不看好她呢?” 姜禾禧泪眼朦胧地朝他点了头,“爸,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上楼后就将行李收拾妥当,拿手机订了一张明早飞往豫北市的机票。 “财阀五人组”的群里不断地有消息跳出来。 青葱小白杨:【小道消息,听说会有飞行嘉宾替补进我们的种地大军里。】 虞美人:【替补,谁半道退出了,不会是禧妹?!】 大禹不治水:【不可能,禧妹仅凭一己之力就让节目火爆出圈,陈导放过谁都不会放过她,是,禧妹?】 阶:【别闹了,出来笑嘻嘻】 姜禾禧看到这里,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笑嘻嘻:【我没有跑路,更没有临阵脱逃,相反,我决定痛改前非,回去好好种地。】 青葱小白杨:【姜姐姐,你怎么现在才出来?】 笑嘻嘻:【人红是非多,我在家里避一避风头。】 虞美人:【什么风头这么甚,要避到wifi都连不到的旮旯里?】 阶:【热搜榜第一的风头。】 虞美人:【禧妹,恕我多多冒犯。】 姜禾禧心道这事有完没完,还能不能翻篇过去?于是主动地岔开了话题: 笑嘻嘻:【青葱小白杨,陈导请了谁来做飞行嘉宾?】 青葱小白杨:【听说是个顶流大咖,工作人员全都不知情,只有主创团队才知道这人是谁。】 虞美人:【那你的小道消息从何而来?】 青葱小白杨:【我家赞助了节目组工作室全年的矿泉水,员工进会议室送水时,不小心听了一耳朵,就跑到我跟前献殷勤来了。】 大禹不治水:【节目爆火,现在正是收割流量的时候,能让陈导请过来的嘉宾,要么是绝对的实力派,要么就是资本力捧的新生代偶像。】 阶:【我知道是谁了。】 笑嘻嘻:【是谁?】 笑嘻嘻:【谁谁谁谁谁?别在这时候吊人胃口!】 笑嘻嘻:【阶,你不会掉线了?】 虞美人:【禧妹,阎王这人有多腹黑,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纯粹是在报复你,玩的就是突然消失。】 第18章 种地神器 姜禾禧天没亮就起了床,洗漱干净后,她便提着行李下了楼。 楼下空空荡荡,只有宋嫂在厨房里做早餐。 她悄无声息地走过客厅,一出门就看见姜闻璟靠在车上,双眼惺忪地冲她乐了: “我就猜到你会订最早的那班飞机走。” “那就麻烦二哥送我去机场了。” 姜禾禧扬起笑眼,将行李交给司机,在姜闻璟拉开车门后,弯腰坐进了宾利里。 兄妹俩难得地一路无话。 直到进安检前,姜闻璟才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舍地道: “上次二哥没帮你说话,内疚了好久,这次又没能将你留在身边……” 姜禾禧见他说不下去了,拿头顶了顶他的掌心说: “我知道,你和大哥都不愿我去参加这个综艺。” “你们看不得我在网上被人嘲笑,可是哥,我只有靠着自己,才能在这些嘲笑声里站起来。” 她说完这些话,推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闻璟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下次回来记得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去村里接你。” “知道了,二哥。” 姜禾禧用力地挥了挥手,快步地走进安检区,很快便淹没在了人潮里。 飞机抵达豫北市后,姜禾禧和接机的工作人员又赶了四小时山路,在傍晚之前抵达了苍浪村。 她从专车下来,就见那四人站在院子里,被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强行“安检”。 “陈导,过分了你。” 姜禾禧的话一落地,就被女编导带到一边搜身,扫描仪“嘀嘀”了两声,女编导就从她裤兜里搜出了一块机械手表。 陈导拿过那只手表仔细地看了又看,非常识货地说: “这不是一只普通的机械表,而是装着机械壳的智能芯片表。” 他拿着这表对着一个二维码扫了扫,表盘上随即显示出了付款信息,他举起这表,证据确凿地说: “你们现在还觉得我这安检过分吗?” 姜禾禧无话可说。 女编导从她的行李箱里搜出了筋膜枪,爪子手套,太阳能手电,取物的长夹子,还有带风扇的防晒帽等等种地神器。 余下的四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搜出的违规物品堆满了整个篮子。 陈导看着这些收获颇丰的“战利品”,笑着开口道: “我谨代表节目组,欢迎五位嘉宾的回归。” “秉持着种地为本的原则,节目组谢绝一切生活用品以外的私人物品带入拍摄场地,考虑到各位嘉宾前期的种地表现不一,特此破例,允许嘉宾用积分兑换物品入内。” “姜禾禧积分五千四,楚旸积分一千八,虞向晚积分一千九百五十,颜阶积分三千四,沈应禹积分五百。” 陈导说完,工作人员就根据搜查物品的网上实际价格,标出了对应的积分。 姜禾禧一跃成为了五个人当中的首富。 她一开始还在篮子里挑挑拣拣,最后粗略一算,发现她什么都可以兑换,于是阔气地将篮子往前一推: “这些我全都要带进去。” 一句话成功地引来了周围人的侧目。 颜阶翻看了她篮子里的种地神器,拿出一个夹子道:“这是干什么的?” 姜禾禧当场演示了夹子的用法,快准狠地夹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头道: “这叫抓鸡蛋长夹,对某些重度洁癖的人极其友好,一伸一夹,就能稳稳地将鸡蛋夹进了篮子里,队友再也不用担心他跟在后面不干活了。” 颜阶听着身边的窃笑声,抿直了唇线没说话。 虞向晚抬起下巴,点了点那双手套道:“这个呢?” “爪子手套。” 姜禾禧将手套戴到了虞向晚的手上,详细地介绍起了它的功能: “这手套防滑防水防刺防扎,在外作业可以带爪挖土种花拔草,在内下厨可以将鱼死死地按在砧板上,一板子拍晕过去。” 虞向晚:“……” 楚旸指着篮子里的手电筒道:“姐,节目组最不缺的就是灯光,这个就没必要带了?” “节目组的灯光用电费钱,我这个是太阳能的。” 姜禾禧向节目组炫耀起了她的太阳能电筒,“我怕黑,有了这电筒,以后干农活走夜路都不会怕了。” 她按开手电筒,方圆二十米以内的地方全都亮如白昼,对比之下,节目组的布光就显得无比黯淡。 四位嘉宾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纷纷沉默了起来,尤其是灯光师,更是惭愧得掩住了脸。 陈导当场嫉妒得发疯,“这个手电筒网上标价多少?” 女编导难以启齿地说,“八十六。” 陈导恨不能再加一个零,将这个手电筒扣下来,“你确定是八十六?” “实际价格其实是六十八。” 姜禾禧坦白道,“我的积分兑换起这些神器来毫无压力,也就不和你们计较这十块八块了。” 陈导失策了,做人不能太实在,他应该在原价上加个零再和积分等同兑换: “姜禾禧,回头把这太阳能手电筒的购买链接发过来,以便灯光师核对一下质量和价格。” 【我在宿舍里笑得死去活来,这些都是什么神器啊,把全员都给整沉默了!】 【禧妹上哪淘来的这些玩意,一波凡尔赛的输出,怼得阎王和晚晚都无言以对!】 【六十五的手电筒还是太阳能的!看把陈导馋得直接要链接,还整得灯光师都集体eo了!】 【禧妹一出手,满满都是笑果!】 【哈哈哈哈哈,不和你们计较这十块八块了,敢问陈导的脸黑了没有?】 颜阶截住了姜禾禧推过去的篮子,不怀好意地笑了: “禧妹,我们五个是一个团体。” “什么意思?” 姜禾禧万分警惕地看着他,就见他修长的食指一勾,将取物的长夹子从篮子里扯了出来。 颜阶颇有深意地看着她说,“团队的意思,就是要追求集体利益的最大化。” 虞向晚帮腔道:“比方说这个爪子手套,就没必要带进去了。” “不行,这是我好不容易在网上淘到的宝贝,怎么能说不带就不带呢?”姜禾禧护住了她的篮子不放。 “也不是不让你带,是让你挑着点带。” 颜阶欺负了她,还大方地说,“这里面的东西,你只许挑一个。” 第19章 影帝驾到 姜禾禧无奈,最终用两千积分兑换了一个筋膜枪。 剩下的三千四,全被余下的四个人分了个一干二净。 颜阶带走了他的无人机,楚旸兑换了音响,虞向晚捧走了美容仪,就连积分最少的沈应禹都拿走了一个廉价咖啡机。 陈导也如愿以偿地扣下了那个太阳能手电筒。 姜禾禧牺牲了个人的利益,成全了所有人的圆满。 她不是没有反抗过,只是双拳难敌四手。 颜阶一句集体投票表决,她就被四只高高举起的手臂打压得不敢吱声。 【阎王:禧妹,拿来你!】 【可怜的禧妹受气包,阎王的这种带队行为,分明就是在明抢。】 【当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发生冲突时,个人利益应当服从于集体利益,楼上的网友,你的初中政治课老师没教过你吗?】 【有木有人发现,阎王就爱欺负禧妹……】 【我也发现了,顾忌着颜粉的存在,我也就敢悄悄和你说,他冲她使坏的时候,眼里满满的都是奸情。】 【楼上的两位,要不要递个喇叭给你,由你来官宣他俩在一起得了!】 财阀五人组进入木楼后,分别将行李拿到了各自房间里,再聚到客厅里开会。 陈导拿着厚厚的一叠账单,一一地报账道: “各位嘉宾,现在进行月底核账,先说一下欠款项目。” “房租水电共计2452,保姆支出1100,果园和散养鸡场雇佣人员费用1800,拖拉机租赁费用9300,烘干机租赁极路费报销1000,共计欠款。” “接下来是营收报账,苍浪村散养鸡蛋创收9810,蟠桃获利,共计,减去上月负债,净利润6958。” 沈应禹朝陈导伸了手道:“麻烦借账单看看,我要复核一遍数目。” 陈导将账单交了出去,心里腹诽道:难道他们以为自己坑了账上的钱不成?真是可笑! 而后就见五个人聚在一起,有商有量地议论着什么毛利率、净增长、总资产周转等等专业问题,陈导顿时发现自己格局小了。 副导过来,有事将陈导请了出去: “有几个大牌的广告商刚刚打电话过来,说要无偿赞助我们的节目。” “怎么个无偿法?” 副导知道他对镜头艺术的追求近乎苛刻,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小心地试探着: “七位数的报酬,商家不求节目上星播出时植入广告,只求禧妹玩梗时带一下产品就行。” “什么玩梗?” “陈导,就禧妹带的那款太阳能手电筒,直播时给了个一闪而过的镜头,眼尖的网友就找到了某宝网店上,现在全网同款的手电筒都售罄了。” 副导将手机递了过去。 陈导看着界面上满满都是“禧妹推荐同款太阳能手电筒”的广告语,他想也没想地拒绝道: “我不允许嘉宾在节目中植入广告,更不允许自己带头违规,何况禧妹的爆梗没有设计,全是她下意识的反应,正因为这样,观众们才会喜爱这个节目。” 副导抵不住利益的诱惑,他将后台的直播数据呈给陈导过目。 直播间实时在线人数十万+,后台显示的实际人数是十六万,只要挂上小黄车,随便放上一两个商品,他们就能接住这波泼天的富贵。 陈导目光沉黯地看向了副导。 他的暴脾气在这时候哑了火,没有骂人,他只是抬手拍了拍副导的肩膀,像以往任何一次坚持不下去时一样,鼓励他说: “节目的独家播放权在我们手里,信我,做好这个节目,将来得到的回报远比这些广告费多得多,我想做的,不只是供人取乐的综艺而已。” 副导望着他转身进门的背影,惭愧地圈红了眼。 陈导站回了主摄像机后面,提声问道:“怎么样,核算清楚没有?” 楚旸得意地说:“资产核算无误,我们还制定了一个详尽的营收方案。” “说来听听。”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陈导不再追问下去,他见时机成熟了,当众宣布了新一轮的节目规则: “主创团队综合评估了各位嘉宾的种地表现,发现了几个重大的问题: 各位名下有一亩菜地,之前主家留下的瓜果蔬菜,你们只割不种,现在整片菜地光秃秃地空在那里,节目组强烈谴责各位的这种割韭菜行为。 另外各位嘉宾承包的那三个池塘,放任半个月不去打理,造成了严重的资源浪费。 主创团队商议后决定实施扣分制度,若是负分无法偿还,将强制使用兑换的物品进行抵扣,直到正分为止。” 虞向晚不满地说,“这种做法,就是典型的打一巴掌给一颗糖。” “所以尝到甜头的各位嘉宾,务必要勤劳致富,不要被节目组啪啪啪打脸。” 陈导一改之前的严肃,忽然热情道: “面对繁重的种地任务,人手不够怎么办?节目组特地邀请了两位重量级飞行嘉宾,来帮助各位种地,他们是——” 随着身后的海报牌打开,财阀五人组齐齐地调转回头: “深港流行乐女歌手、影视演员,凭借古装剧《朝华令》获得星辉演技大赏最佳新人奖的——南熹。” 南熹笑盈盈地走到镜头前,和在座的嘉宾们打了声招呼,“大家好,我是南熹。” 姜禾禧微微讶异地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跟着其他人一起颔首致意。 “内地男演员,凭借电影《金融街》获得艺术电影节最佳新人奖,2022年出演的电影《猎杀》,斩获了金龙奖最佳男演员奖——谢晚意。” 虞向晚目光发直地看着那人出场,木僵地没了反应。 影帝的到来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不止嘉宾,就连许多工作人员都兴奋得泛起了星星眼。 颜阶起身,主动地打了声招呼:“昨晚给你发消息,为何不回?” 谢晚意浅笑道:“我站在这里,就是对你最好的回应。” 沈应禹猛地拍了下他肩膀,问他:“上次聚在一起是什么时候?” 谢晚意直言,“起码半年前的事了。” 楚旸毕恭毕敬地朝他鞠了一躬,自报了姓名,姜禾禧也站起身,介绍了自己叫“禧妹”。 谢晚意客气地和他们握了手,最后站到了虞向晚的面前,清浅地开了口: “好久不见,晚晚。” 直播间的网友全疯了。 第20章 旧情 【虞向晚,退!退!退!不许倒贴我家谢影帝,离他远点!】 【啊啊啊啊啊哥哥怎么能叫她晚晚,她可是万年粘人精呀!】 【我知道这档综艺很火,但谢影帝是什么身份,经纪公司怎么能让他自降身价,来参加这种糊咖节目?】 【颜王的脸居然这么能打,他往镜头前那么一站,全方位无死角地将谢影帝给碾压了下去,属实震惊到我了。】 【那是,也不看看我们叫什么,颜粉就是冲着他这张脸来的。】 【引战是,来啊,楼上的哪只眼瞎了,居然觉得有人帅得过谢影帝!】 虞向晚惊诧过后,心绪渐渐地平复了下来,她疏冷地看着眼前的人道: “欢迎,谢影帝。” 直播到这里戛然而止,节目组的拍摄也到此结束。 剩下的时间由嘉宾们自行安排。 虞向晚在客厅里坐了会儿,借口身体不舒服,晚饭都没吃就上楼休息去了。 姜禾禧看着坐在沙发上说笑的谢晚意,隐约猜到了几分内情。 她去厨房盛了饭,端了一盅鸡汤和一碟醋溜土豆丝上楼,敲响了虞向晚的房门。 “进来。” “晚晚,我给你送饭来了。” 姜禾禧推门进去,随即被一股浓烈的烟味呛得连声咳嗽,“你是有多想不开,才会闷在这里熏死自己?” 虞向晚按灭了烟头,眼尾漂亮地挑起,恼了她说:“胡说什么。” 姜禾禧将碗筷放到她手里,又把鸡汤和醋溜土豆丝往前推了推,示意她说: “喏,吃。” “看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什么想八卦的,尽管开口。” “是你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姜禾禧紧挨着坐到了她身边,“谁在网上造谣你倒贴的谢影帝?” 虞向晚难掩讶异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是造谣?” “刚刚在楼下,他叫你晚晚叫得那么亲切,你叫他谢影帝,敷衍得不要太明显。” 姜禾禧抖了机灵道:“我又没耳聋,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旧情难忘,没准还有意倒追你来着。” “没有倒追,更没有所谓的旧情难忘。” 虞向晚拿得起放得下,没什么不可说的: “我和他十七八岁就认识了,一见钟情,彼此都是对方的初恋。” “那时候他刚出道,什么机会都没有,我陪他去过大大小小的剧组试镜,他很有天赋,仅凭几个小角色就崭露头角,很快被新瑞传媒签下,成了公司重点培养的新人。” “公司明令禁止艺人谈恋爱,我就成了他见不得光的女朋友,后来他越来越火,我们之间的矛盾不断升级,七年里分分合合过无数次。” “我天真地以为只要他拿了影帝,我们就可以官宣了,结果他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了绯闻女友,我还是那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索性就和他一拍两散。” 姜禾禧心疼道:“放下了?” “早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谁还在乎这么个渣男。” “那你为何不吃晚饭,一个人跑到房间里抽烟?” 虞向晚斜了她一眼,“对着那么个人,你觉得我还能吃得下饭?” 姜禾禧被她怼得无话可说。 虞向晚吃完饭后,将碗筷堆放整齐,一起交给了姜禾禧,她却执意不肯接。 “你怎么了,不愿下去?” “陪你。” “少来这套,你在这里只会吵到我睡觉。” 姜禾禧坦白说,“南熹在客厅,我宁愿在这里陪你,也不愿到楼下和她客套。” 虞向晚一听这话就知道背后有故事,“这话怎么说?” 姜禾禧不喜欢背后道人是非,她只是提醒了一下虞向晚: “深港的圈子很小,别人我不知道,但是南熹……她将娱乐圈当作跳板,一心只想嫁入豪门。” 楼下客厅里一派其乐融融。 南熹是典型的浓颜系美人,眉眼妍丽,五官深邃,气场极具侵略性。 她初来乍到,完全没有新人的拘谨,反倒是热情大方,很快就和四个男嘉宾聊到了一起。 尤其是楚旸,俨然成了她的小迷弟。 沈应禹见时间不早了,起身告辞,“明天还要早起耕地,我先回房了。” 颜阶和谢晚意也有了离开的意思。 南熹浅浅地笑道:“现在十点,不算太晚,我还想听听你们吃播卖蟠桃的事情呢。” 谢晚意见不关自己的事,借故起身道:“那你们慢慢聊,我先失陪了。” 颜阶紧随其后站起,交代了一句:“楚旸,吃播的事你最清楚,你和南熹好好地说说。” 楚旸:“哥,我知道了。” 南熹见颜阶走了,忙跟着站起来,她无措地指着角落里的行李箱道: “晚晚和禧妹不在,我不知道楼上哪间房是我的,有人能带我上去吗?” “楼上是女生的活动空间,我们从来不上二楼。” 颜阶清肃了脸道:“你可以上去敲门,敲错了也没关系,她们都很好说话,不会怪你的。” 南熹一拍脑袋,直言自己怎么这么笨,连这都想不到,抬头就见颜阶走了。 楚旸坐在沙发上连连打哈欠,他还想尽一下地主之谊,好好地招待南熹,却听她说: “楚旸,我看你也困了,要不我们改天再聊?” “好啊,姐姐早点睡觉,晚安。” 楚旸如临大赦地回了房间,客厅里只剩下南熹一个人。 她若有所思地望向了厨房,心里忽然就有了主意。 村长照例五点半过来敲响一楼的房门。 “起来喽,全村的小麦都种完了,就差你们的没种!剩下这一百五十多亩地,就算天上下刀子,今天也要全部给我犁完!” 村长这么一吆喝,六个人很快便聚集在了客厅里。 早饭向来是清粥小菜。 姜禾禧见桌上只有一锅白粥,还疑惑了一声,“咦,今天怎么没有小菜?” 南熹恰在这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她端了个盘子,绕过餐桌,将煎蛋逐一地分到了每个人的菜碟里: “大家尝尝我的手艺。” 楚旸惊喜道:“姐,你真是心灵手巧,煎的每个蛋都很别致。” 姜禾禧瞟了眼煎蛋的造型,有三角形有五角星形也有花环形的,轮到颜阶时,他的煎蛋是爱心形。 客厅里顿时变得分外安静,粉红色的泡泡旖旎地飘荡在半空中。 “不好意思,我不吃鸡蛋。” 颜阶抱歉地看着南熹,抬手就将爱心形煎蛋倒在了姜禾禧的小碟里: “你不是一口气能吃三个鸡蛋么?给你。” 姜禾禧倒霉催地坐在了他身边,更倒霉的是,他戳破了暧昧的粉红色泡泡,此刻她沦为了最尴尬的那个人。 第21章 教训 姜禾禧不能扫了颜阶的面子。 虽然她的面子也是面子,但是打脸一时爽,得罪阎王这种高智商腹黑男,下一秒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毕竟有陈导这么个先例摆在眼前,她不能步上陈导的后尘。 姜禾禧将火力转移到了楚旸身上。 她夹起的爱心蛋还来不及递过去,就见楚旸避之不及地将碟子扯了回去,她勾起的笑意随即垮在了嘴边。 南熹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吃力不讨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颜阶对着一碗白粥怎么都吃不下去,他朝厨房问了一声: “婶子,有没有萝卜干之类的小菜?” “我正在炒,马上就好。” 大婶很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怕颜阶嫌弃她动作慢,纠结过后,她不得已地告了南熹的状: “那个姑娘早上占着两个灶台煎鸡蛋,不让我帮忙,一连煎坏了十几个鸡蛋才收手,炒菜就耽搁下来了。” 南熹从没这么丢过人,还是当着直播镜头的面,在嘉宾跟前削她的脸。 她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反唇相讥道: “你一个做保姆的起得比我还晚,还好意思说我占着两个灶头?” “做人没规没矩,还敢到台面上来告客人的状,谁给你这么大的脸?” 姜禾禧见大婶局促难安地绞着手,眼泪都快飙出来了,一时间心酸泛涌,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她听村长提过,大婶住在隔壁村,山路不好走,她骑电车过来至少要半个小时,每天四点半出门赶路,她如何不想赶早。 “婶子,先把菜炒出来,吃了早饭再说。” “大闺女,婶子听你的。” 大婶收了眼泪回到厨房,那边村长开着电动三轮车就在门口等着了,见他们迟迟不出来,他扯着嗓门大声地吼道: “今天怎么吃得这么慢,二十分钟了还不出工?天都快亮了,村头还有一百多亩地没犁,你们怎么耽搁得起?” 南熹重重地将粥碗放到了桌上,掷了筷道:“我吃饱了。” 楚旸非常不合时宜地关心了她一句,“姐,你就吃这么点,干活时会饿坏的。” “那能怎么着?” 南熹自以为是地帮大家出了头,她尖酸道: “一早上就听见他在那里喊个不停,一个劲地催催催,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耽搁这么点时间能少干多少农活,一点素质都没有。” 村长被如此谩骂,庄稼汉骨子里的木讷本分,让他嘴笨地不知该如何反驳。 乡下人就是这么粗犷豪迈,他没有任何恶意,仗着之前的熟络,他才会和财阀五人组这么说话,结果却被泼了一身脏水。 【这女的是不是有病?当着直播镜头这么数落保姆和村长,谁要惯着她的公主病?】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保姆起得晚还有理了,村长整天瞎嚷嚷地叫个不停,他还有素质了!】 【楼上不要乱带节奏,要不是南熹占着两个灶头,大婶不可能炒不出小菜,这和大婶起得早不早没有关系。村长也是到点催人,之前财阀五人组都没说他什么,南熹凭什么一上来就指桑骂槐?】 【单就南熹给颜王煎爱心蛋一事,她就在颜粉这里被判了死刑。】 【南熹没教养,滚粗我最爱的综艺节目!】 客厅里所有人都放了筷,只有姜禾禧还捧着碗,坐在那里小口地喝着粥,小碟里放着两个煎蛋,她一口都没吃: “晚晚,我有跟你说过上班的事吗?” “没有。” 虞向晚见她还有闲情坐在那里喝粥,看这架势就知道她憋了个大招,顺着她的话接了下去。 “我第一天到公司上班,我爸就将我叫进办公室,给我说了件爷爷经历过的小事。” “爷爷刚到深港时穷得叮当响,为了吃饭,他在后厨给人当切菜工。教他的那个师傅特别凶,但凡一点做得不合他的意,就会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我爷爷天天挨骂,好在他随性惯了,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可另一个小工就不干了,有次被骂得狠了,小工顶撞了师傅,从此之后师傅再没骂过他一句话,结果你猜怎么着?” 虞向晚捧了话道:“怎么?” “那个小工切菜,刀法不对,直接把食指都给切了下来,那个年代的断指,根本没办法接上去。” 姜禾禧极其平淡地开口道,“我爸就说,出来做事,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你顶撞的份,更没有在师傅面前耍性子的资格。” 说完她重重地撂下碗,朝门外的村长走了过去。 客厅里的人一清而空,全都跟出门外,坐上了村长的三轮车。 南熹的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掌心里。 她看着桌上没人动过的煎蛋,手心里越疼,她就越要学会忍耐,只当听不懂姜禾禧的明嘲暗讽,起身朝门外走了出去。 【太爽爽爽爽爽了——!禧妹手撕了南熹,替我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超级带感超级解气超级无敌飒!从此以后,禧妹你就是我的神!】 【刚才你们看到没,桌上的煎鸡蛋,六个人一口都没吃。】 【原来撕逼可以不扯头发不拽衣服不骂脏话,就将对方羞辱得毫无招架之力,什么是名门世家的底蕴和教养?这就是。】 【南熹这个小白莲,滚出种地综艺,别在直播间里丢人现眼。】 【熹熹没有错,为什么要离开节目组,最该滚出直播间的是网暴的键盘侠!】 村长一路沉默地载着七个人来到了地里。 陈导一直在外面布置机位,听副导说了木楼发生的事,他给村长递了一根烟,好话说尽,村长抽完烟后,勉强地笑了笑,这事也就过去了。 “再次欢迎南熹和谢晚意参与到今天的劳作中来。” “村长担心大家耕不完剩下的一百五十亩地,开了家里的拖拉机过来帮忙,现在我们有四台拖拉机,外加村长一共是八个人。” “节目组决定采取抽签的形式,两两搭档,分成四个耕地组劳作。” 工作人员将签条打乱,逐一地将嘉宾们请上台抽签。 八个人很快抽签完成。 陈导拿着工作人员统计的结果,宣布道: “楚旸和沈应禹一组,颜阶和姜禾禧二组,虞向晚和谢晚意三组,村长和南熹四组,大家要是没有异议的话,可以分头下地干活了。” “我有异议。” 南熹高高地举起手道,“导演,我不能和村长分在一起。” 第22章 神级救场 “那你想和谁分在一起?” 陈导该给的体面都给了,她要是还不上道,那就不要怪他不讲情面。 南熹站在那里忽然就不说话了,好似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她的眼里蓄起了涟涟的泪水。 陈导皱起了眉头,直接问道: “你是觉得分组不公,还是身体不适,不能下地干活?” “或者你想和谁组队,可以当面说出来。” 南熹抿着嘴什么也没说,泪水翻涌,她止不住地圈红了眼。 陈导见天光大亮,没时间再耗下去,为了伺候这位祖宗,他临时改了话道: “谁愿意和南熹换一下队伍?” 虞向晚一刻也不想和谢晚意呆在一起,她正要出声,却被姜禾禧抢先了一步: “陈导,我和村长一组。” “行,村长和禧妹四组,南熹和颜阶二组,赶快下地干活。” 八个人分头行动,南熹落在最后,她亦步亦趋地跟着颜阶来到了大榕树下。 “你坐在这里休息,我过去犁地。” “我不能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干。” 南熹指了指跟拍pd肩上的摄像机,俏皮道:“我总得为你做些什么,这样才说得过去。” 颜阶:“你会开拖拉机?” 南熹弱弱地说:“不会。” “禧妹会开拖拉机。” 颜阶冷淡地道:“可她就喜欢窝在这榕树下打盹,恨不能睡上一天,她这么懒,也不见直播间里的网友对她说三道四。” “我和禧妹不一样。” 南熹的脸颊火辣辣地热起来,“可以的话,我想到驾驶室里看看你是怎么犁地的。” “没必要,浪费柴油。” 颜阶拒绝她后,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地里的拖拉机。 【哈哈哈哈哈浪费油,这是我听过的最搞笑的拒载理由!】 【╮(╯_╰)╭,没办法,我家颜王就是这样的钢铁直男。】 【南熹,我错了,之前不该对你喊打喊杀,请你继续留在节目里,等待着阎王的暴击。】 【南熹的粉丝怎么不出来蹦跶了?之前的爱心蛋说是巧合,现在倒贴在颜王身上,像块黏皮糖一样撕扯不下来,你们又作何解释?】 颜阶开了两小时拖拉机,实在顶不住了,他才走到地头上歇了会儿。 一瓶水兜头浇下,淋湿了肩膀,浑身都爽利了起来。 他喝光了一壶开水,眯眼就瞧见南熹从太阳底下走了过来。 “我去溪边提了半桶水,你要不要洗洗?” “洗过了。” 南熹见他t恤还在湿淋淋地滴着水,放下水桶,就近坐到了他身边。 “我好像什么事也做不好。” 她忽而顿住了嗓音,听了听顶上婆娑的树叶声,方才低怜地开了口,“想着自己什么也不会,不能帮倒忙,农活上的事不便插手,就早早地起来为大家煎鸡蛋。” 颜阶无比煎熬地坐在那里,抬眼看了看周围人在干什么。 “可还是搞砸了呢。” 南熹低低地埋了眼道:“我怎么这么笨,一点小事……” “姜禾禧——” 颜阶就跟没听见她诉苦一样,拿着对讲机就开始斥责道:“你是不是要将拖拉机开进水沟里?” 姜禾禧莫名地在对讲机里被全频道“点名”,她一脚踩停了刹车,环顾左右地说:“没有啊。” “没有你将拖拉机开到那片荒草地里做什么?” “转弯。” 颜阶起身就走,他走到两块地的边界,南熹也跟着到了边界, “你往后边看看,那杂草堆里是不是有一条水沟?” 姜禾禧从拖拉机上下来,拨开杂草丛一看,还真地有一条暗沟,她立时被骂得没脾气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一条水沟?” “职业习惯。” 颜阶没有告诉她的是,作为职业赛车手,熟悉赛道上的每一块凹凸地势都是他开车前必做的功课,即便如今开的是拖拉机,他也戒不掉这个习惯。 “村长人呢,他怎么没看着你?” “我肚子饿,村长回家给我拿玉米去了。” 姜禾禧站上拖拉机四处张望道,“你人在哪里,我没瞧见你,你怎么就瞧见我要掉进沟子里去了?” “我在哪里都能盯着你。” 颜阶放下对讲机,横跨了半个地头,朝着杂草丛的那辆拖拉机走了过去。 南熹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 姜禾禧见他一步跨上拖拉机,大爷似地坐在副驾上,不乐意了: “你上来干什么?” “监督你犁地。” 颜阶斜了她一眼,“村长的拖拉机不能让你开着开着就毁了,开车。” 【禧妹的神级救场,很难怀疑阎王不是故意的!】 【我要是阎王,在南熹缠上来哭诉的那一刻就要窒息了。】 【她不会以为参加的是恋综?全员种地人,突然来了个搞暧昧的,看着都膈应。】 【呃,只有我觉得颜王对禧妹很不一样么?他说在哪里都能盯着她,你们品,细细地品。】 【楼上的是不是有迫害妄想症?想炒cp,我们颜粉不约。】 虞向晚下到地里,边走边问了身后的谢晚意,“你会不会开拖拉机?” 谢晚意:“会。” 虞向晚摘了墨镜就往边上的阴凉地走去,“你先开,累了再换我上。” 谢晚意望着她的背影道:“听你的。” 虞向晚走到树荫下纳凉,远远地看着谢晚意折腾了二十分钟,也没将拖拉机折腾出一声响。 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走到拖拉机边上,一把扯开了车门,不耐道: “让开,不会开就下去。” 谢晚意松开安全带,移到了副驾的位子上坐着。 虞向晚坐到驾驶位上,“嘭——”地一声重重地摔上了车门: “刚从驾校出来,还没摸过车?” “所以更得跟车学习了。”谢晚意执意不走道。 虞向晚戴上墨镜,系好安全带,一番利落地操作后,稳稳地将拖拉机开进了地里,而后放犁,深耕出一条带的新土。 谢晚意看着她手上的操作,目光焦灼于她的侧脸上,久久不愿移开。 日头高升,驾驶室里愈发地暴热难耐。 虞向晚汗湿的短袖衫上结出了盐渍,她想一口气将剩下的地犁完,牟着一股劲地将拖拉机往前开,转弯回头时,谢晚意出声道: “让我试试。” “你不会开拖拉机,就别在这里捣乱。” 谢晚意故意激将她说:“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受这个罪?” 虞向晚一脚急刹,猛地将他甩向了操作台。 她看向他的目光,隔着墨镜都透出一股狠劲: “谢影帝,剩下的地就交给你了。” 虞向晚走出去没几步,身后便传来闷重的机械声,她回头就见那辆拖拉机掉转了车头,威风凛凛地在她面前扬长而去。 谢晚意开了一小时拖拉机,直到烈日当空,犁完最后一块地,他才从驾驶室里出来。 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浑身滴着水,一张脸泛起了病态的潮红。 彼时六个人都站在榕树下,他只朝着虞向晚步步坚定地走过去,一直走到日光晒不到的地方,他才开了口: “晚晚,那块地,我给你犁完了。” 第23章 意外中暑 谢晚意虚脱地靠在大树上,微微地喘着气。 他感觉自己像个火球,接连灌了两大瓶水,还是压不住身体里的燥热,血脉贲张,毛孔全开,汗液爆浆地奔涌而出,他的脸色更是红得可怖。 “他可能中暑了。” 村长一眼看出了谢晚意的不对劲,从包里拿出解暑口服液,灌着他喝了下去。 助理慌忙冲上来给他喂水,周围扇风的、擦汗的工作人员更是将谢晚意紧紧地围在了中间。 颜阶从溪边打了一桶水回来,他站在外面喊了一声: “都给我让开——” 聚在一起的人齐齐往边上散开,颜阶上去就朝谢晚意泼了一桶冷水,将他兜头浇了个彻底,关心道: “你怎么样了?” “好多了。”谢晚意仰头靠在树干上,潦草地笑道。 沈应禹取来了拖拉机驾驶室里的小电扇,对着谢晚意呼呼地吹着凉风,他警告了周围的助理和工作人员: “一个个地都别围着谢影帝了,帮倒忙,本来没中暑的也被你们闷得晕了过去,禧妹和晚晚过来,你们拿着小电扇,我去给他找吃的。” 姜禾禧和虞向晚双双上前,她们拿着小电扇,对着谢晚意的大动脉就是一阵呼呼狂吹。 虞向晚压不住怒火,凶了他一声:“你是不是想让我死网上?” 谢晚意掀了眼皮看她,“不敢。” “不敢你开个拖拉机还能开到中暑去?” “不敢你这么拼命地犁地做什么?” 虞向晚一叠声地质问他,“不敢你在太阳底下晒伤了,也不知道跑阴凉地躲一躲?” 谢晚意偏开目光,舔了舔干燥的唇,没法辩驳出一句话。 虞向晚没办法和这种人讲道理,“以后我再也不要和你一组了,但凡你出一点点意外,你的粉丝都不会放过我。” “不关你的事。” 谢晚意极轻极缓地说:“我有低血糖,早上没喝两口粥,刚刚低血糖发作了。” 姜禾禧蹲在边上全程吃瓜,将一切看得分外明晰。 谢影帝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滚烫的,身上的种种症状分明是中暑的前兆,他却一口咬定是低血糖发作引起的,不过是想撇清晚晚的责任罢了。 毕竟俩人是搭档,晚晚让谢影帝一个人在烈日下开机劳作,间接导致了谢影帝中暑,这事要是发到网上,够晚晚在网上死一辈子了。 谁说这俩人没有旧情,姜禾禧分明看到了满满的奸情。 颜阶又提了满满一桶水回来。 谢晚意看着那桶水,扯了扯眉头道:“你还要泼我一身水?” “不然呢?” 颜阶将整整一桶水淋到了他的头上,“我总不能对你见死不救。” 谢晚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放话道,“等着,回头我一定找机会还你。” 沈应禹跑到村口的小卖部,买了一大袋零食回来。 他给谢晚意拿了面包、冰盐水和八宝粥,剩下的零食也给其他人一并分了。 时近一点,七个人或站或坐地躲在树荫底下乘凉,各自饥肠辘辘地吃着手上的午餐。 陈导对早上频发的“事故”进行了一番总结: “按照预定计划,早上的节目应该在一点之前结束,可是各位嘉宾直到十二点才耕完最后一块地。” “从吃早饭到开工,你们整整耽搁了一个多小时。” “通常十点半就能结束的耕地,要不是晚点,谢晚意也不会顶着中午最毒的太阳在地里劳作一小时,或许也不会出现后续的身体不适,节目组决定对五位常驻嘉宾每人扣罚一千分,以示惩罚。” “希望各位嘉宾引以为鉴,回去后好好反思,下午五点再次集合。” 南熹听了这些话,在镜头移开后一秒变了脸,她愤恨地望向了陈导的背影。 谢晚意中暑分明是虞向晚一个人的错,凭什么要推到耽搁的一小时里?他明知道在早上起争端的是她,分工不合作的是她,还要将所有的脏水泼到她一个人身上! 这个锅,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背。 木楼在下午迎来了这一天当中最安静的时候。 陈导将双腿搭在办公桌上,一边吸烟,一边听副导汇报工作: “中午忽然中断了直播,网友一个劲地追问为什么,好在没引发舆论发酵,只是这一期的节目,后续要怎么剪?” 陈导在烟雾里眯了眯眼道:“就按谢晚意说的,以低血糖发作来剪,这事尽量不要牵扯到南熹和虞向晚,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嘉宾被网暴。” 副导提醒他说,“总台那边有要求,南熹至少要上够三期节目,这才第一天她就惹出这么多事情,以后怕是也不好办。” “我敲打过她了。” 陈导虽然明面上惩罚的是财阀五人组,实际点名批评的却是南熹一个人: “你跟她的经纪人沟通一下,我们这是纪实类种地节目,不是恋爱作秀的综艺,她要是继续作妖,别说后期剪辑时不会给她留面子,就是接下来的拍摄她也不用参加了。” “那总台那边怎么交代?” “当初是我们没人脉没资源,求着他们上星播出,现在节目的流量这么大,是他们求着我们在荔枝台播出。” 陈导掐灭了烟头道:“顺便旁敲侧击一下,别什么人都往节目里塞,惹毛了我,大不了以后再也不合作。” 副导默默听着,不敢作声。 都说红气养人,搁到陈导这里,是红气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动不动就耍起了大牌导演的威风,他手上握着这个王牌节目,已经开始在圈子里横着走了。 下午五点,一行七人在一楼客厅汇合。 村长早早地开着电动三轮车在院子里等着。 陈导开门见山地道: “之前的暴雨连下了一个礼拜,水库蓄满了水,为了堤坝的安全,水库不得不放水。”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吃过水库鱼?我吃过,鱼肥汤鲜,肉质紧实而细腻,每到水库放水的时候,村民们都会聚集到浅水滩上捞鱼,少则八条十条,多则装了一车带走的都有。” “村长的车就在院子里等着,水库五点放水,想去捞鱼的赶紧上车,不去的就在木楼里自由活动。” 楚旸按捺不住兴奋地问起,“两位姐姐,去不去?” 姜禾禧:“这种好事,不去的话,我感觉亏了一个亿。” 虞向晚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镜头外,意外地看到了谢晚意的经纪人。 早上录制节目的时候是助理跟着,怕是谢晚意中暑后,经纪人在房车里坐不住了,不得不时刻紧盯着。 不过有他全程盯着录制,谢晚意早上又出了那样的意外,如今想出去都难。 “水库又不是天天放水,难得碰上一回,哪有不去的道理。” “我去拿钓竿和抄网,姐姐们等我!” 楚旸一溜烟地跑进房里收拾东西,姜禾禧也从沙发上起身,到厨房里拿桶去了。 谢晚意迫于经纪人的威压,暂时没有动弹,颜阶和沈应禹则是去不去都无所谓。 南熹将所有人的态度都看在了眼里,在楚旸三人准备出门时,她拿腔拿调地说: “中午暴晒过头,我现在还有些晕,就不和你们一起去了。” 原本还老僧入定坐在沙发上的仨人,闻言后相继站起,全都跟着前面那几人一起出了门。 第24章 光的召唤 直播上网友们的评论全都笑疯了。 【三个大长腿帅哥站起来的那一刻,南熹的心都要碎了。】 【颜王跑得最快,南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让他怕成了这个鬼样子!】 【中午肯定发生了什么,不然节目组不会无缘无故地掐断直播,这六个人也不会这样对南熹。】 【楼上+1,要不是听南熹亲口说了不想去,我真地会误以为六人组集体欺负了她。】 【南熹就是矫情,一身的公主病,二代们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会惯着她?他们越是不搭理南熹,我越是看得解气!】 村长载着一行人去到浅水滩,那里已经站满了人。 楚旸迫不及待地跳下了三轮车,等到分工具时,他后悔得不行: “我怎么才拿了两个抄网出来,这怎么分?” “谁知道后面还会有三个人跟过来。” 虞向晚嫌弃地看了一眼谢晚意道,“一个个地轮着下水,没体力地别逞强。” 不远处传来惊呼声,有村民捞到了一条二十斤的翘嘴,捞网太小兜不住,他索性将整条翘嘴抱在了怀里,一路大笑地跑回了岸上。 看到这一幕的六个人全都眼红了。 楚旸和沈应禹率先拿起抄网,正准备下水时,村长从采访车里扛了一箱工具出来,他将三个抄网,两个水桶,和一个大大的钓箱放到了地上: “白捡的鱼干嘛不要,这河水深不过膝,你们赶紧下去,再晚一点,鱼都被别人捞走了。” 姜禾禧兴奋地过去拿抄网,轮到她时,最后一个抄网被颜阶抢走了。 “女士优先。” “这种体力活,还轮不到你来优先。” 颜阶一脚踩进了水里,还不忘交代她一声:“把钓桶里的水装满,等着我过来放鱼。” 姜禾禧守在钓桶边上,眼巴巴地看着他拿着抄网走远,正郁闷时,就望见虞向晚涉水走了回来。 “晚晚,你怎么空手而归,鱼和抄网呢?” “谢影帝将手上的抄网搞破了,然后借走了我的抄网。” 虞向晚对着镜头,将“借”字咬得格外重,就差挑明了说他上手抢了。 俩人艳羡地看着村民们捞起一条又一条大鱼,而她们什么都没有。 “姐——,我捞到一条特大的青鱼,今晚给你炖汤喝。” 姜禾禧老远就听到了楚旸的咋呼声,待他将鱼倒进钓箱里,她看着那区区两斤的青鱼,忍不住吐槽道: “岸上来来回回这么多人,就属你捞的鱼最小,把网拿来,我给你捞一条大的。” 楚旸立马将抄网护在了身后,往后退了两步: “天都黑了,女孩子下水不安全,再说了,别看我捞的鱼小,哥哥们还一条鱼都没捞上来呢!” 虞向晚站在一边好笑道: “你说得对,要抢也是抢捞不到鱼的那些人的抄网。” “虞姐姐,我给你捞条鱼油炸着吃。” 楚旸扔下这么句讨好话后,转身就朝浅水滩跑了过去。 姜禾禧看见河床上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头灯,望了眼渐晚的天色,一时想到了什么,她径直朝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走了过去。 她朝灯光师伸手,讹道:“把我的太阳能手电筒还给我。” 灯光师当场傻了眼,“我没拿你的手电筒。” “不可能。” 姜禾禧字字断定道:“就你那亮跟不亮没什么区别的灯组,出夜景拍摄,你会不带着我那强光的手电筒照明?” 灯光师没法反驳她这强盗的逻辑,因为他确实带了她的手电筒,他嗫嚅地张了张嘴: “就算我带了你的手电筒,按照节目组规则,你也不能用。” “节目组难道没有纪律条例,规定工作人员不得私自使用嘉宾的物品?” 姜禾禧强势地往前伸了手:“你违规携带了我的手电筒,既然你能用,那么我也能用。” 灯光师被她怼得无话可说,只好从公文包里拿出太阳能手电筒,交到了她的手上。 姜禾禧走到河边,打开太阳能手电筒那么一照,方圆二十米之内的地方都被她点亮了。 整个浅水滩上捞鱼的人纷纷朝她望了过去。 楚旸惊呼出一声“我的亲姐姐呐”,拔腿就朝着光亮的地方奔了过去! 颜阶跟在他后面,左眼皮狠狠地跳了两下,“她还真是……光的召唤——” 【哈哈哈哈哈天天看禧妹直播,我能笑出八块腹肌!】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我真地以为召唤来了奥特曼。】 【为什么她总能一本正经地搞笑!偏偏每次都还这么搞笑!】 【家人们,禧妹推荐牌太阳能手电筒,史上最强水库捞鱼神器,你们值得拥有!】 直播间在线人数迅速超过了十万+,陈导被这波流量的涨幅给吓到了。 他走到岸边,看见手电筒余光照到的地方,河里的水草石砾全都清晰可见,妒火烧心,他捂着胸口道: “让你照着链接买的手电筒,你买回来了?” “导演,上次我不是和你说过这款手电筒售罄了吗?” 副导难得地说了他道:“禧妹推荐的手电筒,亏你还敢想,预约都不知道排到几个月以后了。” 陈导:“那你排了没有?” 副导愣了愣神,理亏地拿出手机道:“现在就排。” 楚旸涉水来到了手电筒光照的区域,兴奋地喊了一声:“姐——!” 姜禾禧掀了一眼看他,倍儿傲娇又倍儿有面地道:“捞。” 光照的范围过大,越来越多的人聚到了这一块区域捞鱼。 姜禾禧“咔擦咔擦”地调节了一下手电筒,光照的范围立即缩小了一半,将将地只照到了楚旸他们四个人所在的区域: “我只许你们捞,别人沾点光都不行。” 直播间的评论区里传来一片疯魔的笑声。 【这个手电筒的光照范围居然还能调大调小!震惊我一百年。】 【笑不活了!直播镜头里,边边上那个村民,眼看要捞起一条大鱼,网兜一下去,结果光没了!!】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禧妹这个小气鬼,那光“嗖”地一下就没了,村民还在喊着我的光呢,我的鱼呢?】 【禧妹是怎么做到既小气又傲娇偏偏还死要面子的,我真地超爱爱爱爱爱死她了!】 第25章 直播福利 颜阶、沈应禹和谢晚意下到浅水滩,没有捞到鱼是情有可原的。 一是他们来晚了,占不到有利位置,水库鱼经过村民们的重重捞网,落到他们手里时已被瓜分殆尽。 二是天色昏黑,三个人都没有头灯,仅仅凭借着一腔热血站在河里摸黑捞鱼,除非他们撞大运,不然那鱼捞上来都是奇迹。 姜禾禧那无可匹敌的手电筒完美地解决了这些问题。 楚旸惊喜地发现,“哥——,你快看,水里的漏网之鱼一下变多了!” 沈应禹伸手拦住了他下网,“瞧你这出息,别盯着这巴掌大的鱼下手。” “哥,这鱼再小也是肉。” “之前是我们瞎。” 沈应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说,“现在是前面的人瞎,你等着,肯定会有大鱼过来,别在这里打草惊蛇。” 楚旸听完这话,就见一条七八斤重的鳜鱼潜游了过来。 谢晚意故意在边上弄出了水花,鳜鱼受惊后猛地扎进水里,一头向着反方向游去,颜阶抄底一捞,快准狠地网住了鳜鱼并将它抄出了水面。 岸上传来一片叫好声。 随着这尾鳜鱼的成功上岸,捞鱼小分队好似开启了外挂,浑身叠满buff,频频地从水里捞出了红梢、鲤鱼、草鱼、大鲫鱼、翘嘴鱼白,小的两三斤重,大的也有十七八斤。 直播间里围观的网友个个羡慕嫉妒恨: 【见者有份!建议节目组搞个福袋,放几条水库鱼进去,给广大网友们送一波福利!】 【支持+1,陈导,你限制我们消费,不许打赏不许直播购物,但这不妨碍你对我们慷慨啊,发个福袋总不会违规?】 【支持+2,我举双手赞成,膘肥体壮的水库鱼,拜托节目组给我一条。】 陈导看到评论区里出奇一致的留言,又看了眼直播间里超高的人气,不免有几分动容,他拿起耳麦道: “六位嘉宾,广大网友在直播间里喊话,让你们放几条水库鱼进福袋,抽奖送福利,不知道你们同不同意?” 姜禾禧有商有量地道:“水库鱼得冷链发货,如果我们出得起这个鱼,不知道节目组能不能把运费给网友们报销了?” 陈导这人死要面子,为了不让广大网友们自己掏运费,他难得大方地说:“节目组可以承担运费。” 虞向晚:“现在直播间里有多少人在线?” 陈导:“十万+。” 虞向晚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她咂了咂舌道:“我没意见,至于放几条鱼进福袋,得他们说了算。” 沈应禹没有贸然地做出决定,而是问了岸上的村长: “这些鱼要是拿到市场上卖,能卖多少钱?” 村长约莫估算了一下,“你这钓箱里什么鱼都有,少说也有两百斤,怎么着都能卖个两三千。” 沈应禹听了这话,当即做了表态: “几千块对我而言,也就是一顿饭钱,与其一个人吃独食,倒不如请大家一起吃顿饭,我捞了七条鱼,分四条出去。” 楚旸跟风道:“我捞了六条鱼,也分四条出去。” 谢晚意:“我留三条,分五条出去。” “我留七条。” 颜阶这话一出,显得和周围人的腔调格格不入,“分给你们每人一条,之后不管捞了多少鱼,全都分给网友。” 【我哭死!他们真地真地真地有回应!】 【不愧是顶奢豪门的富二代,做事就是大气!】 【陈导啊陈导,键盘侠们全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放福袋呢!】 【天知道我现在看他们捞鱼有多紧张,那可都是送给我的鱼啊啊啊啊啊——】 【我也是我也是,恨不能爬出屏幕去给他们加油,多多捞鱼多多送,多多福袋多多中!】 姜禾禧见钓箱的鱼快满了,调大了手电筒的光圈,给外围的村民也照了光。 她就是这般别扭,该小气时吝啬,该大方时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捞鱼小分队陆续收工上岸。 虞向晚统计了钓箱里的水库鱼道: “你们一共捞了四十一条鱼,除了留下来的十五条,其余二十六条都将放进福袋里送给网友,没有意见的话,我就这么处理了。” 捞鱼小分队没有异议。 一行人上了村长的三轮车准备回去,忽然有村民闯进了直播镜头里,一脸憨厚地喊住了姜禾禧道: “大闺女,你这就回去了?” “大叔,我们得回去吃饭了。” 村民搓着手,难为情地开了口: “我想……借你的手电筒用用,明早捞完鱼就去木楼还你。” 姜禾禧看着他花白的头发,震惊道,“大叔,你这么大岁数了,还要通宵在这里捞鱼?” “不光是我,大多数老乡都会在这里通宵捞鱼。” 村民淳朴地笑了: “水库又不是天天放水,难得碰上这种好事,辛苦一晚上,能挣上好几千块钱呢!就是我这头灯不顶事,光线暗,看不清水里的鱼,就想借你的手电筒用一用。” 姜禾禧忙将手电筒塞进他怀里。 “大叔,你尽管拿去用,我这手电筒后面还装了电池,没电的时候你按一下这个,立马就亮了。” “大闺女谢谢你,真地谢谢你。” 姜禾禧坐车走远了,还看见大叔站在原地一个劲地冲她挥手致意。 颜阶忽而问了村长,“下水捞鱼的大都是老人,村里的年轻人呢?” “出门打工了。” 村长哀叹了一声:“这年头种地不赚钱,年轻人都往外面跑,村里也就剩下这些老人孩子了。” 后车厢上坐着的六个人都没有出声。 他们回头望向了浅水滩,在那片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水域里,点点微光汇合成了漫天星河。 南熹在六位嘉宾离开木楼后,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经纪人唐颖找上门时,她正趴在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喘。 “给你两分钟时间,要么收拾东西给我走人,要么擦掉你的眼泪,听我说话。” 南熹比谁都清楚她那说一不二的脾性,若非这样,她也不会接二连三地捧出顶流,旗下的艺人要么绯闻炒作不断,要么红到发黑发紫。 她擦干眼泪,乖乖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唐姐,你说。” 唐颖拿出手机,给她看榜上的热议话题和晚场直播间里的超高人气。 “泼天的流量你没接住,网上的骂声倒是全让你接了,你就使劲地作死,看看以后还能不能嫁入豪门。” 南熹惶恐地放下手机,拉着唐颖的手道: “唐姐,我还想红,我不想被公司扫地出门,求你帮帮我。” “那你还嫁不嫁豪门,还要不要在节目里倒贴颜阶?” 南熹小心地探着她的眼色道,“唐姐,听你的。” “听我的,以后什么都得按着我说的去做。” 唐颖冷冷地警告她说:“颜阶背后的权势不是你能招惹的,收起你那勾搭的心思,积极地给我营业。” 南熹顾虑着,“他们要是对我反感了怎么办?” 唐颖森冷了目光,“实在不行,黑红也是红。” 第26章 村长载着一行人回到木楼,一进门,南熹便从厨房里迎了出来: “你们回来了,快坐,晚饭热好了,我这就给你们端出来。” 六个人都对南熹的忽然殷勤有些不适应。 楚旸见没人应声,为了不让场面冷下来,他客套道: “姐姐辛苦了,我来帮你摆碗。” “不用,你捞鱼这么累,快到沙发上坐着歇会儿,马上就开饭。” 南熹从厨房里端出了五菜一汤,齐齐地摆在了长桌上。 吃饭时,她见六个人全都埋头干饭,话都没说上一两句,主动热场道: “水库捞鱼是不是很好玩,下次我也一起去。” “姐,水库又不是天天放水,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楚旸饿得凶了,使劲地嚼着腮帮子,忙里偷闲地回了她的话。 南熹低低地垂了眼,故作遗憾地说: “都怪我身体不好,不能过去帮大家的忙,好在这次捞了这么多鱼回来,明天我可以跟去集市上卖鱼。” 长桌上吃饭的声音似乎停了下来。 楚旸感觉一股冷意从尾椎骨直直地冲上脑门,他可怜地朝姜禾禧使了记眼色,奈何姜禾禧就跟不认识他似地,自顾自地扒着碗里的饭。 这场面太冷,他接不住啊接不住! “那个……呃,南熹姐姐,除了留下来的十五条鱼,其他的水库鱼都拿去抽福袋送网友了。” 南熹的笑容凝滞在脸上,一寸寸地裂开,她又一寸寸地找补道:“水库鱼够分吗?” 楚旸:“超十万人直播在线,那点水库鱼怎么够分。” 南熹自作主张地讨好了网友,“不是还剩下十几条鱼吗,反正我们也吃不完,难得网友们这么热情,不如多放几条鱼进福袋里,一并抽奖送给网友算了。” 楚旸欲哭无泪地将脸埋进了碗里,干饭人干饭魂,这话谁爱接谁接,反正不干他的事。 颜阶率先放筷,他起身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我也饱了,先回房休息去了。” “明天还要早起,你们继续聊,我失陪一下。” 沈应禹、谢晚意、姜禾禧和虞向晚先后离桌,只剩下楚旸和南熹面对面地坐着,空对着一桌的残羹冷炙。 楚旸飞快地扒完最后的两口饭,抢在南熹开口之前告辞道: “姐姐慢慢吃,我先去洗澡了。” 南熹明明恨得指甲掐进了掌心,还要在镜头前做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来,将嘴里的饭一口口地咽下去。 【哪里来的西伯利亚寒流,好冷。】 【南熹每次开口说话,我都看到一群乌鸦乌泱泱地从眼前飞过。】 【南熹热好了饭菜等大家回来一起吃饭,他们不说一句好就算了,凭什么这么排挤她?】 【要不是全程看完了直播,光看南熹那委屈的小表情,楼上说的话我就信了,她这全都是自作自受。】 【禧妹和晚晚都不敢做主将鱼送出去,南熹就要将水库鱼放进福袋里,真当这鱼是她捞的不成?她说的话没一句讨喜,这种人怎么让人喜欢得起来?】 【可怜可怜小白杨,看这场子冷得,都把他吓得落荒而逃了!】 第二天早上,村长过来领人下地干活,陈导适时地站出来问道: “你们的鱼打算什么时候杀好寄给网友?” “这鱼还用杀吗?” 姜禾禧万分不解地说:“直接冻起来打包寄快递,哪有这么麻烦。” 陈导被她气得胡须微微在抖,“不给鱼放血,我都替网友觉得腥。” 姜禾禧不信他的话,转头就问了虞向晚: “晚晚,这鱼不放血腥吗?” “腥。” 虞向晚一句话就让姜禾禧老实了起来。 陈导放话道:“若是你们执意不肯杀鱼,节目组将拒绝承担此次物流的所有费用,快递费请你们自行垫付。” 南熹见导演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硬气地怼了回去: “我们女生自会留下来杀鱼,这事就不劳烦你们操心了。” 村长赶着去地里干活,催了四个男人上车,开着三轮车风风火火地走了。 姜禾禧和虞向晚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对南熹烦不胜烦。 南熹没问过她们的意见,自以为是地拿了主意。 谁说女人一定要留在家里杀鱼,男人就该下地干活?她们明明是开拖拉机的一把好手,耕地播种根本不在话下好不好? 三人拿着砧板和菜刀,站到了钓箱面前。 姜禾禧和虞向晚上次杀鱼的阴影还在,迟迟地没有动手。 南熹见状,拿起抄网便要第一个上去捞鱼。 她在钓箱里挑来拣去,最后捞了一条两斤重的青鱼,还没放上砧板,青鱼便甩了她一身水,吓得她尖叫连连地扔下抄网,远远地退到了一边。 “脏死了,快拿纸巾过来给我擦脸。” 她朝镜头外的助理呵斥了一声,意识到直播镜头对着她时,立马换了一副害怕的神情道: “我从来没杀过鱼,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就在这时,一村民找上门来,说是要找大闺女还手电筒。 姜禾禧看见来人,远远地朝他招手道:“大叔,我在这里。” 葛大叔光着脚走进院子,将手电筒还给了她。 “大闺女,我给你换了两节新电池,你什么时候用都有电。” 姜禾禧打趣道:“大叔昨晚肯定捞了很多鱼,这次是不是赚翻了?” 葛大叔憨实地笑了,“多亏了这个手电,照得太清楚了,我们几个老家伙都赚了好几千块钱呢。” 姜禾禧看见老人家那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心疼道:“叔,你早点回去休息。” 葛大叔点头应了,转身往外走时,却被南熹伸手拦住了去路: “大叔,你会杀鱼吗?” “我会。” “那太好了,你能不能留下来帮我们杀鱼,钱的事好商量。” “大闺女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帮她杀鱼是应该的,不用钱。”葛大叔爽朗地应了下来。 姜禾禧听到这话,气得整个肺都要炸了,她忍无可忍地道: “南熹,说要留下来杀鱼的是你,现在说要请人来杀鱼的也是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南熹见她在镜头前让自己如此难堪,当即不客气起来: “我可以雇人来杀鱼,为什么还要自己动手?” “你有钱吗?” “大叔刚刚说了,他不要钱。” “让老人家白白地给你干活,谁给你这么大的脸?” 南熹霎时间涨红了耳,被她顶得无话可说。 姜禾禧狠下心道:“叔,你来教我,这鱼我来杀。” 第28章 虞向晚比谁都清楚姜禾禧这么做的目的。 她看不得大叔熬了一夜通宵,还要被南熹道德绑架地留下来杀鱼,索性就求了大叔帮忙。 可她明明害怕杀鱼。 虞向晚站了出来,“禧妹,我跟你一起杀鱼,南熹,你不过来学吗?” 南熹被她凶蛮地瞪了一眼,好比有把大刀架在了脖子上,她不得不走上前来。 姜禾禧放好菜刀和砧板,却不急着捞鱼,她走到摄制组面前,朝陈导伸手道: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陈导满脸的问号,语气不善道:“什么?” 姜禾禧:“爪子手套。” 陈导想了半天,才想起那是个什么玩意,联想到昨晚她抢走太阳能手电筒一事,他将新老旧账一并找她算道: “少在这里强词夺理,不管是手电筒还是爪子手套,都是暂扣在节目组这里的物品,你无权拿走。” “节目组又没说不让借。” 姜禾禧见硬的不行,来软的,“陈导,借一双爪子手套。” 【禧妹开头有多强势,后面就变得有多怂,她也太能屈能伸了!】 【见过变通的,没见过这么会变通的!节目组框死了规矩,她就削尖了脑袋,逮着空子地往里钻!】 【我讨厌南熹,但凡长了眼的人,都看得出大叔快要累垮了,她还有脸让大叔帮忙杀鱼。】 【大叔都没说他累,楼上的就替大叔感到累了,搞笑,熹熹有强迫大叔杀鱼吗?是他自己愿意的,楼上的还有意见来着。】 【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南熹,带着你的粉丝滚粗直播间!但凡看过节目的都知道,晚晚和禧妹有多害怕杀鱼,南熹却逼得她们不得不杀鱼!】 陈导拗不过姜禾禧的百般纠缠,终是将爪子手套借给了她。 姜禾禧拿了手套,分了一个给虞向晚: “晚晚,拿这个抓鱼,手就不会滑了。” 虞向晚拿过抄网,捞起一条五斤重的鲢鳙,牢牢地抓在了手里: “爪子手套就是好使,这样杀鱼方便多了。” 南熹瞥了一眼那双手套,满眼的嫉羡,却又拉不下脸来问她们要。 葛大叔从旁指导道:“抓好这条鲢鳙,拿菜刀拍两下鱼头。” “不,我得拍三下。” 虞向晚深呼吸后,举起菜刀就朝鱼头狠狠地拍了三下,看到那条鱼直挺挺地躺在砧板上,她的手又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姜禾禧将她的心慌看在眼里,追问着:“这鱼死了吗?” 葛大叔:“死透了。” 姜禾禧拿过虞向晚手里的菜刀,轻轻地推开了她,“我来。” 她上去第一个动作,就是抬手蒙住了死鱼的眼珠子,嘴里碎碎念着: “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葛大叔听不下去地打断了她:“先刮鱼鳞,从尾巴开始往上扫,一路扫刮干净。” 姜禾禧死死地按住了鱼头,斜着菜刀往上刮,她一度用力过猛,以至于两条胳膊都呈弓张之势,任人一看就知道她很紧张。 葛大叔却违心地吹起了她的彩虹屁: “瞧这鱼鳞刮得多么光溜顺滑,你一看就是有刮鱼天赋的人。” 姜禾禧难以置信地道,“大叔,你是认真的?” 葛大叔冲着她直点头,指着鱼说:“从这里切断这块鱼骨,然后伸手进去掏鱼鳃。” 姜禾禧一刀切断了鱼骨,心里慌得不行,她双眼放空地望向了虚空处,伸手进去盲掏鱼鳃,一边用力拽一边低低地哀求着: “叔,可以了吗?可以了?我两边都使劲地掏干净了!” 葛大叔舀了一瓢水,将砧板上的血污冲洗干净,冲着她就是一顿猛夸: “大闺女,我掏得都没你干净,来,鱼肚上斜一刀,扯出内脏,这鱼就杀完了。” 姜禾禧被夸得飘飘然,俨然找不着北,她一刀剖开鱼肚,仅凭手感就盲掏出了内脏,刚刚放下菜刀,那早就死透的鱼忽然挺尸地甩起尾来! “啊——!啊啊——!!” 两道尖叫声同时响起,姜禾禧和虞向晚抱在一起,双双偏过了头,死死地闭着眼睛不敢看。 葛大叔拿起刀背,对着鱼头就是一敲,鱼尾彻底甩不动了,他利索地将杀好的鱼装进塑料袋里,递给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可以了,俩个大闺女麻利点,下一条。” 【禧妹和晚晚吓得魂都散了,大叔接着还要下一条!】 【大叔是懂带徒弟的,一口一个彩虹屁,吹得禧妹都飘了起来。】 【禧妹蒙住死鱼眼默默祷告的那一段,简直不要太好笑!俩个怂货杀鱼,偏要装出一副大无畏的样子,骗谁呢你们!】 【只有我注意到南熹一直在磨洋工吗?她在钓箱里捞了半天,一条鱼都没捞上来!】 【举报!陈导,南熹偷奸耍滑,半天都没做工!】 连广大网友们都注意到了南熹在偷懒,虞向晚如何会看不见。 她走过去抽走了南熹手里的抄网,一脸假笑地说: “看你捞得这么辛苦,我来帮你,想要哪条,是十七八斤的鳜鱼,还是五斤重的翘嘴,嗯?” “我自己捞,不用你帮忙。” 虞向晚直接挑明了话道:“那你要捞到什么时候,天黑吗?” 南熹低眼瞧着她手上的爪子手套,嗤笑了一声: “你们都有手套,就我没有,你还想让我怎么着?” 虞向晚当着她的面就把手套摘了下来,南熹却又不干了: “我不要你带过的手套。” 虞向晚的暴脾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了,她脱了手套就要砸在南熹的脸上,被姜禾禧扯住胳膊地往后推了出去。 “拿着这个冲水。” 姜禾禧将一截水管递到了她面前,“我掏完鱼鳃,你就用这个把砧板冲洗干净。” 南熹拿过那根水管,勉强将这个差事接了下来。 “杀鱼一条龙”服务正式上线。 虞向晚从钓箱里捞出水库鱼,单手按在砧板上,猛地一菜刀拍下去,鱼就晕死在了砧板上。 姜禾禧全权负责“盲掏”,她先后切开头骨和鱼肚,凭借着粗糙的手感,将鱼鳃和内脏一次性掏干净。 反正她“眼不见心为净”,认定了这鱼不是她杀的,掏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只有南熹冲洗时看见了那血水污浊的画面,时不时地阵阵犯恶心,偏偏想吐又吐不出来: “这鱼太腥了,我受不了这个味,能不能让我缓缓?” 姜禾禧威逼她道:“这活是你接的,就是恶心得吐出来,你都得眼睁睁地看着我把这些鱼杀完。” 第29章 三个人分工忙活了半天,才将钓箱里的鱼统统杀完。 南熹趴在洗手池上一阵狂呕,把胃里的东西吐干净后,她虚脱地坐在沙发上,闷头抱住自己,小声地哭个不停。 姜禾禧和虞向晚从她身边经过,没有安慰一句话,径直去往楼上洗澡去了。 直播间里除了南熹的粉丝在心疼她,剩下的全是对她无情地嘲讽。 【哭哭哭,她哪里来的脸哭?搞得禧妹和晚晚欺负了她一样,事实分明是她在埋汰人。】 【现实中要是遇到这种心机girl,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活是一点都没干,脏水全往你身上泼。】 【之前一直觉得白富美姐妹花眼高手低,矫情做作,如今在南熹的反面对照下,两姐妹要战斗力有战斗力,杀鱼喂鸡开拖拉机统统不在话下,简直是新时代女性的楷模!】 村长载着四个男嘉宾往回赶时,半路上遇见了葛大叔。 俩位老友见面,寒暄过后,说起了各自的近况。 葛大叔心直口快,聊着聊着就说起了上午杀鱼的事,三个人是怎么分的工,南熹又是怎么受不了地痛哭流涕,他都当笑话一样说给了村长听。 等到葛大叔拍了拍屁股走后,车厢上坐着的人全都知道了上午发生的事。 南熹听到院子里传来电动车的声响,她抱头坐在沙发上,越发地哭得悲戚。 四个人站在门外,迟迟地跨不过那道门槛。 颜阶率先进门,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客厅,从桌上拿走两个馒头和一碗酱菜白粥,悄无声息地回了房间。 沈应禹和谢晚意纷纷效仿他的行为。 俩人路过南熹时脚步飞一般地快,各自拿了午饭就走人。 最后剩下楚旸还站在门口,在要不要上前安慰南熹这件事上,他纠结地将自己撕扯成两半,迟迟地迈不开那条腿。 经过这么多事后,他算是看清了南熹的真面目,打从心底里不喜欢她,但是多年的教养又束缚着他,不能对别人的悲伤漠视不管。 纠结来纠结去,他呼出一口浊气,终于想通了。 哥哥们都不管的事,哪里轮得到他来操心? 他跟哥哥们有样学样,蹑手蹑脚地进了屋,拿了馒头和酱菜白粥,转眼就消失在了客厅里。 南熹哭了半天,也没见人过来安慰她。 她渐渐地止停了哭声,抹干泪水后,从手肘上抬起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眸,懵然地看向了空荡荡的客厅。 而后发现,长桌上的午饭不知何时被洗劫了一空。 【我知道这时候笑很不厚道,还是止不住地要仰天长啸哈哈哈哈哈!】 【天知道南熹看向餐桌时那一秒定格的震惊眼神:我的午饭呢,怎么连个馒头都不给我留!】 【财阀二代们真是一点也不惯着她,解气,真是太解气了!】 【小白杨终于不再做一个烂好人了,以后跟着哥哥们好好学,你的长进还大着呢。】 【这才是我该看的纪实类综艺,不是谁哭得大声谁就有理,财阀五人组心里都有一杆秤,谁对谁错,他们自有评判标准。】 【用不着我们在直播间里跳脚赶人,二代们一出手,南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中午的直播结束后,陈导在小黑屋里,单独会见了南熹的经纪人唐颖。 “这几天的拍摄情况你也看到了,南熹和六个嘉宾格格不入,她融不进种地小分队。” “所以,陈导想告诉我什么?” “给彼此一些体面,我希望她主动退出这次综艺节目的拍摄。” “不可能。” 唐颖一口回绝了他,“南熹至少要上满三期节目才会走,这是来之前的合同规定。” 陈导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不急不缓地从老板椅上站起身,直视着眼前的人道: “之前我给过她机会,她不但不收敛,还在节目里继续作妖,搞得接下来的节目都没法看,这次她不走也得走。” “陈导,这话你应该和总台的刘董好好地谈一谈。” 陈导看着唐颖当面拿出手机,拨通了刘董的电话,他极其轻蔑地笑了: “我有的是办法,可以将南熹剪进三期节目里。” 唐颖猛地掐断了电话,厉目看向了陈浪。 她没想到他这种一根筋的人,居然挖了这么一个坑活活地将她给埋了! 合约上的规定写得清清楚楚,南熹必须出现在上星播出的三期节目里,而不是她全程参与三期节目的录制! 只要他随便剪一些回忆的花絮,南熹后面的节目都不用参加了。 “陈导,自从南熹来到这里,你知道她给这档节目增加了多少热度吗?” 唐颖打开包包,拿出一沓数据单,还没递过去,就被陈导伸手拦了下来: “我不需要这样的热度,好好的种地节目被她搞得乌烟瘴气,她想红有的是办法,没必要耗在这里浪费时间。” 唐颖见他如此决绝,扬手就将手里的数据单扔进了垃圾桶里,她无尽讥讽道: “陈导,全世界就你清高,放着好好的纪录片不拍,你拍什么哗众取宠的综艺?!” “一边大肆捞钱,一边又自命不凡,说什么不要热度,那你整天盯着后台的数据做什么?” 陈浪站在一片阴影里,默然地看着她。 唐颖指着他继续嘲讽道,“别是你拍的纪录片没市场,早就没人看了?” 小黑屋的门被人用力撞开,副导赫然出现在门口,他出声喝道: “唐颖,你给我滚出导演的办公室!” “还真让我给说中了。” 唐颖临出门前,还不忘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说什么劳作纪实类真人秀,撕去纪实类这块遮羞布,打从你决定开拍这档综艺起,你就回不去了,陈浪。” 副导一脸担心地望了过去,“陈导,她这是故意气你,她说的话不能信。”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陈导目光清锐地看着他:“也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与其担心我,不如跟过去看看南熹有没有走人。” 副导听话地点了头,“我这就跟过去看看。” 陈导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擦亮火柴地点上。 他猛地吸了一口烟进肺里,微微星火里,照亮了那双比夜色更寂寥的眼。 第30章 南熹说什么都不愿中途退出综艺的拍摄。 “我让你积极营业,你给我整什么反面对照组!” 唐颖将手机扔到她身上,无可救药地骂了她道: “你看看自己在网上的风评,就你这情商,网友纷纷路转黑,今后你还怎么在圈子里混下去?” “明明是他们集体排挤我,为什么走的人却是我?” 南熹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唐颖却在听到这话后,阴沉着一张脸,陷入了沉思里。 “不该得罪的人,你也全都得罪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 “黑红也是红。” 唐颖精明地算计道,“你既然红不了,那就只有黑化一条路可走了,网友的记忆比金鱼还短,蹭上这一波流量博出位,以后多的是机会给你洗白。” 南熹紧紧地看着她说,“唐姐,我该怎么做?” “现在是你离开的大好时机,”唐颖轻慢道:“再晚,你就白白地被人赶出来了。” 一行人下午继续到地里播种小麦。 陈导遗憾地宣布:“南熹因为身体原因,中途退出了拍摄,节目组对此深感惋惜,还请剩下的嘉宾们再接再厉,继续完成土地的耕作。” 姜禾禧只觉得有些蹊跷,倒也没有深想下去,她提醒节目组道: “陈导,你现在只有两位女嘉宾了。” “所以?” “请珍惜我和晚晚在节目里的机会,对我们俩个友好一些。” “比如?” “我能不能借一借节目组代为保管的防晒帽?” 姜禾禧万分客气地问了陈导,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她的防晒帽。 楚旸看着她打开了防晒帽里的小风扇,无比清凉地走在烈日下,心道这样也可以,转头就找了陈导: “导演,我的制冰机还在工作人员那里保管着,我想借出来用一用。” 陈导冷哼了一声,当面回绝了他,“想也别想,哪凉快呆哪儿去。” 楚旸:“……” 男女平等,导演要不要这么双标? 村长亲自示范动作,教会了姜禾禧和虞向晚如何使用播种机。 姜禾禧上机操作前将注意事项背得滚瓜烂熟,等到拖拉机顺利地开出去,行到一半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我的线呢?” 这是一片翻新过的土地。 播种与不播种之间没有明确的分界线,没有参照物,她行到半路不知道该怎么走出一条直线,更搞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在同一片地里播种过两次。 颜阶远远地望见地里停了一辆播种机,拿起对讲机问道: “谁将播种机开到中间不走了?” 姜禾禧主动承认道:“是我。” “为何不走,拖拉机坏了?” “没坏。” “那你怎么不继续往前走?” “我开不出直线,不知道往哪儿走。” 颜阶放下对讲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姜禾禧本就慌措,见没人给她支招,越发地没了底气。 “我不能自乱阵脚,与其开着拖拉机乱走,把小麦种得乱七八糟,不如停下来好好地想办法,是?” “是,”颜阶被她气笑了,“这样的地狱难度,对你来讲确实是超纲了。” 姜禾禧很是意外地没有听到他的嘲讽。 她重启拖拉机,调档换速,牢牢地握紧方向盘,松开了离合道:“听你指挥,你说拖拉机怎么开我就怎么开。” 默然半晌,对讲机里没有一丝回应。 姜禾禧拿起对讲机,一连声地追问着: “喂——喂——,颜王,信号灯亮着,你没掉线呀,怎么忽然就没声了?” “颜王,你不会嫌弃我驾驶技术差?” “别呀,上次采访车陷在泥坑里,还是我开着拖拉机将你连人带车地拉出来的!” “不是,你……真地要将我遗弃在这荒凉的大地上?” 姜禾禧还拿着对讲机在那里自言自语,忽而听见旋起的风声越过车头,她推开车门下到地里,抬头就见一架无人机盘旋着靠近,不停地围着她打转。 “颜——王——?” 【啊啊啊啊啊我的颜禧cp终于出来营业了!谁能懂我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和无声呐喊的灵魂?】 【阎王太会了,他真地太会了!无人机围着禧妹盘旋打转的那一幕,偶像剧里都不敢这么演!】 【cp粉能不能冷静一点,颜王放了无人机过来,是为了指导禧妹种地,哪里就浪漫了?】 【颜禧cp给我锁死,以后看见他们同框,我就一个劲地往死里磕!】 颜阶看着无人机镜头下那张清妍的脸,神情微妙地顿了顿,方才说道: “自己找好对线的角度,跟着无人机往前开。” “收到!” 姜禾禧爬上驾驶室,在无人机的指引下,潇洒地开着拖拉机一路播种下去。 虞向晚抱手站在田垄上,看到这一“壮举”后啧啧惊叹道:“无人机还能这样开,太酷了。” “羡慕?” 谢晚意正好换车下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走到她的身后站定。 虞向晚毫不掩饰心里的向往之情,满眼羡慕地道: “我播种时一路磕磕绊绊,就是辨不清主线,生怕重复播种浪费了小麦种子,你看禧妹,有了无人机在前面指引,她将拖拉机开得又快又直。” 谢晚意将这话听进了耳,他在意道: “需要帮忙吗?” “你又没有无人机,”虞向晚无情地说了他道,“陈导那个抠搜性子,你也休想从他手里借到无人机。” 她说完跳上驾驶室,开着拖拉机去到地里播种去了。 谢晚意看着她沿路播种,时不时地停下来辨一下方位,接着又继续上路,走走停停地没个完了。 他瞧见路上有一辆平地机,抬脚就朝车子走了过去。 虞向晚通过观察后视镜里新翻的沟壑,吃力地辨别着前进的方位。 她再次看向前方时,就见谢晚意开了辆平地机过来,在未曾播种的那一片广袤土地上,肆意地压出一条s形的长长宽道! 压平的碎土和新翻的泥土之间,就此分出了明显的界限。 虞向晚的拖拉机从s形宽道上碾过,后视镜里留下了一条清晰的直线! 她激动地沿着直线指引的方向,驾驶着拖拉机一路往前走,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 楚旸站在地头,看见这一幕开始眼红了: “哥,我开播种机走位走得很吃力,你能不能和陈导说一声,借一借他的无人机用用?” 沈应禹:“你自己不会说?” “我和他要个制冰机他都不给,别提借他的无人机了。” “那我说就有用?” 楚旸默默地不吭声了,想了想他又不甘心,“哥,那你能开个平地机,给我也整个s形宽道不?” 沈应禹一句话就将他怼得当场抑郁了: “为何不是你给我整一个s形宽道,还要我来伺候你?” 第31章 谢晚意开平地机压出s形宽带的举动,直接引爆了直播间。 他的唯粉坐不住了,纷纷下场拆cp。 【谢影帝这般献殷勤,他……不会对虞向晚有意?】 【楼上说话小声点,当心唯粉下场捂嘴,反正之前那些黑晚晚倒贴谢影帝的爆料,看了这档综艺后,我是一个也不信。】 【谢影帝开平地机给晚晚开路也太帅了,双晚cp好好磕,姐妹们给我冲!】 【谢影帝独美,拜托某人请来的水军别再来碰瓷了,之前蹭我家影帝黑红出圈,现在又捆绑cp营销,别给脸不要脸!】 【虞向晚这个综艺咖,之前是倒贴人设,现在怎么又变成了御姐?节目组的剧本痕迹要不要这么明显?】 【清者自清,谢晚意的唯粉别忘了这是直播,就你家影帝有这个实力,全天二十四小时地在镜头前演个不停,晚晚绝不奉陪。】 陈导看不得直播间里乱哄哄地吵作一团。 他让后台的工作人员将吵架的账号全部拉黑,再看评论区清净了不少,一下就顺眼了。 傍晚提前收工,村长载着一行人路过村口的香樟树。 姜禾禧隔着老远就听到了风送而来的爽利笑声。 行到近前,看见阿太阿婆们围坐在香樟树下闲话家常,她喊停了村长,拉了楚旸和虞向晚一起下车,三个人过去凑了个热闹。 崔阿太看见三个年轻人走过来,也不问他们是谁,抽出身边的小板凳就请他们坐了下来。 摇着蒲扇的阿婆认出了他们:“你们仨是承包村东口那一千亩地的外地人?” 姜禾禧乐道:“阿婆好眼力,一看就看出了我们是谁。” 阿婆当着仨人的面,拿着蒲扇作遮挡,凑到崔阿太耳边大声道: “他们仨就是村长骗来的大冤种,那片地不知道亏走了多少老板,本地人都不愿种的地,净租给他们这些外地人了。” 姜禾禧、虞向晚和楚旸坐在矮凳上,顿时满脸的黑线。 崔阿太约莫近百岁,一口牙早就掉光了,难得精神矍铄,她笑眯眯地点头道: “阿香,吃亏是福,吃亏是福呐。” 香婆婆转头就笑道,“阿太说你们仨种地,大大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对了,你们仨来这里做什么?” 姜禾禧稍显局促地开了口:“听听……村里的八卦。” 香婆婆用蒲扇拍了拍她的肩头,丝毫不跟她见外地道:“你想听谁的八卦?” 姜禾禧试探着:“村长?” 香樟树下围坐成一圈的阿婆阿太,全都抽了屁股下的矮凳,动作齐整地朝里面挪了一凳子,而后七嘴八舌地说起了村长的八卦。 她们从村长穿开裆裤被狗狂追开始说起,到孙子玩水被村长吊到树上拿柳条抽为止,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半个小时。 虞向晚捞了一把南瓜子,边磕瓜子边和楚旸说: “村长的八卦可比电视上那些狗血剧精彩多了。” 楚旸也听得津津有味,“这里不愧是村里的情报联络站,我们算是成功地打入敌人内部了。” 跟拍的摄像pd对视了一眼,觉得这事有必要和陈导汇报一下,毕竟村长是节目组最忠实最可靠的合作伙伴,可不能让二代们策反了去。 姜禾禧见天色将晚,问了个相对紧要的问题: “阿太阿婆,咱们村里除了水库放鱼时可以大获丰收,平日里还有什么野菜山货的可以挖?” 崔阿太笑出了一口牙床,“这孩子真是个机灵鬼,反正是村里的便宜,不捡白不捡。” 姜禾禧被崔阿太一眼看穿了心思,非但没有扭捏,反而大方地承认起来: “没办法,手头上没钱,只能勤俭持家了。” 香婆婆和围坐在一起的老姐妹们对了下眼色,一脸得意地说: “你们这回算是问对人了,要说这附近山上的野货,那可多着呢。” 直到夜幕降临,阿太阿婆们陆陆续续地走光了,三个人才依依不舍地往家赶。 三人回到木楼,长桌上早已摆上了晚饭。 颜阶、沈应禹和谢晚意等到仨人回来后,方才上桌吃饭。 饭后六个人坐在长排沙发上,各有姿态地歇着,彼此默契地没有说话,都在默默消化着白日里干活时落下的疲惫。 陈导不合时宜地问起,“六位嘉宾这么闲,地里的韭菜也割完了,不如想想那一亩菜地该种些什么。” 虞向晚不依道:“谁说我们要种菜?” “不种菜,你就放任那块地荒在那里不管了?” “谁说我们要荒废那块地?” 陈导被这两声反问给气到了,“那你打算在那块菜地上种什么?” 虞向晚:“什么也不种。” 陈导被她气得青筋暴跳,抓狂道:“你到底想在那块地上干什么?” 虞向晚霸气侧漏地说:“养蜜蜂。” 【晚晚真地要气死陈导不偿命啊。】 【太绝了,他们为了不种地,居然想出了养蜜蜂这样的昏招!】 【我挺能理解他们的,白日里累死累活地干了一天,晚上回去后还不能躺平,换作是谁,谁都会反抗到底。】 楚旸缓和了气氛道:“那块菜地周围种了一大片油菜花,眼下正是开花的时节,附近山头上更是遍地野花开,那块地用来养蜜蜂再合适不过。” 陈导:“不种菜,你们吃什么?” 姜禾禧早就打听好了,“南巷的香婆婆种了两亩地,韭菜、莴苣、菠菜和豆角管够,她和老姐妹们要是有富余的菜,都愿意便宜卖给我们。” 陈导再次重申道:“节目组的宗旨是——” “种地。” 姜禾禧打断了他的话道:“可是我理解的种地,不是一味地埋头苦干,它的付出应该有回报,形成一个正向的反馈,这样的努力才能够持久下去。” 虞向晚抛出了三个尖锐的问题,对着陈导灵魂发问道: “明明养蜜蜂更赚钱,我们为何还要吃力不讨好地刨地种菜?何况我们种的菜,哪里比得上村口阿太阿婆们种得好?陈导,村里三分之一的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难道是他们不够努力种地,是他们不想留在家里吗?” 陈导难得冷静地不说话了。 楚旸真诚地说:“我们来这里种地,不是来做苦力的,而是通过劳作,让自己获得丰收的喜悦。” 陈导没被他们洗脑,他只一句话,就将满嘴道理的三个人问哑了: “你们会养蜜蜂吗?” 第32章 姜禾禧转头,殷切地看向了始终不发一言的三位大佬: “我们仨负责出谋划策,具体的实践,还得看颜阶、沈应禹和谢晚意今后怎么做。” 楚旸双手合拳地拱了拱,“哥哥们,拜托你们了。” 虞向晚在一旁拱火道:“你们的能耐,直播间的网友们全都有目共睹,不要轻易地让大家伙失望。” 气氛烘托到这里,三位大佬不上也得上。 【这三个老六,满嘴跑火车,一问到实质内容,他们就哑火了。】 【陈导,你别被她们的谎话给骗了,养蜜蜂是个借口,他们压根就不想刨地种菜!】 【我好像被他们洗脑了怎么办?明知道那三人谎话连篇,可我还是觉得他们说得很有道理呢!】 【三位大佬被猪队友架在了火上烤,那一脸烤焦的神情,别提多逗了。】 沈应禹借了编导的手机,上网查找了一番资料后说:“养蜂的这个计划可行。” 颜阶问他,“成本怎么算?” “一个蜂箱的成本在一百五以内,十个就是一千五。” “获利如何?” “按一蜂箱产蜜二十斤来算,每斤土蜂蜜包装后卖五十,十个蜂箱一年就能带来一万元的收益,这是理论上的结果。” 颜阶评价道:“钱多事少,养蜂这事怎么着都比种菜强。” 一行人当着陈导的面敲定,先在菜地上试养十个蜂箱再说。 沈应禹从厨房里拿了一篮蟠桃进客厅,摆在了吃播三人组面前。 姜禾禧和楚旸对视了一眼,就知道新摘的蟠桃在某宝线上开卖了,只是上次吃播的后遗症还在,俩人都有些余悸未消。 “老是我们两个吃播,广大网友们怕是看都看腻了。” 姜禾禧甩锅道:“谢影帝难得来一次,不让他现场削一个苍浪村蟠桃,这怎么说得过去?” 楚旸起身,主动让出了c位的沙发:“谢影帝,请。” 陈导拿起麦克风,严肃追责道:“姜禾禧负一百分,警告女嘉宾一次,不要在直播间里恶意地植入商品名称。” 姜禾禧经不住腹诽道,导演怎么可以这么较真。 谢晚意一直坐在沙发上充当背景板,忽然被人点名,他目光一动,眼里漾出了无边的笑意,欣然应允道: “我可以拿蟠桃当道具,给大家即兴表演一段情景剧,不过需要有人配合我演对手戏。” 陈导:“你想和谁演对手戏?” 楚旸激动地看过去,就差高举双手地喊着“选我选我”了。 谢晚意的目光径直掠过他,稳稳地落在了虞向晚身上: “晚晚——” 虞向晚紧紧绷着的心弦,“咔嚓”一声全断了。 【哥哥的即兴表演,怎么选了虞向晚这个作精?我受不了啊受不了!】 【哥哥给蟠桃代言已经是自降格调了,他怎么还能和虞向晚这种综艺咖搭戏?这身价一降再降,经纪公司怎么还没出面干涉?】 【谢影帝能不能看看我家小白杨,给个机会么,他超爱演戏的。】 众人退出了直播镜头,让出了客厅的沙发给二人表演情景剧。 虞向晚双手抱肘地靠在沙发上,她翘起二郎腿,那张冷艳到不可方物的脸上尽是对身边人的漠然嘲讽。 谢晚意单手执起一个蟠桃,左手拿刀压抵在果皮上,定住了神情和动作。 陈导轻咳两声后,起范道:“开始——” 谢晚意左手执刀,削下一条细长的果皮,嗓音低沉地问起,“还在生气?” 话音里讨好的意味明显。 虞向晚惊觉回神地睇了他一眼。 “我并非有意隐瞒和你的关系,只是那时的私生饭一个个地都很疯狂,我怕牵连到你。” 谢晚意削皮的动作微微卡顿,眉眼里敛着深情道:“你从来都不是那个见不得光的人。”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响起,急急地停在了工作人员的外围。 姜禾禧看见谢晚意的经纪人叉腰站在了镜头外面,那狠厉威逼的眼神,让知晓内情并冲在吃瓜第一线的她意识到,谢影帝这是玩真的! 直播镜头里,虞向晚毫不客气地甩了谢晚意的脸道: “你说完了没有?” 谢晚意的果皮越削越细,眼看就要断掉时,他哑然出声道: “我们复合好不好?” “一个蟠桃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虞向晚为了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抢过那削了一半的蟠桃堵进了他的嘴里,“不够的话,我就再堵第二个。” 谢晚意就着她的手,咬下了一大口爆汁的蟠桃。 虞向晚惊得缩了手,却被谢晚意死死地扣住了手腕,将蟠桃往前送到了他的嘴边。 他又是一口爆汁地咬下了半边蟠桃,看向她的眼神绵长得能掐出丝来: “你都喂我吃蟠桃了,还闹什么闹,我们和好了。” 陈导生怕出现直播事故,将一堆唯粉招惹到直播间,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骂战,他大喝了一声: “咔——咔咔——,情景剧到此结束,两位嘉宾都演得非常好。” 【啊啊啊啊啊犯规,哥哥怎么能摸虞向晚的手!】 【这是什么种地综艺,暧昧的桥段比恋综看得还让人上头。】 【天呐,要不是见识过谢影帝的精湛演技,我都要怀疑他俩曾经在一起过!】 【谢影帝恐怖如斯,要不是全程看了直播,我都不敢相信这是他即兴的一段表演!】 【貌似只有我觉得……嗯,这是谢影帝的真情流露……】 【晚晚给的蟠桃就是甜!吹爆我的双晚cp!!】 【哥哥都这么卖力地打广告了,我得买爆他家的蟠桃。】 晚场的直播到此结束。 虞向晚看也不看谢晚意一眼,转身上楼,甩手将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 谢晚意也被经纪人叫到了外面的房车里谈话。 热闹散尽,摄制组的工作人员收拾器材,陆续地离开了客厅。 只有姜禾禧还站在原地,八卦的热血依旧沸腾着,冲得她的脸颊红扑扑地透出热意。 “你那是什么表情?”颜阶实在看不下去地走过来,问了她一声。 “你不懂。” 姜禾禧满腹的八卦无处倾诉,她憋得万分难受,“你不知道内情,也就看个表面的热闹而已。” “这么说你很懂内情?” 颜阶见她整个人都快憋坏了,就差脸上写满“快问我快问我”这几个大字,他扯着她往后退到了角落里,怂恿她道: “这里没人,现在可以说了。” “你保证不会说出去?” “不会。” 姜禾禧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抑制住了那挠心挠肺的冲动,在良心的谴责下,她终是牢牢地闭了嘴: “不行,我答应过晚晚,要将这些事烂在肚子里,绝不会说出去。” 颜阶被她那拧巴的神情逗乐了: “虞向晚是谢晚意初恋的这件小事,又不是什么大秘密,有什么不可说的。” 姜禾禧一下就惊住了。 第33章 “这话可是你说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姜禾禧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第一时间撇清了身上的责任。 “是我说的。” 颜阶大方地承认道:“我还说谢晚意参加这档综艺,就是冲着虞向晚来的。” 姜禾禧忍不住八卦道:“还有呢?” “你觉得谢晚意即兴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 “半真半假。” 颜阶敲打她说,“全是真心话,接下来知道该怎么做了?” 姜禾禧后知后觉地领悟过来,他这哪是和她说八卦,分明就是在帮着谢晚意说好话。 她装傻道:“做什么?” 颜阶颇有耐心地点拨她说,“劝劝虞向晚,没必要揪着过去的事不放,别和自己过不去,更别和谢晚意死磕到底。” 姜禾禧送了他一句冷笑,“你干脆让我劝他们复合得了,绕这么大圈子,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颜阶放下身段道:“那你,劝劝?” “劝了也没用,晚晚不会听的。” 姜禾禧甩给他一个背影,潇洒地上了楼。 木楼外的豪华房车里。 谢晚意靠在椅背上放空了眼神,任由经纪人秦政在他面前发飙: “你在直播镜头前说那种话,知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当着粉丝的面和虞向晚求复合,你还想不想在娱乐圈里混了,知不知道这样做,你会葬送了自己的演艺生涯!” “别以为你是影帝就可以任性妄为,圈子里多的是新生代流量明星,他们要想取代你,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谢晚意抬了一眼看他,威胁道:“大不了我退出娱乐圈。” 秦政见他一脸凝肃,没有半点冲动的意思,胸膛里起伏的怒火全都忍了下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雇佣水军抹黑晚晚的那些爆料贴,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谢晚意目光辛辣地看着他说:“秦哥,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我说了,这件事在我这里就过不了。” 秦政:“怎么过不了?” 谢晚意自打决定参加这档综艺后,就规划好了以后要走的路: “我转型之后,不会再走回以前流量明星的老路,更不会捆绑cp炒作,如果有绯闻,那对象一定是晚晚。” “你想把当年欠虞向晚的,统统都还给她?” 秦政算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而后专攻电影,一心打磨演技,成为一个靠实力靠作品说话的实力派演员?” 谢晚意静静地看着他,默认了这个说法。 秦政不怒反笑,试图骂醒他道: “这个圈子里多的是比你演技好的实力派影帝,跟他们比,没有流量的加持,那些大导凭什么要选你,那些好的剧本凭什么要落到你的头上?” “那些隐婚的天王级巨星,即便孩子都有了,也不敢对外官宣自己的爱人,你也不想想这是为什么?” “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过虞向晚,她要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就要受得起这份默默无闻。” 谢晚意沉黯了眼色,不管他说得多么地有道理,他都打定了主意不会再回头。 “秦哥,我完成了三年的对赌协议,现在不论是你,还是新瑞传媒,谁都没资格左右我的想法。” 秦政经他这么一提醒,猛然翻醒了过来。 谢晚意签约公司时还是个没名气的新人,为了抢夺资源求上位,他和公司签订了一份几乎不可能赢的对赌协议。 三年拍了十一部电视剧,不停地接商演不停地登台演出,各种大大小小的综艺来者不拒,全年无休地坚持下,他终于赢来了可以翻身的电影之作《金融街》。 之后的演艺之路顺风又顺水,以至于秦政都忘了,他早就完成了那份对赌协议。 谢晚意推开车门,径直离开了房车。 秦政就像个被嫌弃的老父亲,一心一意辅佐他上位,到头来那些为了他好而做过的事,都成了他身上的负担。 周六又是一个阴雨天。 村长早上过来就阴沉着一张脸,嘴里咕咕哝哝地念个没完: “还有九十亩地没种,这该死的雨天,要是晚个半天再落雨,这地就全都种完了。” “村长,你这想法不对。” 姜禾禧走到他身后,反问他道:“三辆拖拉机六个人,五天播种了将近一千亩小麦,这速度还不够快吗?” 村长琢磨了一下,确实也够快的。 姜禾禧又道:“村长,你再想想,但凡我们的速度再慢点,这剩下的地可就不止九十亩了,指不定三百亩都有得剩。” 她凑到村长的面前劝慰着,“这么想是不是释怀了许多?” 村长还真地让她给说服了,心不急气不躁,只是有些迷惑不解: “你很反常,没事管我这老头子怎么想的做什么?” 姜禾禧站在廊檐下,抬头望了眼阴霾的天色: “村长,这阵雨一过,地里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播种,我们要不要上山挖些山货?” “什么山货?”村长异常警惕地看着她。 姜禾禧得逞地笑道: “我听崔阿太说了,野林里多的是雨后冒出来的春笋,溪水沟一带长满了蕨菜和荠菜,运气好的话,还能在树根底下刨到野蘑菇。” “你真是,”村长指着她,半天骂不出一句狠话来,“好好的菜地不去种,满地的便宜你倒是跑着去捡。” “那就这么说定了,雨停后就上山。” “我这老腰爬不动山,你找别人给你当向导去。”村长懒得折腾,当面拒绝了她。 姜禾禧算是看透了这个老头儿,平日里呼喝着他们干活最是积极,轮到他出力的时候,他就懒到筋骨了。 “村长,香婆婆说你小时候被狗追着跑遍了大半个村子,这事我是不信的。” “她还跟你说什么了?”村长脸上的面子挂不住,急急地出声追问着。 姜禾禧抬手招了他过来,凑过去小小声地说: “阿太阿婆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她们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地扯个没完,还有些更荒谬的流言,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 村长的脸色比刚来时更阴沉了。 阵雨过后,村长将电动三轮车开进了院里。 一行人将锄头铲子放在车厢底下,又拿了篮子水桶菜刀上车,最后还塞了一捆蛇皮袋进去。 六个人要么穿着雨衣要么戴着斗笠要么拄着雨伞地上了车,满满当当地挤在车厢里,那阵仗俨然一副进山打劫的架势。 午场直播一开始,网友们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二代们这是彻头彻尾地改造成农民了,害我以为自己进错了直播间。】 【就这进山打劫的阵仗,我都替那座山感到紧张。】 【敢情上次他们捞水库鱼尝到了甜头,这次居然拿了一捆蛇皮袋进山,注意不是一个,是一捆,这是有多大的便宜可捡啊——】 第34章 村长载着六个人一路颠簸地行驶在路上。 沈应禹抓着扶手,跟着车子左右摇摆,“群主,你带这么多人上山挖笋,具体怎么分工?” 财阀五人组默认了一些规矩,大事一律听颜阶指挥,小事通通交给姜禾禧处理。 “菜地里最后一茬韭菜被我们割完了。” 姜禾禧抽出那捆蛇皮袋,人手分一个,“上山前先跟村长认一认蕨菜和芥菜,有多少摘多少,连带着春笋一起,装满一麻袋下山,要是能打包些蘑菇回来就更好了。” 虞向晚不解地接过一个蛇皮袋,“你不是成功打入了老太圈,和阿太阿婆们混熟了么,怎么连菜都买不着?” “晚晚——” 姜禾禧语重心长地说,“阿太阿婆们现在种的菜仅够她们吃,下个礼拜长出来的新苗才轮到我们吃,何况外面卖的青菜哪有山上的蕨菜好吃?” 她说着将蛇皮袋分到了颜阶手上,他却迟迟不肯接。 颜阶极为挑剔地瞥了她一眼,“你拿个装化肥的袋子给我做什么?” “这不是装化肥的袋子。” 姜禾禧严正声明道,“这是装鸡伺料的袋子,内膜都剥干净了,外层的蛇皮袋起码洗了两遍。” 楚旸跟着劝道,“哥,这袋子是我洗的,绝对干净。” 颜阶默了半晌,很不情愿地拿过那个蛇皮袋,扔到了脚边放着。 谢晚意忽然问起:“禧妹是群主吗,你们之前建了一个群?” 姜禾禧:“是有一个群。” 谢晚意:“回头有空,把我也拉进群里。” “不好意思,谢影帝。” 虞向晚委婉地拒绝了他:“我们的那个小群叫财阀五人组,已经满员了,不能再拉你进群。” 谢晚意望向了姜禾禧,笑得那叫一个魅惑众生,“禧妹,能不能通融一下?” 姜禾禧低低地埋了眼,没被他的笑容收买,义气道:“听晚晚的。” 【禧妹的歪理总是那么地有道理,韭菜割完了,她就理所当然地上山割春笋了。】 【看见那一捆蛇皮袋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梗,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个鸡饲料梗!】 【我家颜王有洁癖,禧妹怎么可以分个蛇皮袋给他啊!关键是他怎么可—以—收—下!】 【不懂就问,装鸡伺料的袋子比装化肥的袋子高级很多吗?】 【我也这么觉得,都是蛇皮袋,经禧妹那么一通胡扯,鸡饲料袋顿时变得高大上起来!】 村长在野林的路口停了车,一行人拿了工具各自站到了地上。 他调出手机里蕨菜和荠菜的照片,给他们逐个传阅。 “这片竹海是村里的产业,你们租了村里的地,又带火电商售空了村里的鸡蛋和蟠桃,这里的山货,你们可以随便挖。” “村长,有你这句话,我就不客气了。”楚旸抖了抖蛇皮袋,扛起锄头便进了山。 村长莫名有种要吃亏的错觉,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雨后清凉,遍地都是冒尖的春笋。 竹叶上积聚的水珠悄然地砸在斗笠上,将竹篾晕染成深色。 姜禾禧抬了抬斗笠,沿着小路上山,路过一丛丛小个的嫩笋,直直地朝两米高的“加特林”大笋走了过去。 村长站在下面,仰头看见她围着个大笋打转,只觉得脑壳生疼。 “姜禾禧,那个笋都快长成竹子了,你砍它做什么?” “我就要这个大笋。” 姜禾禧从蛇皮袋里拿出包好的菜刀,一刀下去,拦腰将大笋砍成了两截。 她之前看过砍笋的视频,有样学样地从笋尖削下去,剖开就见了笋节。 村长本想站在山脚下躲懒,顺便对着他们指点一二,却在看到姜禾禧砍下大笋后,气得一口气爬上了半山腰: “这竹笋老得掉牙,你砍它回去做什么,你吃得了吗?” “村长,我想吃竹筒饭。” 姜禾禧将剥了皮的竹笋利落地削成两截,挑了嫩绿色的半截扔进了蛇皮袋里: “老竹笋蒸出来的糯米饭最香,这是崔阿太教我的,你不会不知道?” 村长可没这个脸承认他不会,“你早说不就行了,害得我大惊小怪。” 这话刚说完,身后便传来竹子轰然倒地的巨大震响。 村长回头就见楚旸砍掉了一根碗口粗的竹子,他惊了声道: “你挖笋就挖笋,砍我竹子干什么?” 楚旸无辜道:“蒸竹筒鸡。” 村长以为一蛇皮袋竹笋就能打发了他们,谁成想这帮“山贼”是既要又要! 【这两个卧龙凤雏,看把村长吓得一惊一乍的,还以为家底都要被他俩掏空了。】 【哈哈哈哈哈村长怎么这么天真,不会以为一碟素炒竹笋就能打发了他们,二代们不仅要吃竹筒饭,还要吃竹筒鸡!】 【扛着一捆麻袋进山扫货,换作我是村长,我也被气得够呛。】 虞向晚挖了半袋嫩笋,就去往溪水边上找蕨菜。 谢晚意不放心她一个人过去,抬脚跟在了后面,见她拨开草丛往里走,他一竹竿伸过去,直接挡住了她的去路: “拿这根竹竿隔开草丛,再在四处挥一挥,当心有蛇。” “有蛇?!” 虞向晚惊地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他的边上,“要不你走前面,挥一个给我看看?” 谢晚意避开镜头地笑了,“你在后面跟紧了。” 他左右挥动着竹竿,将旁边的杂草拨倒,故意弄出声响后,方才朝溪水边走了过去。 俩人在一块湿地上找到了蕨菜。 虞向晚掐断一丛丛嫩芽,不停地往蛇皮袋里装。 谢晚意跟着她一起掐菜,摘了半麻袋蕨菜后,他直起发酸发胀的腰说: “这么多蕨菜足够我们吃上三四天了,我们回去。” “你觉得够了?” “这还不够吗?” 虞向晚审视着他,觉得他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 “阿太阿婆们腿脚不便,家里儿子都出去打工了,儿媳又忙着照顾孙子,一家人都没法上山,她们吃不上山里的春笋和蕨菜。” “然后她们告诉你这里有山货,你弄到手了,不该分一点出去孝敬老人家?” “崔阿太送了,香婆婆是不是也得送一点过去?香婆婆有了,回头到香樟树底下一说,老姐妹们都知道了,你要不要雨露均沾,每人都送一份过去?” 谢晚意站在她面前挨训,一副深深受教的样子。 虞向晚最后问他,“你再看这半袋蕨菜够不够分?” 谢晚意弯腰掐菜,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全程再不敢有一丝异议。 【虞总在线教我做人。】 【谢影帝就是直播间里的世另我,就我这情商,完全想不出这么多人情世故的弯弯绕绕。】 【双晚cp在线撒糖,爱了爱了!】 【赌一包辣条,谢影帝将来婚后一定是个妻管严,哈哈哈哈哈。】 第35章 颜阶和沈应禹各自挖了半蛇皮袋春笋后,就开始四处翻找蘑菇。 沈应禹接连翻看了好几根朽木,都没找到一个蘑菇的影儿。 颜阶望了眼雾霭深处,那被雨水打湿的森森冷意道:“这样盲目地找下去不行。”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工作人员,忽而问起: “现在直播间有多少人在线收看节目?” “超十万人。” 颜阶的表情顿时微妙了起来,继续问着: “具体是多少?” “十八万五千。” 颜阶低敛眉目地思量了半晌,朝摄像pd伸出了手: “借你的手机用一用。” 摄像pd往后退了退,局促道:“导演组有规定,禁止工作人员私下里帮助——” “就在你面前用。”颜阶强势地将手伸到了镜头前。 摄像pd专职拍他拍了这么久,他不是被跟丢就是会躲镜头,这次更是将手伸到了镜头前,指不定下一秒就要中断直播,被逼无奈地只好将手机借给了他。 颜阶在手机里下载了软件,快速编辑一行字后,就将手机横屏地展示在镜头前,只见黑底白字的屏幕上,滚动播放着: “恳请农学专家现场指导新手采蘑菇。” 这斗大的字幕一经滚动播出,直播间里笑声一片倒。 【笑死我了,一口汽水全喷了,大中午的还让不让人吃饭!】 【这蘑菇非摘不可吗?居然让阎王放下了霸总的身段,卑微地在线求指导。】 【要是颜王穿了身蓝白条纹服,举着手机在栅栏前一站,就是时下最盛行的纯狱风。】 【敢情阎王听说直播间里有十万+粉丝,表情一顿,想出的就是这么个鬼主意!】 【颜王别急,我导师是农学院教授,他也超爱看你们的节目!你先等等,我这就给你找导师去!】 颜阶快速浏览着公屏里的留言,看到这条有效反馈后,他感谢道: “这位名叫干饭都是人上人的网友,我看到了你的留言,这事挺急的,在线等。” 十分钟后,那位去而复返的网友很快上线留言道: 干饭都是人上人:【颜王,我来了我带着导师过来找你了!】 农科大蒋芳:【我知道你们录制点的大致经纬度,麻烦颜先生让我看一看周边的环境。】 颜阶和沈应禹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后,就让跟拍pd调转镜头,将整个森林的风貌环扫了一圈。 农科大蒋芳:【这一带多产牛肝菌,你们不能在倒地的朽木里找,得去扒拉扒拉草丛里的枯枝,兴许这样更容易找到野生菌。】 颜阶看到了留言,谦虚请教道:“教授,左右都有密集的丛林,我们往哪边走合适?” 农科大蒋芳:【右边,雨水的湿度更适合一些。】 颜阶和沈应禹走向了右边的草丛,分头展开了地毯式地搜寻。 沈应禹眼尖地扫见一顶冒头的白伞,他蹲在地上,扒开枯枝败叶,摘到了一朵白色的蘑菇,拿到镜头前询问着: “教授,这蘑菇能不能吃?” 农科大蒋芳:【这是白牛肝菌,可以放心食用,这里的森林内郁闭度适宜,你们应该可以找到更多的野生菌。】 在线吃瓜的网友纷纷实名羡慕了: 【二代们走的是什么狗屎运,这样都能采到蘑菇?】 【蒋芳教授可是农业科学领域的首席专家,阎王在线摇人,都能摇到这种级别的大佬,活该他采到蘑菇!】 【之前嘲笑阎王卑微在线求指导的网友,你出来,我看看你的脸肿了没有?】 【不得不说,颜阶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找不到蘑菇就走了,可是他会利用身边的一切资源去寻求帮助,光这一点,就秒杀了绝大多数人。】 随着颜阶和沈应禹找到越来越多的牛肝菌,直播间的人气翻倍上涨,一度飙升到了直播平台前十的位置。 陈导在直播车上看到了后台的惊人数据。 他远程指导摄像pd采用纪录片的拍摄方式,将镜头对准了牛肝菌菇,向广大网友呈现出挖掘的动态过程。 又派了副导过去跟拍嘉宾的实时镜头,同时操作后台,置顶了农科大蒋芳的留言。 闷雷在天边炸响,乌云黑沉沉地席卷而来。 暴雨即将倾盆而下,村长站在山脚下高呼道: “收队喽,快快下山,马上就要落水了——!” 三组小分队随即匆匆地往下赶,连拖带拽地扯着蛇皮袋下了山。 村长帮他们将装满蛇皮袋的春笋、蕨菜和蘑菇扛上车,豆大的雨点便零星地散落下来。 姜禾禧立马戴上了斗笠,虞向晚撑起雨伞罩住了楚旸,颜阶、沈应禹和谢晚意则是拉好了身上的雨衣,做好了迎接暴雨的准备。 村长一看他们就是没被雨淋过的人,连怎么挡雨都不会。 他从车座底下扯出一块篷布,用力地抖开: “像你们这样躲雨,狂风一扫,连伞带斗笠的都能给你们刮走,来,拿着。” 颜阶和沈应禹接过篷布的一角,不明所以地看向了村长。 村长将另外两个边角死死地系在电动车上,指派俩人道: “你俩拿篷布垫在屁股底下坐着,靠着两边的车栏,然后用铲子撑起布顶,谢晚意坐在中间,拿锄头撑着篷布,别让顶上积水了。” 三人纷纷照着村长的话去做。 车子开出去没多远,暴雨倾斜而下,扑簌簌地打在篷布上,砸出了一片小水坑。 姜禾禧挤在车厢中间,抱着一蛇皮袋山货,风吹不到雨淋不着,她收获了满满的安全感: “要是没有村长,我们都会被淋成落汤鸡。” 颜阶认同地点了头说,“也就村长有这个本事,可以将电动三轮车改装成拉风敞篷车。” 一席话逗得一车人笑弯了腰。 楚旸发现直播车跟在后面,跟拍pd坐在副驾上,还扛着摄像机对他们拍个不停,他就纳闷了: “雨下得这么大,摄制组还在坚持不懈地拍摄,关键是他们拍得清楚吗?” “不要质疑摄影师的专业性。” 谢晚意说完这话后,抖了抖顶上沉甸甸的篷布,“各位准备好了,我要开始掀雨了。” 随着谢晚意的锄头往上冲击,坐在边上的颜阶和沈应禹双双避过了身子,冲着后面的镜头狂笑,楚旸、姜禾禧和虞向晚被渗漏的雨水打湿,纷纷缩起了脖子,笑闹地挤作一团。 陈导抓拍了这样一张照片,被扑出画面的肆意大笑深深地触动着,心情也跟着激荡起来。 他当天就将这张照片上传到官博,作为节目组封推的海报,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 第36章 村长载着一行人回到木楼,雨水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姜禾禧洗净了竹筒,往里面装入大婶调配好的糯米,上锅蒸煮。 颜阶和沈应禹请了村长到客厅里喝茶。 虞向晚叫来了楚旸和谢晚意,挑拣出部分蛇皮袋里的山货,分成了十份小礼。 每份都包含了春笋、蕨菜和牛肝菌,七份分给阿太阿婆,一份给村长,一份给节目组,另外一份打算寄给蒋教授。 时间丝滑地流逝而去。 陈导看见嘉宾们各自忙碌,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七点四十,不免急躁道: “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周六要播出第二期节目?” “不知道。” 副导实诚地说:“而且看他们这样子,一心只等着晚饭上桌,完全没有收看节目的打算。” “他们不在微博上宣传就算了,还带头不看节目,这让广大网友们怎么想?” 陈导吩咐边上的工作人员,“把我的麦拿过来。” 离节目开播还有十分钟的时候,陈导打断了所有人的交谈: “提醒一下六位嘉宾,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什么事没做?” 楚旸直言道:“什么事?” 陈导:“今天是周六,距离晚八点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楚旸开始学坏了,他装傻道:“然后呢?” 陈导想抽他的心都有了,“你们是不是不打算收看第二期节目?” 姜禾禧抬起手,遥遥地指着柜子上的老旧电视道: “导演,就这三十二寸小彩电,六个人挤在一起怎么看?您给换个超清液晶屏大电视呗。” 陈导恼火地看了一眼道具组的工作人员,他们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徐工,去给他们弄个投影仪。” 道具团队匆忙赶工,终于在节目开播前放置好了投影仪,将影像投放到了幕布上。 晚间直播也在同一时间正式开启。 广大网友冲进直播间,就看到六个人围坐在长桌边上,各自捧着手里的竹筒饭,就着《种地,富二代》这档综艺下饭。 【我在看直播→直播的人在看综艺→我还不如直接看综艺。】 【陈导真是个鬼才,我看个综艺,弹幕上疯狂吐槽,他还给我整一个嘉宾们的实时反馈。】 【真地很想知道,满屏弹幕哈哈哈哈哈刷过时,他们会是个什么反应!】 第二期节目正式开播。 颜阶跟着姜禾禧上山,他一个鸡蛋没捡,还顺走了姜禾禧的半篮鸡蛋。 回头他就将这半篮鸡蛋全煮了,还分给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等到他向陈导讹钱时,弹幕里全是一片疯魔的笑声: 【周大嫂子最后看阎王的那道小眼神,妥妥的大奸商!】 【阎王这个中间商很会赚差价,一个鸡蛋经他手卖出去,身价翻了两倍不止,以后谁还敢骂阎王败家,周大嫂子第一个站出来不服!】 接下来的笑梗一个接着一个地爆: 先是楚旸拉锯式的呼噜声,再到姜禾禧一语双关的那句“苍天有眼,前浪死在沙滩上”,最后在颜阶“一剪没”的嘲讽下,收视率节节攀升。 第二期的高潮在陈导吃着姜禾禧送来的蟠桃时,颜阶出现的那一刻来临。 弹幕上都在起哄陈导要完了的时候,楚旸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封嘴话,最后那句:“哥——,不收钱行吗”直接冲上了微博热搜。 与全网的热烈喧嚣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直播间里六个人毫无水花的反应。 他们就着这档综艺下饭。 竹筒鸡,凉拌蕨菜,油焖春笋,红烧青鱼,小鸡炖蘑菇,六个人捧着一截竹筒饭,全然吃到了忘乎所以的境界,哪里还顾得上节目里在放什么。 姜禾禧吃罢放筷,热心地替网友们问了个关心的问题: “颜王,要是楚旸没有拦着你,你会不会和陈导要钱?” “会。” 颜阶眼尾扬笑地看向了镜头之外的陈导:“导演,你看这笔账什么时候给我结一下?” 周围人听了这句玩笑话,全都乐了。 节目的尾声,五个人坐在院子里泡脚,集体仰望星空,畅想着无限美好的未来时,楚旸杀猪般地呼噜声再次响起。 画面定格在四人齐齐转头看向楚旸时,那恨不能刀了他的眼神上。 楚旸看到这一幕,烦躁地撸着头发,犹不敢信地说: “怎么又打呼噜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是我们没有叫醒你。” 沈应禹给他倒了一杯茶,劝他冷静道:“归根结底,这事还要怪罪到陈导身上,谁让他后期剪辑时,没把这一段掐掉。” 陈导可不背这个锅,“但凡你们叫醒他,我也拍不到他打呼噜的视频。” 楚旸无比受挫地坐在椅子上,拿头撞着沙发,整个人都要坏掉了: “完了,我的演艺生涯彻底玩完了。” 谢晚意坐在边上,非但没劝他,还让他破罐子破摔:“那就官宣。” 楚旸愣了,“哥,官宣什么?” 谢晚意指着前方的镜头道:“对着直播间里的粉丝,宣布你今后将退出娱乐圈。” 【什么?!谢影帝这是要逼迫小白杨退圈?!】 【别这样啊,旸旸只是一时受挫想不开而已,他不是真地想退圈呀。】 【这是闹的哪一出,好好的瞌睡硬是给整没了,看得我异常地兴奋上头!】 楚旸慌忙解释着:“哥,我没有退圈的……” 谢晚意冷持了声音道:“你将来想当全民偶像,还是实力派演员?” 楚旸坚定地看着他说:“演员。” “那就从打呼噜开始,丢掉你的偶像包袱。” 谢晚意以前辈的身份告诫他道: “这样会让你少走几年弯路,然后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你都要沉下心来打磨演技,一定要对演员这个职业怀有敬畏之心,不要张口闭口就说自己的演艺生涯完了。” 楚旸深深地受教道:“哥,我以后再不说这种丧气话。” 谢晚意朝他点了头,一秒治愈了他的想不开。 姜禾禧满眼崇拜地看着谢晚意,捅了捅身边人的胳膊,悄声道: “晚晚,谢影帝好帅。” 颜阶冷不丁地泼了她一身冷水,“你捅错胳膊了。” 姜禾禧转头,活见鬼地对上了那一对促狭的眉目,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37章 《种地,富二代》播出后,某瓣开分高达96,短短两期节目的累计播放量破亿,各个话题的讨论度更是持久地占据了热门榜前十的位置。 节目的持续爆火,吸引了广大网友关注的同时,争议也随之而来。 南熹在访谈节目里的一番迷之发言,被指暗讽了财阀五人组抱团欺负新人。 随着种地综艺的热播,该事件不断发酵,一夜之间迅速登上了各大娱乐版面的头条。 彼时毫不知情的六个人还在播种着最后一块土地。 姜禾禧在烈日的烘晒下热得爆炸,她站在林子里,村姑范十足地拿着斗笠一下下地扇风: “村长,最后一块地了,播种机轧过那道田垄,一千亩地就种完了。” “快了快了,”楚旸激动地站了起来:“三二一,轧过去!” 他做了个握拳收手的姿势,整个人兴奋得难以自持,而后张开双臂,仰天长啸道: “我们解放了——” 天知道为了种下这一千亩小麦,他们吃尽了多少苦头。 那沉甸甸的成就感压在肩头,担起这份荣耀时,他们别提多振奋了。 “天天催天天骂,总算是种完了这一千亩地。” 村长欣慰地看着三辆拖拉机往回开,不忘提醒他们: “小麦种下去之后还要施肥,你们的化肥买好了没有?” 楚旸愣愣地回了神:“什么化肥?” “小麦种在地里不施肥,怎么能抽出饱满的麦穗?后续还要喷洒农药,这些钱你们都准备好了没?” 楚旸和姜禾禧一问三不知,最后找到了“财务科长”沈应禹出面解决此事。 沈应禹拿笔在草稿纸上算了起来,这不算不知道,一算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一亩小麦的农药和追肥成本按两百算的话,一千亩就是二十万。” “目前散养鸡蛋每月营收将近两万,蟠桃卖价高,一亩净赚三四万,三亩大概获利十万,一月后小麦返青追肥,这十二万刚好抵扣肥料的支出。” “这些都无关紧要,关键是我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沈应禹目光逼人地看向了陈导,质问道: “小麦亩产八百到一千斤左右,每斤小麦的收购价按一块一估算,除去收割和粮储成本,半年之内要想还清节目组的九十万外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所以这个种地劳作就是个巨坑。 颜阶当即想到,“节目组之所以承包了一年的土地,是早就算好了我们种完小麦还不了账,不得不接着种玉米,这是打定主意要让我们在地里劳作一整年了。” 陈导不置可否地笑了,“半年还上欠款,你们就不用种一年的地。” 这种冠冕堂皇的鬼话,财阀五人组信他才怪。 姜禾禧没见过这么歹毒的节目组,她回头问了村长: “村长,我们能不能只租半年地?” 村长只当没听过这句话,逃似地跑走了。 姜禾禧不死心地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村长,不用你还半年租金,给五个月的就成。” 村长骑上电动三轮车,一路绝尘地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虞向晚抬手敲了下姜禾禧的额头,以示惩罚: “看看你干的好事,把村长吓走了,中午谁接我们回去?” 姜禾禧努了努下巴,指向了前面的采访车,五个人秒懂了她的意思。 拍摄结束后,工作人员收工回去,怎么请都请不走采访车里的六位嘉宾,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将陈导叫了过来。 陈导看到他们六个就头疼,“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楚旸挑明了话说:“导演,要么你把车钥匙交出来,要么你让司机载我们回去,我们不可能顶着这么毒辣的太阳,暴晒半小时地走回去。” “谁让你们把村长吓走的?” 姜禾禧轻嗤了一声,“陈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村长是一伙的,在我眼里,坐村长的三轮车或是坐你的采访车,性质都是一样的。 这番强词夺理的发言,听起来颇有几分说服力。 “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陈导手上还有一堆事情要去处理,没时间和他们在这里胡扯,想到这事牵扯到他们当中的一位被网暴,他不得不打破规矩: “早上出了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回头我让副导把手机还给你们,你们看看网上的风评,不要轻易回复消息,节目组会在官博上作出统一回应。” 姜禾禧还在奇怪陈导怎么这么好说话,一点也没有为难他们。 直到她拿回手机,看到是什么事时,气得整个肺都炸了。 南熹参加了一档访谈节目,主持人问她对时下综艺的看法时,她是这么回答的: “前不久,我刚参加了一档超级火爆的综艺节目,发现常驻嘉宾抱团严重,他们一致排外,对飞行嘉宾极其不友好。” 主持人明知故问:“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搞笑综艺?” 南熹笑了笑没说话,基本默认了她的猜测。 主持人深究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让你感觉自己被排挤?” 南熹面对镜头,极其坦诚地说: “比方说,不领你的好意,将你晾在一边,撇下你一个人集体出去,甚至还将最恶心的活儿交给你去做。” “他们自己不做?” “她们只挑不脏不累的活去做。” 主持人一阵唏嘘道:“像你这样有名气的女星,他们都能如此对待,那其他的飞行嘉宾呢?” “他差点中暑晕了过去,好在最后没出什么事。” 南熹说起这事还心有余悸: “常驻女嘉宾躲在树荫下乘凉,让飞行男嘉宾在太阳底下干活,你想想正午的太阳有多毒,飞行男嘉宾一干就是一个多小时,回去后中暑,人差点晕了过去。” 主持人难以置信地摇头道:“居然还有这种事。” 南熹笑了笑说,“不然我怎么会在这档综艺正火时,主动退出了节目的拍摄。” 姜禾禧看了看底下的评论,网友全都有据可循地猜到了全貌: 超级火爆的搞笑综艺指的是时下风头正盛的《种地,富二代》。 抱团严重的常驻嘉宾,对应的是财阀五人组。 而躲在树荫下偷懒的心机女嘉宾是虞向晚,那个差点中暑倒地的男嘉宾则是谢晚意。 网友们轻易地猜到了一切,这哪是什么暗讽,分明就是摆在台面上的明示! 姜禾禧在评论区里看到一群键盘侠在网暴晚晚: 诅咒她出门被车撞,骂她这么坏怎么不去死,还说她这种富二代最让人恶心,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肮脏的血…… 姜禾禧气得浑身发抖,抬眼看向虞向晚时,她只是将手机息屏关机,闭眼靠在了车上,平静得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第38章 姜禾禧将什么都看在了眼里。 她不得不承认,南熹和经纪人出的这一招属实阴狠。 她们搅浑了这滩水,混淆了视听,就算最后南熹败坏了名声,他们几个也休想全身而退。 南熹知道综艺节目播出后,她会招来全网黑,甚至被资本抵制,在娱乐圈里销声匿迹,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所以她才会在访谈节目上爆出内幕,一句遭到常驻嘉宾的处处排挤,就解释了她在节目上的种种做作行为。 即便节目组站出来澄清此事,那也是自家人帮自家人说话,没什么说服力。 最歹毒的是她们拉了虞向晚出来挡枪,利用谢晚意粉丝的疯狂战斗力,将所有矛盾都转嫁到了虞向晚身上。 因为虞向晚有“前科”,她之前倒追谢影帝不成,遭到了广大粉丝们的厌恶,即便出身于澳城显赫的博彩业世家,也是家里最不得宠的二女儿,与其得罪别人还不如得罪她。 姜禾禧舍不得虞向晚受委屈,谢晚意同样舍不得。 “对不起,晚晚,都是我的错,这事不该牵连上你。” 虞向晚看了他一眼,眼里的恨意呼之欲出。 “说够了没有?” “我会在微博澄清此事,尽量消除这件事对你的负面影响,南熹那边,我不会放过她。” 谢晚意言辞恳切地向她保证,可惜虞向晚早就不吃这一套了。 “难为你肯站出来为我说一次话,之前的网暴比这更狠毒,我都一个人挺过来了,你还让我指望你什么?” 这话好比针尖刺进了耳里,谢晚意悔不当初,他千不该万不该伤她这么深。 采访车颠簸地行驶在小路上。 车上无人说话,气氛僵死在了前一刻。 姜禾禧拨了一个电话出去,打破了车里的死寂: “二哥,求你一件事,我的朋友被人欺负了。” 姜闻璟紧了声道:“怎么回事?” 姜禾禧气愤地告诉他:“南熹在网上带节奏网暴我朋友,这事你上网查查就知道了,我朋友现在很难过,这事惹到了我头上,我绝不会放过她。” “嗯,小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姜闻璟顺着她的脾气道:“那你想让二哥怎么做?” “我要她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地跟我朋友道歉,她要是做不到这一点,那就全方位地封杀她,让她彻底地从港圈里消失。” 姜闻璟哄着她道,“这女明星算是踢到铁板了,惹怒了我家大小姐,把自己的前途都给作没了。” 姜禾禧撂了话道:“二哥,丑话我放在前头,这事你要是办不好,我就去找大哥了。” 姜闻璟爽利地应了下来,“这事交给二哥去处理,保证让你满意。” 姜禾禧余怒未消地挂断了电话,紧接着又打给了姜闻泽: “大哥,求你一件事,我的朋友被人欺负了。” 这话一出,楚旸、颜阶和沈应禹都朝她看了过来,三人抱着吃瓜的心态,听着这个大小姐继续耍威风。 姜闻泽安抚了她的情绪道:“小妹别急,大哥在,有什么事你慢慢说。” 姜禾禧重复了一遍她的诉求: “南熹在访谈节目上故意诋毁我朋友,害得我朋友被键盘侠网暴,这事你上网查查就知道了,我朋友现在很难过,我要为她出头主持这个公道。” “这事大哥知道了。” 姜闻泽沉稳地说:“回头我让叶秘书查清此事,晚点再给你答复好不好?” “不好。” 姜闻泽被她那怨念的口吻给逗乐了,“那你要大哥怎么做,你才会满意?” “南熹一心想要嫁入豪门,大哥要是肯替我出这口气的话,那就断了她的豪门梦,她做了这么多亏心事,名声扫地后,给人家广告商和制作方带来了这么大的经济损失,该赔钱给人家的还是得赔给人家。” 姜禾禧故技重施道,“大哥,这事你要是办不到的话,我就去找二哥了。” 姜闻泽哑然失笑道:“行,这事大哥给你办。” 姜禾禧挂断电话后,对望向她的那三人说,“搞定。” 楚旸一屁股坐到了她身边,满眼崇拜地看着她: “姐,你在深港娱乐圈是不是可以一手遮天?” “没这么夸张。” 姜禾禧低调道:“深港娱乐公司三大巨头:英美、寰宇和银嘉,其中两家的幕后大股东之一,就有我大哥和二哥。” “姜姐姐,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大哥和二哥一定会为虞姐姐出这口气。” “不一定全都办得到。” 姜禾禧拧了目光道:“我不太清楚南熹是哪个经纪公司的,如果是寰宇,那就不在哥哥们的掌控范围内,不过她得罪了我,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她是寰宇旗下的艺人。” 颜阶将手机递到她面前,给她看维科词条上查到的信息。 姜禾禧第一时间就安慰起了虞向晚。 她拍了拍虞向晚的手背,惊觉她手指寒凉,下意识地握住了她的手,紧了紧力道说: “晚晚,没关系,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虞向晚的身体如坠冰窖般地冷,在姜禾禧的手握上来时,她感到源源不断的热流涌了过来,眼泪不争气地滚烫了起来。 采访车停在了木楼前的小院里。 谢晚意一下车就去找了秦政,直截了当地问他: “晚晚被网暴的事,你知道了?” “刚听说不久,”秦政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你可以出面澄清此事,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还得再等一等。” 谢晚意狐疑地看着他,“你这次怎么不拦了?” “你现在是新瑞传媒的股东,我想拦也拦不住。” “我要发微博澄清此事。” “先让子弹飞一会儿。” 秦政老练地说:“这事不能像演电视剧一样,你来我往地扯个没完,最后受伤的还是虞向晚,得一锤定音,将对方钉死在网暴的耻辱柱上。” 谢晚意:“那你觉得什么时候澄清合适?” 秦政精明地算计着: “至少得等节目组发了声明,直播间里看过这件事全貌的网友站出来发声后,你才可以发微博。”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猜得没错的话,节目组会在第三期节目开播的前一天,也就是周五发出声明,这样会将大批网友引流到周六的节目上,你之后再发声就好了。” 这也就意味着虞向晚会被网暴一周,等到热度过去了,资本才会假惺惺地站出来为她撑腰。 “秦哥好算计,不论怎样,我都会从这件事里全身而退,而晚晚却要承受最长时间的网暴。” 谢晚意讽刺地笑说,“可惜现在我说了算,我要马上发声明。” 第39章 秦政从椅子上霍然起身,到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他的眼神给压制了下来。 谢晚意恨意横生,但凡他敢说出一个“不”字,俩人多年的情分就此化为乌有。 周围死一般地静。 秦政见他的态度如此决绝,不好和他正面硬碰硬,于是以退为进地说: “你会写公关声明吗?” “你知道怎么在基于事实的基础上,最大限度地引起网友的情感共鸣,进而将整个事件定性,顺利地让虞向晚度过这次危机公关?” “什么都不会,你的发言只会对虞向晚造成二次伤害!” 谢晚意从未怀疑过他的专业能力,“可是你会。” 秦政明确地告诉他,“我说过时机不对,现在发声不合适。” 谢晚意近乎偏执地坚持着: “之前晚晚被网暴,我从来没有站出来为她说过一句话,就因为你说的这些大道理!” “从今而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不计任何代价、毫无保留地站出来为她说话,所以这个声明,你不发也得发!” 秦政见事已至此,已无任何转圜的余地,他拿起茶几上的一沓剧本,递到他面前: “这是滕导正在筹拍的悬疑电影,下个月进组,你要是愿意接这个戏,我立马发声明。” 谢晚意之前看过这个剧本,本子写得不错,悬念迭起,最后的反转更是神来之笔,何况滕导出手必是精品,可惜男主这个角色太阴暗了。 他拍电影一向入戏深,害怕走不出这个角色的变态心理,当初才拒绝了这个本子。 秦政见他迟疑了,劝了他说:“你要是能演活这个角色,一定会捧起你人生中的第二座影帝奖杯。” 谢晚意伸手拿过了那个剧本,目光冷沉地看着他道:“发声明。” 下午五点,谢晚意作为整个事件的当事人,第一个站出来澄清传闻: “很荣幸能够与财阀五人组一起种地,我们累并快乐着,期间因为低血糖发作,让外界一度误以为是虞向晚伤害了我,为此给虞向晚带来了困扰,我深表歉意。” 这则澄清文案看似平平无奇,其实是在逆转风向,只要带偏了节奏,秦政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要将整件事定性为低血糖发作引起的蝴蝶效应。 如此引导,是为了让粉丝深究谢晚意为何会低血糖发作,继而将矛头指向了南熹,只要这件事和中暑没关系,谁都不能怪罪到虞向晚身上。 这则声明一经发布,就在网友和粉丝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粉丝大都选择无条件地相信谢晚意的话,网友更多地表现出观望的态度,毕竟当时中断了直播,谁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极端的私生饭和南熹的粉丝却集体反扑了过来。 私生饭本就痛恨虞向晚,她们失去理智地对虞向晚进行着人身攻击,南熹的粉丝则认为谢影帝被资本捂了嘴,越发恶毒地在网上辱骂起了虞向晚。 陈导见事情愈演愈烈,已然到了失控的边缘。 澄清声明发出去以后,网上出现了大规模的删帖,凡是为虞向晚说话的帖子全被删了个一干二净,然后水军下场带节奏,舆论纷纷讨伐起了节目组。 这明显是有组织有预谋有策划的蓄意诋毁。 人红是非多,陈导站在明处,敌人躲在暗处,他不知道无形中动了谁的蛋糕,才会遭来如此丧心病狂的报复。 副导问他:“导演,我们要不要在官博上澄清此事?” “谢影帝刚刚发声了,你觉得效果如何?” 陈导一句反问,逼得副导说不出话来。 “时机不对,这时候说什么都没人信,与其把心思花在这些破事上,还不如加班加点地将第三期节目剪出来,用事实说话。” “如实去剪?” “南熹坑了节目组,你还要为她兜什么底?” 副导心里有了数,“如果要将谢影帝中暑的那一段剪进去,时长肯定超了。” “超长一小时以内,我去跟荔枝台那边谈。” 陈导给足了他底气,“你尽管放心大胆地去剪,出了事我负责。” 谢晚意回到客厅,正好看见姜禾禧从二楼下来,他关心道: “晚晚怎么样了?” “她刚刚睡过去。” 姜禾禧走到沙发前站定,她看着气定神闲的仨人道:“谢影帝发声了,接下来该我们表态了,你们打算怎么做?” 楚旸试问道,“要不我们站出来,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 “解释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 颜阶强势地否决了他的提议,“没做错事的人,为什么要对犯错的人解释?” 楚旸碰了一鼻子灰,一脸灰败地说:“哥,那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以暴制暴。” 颜阶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那些键盘侠自以为躲在网线的另一端,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诋毁人,我要将他们一个个地找出来,放在舆论的旋涡中心,让他们也尝尝被唾沫淹没的滋味。” 他这一番话,说得所有人都振奋了起来。 沈应禹领会了他的意思,“先将他们一个个地找出来,发律师函警告,等节目播出后势必会迎来一波反水,到时候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做,有了这份名单,网友们也不会放过他们。” 姜禾禧:“这个主意好,你们找好律师没?” 不止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就连谢晚意都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那眼神透露出极强的优越感,好像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 楚旸张了张嘴,终是问出了口,“姐,你没有自己的律师团队吗?” 颜阶好笑地道:“姜?无业游民?专业啃老族?佛系摆烂王?禾禧,她哪里来的律师团队?” 姜禾禧被他一番挤兑,面子掉了一地,她嘴硬道: “我哥哥有律师团队,他有的就是我有的。” 颜阶敛了笑说:“各自行动,律师们起草法律文书,发函警告,我们负责将那些网暴者一个个地揪出来。” 楚旸不解道:“都有律师团队了,为什么还要我们搜集证据?” 沈应禹一爆栗敲在了他额头上,“要想以暴制暴,就得在直播镜头前造势懂不懂?” 楚旸怕再次被敲打,不懂装懂地点了头。 第40章 晚上的直播照常进行。 只是镜头前少了虞向晚,其余五人也没像往常那般积极营业。 他们围坐在长桌边上,看着眼前的笔记本电脑,手上的键盘“嗒嗒嗒”地敲个不停。 边上还有两位穿制服的公证人员在来回走动,她们时不时地凑到电脑前,用执法记录仪记录下网暴信息的取证过程,以示公正。 【这……怎么变成了普法栏目?要不是认识他们几个,我还以为自己进错了直播间。】 【他们这是在现场取证吗?】 【搞笑,网上谁不知道虞向晚的德性,他们还在这贼喊捉贼,演给谁看?】 【楼上要是看不惯,可以滚出直播间,留在这里的都是铁粉,你要是来碰瓷,分分钟让你缺胳膊少腿地走出去!】 【来了来了!快去看颜王刚刚发的微博,你们就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 一大波网友涌入了颜阶的微博。 颜阶的发文言简意赅: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正文附上了两张律师函。 一张律师函起诉了三十位涉嫌侵犯虞向晚名誉权和肖像权的网友,对应标出了id号;另外一张律师函正面硬刚了社交网络平台,要求平台提供造谣者的实名信息。 最后一张表格,点击侵权网友的名号,网页便会自动跳转到证据页面,上面详尽地罗列出他们网暴虞向晚时说过的污言秽语,一句句谩骂将他们的丑态暴露无遗。 【我很佩服他们的行为,但是这种程度的诽谤造谣,即便最后告赢了又有什么意义?那些要诋毁虞向晚的人,风波过后,还是会继续诋毁她。】 【财阀二代们就是有钱有闲,尽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杀鸡儆猴罢了,他们只是做做样子,最后这事肯定会不了了之。】 直播间里网友们的吐槽声不断,即便如此,该发的律师函,五个人一个也没少发。 沈应禹随后更新了微博,他的发文格式与颜阶的一模一样,一次起诉了二十位网暴者。 楚旸、姜禾禧和谢晚意也相继发出了律师函,表明了他们力挺虞向晚的立场。 晚场直播的在线人数从开始的十万+,跌到了后来的两三万,陈导看到这个数据,也没有出声干预嘉宾们的任何行为。 隔天六个人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穿着防护服出现在了菜地里。 姜禾禧隔着金属网面罩,极目望向了小路尽头,看了半天都没看见一个人过来: “村长,你介绍的卖蜂人到底靠不靠谱,他什么时候过来?” “快了快了,他马上就到了。” 姜禾禧热得不行,催了一声,“要不你打电话去问问?” 村长拨了一个电话过去,对方手机无人接听:“他开大车过来,在路上不方便接电话。” 虞向晚望向了姜禾禧,发现她比所有人看起来都热,脸颊泛起红潮,额头上爬满滚珠的汗水,生怕她重蹈谢晚意的覆辙,她警惕道: “禧妹,你要是实在热得不行,就把防护服脱了,别把自己闷得中暑了。” 姜禾禧慌忙辩解了一句,“我不热……怎么可能中暑。” “中暑”二字极其敏感地挑动了周围人的神经。 颜阶、楚旸和沈应禹见过谢晚意中暑的样子,越看她越像那么回事。 姜禾禧被他们的眼神盯得发怵,突然就被人围了上来。 她将将地说出一句“你们要干什么”,就被这些人七手八脚地摘了面罩,扯了连服帽,抢了手套,最后的防护服拉链更是被虞向晚霸气地一拉到底,用力地拽了下来。 五个人看着她那一身皮衣皮裤的装束,全都沉默了。 最后还是楚旸开了口,“姐,你穿成这样,蜜蜂蛰不死你,你就先将自己闷死了过去。” “我宁愿优雅地晕死过去,也不要被蛰得满头包地活着。” 姜禾禧的面子里子全让这些人给丢光了。 她捡起防护服套在身上,却被虞向晚伸手阻拦道: “禧妹,都是我们不好,不该强行拆了你的防护服,可现在你都现形了,再遮来遮去的也没意思,要不这防护服,咱们等蜜蜂来了再穿?” “什么叫现形,你说谁现形了?” 姜禾禧不服气的一句反驳,逗得五个人全都笑了。 【禧妹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 【可怜的禧妹,好好的全副武装,被这几个讨厌鬼拆得七零八落。】 【什么叫现形?妖怪现形哈哈哈哈哈。】 十分钟后,那辆拉着蜂箱的货车才缓缓地停在路边。 钟叔和村长寒暄过后,开始察看起了周围养蜂的环境。 他看着那一望无垠的油菜花,忽然问起: “你们这种了多少油菜花?” “大概三百多亩。” “放着这一大片油菜花开在这里,村里人就没想过要养蜂?” “村里人不会养蜂,又没人教我们,谁会想到去弄这玩意。” 钟叔看着他连连摇头,“你们这些老顽固,就该多听听年轻人的建议,别总是死守成规,白白地浪费了这么多花蜜。” 一行人来到荒废的一亩菜地前。 钟叔看着杂草丛生的菜地,不禁重新打量起了眼前的年轻人: “这地是你们打理的?” 村长听了这话,都替他们感到了脸红:“他们从来就没打理过这块地,就知道天天割韭菜,韭菜割完了地也就荒废在这里了。” 钟叔不得不怀疑,“你们一心养蜂,该不会以为将蜂箱放到地里,就可以什么都不管,过段时间就可以来取蜜了?” 六个人再傻,也不会去回答这种反问式的问题,全都选择性地沉默了起来。 “亏你们敢想。” 钟叔骂了他们道:“你们知道蜂王产卵后,怎么喂养蜂群吗?知道如何给蜂巢控温,什么时候该紧脾缩脾吗?” “什么都不懂,你们养什么蜜蜂,这不是在耍我玩吗?!” 钟叔扔下这么句重话,当场气得走人。 村长快走两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个犟种,让你来卖蜂箱,你倒管起别人会不会养蜂来了,刚才谁还说我是老顽固来着,年轻人不会,你不可以教吗?” “我谁都可以教,就是不教这帮懒骨头,让开!” 钟叔和村长相互拉扯,一个执意要走,一个非要留人,双双争执不下,上手就推攘互撕了起来,把边上的六个人都给整不会了。 他们没见过这种阵仗,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意思意思地劝两句。 最后还是沈应禹发了话:“钟叔,你看不上我们几个没关系,可你不能瞧不起这一大片油菜花,这么好的花蜜,白白地浪费掉多可惜。” 钟叔一把推开了村长,真是久未动手,浑身的老骨头都快散架了,他扶着腰道: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将蜂箱卖给你们,光靠耍嘴皮子,你们就能养活蜜蜂了?” 颜阶走上前道:“我们不会养蜂,不还有钟叔您吗?” 钟叔没听明白这话的意思,“你们养蜂,关我什么事?” 颜阶纠正他的说辞道,“钟叔,不是我们养蜂,是我们想雇佣您帮我们养蜂。” 第41章 钟叔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就连周围人听了这话,脑子都要裂了。 颜阶循循善诱地开口道: “钟叔,你常年开着养蜂车,风里来雨里去地赶花期,一般会在一个地方呆多长时间?” “花期有多长,我就呆多长时间。” “我们养蜂的理念不谋而合。” 颜阶应承道:“这一片油菜花开多长时间,我们就养多长时间的蜜蜂,钟叔,苍浪村油菜花开得正盛,你又何必舍近求远地往外地跑呢?” 钟叔差点就要被他给说动了: “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知道一片洋槐林,可以养出比这里更好的蜂蜜。” “可你卖不出我给的价钱。” 颜阶悄悄放出了大招,攻心道:“钟叔,我们正在打造苍浪村蜂蜜这一品牌,想请你留下来,将这三百亩油菜花酿成蜂蜜,工资是你原来的三倍。” 他临时起意想到的苍浪村蜂蜜这一概念,经过口头渲染,一下就变成了前景广阔的商业版图。 钟叔狠狠地心动了,面上却不为所动地端着,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颜阶看向了一旁的村长: “村长,我们不会白白占用村里的油菜花,苍浪村蜂蜜和之前的蟠桃、散养鸡蛋一样,都会做成村里的品牌,只不过这次会将赚到的三成利润让给村委。” 村长听了这话,连说了三声“好”,整个人就跟白捡钱一样地高兴。 他搂住钟叔的脖子,哥俩好地替他做了决定: “这事我替老钟应下了,为了村里的发展,也为了他自己攒钱起房子,这事他不答应也得应。” 【(﹁﹁)~→阎王是懂得如何给人洗脑的。】 【再一次为颜王的商业头脑所折服。】 【看阎王赚钱,越看越上瘾,果然ake oney的男人最香呐!】 六个人穿上防护服,跟着钟叔一起将车上的蜂箱卸下来,统一移到树林里放着。 姜禾禧排在队伍的最后面,远远望见蜂箱外嗡嗡飞舞的蜜蜂,她的心里就一个劲地怵得慌。 楚旸捧起蜂箱,忽然“嘶——”地一声倒抽了口长气,急吼吼地叫着: “哥——,快快快,蜜蜂蛰我大腿上了!” 沈应禹两指一捏,轻松地将蜜蜂的小命攒在了手里,而后甩手放飞了出去。 姜禾禧紧了紧头上的金属网面罩,在楚旸抱着蜂箱经过时,问了他的感受: “旸,蜜蜂蛰得你疼不疼?” “姐,蛰地那一下钻心疼,又胀又痛,现在我感觉大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姜禾禧着实吓得不轻,她正寻思着这蜜蜂也不是非养不可,正要转身逃走,颜阶就将车上的蜂箱抱到了她怀里。 她的耳里充斥着嗡嗡嗡的低鸣声,看见蜜蜂扎堆地从蜂箱里冒出来,一阵胆寒过后,立马将蜂箱还了回去。 奈何颜阶预判了她的动作,反手就将蜂箱死死地塞进了她怀里,而后转过她的身子,推着她的背将她送了出去: “能救你的只有一条路,顺着这条道往下走,将蜂箱抱到树林里,你就可以解脱了。” 姜禾禧高度紧张,全身的肌肉紧紧地绷着,明明蜜蜂没有蛰她,她却感觉浑身哪哪都在疼! 她被逼到了绝境,索性豁了出去,与其胆战心惊地受死,还不如一次性死个痛快! 姜禾禧的身体里爆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她拔腿就往树林里冲了过去,一路放声“啊啊啊啊啊——”地叫个不停,惊得蜜蜂纷纷地从蜂箱里飞了出去。 所有人都被她的这一举动惊得失去了表情管理。 一个尖叫着狂奔的背影,和身后跟着的嗡嗡飞作一团黑的蜜蜂,那场面极致震撼。 直播间里的网友: 【呃……禧妹到底知不知道,她跑得这样快,被蜜蜂蛰到的可能性很大……】 【敢情她以为自己跑得够快,蜜蜂就追不上她的脚步伐?】 【只有我在震惊之后整个人都笑裂了吗?咯咯咯咯咯真想采访一下禧妹,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钟叔伸出胳膊,遥遥地指着姜禾禧道:“谁让那个人这么跑的,她到底是谁?” “凤雏。” 颜阶一本正经地介绍道:“站在她前面不知道避让的那个男的,就是她的搭档卧龙。” 钟叔听得一头雾水,镜头之外的场地上却笑倒了一大片工作人员。 【颜王不愧是名副其实的毒舌,他介绍禧妹和小白杨的这一段,差点让我笑得缓不过来。】 【阎王一脸严肃地搞笑,钟叔云里雾里地懵着,那画面莫名地喜感!】 姜禾禧将蜂箱放到支架上,赶忙跑到另一棵树后躲着,她不停地拍着胸口直呼好险。 村长冲过来,劈头盖脸地骂了她道: “你还要不要命了?像你刚刚那样撒腿狂奔,蜜蜂能把你蛰成一个筛子!” “可是我没有被蛰咧。” 姜禾禧说完这话后意识到了什么,她低头打量起了身上的防护服,小眼神禁不住得意了起来。 楚旸跟了过来,他关心地问起:“姐,你有没有被蜜蜂蛰到?” 姜禾禧轻嗤了一声,“开什么玩笑,就我这身装备,就是蜂王追过来了,它也休想蛰到我。” 村长白白地担心了她,看着她神气地走回去搬蜂箱,不忘交代了一声: “不许再抱着蜂箱乱跑了,听见了没?” 姜禾禧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听见了。” 颜阶被蜜蜂蛰了两次,手臂上迅速地肿起了两个大包。 他正烦躁地挠着伤口,抬眼就见姜禾禧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回来。 “颜王,你被蜜蜂蛰了几下?”姜禾禧一上来就热心地问起了他的伤势。 “我怎么可能会被蜜蜂蛰。” 颜阶极其自然地将手臂放到了身侧,“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你也没被蜜蜂蛰。” “看出来了?” 姜禾禧指了指车上的蜂箱,霸气地指使他干活,“看出来了你还不把最大的蜂箱抱给我,还站在这里干嘛?” 颜阶被她说了一通,没脾气地将最大的蜂箱抱下来,塞进了她的怀里。 姜禾禧抱了蜂箱,潇洒地转身就走。 腰上狠狠地刺痛了一下,颜阶看也不看地两指一捏,无比熟练地将蜜蜂捉在了手里,而后拔掉了它尾部上的刺。 他的神情痛苦地拧在一起。 沈应禹处理完被蛰的伤口后,过来轮值道:“这里交给我,你赶紧去处理一下伤口。” 颜阶莫名地念叨出声,“所有人,包括钟叔在内,全都被蜜蜂蛰了,就禧妹一个人没事。” 沈应禹属实惊到了,“她都跑成重大灾难现场了,居然没被蜜蜂蛰?” 颜阶轻轻地摇了摇头,叮嘱他道:“别告诉禧妹我被蜜蜂蛰了。” 沈应禹目送他扶着腰往回走,下定了决心,不管有多闷,他明天也要穿着禧妹那样,全副武装地将自己保护起来。 第42章 在钟叔的指挥下,整车近百个蜂箱全部移到了树林里放置。 姜禾禧看着堆放得密密麻麻的蜂箱,恍然明白过来,颜阶为何会让出三分利给村里人。 若非如此,就他们那区区一亩地,哪里放得下三百亩油菜花的蜂箱。 “姐,你过来,给你看样好东西。”楚旸站在蜂箱前,使劲地朝她招了手。 姜禾禧走过去,往蜂箱里瞥了一眼。 楚旸迅速地拉开箱盖,在成群的蜜蜂涌出来之前,又迅捷地将蜂箱合了起来。 他激动地说,“姐,看到了没有?” 她淡定地点了头,“好大一块蜂蜜,得想办法把它弄出来。” 俩人丝毫不觉得这么做有何不妥,毕竟成了养蜂人,尝尝自家产的蜂蜜是再合理不过的一件事情。 俩人说干就干。 楚旸的单层防护服不够严实,因此取蜜的重任落到了姜禾禧的肩上。 姜禾禧揭开白色的蜂箱覆布,确定楚旸站远后,她打开上层的铁沙盖,密密麻麻的蜜蜂随即从挡板里不断地涌出来。 她毫不畏惧地拿出一整排巢框,动作迅猛地抖了抖,将蜜蜂震飞出去后,她连蜜带框地拿走就跑! “凤雏,你在干什么?!” 这道嘹亮的呼喝声,震得整个树林都安静了下来。 钟叔点燃了手上的烟壶,朝四处乱跑的姜禾禧喊道:“你往哪儿跑,还不快过来。” 姜禾禧意识到他在喊自己,想也没想地朝他跑了过去。 蜜蜂在烟气的熏扰下不再蜂拥向前,自动地朝边上散开。 姜禾禧躲过了一劫,她刚要开口问钟叔为何要那样称呼自己,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钟叔臭骂了一顿: “谁让你这么取蜜的,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很危险?!” 村长骂咧咧地冲了过来,一上来就逮着她训斥道: “之前我跟你说什么了,让你不要跑不要跑不要跑,你怎么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颜阶、虞向晚和沈应禹亲眼见识过俩老头的战斗力,此刻看着姜禾禧被“联手双打”,无不对她深表同情。 姜禾禧弱弱地辩解了一句,“我没被蛰。” 村长:“坏事做了就是做了,这和你有没有受伤没有关系!” 钟叔:“你是没事了,我这箱蜜蜂可被你糟践坏了,看看你手上这块蜜,散得到处都是,拿回去还怎么吃!” 姜禾禧很识时务地认了错,“对不起钟叔,对不起村长,我错了。” 村长和钟叔不吃这一套,轮番上阵地骂了她十分钟,才将将地闭了嘴。 陈导拿过工作人员手里的麦克风,严肃追责道: “两位嘉宾擅作主张的取蜜行为,对他人的人身安全造成了严重威胁,节目组决定对姜禾禧扣罚两千分,楚旸扣罚一千分。” “目前姜禾禧总共负三千分,楚旸负两千分,考虑到俩人已无还款能力,节目组决定没收姜禾禧的筋膜枪和楚旸的音响,全作债务抵偿。” 姜禾禧被罚成了全员最低分,她无比悲催地追问着: “钟叔,你刚刚叫我什么?” “凤雏。” 她抬起下巴,指了指边上的楚旸:“那他呢?” 钟叔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还是如实回道:“卧龙啊。” 颜阶暗叹一声不好。 姜禾禧用脚指头都能想到,那个嘴上无德地调侃他们的人,除了颜王还能有谁? 她掉转了矛头,不怼村长不怼钟叔更不敢怼陈导,她直接怼起了颜阶: “颜王,你给钟叔解释一下什么叫卧龙凤雏。” 颜阶掀了眼皮,无比纵容地道: “听听,这人没处撒气,就迁怒到我身上来了。” 【谁说养蜂是个甜蜜的事业?看看禧妹,身价大跳水,一夕之间从首富沦为首负,全拜苍浪村蜂蜜所赐!】 【轻轻地摸一下阿禧的头,我可怜的娃啊,你怎么混得这么惨。】 【颜王真的有在暗戳戳地撒糖,他被禧妹cue出来说的那句话,完全就是宠溺的无奈啊!】 【嗯嗯嗯,楼上的我可太懂你了,只有我们磕cp粉的才知道这玻璃糖有多甜。】 【陈导,我换号重来了,赶紧将楼上的两位cp粉叉出去,不然我就在你的地盘上撕出腥风血雨。】 夜里吃过晚饭后,沈应禹拿了记账簿过来,一脸凝重地告诉所有人: “我们手上没钱了。” 虞向晚依稀记得,“之前不是算过一笔账,蟠桃和散养鸡蛋的收入勉强够用吗?” “前提是只要十个蜂箱。” 沈应禹提醒他们道:“这次是三百亩油菜花地,要是按一千个蜂箱算下来的话,光是买蜂就得花去十万,还有钟叔的三倍工资以及雇佣人手的费用没有算进去。” 颜阶:“钟叔手上只有两百个蜂箱,加上我们这些人手,养蜂应该不成问题,等到这个项目营利后,再扩大养蜂规模也不迟。” 沈应禹想了想也只能如此。 “我们不是还有三个池塘吗?” 姜禾禧忽然想到:“之前村长说每个池塘里放养了五百条草鱼,长了一年,怎么着也有两百条草鱼活着?” 沈应禹粗算了一下:“一年生草鱼可以长到三至五斤,一斤的批发价是六块多,按六百斤算的话就是一万五。” 颜阶拍板道:“这草鱼可以捞起来了。” 一行人商议完所有事情后,还要继续取证举报那些网暴者。 姜禾禧打岔道:“晚晚,时候不早了,我和你一起上楼。” 虞向晚见他们几个坐在沙发上喝茶,又听到姜禾禧催着自己上楼,如何不明白他们想要干什么。 “你们发的那些律师函,我全都看到了,谢谢。” 她感激地说,“这本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没道理让你们在这里取证查资料,而我躲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做,陈导,麻烦借个电脑,那些辱骂过我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陈导点头应允了下来,吩咐工作人员去拿电脑。 姜禾禧不依道:“晚晚,你不要看,那些人骂的话很脏。” 虞向晚不听劝地坚持着,“他们越是骂得脏,我越是要让他们暴露在日光下,让他们一个个地见光死。” 第43章 捕鱼要趁早。 这是六个人决定卖空家底后,葛大叔叮嘱他们的原话。 凌晨一点钟,葛大叔就开始在选定的池塘里放水,将近五点半,他就开着村长的三轮车去到了木楼拉人。 一行人全都穿上了下水裤,动作麻利地上了车,而后齐齐地趴在膝盖上打起了瞌睡。 月影稀疏,放眼四周不见一丝天光,前照灯拨开了浓稠的夜色,车子一路颠簸地向着村东口的池塘驶去。 六点将至,一行人被葛大叔叫醒了过来: “池塘的水深不过腰,这时候下去拉网,不到三小时就可以捞完一池塘的鱼,八点半小贩会骑着摩托车过来收鱼,你们回去还可以睡个回笼觉。” 比起村长的催赶谩骂,葛大叔的好言相劝实在是顺耳多了。 路灯照亮了周边的夜色,一池又一池的河塘连到了无尽的天边。 晨雾弥散后,六个人分开拉网,准备下到水里去捕鱼。 虞向晚担心道,“葛大叔,这池塘里会不会有水蛇?” “不一定有。” 葛大叔乐呵呵地说:“我这抽水机隆隆隆地响了一整夜,就算有水蛇,它们也被吓跑了,两位大闺女别怕。” 颜阶沿着池塘走了一圈回来,他分工道: “待会儿捕鱼,从东边下网,一起将网拉到那个电线杆的方向,再合拢收鱼。” “我和楚旸走左边,沈应禹和谢晚意走右边,一起拽网向前走,禧妹和晚晚跟在后面,慢慢地拉底网。” 大家都对这个分工没有异议。 颜阶和沈应禹率先下水,一左一右地拽起了鱼网向前走,楚旸和谢晚意随后跟上,牵着侧网一路往回收。 姜禾禧紧随其后地下了水,她死命地拽着底网,一脚踩进淤泥里,她的腿脚就拔不出来了,腰身浸没在水里,冰冷的寒意迅速地朝她围拢而上。 她站在黑漆漆的水草边上,望着烟波浩渺的水面,心跳突突地开始慌了。 颜阶回头看了她一眼:“禧妹,跟着往前走,别落下了。” 姜禾禧抓着底网说:“知……知道了。” “左右两边牵网的,大着步子往前走,过半的时候记得抬高鱼网,别让草鱼从网眼里飞出去了。” 葛大叔沿着池塘往前走,指挥着他们收网道,“禧妹,你落在最后面了,加快点脚步,跟上来就好了。” 姜禾禧拽起底网往前赶,她也想跟上大部队,奈何一脚踩下去,淤泥直接没到了膝盖上,她拔着这“千斤重”的腿脚,无论如何都走不快。 颜阶和楚旸走过了半边池塘,拉高的鱼网里看得见频频撞网的飞鱼。 俩人却在这时停了下来。 颜阶将鱼网拉高,交给楚旸高高地举起,嘱咐他站在这里等着,而后转身往回走,深一脚浅一脚地向着姜禾禧走了过去。 “把网给我,你一个人能往前走吗?” “可以。” 姜禾禧将底网交到他手里,双手一使劲,就将左腿从淤泥里拔了出来。 颜阶看着她好比拔萝卜似地连腿带泥地抽出水面,那清澈的双眼里尽显呆萌,他无奈道: “跟着我的脚印往前走。” “哦。” 姜禾禧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他的腿脚壮实,脚掌又格外宽厚,她跟着那一个个“脚印”往前走,没有了淤泥的束缚,很快就走到了池塘中间。 楚旸指着拉网里不断窜起来的飞鱼,激动地说: “姐,好多好多鱼,肯定不止两百斤,我们这次赚大发了。” 姜禾禧满眼希冀地说:“等到收网的时候就知道了。” 她这次学聪明了,一路踩着俩人留下的脚印往前走,有了这条“捷径”,她紧紧地跟上了队伍,没有再被落下去。 天空破晓时,六个人成功收网。 他们浑身泥泞地站在污水里,每个人都在微微地喘着气,而身后的拉网里拢着将近三百多条放养鱼。 飞鱼拼命地撞向网眼,激起的水花四处飞溅。 很多上班族匆匆地走在路上,不约而同地点进了直播间,看到的就是这极为罕见的一幕。 【二代们怎么混得一次比一次惨,上次被“战斗鸡”追赶已经够狼狈了,这次捞鱼还弄成了泥人,我差点没将他们认出来!】 【二代们不会天没亮就起来拉网捕鱼了,不会干到现在都还饿着肚子?】 【楼上的真相了,要知道他们可是顶奢豪门的富二代啊,看到他们灰头土脸的样子,还在赶地铁上班的我,心里一下就平衡了。】 姜禾禧终于可以扔掉底网了。 她精疲力竭地泡在污水里,站得久了,淤泥浸没了大腿,无论她怎么用力,都不能将腿从泥淖里拔出来! 颜阶回头就看到了她的窘况:“怎么,你出不来了?” “没力气了,”姜禾禧吃力地抽着腿道,“怎么拔都拔不出来。” 颜阶将拉网交到了葛大叔手里,涉水朝她走了过来,此时污水已经没到了她的腹部。 “淤泥没到哪里了?” “大腿。” 姜禾禧拉着他的手臂,试图借着他手上的力道,将腿拔出来,试了几次还是不行,“完了完了,我越陷越深了。” 颜阶毫不留情地吐槽起她来:“整个人软绵绵的,就跟没骨头似地。” 他说完这句话,手便伸进河水里,触上她侧腰的一瞬,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而后铁臂一使劲,就将她连人带泥地拔出来,凌空一转,稳稳地放在了浅水塘里。 【拔萝卜带出泥!禧妹一整个表情都被阎王给吓住了!】 【《呆萌小娇妻,乡下糙汉搂腰宠!》亲爱的颜禧cp粉,这小说名取得怎么样,你们喜欢吗?】 【楼上的太有才了,大大赶紧写出来,在线催更,急急急!】 【咦,今天怎么不见颜粉们跳出来捂嘴,难不成他们默认了颜禧cp不成?】 【趁着颜粉不在,现在就是我们cp粉的狂欢,~( ̄▽ ̄~)(~ ̄▽ ̄)~】 姜禾禧惊魂未定地站在浅水塘里,看着颜阶上岸的背影,不禁感叹于男女力量的悬殊,他也太有力气了。 半明半昧的晨光里,忽然走出来一道人影,伴随着声震四方的暴喝,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声: “谁让你们来这里偷鱼的?!” 姜禾禧听到这声音破空而来,莫名地觉得熟悉,待看到那人气势汹汹地走到近前,她就知道完了,这回死翘翘了。 第44章 沈应禹站在过道上,伸手拦住了冲过来的大叔: “这是我们的池塘,我们捕的是自己的鱼。” “你放屁,老子在村里住了几十年,这鱼塘从来都是老子的!” 大叔挡开沈应禹的手,径直走到了葛大叔的面前,“老葛,你带人捞空了我的池塘是几个意思?” 葛大叔这次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他将边上的楚旸拉出来,指着他道: “楚旸说他承包了这个池塘,我才拿了抽水机过来,抽掉了半池塘的水。” “怎么又是你?!” 大叔一眼认出了楚旸,火气腾腾地往上冒,扯着衣领就将他提了起来,吓得他整个人都软了。 “还有一个呢?” 大叔又转头去找人,直到看见背身站在浅水滩的姜禾禧,才一把放下了楚旸道: “这是个不顶事的,得和管事的人说才行,闺女,你说这事该怎么解决?” 姜禾禧听到这话,整个头皮都发麻了。 她慢慢地转过身,冲着大叔僵硬地笑了笑: “叔,这是个误会,你听我跟你——” “我不听你解释,什么误会能一次两次地偷鱼偷到我头上,上次还好说,只钓了几条鲢鳙,这次你们一网打尽,将我整个池塘都给端了!” 大叔气到头上,不管不顾地骂道:“挖祖坟的都没你俩这么深的仇恨,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这事我和你们没完!” 姜禾禧为了安抚他的情绪,顺着他的话道:“大叔,依你的意思,这事该怎么解决?” “上次你解决问题的态度让我很满意。” 大叔的戾气说散就散,他蛮横地放话道: “老规矩,鱼都网上来了,那就将错就错,由你来买单,将这些鱼统统买下来,还是那个老价钱,一斤散养鱼卖你十块。” 姜禾禧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都被炸得外焦里嫩。 【哈哈哈哈哈大叔一出场,我就知道卧龙凤雏这回死定了,万万没想到他们会是这么个死法!】 【我记得村里一斤鲢鳙卖八块,这村霸一开口就要十块钱,禧妹白忙活一早上不说,还得倒贴钱进去,这妥妥地血亏啊。】 【禧妹这个败家娘们,这回就是阎王来了都救不了她了。】 颜阶拿过那张标记地图核对了一遍,再三确认了三个池塘的方位,之后又问了楚旸,发现他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终于死心了。 他们确实捞错了别人的池塘,这事简直错得没谱。 颜阶即便没理在先,听到大叔那番“敲诈”后,他也看不得姜禾禧被欺负: “叔,一斤散养鱼市场价不会超过七块,你个批发价就敢要十块,抢钱不成?” 大叔没想到还有人站出来硬刚,他指着姜禾禧骂咧咧地道: “上次她偷了我的鲢鳙,就是按十块钱一斤买的单,这次她网了我一池塘的鱼,我要这个价卖她怎么了?” “你欺负她一次,还想欺负她两次,我告你门都没有。” 颜阶护住了姜禾禧,强势得毫不讲理。 大叔气得撸起袖子就要上去揍人,被葛大叔从身后死死地抱住了,他大声嚷嚷着: “你们一个个地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将村长找过来!” 楚旸本就自责得要死,听到这话,他抢过工作人员的手机,就给村长打去了电话。 姜禾禧从池塘里爬上来,她冲到颜阶面前,就被他用力地拽到了身后。 虞向晚将姜禾禧扯到了边边上站着,冷板着脸冲她摇了摇头,她就不敢妄动了。 “你个兔崽子,网了我一池塘的鱼还有理了,老子不削你一顿,你就不知道老子姓李!” “李叔——” 颜阶气死人不偿命地说,“我网你的鱼有错在先,你抢我的钱有错在后,咱俩扯平了,你就别在我这里倚老卖老,这鱼按批发价帮你卖出去,我就不收你网鱼的人工费了。” 【颜禧cp在线撒糖!颜王霸气护住禧妹,怒怼村霸的这一段太an了,我超爱爱爱爱爱!!】 【呃,虽然颜王强势得过分,比村霸还蛮不讲理,可我还是狠狠爱了。】 【我家颜王只是看不惯村霸嚣张罢了,与禧妹没有半点关系,颜禧cp粉请立刻原地解散。】 颜阶和大叔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个不停,把周边水塘的村民都吸引了过来,等到小贩开着摩托车过来收鱼,那场面人挤人,整条小路都被堵得水泄不通。 村长开着小电驴匆匆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极度混乱的场面。 陈导老早就在路口等着他了。 “村长,这事还得你出面说和才行。” “我说你们也真是的,惹谁不好,非要去惹这村霸李有田!” 村长踩着拖鞋“哒哒哒”地往前走,扒开围观的人群就挤了进去。 姜禾禧看到村长出面调解了这件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虞向晚抱肘看向了挡在前面的四个男人,出声问了姜禾禧: “知道我为什么要拦着不让你上去劝架吗?” “为什么?” “对于这种得寸进尺的人,翻脸要趁早,我们半步都退不了。” “哪怕是我们有错在先?” “是。” 虞向晚感慨道:“我也是听颜王吵架才想通的这个道理,事情闹得越大,越能争取到公正的处理,大不了白忙活一场,怎么着也比亏钱强。” “但是私了的话就得赔钱了事,可是我们的手头上已经没有钱了。” 姜禾禧福至心灵,一下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双方最后在村长的百般劝说下达成了和解。 池塘的散养鱼最终以七块的批发价卖给了收鱼的小贩,而他们六个人要当着镜头的面,郑重地向李有田道歉。 轮到颜阶时,广大网友们一致认为他绝不会低这个头,结果—— 颜阶向李有田深深地鞠了一躬,态度极为诚恳地认错道: “李叔,这事是我们有错在先,我非但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公然出言不逊地顶撞您,是您的宽宏大量给了我一次改错的机会,我在此郑重地向您致歉。” 【我说颜王,吵架的时候你这么会叫板,等到道歉时,你怎么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能屈能伸!】 【万万想不到,财阀五人组vs村霸李有田,居然是财阀五人组全员阵亡,霸气我李叔!】 【阎王道歉的那些话,怎么听怎么像小作文,他不会早就打好了腹稿,就等着这一刻派上用场?】 【我们不妨来个反证,从结果倒推动机,现在是道歉了事,如果不吵这一架,那就是赔钱了事,哪个手段高明,大家伙一目了然,所以颜王这人有多精明,懂的都懂。】 第45章 村长骂骂咧咧地载着六个人回到了木楼,扔下他们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葛大叔开着小电驴跟在后面,一路吃灰地也走了。 六个人满身泥泞地站在院子里,用水管冲洗了下水裤后,各自回了房间洗澡,而后睡了个回笼觉。 陈导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他们什么。 直到午后,六个人陆续地进到客厅吃饭,他才调了麦,来了场秋后算账: “今天嘉宾们的表现令我非常不满意,有些行为,已经触及到了我的底线。” “颜阶公然挑起事端,和村民对骂,险些造成暴力冲突,情节极其恶劣,扣罚五千分;楚旸一而再地认错池塘,致使所有人的努力付之东流,引发了后续一系列的事故,扣罚五千分。” “从今天开始暂停拍摄,全员休整,望各位回去后好好地反思好好地总结,下次归队后好好地表现。” 姜禾禧反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要放假了。 明明是种地半个月的正常轮休,陈导偏要借题发挥,数落他们一顿就算了,还要将好好的假期说成是“闭门思过”,放假都放得不让人省心。 “哥哥姐姐们,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们。” 楚旸站起身,朝沙发上坐着的几人鞠躬致歉:“尤其对不起颜哥和姜姐姐,要不是我闯祸在先,你们也不会为了给我兜底而被导演组打负分。” “楚旸,就算你没有告诉我蜂箱里有蜜,我看见了照样会掏。” 姜禾禧直言不讳地告诉他,“何况颜王那个性子,但凡有人触犯到他的利益,他还是会不分场合不分对象地把利益夺回来,所以这些事本质上跟你没有什么关系。” 颜阶在楚旸询问地看过来时,难得认同地点了头。 沈应禹接话道:“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去选池塘,出现这样的失误,我也有责任。” 楚旸不争气地红了眼,“哥,是我自告奋勇要去的,不关你的事。” “行了,这事都过去了,以后谁也别提。” 虞向晚打住了他们的对话,“非要提的话,所有和定位方向感有关的事情,都不许交给楚旸去处理。” 楚旸没绷住,一下子破涕为笑。 姜禾禧忽而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阿太阿婆们让我去香樟树那里拿菜,钟叔见我嘴馋,准备了好几罐蜂蜜给我,你们最晚什么时候回去?”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颜阶听懂了:“两个小时,够你准备吗?” 姜禾禧一脸灿笑地看向了虞向晚,“晚晚,够吗?” 虞向晚宠溺地惯着她说,“够了。” 楚旸感觉智商下线,他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可是所有人都一副了然的神情,他也不敢问。 颜阶开着三轮车,载着一箱蜂蜜和两大筐青菜回到了木楼。 虞向晚拿出剩下的春笋、蕨菜和牛肝菌,与蜂蜜青菜一起等分成六份,又从冰箱里拿出六条冰冻的水库鱼,打包装好,人手一份“大礼包”地发到了每个人的手里。 在场的工作人员无不羡慕得要死。 空手而来,满载而归。 陈导站在镜头之外,看着二代们将土货全部打包带走,他心生嫉妒地数落了一番副导: “你这工作真是做得越来越敷衍了。” 副导不知道他这次又是抽了哪门子疯,不过迫于他的威压,还是顺着他的话道:“导演,请明示。” “这么多工作人员下乡跟组拍摄,一呆就是半个月,回去时两手空空,节目组什么表示都没有,这像什么话?” 副导无比冤屈地说:“陈导,依你的意思,应该怎样表示?” “节目组经费充裕,两百块的补贴还是要给的。” 陈导暗示他道:“那些有钱也买不到的土货,像蜂蜜、笋干、水库鱼和牛肝菌等等,还是可以打包带些回去的。” 副导完全领会了他的意思,难得陈导这么慷慨,他又怎么会亏待自己人: “导演,我明白了,财阀五人组有的,我们的工作人员也要有。” 陈导连连点头,对他这表态相当地满意。 姜闻璟在三点之前赶到了苍浪村。 他一下车,就被姜禾禧塞了半蛇皮袋的东西进怀里,心里明明嫌弃得要死,可是他又不敢扔: “二妹,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沉?” “春笋。” 姜禾禧打开后备箱,麻利地拿过蛇皮袋就往车里塞,而后将两大罐蜂蜜装进收纳盒里,再依次地摆上蟠桃、蕨菜、黄瓜、荠菜、生菜、红薯叶、南瓜苗和牛肝菌。 司机过来帮忙,她将散养鸡蛋和冰冻水库鱼交到了他手里: “放车载冰箱里冷藏。” “是,大小姐。” 司机双手接过打包袋,丝毫不敢怠慢地将土特产放进了车载冰箱里。 姜闻璟看着满满一后备箱的土货,惊叹连连地道: “小妹,你下乡种地还能带回去这么多东西,二哥真是小看你了。” 姜禾禧重重地关上后备箱,无比得意地道: “哥,这算什么,回头地里的小麦丰收了,家里全年的面粉都由我承包了。” 姜闻璟拉开车门,绅士地将她请上了车。 他帮她调整好座椅,又将毯子盖在她身上,趁着她没睡着,将事情交代了: “你让二哥办的事,二哥没办成。” 姜禾禧定眼瞧着他说,“我是不是让二哥为难了?” “没有。” 姜闻璟惭愧道:“寰宇的小刘总执意要保南熹,二哥的手伸不到对家公司里,没能逼得她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地跟你的朋友道歉。” “二哥,她不道歉也没关系。” “不过二哥还是封杀了她,抢光了她手上的广告代言、时尚资源和影视剧合约,她在港圈混不下去,寰宇就算要砸钱捧她,也砸不过我钱多。” 姜禾禧这下满意了。 姜闻璟跟她说起了正事: “外公的中耳炎又犯了,前两天刚从医院回来,现在在京郊别院里养着,妈妈过去陪护,让我把你也一并带过去。” “外公爱吃鱼,我正好带了一条水库鱼给他。” 姜闻璟缓了缓又道: “小妹,我派人调查南熹时,发现大哥也在从中作梗,你说这事怎么会这么巧?” 姜禾禧斜斜地靠在椅子上,心虚地闭上了眼。 “是不是你求我办事时,觉得我办不好你的差事,又去忽悠大哥帮了你的忙?” 姜闻璟等不到她的回复,偏头看过去时,她已经装死地睡了过去。 第46章 天色将晚时,宾利抵达了颐城的京郊别院。 彼时周家的大门敞开,周老爷子拄着拐杖,亲自站在台阶上迎接着姜禾禧进门。 他的身后陪站了一圈亲友和仆人,那阵仗不可谓不盛大。 姜禾禧推开车门站了出去,远远地招呼了一声:“外公——” 周老爷子欣然应允道,“欸,我的禧宝回来了。” 姜禾禧冲上台阶,挽住了周老爷子的胳膊道,“外公,我给你带了好多好多东西回来。” 周老爷子惊喜道:“禧宝出息了,下乡种地还不忘给外公带好东西回来。” “那是,水库里野生的鳜鱼,天上飞的散养鸡下的蛋,还有野林里长出来的春笋、蕨菜和牛肝菌,我全都给您带回来了。” 姜禾禧搀扶着周老爷子进门,一番俏皮话逗得周围人都乐了。 周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道,“外公从小没白疼你。” 姜闻璟抱着蛇皮袋,领着提了大包小包土货的司机走过来时,聚在台阶上的人全散了,只有周女士还站在门外等着他。 “妈,这区别对待未免也太过分了,一个天一个地。” “阿禧回来,还知道掏空农村的家底给家里捎带好东西,你呢?” 周女士无情地数落他道:“两手空空就算了,等到你以后结了婚,别把家里的东西掏空了往老婆娘家送,我就谢天谢地了。” 姜闻璟无语道:“儿媳都没进门,就被你这样编排,如此偏心小姑子,以后这家还能安宁吗?” “以后你搬出去住,我还落得个耳根清净。” 周女士抽了下他肩膀,推攘着他进了门。 客厅里笑谈声不断。 周女士走到沙发后面,轻轻地拍了拍姜禾禧的胳膊,示意她跟自己上二楼。 “你在乡下要好好地照顾自己,这次回来瘦了一圈,还好没黑,不然弄得跟个丑小鸭似地,带都带不出去。” “我这叫瘦下来的白天鹅,美着呢。” “臭美,”周女士笑骂了她一声,推门进了房间,“裙子放在浴室的架子上,你先去洗个热水澡,女孩子一身臭烘烘的,这像什么样儿。” “哪有。” 姜禾禧嘴硬地反驳了一句,一进门就抬起胳膊,狐疑地嗅闻了起来。 她在浴缸里泡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 刷手机时看到节目组在官博上发了帖,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置顶的封推海报: 六位嘉宾精疲力竭地坐在后车厢,齐齐回头望向了浅水滩,夜色侵蚀了他们的背影,在那片与黑夜融为一体的水域里,点点头灯汇合成了漫天星河。 无声却振聋发聩。 这就是他们现在的处境,不管网暴的风潮如何侵蚀着他们,他们依然心向光明。 陈导在第三期节目开播前的半小时,发布了这张很燃很热血的海报,他没有一句解释,事实如何,全在接下来的节目里。 之前酝酿已久的负面评论,在这一刻全面爆发,水军全都涌到了官博下面疯狂谩骂,声称要为南熹讨回一个公道。 在这硝烟弥漫的关键时刻,虞向晚在微博上发出了一张律师函,实名控告南熹造谣诽谤,严重侵犯了她的名誉权。 谢晚意第一个转发并置顶了这一条微博。 姜禾禧不甘示弱,她霍然从浴缸里坐了起来,手指翻飞地一通操作,抢在第二个转发并置顶了该条微博。 随后颜阶、楚旸、沈应禹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纷纷转发了这条微博,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姜禾禧从浴室出来,就被周女士用毛巾兜住长发,使劲地干搓着: “快点换衣服,全家人都在楼下客厅里等着你。” “等我干嘛?” 姜禾禧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脸惊悚地回头道。 周女士拿过吹风机,对着她的头发就是一通狂吹乱烘: “你外公舅爹舅妈,你表舅叔公叔婆,还有七大姑八大姨,表姐表弟表妹,听说你来了颐城,全都赶到了别院里,非要跟你一起收看第三期节目不可。” “妈——” 姜禾禧跺了跺脚,耍起了大小姐脾气,“打死我都不下去!” 周女士知道她死要面子,放软了声音道: “我帮你拦了,外公也说你赶了一天路累坏了,要在楼上休息,可他们还是来了,现在这一帮亲戚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你让我们怎么办?” 姜禾禧咒骂了一声,“这该死的人气。” “可不是么。” 周女士哄了她道:“他们平时也不追星,就是看了这档综艺,觉得自家出了个家喻户晓的人物,不捧场都不行,这不趁着你在家的机会,赶紧跑过来了。” 姜禾禧被逼无奈,只好违心地答应了下来。 她穿了身细褶的白丝吊带长裙,裙身上点缀了巴洛克珍珠,长发飘逸地下了楼。 而后就被请到了c位上坐着,全家人赶在节目开播前,集体和她拍了张大合照。 “小妹笑一个,三、二、一,茄子。” 姜闻璟按下快门,闪光灯频频亮闪,单反“卡擦咔嚓”地一连拍下了十张照片,他精挑细选了一张合照上传到了家族群里。 不知谁喊了一声“快坐好,节目开始了”,周围的亲戚齐齐散去,各自回到座位上收看起了第三期《种地,富二代》。 姜禾禧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她将这张大合照发到了财阀五人组的群里。 笑嘻嘻:【我刚刚社、死、了。】 笑嘻嘻:【外公家的亲戚赶过来捧场,我现在的脑子一片空白,后面的节目里,我表现得像不像个大女主?】 笑嘻嘻;【要是太丢脸的话,我现在就逃了……】 阶:【友情提醒,接下来的节目,是你拖车的高光时刻。】 阶:【也是你驾驶拖拉机有且仅有的一次高水平展示。】 阶:【错过了,你就没有吹牛的资本了。】 青葱小白杨:【姐,后面还有你在长桌上怒怼南熹的那段大女主发言,可威风了!】 大禹不治水;【你拿出太阳能手电筒光照浅水滩的那一幕,非常经典。】 虞美人:【别忘了,你杀鱼直接把南熹都给杀哭了。】 笑嘻嘻:【那我可要挺直腰板,等着亲戚们的吹捧夸耀了。】 第47章 第三期节目一开场,就是雷声轰鸣下的疾风骤雨。 陈导的镜头从黑云翻滚的急速变幻,由远及近地切换到了滂沱大雨下的满地水坑,而后传出导演组紧急求援的急切声,雨急人慌,一秒拉满了紧张的氛围。 颜阶和姜禾禧恰在这时候,开着拖拉机正式登场了。 沙发上排排坐的亲戚们看得无比入神,随着拖车陷入僵局,他们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直到姜禾禧一番快无影的手速操作,稳稳地将颜阶连人带车地拽在了木板上—— 亲戚们全都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姜禾禧,铺天盖地的赞美声席卷而来,将她淹没得找不着北: “阿禧,这真的是你吗?你也太让姨母惊喜了。” “下次谁要是再敢说我家阿禧是上节目搞笑的,舅母当场就怼死她。” “禧宝,好样的,外公这回都沾了你的光。” 姜禾禧好像泡进了蜜罐里,整个人都在甜得冒泡,右手被人轻轻地握住,她偏头就对上了周女士盈着一层水光的眸眼。 不知是不是液晶屏幕反光造成的错觉。 她下意识地反握住了周女士的手,紧紧地抓着不放。 节目播放到三分之一时,南熹出场了,从这里开始,网播平台上的收看人数翻倍上涨,荔枝台的实时收视率更是突破了前所未有的31! 陈导以纪实的镜头,客观地呈现了整个事件发生的全过程。 他没有恶意剪辑,更没有带着有色眼镜区别对待任何人,甚至为了让网友看清事情的真相,还在直播平台上公布了长达六小时的多镜头监控视频。 陈导选择了早上五点的厨房监控视频,作为整个事件的切入点。 大婶一进到厨房就开始淘米煮粥,她放好电饭煲后,搓着手来到了南熹的身后,好声好气地劝着: “姑娘,这煎蛋都糊了,要不还是我来?” “走开,没看到我正在忙吗?” 南熹呵斥了大婶一声,直接将煎糊的鸡蛋铲到了垃圾桶里: “你会煎爱心鸡蛋,会煎五角星煎蛋么?什么都不会,你能帮我什么忙,净在这里瞎添乱。” 大婶没有回嘴,而是指着另外一个煤气灶说: “姑娘,你煎你的蛋,能不能把多余的这个灶腾给我用?” “你在我旁边,我哪有心情煎蛋?” 南熹将半篮鸡蛋放在灶台上,摆明了就是占着地方不给大婶用。 大婶没办法,只好出到客厅里等着。 村长五点半过来敲响了一楼的房门。 一行人出到客厅吃早饭,颜阶当面问了大婶为何会没有小菜。 大婶怕颜阶误会自己,保不齐还会丢了饭碗,于是站出来辩解了几句,就被南熹怼得抬不起头来。 恰好村长又过来催人,南熹指桑骂槐的呵斥起了村长,随后便出现了姜禾禧嘲讽南熹的那个名场面。 电视机前的七大姑八大姨看到这一段相当地解气,就差拍手叫好了: “阿禧,你骂得太好了!这种心机女就得这么治她。” “南熹惯会捧高踩低,见人就下菜碟,禧妹骂她的时候,她一句话都不敢吭,保姆和村长得罪了她,看看她那尖酸的嘴脸,我瞧着都觉得晦气。” “南熹赶紧下线,我一看到她作妖就来气。” 姜禾禧听着这些亲戚骂开了怀,心道一声:果然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轮到八人分组时,南熹又死活不愿和村长分在一起,白白地耽搁了二十分钟时间。 节目播放到虞向晚和谢晚意开拖拉机的那一段。 陈导在尊重事实的基础上,对这一部分内容做到了最大程度的还原。 包括谢晚意折腾了拖拉机二十分钟,也没折腾出一声响。 包括虞向晚赶谢晚意下车时,对他丝毫不加掩饰的嫌弃。 也包括那烈日炎炎的一个小时里,虞向晚拿着对讲机,前后三次地对谢晚意喊了话: “谢影帝,作为新手,你耕了半小时地,可以换人了。” “所有人都回来了,就你还在太阳底下晒着,村长说剩下的几亩地明天再耕也不迟,你还在车里犟什么犟?” “谢晚意,身体不舒服就回来,别给我硬撑着。” 结果谢晚意走到榕树下就中暑了。 是中暑,不是低血糖。 姜禾禧猛然心惊了起来。 她没想到陈导会将这件事毫无保留地呈现在观众面前,担心虞向晚会再次遭到网暴,她赶紧看了眼网上的风评,不成想网友们全都一边倒地骂起了南熹。 就连身边一向最明事理的舅母和叔婆,也都一致地认为: “都是这个南熹作的妖,害得谢晚意吃不上早饭,又耽误了上工的时间,人往太阳底下那么一晒,能不晕倒才怪。” “谢晚意要是吃饱了肚子,早早地下地干活,早早地收工回去,怎么可能会出这茬子事?这道理都不用讲,大家伙一看就明白。” “南熹这人就是坏,她干的这些事全都没得洗,一点儿都白不了。” 姜禾禧之前的种种担忧全都不复存在,她打从心底里地认同陈导的做法。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节目组不需要去解释,财阀五人组也不需要去解释,只要将事实讲出来就好,观众心里都有一杆秤,他们自会评判出事情的是非曲直。 姜禾禧领悟了这层深意后,突然就想认认真真地种地了,不是投机取巧,而是踏踏实实地耕耘,因为观众什么都看得见。 颜阶看着姜禾禧发过来的那张大合照,见她被一群人挤在中间,老实巴交地坐着,莫名地就觉得好笑。 其实他的处境并不比姜禾禧好到哪里去。 他坐在沙发上,全程陪着老爷子看完了第三期节目。 老爷子关了电视,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又得等上一个礼拜才有得看喽。” 颜阶瞥了他一眼,不理解地道: “爷爷,像你这种常年只看《新闻联播》的人,是怎么看得下这种文娱综艺的?” “我看禧妹,”老爷子语出惊人地道:“难不成你以为我在看你?” 颜阶毒舌道:“她有什么好看的。” “禧妹是个小太阳,走到哪里都自带光芒。” 老爷子拄着拐杖,恨他不争气地道:“就你看不到她的好,成天欺负她,现在你嘴上说她是一时爽了,回头后悔起来,连找补的机会都没有。” 颜阶冷嗤地笑了一声,怀疑道:“爷爷,你是不是颜禧cp粉?” 第48章 “你也知道颜禧cp?” 老爷子吃惊之余,满是疑惑地问了他,“你既然知道禧妹是你的cp,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颜阶没想到最大的cp粉头会是自家的爷爷,这事真是离谱到家了。 他冷情地从沙发上起身,不想就着这个事和老人家多说一句话。 老爷子却忽然变了脸,出声喊住了他: “我的老朋友生病了,明天你跟我去一趟周家。” 颜阶:“哪个周家?” 老爷子来往的世家里没一个姓周的,知道这事唬弄不过去,他干脆摊牌道: “颐大历史系的周教授,他是古字画的收藏家,之前有些宋朝绢本画的问题,我请教过他。” “你不是明史业余爱好者么,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起宋史来了?” 老爷子气不过地道:“我心血来潮你也管得着。” 颜阶直接婉拒了他,“爷爷,我不认识什么周教授。” 老爷子见他无药可救了,点明了话道:“他的外孙女姓姜,你应该认识。” 颜阶回头看向了老爷子,那眼神慑得迫人,他冷淡地道: “不去。” 老爷子看着他上楼,心里狠声地骂道:死脑筋,不开窍,活该找不到女朋友。 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老爷子一眼就瞧出这孙子对禧妹有意思,偏偏他还当局者迷,没看透这件事儿。 颜阶低估了禧妹在长辈里的受欢迎程度。 等到他参透这些心思后,黄花菜都凉了,哪里还轮得到他下手? 老爷子急火攻心,嘴角长出了三个疱疹都败不下这股火气,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才决定去拜访周家。 姜禾禧一觉睡到了自然醒。 她翻身坐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刷新网页,浏览最新的评论风向。 南熹滚出娱乐圈登上了热搜榜前二十的位置。 全网都欠虞向晚一句对不起成为了红榜上讨论最多的热门话题。 之前被南熹的那段采访带偏节奏的广大网友,在第三期节目播出后纷纷反水,一窝蜂地冲到了南熹的微博里,将她骂得连夜关闭了评论区。 而网暴过虞向晚的那些大v和私人账号,因为被谢晚意和财阀五人组集体挂在网上,一个都没有幸免于难,全被这场舆论的风暴反噬,加以十倍地被骂了回去。 南熹一黑到底,完全没有了翻身的可能。 网暴者们不堪受扰,纷纷在网上向虞向晚发布了道歉声明。 虞向晚发博回应了此事:绝不原谅,并逐一所有网暴者。 姜禾禧看到这句胜利的宣言,好比打通了任督二脉,浑身的热血沸腾了起来,她整个人爽到飞起。 周女士敲门进来,就看到她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激动些什么,催了她一声: “起床了,今天会有很多人来看望你外公,老爷子点名要你过去作陪。” “妈,我去作陪,那表姐怎么办?” 姜禾禧向上抬了一眼,目光仰止于她道。 周女士扯住窗帘的手顿了顿,霍然拉开了帘子,阳光斜斜地涌入室内,碎碎金芒盈满了一地。 “听外公的话,他叫你过去……” “妈——,除了周颂宜,昨天周家人全都聚在客厅里收看了种地综艺。 姜禾禧将脚伸到了阳光里烘晒,她舒服地翘起了脚趾头道: “表姐不止一次地明说过,是我抢走了外公的偏爱,这次再让我过去作陪,她那边指不定又得闹成什么样子。” 周女士顿时觉得头疼,原本瞒着她要做的事差点兜不住,一下就被她捅得老底都穿了: “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外公这中耳炎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赶在我从节目组回来的时候发作,这时机安排得也太刻意了。” 姜禾禧优哉游哉地晃着小脚道,“外公见我在港圈混不下去,趁着我现在风头正盛,特意组了这个局,就是为了让我结识一下京圈的权贵,以便将来——” 她“嘿嘿”地笑了笑,后面的话故意省略不说了。 周女士藏着的心事被她说中了八九分,登时又气又恼,上手就抽了她屁股一下,凶了声道: “和你说正经事,你嘿嘿地笑什么笑,赶紧洗漱去,刷干净牙了再和我说话。” “不就是洗漱么,凶什么凶。” 姜禾禧嘴上抱怨着,腿脚却极其麻利地溜进了浴室。 周女士的烦躁不是没有原因的。 之前姜禾禧投资失败沦为了港圈的笑柄,她已入不了深港豪门的眼。 谁成想风水轮流转,一档种地综艺的意外走红,竟让姜禾禧爆火出圈,以断层第一的人气收获了无数电视观众的追捧,尤其是中老年粉丝的喜爱。 老爷子就说墙内开花墙外香,深港那边的世家不待见她的宝贝外孙女,京圈这边可稀罕着她呢,上门打听她的人多的是,不如组局见一见,多认识几个人也是好的。 周女士想着姜禾禧将来必定要嫁入门当户对的世家,就没反对这件事,不成想组局还没开始,她就把台子给拆了。 “你洗漱好了就给我出来,我有话问你。” 姜禾禧靠在门板上满嘴泡沫地刷着牙,示意她可以问了。 周女士忍住了上手抽她的冲动,直截了当地道: “外公让你去陪他见客,你去还是不去?” 姜禾禧认栽地点了头,然后含了一口水,仰头“咕噜咕噜”地漱了嘴,一口将泡沫吐出: “不过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白天让周颂宜陪着外公会见客人,我不抢她的风头,晚上吃饭时,我再出来和客人们见上一面,至少从表面上看,这是为周颂宜组的局。” 姜禾禧思虑周全地说:“妈,毕竟我是外姓人,不能越过表姐,让外公特意为我组这样的饭局,这样对谁都好。” 周女士怎会不懂她的小心思,她这是变着法子地不想谈朋友。 不过她现在年纪小,这种事倒也不急。 “我和你外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见你的社交圈太窄,想让你多出来走动走动,多认识几个人总归是好的。” “妈,我知道。”姜禾禧乖巧地点了头。 周女士这才依了她,“晚上表现好点,别丢了你外公的脸。” 姜禾禧一一点头应了,送走周女士后,她关上房门,扑到大床上呈大字地躺着,然后卷起铺盖睡了个回笼觉。 第49章 颜阶一早就去了赛车场飙车。 引擎一路轰鸣炸响,他踩下油门挑战极限速度时,感受着肾上腺素飙升的“作死”快感,生死只在一瞬间,什么压力什么烦恼都不复存在,他的眼里除了加速,就只剩下了加速—— 一阵无影风“嗖”地一下刮过终点,完美的超车惊艳了所有人的眼。 颜阶在赛道尽头停了车。 他摘下头盔,穿着黑白赛车服长腿迈步地走上来时,前来应援的颜粉全都失心疯地放声尖叫。 他满脑子都在复盘刚刚的操作细节,漠然地从粉丝跟前走过,转身进了隔壁的休息室。 楚辞看见他进门,将一瓶矿泉水抛进了他怀里,毫不掩饰地嫉妒道: “还是你宝刀未老,就你刚刚赢的那小伙子,上个月才获得全国拉力锦标赛的冠军,气焰嚣张得不行,你这一出手,直接将他打趴在了地上。” “什么拉力锦标赛,”颜阶扔掉头盔,灌了一口矿泉水道:“我听都没有听说过。” 楚辞早就习惯了他这牛气哄哄的脾性: “行,就你的f1是比赛,其他的赛事就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呗,对了,你的手机铃声接连响了两次,我一次都没接。” 颜阶拿出包里的手机,不出意料地,两通未接来电都是他家老爷子打过来的。 他打开微信,未读信息里有八条都是老爷子发过来的“最新战况”。 【陈老三那个老学究,带着他的孙子过来了。】 【目前就这个比较有竞争力,毕竟他家在教育界还是说得上话的。】 【禧妹暂时没有出现,这个你放心。】 【这陈老三也忒不厚道了,给老周探病送什么仿宋汝窑茶具,偏偏还歪打正着,哄得老周心花怒放。】 【早知道他这么不讲武德,我就将藏在红木柜里的打金壶拿出来送给老周了,一整个亮瞎他的狗眼!】 【你听听这些老家伙是怎么夸禧妹的:三观正,聪明伶俐,长相又顶顶好看,待人谦和有礼貌,家境优渥还能吃苦耐劳,妥妥的抢手货啊。】 【又来了拨超强实力的,这竞争也太激烈了!】 【阿阶,你没戏了,有个姓施的科技新贵,又是海归博士又是首席执行官,还是老周的得意门生,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小子不用来了。】 颜阶本就心如止水,看到最后一句话,心底翻起万丈波涛,恨不能将手机都给砸了。 老爷子这嘴皮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了得,三言两语就将他给气着了。 他这人向来好胜,尤其不能容忍这种降维打击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父母从政,官居高位,外祖一家也是政界要员,家里人无暇顾及他,从小他就被抱到了经商的老爷子身边教养。 七岁那年他就被带到了总部会议室,例行参加董事会; 十一岁就坐上了谈判桌,见到了资本双方在争夺利益时的殊死博弈; 二十一岁开始独立管理并运营家族旗下的分公司,二十三岁将小叔送上了公司董事长的高位,从此卸下了肩上的担子,成为了一名职业赛车手。 可以这么说,他的毒舌和腹黑全是跟老爷子学的。 现在被老爷子反将一军,他那该死的胜负欲全被激起来了,不将那些人比下去,他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阶:【禧妹,听说你在颐城?】 消息发出去十分钟后,笑嘻嘻都没有回复他的讯息。 颜阶破天荒地给姜禾禧发去了语音通话请求。 楚辞收拾好运动包,站在门口等着他一起出去,等了半天不见他起身,回头就听到他手机里传来了一道女声: “颜王,你找我?” “听说你在颐城?” 姜禾禧直言:“外公的中耳炎复发了,我来颐城陪陪他老人家,你找我有事?” 颜阶极其自然地开了口:“作为东道主,你来颐城,我应该尽到地主之谊,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你真的要过来找我?” “真的。” “那你开车到光华路的蜜诗塔宠物店,司机被人叫走了,方便的话,麻烦你送我回去。” “可以。” 颜阶挂断了通话,抬头就见楚辞一脸暧昧地冲着他笑,八卦地打探道: “什么情况,你这老铁树终于开花了?” “既然知道是铁树,那就没有开花的那一天。” “我亲耳听到你主动约的人家女孩子。” “关你什么事?” 颜阶收拾包袱起身,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将楚辞堵得温吞了起来。 “那人是不是禧妹?” 楚辞追在他后面喋喋不休地问着:“像你这样冷情的人,忽然在节目里欺负禧妹,而且就欺负禧妹一个人,我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奸情!” “说完了没有?” 颜阶走到停车位,拉开车门,拿起那件风骚的荧光绿风衣,甩手扔到了他怀里:“说完了就自己找车子回去,我不方便送你。” 楚辞万分理解地说,“约会要紧,你不用管我。” 颜阶没有和他做过多的解释,甩上车门,转眼就将跑车开了出去。 姜禾禧带着外公的松狮去了宠物店洗澡。 她站在浴池前,点名让工作人员给松狮来了个高级精洗,见松狮一点都不配合淋浴,她在一旁强行勒令道: “金白听话,好好地蹲着,不许站起来甩水。” “你这毛发太臃肿了,一点也不高贵典雅,给你剪一个奢华贵妇妆,回头带你出门逛街,保证让你的回头率百分之百。” 颜阶推门进店,就听到她站在那里冲着一只狗发号施令。 他走到她身边站定,看着那只脏狗道:“你家的松狮叫什么?” “金白,它可是出身于白德耀斯家族的贵族松狮犬,高不可攀得很。”姜禾禧一本正经地搞笑道。 颜阶的嘴角抽了抽,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那只黄不拉几的松狮,哪里看得出一点“白得要死”的毛发来? “你怕是认识有误区,以我多年的经验看,你这只是皇布拉吉血统的纯正松狮犬,同样高贵得很。” 俩人面面相觑,都憋着一股劲等着对方先破笑出声,谁成想宠物店的工作人员最先破防,集体哈哈大笑了起来。 还有顾客认出了他们,激动地走上前来询问道: “你们是不是颜王和禧妹?” 第50章 姜禾禧没想到会在宠物店里遇见种地综艺的忠实粉丝。 她热情地和粉丝们合影留念,送走她们后,不禁有些纳闷: “颐城这边很流行追星吗?” “具体要看追的是什么明星。” “在深港,遇见天王巨星上街买菜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大都热情地打一声招呼,本地人很少会上前合影留念要签名。” 颜阶听出了她话里的言外之意,“粉丝的行为会让你有负担?” “甜蜜的负担。” 姜禾禧偏头往外望去,见没人注意到这里,她不自在地蜷缩起了脚趾头,“以后出门,我再也不敢穿拖鞋了。” 颜阶低头看向了她脚上的人字拖,哑然失笑了两声,只那一眼,就记住了她那十个圆润而可爱的脚趾头。 姜禾禧不顾金白“嗷嗷嗷”地反对声,执意要给它剪一身贵妇造型。 她一边欣赏着自己提出来的创意,一边和颜阶吹嘘道: “瞧瞧这蓬松的扇形尾巴,走起路来多招摇多风情,还有这紧致的蜜桃臀,劲瘦的腰身,美艳的蓬蓬脸,谁看了我家金白不得被它迷晕过去?” 颜阶格外客观地评价道,“你确定把它剪成这样,它不会咬你?” 姜禾禧:“……” 她就知道从他嘴里听不到一句好话。 时近傍晚,俩人从宠物店里出来。 姜禾禧抱着六十斤重的金白,吃力地走到路边: “颜王,你的车能不能开过来,我快抱不动这死沉死沉的家伙了。” “你把它放在地上不就行了?” “这地多脏,”姜禾禧嫌弃道:“金白要是落在这地上,这高级精洗不就白洗了吗?” 颜阶伸手要抱过她怀里的松狮犬,被她侧身躲了过去: “它跟你不熟,会咬你。” “那你继续坚持。” 颜阶很快去而复返,驾驶着一辆红色的拉法停在了她的面前。 姜禾禧看着这辆风骚艳丽的超跑,目光纠结地落在仅有的那个副驾上,想也没想地拒绝了他: “颜王,这次就不麻烦你了,我叫辆车回去。” “我这不是车吗?” 车窗自动降下,颜阶微挑的眉头隐隐地透露出不满。 姜禾禧无奈地说着:“你这车才两座,你、我、再加上金白,起码得三个座才够坐。” 颜阶开了这么多年跑车,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爬上他的副驾,如此明确拒绝他且理由如此充分的也就一个姜禾禧。 车门抬起,他从驾驶位上下来,气场冷冽地走到了她的身后,而后握住她的胳膊,将她连人带狗地推进了副驾里,继而系上了安全带。 他扶着车门教育她道:“这样不就够坐了。” 她一脸凝肃地说,“你这样属于违法超载。” “超载的前提是人,你这只狗是人吗?” 颜阶撂下这句话,拉下车门用力地关了上去。 姜禾禧之前坐过他的车,这人连村长的三轮车都能开得飞起来,何况是这种超跑神车。 “颜王,你开车悠着点。” 颜阶了然地点了头,一脚油门踩下去,发动机轰隆隆炸响,车子“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姜禾禧将脸埋在松狮厚实的毛发里,死死地闭着眼睛不敢看,直到耳边传来他的调侃: “四十码的速度而已,你的狗都不怕,就你怂成了这个样子。” “这是市区,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在这里飙车。” 姜禾禧看了眼仪表盘,时速仅仅只有四十,可她却听出了上百码速度的声响。 “我终于明白超跑为何会这么贵了。” 颜阶掌控着方向盘道:“为何?” 姜禾禧搂紧怀里的松狮,精辟地总结说:“因为它卖的就是一个响儿。” 颜阶的表情怔忪了片刻,而后偏头好笑道:“有道理。” 超跑停在了京郊别院的后院里。 姜禾禧抱着松狮下了车,坦白道:“今天家里有客人,我就不请你进去坐了,改天再请你吃饭。” 颜阶见她没一句挽留,出声叫住了她,“禧妹,你就不奇怪,我怎么会知道你在颐城?” “为何?” “我爷爷今天来你家做客。” 姜禾禧恍然明白了过来,“所以你是为了接你爷爷,才顺道送我回的家?” 颜阶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默认了她说的就是事实。 姜禾禧一改之前的态度,盛情地邀请了他,“既然你人都来了,那就跟我一块进去。” 客厅里长辈们热络交谈,一派其乐融融。 “外公,我回来了。” 姜禾禧抱着金白走进客厅,朝着在座的客人们打了声招呼:“各位爷爷们叔伯们好。” 陈老三乐呵道:“禧妹,快坐到你外公身边来,咦——,你怎么,老颜,这不是你孙子吗?” 颜老爷子正在低头发消息,刚刚打出“禧妹回来了”这几个字,闻言抬头,就看见他那不孝孙子紧跟在姜禾禧身后走了进来。 他又惊又喜,忽然就觉得这孙子出息了! “爷爷,我过来接您回去。” 颜阶对着在座的各位长辈们一一问好,“周爷爷好,陈三公好,王世伯好……” 他将所有人都叫了一遍,得到了长辈们一致地颔首认可。 周女士走过来,抱走了姜禾禧怀里的松狮,笑说了她道: “让你带金白到宠物店去洗澡,金白是干净了,你倒是折腾得一身脏,还不上楼换了衣服下来?” 姜禾禧乖巧地应了,和各位长辈们告辞后,从容不迫地上了楼。 颜阶走过去,坐到了老爷子的身边,给老人家斟了一盏茶道: “爷爷,姓施的在哪里?” “周教授右手边沙发倒数第三个的就是。” “就这——?” 颜阶瞟了那人一眼,极其不屑的一声轻斥,既侮辱了施迦南,也侮辱了颜老爷子。 他凑到了老爷子跟前,重新定义了什么叫做近水楼台先得月: “姓施的讨好周教授,那是水中捞月一场空,我和禧妹在综艺里朝夕相处,伸手就能够得到月亮,所以您老在这里瞎操个什么心。” 颜老爷子不知道他到底跟谁学的,长了这么张刻薄的嘴: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挽尊。” 颜阶当着他的面,否认了前来追求禧妹的事实: “不把姓施的比下去,您老就认不清现实,老是喜欢妄自菲薄,还跑到周家来做这种糊涂事,说实话,你真地让我很为难。” 颜老爷子差点就要被他给活活气死! 不愧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好大孙,气死人不偿命。 老爷子决心放手不管了,他爱咋咋地,反正以后后悔的也是他。 第51章 颜阶收起那混不吝的性子,一本正经地言谈起来,一下吊打了在场的所有二代们。 周教授知道他是种地综艺的嘉宾,特意考了他几个问题。 他全都对答如流,三两句话引申出去,提出的见解有深度、有内涵,轮番交流下来,周教授对他满意得频频点头。 就连全天陪坐在旁的周颂宜,都忍不住对颜阶另眼相看。 她在颐城多多少少听说过颜家的家世。 颜家创办的明信集团是国内最大的进出口贸易公司之一,家族名下的产业涉及新能源、房地产、金融信托等诸多领域,而且颜阶的父母从政,身份极其显赫,还是不为外人所知晓的那种程度。 就冲着这家世,周颂宜便生了拿下他的念头。 周颂宜找了个机会坐到了颜阶对面,正要和他交谈时,姜禾禧施施然地走进了客厅。 她穿了件针织背心套连体鱼尾裙的礼服,半扎起微卷的长发,森系小清新的格调迎面吹来,简约轻量而又不失大气。 长辈们见了她尤为欢喜。 周教授抬手将姜禾禧招到了身边说话,颜老爷子见状,拿起一壶泡好的茶水,就朝主座那边挤了过去。 颜阶无力吐槽地看向了老爷子的背影,当真是他现在说什么,这老头都听不进去了。 周颂宜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 她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不管她做出多大的努力,姜禾禧一出现,总能轻而易举地抢走她的一切。 可是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放手。 周颂宜主动攀谈道:“颜先生和阿禧是在种地综艺里认识的吗?” 颜阶客套地点了头。 “阿禧是我表妹,她之所以会参加这档种地综艺,是因为我爸的推荐。” “叔叔怎么会有推荐名额?”颜阶一时兴起地问道。 “我爸和陈浪导演都是摄影发烧友,他们是多年铁杆的兄弟。” 周颂宜不经意地透露道:“其实这档综艺最开始内定的人是我,后来被外公截了胡,临时将名额换给了阿禧。” 她的潜台词再明显不过,那个本应该在节目里和他相识的人是她,本应该名声大噪的人也是她。 颜阶拿起茶几上的黄山毛峰慢慢地啜了一口,眼神不辨深意地朝她看了过去。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我也是临近出发了,才被节目组告知自己被换了下来。” 周颂宜低了眉眼,自怜道: “有点难过,有点憋屈,还有点忿忿不平,可是一想到阿禧当时的处境,我就释怀了。” 颜阶扬了声道:“她怎么了?” 周颂宜迟疑地说:“她投资亏损了一个亿后,一整年都呆在家里闭门不出,外公为了让她重新振作起来,才将种地综艺的名额让给了她,逼着她走出去。” 颜阶听了这话,完全不能将那个走到哪里都自带光芒的小太阳,和一年不出门的社恐联系在一起。 “姜禾禧当初投资的是什么项目,为何会亏损得这么严重?” 周颂宜见他动摇了,毫不避讳地道: “很多事我不太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阿禧是个恋爱脑。” 颜阶陷入了沉思里。 周颂宜就是要在他心底埋下一根刺,若是他喜欢上了姜禾禧,这根刺就会在他身体里越扎越深。 姜禾禧坐在外公身边,看着长辈们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眼见茶壶的水凉了,她伸手去拿壶,一只修长的手越过来,抢先拿起了茶壶道:“我来。” 施迦南在茶炉上煮沸了水,并不急着给姜禾禧倒水,他极有耐心地将水晾温后,再端放到她的面前: “这水可以喝了。” “谢谢。” 姜禾禧喝下那杯水,放了杯子后,施迦南又不动声色地替她将水满上。 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才开口道: “之前在综艺节目里看你挺活泼的,没想到真正见到你本人会这么文静。” “是么,”姜禾禧礼貌地笑了笑:“那你对我的误解可就太深了。” “幽默算吗?”施迦南那双深邃的眸眼里盛满了笑意,“聪颖算吗?还有傲娇,这些统统都是误解吗?” 姜禾禧被夸得飘飘然,险些招架不住,“施先生,是事实就该说吗?” 施迦南笑着摇了摇头:“抱歉,是我冒昧了。” 颜老先生陪着陈老三坐在边上,俩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 他听到姜禾禧那边的动静,沙发都坐不住了,拿起手机频频地给颜阶发消息报信: 【姓施的将开水晾凉了再给禧妹送过去,细节满分,这小子太有心机了。】 【他一个劲地将禧妹夸到天上去,从日常琐屑聊到了风花雪月,可太会来事了。】 【姓施的加上禧妹的微信了,完了,你被pass掉了。】 颜阶看了眼手机里的未读消息,又看了眼不远处那个不知消停的老头子,一句话就让他安分了起来: 【录制种地综艺前,陈导会没收所有嘉宾的手机,所以姓施的加了禧妹的微信也没用。】 他为了平息此事,打断那俩人的交谈,不得不在财阀五人组的群里放出了一则劲爆消息: 阶:【香芒台也要出一档种地综艺。】 阶:【他们请了五个明星嘉宾下乡种植水稻,采取纪实直播的方式明着跟我们抢流量。】 阶:【群主,这事得提前谋划了笑嘻嘻】 青葱小白杨:【姐,你是我们的话题女王和流量担当,他们这么做,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 虞美人:【定一下我们的口号: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大禹不治水:【现在压力给到了群主身上。】 姜禾禧坐在客厅里聊天,起先只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手机,后来不断地有新消息进来,群里的人开始轮番轰炸她。 她冲施迦南抱歉地笑了笑,拿起手机就开始“主持大局”。 而后这手机一直就没有放下过。 颜阶时不时地在群里带一下节奏,让姜禾禧忙得没办法交际应酬。 老爷子发了条消息过来打探情报: 【禧妹这么忙,这事是你干的?】 【你说呢?】 【这事干得漂亮!】 颜阶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地打了字道: 【爷,你回,对付姓施的还用不着我当面出手,你别在那里给我拖后腿了。】 老爷子看到这句话,一个劲地劝着自己:别再操这个心了,就让他作死算了! 第52章 姜禾禧觉得这事有些棘手,不得不出面解决: 笑嘻嘻:【香芒台的种地综艺什么时候播出?】 阶:【正在录制中,最快也是半个月以后。】 笑嘻嘻:【那不急,等他们开播了以后再说。】 阶:【小道消息,他们会选在下周三晚八点进行直播首秀,与我们一起隔空打擂台。】 阶:【那五个常驻嘉宾全是顶流爱豆,自带流量。】 阶:【开场就被对家完爆出局,群主还怎么带领我们在圈子里混?】 大禹不治水:【面子掉在地上,还被对家用鞋底碾压,想想都觉得疼。】 虞美人:【禧妹,你得扛起这面流量大旗,千万不能让旗帜倒了!】 青葱小白杨:【姐,你自带热搜体质,拥有最强的粉丝号召力,只有你才可以与流量明星制约抗衡,拜托了。】 姜禾禧感到四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肩上,她必须挑起这副担子,不觉间神情凝肃了起来。 施迦南给她换了一盏茶水,刚刚放到她面前,就被她烦躁地往外推了推。 他见她始终低头看着手机,关心地问起: “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需要帮忙吗?” “事情不大,”她匆匆地看了他一眼,复又低头看着手机道,“不过只有我一个人能解决。” 施迦南就这样被晾在了一边。 姜禾禧思量了许久,想通了一件事情: 笑嘻嘻:【保持平常心就可以了。】 笑嘻嘻:【一开始谁也没想到这档综艺会爆,以后谁也不知道这档综艺会如何收尾。】 笑嘻嘻;【没有剧本,无需讨论剧情,以后的拍摄该是怎样就是怎样。】 青葱小白杨:【我姐不愧是大女主,这格局就是不一样。】 虞美人:【禧妹,你的一席话治愈了我本不该有的焦虑。】 大禹不治水:【话说向来淡定的颜王,怎么会为这种小事焦躁不安?阶】 大禹不治水:【颜王下线跑路了。】 聚会散场,姜禾禧抬头就见颜阶站在外公面前,正客气地和长辈们一一告辞。 她走过去,趁着人多的时候,将手机拿到了他面前: “别想跑,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要制造焦虑,引起大家的恐慌?” 颜阶望进那双无边潋滟的眸子里,那里泛动着抓住他把柄的点点兴奋: “你喝酒了?” “没喝。” “没喝你说什么胡话。” 颜阶不经上手蹂躏了一把她的头发,扔下这么句话后,洒脱地抬脚走了。 颜老爷子和陈老三客套了几句话后,跟着颜阶去了后院取车。 他看着眼前这辆红绯绯的超跑,脸色立马垮了下来: “你开的这是什么车来接我?” 颜阶坐进驾驶位,打开炫酷的光灯,一句话就说得老爷子没了脾气: “禧妹喜欢。” 老爷子不再说他什么,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听到引擎轰鸣的气流声时,还是忍无可忍地转头朝他看了过去。 颜阶张了张嘴正要解释,老爷子直接抢了他的话道: “禧妹喜欢是么?那你就开。” 颜阶轻踩油门地将车子开了出去,在后面司机的侧目里留下一道漂亮的甩尾,便消失在弯道的尽头。 姜禾禧上楼后就开始往行李箱里打包东西。 周女士走进房间,反手重重地关了门,站在过道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妈,我后天又要下乡种地了,你有话好好说。”姜禾禧心虚地站了起来。 “早上我怎么交代你的?” 周女士板着脸训斥道,“让你好好表现,你就穿一双人字拖抱着个松狮犬进门,你是不是存心和我作对?” “不敢。” 姜禾禧怂里怂气地辩解着,“妈,我抱金白去宠物店洗澡,不穿拖鞋的话,万一它甩我一身水怎么办?” 周女士听她提到了宠物店,反倒想起一件事来,“你跟颜阶是怎么回事?” “就你在节目里看到的那样,黄金搭档。” “那他为什么开了超跑送你回来?” 周女士不容她狡辩地道:“我看着你从他车上下来的。” “妈,你怎么不问问表姐,司机将我送到宠物店后,她为何非要中途将司机叫回去?” 姜禾禧本不想说这件事,毕竟在别院里也住不上几天,没必要为了这种人惹外公不高兴,可周女士问了,她也就说了。 “还有这事?” 周女士心疼地走过去,轻轻地抚着她的头说,“对不起,是妈妈错怪你了,回头我就找周颂宜要个说法去。” “算了,这也不是多大的事。” 姜禾禧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回头让外公知道了,他老人家指不定得多伤心。” “我们不用他们的车,回头就让你二哥将车子开过来,派个司机全天接送你出门。” 周女士气不过地道,“我看谁以后还敢欺负我女儿没车用。” 姜禾禧甜滋滋地点头应了。 周女士软下声来,和她说起了悄悄话: “网上那些评论我看了,说你和颜阶是什么颜禧cp,妈就问你一句话,你俩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 姜禾禧从没想到周女士也会冲在吃瓜第一线,变得这么八卦。 “妈,颜阶不是在损我,就是在损我的路上,你觉得我会喜欢他吗?” 周女士狠狠地吃了一惊,“你看不上他这样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最起码得像哥哥和爸爸这样全心全意对我好的人,我才会喜欢他。” 姜禾禧的脑子无比清醒,她拎得清地说: “颜阶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太毒了,除非我缺爱,不然我不会看上他。” 周女士听到这句清醒的发言,可算是放心了。 她教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能有这般见识,至少不会轻易地被男人哄骗了去。 “那施迦南呢?” “妈,你别吓我。” 周女士忍不住又想上手抽她,“你也别太挑,不管是颜阶还是施迦南,论家世论人品论能力,那也是万里挑一的好,你别看花眼了,最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姜禾禧就问了她一句:“妈,你和爸爸也是在圈子里认识的吗?” 周女士轻描淡写地说: “看对眼,门户相当,那不就凑合着在一起过了?过日子就是这样,哪有那么多风花雪月,平平淡淡才是真。” “凑合?” 姜禾禧一万个不信,“凑合着生下大哥还差不多,怎么可能接二连三地生下二哥和我?” 周女士气得满脸羞红,又没脸明着和她争,愤而出走道: “行,回头我看你能找个什么样的回来。” 姜禾禧送走了周女士,又回去收拾起了她的种地神器。 而后发现,这些大件怎么折叠都塞不进小小的行李箱里,这个问题有些麻烦了。 第53章 出发那天,姜禾禧指挥着姜闻璟,将行李全都扛进了后备箱里。 姜闻璟好不容易地将东西全塞了进去,他指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三大件说: “这三样是什么?” “种地神器。” 姜闻璟之前看过直播,知道他们进组前必须进行“安检”,怀疑道: “你确定陈导会让你将这三大件带进去?” “确定。” 姜禾禧用力地关上了后备箱,“不然我怎么会千里迢迢地将这些东西带过去,逗陈导玩呢,还是我傻了?” 姜闻璟默默不作声地跟在她后面上了车。 宾利从京郊别院出发,下午五点抵达了苍浪村。 姜禾禧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工作人员正在对其余几位嘉宾进行安检。 陈导见五人面前的篮子里空空无一物,显然他们都清楚目前的积分情况,一个个地全都变老实了。 他正得意时,转头就见姜禾禧推着行李箱走上前来,而她身后的两个男人,各自手提肩扛地带了三大件不明物品跟了上来。 【禧妹来了,她扛着三大件来了!】 【积分换物这一环节向来是禧妹的主场,陈导啊陈导,你可得接住禧妹的大招呐。】 【上次是偷偷摸摸地藏东西,这回直接光明正大地扛上来了,开播就撕,禧妹一出场就自带主角光环。】 陈导照例说了一段开场白: “欢迎六位嘉宾回到种地综艺的拍摄中来,现在公布一下各位目前的积分情况。” “姜禾禧积分零,楚旸积分负五千,虞向晚积分负一千,颜阶积分负六千,沈应禹积分负一千,谢晚意积分零。” “主创团队重新调整了赛制规则,现在的积分兑换公式为十积分=一元物品,请嘉宾们根据自身情况,如实兑换物品进入场内。” 姜禾禧抬手指向了木楼,吩咐道:“二哥,麻烦你将三大件扛进客厅里放着。” 陈导出声喝止道:“你多少积分,心里没点数吗?” “零分。” 姜禾禧拿过桌上的裁纸刀,当场拆包,从厚厚的纸箱里拿出了一把军工铲,热情地向周围的几位嘉宾展示了它的功用: “这不是一把简单的军工铲,德国进口不锈钢铲头,野外作业时可以当作锅底炒菜炖汤,侧边双齿轮还可以削土豆丝,把头多角度调整,可当作铲子锄头挂钩来使用。” 她从手柄上拆出几个小部件,继续说道:“手柄里还藏有打火的镁棒,切割的多功能刀,另有指南针、叉子等用具,我就不一一介绍了。” 颜阶和沈应禹试了下手感,一致认为这是个实用的好东西。 陈导气得出声阻拦道,“姜禾禧,你积分为零,拿什么进行兑换?” “这是赠品。” 姜禾禧盈盈一笑道:“陈导,这是我在网上购买ale''teryx”登山服时官方送出的赠品,不信你可以上网查查,只要买了他家的套装,你也可以拥有同款军工铲。” 陈导朝副导使了记眼色,副导拿出手机,很快就查到了网上同款军工铲,并将详情页面拿给了他看。 他看到套装标价后面那长长的一串零,贫穷使他陷入了沉默里,一句话都没说。 楚旸的惊喜溢于言表,“这也能行?姐,你也太牛了!” 姜禾禧指向了另外一个纸箱,楚旸兴奋地搬过来,俩人蹲在地上开始拆箱。 颜阶把玩着那把军工刀道:“还好禧妹以物抵债,清空了所有积分。” 沈应禹:“不然就她那负三千的总积分,怎么除以十都兑不出东西来,现在积分归零,什么都好办了。” 虞向晚忽而想到,“我们这里不是还有一个积分为零的人吗?” 三个人齐齐转头看向了谢晚意。 谢晚意的智商掉在了地上,怎么捡都捡不起来,“抱歉,我没想到。” 颜阶安慰他说:“没事,不是人人的脑子都像禧妹的这么好使。” 谢晚意感受到了一万点暴击,然而更大的伤害还在后面。 姜禾禧和楚旸联手拆出了一把户外遮阳伞。 她请五个嘉宾站到一起,撑开折叠遮阳伞的一刻,阵阵凉风从头顶上狂送下来,整得五个嘉宾都不知道夸她什么好。 “这柄机械臂折叠遮阳伞,采用八层黑胶防护,防晒放风防雨,伞下还配备了装卸吊扇,锁扣固定,连上充电器,十二小时稳定送风,以后坐在三轮车后面,我们再也不用担心被太阳暴晒了。” 陈导一看这遮阳伞就是某宝货,绝不可能是赠品: “姜禾禧,你拿什么来兑换这柄遮阳伞?” “买一送一。” “买一送一的前提必须得先花钱,你积分为零,没钱进行兑换。” “所以我把第一柄付钱的遮阳伞放在家里了,我现在拿的是第二柄送的遮阳伞,不要钱。” 姜禾禧走流程道:“二哥,把电子购物单拿给财务核对,不然这件事说不清楚,回头又东拉西扯地扯个没完。” 姜闻璟听了她的话,拿了手机就去找财务对账。 陈导的智商被彻底碾压了,他一时间不敢开口,怕自己越说越蠢。 楚旸不等吩咐,麻溜地抱来了最后一个纸箱,“姐,这又是什么?” “这是之前某科技公司寄到我哥投资部门的一款折叠头盔试用品。” 姜禾禧强调道:“试用,我就拿过来了。” 她拿出六个黑白网格的折叠头盔和挡风面罩,人手分一个: “旋转侧边的按钮,就可以将头盔立起来,大小可调,你们戴上试试,加上这个面罩,以后施肥作业或是喷洒农药,就不会刺激到眼睛了。” 谢晚意多嘴一问,“这个头盔安全可靠吗?” 虞向晚当即对他表达了不满,“禧妹严选,必属精品,你这问的是什么话?” “晚晚,不能这么说谢影帝。” 姜禾禧嗔怪了她一声,“我们靠的是实力说话。” 她让楚旸找了一把锤子过来,当着直播镜头的面,“砰——砰——砰——”地三下重锤敲下去,头盔完好无损地立在那里。 直播镜头前的五位嘉宾和幕后工作人员,以及直播间的所有围观网友,全都集体沉默了。 第54章 广大网友反应过来后,纷纷在直播间里笑不活了。 【赠品,买一送一,试用品,陈导就问,还有什么是禧妹想不到的吗?!】 【同样都是零分的谢影帝,感觉智商被踩在了地上摩擦。】 【节目组被禧妹创得规则一改再改,还是拦不住她夹带私货地进门。】 【今晚陈导又得连夜改规则了,他肯定会加上一条:不准嘉宾携带任何物品入内。】 陈导本就对姜禾禧一次性携带六个试用品头盔有意见。 副导那里查到了她的把柄,陈导当即质问道: “姜禾禧,节目组刚刚联系了科技公司的工作人员,确认了头盔是试用品,但是透明面罩不是,你作何解释?” “面罩是我买的,”姜禾禧承认道:“网购一个六块钱。” 陈导公事公办地说,“把面罩交出来,头盔你可以带进去。”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姜禾禧喊停了工作人员,她看着陈导为自己说情道: “上次用积分兑换太阳能手电筒,我手上的积分绰绰有余,没和节目组计较那多出的十块八块,这次节目组倒是斤斤计较起来,送我个六块的面罩有那么难吗?” 说完不等陈导回应,抱着防尘头盔就进了门。 陈导没想到她还有后招。 她大度在前,他还真拉不下这个脸,当着全国网友的面和她计较这多出来的六块钱。 【我就知道她当初便宜陈导的十块八块肯定有鬼,没想到在这里炸了!】 【时维科技官方旗舰店:感谢禧妹推荐我家的折叠头盔!禧妹严选,必属精品,欢迎各位网友到店选购我家的精品头盔!】 【官方下场认领了,这泼天的富贵砸到你们头上,你们可得接住啊。】 【时维科技官方旗舰店:小编一定狠狠地接住!】 【时维科技官方旗舰店:公司致力于将时维打造成户外运动第一品牌,争取做出让广大网友们满意的产品。】 【楼上这波广告打得666,禧妹那三记重锤就是最好的宣传,未来的科技新贵,我看好你们。】 一行人坐到了客厅沙发上,陈导拿出一沓账单,宣读道: “现在核算一下账目。” “老规矩,先说欠款项目,房租水电生活费共计4172,保姆支出1500,果园和散养鸡场雇佣人员费用3000,拖拉机及播种机租赁费用,蜂箱费用,钟叔工资3500,共计欠款。” “再说盈利项目,散养鸡蛋营收,蟠桃获利,共计,减去目前欠款,净利润。” 这账单一出,沈应禹直接铁青了脸。 他拿过账单反复进行核算,结果不容乐观: “再过半个月小麦就得追肥了,之前算过一笔账,蟠桃和散养鸡蛋月底营收的十二万,刚好可以抵扣肥料的支出。” “但是蜂箱的支出和雇佣人员费用的增加,让账面上一下多出了三万多的亏空,买肥料的钱肯定是不够了。” 颜阶提醒他说,“我们还有三个池塘的鱼没有卖出去。” 沈应禹:“三个池塘的鱼大概能卖一万五,目前还差一万五的亏空。” 姜禾禧忽然意识到以后得勒紧裤腰带生活了,她拆东墙补西墙地道: “我们还有蜂蜜可以卖。” 沈应禹一口回绝了她,“现在正是采蜜的高峰期,还不是卖蜂蜜的时候。” 一时之间陷入了僵局。 “一万多块还是有办法赚到的。” 颜阶拍板道:“业务部的三位之前就做得不错,不论是水库捞鱼,还是上山挖笋,亦或是后来的养蜂,你们都能找准发展的方向。” 他进而鼓励道:“这次也不例外,你们四处走访,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项目有利可图。” 姜禾禧自认为是业务部的部长,她主动揽责道: “你要开拓的业务,是无成本的项目吗?” “我们没有余钱了。” 颜阶再三强调了这个前提,并提出了他的要求,“只能做无成本,纯暴利,来钱快的项目。” 姜禾禧记住了他的要求,“我知道了,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这个业务部太搞笑了,干啥啥不行,闯祸第一名,颜总你确定要用这三个人吗?】 【无成本纯暴利来钱快,这不是出去抢吗?哈哈哈哈哈颜王是懂得画大饼的。】 【一个敢要求,一个敢答应,关键业务部那三人还真的会去抢,水库捞鱼上山挖笋哪样不是白捡的便宜?】 【姜?不靠谱?捞钱能手?业务部部长?禾禧,我看好你哦。】 【我超级期待禧妹会给他们整一个什么项目出来。】 陈导见他们商议得差不多了,于是请出了这次的重量级嘉宾: “各位嘉宾最近种地辛苦了。” “节目组深知大家的不易,有的深陷网暴风波心情无法排解,有的偶像包袱过重担心前途尽毁,有的苦心钻营赚钱一直不得其法。” “为此,节目组特地为各位嘉宾请来了情感导师,台城着名主持人柴扉前来为大家开解情感上的难题,有请柴扉——!” 柴扉迈着无敌自信的步伐走上前来,亮出了标致的甜美微笑: “镜头前的各位嘉宾晚上好,直播间里的各位网友们大家好,听你想说的,说你想听的,我是你们的主持人柴扉。” 谢晚意和财阀五人组客气地鼓起掌来,直播间的网友纷纷炸了: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嘉宾,八卦姐来了!】 【我的颜禧cp有救了!八卦姐,拜托你赶快问问,阎王和禧妹到底是不是一对儿。】 【双晚cp在线营业,麻烦八卦姐探听一下,谢影帝是不是对我家晚晚有意思。】 【节目组敢将这姐请过来,真是牛逼,我记得当年天王隐婚一事,就是被这姐在节目里逼问出来的。】 柴扉和各位嘉宾一一认识后,被让到了沙发的c位上坐着。 她微笑地看着在座的六位嘉宾,一开口就抛出了一个犀利的问题: “你们知道香芒台新开了一档《明星种地》的综艺吗?” “我们应该知道吗?” 颜阶一句话就将气势拿捏了起来。 柴扉作为娱乐新闻主持人,说话向来大胆直接,最擅长的就是制造话题: “《明星种地》今晚八点开始直播首秀,我刚看了他们的直播过来,超十万+网友在线收看了他们的直播,你们不紧张吗?” 颜阶没被她的话牵着走,“我们没什么好紧张的。” “对家的开播数据远远要超过你们当初的首播成绩,这是不争的事实。” 柴扉进而挑起了事端,“我们深入交流一下情感问题,将人气拉上去,把属于我们的流量统统抢回来,各位意下如何?” 第55章 【八卦姐一来就搞事情,真应了那句口头禅:听你想说的,说你想听的,她真的太懂我们了。】 【天呐,大家快去红榜看看,直播间的人气跟坐了火箭似的噌噌噌往上涨!】 【陈导将八卦姐请过来,八成是为了和对家打擂台抢流量的。】 陈导这么做不光是为了抢流量,更是为了争一口气。 之前种地综艺被蓄意抹黑,虞向晚被带节奏网暴,除了红翎资本在幕后操控外,也少不了寰宇娱乐的推波助澜。 寰宇娱乐这次更是联合了香芒台,共同推出了《明星种地》这一综艺,从暗地里的耍阴招,直接升级为光明正大地分蛋糕。 这踢馆都踢到了门面上来了,陈导这暴脾气如何能忍。 关键对家请来的五位常驻嘉宾,全是拥有千万粉丝的顶流爱豆,相比之下,财阀五人组等同于素人,粉丝盘基本为零。 幸好财阀五人组爆梗频出,又有自来水加持,上星播出后热度不断攀升,这才给了陈导可以弄死对家的底气。 这次之所以邀请八卦姐柴扉出场,一来是为了回应粉丝关切,让网上漫天飞的cp谣言停一停,劝导双方粉丝理智地看待这档种地综艺。 二来也是为了让二代们和八卦姐碰撞出思想的火花,陈导自知在斗嘴上赢不过二代们,干脆就找了个专业斗嘴的和他们一较高下。 毕竟对家直播首秀,陈导得回馈对家一个开播即惨淡的收视大礼包才行。 柴扉对着镜头亮出了招牌式微笑,开口就问了姜禾禧: “禧妹有男朋友吗?” 她不愧是掌握了流量密码的女人,出场第一刀,先砍热门cp。 姜禾禧从未在镜头前遇到过如此逼人的气势,她自乱阵脚地慌了,好在她这人死要面子,到底是给她面上淡定地装到了。 她微微一笑道:“没有。” 柴扉:“种地综艺播出后,你在网上有一个呼声很高的cp组合,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姜禾禧就知道她会拿颜禧cp开涮,偏偏不遂了她的愿道: “你说的是卧龙凤雏?” 她见柴扉的表情怔了怔,继续反杀道:“只要广大网友们喜欢,我和楚旸没有什么意见。” 柴扉干脆挑明了话道:“那颜禧cp呢,你对颜王有什么想法?” 姜禾禧拧巴了神情,来了段她最擅长的沉浸式vcp独白: “我在家里排行老三,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哥哥们什么都好,就一点让人生畏,他们是出了名的护妹狂魔。” “上学那会儿,但凡有男同学跟我套近乎或是送礼物什么的,都会被两个哥哥单独找出去谈话,久而久之,哥哥们就得了个响当当的名号:百草枯。” “这么跟你们说,百草枯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能理解吗?” 柴扉的表情一整个震住了,就像挖到宝一样,禧妹也太有梗了! 在网友们全都笑倒一片的情况下,她还能恪守住职业操守,从容地接梗道: “那百草是怎么被毒死的?” “一言难尽。” 柴扉戏精上身,激动地演了起来,“我示范一下,比方说楚旸,听说你喜欢我妹,放学留一下,到体育馆更衣室,我们切磋一下。” 姜禾禧云淡风轻地摇了摇头。 柴扉继续示范,装腔作势地道:“楚旸,这是五百万,拿着这个钱离开我妹,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姜禾禧极其淡定地出面指导道,“反过来就对了。” 柴扉何其敏锐,一下就领悟到了这话里的精髓,她霸总范十足地道: “楚旸,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我妹是你追得起的人吗?要想追她也可以,验资五千万,通过了你才有这个资格。” 全程被cue的楚旸表示他很无辜。 姜禾禧最后总结道: “百草枯是剧毒,一滴要人命,就算我喜欢颜王,我也不能要了他的命,做人要有良心,我只能对网上的颜禧cp粉们说一声抱歉了。” 镜头给到了颜阶,他被这话毒得整个人都快不行了,那张脸简直没法看。 【小白杨那副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明明是颜禧cp炒的绯闻,凭什么拉出来挡枪的是卧龙呢?】 【百草枯——!!!这梗太毒了,姜大哥姜二哥究竟做了什么,让禧妹对他们如此怀恨在心。】 【颜王那一脸死到临头的表情太逗了!笑得我眼泪都飙出来了,和禧妹炒cp的下场简直不要太惨。】 【禧妹爆梗,笑不活了,放倒了镜头里的嘉宾,连网友的命也不放过。】 柴扉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节目主持人,在网友和嘉宾们纷纷笑疯的时候,她还能泰然自若地继续发问: “禧妹让颜禧cp粉就地解散,颜王,你是什么意见?” 颜阶缓了许久,才听明白她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 他那死灰一般的眼里渐渐地起了怒意,效仿姜禾禧,他也来了一段沉浸式的vcp独白,回敬了她: “我刚刚入围职业赛的时候还是个新手,队里有一个前辈,车技一流,弯道漂移的技艺更是无人能及,次次比赛他都拿第一。” “后来的一次环法锦标赛中,我以零点零一秒的速度险胜了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赢过我,知道为什么吗?” 柴扉没有出声打断这段沉浸式的独白,客厅里的其他人也在静静地聆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谈了个女朋友之后开始惜命,油门再也没敢一瞬踩到底。” 颜阶一双深眼凝视着姜禾禧道:“我不谈感情,女人只会影响我赛车的速度。” 牛气冲天都不足以形容他当下的嚣张气焰。 这一段断情绝爱的宣言,直接将颜禧cp粉最后的念想给碾得渣都不剩。 【我宣布,史上最惨cp粉诞生,颜禧cp就地解散!】 【见过拆cp粉的,没见过双方正主这么手撕拆cp粉的,好可怜的颜禧cp粉,粉谁不好,偏要粉上百草枯妹妹和女人只会影响我速度的赛车手。】 【相爱相杀,好好磕,好上头,这才是我粉的颜禧cp,除非地球毁灭,不然颜禧cp粉绝不解散!】 【嗯嗯嗯,楼上的姐妹我挺你,颜王分明是记恨禧妹这么撇清俩人的关系,才赌气地放了狠话,碎掉的玻璃糖也是糖啊!】 【颜粉表示:楼上的姐妹磕cp磕出深井冰来了。】 第56章 柴扉的控场能力一流,越是在这种喧嚣鼎沸的时候,她的脑子越是冷静得可怕: “颜王,可是你现在已经退役了。” 颜阶被这话激起了怒意,“谁说退役了就不能再重返赛场?我都不敢保证今后还会不会赛车,你就敢替我做出决定?” 姜禾禧被他眼里暗涌的浓烈情绪所惊到。 那目光充满了野性,好似燎原的火势,顷刻间就能点燃无边的旷野。 她隐隐感觉到了他的决心,总有一天,他还会重返赛场,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柴扉触怒了颜阶,知道这种人不能惹得过火,不然他能当着镜头的面,把桌子都给掀了。 她见好就收地问起了身边的谢晚意: “谢影帝,网友都在议论,说你上次的即兴表演是真情流露,双晚cp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的感情是真的,但是双晚cp——” 谢晚意顿了顿道:“并不存在,上次因为我的缘故,让晚晚被网暴,我已经深感歉意了,这次就请网友们看个热闹,不要再炒我和晚晚的cp。” 柴扉深究道,“你的感情是真的,这么说,你还对初恋余情未了?” 影帝的绯闻,爆出来就是惊天大瓜。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直线往上升,一下突破了二十万大关。 谢晚意面对着直播镜头,没有丝毫躲闪地道: “是,我对她念念不忘,可是她拒绝了我,烦请娱记和网友们不要再深挖下去,我不想打扰她现在的生活。” 虞向晚被这话触动了,她坐在沙发上竭力地放空了表情,眼里还是泛起了湿意。 谢晚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柴扉不能再继续纠缠地问下去了。 她用余光扫了扫,就见楚旸满面笑容地坐在对面,正殷殷期盼地等着她来采访。 “楚旸,我没有什么话要问你,但你有什么想说的,尽可以告诉我。” “柴姐姐,怎么到了哥哥姐姐那里,你有一堆的八卦要问,轮到我的时候就没有了呢?”楚旸对此完全不能理解。 柴扉快言快语地道:“你在节目里有绯闻cp吗?” 楚旸看了看身边的姜禾禧和虞向晚,底气十足地道:“我有绯闻cp。” “卧龙凤雏不算。” “虞姐姐人送外号虞美人,我和她在一起,可以组成美羊羊cp。” 楚旸知道这事关于到他的人格魅力,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步:“姜姐姐公认的昵称是禧妹,我和她在一起,可以组成喜羊羊cp。” 五月寒风起,客厅里的几位嘉宾被冻得表情都裂了。 柴扉忍住瑟瑟发抖的冲动,不经追问道:“这是哪里传出来的绯闻cp,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楚旸实诚地说:“我自己想出来的。” 姜禾禧和虞向晚裂开的表情全都掉到了地上,碎成了渣渣。 沈应禹不得不站出来救场,他勒住了楚旸的脖子,强行将他从客厅里带了出去: “明天还要捕鱼,我们先回去休息了。” 【第一次见嘉宾没有绯闻cp,硬凑也要给自己组上的,还美其名曰“美羊羊”“喜羊羊”,我捂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 【禧妹和晚晚的表情当场就裂了,这要是做成表情包,妥妥得是:你个瓜娃子,莫挨老子!】 【拜托陈导看在小白杨渴求cp的份上,下次安排个美女嘉宾和他组队,这孩子看着着实可怜。】 晚场直播在网友的欢乐吐槽中告一段落。 百草枯妹妹和女人只会影响我赛车的速度双双登上了话题榜前三的位置。 后台的数据显示,直播间实时在线人数最高达到了四十六万人,累计观看人次超八百万,节目更是首次登上了人气榜第一的位置。 反观《明星种地》的直播首秀,除了开播时的在线人数超过了十万+,后续的人数一跌再跌,最后更是直接降到了七八万。 即便五位顶流爱豆拥有庞大的粉丝群体,由于缺乏默契,五人的互动乏善可陈,整场直播下来没有激起什么大的水花,更别说爆梗和话题讨论度了。 可以这么说,财阀五人组吊打了顶流爱豆组,把他们秒得渣都不剩。 陈导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他坐在小黑屋里吸烟时,整个人都神气了起来。 副导出声问他,“我们还要继续盯着对家的种地综艺吗?” “盯着。” 陈导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我们只是在横向比较上赢了他们,纵向上看,当初《种地,富二代》的直播首秀数据可比他们差多了。” 他想了想又说,“何况他们的节目有资本做靠山,我们挡了别人的财路,每一步都要走得小心再小心。” 葛大叔照例五点半就过来拉人去池塘捕鱼。 天还没亮,柴扉就被姜禾禧的拍门声叫醒。 她顶着一张素颜脸和乱蓬蓬的长发,接过姜禾禧递过来的下水裤,尤自不敢信地说: “六点钟就要出发去池塘捕鱼?” “是的,你还有十分钟准备时间,赶紧回去洗漱干净,我们在楼下客厅里等你。” “有早饭吃吗?” “没有,我们得抓紧时间干活。” 姜禾禧见柴扉还站在门口磨蹭,提醒了她一声: “你还剩下八分钟时间,上一个耽误开工被全网黑的南熹,现在已经在港圈里销声匿迹了。” 这话不说不要紧,一说柴扉的精神都抖擞了起来,她返身冲回浴室,动作麻利地洗漱穿衣,丝毫不敢耽误上工的时间。 看到这一段视频监控的陈导忽然沉默了起来。 他吩咐下去:“把这一段剪进第五期节目里。” 副导不理解地说,“导演,现在说剪辑内容是不是太早了?” 陈导格外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当初的合同规定,南熹必须出现在三期节目里,她在第三期节目作妖,第四期节目杀鱼,第五期节目出现在禧妹的口头话里,怎么,你对我的安排有意见?” 副导的脑海里反复地回响起禧妹的那句原话—— 上一个耽误开工被全网黑的南熹,现在已经在港圈里销声匿迹了。 他不得不佩服陈导的手段高明,这和鞭尸有什么区别。 第57章 外面的天黑得像锅底,透不见一丝光亮。 葛大叔载着七个人一路颠簸地往池塘赶去。 柴扉第一次坐电动三轮车,紧张地抓着扶手不放,她看着周遭黑魆魆的暗影,心生惧意地道: “这一带都是荒郊野岭,到处黑灯瞎火,周围连盏路灯都没有,你们怕不怕?” 半天等不到回应,她转头就见六个人趴在膝盖上全睡了过去。 这是个什么情况? 柴扉轻轻地推了推楚旸的肩头,问他,“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睡了?” 楚旸趴在膝盖上没动,声音迷糊地传了过来: “八卦姐,从这里到池塘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你也睡个回笼觉,保存体力,今天还要干一天活呢。” 柴扉兀自在风中凌乱了会儿,想了想还是得“入乡随俗”,趴在膝盖上也跟着睡了过去。 葛大叔将电动三轮车停在了岔路口,挨个地叫醒了车上的人。 “今天要捞完两个池塘的鱼,你们分一下工,动作快点,八点半收鱼的小贩就开着摩托车过来了。” “我、楚旸、禧妹和八卦姐一组,沈应禹、谢晚意、虞向晚和葛大叔一组。” 颜阶分组完毕后,不忘交代了一声,“禧妹,你带一带新人。” 姜禾禧煞有介事地点了头,在颜阶和楚旸先后下水后,她将半边底网交到了柴扉的手里,悉心教导道: “跟着颜王的脚印,一路拖着底网往前走,走到对岸,听颜王指挥收网就可以了。” 柴扉拿过脏兮兮的鱼网,难以置信地说: “禧妹,这鱼网这池塘这淤泥多脏,你们怎么能干这种活?” 姜禾禧作为资深的种地“前辈”,有必要好好地开导一下新人: “姐,来之前陈导是怎么跟你说的?” “他让我发挥专长,顺便过来体验一下真实的乡村生活。” “你没看过之前的三期节目吗?” 姜禾禧见她忽然不说话了,强调道:“这是一档劳作纪实类真人秀节目,陈导请你过来下地干农活,不是让你来这里访谈聊八卦的。” 柴扉的脸色顿时变得异常地难看。 姜禾禧提醒了她,“上一个拿乔不干活被全网嘲的南——” “打住!” 柴扉急急地出声喊住了她,妥协地说:“禧妹,我这就跟你下水。” 【哈哈哈哈哈禧妹是懂得如何拿捏新人的!】 【八卦姐昨晚玩大了,以一己之力得罪了六个嘉宾,这往后的种地日子可怎么活?】 【南熹都被喷成筛子了,还要被时不时地拉出来挡枪!】 【感觉这坎以后是过不去了,但凡来了个不想干活的新人,禧妹就会念起这一段紧箍咒:上一个拿乔不干活被全网嘲的南熹,已经滚出娱乐圈了。】 两组队员分头行动,八点十分顺利地合网收鱼。 六个人看着不断飞身撞向网眼的草鱼,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姜禾禧不解地道,“怎么都是散养鱼,养出来的差距这么大?” 柴扉气喘吁吁地站在淤泥里,累得就差一头栽下去了。 “什么差距?” “我们两个池塘的散养鱼加在一起顶多四百来条。” 姜禾禧满眼嫉羡地望向了隔壁的清水塘: “村霸一池塘捞出的鱼将近四百条,而且肥美鱼居多,不像我们这里的瘦条鱼,卖相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李有田是村里出了名的养鱼大户。” 葛大叔摘了一把野草,使劲地刮着下水裤上的淤泥道: “他有一套不外传的养鱼秘法,别看他这人懒散,将鱼丢在池塘就不管了,等到下网收鱼时,就数他池塘里捞出的鱼数量最多、卖相最好。” “李叔真的是,”姜禾禧崇拜地说:“吾辈之楷模。” 颜阶捕捉到了姜禾禧眼里那抹亮起的光,鼓励她说: “禧妹,回头找个机会,好好地跟李叔切磋一下养鱼大法。” “一定。” 姜禾禧满口应了下来。 最后上秤称重,两个池塘总共捞出一千七百六十斤草鱼,以六块五一斤的批发价卖出,净赚。 葛大叔载着一行人折返回去。 路过小麦地时,楚旸忽然出声喊道:“叔,停车——” 葛大叔一脚刹车将车子停了下来,回头就见楚旸和姜禾禧双双跳下车,纷纷往小麦地里走了过去。 “这是咋了,出什么事了?” 姜禾禧站在麦田里,指着地里的小麦道: “叔,是不是种子有问题,我们的小麦怎么全都比别家的矮上半截?” 葛大叔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白白地吓了一跳: “你们的小麦是最后一批种上的,别家都追肥长高了,你们连肥料都还没有着落,小麦怎么能不矮?别看了,赶紧上来,我送你们回去睡个回笼觉。” 俩人都被这句话打击到了。 姜禾禧上了车后,就和楚旸碎碎念道: “我们家的麦麦先天不足,播种就比别家晚了,后天又发育迟缓,要是错过了这次追肥,以后收成就难了。” “姐,我懂你的意思。” 楚旸分外较真地说:“别人家有的,我们家麦麦也要有。” 听到这两个逗比的话,沈应禹乐了,“你们打算去哪里弄这一万多块钱?” 姜禾禧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 “下午捡完鸡蛋,清理完蜂箱,我去香樟树底下问问,阿太阿婆们见多识广,应该会有法子。” “下午还要捡鸡蛋,清理蜂箱?” 柴扉被吓得不轻,她难以忍受地道:“天没亮就起来捕鱼,忙活一早上,我们都累成一条狗了,哪有力气继续干活?” 沈应禹如实说道: “陈导给我们租赁了一千亩地,承包了三个池塘,此外还有三亩桃林和散养鸡场,并且还让我们背负了九十万外债,逼得我们不得不干活还债。” 柴扉出离地愤怒了,她直接冲着镜头怼道: “陈导,他们是触犯了天条吗,你要这么折磨他们?” 坐在采访车里的陈导,顿时头疼了起来。 他请柴扉过来帮自己说话,是要她正面舌战六位嘉宾,不是让她反过来攻击自己来着。 【这姐昨晚还帮着陈导咣咣咣地强拆cp,今天就开始反水了。】 【八卦姐的性格就是耿直,一言不合直接开怼,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敢情豺狼cp(柴浪cp)结了个塑料盟约啊,一场捕鱼行动就瓦解了他们的誓约!】 第58章 柴扉的抗议无效,该干的活儿一样也没有落下。 姜禾禧带队捡完鸡蛋,清理好蜂箱后,就去了香樟树底下打探消息。 她刚在小板凳上坐下,阿婆们便凑过来,七嘴八舌地找她说道: “闺女,我的尖椒长出来了,六婆现在就给你摘去。” “菜园里多出一些莴苣、番茄和空心菜,上礼拜不见你过来,我都在地里给你留着。” “我说你们仨怎么这么久不见来,原来是回了趟家,上次给你们的葱花香菜还有,我这就给你们拿去。” 姜禾禧无法拒绝阿婆们的好意,只好让楚旸和虞向晚分头跟过去拿菜。 柴扉忍不住调侃了她一声,“禧妹,看不出来你在乡下的人缘这么好。” “那是要给红包意思一下的。” 香婆婆搓着两个手指头,凑到柴扉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那声音大得坐边上的人都听见了: “她给的小钱多,那几个婆娘就愿意把菜卖给她。” 崔阿太笑出了满脸的褶子,责怪她说:“阿香,那是长寿红包,不是什么卖菜钱。” 香婆婆连忙改口道:“禧妹这孩子孝顺,还知道孝敬我们这些老婆子,尽给我们送福,实在是有心了。” 姜禾禧只当自己被夸了,“阿太阿婆,村上或是县里有什么私活,可以在短时间里挣到钱?” 香婆婆停下了手里摇着的蒲扇,关心地问起:“禧妹,你要挣多少钱?” 姜禾禧试着开口道,“一万块行吗?” “难喽,村上肯定不行,除非村委承包的那些工程。” “郊县林场有个活儿,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干。” 香婆婆和崔阿太先后回了话,不等姜禾禧反应过来,香婆婆就急着问了: “郊县那偏僻旮旯里,能有什么赚钱的活儿?” “罗家两口子住的那个三溪湖畔,一直想找人修路来着,给的钱太少,没人肯帮他们修。” 姜禾禧就问了,“阿太,他们能给多少钱?” 崔阿太虽说上了年纪,但是她的记忆力惊人地好,“好像是两万块。” 香婆婆听说是罗家两口子,立马就有了说不完的话: “罗家两口子是城里人,十几年前来到郊县,说要搞什么生态……就是养白鹭,那鸟四五月份来这里,过了十月全都飞走了,村里人都笑话他们两口子白养了这么多鸟。” 崔阿太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喃喃地念起: “有白鹭的,到处都是白鹭,打从我记事起,这里天上飞的就是白鹭。” 姜禾禧不管白鹭的事,她只要找到赚钱的活干就行。 她去村委找了村长,请他作为中间人,出面和罗家两口子谈拢此事。 一直忙到外面的天都黑透了,她才拖着两条跑断的腿,和跟拍pd一起摸黑往回赶。 颜阶站在院门前的台阶上,时不时地往乡间小路上张望。 他看见黑魆魆的暗影里闪过一丛光带,就知道是姜禾禧回来了。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姜禾禧低头赶路,闻言看向了小路尽头。 月光清淡,她依稀辨出了一个矫健的身形,那人自无边暗影里走出来,微芒的手电筒点亮了他轮廓深深的眉眼。 她狠狠地吃了一惊,“颜王,你差点吓死个人。” 颜阶走到她面前,情绪难测地说:“不想被吓死,下次就早点回来。” 姜禾禧弱弱地辩解了一句,“谈生意,哪有顾得上点的时候。” 颜阶领着她往前走,听出她低落的情绪,他的声音也跟着放软了下来:“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交给我来谈。” 感觉身后的脚步声变慢了,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走不动了?” “颜王,我饿。” 姜禾禧饥肠辘辘,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村委没食堂,我将大婶做过的晚饭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吊着一口气才勉强走到了这里。” 颜阶眉梢里扬起了笑意,他领着她继续往前走,边走边诱惑她: “婶子晚上做了口水鸡,鲜香麻辣爽,白生生的肉块,油汪汪的辣子,麻得口水直往嘴里咽。” “她还做了一道野菜菌菇汤,清爽的汤底让人尝了一口,还想尝第二口。” “最后一道油焖春笋也做得不错,这菜之前你也吃过,一夹春笋干掉一碗饭都不成问题。” 姜禾禧指着他的手微微在颤抖,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饿的: “你站在那里别动,等我过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颜阶不等她说完便大步朝前走去,姜禾禧牟着一股劲在后面追他。 俩人一前一后地往前赶路,很快就进了木楼。 姜禾禧精疲力竭地跌坐在椅子上,一个劲地喊道,“不行了,又累又饿,我快死掉了。” 颜阶进了厨房,将热好的饭菜一并端了出来,还不忘给她带了一条擦手的毛巾。 “要不要先吃上两口——” 话还没说完,他就触到了那道怨瞪的小眼神,到嘴的那句“垫垫肚子好上路”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终是明白她为何死活不愿和自己组cp了。 “有你爱吃的口水鸡、油焖春笋,还有野菜菌菇汤。” 姜禾禧没听到什么歹毒的话,拿过毛巾擦了手,眼里堆满了笑意道:“谢了。” 颜阶挑了张椅子坐到了她对面。 楚旸洗澡出来,一见到姜禾禧就追着问道: “姐,一万块的生意谈成了没有?” “搞定了,”姜禾禧喝了一口菌菇汤,急急地告诉他,“村长联系了郊县——” “吃饭。” 颜阶冷冷地打断了姜禾禧的话,她朝楚旸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继续埋头吃饭。 虞向晚从楼梯上下来,人还没到客厅,声音已经追了过来: “禧妹,村长那边怎么说?” “村长和罗教授谈好了,明天我们过去——” “吃饭。” 颜阶声威的一句话再次打断了姜禾禧的说话声。 姜禾禧看了他一眼,见他像个裁判一样坐在对面监督她吃饭,心里埋怨着:吃就吃,凶什么凶。 而后不顾楚旸和虞向晚诧异的眼神,她埋头扫光了餐盘里的饭菜,中间再没有多说过一句话。 第59章 晚饭后,姜禾禧将所有人叫到客厅,和他们说了项赚钱的生意: “罗教授从林业大学退休后,住到了郊县的三溪湖畔,他致力于将三溪湖畔治理成白鹭生态湿地园,和夫人在湖边一住就是十二年。” “进出三溪湖畔的只有一条泥土路,由于汽车的碾压,那条路早已变得坑坑洼洼,罗教授多次找县里修路,上面都没有批文下来,没办法,他只好自掏腰包地请人来修路。” “但他只付得起两万块的修路费,其中包括了人工、材料和租机等全部费用在内。” 沈应禹拿起稿纸就开始演算了起来,“他要修多长的路,具体的要求是什么?” “那条泥土路长一公里,宽三米。” 姜禾禧将打听到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罗教授只要求一条砂砾铺成的碎石路,方便进出人员的往来行走。” 沈应禹边查资料,边进行成本核算: “天然砂砾一百元一吨,一吨砂砾大致能铺三十二平方的土路,照这样算下去的话,光是买砂砾的钱就花去了九千多,再加上挖掘机、平地机的租赁费用,这活没法接。” 颜阶提议道:“除非罗教授愿意将费用加到三万。” “这钱要是能加的话,那条路也不会轮到我们来修。” 姜禾禧在村委的时候就在心里盘算过一遍账目,穷则思变,她另辟蹊径地道: “我问了村长,当初开凿山壁修路的时候,村口留了许多碾碎的砂砾,我们可以用这个铺路。” “挖掘机和平地机的租机费用不便宜,要是我们加班加点地作业,轮流交替地干活,是不是能省下来一半的租金?” 虞向晚也出声道:“要在短时间内赚到一万五,目前为止,能找到的也就这一个活了。” 颜阶不经高看了姜禾禧一眼,如此压缩成本,那利润就相当可观了: “可以一试。” 姜禾禧如释重负地摊倒在椅子上。 虞向晚过来给她揉肩,一下下地揉散硬结,或轻或重地按压着穴位,将她伺候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 “禧妹这次辛苦了,楚旸,将泡脚桶拿出来,伺候禧妹泡脚。” “姐,我这就去盛药水。” 楚旸一走,躺在沙发上摆烂的柴扉第一个坐了起来: “难怪之前的嘉宾说你们欺负新人,凭什么禧妹有的按摩泡脚待遇,我没有?” “八卦姐,你陷在淤泥里出不来的时候,是谁横跨了整个池塘将你从泥里拔出来,又是谁一人干了两个人的活,替你将底网收回去的?” 姜禾禧霸气地连声追问,将柴扉的脾气都给震没了。 有了南熹的前车之鉴,虞向晚该出手时也绝不手软: “上山捡鸡蛋,你走两步路就喊一声累,找了个阴凉地坐着等我从山上折返回来,我都没说你什么,你这就要我给你按摩推肩了。” 楚旸端了泡脚水出来,也跟着姐姐们有样学样: “柴姐姐,不是我不将这一桶泡脚水端平,是清理蜂箱时,你嘤嘤叫了半天,也没清理出一个箱子来,最后还是我帮你收的尾,这都不叫照顾新人的话,那以后我什么都不做了。” “别——!” 柴扉惊慌道:“刚刚那话我是在质问陈导,凭什么禧妹有的按摩泡脚待遇,节目组没让工作人员给我准备?” 她将一天的怨气全撒到了陈导身上,“请我来之前,各种花式吹捧,将我哄骗得团团转,来了之后呢,起早贪黑地干活就算了,连个泡脚桶都没给我备好!” 楚旸拱火道:“柴姐姐,库房里还有草药,我这就给你煮泡脚水去。” 坐在沙发上的几个大老爷们纷纷表示,让楚旸把他们的泡脚水也给一并煮了。 陈导理亏在先,当初为了说服柴扉来参加这档综艺,他确实好话说尽,但是节目组的规则摆在台面上,他又不能为她破这个例。 他将现场的指挥权交给了副导,装出一副忙不开身的样子,边接电话边往门外走了出去。 【陈导:这娘们怎么回事,反水就算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那些私下的体己话能当着镜头的面说吗?】 【八卦姐肉眼可见的紧张,生怕成为下一个南熹,那见风使舵的本事也是没谁了。】 【豺狼cp好好磕,陈导怼天怼地怼嘉宾,但他就是不敢怼柴扉!】 【楼上的什么重口味,我喜欢。】 七个嘉宾排排坐地靠在沙发上泡脚,那闭眼享受的神情,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惊人地一致。 每个人都累得不想说话,全都沉浸在泡脚带来的享受里。 副导第一次“独掌大权”,见直播间里互动为零,他按照陈导之前的做法,开始cue节目组流程: “七位嘉宾,节目组代村长转告各位一声,你们的三亩蟠桃全部采摘完毕,眼下园子里杂草丛生,是时候上山清理杂草了。” 姜禾禧好好的泡脚体验,被这突兀的声音打断,她朝柴扉告状道: “八卦姐,你说他们烦不烦,之前不给你泡脚就算了,现在你泡上脚了,他们还要吵得你不得安宁。” 虞向晚转头看着柴扉道:“他们是一点都不懂得,累到不想说话是什么滋味。” 楚旸也跟着补刀,“柴姐姐,以前节目组就是这么欺负我们的,没人给我们撑腰,我们就只能忍着。” 柴扉掀了眼皮,安抚地看了他们仨一眼,而后朝着副导厉喝了一声: “闭嘴。” 副导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陈导不敢惹的人,他也不好得罪呀。 柴扉看向姜禾禧,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 “禧妹,回头给我也换一个带足底按摩的泡脚桶,我这个太简陋了,回头网友说你们欺负新人,我都不知道怎么替你们说话。” 谢晚意附议道:“给我也换一个。” 姜禾禧看向俩人脚上那浅浅的塑料盆,确实寒酸了些: “行,下次去镇上赶大集,给你俩一人买一个奢华泡脚桶。” 【感觉这个泡脚桶有种特别的仪式感,拥有此桶者,就是财阀五人组的正式编外人员了。】 【八卦姐不但被策反,还被策反成了反派头子,陈导啊陈导,你这是搬起石头砸穿自己的脚啊。】 【业务三人组那拱火的节奏,那忽悠人的话术,那茶里茶气的气质,真地让人狠狠爱了。】 第60章 财阀五人组捞完池塘的鱼后,就开始着手准备修路。 颜阶制定了修路排班表,计划在五天之内修完这一公里泥土路,具体到每个人的分工作息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沈应禹联系了工程车租赁商,初步洽谈好了挖掘机、翻斗车、平地机和推土机的租金。 业务三人组之前考过工程车驾照,聚在一起看视频,复习挖掘机的操作技能。 柴扉一人包揽了捡鸡蛋和清理蜂箱的活儿,谢晚意之前考过b2驾驶证,需要开着翻斗车往返运输砂砾。 一行人各自忙碌时,村长开着三轮车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他一进院子便嚷嚷道:“修路的事先别急,你们听我说。” 姜禾禧见他嗓子干得冒火,赶紧给他倒了一杯茶道,“村长喝水,有事我们慢慢说。” 然后她不等村长把水喝完,急不可待地问道: “村长,是不是罗教授反悔了,不让我们修路?” 村长摇了摇头,将空杯子递过去,姜禾禧给他满上,又忙不迭地问着: “是不是罗教授变卦了,说好的两万块修路费,他不给我们了?” 村长再次摇了摇头。 姜禾禧顿时松了一口气,既然这事黄不了,那就没什么好急的。 村长放下杯子,抹去了胡须上的水渍: “罗教授请你们明早七点去一趟三溪湖畔。” 村长刚刚说完这句话,就被他们一个个地逮着问道: “为什么是七点,大清早地天还没亮呢,能不能改成九点?” “三溪湖畔有什么土特产,方便我们带回来么?” “村长,我们就是个包工队,罗教授请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村长回答不了这么多问题,他敷衍地说: “人家让你们去你们就去,哪来的这么多为什么,你们这么想知道原因,明天按时去到那里,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一行人全都不知道此行的目的,但是“金主”发话了,就由不得他们不去。 夜里下了一场雨,凌晨时将将停息。 从苍浪村出发去往三溪湖畔的路上,高山顶上云雾缭绕,迎面拂来阵阵泛潮的湿气,间或有雨滴坠下来,滑进脖子里,一个激灵人就醒了。 姜禾禧就是这么被雨滴冷醒的。 她坐在颠簸的三轮车上,抬起迷蒙的双眼,看到了一个雾霭氤氲的水泽仙境。 “楚旸,晚晚,你们看这是什么?” 楚旸和虞向晚被一把推醒,抬头看见眼前的一幕,俩人都惊得失去了表情。 还在车厢上趴睡的几个人也陆续醒了过来,全都望向了三溪湖畔的沿途风光。 雾霭蒸腾,澄澈如境的湖面上散落着大小不一的岛屿,葱郁的林木遮天蔽日,迎面拂来的和风里泛动着森森的湿意。 电动车骤然一晃,车身在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上剧烈地颠簸起来。 一行人从湖畔风光里猛地被拽回了现实。 村长艰难地开着三轮车,冲着他们说道: “这一段烂泥路就是你们要修的那个路,从马路尽头一直延伸到湖边,全长一公里,你们好好地填平这些坑,下次过来可别再晃到我的腰了。” 罗教授和夫人双双站在小路尽头等着他们。 村长将车子停在路边,领着一行人过去和罗教授寒暄,并将他们一一地介绍给了罗教授。 彼此相互地打过招呼。 罗教授领着他们沿着湖畔往前走,边走边说了请他们过来的目的: “村长打电话过来时我还不信,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有人来给我修路。” “后来听说你们是种地综艺下来体验生活的,有摄像跟拍,我就想请你们逛一逛这片白鹭生态园,让大家伙看看这里变成了什么样儿。” 村长走在后面,笑着接话道: “村里人都说罗教授脑子坏了才会在这里养白鹭,四五月的时候白鹭成群地飞过来,养白养胖了,十月份又全都飞走了,教授一养就是十几年,图什么呢?” “没走。” 罗教授笑呵呵地应道,“它们都没走,第二年不止它们回来了,它们的孩子也跟着回来了。” 姜禾禧看着眼前的罗教授和夫人,他们身上没有一点退休知识分子的文雅气度。 相反,他们久经日晒的脸上满是风霜褶皱,黝黑的肤色,皴裂的手指,和常年耕地劳作的农夫妇人没什么两样。 她油然而生出敬仰之情。 罗教授拄着木棍,将众人带到了临水修建的木梯上。 他让夫人给每个人发了一件救生衣,指着水上漂浮的两条小舟道: “想看白鹭的,可以划船跟我到岛屿边上转转。” 七个人全都穿上了救生衣,分成两批地坐到了小舟上。 陈导之前去过很多风景名胜地取景,从来没听说过郊县附近还有个三溪湖畔。 他敏锐地觉察到这里的“野生”环境非比寻常,当即决定亲自带队,和副导一起坐上小舟,用镜头呈现出这里的原生态美感。 姜禾禧、虞向晚、颜阶和谢晚意分到了一条小舟上。 四人齐齐划桨,小舟在湖面上漾起波纹。 虞向晚忽然问了一声:“这里会不会有水蛇?” 罗教授:“会,胆小的尽量不要往水里看,一般情况下,水蛇都会避开船只,不会主动攻击人。” 虞向晚直挺挺地坐着,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 姜禾禧却斜着眼,时不时地往水里瞧,湖水澄澈透明,水草跟随波浪舒展出条条叶脉,一长条状物在水草的掩护下,快速地在水底潜游而过! 她惊得双眼圆瞪,一秒坐直了身体,“晚晚,船底下有水蛇,还不止一条。” 虞向晚划桨的手都僵止不动了。 谢晚意回头警告地看了姜禾禧一眼,拿过虞向晚手里的船浆道: “你缓缓,我来划。” 姜禾禧巴巴地望向了身边的颜阶,“你说水蛇会不会顺着船桨爬上来?” 这话一出,虞向晚便挪了下位子,朝谢晚意的身边坐了过去。 颜阶看着她这副明明怕得要死偏偏又要寻求刺激的样子,无力吐槽道: “所以?” 姜禾禧一步到位,将船桨递到了他手上,挪了下屁股,紧挨着他身边坐了过去。 颜阶拿过那个船桨,想想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第61章 小舟顺水划到了湖中心的岛屿群上。 “之前这一片岛屿全都淹没在湖水里,后来水库蓄水,这片礁石就裸露出来了。” 罗教授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还是忍不住地想笑: “我和夫人过来考察地貌,无意间发现了三溪湖畔。” “当时激动得就跟挖到宝一样,这样的气候和环境,简直是白鹭的理想栖息地,当时想也没想地就留了下来,决心把这里打造成一个生态湿地园。” “这一呆就是整整十二年。” 小舟顺水划进了大湾,一只只白鹭娉婷地傲立于浅滩上,通体毛发全白,头部点缀了两根条状饰羽,听闻水声,它们扑棱着翅膀飞向高空,齐齐地停落于岛上的灌木丛里。 婷婷孑立,羽翼丰盈。 姜禾禧不由得惊呼出声,“教授,这里太美了。” 罗教授看着这一片栖息地,眼里藏不住地骄傲: “原来这里只有光秃秃的礁石,我和夫人运来了淤泥,种下不同种类的灌丛乔木,打造出生态湿地后,才有了眼前这生机盎然的景象。” 姜禾禧难以想象这得付出多少心血,才能将这一个个岛屿变成绿洲。 颜阶佩服道:“原始生态也保护得很好,如果没有优质的水源,白鹭也不会选择在这里栖息繁殖。” 罗教授:“我和夫人对岛屿和湖畔进行了动植物的生态治理,用了七年时间改善水质,才让这里的白鹭群体从一开始的五六十只,上涨到了现在的八九千只。” 虞向晚不经想到:“教授,你以后会不会开放整个生态园,让更多人看到这里的景致?” 罗教授诚然地点了点头,“这是下一步打算要做的事,手续已经在办了,我想把这一片自然景观还给这里的老百姓。” 雾霭弥散,小舟途径一个个岛屿,在林木森森的荫蔽下,一行人邂逅了一群群仙姿翩翩的白鹭。 整个划舟像似闯进了蓬莱仙境。 直到上岸后,姜禾禧双脚踩在大地上仍觉得虚幻,好似做了一场醒不来的大梦。 “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走了。” 颜阶过来叫她,见她木愣愣地没什么反应,关切道:“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姜禾禧侧耳去听,仔细地分辨着。 颜阶看了眼老林深处,浓郁树冠的遮蔽下,丛林尽头模糊成一片暗影,他听见不知名鸟儿惊起的啾鸣声,和湖水拍岸掩盖下的窸窣拔草声。 “水岸边上有人。” 姜禾禧一副她就知道有人的样子,怂恿他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好奇害死猫,忘了早上你是怎么被水蛇吓的?” 颜阶说完就被她推着往前走,他不得不走到湖畔边上,透过草丛往里看,而后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老熟人: “李叔,你怎么在这里?” 李有田正蹲在湖岸边上割草,闻言回头,好死不死地撞见了颜阶,手里的镰刀紧了紧,一副随时准备冲过去干架的阵势。 “有田叔,罗教授叫我们过来修路,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姜禾禧将颜阶拉到身后,一个劲地将他往外推,生怕这俩人一言不合干起架来,她拦在中间吃亏: “颜王,你靠边站,我过去取取经。” “荒山野岭的,你取什么经?”颜阶当即恼火地冲她发威道。 姜禾禧手上不停地推攘着颜阶,直到将他推了出去,她才压低声音地告诉他: “村霸养的鱼又肥又美,肯定跟这个水草有关系,我去跟他取取经。” 她说完不等他回应,拨开半人高的杂草,朝水岸走了过去:“有田叔,我帮你捆水草。” 李有田看着她涉水而来,拿起地上的麻绳就开始捆扎水草,皱起的一张老脸终是垮了下去: “谁让你过来帮我捆草了?” “我自己想帮就帮。” 姜禾禧卖力地将水草捆扎成一团,用力地拉紧麻绳,她一边系结一边叹气道: “我那两个不争气的池塘,养了一年鱼,捞出来的草鱼还没有有田叔一个池塘多,不都是散养鱼么,怎么差别这么大?”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养的是散养鱼。” 李有田刀刀锋利地割下一茬又一茬的野草,“是村里的那些懒汉,没见过我起早贪黑地出来割草,尽在背后说闲话。” 姜禾禧看向手里的水草道:“叔,你是用这草喂的鱼?” “我是这么喂的,”李有田没好气地说,“至于你这么喂能不能养好鱼,我可不管。” “叔,我见你那池塘干水晾晒好多天了,打算什么时候放水?” 李有田被汗水浸湿了眼睛,他夹紧了目光道:“你想跟我偷着学养鱼?” 姜禾禧扎紧了一捆水草,不敢抬头地说:“有田叔,明面上问过了你,这怎么能算偷学呢?” 李有田略显烦躁地说:“以后看着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问这么多干什么,啰嗦。” 姜禾禧怡然地笑道,“叔,听你的。” 【村霸李有田也扛不住甜妹的微笑啊。】 【禧妹一口一个有田叔,村霸彻底地迷失在了那一声声恭维里。】 颜阶见事情谈得差不多了,过来催人道:“禧妹,走了。” 姜禾禧将最后一捆水草扎紧,打了个死结道:“有田叔,我先走了,回头放了鱼苗后,我再跟过来割水草。” “把池塘里的水全部抽空,晒上个四五天。” 李有田一刻不停地割着水草,脾气暴躁地说,“回头买上六车生石灰撒到池塘里,灌水泡上两三天,池塘就可以放水了。” 颜阶领了这份好意,“谢了,李叔。” 李有田一把镰刀砍进了泥地里,他恶狠狠地道:“我没有跟你说话。” 姜禾禧将颜阶往外推,笑着应道:“叔,我听明白了。” 李有田放低了声音,交代她道:“罗教授这一路走来很不容易,既然你答应了帮他修路,就把这条路修好了。” 姜禾禧终于明白李有田为何会教她养鱼了:“我会修好路的。” “要是他们有事找你帮忙——” “我一定会帮的。” 姜禾禧打断了他的话道。 李有田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拿起镰刀割起了水草,他背对着他们,就好像刚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第62章 修路这件事正式地提上了日程。 开工那天,村长将一行人带到了浅水滩下游,指着一处乔木环绕的砂石堆道: “这里的砂砾碎石够你们铺平那条泥土路了,不过开挖之前,我有一点小小的要求。” 颜阶:“什么要求?” “村里的留守儿童多,一到夏天,他们就跑去浅水滩去游泳,身边没个大人看着,很容易出问题。” 村长指着边上的那条路道: “这里是进村的必经之路,每天来来往往的人多,我想在砂石堆挖个一米多深的大水坑,把浅水滩上下游的水接过来,一来方便周边的妇人洗菜,二来小孩在这里游泳,附近也有人看着。” 颜阶应了下来,“到时候再分个浅水区和深水区,方便大小孩子一起游泳。” “这个主意好,”村长乐呵呵地道,“不得不说,你们年轻人的脑子就是好使,就按你说的办。” 颜阶的设想很美好,轮到姜禾禧开着挖掘机作业时,如何铲砂砾都成了问题。 她将挖掘机开到砂石堆前,脑子里还在温习大小吊臂的操作要点。 颜阶在外面敲了敲驾驶室的门,不放心地道: “我带你操作一遍。” “好的。” 姜禾禧打开车门,放他进来后才意识到驾驶室只有一个座位,要想容下两个人,就必须紧挨着坐在一起。 她当即往边上让去,给他腾出了右半边的位子。 他大方地坐了上去。 俩个人挤在一个驾驶位上操作挖掘机,非常地不方便。 尤其是大小吊臂的操作杆位于左右两边,不管怎么操作,都会在伸手时拦到对方。 颜阶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开始就把话说清楚了: “我会带着你的手操作,熟练地过几遍后,再放手让你一个人干。” 姜禾禧落落大方地应了。 毕竟挖掘机不同于拖拉机,它有一个长臂和铲斗,但凡操作不当,很容易伤到旁人。 颜阶示意她将手放在右边的操作杆上,随即大掌覆下来,牢牢地将她的手包在了掌心里: “操作杆往前推,下压大臂,铲斗到地后往回收,操作杆往左推,收到这个程度,再拉小臂。” 他的手越过她的后背,伸到了左边的操作杆上,握着她的手就往后抬: “右边操作杆继续收铲斗,提大臂,整个吊臂往左边移到翻斗车上方后,再伸小臂外翻铲斗,将砂砾全部倒进车里,学会了吗?” 姜禾禧抬眼看他,“颜王,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颜阶低头瞧见俩人的姿势,她几乎依偎在了他的怀里,两双手交叠地握在一起,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虽说一开始就将话说开了,但是实际操作起来还是这么不清不白。 他难免心生躁意。 反观姜禾禧则光明磊落多了。 人家都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她还在这里害羞扭捏,多少有些自作多情,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点肢体接触算不得什么。 姜禾禧见他迟迟地没有动作,主动将手抽出来,覆在了他厚实的手背上,鼓励地拍了两下: “颜王,看我操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再指出来。” 颜阶的右眼皮狠狠地跳了起来,他看着那只又白又糯柔软无骨的小手搭在自己的手背上,那股躁意倏忽间被点燃,他宣誓主权地说: “把手放下去。” 正暗自兴奋准备大干一场的姜禾禧,错愕地抬眼看他。 颜阶翻手在上,直接握住了她的小手,将挖掘机的吊臂摆回了碎石堆里,嘴里不忘斥责道: “走路都不会,还想学着跑,谁给你这么大的胆?放老实点,一步步地跟着学。” 姜禾禧被训老实了,毕竟“师父”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没有顶嘴的份儿。 【颜阶的右手在上原则,霸道得好不讲道理。】 【太激动了,杀不死的颜禧cp,都进展到了握手相拥的阶段啦啦啦啦啦!】 【好好的暧昧氛围,在禧妹将手搭在颜王手背上拍了两下后,突然变得好好笑!】 姜禾禧仅用了半个小时,就学会了挖掘机的实操技能。 她在颜阶推门下去时,忽然出声喊住了他: “颜王,我看晚晚那边的操作有问题,你要不要过去指导一下?” 颜阶看了一眼对面,问了她道:“哪里有问题?” 姜禾禧分析道:“晚晚操作铲斗时,石砾时不时地掉下来,要么铲斗收得不到位,要么小臂拉得过高了。” 颜阶肯定了她道:“分析得很到位,去。” 姜禾禧显然没料到他会将这个差事推给自己,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想明白了。 他觉得这样不方便。 毕竟当着谢晚意的面,要和晚晚有肢体接触,无论如何都不合适,可是和她接触,怎么就这么没负担没顾忌了呢? 姜禾禧看着颜阶走出去的背影,一时想不明白是他们清者自清,还是他们早就已经暧昧不清了。 修路计划在五天之内完成。 姜禾禧和虞向晚开着挖掘机,负责将砂砾碎石铲到翻斗车上。 楚旸和谢晚意轮流将翻斗车开到泥土路,倾倒出满车的砂砾。 颜阶和沈应禹各自开着平地机和推土机,填平土坑,将路面平整成石头沙子路。 六个人从早到晚地忙个不停,柴扉也没闲到哪里去。 她一个人包揽了捡鸡蛋和清理蜂箱的活儿。 之前有人帮衬着,柴扉还能躲懒地混过去,眼下就她一个人单打独斗,即便她再矫情也被现实逼着学会了干活。 白日里直播间的笑点,大都来自于她鸡飞狗跳的干活日常。 周六晚八点,财阀二代们没有收看第四期《种地,富二代》。 他们连夜加班加点地干活,直到节目播放结束后,全员才陆续地收了工。 大婶将厨具带出来,在浅水滩架起了土灶生火做饭。 七个人累成了一滩烂泥,排成排地坐在岸边的鹅卵石上等着大婶开饭。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一个个地跟风吐槽起了自己有多累: “我感觉自己瘫了,任凭脑子怎么使唤,腿脚就是一动不能动。” “麻胀酸爽,好比整个人被放在了铁锅上两面翻炒,再放点孜然,那味道真是绝了。” 柴扉这重口味的话一出,没人敢和她争锋,除了姜禾禧: “我的腿骨疼得咚咚响,保证一敲一个碎,这断腿碎骨算不了什么,关键是之后绵绵无绝的痛楚,就好比骨髓被抽干了一样。” 颜阶极其寡淡地来一句:“你这不是喝完骨头汤后的敲骨嗦髓么,这和累有半毛钱关系,唬弄谁呢?” 姜禾禧怨怪地瞪了他一眼,好好的比惨宣言,硬是被他说成了一个笑话。 不知谁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众人齐齐转头看向了楚旸,他一脸冤枉地嚷嚷道:“哥哥姐姐们,不是我!” 颜阶再次出声道:“刚刚好像有一个人没有转头。” 众人再次齐齐转头看向了姜禾禧,她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 “又不是放屁,你们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你要是放屁,大家看你的就不是这种眼神了。” 虞向晚这话一出,周围人全都乐了。 第63章 修路结束的当天,财阀五人组就拿到了两万元工程款。 姜禾禧第二天就约了村长去市里买化肥。 业务三人组齐齐地坐上电动三轮车后,柴扉一眼就发现了猫腻,拦在了车前道: “等等,这车先别开走,领导层的两位大佬不去,怎么是你们仨去买化肥?” 姜禾禧坦言道:“我们去做市场调研,初步了解厂里的化肥种类和价格,回来后和两位领导汇报,再决定买哪一种肥料追肥合适。” 柴扉不信她的这一套说辞,麻利地上了电动车,一屁股坐在软垫上就不走了: “那不是白白地上市里转悠一圈,又不用去清理蜂房,这么便宜的好事怎么不叫上我?” 虞向晚立马捂住了她的嘴,劝了声道:“别喊了,小心让他们听见,这回带你。” 柴扉赏了她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 村长调转车头,准备将车子开出大门。 姜禾禧坐过去,凑在村长耳边小小声地说,“村长,回来的时候路过镇上,你带我们去赶一下大集。” 村长扯了嗓门应道:“你这时间安排得刚刚好,回来正好赶上大集最热闹的时候。” 电动车拐弯出了门口,正要开到路上,忽然一个急刹车,后车厢的人齐齐撞在了一起。 村长开口就骂道: “你们仨不要命了,好好的路不走,挡在马路中间算怎么回事?” 颜阶走到后车厢,长腿一跨,三两步就坐到了软垫上,他一巴掌拍到了楚旸的肩膀上,戏谑道: “去化肥厂调研,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不叫上我?” “你们去了也是白去,钱在我手上,把我带过去,当场就能帮你们把化肥给买了。”沈应禹随后上了车,紧挨着颜阶坐了下来。 谢晚意看着坐得满满当当的后车厢,他站在马路上,犹豫地看了一眼虞向晚,“挤挤?” 虞向晚才不要和他挤在一起: “谢影帝,这车坐不下了,要不你还是留下来看家。” “留下来就得清理蜂房,我还是挤挤算了。” 谢晚意一脚踩上了后车厢,在虞向晚被迫腾出的空位上,落座到了她的侧边裙子上。 村长看了眼后车厢上满满当当的一车人,还想点名叫几个人下去时,颜阶发话了: “村长,再不出发,就赶不上大集了。” 村长料定他们一个也不会下去,赶也是白赶,索性坐回驾驶位上,骂骂咧咧地开着车子上路了。 【业务三人组也太不靠谱了,全员逃班赶大集,这么浩大的声势,亏他们也敢!】 【一出门就被抓了个现行,还被领导层当面吐槽,这也太抓马了。】 【禧妹被挤出了表情包,那无助可怜又委屈巴巴的小眼神,真的好好笑。】 【只有我心疼村长的电动三轮车吗,就这么点马力,哪里载得动这么多人!】 三轮车缓缓地行驶在乡间小路上。 姜禾禧怨念地看向了对面的楚旸: “你不是说他们坐在屋里喝茶么,怎么一个个地都站到了门口?” 楚旸理亏地说不出话来,倒是颜阶好心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屋里坐着热,我们就拿了一壶好茶去到了门口吹风。” “那我怎么没看见你们出去?” 颜阶踢了踢车厢底下的蛇皮袋,抬了一眼看她,“你去拿这个东西了,哪里还顾得上我们?” 姜禾禧算是想明白了,天时地利人和她一样也没占着,难怪一出门就被他们逮了个正着。 颜阶感觉电动车越走越慢,多嘴问了一句: “村长,你这车是不是没电了,怎么好像走不动了?” “什么叫没电,什么叫走不动?” 村长恼火地道:“我昨晚上特意充满的电,到你嘴里就没有了,车子走得这么慢,你心里就没点数?” 他正骂得上头,也没注意观察周围的路况,一个加速冲上了县道,然后就看见了前面正在查车的交警。 村长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整个人都慌了神,他急切地回头道: “交警查车,怎么办?” “晚了。” 颜阶看着交警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死到临头了,他还在开玩笑:“人赃俱获,违章这事没办法洗。” 村长在极度惶恐中想出了办法,“我现在还在路边,掉头回去还来得及!” “肇事逃逸,罪加一等,”颜阶指了指直播摄像头道,“全国网友都在镜头后面看着呢。” 姜禾禧看着交警走过来,丝毫不慌地说: “村长,我们又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怕交警干什么?” 这话一出,全车厢的人都震惊地朝她看了过去。 颜阶无力道:“你要不要数数这货运三轮车上坐了几个人?” 姜禾禧傻眼了,她一直以为这电动三轮车是可以载人的,敢情从第一天开拍起,他们就在违规上路! 【全员超载被抓!这放在整个综艺界里,都是独一份的存在!】 【本来被抓的只有业务三人组,谁成想那几位大佬非要挤上三轮车,结果就被交警一窝端了哈哈哈哈哈。】 【禧妹不懂交规还情有可原,剩下那几个没一个是清白的,就他们看向禧妹的表情就看出来了,明知超载了还要坐上三轮车,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偏偏这场超载外出的组织者,就是楼上嘴里最无辜的禧妹。】 【颜王最不无辜,他都被抓了个现行了,还在那里调侃村长,我真是服死这个老六了。】 交警走过来质问了村长: “你们怎么回事,货运三轮车能载人吗,回头数数看,你们这后车厢里载了几个人?” 村长当场认错道:“对不起交警,我们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我看你们压根就不想改。” 交警厉喝了一声,“一个个的都给我下来,到马路边上站着。” 七个人陆续从车上下来,排成排地站在路边。 姜禾禧从来没这么丢脸过,她难堪地拿手遮住了脸,而后从指缝中窥见了有人从采访车上下来,而车身上赫然写着“豫北市新闻台”几个大字。 她骇然地白了脸说,“不会,我们这糗事还要上社会新闻?” 颜阶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黑色口罩,慢条斯理地戴了上去,他遮住了大半张脸道: “禧妹,跟着你混,我们一个个地都混成了法制咖。” 第64章 【救命,笑死我了!他们在直播间里丢脸就算了,还要接受市新闻台的采访,当作反面教材宣传,这件事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柴扉和谢影帝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上个综艺,还把自己上成了法制咖。】 【我寻思着电视台的动作怎么会这么快,别是看了直播,从网线那端追过来的?】 这事还真的让网友们猜对了一半。 不止电视台是寻着网线追过来的,就连堵在县道上的交警也是看了直播,知道他们要去市区,赶紧过来拦人。 交警看着面前的七个嘉宾外加一个村长,劈头盖脸地教训道: “之前你们在村道上转悠也就算了,乡间小路,地形复杂,我们管不了这么多。” “现在胆子大了,开着货运三轮车载着七个人,就敢浩浩荡荡地到县道上晃悠,是不是这次不抓你们个现行,你们就敢到市区里晃悠?” “还有你们节目组,明知道这是超载行为也不加以制止,当着直播镜头的面,对广大网友和全市人民做出了错误的示范,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陈导站在镜头之外,深刻地反省道: “是是是,交警同志教训得对,节目组存在失察之责,回去后定当反省自身存在的问题,积极配合交警部门整改,一定改到让广大群众满意为止。” 交警对相关人员进行了口头教育,核验村长的有效机动车驾驶证后,对其违规载人的行为,处以罚款一千元的处罚。 事情到了这里还远没有结束。 交警将一行人带回了执法大队,不但让他们观看了交通安全警示教育宣传片,还让他们现场进行了考核。 除了村长,七个人全员考核通过。 一行人出了宣教室,站在廊道上等着村长补考结束,偏偏这时候,豫北市电视台的记者举着话筒朝他们走了过来。 话筒所过之处,全员自动往后退了一步。 轮到姜禾禧时,她往后退了一大步,还是躲不过朝前伸的话筒,直接被抵到了墙根上站着。 站在身边的柴扉和虞向晚见状,各自向左右两边散去,给她腾出了足够广阔的采访空间。 姜禾禧的面子绷不住地全裂了。 记者采访她道:“经过交通安全警示教育学习后,你有什么感想?” 姜禾禧面对着电视台的镜头,满脸忏悔地反省道: “我深感自己对交通法规的无知,并为此次的超载行为感到无比的羞愧,今后我将牢记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的准则,严格遵守交通法规,绝不危害公共安全,还请交警部门给与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直播间里看到这里的网友,纷纷笑得拍桌子: 【原谅我不厚道地笑了,禧妹越是一本正经地站在镜头前忏悔,我越是笑得声音收都收不住!】 【本来应该接受采访的是村长,结果村长交规考核不及格,被留在里面补考,倒霉催的禧妹就被抓包顶了上去哈哈哈哈哈。】 【禧妹也躲了,但是她躲得没有身边的人快。】 【全员兴高采烈地去市里买肥料,遇到交警查车,一车人被拉去警示教育学习了一下午,这是什么抓马剧情,剧本都不敢这么写!】 【这一段发言堪称保证书的模版,不愧是禧妹,忏悔都这么深刻有见地。】 一行人坐上采访车回到了木楼。 姜禾禧回去后就窝在沙发上生闷气。 她的面子全毁了,现在全网都知道她超载被抓了,还被现场抓包采访,作了深刻的自我检讨,一想到那个画面,她就感到无比地窒息。 虞向晚坐到她边上,捅了捅她的胳膊道: “行了,别一副天塌下来就压死你一个人的样子,超载的又不是你。” 柴扉也坐了过来,将两片西瓜分到了她们手上: “超载的是村长,你是被载人,顶多算个从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姜禾禧看着那片西瓜道:“你从哪儿弄来的西瓜?” “导演组。” 柴扉啃完西瓜,扬手将瓜皮扔进了垃圾桶里,“路过那间小黑屋,看见他们在里面切西瓜,我就进去拿了。” “没人拦你?” “谁敢拦我?” 柴扉给了她一记漂亮的眼神,“全网都知道陈浪对不起我,别说吃他几片西瓜了,就是将整个西瓜扛过来,都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姜禾禧自以为在陈导面前还算“得宠”,毕竟她偶尔耍赖,还是能从节目组借到不少好东西的。 可是和柴扉比起来,她什么也不是。 原来这才是陈导的偏爱,所以柴扉才会这么地有恃无恐。 她吃完手上的那片西瓜,转头就把生气的事给忘了。 【豺狼cp越磕越上头,相爱相杀,这是什么欢喜冤家啊。】 【对不起三个字太敷衍,八卦姐应该具体展开地跟我们说说。】 【这对要是真的,财阀五人组策反了柴扉,就是拿到了一张王炸底牌,分分钟拿下陈导不在话下。】 晚饭过后,除了颜阶和姜禾禧,从来不看电视的几个人全都聚在了沙发上,收看起了豫北电视台的晚间新闻。 毕竟这事关乎到他们的颜面,不看不行。 颜阶没怎么丢人,毕竟他抖乱了前额的头发,又戴着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了一双深眼出来,除非是颜粉,否则没人会认出他。 姜禾禧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她都被迫站在镜头前接受采访了,哪还敢奢望自己不会出现在社会新闻里。 晚间新闻九点开播,楚旸的心就提了起来。 “我一直站在边上,摄像机应该拍不到我。” 结果主播播报到这则超载新闻时,第一个正面镜头就给了他一个特写。 楚旸还在蹦跶的小小心脏,一下就感觉不到跳动了。 “路边排排站的时候没拍到我,”柴扉兴奋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交警训人的时候也没拍到我。” 就在她以为自己可以完美隐身的时候,从宣教室里出来,摄像机扫过来的画面里,她就站在了最显眼的c位上。 柴扉同病相怜地和楚旸靠在了一起。 虞向晚忽而发现,“除了谢影帝,好像所有人都被拍进了社会新闻里。” 谢晚意看着电视机里接受采访的姜禾禧,直到这条新闻播完了,也没拍到他的脸,他难掩自得地说: “承让。” 第65章 【网上有截图了,姐妹们快冲!谢晚意不愧是影帝,这样的神走位,完美地避开了摄像机镜头,连个正脸都没露出来!】 【我家影帝天生就有镜头感,想让他上社会新闻,门都没有。】 【他们这是什么精神状态,丢脸都丢到全网了,还在乎自己有没有被拍到社会新闻里。】 【财阀五人组要不要这么打脸陈导,他们看种地综艺都没有看晚间新闻这么积极。】 沈应禹起了兴致,他借了工作人员的笔记本电脑,回放了这则社会新闻。 摄像机总共给了一行人三个长镜头。 第一次是路边排排站的时候,谢晚意恰好站在了颜阶和沈应禹身边,借着他俩的身高优势挡住了脸; 第二次是交警训话时,他站在了摄像机的死角,镜头只拍到了他的半身衣服; 第三次就是走出宣教室的那一刻,他直接站到了画外框里,整个长镜头只捕捉到了他的一双鞋。 颜阶不得不服道:“居然还可以这样走位,整个镜头都被你绕着玩了一圈。” 谢晚意毫不夸张地说,“这么多年拍戏下来,无论镜头在哪个角度,我都能呈现出导演想要的效果。” 姜禾禧又一次捅了捅身边人的胳膊,不过这次她真的捅对了虞向晚: “谢影帝真帅。” 这道声音压得极轻极浅,坐在对面的颜阶还是听到了,不同于上次的戏谑调侃,这回他有些吃味了。 陈导冷着一张脸从外面回来,一进门,他就对着在场的各位嘉宾发难道: “最近节目组后台收到了很多投诉,全是广大网友对各位种地行为的严厉批评,我在这里简单地说几条。” “在说第一条之前,我想问一下各位,下乡两月余,你们有没有算过这段时间里,总共吃掉了多少只鸡?” 楚旸懒得去思考这个问题,直截了当地问了陈导:“几只?” 陈导凶了他一眼,“有网友在线帮你们统计过,这两个月以来,你们一共吃掉的散养鸡不少于三十八只!” 颜阶听了这话,转头问了沈应禹:“有这么多吗?” 沈应禹约莫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大婶隔天就去散养鸡场抓鸡,差不多这个数。” 陈导止不住地骂道: “你们上村口的香樟树底下问问,村里开养鸡场的大户人家,谁家像你们这样吃鸡的?” “照你们这种吃鸡速度,用不了一年,就能吃垮小半个散养鸡场,鸡都吃完了,到时候你们还卖什么散养鸡蛋!” 财阀五人组难得地没有站出来顶嘴,全都默默地挨着骂。 陈导紧接着说起了第二条投诉: “许多网友对你们只收蟠桃不除草的行为心生不满,节目组第二次提醒各位嘉宾按时除草,若是你们执意放任野草疯长不管,节目组将对你们进行顶格处罚。” 姜禾禧讨厌陈导将处罚挂在嘴边,动不动就威胁他们。 “陈导,网友管得着我们吃几只鸡吗?” 她不忿地道:“那是我们的散养鸡场,我们想吃几只鸡就吃几只鸡。” 陈导就问了她一句话,“你是不是执意不改?” “改,但是得用我们的方式改。” 颜阶出声为姜禾禧解围道,“而且还是一次性整改,将吃鸡和除草这两件事一并解决掉。” 陈导:“说说你们的整改方案。” 颜阶直言说:“中午喝茶的时候,我们仨正好讨论到了这个问题,而后一致决定,在果园底下用移动鸡笼养鸡啄草。” 沈应禹接了他的话,进一步解释道: “之前看过《财富经》,了解到果园养鸡的密度问题,后来又查了专业书,反复论证了这个方法的可行性,我们打算在三亩果园里分养一百只育成鸡。” “一来充分利用鸡吃草的习性,将行间距的杂草啄食干净,二来培育的这批育成鸡将会在不久之后产蛋,移放到山头后,正好可以扩大整个散养鸡场的母鸡种群。” “陈导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吗?” 陈导并非有意刁难他们,既然他们拿出了解决方案,他也没必要咄咄逼人: “行不行不是我说了算,得实践之后才能见分晓。” 【我差点就要笑裂了,两个月吃三十八只鸡,他们怎么这么能吃?】 【那位网友也是个人才,直播间里什么也不看,天天就盯着人家吃几只鸡,掰扯着手指头在那里数个不停:一只鸡,两只鸡,三只鸡……】 【这个果园养鸡的方法不错,一举解决了除草和吃鸡的两大难题,不愧是领导层的决策,细致严谨,还经过了多方论证,就是比业务组高明。】 【作为资深种地粉,我居然现在才知道可以向节目组投诉这件事,早知道陈导会采纳广大网友的意见,我肯定投诉颜王:为何总逮着我家禧妹欺负个没完?】 早上八点,所有人都聚在了客厅吃早饭。 姜禾禧看见长桌上放了一碟精致的点心,欣喜地问起: “这是大婶买来的点心么,一看就好吃。” “我拿来的。” 柴扉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坦白道: “昨晚路过小黑屋,发现主创团队连夜开整改会议,桌上放着这盘点心,我就顺手拿过来了。” 姜禾禧早就对此见惯不怪了,“八卦姐,他们有说以后要怎样整改吗?” 柴扉喝着粥道:“没听,我就只顾得上拿点心。” “村长的电动三轮车不能坐了,以后下地干活,他们不会让我们走路过去?”楚旸一脸担心地问道。 沈应禹悲观地摇了摇头,“这事不好说,以节目组的德性,他们也不是做不出这种事。” 虞向晚放了碗道:“马上就夏天了,从这里走到地头起码要三四十分钟,每天来回四趟地暴晒狂走,我们还要不要活了?” 姜禾禧紧紧地看向了柴扉,唤了她一声: “八卦姐——” 柴扉听出了她声音里的慌乱,知晓她呼唤自己主持公道的急切。 她放下勺子,抬头就见桌上的人都放了筷,全都朝她看了过来,她不负众望地开口道: “节目组要是敢让大家走路去干活,我就抢了他们的采访车,随便你们怎么开。” 一桌人听到这句话,全都放心了,拿起筷子该吃吃该喝喝,丝毫没人怀疑柴扉的执行力,担心这事能不能办到。 站在主摄像机后面的陈导,脸色黑得跟锅底有得一比。 他怀疑财阀五人组有毒,柴扉来了没几天,就被他们毒害成了这个样子。 众人吃罢早饭后,陈导开了口: “鉴于各位嘉宾近期的优异表现,节目组决定奖励各位一辆新车,请各位移步到院里参观新车。” 第66章 【八卦姐从抢西瓜抢点心入手,现在直接干了票大的,要去抢采访车,这抢匪的事业真是越干越红火!】 【八卦姐给我一种嫂子高高在上的既视感,陈导,你说这是怎么肥四?】 【陈导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666,要不是超载不能违规上路,节目组还会给嘉宾们换车吗?】 【超级期待节目组会给财阀五人组整一辆什么车出来,他们这可是妥妥的因祸得福啊。】 七位嘉宾听到节目组给他们配备了新车,纷纷从座位上起身,朝院子里走了出去。 姜禾禧看到院子里那辆崭新的五菱面包车后,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陈导: “导演,你确定这是给我们的?” 楚旸料定节目组不会这么好心,他环视了一圈周围道: “另外一辆破车呢,你们藏在了哪里?” 陈导很是无语地对着卧龙凤雏道:“这就是给你们配备的新车。” 沈应禹不相信节目组会这么善良,“陈导,说,这车月租金多少,好让我这个管财务的心里有个底。” 陈导:“日租金两百。” 颜阶绕车走了一圈回来,冷嗤了一声道:“这辆客货两用的秋名山神车,铁皮车漆包绕,转向助力,四门驱动,顶多配置12升发动机,市场价不会超过六万块。” 沈应禹当场拉下脸来,“陈导,日租金两百,用不了一年时间,你就会收回这辆车的本金,这不明摆着抢钱吗?” “你可以不租。”陈导一句话打发了他。 沈应禹转头,不动声色地看向了柴扉,在场的其余嘉宾也纷纷跟着看了过去。 柴扉被寄予了如此高的厚望,不得不站出来平息此事: “行了,看在我的面子上,双方各退一步,月租金两百,财阀五人组付钱拿下这辆车。” 姜禾禧神气地哼了哼,“这还差不多。” 楚旸在旁边催促了一声,“哥,拿钱,这辆秋名山神车被我们承包了。” 沈应禹从钱包里拿出两张人民币,抖了抖,朝对面的陈导递了过去。 陈导冷眼瞧着那两张打发叫花子的百元大钞: “你跟谁拿钱呢,我同意你这么做了?” “行了,拿钱了事,这件事就这么两清了。” 柴扉将两百块塞到了陈导手里,他执意不接,她就将钱卷起来,塞进了他的裤兜里。 工作人员全都忌惮地站到了边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陈导抬眼看向了柴扉,眼底波澜尽起,他不再顾忌地骂道: “柴扉,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做主说了算?” “你欠我的,就得这么还。” 柴扉认清了自己要债人的身份,死死地拿捏了他道: “陈浪,当初筹备这个节目时,你说节目组资金紧张,让我给你打个折,我自降了多少身价来参加这档节目,你心里门儿清楚。” 她蛮横而强势地道:“我就要这区区几千块的让步,你给不给?” 陈导想刀人的心都有了。 可是一想到她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一口答应了他的请求,愿意零片酬参与这档综艺的录制,他又怎么都气不起来。 他从裤兜里掏出那两张百元大钞,展平了皱褶,甩手扔到了财务面前: “月结两百,记账。” 【月租金两百!这砍价直接砍到了陈导的大动脉上,哗啦啦地放血,太刺激了!】 【头回见人砍价,不是论数目砍的,而是按月份砍的!嫂子威武。】 【陈导抢钱不成反被抢,而且带头抢钱的还是自家婆娘,他也太可怜了。】 【这是什么反派大佬强宠娇妻的剧情呀,嘤嘤嘤太好磕了,豺狼cp给我锁死!】 虞向晚总能在不同场合不同地点地将话题cue到谢晚意身上,她好奇地问道: “谢影帝,你参加这档种地综艺,有没有自降身价?” 谢晚意:“怎么?” 虞向晚朝前抬了抬下巴,意有所指地说: “要是有的话,你也去找副导谈一谈条件,为大家争取些福利,我们已经穷得叮当响了,能捞点油水就捞点回来。” 谢晚意看向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起来,“我要说没有呢?” 虞向晚没资格说他什么,她只是感慨道:“那你赚得可真多。” 谢晚意见跟拍pd不在,挡住麦克风,低低地落下了声音:“没办法,我要攒老婆本。” 她冷嘲地笑了声,“你老婆还真是非一般地贵。” “高贵的贵,所以我现在还高攀不起她。” 他极其认真地看向了那对冷眸,“但我会用尽所有地往上攀,直到攀上她为止。” 她压抑着心里起伏的波澜道:“那我祝你,永远不成功。” 俩人的气氛僵凝在了这一刻。 “晚晚,这档种地综艺录制到月底,我就要回去工作了。” 谢晚意打破了沉默道,“我对你说过的那些话,永远都算数。” 似乎是为了反驳她的那句话,他也用上了“永远”两个字。 虞向晚心烦意乱地走到新车旁边,拉开车门就坐了上去。 谢晚意紧随其后地走回来,楚旸就问了: “哥,你和虞姐姐站在那里说什么悄悄话,摄像pd好几次想跟过去拍摄,都被颜哥给拦住了。” “晚晚问我,参加这档综艺有没有自降身价。” 谢晚意透过车窗,看着座椅上闭目养神的虞向晚,随口扯了话道。 “哥,那你降了多少身价?” “没降,”谢晚意直言说,“我和陈导还没好到可以打折的那个地步。” 一行人要出发去往市区买肥料。 姜禾禧扶着车门,刚刚探进半个身子,就被颜阶扯到了车门外: “你进去干什么?” “我要坐晚晚身边。” 颜阶敲打了她说,“虞向晚身边的那个座位,是你能坐的么?” 姜禾禧紧紧地扒着车门不放:“怎么不可以,我和晚晚靠在一起,这一路上不知有多舒服。” “那个位子被人占了。” 颜阶拉开副驾的车门,请了她上去,“这你的位子,快坐上去。” 姜禾禧站在那里,执意不肯上车。 颜阶一句话说服了她,“谢影帝月底就要走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姜禾禧听了这话,勉为其难地坐进了副驾里。 第67章 颜阶不愧是职业赛车手,驾驶技术一流,即便是微型面包车,他都能开出极致的丝滑感。 然后一路绝尘地将采访车抛在了身后。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盘山公路上。 姜禾禧听见对讲机里传来声响,按住接听键,陈导薄怒的声音随即传了出来: “谁让你们将车子开这么快的?刚刚从执法大队出来,转眼就把交通法规抛在了脑后?” “陈导,你跟不上就算了,还诬赖我们超速。” 姜禾禧颇为理解地道:“不过开车的是颜阶,你们想追上他也难,我们还是在化肥厂门口见。” 陈导不放心地交代着:“车内有监控摄像头,不得违章超速行驶,你们在路上一定要注意行车安全。” “放心陈导,有我盯着颜阶,他快不到哪里去。” 姜禾禧放下对讲机后,转头就朝颜阶凶了一声,“颜王,开慢点。” 颜阶惊愕于她这前后鲜明的反差,调侃道: “说我没超速的是你,说我开快车的也是你,你到底要我怎么开,你才会满意?” “谁坐副驾谁说了算。” 姜禾禧知道他一心想戳和虞向晚和谢晚意在一起,不想让她坐后面,有了这个把柄,她就能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不然你就换个副驾坐你旁边。” 颜阶不与她一般计较,一脚刹车就将车速降了下来。 柴扉坐在后排,透过后视镜观察到姜禾禧那神气的小眼神,别提多骄横了。 可能连颜王也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开始为女人降低车速了。 颜禧cp忽然变得有点意思了。 一行人抵达郊区的化肥厂门口,等了五分钟,工作人员才姗姗来迟地扛着机器跟进拍摄。 村长领着他们去见了车间主任。 一番热络后,车间主任带着一行人参观了成品库房,并一一向他们介绍了各式化肥的用途和批发价格。 车间主任不建议他们追施氮肥,而是推荐了一款新型复合肥,实际应用后会使小麦生根壮苗,返青快,成穗多,还能促使小麦长出籽粒饱满的麦穗。 可是整体的批发价格却要比氮肥贵出两万多。 七个人站在库房门口,商议着买哪一种化肥合适。 姜禾禧不懂就问:“村长,你说实话,这氮肥和新型复合肥相比,到底哪个好?” 村长笑话了她一声,“这还用问,肯定是新型复合肥好。” “性价比呢?” “新型复合肥。” 姜禾禧不死心地道:“村长,换作是你,你会买氮肥还是新型复合肥?” “氮肥。” 村长蹲在地上,语重心长地说,“你们的钱只够买氮肥,守多大碗儿吃多大饭,新型复合肥再好也跟你们没有关系。” 楚旸不甘心地说,“可我还是想买新型复合肥,要是真像车间主任说的那样可以增加小麦的千粒重,那千亩小麦增产的效益,肯定远远地大于这两万块。” 沈应禹顿时感到了头疼,“问题是,现在去哪里找这两万块钱?” 姜禾禧霍然起身道,“村长,你带我过去找车间主任,我去跟他谈谈,看能不能把这复合肥的价格打下来。” 办公室里。 姜禾禧放在桌下的手局促地绞拧在一起,她厚着脸皮地笑道: “主任,我们很想买厂里的新型复合肥,可手头上没这么多钱,您看这批发价格还能不能给我们打个折扣?” 她从来没有这么低姿态地求过人,为了地里的麦麦,她豁出去了。 车间主任属实犯了难,他坦白说道: “我看过你们的种地综艺,也知道你们目前是个什么经济情况,所以一开始我给你们开出的就是最低价。” “厂里划定了一条红线,任何人都不能踩着这条红线低价地将化肥卖出去,我也不例外。” 车间主任眼见着姜禾禧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于心不忍地说: “这样,低价谈不成,我这里还有个广告项目,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接?” “什么广告?”姜禾禧的表情都亮了起来。 车间主任拿出一份广告策划案,递到了她面前: “我们在各市的高速路口常年租有广告牌子,这次的新型复合肥上市,要对外打一波广告,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接下这个广告代言。” 姜禾禧关心地问起,“广告费多少?” “平面广告,三万块。” 车间主任介绍道,“就拍一张集体工作照,背景是化肥成品和厂里的大写logo,照片的使用权是五年,你看怎么样?” 村长不等姜禾禧说话,就拍板决定了: “主任,这事我来拿主意,这个广告他们接了,合同在哪里,他们现在就签。” 姜禾禧没想到村长的下限这么低,三万块就让他冲昏了头脑,将他们给卖了。 “主任,给我一个小时,容我和他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一行人还站在库房门口,百无聊赖地等着姜禾禧回来。 颜阶看见姜禾禧颓丧着一张脸,就知道事情谈崩了:“没事,氮肥也是肥,只要小麦能长就行。” 沈应禹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么个结果:“当着直播镜头的面,车间主任无论如何都不会在所谓的最低价上再打折扣。” “我没谈拢新型复合肥的折扣价格。” 姜禾禧一扫脸上的阴霾,晴明地笑了起来,“可我谈到了一笔三万块的平面广告单子。” 她将广告策划案和合约书递给了颜阶和沈应禹过目,得意地说: “有了这三万块,买下新型复合肥后,我们手头上的钱还绰绰有余。” 楚旸追着她问道:“姐,你和化肥厂谈了个什么广告?” “就普通的平面广告。” 姜禾禧避重就轻地说:“主任见我们的种地综艺对口,网上的话题讨论度又高,他看在财阀五人组颇有一定知名度的份上,才破例给了我们这么个拍广告的机会,你别不知道珍惜。” 虞向晚担心道:“你这样走捷径,陈导能答应吗?” “晚晚,我又没在直播间里打广告,陈导凭什么不同意?” 姜禾禧见他们一个个地都没什么异议,正要松下一口气时,冷不丁地被颜阶连名带姓地喊了一声“姜禾禧”,冷汗直接就飙了出来: 颜阶抖了抖手上的广告策划案,追究地道: “你确定,”他艰难地开口道,“要大家伙给朱大力新型复合肥做代言人?” 第68章 颜阶咬牙切齿地说出“朱大力新型复合肥“这几个字时,广大网友们全都乐了: 【禧妹这个猪队友,三万块就把所有人都给打包卖了!】 【还是给朱大力复合肥做代言人!!但凡这商品稍微拿得出手一些,颜王也不会被她气得脸都绿了。】 【一想到会在化肥袋子上看到他们几个的头像,我就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朱大力复合肥这下出名了,主任指不定正拿着化肥袋子,接着这波泼天的富贵呢。】 【他们要是真地接了这个代言,以后都别想抹去这段黑历史,每次挖出来,都会被网友们笑上个三天三夜。】 一行人决定举手表决要不要接下这个复合肥代言。 谢晚意临时打岔地说道: “经纪公司有规定,艺人不能随便在外面接广告,我没有资格就这件事进行投票表决,申请退出,你们继续。” 柴扉紧接着站出来表态道: “我的情况和谢影帝类似,公司明文规定了我在外面的种种商业行为,很抱歉不能参与到你们当中来,我弃权。” 最后剩下财阀五人组面对面地站着。 颜阶主持大局道,“现在投票表决,不同意接拍复合肥广告的人,请举手。” 除了姜禾禧,其余四位嘉宾齐齐举手反对了这项提议。 局势已定。 颜阶仍要走流程地继续问下去,仿佛她弃权不举手,他的心里会好受许多: “同意接拍复合肥广告的人,请举手。” 姜禾禧跟村长有样学样地蹲在了门口的台阶上,听到这句话,她高高地举起了右手。 一时间,包括节目组工作人员在内的所有人都沉默了起来。 村长登时恼火了,他从地上跳起来,冲着对面的几个人张口就骂道: “拍化肥广告哪里丢脸了,你们是看不起那三万块,还是觉得自己的脸上镶着金,拉不下那个脸?” “多少农民外出打工,累死累活地干上一年,都存不下三万块钱。” “厂里又没要求你们什么,不就是穿上工作服,站在车间里拍一张合照吗,这有什么难的,轻轻松松钱就到手了,这不比你们修路赚的钱来得快?” “真以为人家会将你们的头像印在肥料袋上,到处宣传发放吗?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就高速路口那几个广告牌子,车子开过去都没人会看上两眼,你们有什么放不开?” “就你们现在手头上这点钱,买完氮肥后一分钱都没得剩,蜂箱不要钱,鱼苗不要钱,育成鸡不要钱,你们真是一点都不为以后着想!” 村长叉着腰,一口气将他们骂了个痛快,骂完之后浑身舒爽多了。 姜禾禧使劲地拽着他的衣袖,都没能拦着他大发脾气。 她答应过自己,不管别人怎么嘲笑,都要好好地种完那一块地。 不就是给复合肥代言么,她不觉得丢人。 没偷没抢,没毁三观,更没有违背社会良俗,她靠着小小的名气拿下的代言,怎么就不能赚钱了。 “村长,一个小时到了,我们得和车间主任回话去了。” 村长幡然回过神来,“不是要拍集体工作照吗,你一个人行不行?” 姜禾禧蹲得太久,站起来时腿脚都麻了,村长见状赶紧扶住了她。 “这事还不简单,我嘴甜一点,多说两句好话就能搞定车间主任,反正钱是一分不能少,大不了我自降身价,一次性给厂里拍两张平面海报。” “禧妹,就你最有出息,我指望谁都不如指望你。” 村长心疼地扶着她往前走,嘴上忍不住咕哝了她两句: “下回别学我蹲门口了,我是老腰站不住,你年纪轻轻的学这玩意干什么。” 姜禾禧傻眼了,她还以为这样蹲着可以歇得舒服点呢。 【呜呜呜呜呜好心疼我家禧妹,抱抱?つ_??つ】 【这一刻,禧妹在我心里直接封神。】 【堂堂的顶奢豪门大小姐,那么傲娇那么死要面子的一个人,她是怎么说服自己接拍这种广告的。】 【楼上这话说的,好像禧妹接拍的是什么限制级广告,不就是朱大力新型复合肥的平面广告么,好,我也承认这广告土得掉渣。】 颜阶望着姜禾禧走出去的背影,说不出地烦躁。 沈应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你们是怎么想的,真的打算让禧妹一个人去拍这化肥广告?” 站着的没一个人应声。 楚旸苦着一张脸,还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哥哥姐姐们,说实话,我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我想过自己将来会接拍广告,最好的是香水西服一类的高奢品,再次一点的零食饮料矿泉水都行,哪怕是男士内裤,我也能勉强接受。” 虞向晚瞟了一眼那小子的白斩鸡身材,不知他哪里来的勇气,敢说出接拍男士内裤这种大言不惭的话来,他就这么不顾电视观众的死活吗? 楚旸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他万分纠结地说: “但是化肥广告……这……我……怎么都接受不了。” “你也别在这里嫌弃朱大力复合肥了。” 虞向晚从墙上站直了身体道:“不劳烦你们几个大佬爷们,我陪禧妹去拍这个广告。” 柴扉见虞向晚走了,嫌弃地看了眼这几个男人,紧跟着也走了。 谢晚意清咳了两声,虽说他不是当事人,不好多说什么,但是虞向晚都站出来接拍广告了,他也就逾矩地说了一声: “这件事,你们做得确实没有两个女人大气。” “拍,谁说我们不拍?” 颜阶一句话反驳了他,“不然能怎么着,光明正大地吃软饭不成。” 沈应禹见他将话说得这么难听,即便对化肥广告心生膈应,还是跟上他的步伐,大步地朝车间走了过去。 最后只剩下楚旸尴尬地站在那里。 “谢影帝,你别这样看我,我就是嘴上不乐意而已,心里还是心疼两位姐姐的。” 谢晚意催着他往车间走,“那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跟上去化妆,抓紧时间拍完广告,回头还要去镇上赶大集。” 第69章 化肥代言广告 车间主任听说财阀五人组同意拍摄广告,生怕他们反悔,马上拿来了广告合约让他们签字。 颜阶和沈应禹坐在办公桌前面,逐字逐条地审阅过合约后,开始抠字眼谈条件,一度将车间主任和人事科科长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主任,就目前种地综艺的热度,我们五个常驻嘉宾,要个平面广告的最高价五万块,你觉得过分吗?” 沈应禹见对方不说话,进一步谈条件道:“这条款还得继续改,只给一张平台海报的使用权,期限仅为一年,只许在本省五个市的高速路口的八个广告牌上使用。” 车间主任没想到会碰到这两个“悍匪”,说好的三万变五万,五年变一年,本省所有地级市十八个高速路口变成了五市八个路口,他如何能答应: “我之前和禧妹、村长谈好的条件,你们说变就变,这样的合作怎么谈得下去?” “主任,合约没签,这件事没谈拢,就还有周旋的余地。” 姜禾禧坚定地站在他们这边道:“这件事我和村长没有话语权,得听颜阶和沈应禹怎么说。” 颜阶不想和对方多说废话,这件事主任不答应也得答应: “主任,有些事不方便多说,你知我知就行了,我们总归是占不到贵厂的便宜。” “其实不合作也行,我们并没有多大的损失,只是贵厂的新型复合肥,怕是会被网友传成财阀五人组都看不上的化肥了。” 这话有多狠,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车间主任面对着直播镜头,再不敢怠慢,当场点头答应了下来: “就按你们说的条件改,大家合作愉快。” 【两位大佬一出场,就将甲方杀得片甲不留。】 【颜王放了句狠话,一下点醒了车间主任,别为了这点蝇头小利,错过了这波泼天的富贵。】 【禧妹站在颜王身边,真就是个傻白甜,被人宰了都不知道,我终是明白她为何会亏损一个小目标了。】 车间主任请来了市里最好的广告策划团队来拍这一张平面广告。 五个人穿上了化肥厂的工作服,坐到了镜前上妆。 陈导见直播画面没什么好盯的,就走到广告团队的后面,看他们怎么布置背景怎么设置单反参数地拍照。 摄影师的一系列迷之操作,简直是差劲透了。 他抱肘站在边上,忍无可忍地出声指导道: “你们这硬光怎么打的,阴影这么明显,让后期怎么修?” “灯光角度、人物和机位尽量在一条直线上,看看你们都偏到哪里去了?” 摄影师不服气地顶撞了他,“你谁啊,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 “凭本事。” 陈导多管闲事地道,“你按我说的去调整,要是出片的效果比你的好,你就给我闭嘴。” 毕竟财阀五人组是他的常驻嘉宾,这复合肥广告本就上不得台面,要是还拍得丑出天际,每次路过高速路口,他都觉得丢人。 摄影师按照陈导的意思去调整,一开始他还满肚子怨气,微调到最后,他就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五个人相继站到了广告位上。 陈导抢到了话语的主导权,安排着他们的站位: “楚旸站c位,姜禾禧和虞向晚分站在左右两边,颜阶和沈应禹站最外面,全都拿起广告牌匾,挺起腰杆地站直了。” 牌匾上“朱大力新型复合肥”这几个字要多刺眼就有多刺眼。 虞向晚叮嘱道:“一次过,谁也不许拖后腿。” 姜禾禧不忘提醒边上的两位冰川大佬,“收了人家的钱,微笑就得到位,要标准的露齿笑,别整出什么蒙娜丽莎来,浪费大家的表情。” 楚旸眼看着陈导调试灯光完毕,招呼了所有人道: “哥哥姐姐们,准备了准备了,三、二、一,茄子。” 一连“咔擦咔擦”的拍照声响过后,画面定格在了财阀五人组非常标准的职业微笑上。 【一秒变脸,之前还端着的五个人,闪光灯一亮,全都变成了职业微笑脸,太逗了。】 【二代们还真地拍了这个复合肥广告,回头路过高速路口,我一定要在这张海报前打卡。】 【实名羡慕朱大力,陈导做摄影师,财阀五人组站台代言,这个化肥厂真是狠狠地赚到了。】 广告拍摄完毕,当场结算尾款。 沈应禹拿到五万块电子转账后,兑换了二十张百元大钞,人手两张地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上。 “每人两百,拿着这笔钱,好好地去赶大集。” 颜阶在开车,坐在副驾的姜禾禧接过那两张大钞,自然而然地替他暂为保管了。 沈应禹大致算了一笔账: “我刚问了村长,一百只育成鸡花费两千五,一千五百条鱼苗花费五百,如果找人去做两百个蜂箱,顶多花费一万,这么算下来,我们至少还有三万的余钱。” 不知谁带头鼓的掌,其余人也纷纷跟着鼓起掌来。 姜禾禧转头在车里问了一声: “一会儿赶大集,我要去买草药和泡脚桶,谁跟我一起?” 柴扉举了手道:“我是新人,禧妹带我。” 颜阶看着前方的路况,没什么表情地说了一声:“还有我。” 姜禾禧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个大老爷们,跟着我逛什么街?” 颜阶提醒了她一声,“我的零花钱在你手里。” 姜禾禧看在他是个劳力的份上,勉为其难地收下了他: “下车后跟着我,千万别走散了。” 颜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直到他开车来到集市,看到那一眼望不到头的人山人海,听着周遭喧嚣鼎沸的叫卖声,他才知道什么是赶大集。 姜禾禧拿了蛇皮袋下车。 她的钱包里明明只有两百块,却感觉自己能买下整个集市,购物欲满满地拉着柴扉就朝各大摊位里挤了进去。 颜阶跟在她后面,以为她买了草药和泡脚桶就会折返回去。 结果她一路逛下去,还没买到草药和泡脚桶,各种野货、吃食、小玩意就装了满满一蛇皮袋,逢摊就停,货比三家,流连在各大摊位前反复地逛个不停。 颜阶后悔跟她一起出来了。 早知这样,他就该坐在车里好好地当个司机,跟她出来瞎逛个什么劲。 第70章 逛大集 三个人顺着人流的方向不断地往前走。 颜阶冷淡地道:“禧妹,你的东西装满一蛇皮袋了,我先给你提回去。” 姜禾禧蹲在竹编手工艺品的摊位前挑挑拣拣,头也不回地道: “回头买了草药和泡脚桶,你再将所有东西一起打包带回去。” “卖草药的在哪里?” 姜禾禧听出了他不耐的语气,转头看了他一眼,安抚了他的情绪道: “一会儿逛到草药大爷的摊位前,我自会停下来,逛街要的就是沉浸式的体验,你别急着催。” 颜阶兀自坚持着,“你就告诉我那个摊位在哪里。” “你想干嘛?” “反正你迟早会逛到那里。” 颜阶振振有词地说:“我就在那个终点上等着,没必要提着个破烂蛇皮袋,跟着你满大街地瞎晃悠。” 柴扉听到这段直男式的发言,无语而震惊地看向了颜阶,说了一句: “颜王,活该你没有女朋友。” 姜禾禧再三确认道:“你真的要在那个草药摊位前等我?” 颜阶给了她一个确信无疑的眼神,“没错,我就在那儿等你。” 姜禾禧从竹编摊位前起身,领着他一路往前走,直奔草药大爷的摊位而去。 颜阶单手提着蛇皮袋,一路跟着她来到了大集上最为吵闹的摊位之一,而后僵僵地停了下来。 扩音大喇叭里持续不断地传来吆喝声: “不要钱咧——!葛根、益母草、金银花、百花蛇石草统统有货,槟榔花、仙鹤草、松寄生、紫花地丁只此一家,祖传跌打药酒包治各种跌打损伤,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咧!” 颜阶被这道粗犷的叫卖声震得三魂都散了。 柴扉差点笑岔了气,就剩下一口气吊着,扶在超市的玻璃门上笑抽了肚子。 姜禾禧抬起下巴,指了指面前的草药摊位,一本正经地说: “喏,这位就是草药大爷,你站他边上好好地等着。” 颜阶见她抬脚就要走人,一把扯住了她的胳膊,强行将她拽了回来。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她笑得花枝乱颤地歪倒在他的面前,登时恼火得不行: “这大爷怎么在集市上放噪音,他耳朵怎么受得了?” “草药大爷耳背,这声音他听着没什么反应。” 颜阶毒舌地道:“我怀疑他的耳朵就是被这大喇叭给喊聋的。” 柴扉刚刚舒缓过来的腹肌,又被这句话戳中了笑点,笑得一下下地抽起疼来。 姜禾禧见他放下蛇皮袋,几步走到摊位前,要将那个大喇叭给关掉,她赶忙拦住他道: “这个喇叭不能随便关,惹火了大爷,他会拿着鞋底满大街地抽人。” “你见了?” “村长说的,不信你可以试试。” 颜阶看了眼那个须发花白的老大爷,见他坐在矮凳上一动不动,极力隐忍下,他才说服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去关那个喇叭。 他催了一声道,“赶紧将草药买了,我帮你带回去。” 姜禾禧点头应了,走上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草药大爷的扩音大喇叭给关了。 她操着一口蹩脚的方言,扯着嗓门大喊着: “买草药滴,莫打!” 草药大爷笑眯眯地看着她,似是听懂了她的话,没抽出鞋底来打人。 颜阶再次被她的骚操作给震住了,一口郁气出不来,他周身的血脉瘀滞,当场气得手脚发麻发胀。 柴扉又一次笑不活了,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半天起不了身。 【颜王像极了老公陪我逛街时的样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阎王逛街大法:你一个人慢慢地瞎转悠,我在终点等你,简直就是直男癌晚期了。】 【八卦姐就是世另我,禧妹将颜王耍得团团转,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禧妹劝颜王不要关大喇叭时一脸的情真意切,结果她去到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嫌吵地将大喇叭给关了!要不要这么双标搞笑!】 姜禾禧严格按照村长给的祖传泡脚秘方,蹲在摊位前挑拣着草药。 每种药材前面都插有名字标签,她按照这些标签逐一地找过去,抓取适量的草药上秤称重,然后打包装进塑料袋里,再接着去抓取下一味草药。 老大爷就坐在矮凳上,由着她实现草药自助的自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姜禾禧将一袋袋草药装进蛇皮袋后,拿着药方去跟老大爷结账。 她还没有算出个所以然来,老大爷就朝她喊了一声: “二十七块八!” 颜阶和柴扉双双惊诧地朝老大爷看了过去。 姜禾禧掏出了三十块钱,痛快地塞进了老大爷的手里,“不用找了。” 老大爷乐呵呵地将钱收进了衣兜里,又一动不动地坐在了矮凳上。 姜禾禧再次打开了扩音大喇叭,领着一行人走了出去。 柴扉不解地问着,“老大爷怎么一个人出来卖草药,家里人呢?” “他儿子在山里养鸡忙得很,没空过来看摊位,一遇到镇上赶大集的日子,就请老大爷过来看着摊位,周边都是熟识的乡里乡亲,没人敢欺负大爷。” 姜禾禧想起什么,再次提醒了他们一声: “村长说了,除非买货,不然不能随便关掉摊主的大喇叭,不然不止摊主会拿鞋子抽人,周边不明事理的乡亲见了,也会拿着扁担过来帮忙打人。” 颜阶被她特意地提醒了一声,脸色更难看了。 柴扉不经感叹道:“看来镇上的大集,不是想逛就能逛的,还得熟人带着才行。” 姜禾禧带着俩人去了深巷里的杂货店,买了两个泡脚桶。 回去时路过一家老面馆,她闻到那个香味,腿脚就跟生了根似地走不动了。 “八卦姐,这什么牛肉面,要二十五块钱一碗,我想进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你不是分文不剩了吗,哪里还有钱吃面?”柴扉笑话了她一声。 “你不是还有钱吗?” “我就剩三十,请不了你一碗牛肉面。” 姜禾禧站在人来人往的集市里,回头望向了颜阶,清潋的眸子里漾动着款款柔情,她满脸灿笑地说: “颜王,请客。” 第71章 牛肉面 颜阶一心只想将蛇皮袋里的东西拿到车上去,对上她明滟的笑眼后,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他只道是自己也饿了。 三人走进了老面馆,坐到了靠窗的桌位前。 柴扉趁着没上牛肉面的功夫,和姜禾禧说笑道:“但凡是个男人,都不喜欢陪女人逛街,颜王也不例外。” 姜禾禧倒了杯茶,拿在手上慢慢地喝了两口,打趣道: “颜王,下次到镇上赶大集,你还会不——” “不会。” 颜阶不等姜禾禧把话说完,就冷冷地封了她的口。 “要是我还坐副驾,沈应禹又在车上发钱,我又不小心拿了你的两张大钞呢?” “钱给你。” 柴扉坐在对面椅子上,笑得直拍大腿地说:“禧妹,你今天逛街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让他怕你怕成了这个鬼样子?” “我就拿了他两百块钱而已。” 姜禾禧实诚地将付了牛肉面后剩下的那笔钱推到了他面前,“准确地说,是一百二十五。” 颜阶喝了一口水,看也不看那笔钱一眼,未卜先知地说: “拿着,说不定回去的路上走着走着,碰到了谁家的煎饼果子,你又瞧上了人家的煎饼,走不动道了呢?” “颜王,你说得有道理。” 姜禾禧默默地将那笔钱又拿了回去,“这钱我暂时替你保管着。” 她见牛肉面迟迟地没有端上桌,继续刚才的那个话题,将话绕了回去: “八卦姐,现实中我爸就是个能陪我妈逛街的人。” “真的?”柴扉惊喜连连地问起,“伯父陪阿姨逛街,一次能逛多久?” “一般三四个小时没问题,长的话,一整天逛下来也不是没有过。” “天呐,这世上居然还有伯父这样的好男人。” 姜禾禧先扬后抑,话锋一转地道: “不过这种事情一年就发生那么两三次,还是我妈逼着他上街,要给他选购全年的衣服的时候,他才不得不出门,大多数时候叫他逛街,他都是这样的——” 她拿起桌上的折叠菜单,当作手机地拿在耳边,学着姜父的样子道: “喂,董秘,什么情况,怎么这时候才告诉我,手机里说不清楚,我现在就去一趟公司。” 柴扉接着她的话道:“伯父拿着手机出门,然后就一去不复返了。” 俩人相视一眼,会心地笑了起来。 颜阶坐在边上,脸上没什么表情,扬起的眉宇还是透露了他的欢愉。 三碗牛肉面齐齐地端上桌。 姜禾禧好奇地问道,“老板,别家牛肉面一碗二十,你家的怎么卖二十五?” 老板自信满满地说:“你尝一口牛肉就知道了。” 三个人各自吃了一口牛肉,然后全都被惊艳到了。 姜禾禧什么顶级的牛肉没吃过,她再尝了一口,细细的品道:“很纯粹的口感,牛肉的味道非常丰郁。” 柴扉认同地点了点头:“还带着一点不可思议的甜,这牛肉算得上顶级。” 颜阶没有那么多丰富的词汇去形容这牛肉的口感,他理性地道: “这是哪里的牛肉?” “本地黄牛,现宰现杀,新鲜得很。” 老板说起本地的黄牛,那油然而生的自豪从声音里都能听得出来: “别看这里是乡下,养的都是不知名的黄牛,但是这里山好水好,黄牛全都是用大麦、玉米杆、酿酒后的谷物残渣喂养出来的,你说这肉质能不好吃吗?” “确实好吃。”颜阶认可地道。 老板越说越起劲,止不住地吹嘘道:“你们一看就是外地人,说实话,我这碗牛肉面算不了什么,你要是吃过这里的全牛宴,这辈子都会馋上这里的牛肉。” “全牛宴,”颜阶的脑子里猛然刮起了一场风暴,无数的念头快速闪过,他面上仍是不为所动地说,“有点意思。” 集市的另外一头。 谢晚意提着个新买的竹编大篮子,一路跟着虞向晚走走停停。 半小时过去了,俩人站在停车场出口五十米的地方,连长街都没有走出去。 虞向晚走到葱花油饼的摊位前,闻着那股油爆葱香的味道就上头,她和老板说着: “来两斤葱花油饼。” “等等,老板,我们先不要。” 谢晚意将虞向晚拉到了一边,抬了抬沉甸甸的竹编篮子道: “大壮馍,肉夹馍,鸡蛋灌饼,五香烧饼,火烧牛肉饼,这些饼还不够你吃吗?” “这里面有葱花油饼么?”虞向晚底气十足地问了他一声。 谢晚意面露难色地道,“你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饼?” “我每样尝一小口过过嘴瘾行不行?” 虞向晚掀起眼皮,忿忿地瞧着他说,“剩下的我请楚旸尝尝,请禧妹尝尝,请跟拍的工作人员尝尝,怎么就浪费了?” “嗯,你就是不请我尝。”谢晚意自知得罪了她,主动认栽道。 虞向晚看在他是个劳力的份上,好声好气地说:“你想吃什么就从篮子里挑,不许再拦着我买饼了。” 谢晚意有了这独一份的“偏爱”,也就不拦着她挥霍了。 整个长街分为东西两头,分别由姜禾禧和虞向晚各自带队逛了一遍。 剩下一条横向的菜市场,卖着各种家禽宠物,则由村长带着楚旸和沈应禹过来走了一圈。 楚旸一路捏着鼻子,被迫地跟着往里走道: “哥,这里太臭了,要不我们去长街那边逛一逛?” “你以为我闻不到臭吗?” 沈应禹数落了他道:“鱼苗不用买,育成鸡不用买,蜂王不用买是不是?” 楚旸呼了口浑浊的空气,差点被这臭味熏死了过去,他压扁了声音说: “哥,那你倒是买呀,一路跟着村长只看不买是怎么回事。” “你懂什么。” 沈应禹看着村长磕出一支烟,朝一个摊贩手里递了过去,他便大致看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摆出来的家禽都不是什么好货,真正的好东西得和人家慢慢谈,才能把价格谈拢。” 楚旸当场受教了。 沈应禹吩咐他说,“去小卖部买两包烟,我去和人家好好地切磋一下。” 楚旸知道这是要做正事了,没了之前的矫情,马上执行道:“知道了,我这就去买。” 第72章 千家宴 从镇上回来后,一行人各自回了房间洗澡,而后陆续地聚在了院子里纳凉。 姜禾禧躺在新买的靠背竹椅上,吹着晚间习习的凉风,惬意地正要睡过去时,沈应禹发话了: “大家都在,我先说一件事。” “村长初步敲定了鱼苗、蜂王和育成鸡的贩卖商,新型复合肥会在明天送抵仓库,预定的几车生石灰也全部运到了池塘边上,我们的产业已经全面铺开了。” 颜阶打岔地说起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今天在大集上吃了一碗牛肉面,问过老板后,才知道本地的黄牛这么难得,当时就有了一个想法,我想在村里办一次千家宴。” 姜禾禧纠正了他的口误道:“是全牛宴,哪里来的什么千家宴。” 颜阶着重地重申道:“苍浪村为一千位游客准备的宴席,就叫千家宴。” 这一概念不可谓不新奇大胆。 沈应禹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在村里发展旅游业,搞个类似于百家宴的噱头出来?” “是以全牛宴为主的更高级别的农家乐。” 颜阶定义了这个旅游项目道: “苍浪村的旅游资源非常丰富,不仅有浅水滩、果园竹林,还有一个待开发的三溪湖畔,将所有资源整合在一起,加上种地综艺的知名度,完全可以打出一个轻旅游的名头。” 谢晚意立时想到:“村里没有酒店,更没有像样点的民宿,游客过来了住在哪里?” “浅水滩露营。” 颜阶深思熟虑地道:“千家宴针对的是有车一族,中产以上家庭,鼓励全家开着房车过来旅行,没有房车的可以在车尾接上一个帐篷露营。” “村委要在浅水滩沿岸划出房车营地区域,保证水电的供给,做好安保和清洁,制定出多样化的吃喝玩乐攻略,以千家宴为名头组织一场短途旅行,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这个细致周详的旅游方案,说得其余几个人都接不上话来。 楚旸就问了:“哥,你怎么会想到要去做这个?” 颜阶看向了镜头之外的陈导,直言不讳地告诉他,“我要在半年之内,实现账目上的扭亏为盈。” 陈导面对他的挑衅,没被激起多大的反应。 颜阶想尽快结束种地综艺的拍摄,收割小麦,偿还债务,这是一件好事。 他们越有斗志,陈导越是拭目以待。 姜禾禧的昏昏欲睡一扫而光,她被这振奋人心的发言给惊醒了,他们从穷途末路上走出来,终于走到了这个扭转颓势的转折点。 大佬不愧是大佬。 同是吃了一碗牛肉面,她吃饱后只会打瞌睡,人家大佬却把千家宴的策划方案都想出来了。 虽说她本事不行,但好在她跟对了人。 【牛逼!牛逼!牛逼!佩服的话我只说三遍。】 【听听颜王的清醒发言,再看看禧妹的惺忪睡眼,同是吃了一碗牛肉面,这导出的结果一个天一个地。】 【禧妹来这里就是搞笑的,拜托,你让她赚钱,是嫌一个小目标亏得还不够多吗?】 【财阀五人组要是真的弄出了这个千家宴,我第一个报名参加!】 沈应禹紧接着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办这个千家宴?” 颜阶琢磨了一下,“筹备工作起码要一个月,具体哪天还得看天气,大概会定在下个月的某个周末。” “六月十日。” 姜禾禧见众人全都朝她看了过来,立马挑高了竹椅靠背,坐直了身子道: “端午三天小长假,完美地契合了千家宴短途旅游的理念,苍浪村连着三天天气阴晴,气温波动在二十到三十二度之间,温湿度宜人。” 她刻意地顿了顿,最后强调道:“除了端午,之前两天都是黄道吉日,宜纳财开市,祈福安香,恰逢司命值守之日,诸事皆宜,不避凶忌,你们觉得怎么样?” 周围没人应声。 同样都是没人接得了的话,颜阶说得所有人心服口服,轮到姜禾禧这里,所有人都是一脸汗颜。 跟拍pd注意到陈导迫视而来的目光,心虚地敲了敲竹椅靠背。 姜禾禧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将手机还给了他。 “六月十日确实是赶了一些,只剩下两个礼拜的时间。” 颜阶对上姜禾禧那一脸殷殷期盼的神情,没忍住地笑了,“不过端午三天小长假是个难得的机会,大家辛苦一些,抓紧时间筹备还来得及。” 【禧妹简直在胡闹,哪有这么算日子的,只挑前面两天的吉日算,后面的端午明明是凶日好不好?】 【颜禧cp主打的就是她在闹,他在笑。】 【本来就各自忙碌的七个人,为了赶上这个节庆日,要将一个月的筹备时间压缩至一半,每个人都得忙到飞起,可是颜王竟然同意了!】 沈应禹无疑成为了整个千家宴的总体负责人。 他面对着紧缩了一半的筹备时间,当即决定道:“明天我去村委,找村长谈谈这件事。” “不能等到明天。” 颜阶断然道:“千头万绪的工作现在就得抓起来了,我和你去一趟村长家。” 沈应禹二话没说,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楚旸和谢晚意随后跟了上去,四个男人连夜出了门。 院子里仅剩下三个女人在乘凉。 虞向晚提议道:“他们搞千家宴去了,我们也不能在这里闲着,把手头上的事理一理,尽量在一个礼拜之内全部搞完。” “之前颜王说过,市面上有农用无人机租借服务,利用无人机进行追肥和撒生石灰,用不了四天时间,就能干完池塘和地里的活。” 姜禾禧补充道:“租机费用不贵。” “这事交给你去办,有什么不懂的你就去问颜王。” 虞向晚直接拍板做了决定,她看了眼柴扉,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蜂箱和移动鸡笼要抓紧时间做了,我想找木工一次性全做完。” 柴扉冲她摇了摇头:“钟叔会做蜂箱,给他备好木材板,找几个人打下手,他就能把蜂箱做出来。” 虞向晚想了想也行,“那就分开两头做,一个礼拜之内把这些事全部做完,剩下的就是忙着筹备千家宴了。” 陈导看着镜头前这一个个自有主张的人,忽而发现,他们全都燃了起来。 第73章 撒石灰 姜禾禧租赁的农用无人机隔天就到了。 她和颜阶约好一起到地里给小麦追肥,可她等了一上午,都没等到他从村委回来。 干脆不等了。 她骑上电动车,载着农用无人机就往地头赶去。 楚旸见状,着急忙慌地追了上来,伸手拦了她道: “姐,你真要一个人去追肥?我们的复合肥是定量的,这要是浪费的话,就有小麦追不上肥了。” 姜禾禧凶了他一声,“怕事的话,你就别跟上来。” 楚旸被她勒令站在了原地,还是止不住地劝道: “姐,要不你还是等等颜哥,没准儿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拿生石灰练手,等他做什么。” 姜禾禧扔下这句话,开着电动车出了门,楚旸拔腿就朝她追了上去。 两个人在池塘边上鼓捣研究了半天,对照说明书,才摸清楚各个按键的实际操作意义。 楚旸将生石灰装进药箱里,组装好无人机后,主动地退让到一边。 姜禾禧将遥杆内八,解锁了无人机顺利起飞,多旋翼旋转而起时,横扫了泥土路上的一地灰尘。 楚旸不经惊呼出声:“哇塞,酷毙了。” 姜禾禧操控着无人机,左右摇摆地来到了抽干水的池塘上方。 楚旸拿出说明书在一边从旁指导道: “姐,你要站到无飞机的正后方,这样方便操作,机子现在的起飞高度太低了,说明书上建议的飞行高度是三米以上。” 姜禾禧将左摇杆往上打,将无人机直接拉高到了四米高空上: “这样行不行?” “这个高度就符合标准了,姐,你可以操控按键撒石灰了。” 姜禾禧无条件地信赖他,是以他说可以播撒时,她就按下了橙色的按键。 无人机悬停在半空中,石灰粉从喷药头里源源不断地播撒下来,一阵邪风从无边狂野里刮过来,猛地将生石灰往后狂扫而去。 姜禾禧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糊了一头一脸的生石灰粉! 好在她闭眼及时,没有伤到眼睛。 她按下一键返航的按钮,速速将无人机收了回来,而后麻木地转头,看向了头顶石灰粉的楚旸,咬碎了牙道: “我是不是跟你有仇,你要这样害我!” 【哈哈哈哈哈卧龙凤雏太他么逗了,太他么有意思了!】 【两个生石灰小白人相互对视的那一刻,太好笑了,就一双眼珠子是黑的,其他全是白的。】 【禧妹听惯了颜王的指令,颜王说什么她就做什么,结果换成了小白杨来指挥,她就被祸害成了这个鬼样子。】 【在线摇人,急急急!颜王速速归来,禧妹扛不住小白杨的迫害啊。】 颜阶一路匆忙地从村委赶回了木楼。 他大步走进客厅,放眼四周没看见姜禾禧,逮着过路的柴扉就问道:“禧妹呢?” 柴扉错愕地看着他,“她不是载着无人机去麦田里追肥了吗,怎么,她没跟着你一起?” 颜阶那一脸拉胯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说好的十点出发,由于他在村委忙得抽不开身,迟到了两小时才匆匆赶回,到底还是回得晚了。 颜阶转身就往门外走,陈导在身后喊住了他: “姜禾禧担心浪费了复合肥,没去麦田里追肥,她在池塘……撒生石灰——” 陈导说到这里憋不住地破音了,周围的工作人员也没忍住,一个个地窃笑出声。 颜阶一听这笑声就知道,她肯定又搞出什么名场面来了,冷不丁地追问道: “楚旸呢?” 工作人员听到这个名字,全都没忍住,一个个地笑得难以自已。 五菱面包车满载着化肥,开到池塘的岔路口停了下来。 颜阶从车上下来,甩手摔上了车门。 饶是他心里有了底,在看到姜禾禧满身白灰地操纵着无人机飞行时,眼皮还是狠狠地跳了跳。 农用无人机悬于池塘的上方超低空飞行,那极其扭曲的飞行姿态,怎么看怎么丑。 他没眼看地低了头,大步地朝她走了过去。 楚旸拿着说明书在前方指挥道: “姐,准备返航了,你到旁边避一避,注意抬高无人机,别撞到池塘边上去了。” 姜禾禧跑到了上风口站着,抬高左侧摇杆,将无人机升了起来。 颜阶走到她身后问道:“你俩在干什么?” “往池塘里撒石灰粉。” 姜禾禧操纵着无人机折返回来,难掩得意地说:“这大半个池塘的石灰粉都是我撒下去的。” 颜阶拿掉了她头发上的一截白灰,放在了她的眼皮底下道:“这又是什么?” 姜禾禧尴尬得无地自容,嘴上依旧要强地说: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往池塘里撒石灰粉,怎么会不沾上一点生石灰?” “我在河边走,从来就没有湿过鞋。” 颜阶朝她伸了手,示意她将遥控器拿过来。 姜禾禧见他如此强势,不得不将遥控器递到他手上。 颜阶状似无意地问起:“你知道无人机有全自动作业方式吗?” 姜禾禧听到“全自动”三个字,感觉自己的智商都不够他吐槽了。 “然后呢?” “看我操作一遍。” 颜阶将遥控面板放在了她的面前,点击十字准星打点,规划出地块边界后,设置航线参数、作业参数,最后将她带到了大榕树下,点击执行。 农用无人机凌空飞起,按照预设的轨迹,在池塘上匀速地撒下了石灰粉。 姜禾禧感觉自己在这一刻彻底地蠢坏了。 她放眼整个池塘,极目搜寻着楚旸的身影,哪里还看得见他的半个人影。 偏偏颜阶不肯放过她,还要对她的灵魂进行着拷问: “你现在站这么远,什么风能把生石灰吹到你身上?” 姜禾禧装死地不作声。 他不紧不慢地又道:“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敢把追肥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做了?” 她劝自己要大度,看在他能力超强的份上,再原谅他一次,就这一次! 颜阶之前所有的铺垫,都是为了问出最后这一句话: “下次让你等我,你等不等?” “等,”姜禾禧不再当哑巴了,她万分诚恳地说,“一定等。” 【这糖分超标,齁得要死,颜禧cp最后要是不在一起,简直天理难容。】 【颜王说禧妹的哪句话不是刀心又刀肺,哪里甜了?】 【楼上的不懂阎王式浪漫,句句不提关心,句句都是关心。】 【小白杨在颜王过来之后就消失不见了,保命要紧,这小子是懂生存之道的。】 第74章 悸动 姜禾禧播撒完三个池塘的生石灰后,骑着电动车,载着无人机去往了麦田作业。 楚旸就站在田间地头里等着她,远远地看见人来了,他抬手招呼了一声:“姐,我在这里。” 姜禾禧一记刹车,生猛地将车子停在了他身前十公分的地方,气势汹汹地问了他: “你刚刚跑哪去了?” “厕所。” “谁家种地的去厕所,一去就是四十分钟不回来?” “便秘。” 姜禾禧见他如此豁得出脸面,也是服死他了:“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农用无人机有个全自动化作业方式?” 楚旸拿出了那张皱巴巴的说明书,翻到最后,无辜地道: “姐,这说明书的排版有问题,谁家无人机会把最重要的全自动作业方式放在最后?回头有空,我就去投诉他们。” 姜禾禧大意了,她就不该争着抢着操纵无人机,让楚旸拿着那张说明书对她指手画脚。 颜阶拉了一车肥料过来,将面包车停在了俩人面前。 他朝车窗外轻轻地瞥了一眼。 楚旸立马领会了他的深意,主动地将化肥拆袋,装进了无人机的药箱里。 颜阶从车上下来,现场指导姜禾禧操作了一遍无人机,确认无误后,他拿起了外套,走到榕树下的草地里,倒头就睡了过去。 姜禾禧操作上手后,叫来了楚旸,一步步地教会了他使用无人机。 中午的日头渐盛,两个人坐进了面包车里,一边吹着空调,一边看着麦田上的无人机自动地播撒下肥料。 楚旸:“姐,我留在这里装药箱,你过去看一下哥,别让他睡在那里中暑了。” 姜禾禧:“人睡着了还能中暑得晕过去?” “中暑后不醒人事,就跟睡着了一样,只有你过去了,才能分辨得出哥是中暑了,还是睡过去了。” 楚旸这一神奇的论断,直接将姜禾禧问得脑子都短路了。 她思来想去,觉得他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楚旸一边给她装水装风扇,一边嘴上叨叨地念个不停: “哥哥们这几天都很辛苦,好几次从村长家开会回来都凌晨一点了,第二天又得起个大早,去村委布置工作。” 姜禾禧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提袋,推开车门道: “我去看看他怎样了。” 正午的日头晒过去后,暖风渐起,麦浪翻腾,榕树顶上的叶子也在扑簌簌地响。 颜阶睡醒后睁开眼,对上的就是婆娑树叶渗下来的点点光斑,他偏过头,一秒目眩之后,再次看到的便是坐在风口上的姜禾禧的侧影。 那是被钝击之后全身过电的感觉。 她只是抱膝坐在了榕树底下,风起麦浪,柔缱地抚弄着她的落发,明明那张脸沾染了石灰而灰扑扑的,一双眼却无边潋滟得分外勾人。 蝉鸣悠悠,热浪滚滚,都抵不过他胸膛里的炽烈滚烫。 这是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午后。 在这无边旷野里,盛夏将至未至的时令,那些暗涌的悸动全都汇流成身体里流淌的血脉—— 颜阶从未如此看清过自己的心意,他喜欢姜禾禧。 面上忽然传来阵阵凉意,他回过神来,抬眼望向了她:“你怎么过来了?” “楚旸怕你中暑,让我过来守着。” 姜禾禧拿回电动小风扇,对着自己呼呼大吹,“然后我发现你这里是整个旷野的通风口,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不给小麦追肥了?” “看楚旸追肥,比我自己操纵着无人机播撒肥料更过瘾。” 颜阶一个挺腰,直接从草地上坐了起来,问她:“困么?” “什么?” 颜阶直言道:“困了的话,你就在这里躺会儿。” 姜禾禧将电动小风扇对着他的脸一通狂吹:“不困,我监督楚旸播撒肥料,正看得起劲呢。” 颜阶见她很快就将小风扇拿了回去,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事实: 她拿着电动小风扇对着自己狂吹二十秒,才会施舍地给他吹上十秒。 电线杆上的大喇叭忽然传出声响。 村长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对着苍浪村的所有人喊话道: “喂喂,我是村长,现在有个事情要对外宣布。” “村委和种地综艺联手,要在端午三天小长假里开办千家宴,到时会有上千名游客到咱们苍浪村旅游,村委急招厨师、切菜工、清洁工等等临时工,有意向的可以到村委报名。” “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千家宴关乎到苍浪村未来的发展大计,谁要是敢在这件事上丢了咱村的脸,那就是与整个村子为敌,别怪村里以后容不下他!” “这次的千家宴要是办好了,赚钱了,以后咱们年年办,年年赚,大家都给我拧成一股绳,紧紧地抱在一起,把咱苍浪村旅游的招牌狠狠地打出去!” 广播就此播放完毕。 姜禾禧很是心虚地问了颜阶:“这要是赔钱了呢?” 颜阶只轻轻地瞟了她一眼,她就立马改口道: “无论如何都不能赔钱,不然整个村子的人非得打死我们不可。” “你有这个觉悟,我们就赔不了钱。” 颜阶临走之前交代了她一声: “我要去一趟村委,这几天你把池塘和麦田的活干完再过来帮忙,我们那里忙得鸡飞狗跳。” 姜禾禧只觉得他夸大其词,没把这话放在心里。 直到三天后,她给一千亩麦田追完复合肥,将一千五百尾鱼苗放入池塘,领着楚旸和李有田回到木楼,才发现“鸡飞狗跳”都不足以形容面前的喧嚣鼎沸。 前院挤满了人,排队的老乡甚至站到了门外的小路上等着。 姜禾禧费力地挤进人群里,她想问问是个什么情况,还没挨着前面的长桌,就被李有田拽着胳膊地扯了出去。 李有田仗着魁梧的身材在人群里横冲直撞,硬是将她和楚旸带到了边边角的主创团队面前。 姜禾禧问了陈导:“这是怎么回事?” “招工面试现场。” 陈导言简地说,“大门一开,村民们蜂拥而入,拦都拦不住,一下就挤爆了院子。” 姜禾禧不免急道:“颜阶不维持秩序吗?” 陈导长手一指,指向了被村民全方位无死角包围的一团黑影说,“他有本事从那里出来了再说。” 楚旸放眼望去,一排五张长桌全被村民死死地围得密不透风,“姐,他们这是全员被攻陷了。” 姜禾禧手臂一伸,横到了陈导面前,气势如虎地看了他一眼。 陈导低低地瞧着她的手道:“怎么?” 姜禾禧强势地说:“把你的音响和麦克风借我用一用。” 第75章 狐假虎威 陈导没见过态度如此蛮横,还要强行借东西的人。 可是事态紧急,由不得他不借。 姜禾禧将麦克风别在领口,让楚旸将音箱拿到院门外,清了清嗓子准备喊话时,李有田将一张椅子提到了她的跟前: “站这上面说话,气势上都高人一截。” “谢了,有田叔。” 姜禾禧一脚站到椅子上,气沉丹田后,她喊出了气势恢宏的一句话: “安静——!!” 整个院子的人都为之一震。 村民们循声看了过去,只见姜禾禧站在椅子上发话,楚旸和李有田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边,那架势像极了保镖。 姜禾禧操着一口蹩脚的方言,冲着村民们喊话道: “莫要吵,莫要急,一个个排队慢慢来,先到院门外站着去,轮到一个进来一个嘛。” 好不容易挤进院里的村民如何肯干,全都站在那里骂骂咧咧,场面再次失控,更有人出头挑事道: “妹子,你说话不算数,赶紧下来,找张桌子坐我面前登记才是正经事。” 姜禾禧要被轰下来时,李有田的一声怒吼,替她震住了场子: “宋五福,你给我闭嘴,在老子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 整个院子再一次安静下来。 李有田恶狠狠地放话道:“谁敢站出来放屁,老子就将他扔到池塘里喂鱼!” 姜禾禧被村霸的气势唬住了。 楚旸站在边上,小小声地提醒她道,“姐,赶紧控场,拿出你的气势来压他们一头。” 姜禾禧经他这么一提醒,立马狐假虎威了起来: “所有人听着,一律拿着号码到大门外面排队去,喊到一个进来一个,谁不听指挥,就将谁立马轰出去!” 柴扉和虞向晚纷纷在纸上写下编号,分别交到了周围妇人的手中,将她们一个个地请了出去。 颜阶、沈应禹和谢晚意也跟着行动起来,将编号给到村民手上,让他们排队在外面等。 【霸气我李叔!这种时候,还得是村霸出场,才能镇得住场子。】 【不懂就问,村霸不是和财阀五人组有仇吗,他怎么帮起禧妹来了?】 【村霸只和颜王有仇,他一直对禧妹很好,这次还是他教的禧妹养鱼呢。】 【禧妹那个怂包,一秒露馅,还好有村霸给她撑腰,到底是让她给装住了!】 前院清走了一大批人,瞬时安静了下来。 姜禾禧从椅子上下来,强行从工作人员手中借走了麦克风,送到了五人手里,以防他们扯着声音说话,弄坏了嗓子。 她领着楚旸出到门口,拿着纸笔一边写编号,一边分给排队的人,不经意地抬眼,她就看见了一群老熟人: “香婆婆,您和阿婆们怎么都过来了?” “听说这里招工给钱,反正都是白捡的钱,干嘛不拿。” 姜禾禧拉住香婆婆的手说,“千家宴招工,招的是厨师、切菜工和服务员,你们不干活哪有钱拿?” 香婆婆拍了拍她的手,嗔怪地觑了她一眼: “谁说我们不干活?我们这几个老姐妹在家里哪天不做饭,别看我们上了年纪,这炒菜做饭的动作麻利得很,一点都不比你们年轻人差。” “香婆婆,您今年高寿?” “五十九。” 香婆婆见她一副打死都不信的样子,拢了拢她的手,凑到她耳边,悄悄地告诉她道: “七十八,咱们是自己人,婆婆才跟你说实话,你心里清楚就行了,对外就说婆婆五十九。” 【哈哈哈哈哈禧妹那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简直要笑死我了。】 【财阀五人组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好不容易迎来了翻身仗,搞个千家宴,招来的还全是老头老太!】 【村里的这些老头老太很难伺候,他们这回摊上大事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呐。】 【没事,禧妹自会出手( ̄︶ ̄)】 姜禾禧见队伍的末尾站了一群老头老太,立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和香婆婆告退后,直奔院子而去,一进门,她就找颜阶说起了这件事: “大门外的队伍里,有三分之一排队的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 颜阶打断了村民的说话声,将桌位让给了村长,拉着她就往一边走去: “能不能劝他们回去?” “不可能,除非给钱了事。” 姜禾禧太了解阿太阿婆们心里的小九九了,异常笃定地看着他道。 颜阶折返回去,找了村长问道:“苍浪村有多少位六十岁以上的老人?” 村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还是如实回道:“一百二十六。” 姜禾禧一下猜到了他的心思,“你真的要给钱?” “不然能怎么着,现在的老头老太这么矜贵,轻易地摔不得,谁还敢使唤他们干活?这么多人来到了门外,这要是不招,村里不得闹翻天去?” 颜阶压低了声音,避开直播镜头,附在了她耳边道,“这些钱绝对不能省,你觉得给多少合适?” 姜禾禧掩了嘴,小小声地道: “一个五十,三天就是一百五,按一百二十六来算的话,就是一万八千九。” 颜阶想了想,直接给了她准话,“按三天一百来算,你去将他们劝回去。” 姜禾禧觉得这价位合适,少了她开不了口,多了她真心肉疼。 她扯了张椅子放到了大门口,这次不用李有田给她撑腰,她站在椅子上就开始放声喊道: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两句话。” “村里上了六十岁以上的阿爷阿公,阿太阿婆们,这三天不用干活,村委就给发一百块劳务费,大家该遛弯的遛弯,该八卦的八卦,游客来了看的就是你们的这股精气神!” “阿公阿婆们来一趟辛苦了,都回去休息,回头村长会把钱发到大家手上,大家这几天可得吃好喝好了,养足了气势,让外地游客好好地见识一下大家伙的精神风貌!” 不知哪个阿公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好”,排队的阿公阿婆们全都用力地鼓起掌来,掌声落地后,老人们该散的散,一下子走了个精光。 排队的人一下锐减了三分之一,这下可算是真正地安静了。 【颜王这钞能力666,看得人不得不服。】 【之前听说禧妹有很多中老年粉丝,看看这一呼百应的气势,不会是真的?】 【真的真的,我家那位退休老干部一到周六晚八点,就会打开电视收看禧妹的种地综艺,一把年纪了,还成了铁杆的种地粉。】 【对对对,我外公和老朋友一见面,就会说起禧妹在乡下种地的事,还说要组团去苍浪村吃千家宴。】 【禧妹的这些老年粉丝全都是潜力股,有钱有势又有时间,她这是独辟蹊径,在另外一条赛道上一骑绝尘!】 第76章 保安队长 姜禾禧领着楚旸将排队号码全部分发完毕。 她刚进院子,就见李有田抬脚往外走,急急地追问出声: “有田叔,你去哪里?” “你这里没什么事了,我到池塘去转转。” “谁说没有事,怎么会没有事?” 姜禾禧和楚旸一左一右地拦住了李有田的去路,不容分说地将他带回了院子,三个人又站回到了边边角的摄影机跟前。 “有田叔,你不在这里坐镇威慑,一会儿又闹起来了怎么办?” 姜禾禧说什么都不肯放他走,“我就是个虚架子,真要打起来,别说拦架了,我跑得比谁都快。” “姐,别吹牛了。” 楚旸拆穿了她,“真要出了事,我肯定跑得比你还快。” 李有田看着这两个相互比怂的人,那较真的模样,一看就没有撒谎: “水草搁在三轮车上,池塘里还有鱼没喂,我得过去一趟。” “我和楚旸可以帮你去喂池塘里的鱼,但这里要是没有叔看着,指不定得出大乱子。” 姜禾禧为了将人留下来,拿出了十足的诚意道: “有田叔,我要请你当千家宴的保安队长,日薪两百,你看方便吗?” “叔,这个保安队长非你莫属,你不当也得当。” 李有田茫茫然地看着这俩人,他的脑子有些乱,不知该不该接这个活儿,可是日薪两百又太诱人了。 “保安队长是干什么的?” “什么也不干,光站着就能拿到比别人多一倍的工钱。” 姜禾禧是会画大饼的,“要是有人闹事,你就平地一声吼,将人喝退了就行。” 之后通宵熬夜又是驻守浅水滩营地又是看管千家宴场地还要找人抢修水电的李有田,每每想起这句话,都窝了一肚子苦水没处倒。 姜禾禧不等李有田回应,就和楚旸骑上电动车去往了池塘。 他们把鱼给喂了,还怕李有田拒绝他们不成。 【嘻嘻嘻嘻嘻卧龙凤雏在比赛逃跑的这件事上,是认真的。】 【堂堂苍浪村一霸李有田,居然被招安成了保安队长!】 【这综艺里全员都是喜剧人,就连我李叔也不例外。】 颜阶说了一天话,喉咙干得冒烟,他中途用麦克风喊了声道: “楚旸,帮我倒杯水过来,门外排队的进来一个。” 一黝黑大叔穿着拖鞋走了进来,他酡红着一张脸,满嘴酒气地问道: “听说你们要在浅水滩搞一个露营基地,要租赁一组柴油发电机来着?” 颜阶闻到了他身上刺鼻的酒味,微微地拢了眉道: “你有租赁渠道?” “我有办法帮你们搞到柴油发电机,要多少有多少,要多大功率就有多大功率,而且还是市场的最低价。” 颜阶一眼看穿了他的用意,“你这么辛苦地从中帮忙,我该给你多少小费合适?” 黝黑大叔憨实地笑道,“不多,就一千。” 颜阶点了点头,直接将人打发了出去:“这样,你先回去,回头我把钱凑够了,再让村长联系你。” 黝黑大叔也没留下个联系方式,醉醺醺地起身,满意地朝门外走了出去。 一杯水悄无声息地递到了跟前。 颜阶拿过那杯水,余光瞥见那人的胳膊上长满了粗毛,他抬了一眼向上,对上李有田凶恶的眼神时,到嘴的水杯直接放了下去。 李有田看也不看他一眼地道,“怕我投毒?” 颜阶讶异过后,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道,“谢了,李叔。” “禧妹叫我过来做保安,日薪两百,少一个子都不行。” 李有田就怕他不给钱,到时候白白地站了三天岗,什么好处都没捞到,他不得亏死。 颜阶头回遇见这种敢于威胁老板的员工,“这事禧妹做主说了算,不过我这里还要再加一点,做好了有提成。” 李有田这下放心了,好心地提醒了他: “刚才那个酒鬼说的话是真的,他岳父的侄子的老婆的小舅子,就在蔺市的柴油机厂当车间主任。” 颜阶放下水杯道:“李叔,这话你怎么现在才说,他人都走了。” “就这一两分钟,他能走到哪里?” 李有田沉下一口气,平地一声吼,好比五雷轰顶一般,震得周围人全都没了声息: “陆久,你给我回来——!!” 这声音无比高亢,远远地播散到小路尽头,一分钟过后,门外才传回一道粗喘不已的回音: “老田,你找我干啥?” 颜阶和在场的几个嘉宾全都长了见识,原来村里人的沟通方式这么原始粗暴,全靠扯着嗓门在那里吼。 李有田没给陆久一个好脸色,“跑了这一路过来,酒醒了没有?” 陆久气喘吁吁地走进院子,扯了张椅子坐到了长桌前面,“被你这声音吓得,酒一下全醒了。” 颜阶问起了正事,“陆大哥,你能不能把柴油发电机的租赁价格,拿过来给我们看看。” “全市最低租赁价,你想要什么样的柴油发电机,我就给你搞什么样的过来,”陆久嘟囔道:“这事不是说好了吗,你还要看什么单子?” “小费的事没说好。” 李有田铁着一张脸道:“你是为村里头做事,半毛钱小费都别想收。” 颜阶见陆久被骂后,一句话都不敢说,完全被打压了下去。 他从中说和道:“李叔现在负责千家宴的安保工作,陆大哥要是愿意,就给李叔做个副队长,日薪一百五如何?” “行啊,这个完全没问题。” 陆久一改之前的憋屈受气样儿,一脸赚到地说:“我知道他们来报名,一天就挣一百块,嘻嘻。” 颜阶欣然地冲他点了头,“这是我们该给的,毕竟你和李叔这么熟。” 【李叔这震天怒吼,是个人都得吓破了胆,难怪陆久屁颠颠地马上跑了回来。】 【阎王这个大奸商,他是半句柴油发电机的好处都不提,还将陆久诓骗过来做了保安,名正言顺地让陆久给他做事。】 【我的头脑都要炸裂了,阎王是怎么做到不给一千块好处费,还用日薪一百块就将陆久打发了的?】 【村霸捞不到的油水好处,小霸王也别想捞,主打的就是一个相互欺压。】 第77章 全体累倒 夜里七点,送走了最后一个村民,一行人围坐在长桌边上吃饭。 沈应禹趁着大家聚在一起的时间,复盘了手头上的相关工作: “浅水滩规划的一百五十个房车露营位子,通过直播间的预售,目前交付押金的就有九十三个人。” 颜阶紧接着问起:“千家宴呢?” 沈应禹:“截止目前为止,已经有六百三十三个人预付了定金。” 颜阶转头看向了虞向晚,她不紧不慢地道: “我们跟养殖户预定了两头牛和五头猪,屠夫、主厨、切菜工和服务员等全都招聘到位,剩下的就是食材和餐具,已经着手开始准备了。” “到时候你去找主厨要一份清单,带着禧妹和柴扉一起,提前一天将食材备齐,餐具全买一次性的,方便卫生。” 颜阶想了想又道,“三天六餐的工作准备得差不多了,露营基地这边,柴油发电机——” 他目光扫见对面的姜禾禧在打盹,而楚旸更是撑着下巴,眼睛都眯了起来,在座的每个人都是一脸疲态,他一时意识到了什么: “抱歉,我不应该在饭桌上讨论这些事情。” 客厅里骤然一静。 姜禾禧一个“钓鱼”没收住,猛然惊醒了过来,她顾左右地瞧见大家伙都坐着不说话,也跟着端出了凝肃脸,一副深深思索而不得其解的样子。 颜阶看向她的眼里,不自觉地扬起了笑意。 虞向晚起身,将海带冬瓜排骨汤盛进碗里,一碗碗地分到了每个人的手上。 “趁热喝汤,胃暖了吃什么都有味道。” 楚旸一下醒了神,他接过排骨汤,一口气“咕噜咕噜”地灌到底,然后将空碗递了出去: “姐,再来一碗。” 虞向晚接过他的碗,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排骨汤递了过去。 楚旸提了一口气,牛饮地将整碗汤喝光见底,他再次亮出了空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最近身体亏损得厉害,得补补,姐,再来一碗。” 虞向晚拿着空勺,看了看大碗里仅剩的汤底,又看了看边上几个人没动过的那碗汤,打着商量的语气道: “谁不想喝汤的,给楚旸匀一碗过来?” 这话一出,之前连吃饭都嫌累的几个人,端碗的端碗,喝汤的喝汤,就连颜阶,都暗示意味明显地将汤碗往近前移了移。 楚旸站起身,伸长脖子地往汤碗里看了一眼,遗憾地说:“没有了呢。” 他立马把目光转移到了辣子炒鸡上,一出手就夹了满满一碗炒鸡,坐在椅子上“哼哧哼哧”地吃了起来。 长桌边上还在喝汤的各位,纷纷开始动起了筷子。 【年轻人吃饭,就是这么不讲武德。】 【笑死,小白杨秒睡又能吃,以一己之力盘活了整个饭局!】 【人累的时候,是真的不想吃饭,前提是有得吃。要是连吃的都没有,谁还在乎自己累不累!】 照例每周六的晚八点,七个人要准时收看《种地,富二代》。 上次没看节目,陈导明面上没说他们什么,但脸色已经板得很难看了。 这次他们倒是很自觉,吃完饭就各自窝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或坐着或躺着,全都盯着荔枝台开播前的广告,看得那叫一个悄无声息。 等到种地综艺正式开播,吃饱喝足的七个人全都歪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陈导:“……” 这就是他们观看节目的态度! 副导看着直播镜头里睡姿百态的各位嘉宾,为网友打抱不平地说: “导演,超十万+网友在线观看他们的睡姿,要不要将他们叫起来,这营业的态度也太敷衍了。” “不用。” “可这影响到了直播的质感,对家正在播出的种地综艺,那几个流量明星又唱又跳,全都在积极营业,有了对比就有了伤害,实在不行的话,要不先把直播间给关了?” 陈导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他一声: “两边的人气流量对比,现在谁的高?” “当然是我们,长期稳定在红榜前十位,他们起码在三十开外。” “那不就得了,人气流量双赢,关什么直播间?” 副导被这话一下子问成了哑巴,他看向直播镜头,还是忧心忡忡地道: “谁知道他们会睡到什么时候醒,照这样直播下去,广大网友迟早会走光。” “那也未必,他们这么累也是情有可原,一直看直播的网友应该会理解的。” 陈导自我安慰地说完这句话,话锋陡然地变道:“何况他们也睡不了多久,楚旸自会出手。” 被寄予厚望的楚旸,此刻趴在沙发上浑然地睡死了过去。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围成圈地站在外场上,全都在等着那炸裂般的呼噜声响起。 半小时过去了,客厅里只有节目播出的声音。 一小时过去了,呼噜声还没响起。 两小时过去了,第五期种地综艺正式结束。 沈应禹率先醒过来,他从沙发上坐起,看到幕布上正在播放的下期节目预告,使劲地推了推身边的颜阶和谢晚意: “节目结束了,大家醒醒,起来回房睡了。” 六个人相继被吵醒,而后一个个哈欠连天地从沙发上起身,醒了醒神后,各自回房间里洗洗睡了。 这就是直播纪实类综艺节目的真实,真实到陈导都不敢去看后台的直播数据。 可副导却主动地告诉了他,“导演,我们排在红榜第九位,居然没有掉下去!” 陈导连忙出声问道:“对家的种地综艺呢?” “红榜十三位,比我们还差几名,他们的在线人数一度低到了六七万,我们还是稳在了十万+以上。” 副导不懂地摇了摇头,“这届网友的行为,真地很难评。” 陈导看了底下的评论区,翻出了最热门的一条评论,点给他看: 【有没有和我一样的种地粉,手机看直播,平板看综艺,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副导看到这条评论下面惊人的点赞量,庆幸道: “还好他们在种地综艺播出的时候睡着了,换作平时,这数据肯定没眼看。” 陈导认可地点了头,早将他们在节目开播时全体睡着的消极营业态度抛到了脑后。 第78章 收菜 姜禾禧连着半个多月没回家,姜闻璟打电话过来关心道: “小妹,最近在忙什么呢,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姜禾禧借了工作人员的电脑,正在制作苍浪村旅游攻略,她将手机开了免提道: “我忙着赚钱呢,二哥,你没事别打扰我。” “啧,现在开始嫌弃起二哥来了,既然你没空,那二哥过去找你。” “你现在才说来找我,晚了。” 姜禾禧看着电脑屏幕,将键盘敲得“哒哒哒”作响: “端午三天小长假,千家宴席位售罄,浅水滩露营基地预约爆满,你开车过来,连个停车的地儿都没有。” “小妹,身为资方合伙人之一,你就不能为二哥通融一下吗?” “不能,插队得交钱,这是道上的规矩。” 姜闻璟在电话那端沉默了良久,久到姜禾禧一度以为他下线了,准备掐断电话时,他骤然笑出声来: “还好我提前预约了浅水滩的露营位子,不然指望你,你哥我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二哥,你真的要来啊?” 姜禾禧还想再问些什么,姜闻璟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诧异地看了眼手机,还是周女士说得对,男人就是不能惯着,这不就给姜闻璟惯出了臭脾气来? 敢抢在她前面挂手机,等他过来,她非得收拾他一顿不可。 小长假的前一天。 姜禾禧要去采购食材,香婆婆的小孙子过来找她,让她非去一趟村口的香樟树不可。 她看小孩子说得十万火急的样子,生怕阿太阿婆们出了什么意外,骑上电动车就往村口赶去。 一到那里,就见崔阿太逮着香婆婆在树下训话。 姜禾禧停了车,抽了一张小板凳坐到了香婆婆背后,存心使坏地偷听着: “阿香,你自个儿没脸去讨钱,就拉着老姐妹们跟你一块去,这事做得忒不厚道了。” 崔阿太骂得香婆婆老脸发红,老老实实地认栽道: “那咋整,我替全村的老头老太们讹了钱,我能退了那一百块,其他人不退咋办?” “你问我,我也不懂。” 崔阿太颤巍巍地拿起蒲扇,指向了她的身后,“那个机灵鬼躲在你后面,你要问就问她去。” 香婆婆转身瞧见了姜禾禧,皱成苦瓜的老脸立时绽出笑来: “禧妹呐,你还笑得出来,还不说说这事咋整?” “咋整,天上掉的钱不捡白不捡,干嘛不拿?” 姜禾禧开过玩笑后,正经了神色道: “阿太,这事不怪香婆婆,就算她没带着阿婆们一起过去,别的老头老太也会这么做,这钱不还是得给?” “这天大的便宜不能总让坏人占了去,不然以后谁还来做这个老好人。” 崔阿太执意地摇了摇头,“你们搞了这么大一个村宴,买菜了没?” 姜禾禧:“正要去买,就被婆婆叫到这里来了。” “那正好赶上了。” 崔阿太拿蒲扇点了一下香婆婆道:“赶紧去地里,看看有什么菜可以摘的,给他们这几个年轻人送过去。” “阿太,我送了菜过去,村里的那些老头老太们也得送,哪有白拿人家钱的道理。” 香婆婆神气地从矮凳上站起来,招呼了一群老姐妹道: “咱们分头去到各家各户,让那些老家伙给禧妹送菜去,我倒要看看谁的脸皮这么厚,连一根葱都不舍得拿出来。” 阿婆们各自往自家的方向走了回去。 姜禾禧伸手拦住了香婆婆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们真的有菜。” “婆婆送的是一份心意,你只管收着就好,回头开辆三轮车过来,婆婆带你上村里收菜去。” 香婆婆推开她的手,腿脚利索地往菜地里去了。 姜禾禧进退两难地说,“阿太,这事该怎么收场?” 崔阿太笑出了一口牙床,说了她道:“天上掉的便宜不捡白不捡,干嘛不要?” 姜禾禧被原话怼了回来,只好将婆婆们的好意照单全收了。 颜阶从露营基地回来,就看到院子里堆满了瓜果蔬菜。 丝瓜、豆角、茄子、苦瓜、南瓜藤、空心菜等等时令蔬菜落成了一座座小山,占据了小半个院子的地盘。 柴扉正拿着洒水壶给这些菜浇水。 颜阶问了她道:“你们买回来的蔬菜,怎么不放到村委广场?” “这不是买回来的蔬菜。” 柴扉放下了手中的洒水壶说,“是村里的阿公阿婆们给禧妹送过来的蔬菜。” “怎么回事?” “上次禧妹不是说,要给村里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发一百块劳务费么。” 柴扉好笑地说:“跟禧妹交好的那几个阿婆心里过意不去,带头给她送了几筐菜过来,还大肆地将这件事宣扬出去,一家送,百家送,这不千家宴的蔬菜都堆成山了。” 颜阶听着这事就觉得好笑。 “禧妹人呢?” “她和楚旸到村里挨家挨户地收菜去了。” 柴扉刚刚说完这话,姜禾禧就驾着电动三轮车一个俯冲上坡,直接开进了院里。 楚旸开着电动车,紧随其后地进了门。 颜阶看着车厢上的瓜果蔬菜道:“你俩为何不开一辆三轮车出去?” “你以为我之前的反省只是口头说说而已?” 姜禾禧停了车,再三强调道:“这是货运三轮车,不能载人,我心里门儿清。” 她从驾驶位上下来,伸手就要将车厢上的一筐空心菜搬到地上。 颜阶从旁出手,抓住了竹筐的两边道:“我来。” 姜禾禧低头从他的胳膊底下钻了出去,“谢了。” 颜阶将一筐空心菜归类地倒在了塑料膜上,回头继续搬着菜筐道: “明早五点半,你去一趟浅水滩岸口。” “我去那里干什么?” “看着屠夫杀猪宰牛,组织大婶洗菜刷锅,统一调拨所有的食材。” 姜禾禧弱弱地道:“能换个人吗,我怕血。” “他们一致推荐了你。” “他们是谁?” 颜阶吹捧地道: “葛大叔说你杀鱼时胆子贼大,虞向晚说你记忆力超强,能将每道菜的食材用料倒背如流,我说这些菜都是你弄回来的,没人比你更清楚该怎么处理这批菜。” 姜禾禧没这么好忽悠:“那你们做什么?” “柴扉站前台管收账分桌,虞向晚在后厨管上菜调度,楚旸在千家宴场地里机动待定,哪里忙去哪里,剩下的人分管露营基地的大小事宜,五点钟就得起来准备了。” 姜禾禧发现没什么可挑肥拣瘦的,听从指挥地说,“那就五点半的差事好了。” 第79章 猪肉西施 次日清晨,晨雾弥漫,天色将青未明之际,姜禾禧从木楼出发,一个人去往了浅水滩口岸。 她走到半路,远远地听见了“嗷嗷嗷”的高亢猪叫声。 待晨雾拨散,她就看见三头土猪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了长方桌上,而屠夫站在一旁,正磨刀霍霍地准备大开杀戒。 姜禾禧站在三头肥猪面前,默哀了一分钟。 屠夫提了把尖刀走到她面前,嗓音粗犷地说:“大闺女,现在可以杀猪了吗?” 姜禾禧从包里拿出签字笔和速写本,头也不抬地开始记账道: “杀。” 屠夫得了这句话,让人按住了土猪的四只蹄子,提了刀就走了上去。 姜禾禧背过身去,秉持着眼不见为净的原则,她在身前划了个十字架,祈祷了一声“阿门”,心里的罪孽感顿时减轻了大半。 早就来到青石板沿岸等着干活的大婶们,见楚旸拉来了鸡笼,葛大叔运来了池塘鱼,立马派了个代表上来问话: “大妹子,这鸡和鱼杀不杀?” 姜禾禧翻看了一遍厨师给的食材清单道:“杀五十只鸡,八十条鱼。” 大婶立马组织人手分头干活去了。 这边刚刚交代完,那边杀猪的和宰牛的已经开始报数了: “土猪前腿肉45斤三两,后腿肉52斤六两,前蹄11斤,后蹄12斤五两,大排7斤2两,肋排九斤三两,都给你端上长桌了。” 姜禾禧快速地记了一遍账,应了屠夫一声“好”。 “牛柳8斤三两,上脑12斤,里脊7斤四两,两块眼肉,前腿107斤,大妹子,过来端走。” 姜禾禧记下数目后,将整盆牛肉端到了长桌上,分门别类地放在标签区域里,而此时的摊位前,已经有人拿着单子过来取菜了。 广大网友在线监工千家宴,进到直播间,看到的就是一片热气腾腾的景象。 大铁锅里汩汩地煮着沸水,两个屠夫站在案桌前,刀法娴熟地杀猪宰牛,青石板沿岸排排蹲着十来个大婶,不是在杀鸡杀鱼,就是在洗菜淘米。 而姜禾禧系了条围裙站在长桌前,举着砍刀“咔咔咔”地剁骨头,对着单子,她麻利地往篮子里装菜道: “一只鸡,两斤肘子,十斤牛骨,葱姜蒜一把,熬汤的过来拿下篮子,下一个!” 【说好的财阀千金呢,怎么变成了“猪肉西施”?这画风也太逗了,我差点认不出这是禧妹!】 【看禧妹剁骨头的那个狠劲,“咔咔咔”一刀断骨,我就笑不出声来了。】 【天呐,我以为的千家宴不过是酒店的流水席,他们居然真地搞了个村宴出来!】 【山头的散养鸡,池塘放养的鱼,阿婆阿太们种的菜,五谷杂粮喂出来的猪和牛,这大铁锅炒出来的千家宴,等等我,我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实名羡慕楼上的姐妹,路过高速路口时,记得替我在财阀五人组的化肥广告牌前合个影。】 姜闻璟大清早地出发上路,好不容易赶到了苍浪村,还是被堵在了小路上,排着队地等着进到露营基地。 “看来这次的千家宴,还真是非一般地火爆。” “幸好我提前预约了营地和千家宴。” 施迦南由衷地庆幸道:“不然就直播间里超十万人追看他们大锅炒菜的热度看,我们怕是连村口都挤不进去。” 姜闻璟跟着前面的车流,慢慢地将房车往前开。 “我家小妹人在哪里?” “看分镜直播,她应该在浅水滩口岸支了个肉铺摊子,正给大厨们按斤切肉。” 施迦南心细地道:“我从开播看到现在,还没发现她吃过早饭。” “这都快中午了,她还没吃东西,这身体怎么受得了?” 姜闻璟立时心疼了起来,“去营地停好车后,我们就去给她送吃的。” 施迦南默默地点头应了。 车子开到前面的岔路口,颜阶伸手拦住了他们的房车: “麻烦报一下营地位置。” 施迦南缓缓地降下车窗,对着他颔首致意,“颜总,好久不见,营地号d135。” 颜阶森然了目光,脸上却淡淡地扯了笑道: “早知道施总会过来,我就给你留一个视野极佳的营地位置,现在太晚了,d区的位置相对比较偏,往右边小路开过去,走到尽头就差不多了。” “多谢颜总指路。” 施迦南客气地和他道别后,坐着车子离开了岔路口。 颜阶认出了开着房车的那个人是姜闻璟。 他在岔路口站了十多分钟,一辆越野车“哔哔”地按着喇叭,驶到了他的近前停下。 楚辞看向了车窗外,问了他一声:“我的营地位置在哪里?” “等着,我带你过去。” 颜阶扫了一眼四周,唤来了陆久道:“你在这里站着,指导车子分流,我有事去处理一下。” 陆久爽快地应了下来,“行,你赶紧去忙。” 颜阶拉开车门,弯腰坐进了副驾里,指挥他说,“继续往前开。” 楚辞明显感觉到有一股低气压盘旋在头顶,朝他压了下来: “我大老远地跑过来接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冲我甩什么脸色?” “施迦南来了。” “你什么时候跟施家扯上关系了?” “施迦南在追求禧妹。” 楚辞恍然明白了过来,兴起地八卦道:“你这是感觉到危机了?” 颜阶面无表情地陈述着,“这次施迦南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跟着禧妹的二哥一道过来露营。” “这是致命的威胁!” 楚辞的情绪燃了起来,他激动地说:“我告你,这次的事情要是处理不好,你在禧妹那里就彻底没戏,直接翻盘出局。” 颜阶难得耐下心来,倾听他这狗头军师的意见:“这话怎么说?” “你别忘了,禧妹他哥叫什么。” 楚辞一语点醒了他道:“她那两个百草枯哥哥的杀伤力有多大,你又不是没有听说过,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颜阶:“所以?” “要搞定禧妹,就得先搞定她那两个哥哥。” 楚辞恨其不争地道:“施迦南走的就是这条捷径,这人精明得很,眼下该死的是,他竟然抢在你前头捷足先登了。” 第80章 争锋 “做酱牛肉的过来领菜,牛后腿砍成了三段,方便你拿取,一共121斤,赶紧给你们主厨送过去。” 姜禾禧忙得杀猪刀“笃笃笃”地切个不停,她将切好的牛腩称重装袋,指着大婶刚刚抬上来的西红柿,对走上来的人说: “四十斤牛腩,五十三斤西红柿,统统拿走,下一个。” 姜闻璟慢腾腾地走到了长桌前站定。 姜禾禧忙着收拾砧板,头也不抬地朝前伸了手道:“把单子拿过来。” “小妹,我没有单子怎么办?” “二哥,你怎么来了?” 姜禾禧抬眼望见了姜闻璟,惊喜不过三秒,脸色便垮了下来,无情地挥手让他走开: “我这里忙着出食材,你往边上站去,别耽误我干活。” 姜闻璟双手插兜地站在那里就是不走,他凝住了神情道:“你吃早饭没有?” “吃了。” “那你吃午饭没有?” “没吃。” 姜禾禧将杀猪刀砍进了砧板里,气势如虎地威胁了他,“二哥,你再这样捣乱,别怪我刀下不留人。” “那正好,我也没吃,咱们兄妹俩好好地吃个午饭。” 姜闻璟不顾她的反抗,二话不说地扯掉了她的围裙,强行将她带到了边上,不满地道: “这里这么多人,没你干活是不是就不行了?” 姜禾禧庆幸这个时间段没有直播,跟拍pd被抽调到露天广场帮忙去了,不然她这里就得出直播事故了。 她见他动了怒,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秒怂地道:“哥,我跟你吃午饭。” 千家宴的食材严格按照主厨的菜品清单供应。 每个菜品都有一个食材的供给范围,多了或是少了,或是给错了,都会影响到后续一系列菜肴的制作。 要是不能按照预定菜单将十五道家常菜端呈上桌,引起游客的不满,道歉事小,砸了千家宴的招牌事大。 所以颜阶才会在每一个关键环节,安排了自己人过来亲自坐镇。 姜禾禧被迫离开了摊位,不得不唤了大婶过来切肉配菜。 她交代大婶一定要按照菜品清单出菜,大婶一再表示知道后,她才敢放手离开。 施迦南提着盒饭找了过来,“露天广场炒出来的大锅菜,尝尝看味道如何。” 姜禾禧显然没料到他会在这里。 她在心里将姜闻璟千刀万剐了一遍,决定回头给她哥一个教训,这才从施迦南的手里接过了盒饭,客气道: “谢了,施先生。” 三个人排排坐在榕树底下,人手一个盒饭地吃着。 大锅菜炒的是水煮牛肉,盒饭底铺了层焯过水的生菜,用热辣油淋过的牛肉鲜香爽滑,丰馥的口感一下惊艳了味蕾。 施迦南不经赞道:“我很久没吃过这么有锅气的炒菜了。” “因为我们用的是柴火烧灶,大铁锅炒菜,吃起来才会有烟火气。” 姜禾禧向他们介绍道: “这次请来的七个主厨,全是十里八乡做村宴的老手,在老乡面前做菜,他们必须拿出看家的本领,绝不能让自己被同行比下去,不然以后在村里,他们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这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很有商业头脑。” 姜闻璟放了盒饭道:“一次性将七个主厨召集起来做千家宴,无形中形成了竞争,激发了他们内在的潜能,这样就会将做出来的菜品拉高到一定的水准。” “颜阶。” 姜禾禧说出这个名字后,施迦南忽然就觉得这牛肉一点也不香了。 “二哥,你怎么会和施先生在一起?” “外公听说我要过来,恰好施先生有房车,又是端午小长假,外公就让我们一块过来了。” 姜闻璟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了个一干二净。 摊位前排队的人越来越多。 姜禾禧不放心地听着大婶的报单配菜,时不时地看过去一眼。 她见大婶拿了一块牛脊肉去做牛肉丸子,立马放下盒饭,起身走了过去: “婶子,这块牛脊肉要留作煎牛排用,清单上写得清清楚楚,他们要做牛肉丸,你切几斤前腿肉就行了。” 大婶慌忙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颜阶恰好这时候过来找她,闻言关心道:“怎么了?” 姜禾禧不放心地道:“牛肉不能乱切,不然后面的几个菜根本做不了,不行还是我来。” 颜阶伸手拦住了她,“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先吃了午饭再说。” 姜禾禧看向他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道:“这是给我带的工作餐?” “怎么,吃过了?” 颜阶一看她那油润的红唇就猜到了什么,再看了眼榕树下坐着的姜闻璟和施迦南,心中所想当场得到了证实。 “正在吃。” “我看看你吃了些什么。” 颜阶提着盒饭走了过去,朝着姜闻璟和施迦南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那份水煮牛肉,而后就近坐到了姜禾禧身边,拿出盒饭递到了她的面前: “想不想看看今天的工作餐是什么?” 姜禾禧被他诱惑得无比心动。 他将盒饭朝前递了递,“打开看看。” 她管不住手地拿过那个饭盒,掀开盖子,里面装着一整个酱香肘子,光是看一眼那油亮的酥皮,她都能想象得出那入口即化的软烂口感。 颜阶掰开了筷子,递到了她的手里,“这是你的工作餐,尝尝看味道如何。” 姜禾禧咬了一口肘子,酱香四溢,满嘴的酥烂香醇,好吃得她根本停不下来。 颜阶打开自己的盒饭,里面正好有两个肘子,他客气道: “我这多出一个肘子,姜总要不要尝尝?” 姜闻璟本要谢绝他的好意,奈何他将肘子直接夹了过来,那送上门的热情,由不得他说一个不字: “多谢。” 兄妹俩正在啃肘子,忽而听得颜阶歉意连连地开了口: “抱歉,施总,我怎么把你给忘了,晚上的千家宴上我一定把猪肘给你补上。” “颜总客气了,我不吃肘子。”施迦南严辞拒绝了他。 姜禾禧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俩人之间有过节,她正寻思着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时,颜阶不放过她地道: “禧妹,水煮牛肉和酱香肘子这两个菜,哪个更好吃一些?” 第81章 游客爆满 姜禾禧才不会正面回答这种送命题,她偏头看向了姜闻璟道: “二哥,你说呢?” 姜闻璟知道这世上没有的午餐,他不接受甩锅地道: “颜总问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没什么好说的。” 姜禾禧回头就告诉了颜阶: “你也听见了,这很难评。” “你的肘子啃完了。” 颜阶看了眼她啃得光秃秃的猪蹄,又看了看盒饭里没有吃完的水煮牛肉,难辨深意地道: “看来刘厨的手艺比汪厨的更甚一筹,晚上的全牛宴,我打算让刘厨掌勺。” 这一番说辞滴水不漏。 要不是姜禾禧知晓颜阶那有仇必报的性子,她还真看不出来这是暗戳戳的针对。 楚旸骑着电动三轮车,拉着三笼鸡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姐,前台的游客爆满,单子接都接不完!” “我这里的食材全都是定量供给。” 姜禾禧无奈道,“游客再多,我也变不出什么花样来。” “村长发话了,游客大老远地来一趟不容易,不能让人家空着肚子回去。” 楚旸将鸡笼从车厢上搬下来,急急地说道: “这是三十只散养鸡,禹哥刚刚从山头鸡场调拨过来的,还有一只土猪,已经在运来的路上了。” 姜禾禧微怔地看着他:“这是来了多少人?” “源源不断。” 楚旸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吃大锅菜的单子已经排到了下午四点,还有人吵着要定晚上的千家宴,柴姐姐一律拒绝了。” 颜阶放下盒饭,转头交代了一声,“割肉的时候小气点。” 姜禾禧对上他的目光,狡黠地笑了,“明白。” 施迦南看到这一幕,出于商人敏锐的嗅觉,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咦,姜姐姐,你怎么有两个盒饭,我一个也没有?”楚旸苦逼地问道。 姜禾禧不动声色地看向了颜阶。 颜阶从石凳上起身,从容不迫地应对着:“沈应禹管你的饭,你找他要去。” 楚旸想了想,觉察出了不对劲,“禹哥也没有吃饭,他怎么给我送饭?” “吃饭不积极,你让我说你们什么好。” 颜阶扔下这句话,起身走人。 楚旸的心情碎了一地,转身就上了三轮车,急急地往外开走,“姐,我去给禹哥送饭去了。” 文化广场上的千家宴场地,齐整地摆放着七十张圆形大桌。 柴扉带队守在门口,吃大锅菜的排队扫码进,预定千家宴的一律拦在了门外,一个也不许进。 有游客愤然地站出来控诉道: “现在才三点,什么菜做不出来,你们没有菜就去买菜,没有人手就去招人手!” “我们是露营基地过来的,你们没有桌子,我们可以自己拿桌子过来,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们怎么还不让我们定菜,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游客大老远地跑过来,就是为了吃上千家宴,看看你们这服务态度,对得起我们吗?” 柴扉不接受他们的道德绑架,她谁也不惯着地说: “千家宴提前十天在网上预定,今天的宴席,是根据网上的预约量特别定制而成,加不了一个席位。” 她对着直播镜头,来了一波凡尔赛的宣传: “我们从源头精选食材,鸡鱼猪牛全部现宰现杀,蔬菜瓜果纯天然无公害,牛肉汤熬足八小时,每道招牌菜经过多道工序烹制而成,就连灶台上的明火,都是松木枯枝干烧出来的。” “这就是我们加不了一个席位的底气,村长考虑到大家来一趟苍浪村不容易,特意让主厨炒了大锅菜,没吃饭的游客,欢迎进去品尝。” “鉴于大家对千家宴的热情,村委决定明天增开二十桌席位,一共三百个名额,想要报名的游客,下午五点后可以扫码预约。” 【八卦姐一言不合就开怼,怼得我通身爽利,凭什么我吃不到的千家宴,这些人一来就能吃到?】 【有些游客的素质真不敢恭维,不预约还有理了,摆了张桌子就敢要求主家上菜,财阀五人组才不会惯着他们。】 柴扉把做好的预约海报挂在了门口,对此不再做过多的解释。 她走进节目组临时搭建的板房,找陈导要了份工作餐,埋头吃了起来。 陈导让后面的跟拍pd把午场直播给关了,拿了片冰镇西瓜,递到了她的面前:“辛苦了。” 柴扉示意他将西瓜放在桌上,质问他道: “你为什么要招来这么多游客,是嫌我还不够累吗?” “关我什么事。” 陈导斜斜地靠在了椅背上休息,“你不能因为我请你过来,遇事不顺,就将所有怨气都撒在我身上。” 柴扉将手机怼到了他的脸上,证据确凿地说: “看看你将千家宴拍成了什么人间美味,隔着屏幕都能馋出魂来。” 陈导看了一眼网上疯传的那些视频,毫不谦虚地认领道:“多谢谬赞。” 他向来对美食没有一点抵抗力。 得知颜阶要举办千家宴后,他非但没有阻拦,还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兴奋感。 接连几天他都在琢磨着镜头语言该如何呈现,以至于“不顾正业”地将拍摄任务交给了副导,一大早地辗转在几大场地蹲点拍摄。 从晨起的雾霭,到嗷嗷叫的杀猪现场,最后是柴火烧制的铁锅菜,全都用镜头记录了下来,完美地呈现在“千家宴”的单片里,在节目官微上循环播放。 然后广大吃货网友炸了,纷纷被引流到了苍浪村。 柴扉啃着西瓜问他,“你不是财阀五人组的死对头吗,这次怎么还帮上忙来了?” “很久没拍纪录片了,手痒。” 陈导顿了顿,又继续补充道:“当然也有一点炫技的成分。” 柴扉抛出一个完美的弧线,将西瓜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吃饱喝足后,犯起困来,“你这里有没有午睡的地方,借张床,我困了。” 陈导给她指路道:“最后一间板房里放着张折叠床,你关上门,去那里睡就行了。” “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这里谁不知道你是关系户。” 柴扉执拗地问起,“什么关系?” 陈导一时间百口莫辩了起来,他久久地回不上话,只听后面传了一记闷重的摔门声,周遭归于沉寂。 第82章 吃席 姜禾禧忙到下午四点,分完摊位上最后一块肉后,她终于累倒在了椅子上。 姜闻璟开了房车过来接她。 她一上车就找了个位子,倒头睡了个昏天暗地。 直到手机闹铃响起,她才从房车的床上醒了过来,而后慢慢地回过神,这辆房车好像不是姜闻璟的。 她从车上下来,出门就见营地上扎了个帐篷,施迦南坐在露营椅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幕布上的老电影。 烧烤壁炉里燃着炭火,炉上温着一壶水,氛围灯散出老旧的黄光,将帐内的气氛烘托得格外雅致。 “醒了?” 施迦南听闻动静,回头望见了她,他从露营椅上起身,拿起水壶就给她倒了一杯茶道:“过来喝口茶,润润嗓子。” 姜禾禧接过那盏茶道:“我二哥呢?” “他刚刚还坐在这里看电影,见前面有孩子在浅水滩嬉戏玩水,就跟过去看热闹了。” 施迦南打开一张折叠椅,作势请她坐下去,被她婉言谢绝了: “千家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得抓紧时间过去。” “等你二哥回来,我们一起过去。” 姜禾禧想着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也不急着走了: “我不小心在车上睡了过去,回头再找一条新床单给你铺上去。” “外出露营,我喜欢睡在帐篷里。” 施迦南化解了她的难堪道,“二哥晚上会睡在车尾的大床上,他不在沙发的折叠床过夜,所以没关系。” 姜禾禧只能当这事没关系,不然她得尴尬得要死。 姜闻璟回来后,三个人一起出发去往了文化广场。 一路上姜禾禧都在催着他们走快点: “二哥,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席了,你再不走快点,去到那里就只能吃空盘子。” 姜闻璟没把这话听进去,只当她在胡扯,“农村吃席就这么没规没矩?” “跟你坐在一起的都是城里人,跟我们农村没有关系。” 姜禾禧领着他们快步地往前走,边走边念叨个不停: “每张圆桌坐十五个人,总共上十八道菜,到点开席后,前五分钟就要出一半的热菜,去晚了,你们连个汤底都捞不着。” 施迦南无所谓在桌上能吃上几道菜,他在意的是卫不卫生:“千家宴上有没有公筷?” “每道菜上都会配有一双公筷,汤水标配有公勺。” 姜禾禧打消了他的顾虑道:“千家宴全部采用一次性餐具和桌布,颜阶这人有洁癖,他做餐饮,在卫生方面完全可以放心。” 施迦南听不得她在自己面前夸颜阶,一句也听不得。 一行人眼看着就要走到文化广场门口了。 姜禾禧突然回过头,将他们扯到一边,一脸郑重地交代他们道: “现在我要将阿太阿婆们吃席的经验告诉你们,你们都给我记住了。” “上桌不许吃饭,不许喝汤,不许吃青菜,今天的招牌菜是酱牛肉、锅包肉、撒尿牛丸、竹筒蒸滑鸡、西红柿炖牛腩,你们重点就吃这几个菜。” “还有一点,转盘的时候要记得两两配合,一个固定转盘礼貌微笑,一个起身快速夹菜,不要单打独斗,不然想吃的菜都进不了你们的碗里。” 姜闻璟很是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不就是吃个席吗,看把你斤斤计较成了什么样,完全就是个市井小民。” 施迦南冲她点了头,示意他知晓了,心里却不把这些话当作一回事。 姜禾禧望着俩人离去的背影,不放心地喊着: “在农村吃席,吃不饱肚子是件很丢人的事情,走在路上都会被人瞧不起,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她不管他们有没有听进去,反正她已经尽力了。 姜禾禧去到露天广场的时候,虞向晚正在组织服务员上菜。 大婶将一盘盘菜肴装进推车里,排队有序地推出去,分区分片地开始上菜。 她不关心上的是什么菜,只在乎还有没有饭菜剩下。 姜禾禧找上了颜阶,客套地开口道:“颜王,你吃了晚饭没?” 颜阶正和李有田交代事情,抽空看了她一眼,三两句说完事后,回头问了她一声: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我在二哥那里睡了个午觉,醒来就这个点了。” 她锲而不舍地追问着:“你吃了没?” 他故意岔开了话题:“所有人都赶回来帮忙上菜,就你现在才出现,你的良心就没一点过意不去?” 姜禾禧直白地看着他,自顾自地说着:“我没吃。” 颜阶瞧着她这副饿死鬼的模样,差点就要破防地笑出声来,到底是绷住了。 他刻意地避开了直播镜头,往广场后面的台阶上走去。 姜禾禧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他后面。 “千家宴有没有多余的剩饭剩菜,我将就地吃一点就行。” “剩饭剩菜没有。” 颜阶明确地告诉她,“特意留的饭菜倒是有一份。” 他从一堆竹筐里翻出一个饭盒,递到了她的手里。 姜禾禧拿过那个保温饭盒,整个人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她这个搭档就是这么靠谱,虽然平日里嘴毒了一些,做事强势了一些,但在关键时候,他从来就没有将她抛下过。 颜阶示意她打开三层饭盒。 姜禾禧揭开盖子,第一层是锅包肉,第二层是油焖竹笋,全都是平平无奇的菜色,第三层—— 她只瞧了一眼,便心虚地将盖子合了上去:“雪花牛排?” 颜阶往左右看了一眼,逗了她道: “总共没几块雪花牛肉,你这块还是我偷偷地截胡下来的,就煎牛排的刘厨知道,你偷偷吃就行了。” “晚晚和柴扉她们有吗?” “不够分,没敢让她们知道。” 姜禾禧从来没做过这种背着所有人偷摸吃独食的事情,她紧张而慌乱地说: “那我就……替晚晚和柴扉她们一起吃了。” 颜阶终是没忍住,在她头顶上无声地笑了起来。 姜禾禧拿出第三层饭盒,正式开吃之前,她问了一声,“有刀吗?” 颜阶将一把折叠小刀递到了她手里。 姜禾禧拿着小刀在饭盒里切切切,切下两片牛排后,用筷子夹起,抬头要吃时,正对上了怼着她脸拍的直播摄像头。 如此社死,还不如直接让她死了算了。 第83章 偷吃 【偷吃被现场抓包!禧妹要不要这么社死,那无辜又可怜的小眼神,狠狠地戳中了我的笑点。】 【我说这直播镜头怎么这么抖,直到看见颜禧cp鬼鬼祟祟地往后走,才知道摄影师在偷拍,还拍到了这么劲爆的猛料。】 【是雪花牛排,哈哈哈哈哈难怪他们要躲起来偷吃。】 【颜王这是什么独宠小娇妻的套路啊啊啊啊啊,背着摄像头,给了禧妹独一份的雪花牛排,还带着她偷摸着吃独食,谁说没有奸情,处处都是奸情!】 【颜粉在此澄清一下,颜王禧妹是搭档,相互留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类似情况可以参考其他几组嘉宾,但是这雪花牛排确实过分了,颜粉表示想不开。】 陈导回看了早上的跟拍视频,发现嘉宾之间全程零互动,拍摄的内容毫无镜头逻辑,散得根本没办法剪辑。 他将副导叫过来狠狠地骂了一顿。 千家宴和露营基地的事情千头万绪,场面大、人物杂乱、事情繁复统统都不是借口,跟拍人手不够也不是借口。 他气的是自己只是开了一上午的“小差”,整个团队便乱作一团,以后他还怎么敢放手让他们去做事情。 于是千家宴开席后,他便亲自坐在采访车里,操控全局拍摄。 陈导只是瞥了一眼固定摄像头,瞧见姜禾禧那做贼心虚的眼神,就知道她要搞事情。 他让跟拍pd不要打草惊蛇,悄悄地跟上去,这不“名场面”就诞生了。 副导看着分镜直播间里那直线飙升的人气,心服口服地道: “导演,还是你厉害,他们的任何小动作都瞒不过你的火眼金睛。” “然后呢,接下来该怎么做?” 陈导有意敲打一下他的榆木脑袋,考了他一句道。 副导满脑子想的都是接着往下拍,可真要这么说出口,铁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他愚笨地说不出话来。 陈导见时机不等人,拿起桌上的对讲机就道: “三号机位,调焦对准姜禾禧饭盒里的雪花牛排,给一个放大的细节镜头。” “后勤的负责人,找两个工作人员出来,告诉剩下的那几位嘉宾,就说颜阶给姜禾禧搞了块雪花牛排,让她偷偷地吃独食,看看他们的反应。” 他斜了一眼副导,现场教学道:“这就是你身为执行导演应该给出的反应。” 副导深深地受教了,“导演,我学会了。” 陈导在做这件事时,存了那么一点小小的私心。 之前柴扉过来蹭节目组的工作餐,吃的是水煮白菜、糖醋排骨和番茄炖牛腩,这已经是天花板级别的工作餐了,结果颜阶搞了份顶级的雪花牛排上来。 相较之下,他的工作餐简直拿不出手,这让他的面子往哪搁。 姜禾禧分分钟社死在了直播间的镜头里。 她反复地告诫自己遇事不要慌不要慌不要慌,要沉着冷静静静静静—— 灵光一闪,她在无尽的绝望中抓住了一线生机。 摄像机对着饭盒里的雪花牛肉抓拍细节时,姜禾禧将盒底托了起来,大大方方地展示给直播间的广大网友看: “这是郊县黄牛产出来的顶级雪花牛肉。” “家人们,看看这细腻的雪花纹路,红白相间,肥瘦适宜,就这牛排在煎的时候,一整块滋滋地冒着油,那香味可绝了。” 好话说完,姜禾禧词穷地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颜阶: “这光线这么暗,连张展示的桌椅都没有,网友们怎么看得清细节,颜助播,你去联系一下节目组处理这些事情。” 颜助播站在镜头之外,情绪极其稳定地应了一声“好”。 姜禾禧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雪花牛肉,当着直播镜头的面,开始了她的牛排吃播: “入口柔嫩细腻,肥美多汁,丰郁的牛肉香味夹杂着淡淡的甜香,味道相当不错,有机会的话,你们一定要尝尝郊县的黄牛雪花肉,家人们,我再给你们尝一块。” 陈导坐在采访车里看到这一幕,生生地被她给气笑了。 【禧妹这反应这口才这头脑,绝!绝!绝!】 【就算顶级主播来了都给不出这样的神级反应,要不是看了她和阎王之前鬼鬼祟祟的样子,我就信了她的谎话连篇。】 【大学城一楼的食堂轰然爆笑了起来,餐厅经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慌忙跑出来,结果所有人都在看禧妹的直播!】 【她还在线摇人,让陈导给她调配灯光调拨桌椅,光明正大地吃起了雪花牛肉,简直太有才了。】 颜阶过来找陈导借用灯组,还没说上两句话,村长就领着县里的领导走了过来。 领导一上来就握住了陈导的手,一个劲地表示感谢。 颜阶退到一边站着,听着他们热络的交谈,大致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县里的经济一直发展不起来。 不成想此次的千家宴以郊县黄牛为主菜,通过直播的方式,一下就将郊县黄牛的名号推广了出去。 而千家宴的直播,尤其是禧妹的吃播,让网上的流量翻倍上涨,县里的宣传干事更是连夜联系了线上销售商,将牛肉干产品紧急上架售出,领导为此特意赶过来,向他们表示感谢。 颜阶这边还在等着陈导应酬完毕,姜禾禧那边的吃播已经进行不下去了。 她吃完了雪花牛排,还吃完了锅包肉,又吃完了油焖竹笋,他都没把灯组借回来。 “颜助播一去不复返,主播已经没东西可吃了,今天的吃播到此结束,我们回头见。” 姜禾禧朝着跟拍pd疯狂地使眼色,跟拍pd没见陈导反对,见她实在说不下去了,这才好心地把直播摄像头给关了。 这雪花牛排吃出了阴影。 以后她都不敢随便再吃颜王的东西了。 姜禾禧收拾饭盒起身,走过露天广场时,大婶们正在清洗厨具,其余嘉宾坐在台阶上,见了她,五个人全都抬眼朝她看了过来。 每一道看向她的眼神都不怀好意。 虞向晚率先发问道:“禧妹,颜王给你煎的雪花牛排好不好吃?” 姜禾禧就知道逃得了网上的悠悠众口,也躲不过他们的夺命连环杀。 第84章 卷王 姜禾禧这回被颜阶坑得委实有些惨。 坑了也就算了,还要被他活埋。 之前吃播时她挡在第一线,现在面对众人的质问,她还是冲在了最前面。 颜阶倒好,让他出去找灯组换桌椅,找到最后,他被自己给找失踪了。 姜禾禧对着众人摊牌道:“晚晚,你误会我了,你和八卦姐也有雪花牛排,只不过在明天待宰的黄牛身上。” 虞向晚的情绪稍稍被安抚了下来,“你现在说什么我都不信,得明天看到了牛排再说。” 姜禾禧再三向她保证道:“晚晚,菜刀在我手里,下手时我会拿捏好分寸的。” 柴扉不像虞向晚这么好唬弄,她可不是一块牛排就能打发的: “你吃雪花牛排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过我们?” 姜禾禧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巧妙地转移了矛盾道: “八卦姐,要是你的搭档给你藏了块牛排,你吃还是不吃?” “肯定吃。” “吃了这块牛排后,你是不是很感激你的搭档?” “应该会。” “那没有吃到牛排的嘉宾,是不是应该从她的搭档身上找找原因?” “可是我没有搭档。” “那你的中午饭是在哪里吃的?” “我蹭了节目组的工作餐。” “那陈导就是你的搭档。” 姜禾禧抬眼看向了直播镜头,一语中的地说: “所以我吃牛排的时候,有没有想起你们不重要,你们吃不上牛排,搭档有没有尽力更为重要。” 柴扉看向节目组工作人员的眼神都变得犀利了起来。 陈导坐在采访车里,祸从天上降,他这是无端引雷,还炸到了自己身上。 【豺狼cp又被拉出来献祭,陈导这是躺着都能中枪。】 【禧妹也太会洗脑了,八卦姐都被她忽悠得团团转。】 【禧妹是大事上犯迷糊,小事上机灵得要死,尤其是事关面子的小事,她那头脑风暴刮得所有人都避之不及。】 【楼上的见解精辟,但凡她将这股机灵劲用在正事上,也就不会亏损一个小目标了。】 颜阶过来的时候,姜禾禧已经摆平了一切。 谢晚意见到他,冷声冷调地调侃了一句,“卷王来了。” 颜阶就近坐在他身边,“怎么,我卷到你身上了?” 谢晚意用着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无情地吐槽了他: “从明天起,雪花牛排就是送饭的标配,你说呢?” “村委决定明早宰杀两头黄牛,雪花牛肉管够。” 颜阶出师不利,好好的殷勤献到最后,没讨到姜禾禧的欢心就算了,还把人给得罪彻底了,“放心,我明天不卷了,反正卷了也是白卷。” 谢晚意听了这句话,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做人不能这么没上限,躺平就好,你今晚搞这么一出,我在晚晚面前刷的好感一下子全没了。” 颜阶关心地问起:“你什么时候走?” “本来上月底就该走了。” 谢晚意隔空看着坐在对面台阶上的虞向晚道: “因为筹备千家宴的事情,大家都忙得抽不开身,我不好先行离开,跟电影制作方沟通后,最晚收假后就得进组拍摄。” 颜阶遗憾地说,“那真是可惜了,你连在虞向晚面前重刷好感的机会都没有了。” 谢晚意恨恨地道:“我还会回来的。” 七个人各自说笑的时候,姜禾禧的手机铃声响了。 “喂,二哥,你找我有事?” “出来一下,我在健身器材这边等你。” 姜禾禧转头看了过去,果然在单杠旁边看见了他。 她匆匆走过去,站到他面前道:“出什么事了?” 姜闻璟忽然有些难以启齿。 姜禾禧抱肘站在他面前,一看他那表情就猜到了:“千家宴上是不是没吃饱?” 她见他不反驳不嘴硬,还真地让她给猜到了: “你没吃饱,施迦南也没吃饱。” “然后你心里过意不去,毕竟人家是跟着你一块过来的,这么晚了,村里又没有什么可吃的,你就想从我这里捞一些食材回去对不对?” 姜闻璟惊诧地朝她看了过去,就见她拿出手机往外拨号。 “你跟谁打电话?” “大哥,”姜禾禧使坏道:“我要让全家一起来吐槽你。” 姜闻璟迅速地伸手按住了她的手机,说尽好话道: “小妹,别闹,回头二哥给你买衣服买首饰买化妆品,别让我这老脸丢人了行不行?” 姜禾禧收了手机,分分钟修理他说:“为什么没吃饱?” 姜闻璟想想那场面就觉得窒息: “我那桌坐了一大家子人,就我和施迦南两个是外人,菜一上桌,他们就按住转盘,一次性夹满周围人的菜,轮一圈下来,到我们的时候就不剩什么菜了。” “哥,你这次真倒霉。” 姜禾禧深表同情地说,“等着,我去给你拿食材。” 她去到广场后头,从竹筐里翻出韭菜、茄子和玉米,又打开冰箱,挑出主厨做菜剩下的牛肉和五花肉,装满一个篮子,沉甸甸地提到了姜闻璟的面前。 “二哥,这些菜拿去烧烤,够你们填饱肚子了。” 姜闻璟接过那个篮子道:“你不跟过去吗?” “不了,我们一会儿还要复盘开会。” 姜禾禧回去之前,不忘告诉他一声,“明天我想办法,把你们和老人家分在一桌,看谁还能在饭桌上抢得过你们。” 姜闻璟忽然有种被罩住的错觉,他家小妹真的成长了许多。 颜阶在姜禾禧出去后,时不时地往外望一眼,一直留意着她在那边的动静。 直到她折返回来,他才将将收回目光,而后就对上了谢晚意那满是探究的眼神。 “你对禧妹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这么明显?” “过来人一看就知道。” “那我收敛一点。” 颜阶召集几个人复盘开会,提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县里领导晚上过来慰问,我提了人手不足的问题,领导很重视,明天就会下拨一批人过来帮忙,到时候你们把手上的工作交接一下,就可以提前休息了。” 他最后说道:“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禧妹留下来,我有事和你说。” 谢晚意听到这句话,别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这人刚刚嘴上还说着要收敛,此刻就开始明目张胆了起来。 第85章 再卷 姜禾禧坐在露天广场的台阶上,等到所有人都走后,她开口问道: “颜王,你找我什么事?” 颜阶从台阶上起身,弹了弹黑裤上的灰,侧对着她的身影落拓而挺拔,他用目光点了她一下: “走。” 月影清浅,星光散漫,白墙上疏影婆娑。 一束手机光带照亮了前路,深巷里间或传来阵阵狗吠声,高低错落的屋宇里缀满了灯火,清幽的夜里由此多了一抹温情。 俩人并肩走在巷弄里,没有跟拍pd,没有摄像机,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我看了你做的那份苍浪村旅游攻略。” 颜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她,“面面俱到,看似卖点十足,实际上没一处亮点。” 姜禾禧听了这话,多少有些不服气: “我将游客分为三个群体。” “一是带孩子的亲子游,推荐浅水滩戏水和周边果园摘果体验;二是情侣朋友的自驾游,推荐三溪湖畔一日游玩攻略;三是老年团体的跟团游,推荐水库钓鱼和农家乐深度体验。” “目标明确,项目分明,这有什么问题?” 颜阶见她一脸的较真,将手机光束打在地上,照着脚下斑驳的石头砖道: “这条石街平日里看起来不起眼,但也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他示意她看向街巷两边的石头房,整个屋宇错落有致地堆叠在半山腰上,夜色掩去了破败的痕迹,整个村落尤显得古朴有格调。 “这些石头房子至少也建了五六十年,之前一直有人住,所以看不出它们的厚重感。” 姜禾禧经常混迹于香樟树下的老太圈,她从来没听阿太阿婆们说过这些事情。 “你听谁说起的这些事?” “一个路过的摄影师。” 颜阶领着她继续往前走,“之前晨跑路过这条街巷,看见有人在拍这些石头房,我就停下来问了一声,你猜他为何会来这里?” “为什么?” “因为这里的原生态景观保留得很好。” 颜阶放慢了脚步,看着这爬满青苔的石墙缝隙道: “千家宴之所以如此火爆,除了种地综艺的引流外,最根本的原因还是我们让网友们看到了消失已久的村宴文化。” “你有没有想过,”他沉吟了语气道:“等我们离开之后,这里没有了热度,还能剩下什么?” 姜禾禧的目光仰止而上,定定地看向他的深眼里,内心大为触动。 她似是而非地觉得自己开窍了,又好像什么也没懂。 他凑近身前,从鼻翼里哼出一声轻笑:“嗯?” 她浑身犹如过电一般,像个蚂蚱一样贴在了身后的墙上,强自镇定道: “我……回头重做一份旅游攻略,就以……苍浪村原生态文化底蕴为主题。” 颜阶见她吓出这么大的反应,一时不好将她逼得太紧。 有反应总归是好事,一潭死水那才叫完蛋。 “不能闷在屋里写,得出去多走走多看看,听听游客的意见。” 颜阶再次领着她走在了前头,“明天中午我过来接你,先到水库转转。” “我知道了。” 姜禾禧不知怎么就和他约上了,为了正事,她还是应了下来。 次日中午,楚辞开着越野车过来找颜阶。 他降下车窗,关心地问起:“怎么样,你用我教的方法,有没有搞定禧妹?” 颜阶朝他伸手,示意他交出车钥匙,“你说的是哪个方法?” “要想留住女人的心,就得先捂热她的胃。” 楚辞将车钥匙用力地拍在他手上,追着他问道,“你按我说的去做了没有?”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颜阶就火大。 他拉开车门,解下楚辞身上的安全带,直接将他从驾驶位上拽出来,甩手扔了出去。 楚辞从车里直接被掀飞了出去,他在地上转了大半圈,才勉强站住了脚跟,没有狼狈地摔到地上。 “颜阶,你发的什么疯?” “昨晚的直播你没看?” 颜阶想起那件事就火冒三丈,“你出的馊主意,让我在所有人面前差点抬不起头。” 楚辞可不背这个锅,“是我让你送雪花牛排,是我让你带人家姑娘吃独食,是我让摄像机跟过去偷拍的吗?” 颜阶插上钥匙,将机子发动得轰轰响,楚辞不等他调转方向盘过来,就扑到车前认怂道: “大表哥,我错了。” “错了就给我闭嘴,别在我面前再提起这件事。” 楚辞再三保证道:“我发誓,以后绝口不提这事。” 颜阶看在那么点血缘关系的份上,饶了他一回,开着越野车扬长而去。 楚辞望向那一路旋起的黄沙,掩嘴轻咳了两声,这火气真不是一般的大。 姜禾禧在浅水滩口岸等了半小时,迟迟地等不到颜阶送饭过来。 她将摊位交给县里来的干事看管,起身去往了露天广场,打算吃个大锅菜垫垫肚子。 路过广场时,又遇见了坐在台阶上的那五个人。 只是这次不同的是,五个人都捧着盒饭,只有她一个人还在饿着肚子。 虞向晚招呼了她一声,“禧妹,颜王今天没给你送饭?” 姜禾禧:“没有。” “那你中午吃什么?” “大锅菜。” 虞向晚将筷子一放,无论如何都不答应,“这怎么行,我还想看看颜王今天能卷到什么高度呢,你给我坐过来。” 姜禾禧坦言说,“晚晚,我饿。” 虞向晚:“饿了也给我忍着。” 柴扉让出了中间的位置,朝她压了一道眼神说,“过来。” 姜禾禧迫于俩人的威压,弱小又无助地坐在了俩人中间。 她目视前方,余光瞥到俩人盒饭里的雪花牛排,肚子饥肠辘辘地空着,连吞口水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这就是吃独食的下场,谁让她先把人都给得罪死了。 颜阶恰在这时候一手提着长条凳,一手提着大袋子地走了过来。 他将长条凳摆在姜禾禧面前,从袋子里拿出个铁制饭盒,打开是炭烤锅巴饭,又拿出个搪瓷缸,打开是玉米排骨汤,最后再拿出锡箔纸包裹着的一大捧烤串。 六个人紧紧地盯着他手上的动作,忘记了手里端着的盒饭。 颜阶抖开锡箔纸,将一串烤番茄夹到了米饭上,紧接着是烤尖椒、烤土豆、烤鱿鱼、烤鸡翅和烤猪蹄,而后将堆成小山的铁制饭盒推到了姜禾禧面前: “吃饭。” 五个人纷纷放下筷子,表示这饭没法吃了。 第86章 锦鲤 【哈哈哈哈哈颜王不卷雪花牛肉,卷起了烤串数量,太好笑了!】 【双晚cp和豺狼cp纷纷被卷出了赛道,表示这午饭谁爱吃谁吃,他们绝不奉陪。】 【禧妹被排挤是有原因的,她太招人羡慕嫉妒恨了。】 【吃个午饭都能卷出这样的高度,颜王的八百个心眼,没一个是实心的。】 姜禾禧最后还是吃上了这一份烤串锅巴饭。 不吃得罪颜阶,吃了得罪柴扉和虞向晚,反正两头都会得罪人,她选择先填饱肚子再说。 颜阶拿着剩下的烤串,坐到了谢晚意的身边。 谢晚意低声地骂了他一句:“你还要脸吗?” “那也得你给了脸,我才能要这个脸。”颜阶撸了一串牛肉,越嚼越有劲道。 谢晚意后悔不迭地说: “是谁昨晚说不卷了,卷了也是白卷?亏我还信了你的鬼话,什么准备都没有,结果被你当成了垫脚石,一脚踩在了地上。” “吃个烤串,卷你个毛边。” 颜阶倒打一耙,反而赖到了他的身上: “是你的雪花牛排上得了台面,还是我的烤串上得了台面?明明是我在托举你,你还在这里指责我?” 谢晚意没办法和这种强盗逻辑的人讲道理,“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来个公平卷,放什么烟雾弹?” “谁知道你眼睛这么瞎,就这么点烟雾,你就看不清楚情况了。” “我和你又不是一个赛道的,你卷到我这边做什么?” “非要找一个原因的话。” 颜阶将吃完的烤串签子卷在锡箔纸里,团成团地扔到了垃圾桶里,“禧妹说过两次你好帅。” 谢晚意无语至极。 要不是顾忌着此刻的直播镜头,他能一拳揍到他脸上开花。 颜阶起身朝姜禾禧走了过去,他看了眼长条凳上吃空的铁制饭盒,又看了看搪瓷缸里捞空见底的汤水,满意地道: “我带你去水库转转。” 姜禾禧收拾饭盒起身,颜阶拿起长条凳,俩人就这么当着五个人的面,嚣张地走了出去。 沈应禹总结了一句,“吃好喝好还玩好,这俩人凑在一起,怎么这么拉仇恨。” 颜阶开着越野车,载着姜禾禧去了水库。 抵达停车场后,姜禾禧推开车门下去,放眼望去,水库两岸坐满了前来钓鱼的退休大爷们。 她走过去,见一大爷准备收竿,那钓竿压弯的弧度,一看就是条大鱼。 大爷见了她,一边往回拉竿,一边欣喜地和她打了声招呼: “禧妹,真的是你,你怎么过来了?” 姜禾禧赶忙上前道:“大爷,收鱼要紧,需要帮忙吗?” “帮我拿个抄网,一会儿替我把鱼给捞了。” 大爷用力地举起钓竿,眼看着那条大鱼挣扎得没劲了,他快速往回收线,姜禾禧看准时机地下网,动作利落地将大鱼捞了上来。 大爷用钓鱼秤勾住了翘嘴,一整条提了起来,“二十七斤六两!” 这激动到恨不能向全世界宣告他钓到大鱼的嗓音,一下吸引来了周边钓鱼佬的围观: “好家伙,这鱼够你炫耀上一整年了。” “昨儿下午你还空军来着,禧妹一来你就钓到了大鱼,你这完全是托了禧妹的福嘛。” 姜禾禧连连摆手推辞道:“不不不,这都是大爷钓技一流的功劳,和我没有一丁点关系。” “就是托了你的福。” 大爷认定了这个理,不嫌累地举起了那条二十多斤的翘嘴,得意地往外赶人道: “来来来,让一让,我要和禧妹拍一张合照,留影纪念一下。” 颜阶成为了那个拍照的路人甲,他接过大爷递来的手机,出声提醒道:“三、二、一,笑一个。” 照片一秒定格。 大爷高高地举起翘嘴,笑得那叫一个合不拢嘴,姜禾禧捧着个鱼尾,那笑容足以惊艳了时光。 颜阶默默地打开蓝牙,将照片传到了自己的手机上。 大爷热情地招呼大家过来和禧妹合影,还说她是锦鲤体质,借了她的运气一准能钓上大鱼。 一呼百应。 水库边上的退休大爷们,当初就是看到财阀五人组在浅水滩上捞鱼大丰收,才慕名来到了这里钓鱼。 他们大都是禧妹的“粉丝”,听到这话,一个个地放下钓竿,全都跑过来拍集体合照。 大爷的手机拍不了这么多人。 跟拍pd便用肩上的摄像机记录下了这宝贵的一刻。 【禧妹这办的是什么大型老年粉丝见面会啊,老爷子们追起星来也太可爱了。】 【大爷的奸计得逞了,现在不止水库的钓鱼佬知道他钓了二十七斤六两的翘嘴,全国的网友都见证了这光荣的一刻,这个牛逼他可以吹一辈子了!】 【回去的时候,大爷一定会将翘嘴挂在车门外边,一路炫耀地带回家去。】 姜禾禧来水库调研游客的钓鱼体验,一句话还没问出口,现场就变成了大型粉丝见面会,大爷们排着队地要和她合影留念。 为了不打扰大爷们钓鱼,合影结束后,她匆匆告辞。 大爷们热情地非要送她两条水库鱼不可,她委婉拒绝后,大爷们直接连鱼带桶地塞进了越野车里。 “你是我们的锦鲤,哪能空手而归?你要是不收下我们的好意,就休想离开这水库。” 姜禾禧被威胁着收下了两条水库鱼,坐车离开后,她靠在椅背上感慨万千地道: “这该死的人气。” “别的粉丝送花送玩偶送化妆品,到你这里画风突变,老大爷们直接送了两条鱼。” 颜阶打着方向盘问她:“接下来去哪里?” 姜禾禧转头看他,“去一下我哥那里,我要把鱼放在他车上。” 颜阶将车子开到了露营基地。 时近傍晚,天边的火烧云连绵浮动,将整片天空映染得无比瑰丽。 姜禾禧将水桶拿到房车上交给了姜闻璟,她从车上下来,看见草地上摆着三张露营椅,折叠桌上放着茶具水壶。 施迦南蹲在烧烤壁炉前点火,抬头看了她一眼道: “二哥说你喜欢吃烤串,弄了一大盘肉串出来,晚上留在这里一起吃饭。” “你们不去千家宴了吗?” “不去了,晚霞这么漂亮,错过了多可惜。” 姜禾禧一时间犹豫不决,晚霞是美,可是错过了千家宴更可惜。 “禧妹中午吃过烤串了。” 颜阶从马路上下来,走到俩人中间,他捡漏道: “你们不去参加千家宴的话,那两份名额就浪费了,禧妹,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吃千家宴如何?” 第87章 告别 姜闻璟在房车里听到了外面的对话。 那两个男的在争些什么,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姜禾禧处理起这些事情来或许很棘手,但是他轻车熟路,分分钟就能将这两个人踢出局。 “小妹,我和你去吃千家宴,颜总和施先生留下来烧烤,这事就这么定了,走。” 姜禾禧见他走了,抬脚便跟了上去。 颜阶目送兄妹俩走远,亲自领略了一次“百草枯”的威力后,那杀伤力还真是够猛。 兄妹俩一前一后地走在乡间小路上。 姜闻璟头也不回地问了她一声:“小妹,那两个人追你追得这么紧,你是怎么想的?” “颜阶没有追我。” 姜禾禧万分肯定地说,“我猜他之前和施迦南有过节,之所以这么对我,存心就是为了给施迦南使绊子。” 这就解释了为何颜阶之前待她是一个样子,施迦南来了之后,待她又是另外一个样子,好得简直不像话。 姜闻璟轻嗤地笑了一声。 姜禾禧见他不信,提起一件事道,“二哥,你知道颜阶的人生信条是什么吗?” “什么?” “他不谈感情,女人只会影响他赛车的速度。” 姜闻璟顿住了脚步,“他不是退役了吗?” “像颜王这种一生要强又不服输的人,他肯定还会重返赛场。” 姜禾禧笃定地说完这句话,就见姜闻璟掉头往回走,那杀气腾腾的样子,一看就是冲着手刃颜阶去的。 她赶忙冲过去,拦住了他的去路道: “二哥,你这是干什么?” “姓颜的没谈恋爱的打算,还敢来招惹你,我去削了他。” “你真要揍了他,以后我在种地综艺里还怎么呆得下去?” 姜禾禧一语骂醒了他: “颜阶这人毒舌又腹黑,心眼小得跟麦芒似的,从来不留隔夜仇,我好不容易跟他打好了关系,混成了他的心腹拍档,你这么一闹,得了,他回头第一个弄死的就是我。” “他敢?!” “你在的时候他肯定不敢,可你不在了呢?” 姜禾禧安抚他的情绪道:“我在乡下种地,你离得天远地远,就算有事,你也帮不上忙不是。” 姜闻璟被这话成功地给劝住了。 “二哥,你在这里连饭都吃不上,我却在这里混得如鱼得水。” 姜禾禧告诫他道:“所以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姜闻璟冷静地想了想,他确实不应该冲动行事。 “外公那里还等着我回话,你对施迦南是什么意思?” “我现在对谁都没有意思。” 姜禾禧看着那一望无垠的麦田,从未有过地认真道:“二哥,我只想种好这一千亩地。” 虞向晚午后醒来,整个木楼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给自己泡了一杯碧螺春,等待茶水晾凉的时候,听到一楼房间里传来动静声。 她循声走过去,透过半开的门缝,看见谢晚意在里面收拾行李。 参与下期节目录制的嘉宾通常都不会收拾行李,他这么做,说明他的档期结束了。 虞向晚本想看看就走,奈何谢晚意似是感触到了什么,抬头就将她望进了眼里。 俩人隔着一道门缝对视,相互错过的那些年横亘在彼此之间,你过不去,我也过不来。 “晚晚,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谢晚意看着装不下的行李道:“有些东西我想寄存在你这里,你看方便吗?” “什么东西是你不能带走,还非要留在我这里的,”虞向晚凉薄地看着他说,“你当我在捡垃圾?” “一个保温杯,一顶鸭舌帽,还有一块手表。” 谢晚意不理会她的嘲讽,自顾自地说着:“我还会回来,这些东西装不下,想暂存在你那里,你要不要进来看看?” 虞向晚推开房门走进去,她看了那个保温杯,一眼便认出那是当年送给他的出道礼物。 这杯子的保温性能并不好。 她拿起保温杯,还能触到冷夜的片场外,自己捂热它的心跳。 “这东西这么烂,早该扔了,你还留着它做什么?” 谢晚意低喃道:“你当年能捂热的东西,我也一定能捂热。” 虞向晚想将这个保温杯扔进垃圾桶里,全当是对过去的割舍,可她下不了手。 丢掉一件东西很容易,承认在乎它却很难。 她不得不承认,拿起这个保温杯时,她的心跳得和当年一样快。 那顶鸭舌帽是他小有名气时,她扣在他头顶上隐蔽出行的装备。 凌晨的雀南街,他们手牵手地出门,门店冷清,街上也没几个人,他们看夜景,看霓虹灯,路过繁闹的夜市不被人发现,他们站在街道的尽头,放肆地开怀大笑。 两个人面对面地站着,想起了过往,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深深的遗憾。 最后那块奢侈手表,是她送给他的最后一个生日礼物。 没有什么意义,只是体面而已。 她拿起那块手表,看到分针倒着走,而表盘上的那串数字显示时间倒退到了两年前,她惊愕地朝他看了过去。 “我改了机械装置,把时间往回拨了。” 谢晚意泪湿了双眼,自嘲地说着: “当初你提分手,我一句话没说就答应了,而后悔恨到了今天。” “不是后悔分手,而是那时候的我连自主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命运掌握在经纪公司的手里,你跟我分手是对的。” “我无数次地想过,再来一次会怎样?然后想出了无数种解法,每一种都是将你护在身后,坚定地和你走下去,可现在我连实行的机会都没有。” 虞向晚拿起那三样东西就走。 “晚晚……” 谢晚意猛地将她拉扯进怀里,目光碰触的瞬间,她的眼神软了下来,他强势地吻住了她的唇。 虞向晚承认对他余情未了,接吻时也的确意乱情迷。 她活得坦坦荡荡,本能地回吻了他。 客厅里传来声响,似乎有人回到了木楼。 谢晚意拥着她来到门口,“砰”地一下撞上了门,将她抵在了门上肆意热吻。 虞向晚在理智疯狂叫嚣的时候,咬破了他的唇,一把推开了他,低沉地冲他说道: “你走——” 她全凭自己心意行事,喊得了开始也喊得了停,再不会让他左右自己的心绪。 谢晚意抿住了血口,艰涩地道:“我还会再回来的。” 第88章 监守自盗 端午当天,返程的游客量达到了顶峰。 浅水滩口岸人潮拥挤,前来买肉的游客更是挤爆了姜禾禧的肉铺摊位。 李有田领着陆久在这里维持秩序,他喊破了嗓门道: “大家拿着号码,一个个地排队上前,猪肉限购五斤,牛肉限购五斤!” 这道响彻云霄的喊声一出,随即压住了周围的嘈杂私语声。 安静不过十秒,喧哗再次传遍了整个口岸。 游客们推攘着向前,就怕排队到最后,想要的黄牛和土猪肉卖完了,那就亏大发了。 浅水滩口岸本就是不对外开放的区域。 奈何前来买肉的游客太多,村长拗不过大家的热情,一早多杀了两头猪,还召集了阿公阿婆们过来卖菜,这才临时组建了个集市出来。 姜禾禧的菜刀“笃笃笃”地切个不停,她一人挑起了摊位的“大梁”,领着县里来的两个干事有条不紊地按斤切肉,手机上不停地传来钱款进账的声音: “微信收款一百八十三元。” “微信收款两百元。” “微信收款三百六十元。” 她越听这个声音越上头,切下五斤黄牛前腿肉后,麻利地装进塑料袋里,朝前递了出去,“阿姨,两百一十块。” 摊前的大妈没接过这个袋子,不满地说了她道:“我不要前腿肉,给我切三斤牛腩和两斤牛排。” “没有。” 姜禾禧语速飞快地念道:“牛柳西冷眼肉腰肉上脑肩肉统统没有,只剩下这最好的前腿肉,你不要,我就给下一个。” 大妈没得挑了,悻悻地拿过那个袋子付了款。 “微信收款两百一十块。” 姜禾禧听到这个声音就来劲,她取了一大块后腿肉过来,一刀下去腿肉分离,甩手扔到称上,妥妥的五斤: “后腿肉五斤,两百一十块。” 陆久在这时候挤了过来,“颜老板进不来,他让你卖完牛肉后,赶紧收摊回去。” 姜禾禧将前腿肉打包递了出去,“你让他再等上二十分钟。” 陆久:“你这还要发几个号?” 姜禾禧看向了摊上的牛肉,一眼估出了这几条牛腿的重量,“六十个号,其他人劝他们各自散了,我要收摊了。” 下午四点,五位嘉宾和所有工作人员聚在前院里,等着陈导做完总结后,全体放一个长长的假期。 颜阶驾驶着面包车姗姗来迟。 车门一开,姜禾禧就抱着一大袋东西走了下来: “楚旸,快帮我把车里的东西全部拿下来。” “好咧,姐!” 楚旸一猜就知道这是要打包带回去的好货,打开后车盖,两手并用地将袋子提到了长桌上。 姜禾禧拍了拍手下的红塑料袋道: “十五斤土猪肉,十斤牛肉,人手一份,算作是发给大家的过节大礼包。” “猪肉里有排骨、筒骨、猪蹄和五花肉,内脏随便搭了一些,牛肉主要是里脊肉、上脑、牛腩和眼肉,臀肉是额外附赠的。” 楚旸惊喜道:“听说排队买肉的人挤爆了摊位,姐,你还能留下这么多好货,太厉害了。” 姜禾禧不好意思地低了头,“这事你知道就行了,别到处嚷嚷,等下全网的人都知道我监守自盗了。” “上次带了一蛇皮袋的山货回去,我家老爷子还夸了我有出息。” 沈应禹拿了他的那份大礼包道:“这次再带这么多土货回去,我家的祖坟都得冒青烟了。” “等等,还有东西没拿。” 虞向晚喊停了沈应禹,和柴扉一起将三大盒大锅菜发到了每个人的手上: “一份是酱牛肉,一份是红烧猪蹄,一份是猪肉炖粉条,全都是出锅不久的大锅菜,给你们打包带回去。” 陈导看着这极为熟悉的操作,嫉羡得妒火中烧,他问向身边的副导: “这次的端午大礼包,你给大家准备了什么?” “土蜂蜜、三角粽、香菇干、腐竹竹荪和散养鸡蛋。” 陈导不满地斜了他一眼:“上次我是怎么交代你的,全忘了?” 副导哪里敢忘了他的话:“财阀五人组有的,我们的工作人员也要有。” “那土猪肉和黄牛肉呢?” “导演,游客排队都不一定能买到的土货,你觉得我们能买到吗?” 副导难得硬气了一回,“何况就你给的那两百块补贴,连五斤牛肉都买不起,我都没敢往这方面想。” 陈导词穷地骂不出一句话来。 【禧妹是怎么管肉铺摊子的,一半的油水都进了自己的私囊里。】 【普通人捞油水:猪血猪肠猪肝,财阀五人组捞油水:整整半头猪都给顺没了!!这叫人如何能忍,我要向节目组投诉禧妹去!】 【麻烦楼上的清醒些,禧妹偷的是自家买的猪和牛,她这算不上犯事,顶多就是败家。】 【我算是看明白了,他们下乡就是来打劫的,每次空手而来,次次满载而归,还害得全国网友都得了红眼病。】 “现在对各位嘉宾进行新一轮种地行为的打分。” “鉴于各位成功地举办了千家宴,给苍浪村的村民带来了实实在在的收益,节目组决定给予各位嘉宾加分鼓励。” “楚旸两千分,柴扉两千分,虞向晚两千分,谢晚意两千分,沈应禹筹划千家宴三千分,颜阶提出并策划千家宴五千分,姜禾禧——” 陈导在这里卖了个关子:“你觉得自己能得多少分?” 姜禾禧看着那一袋袋被自己顺回来的“油水”,心里虚得慌,面上还要故作强势地道: “我拿的是大家伙出钱买的猪和牛,没偷没抢,节目组不能扣我的分。” “一万两千分。” 陈导说完这话,淡然地问了她一声,“你知道为什么吗?” 姜禾禧在六个人的艳羡中绷住了表情,端着一张傲娇脸,眼里笑出了碎碎星芒: “导演组这么决定,一定有导演组的原因。” 陈导揭晓了谜底道: “原因有两个,一是你接了化肥代言,主动地揽下了拍摄任务,这行为让主创团队很感动,二是上次你带来的那个折叠头盔,让一个濒临破产的创业公司起死回生,他们为了感谢你,寄了一面锦旗过来。” 姜禾禧一脸懵地拿过那面锦旗,展示给所有人看: 帮扶之情重如山,滴水之恩涌泉报。 陈导在一片嬉笑声里,目光泠泠地看向了谢晚意: “近来关于嘉宾cp的话题越炒越热,节目的定位是劳作纪实类真人秀,为了避免走向恋综的道路,主创团队决定,若是嘉宾组成的cp真成了一对,那便二选一,一人留下,一人遣返,此项规则即刻生效。” 陈导客气地道,“今天是谢影帝参加的最后一期种地综艺的录制,感谢他的到来,让我们用掌声欢送谢影帝。” 谢晚意当即明了,昨天回到客厅的那个人是陈导。 第89章 家人 姜禾禧乘坐私人飞机回到深港时,外面正下着连绵的细雨。 她站在机场大厅外,等着姜闻璟取行李过来,一辆加长版林肯丝滑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门推开,来人撑着一柄黑直伞站在了过道上,雨丝断线地往下坠,伞面轻抬,露出了那人清正挺秀的眉眼轮廓。 “哥——” 姜禾禧瞧见姜闻泽后,三两步冲过去,猛地扑进了他怀里,伸手大大地抱住了他:“你怎么忽然回来了,这次打算在家里呆多久?” 姜闻泽低着眼,宠溺地看着她说,“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姜禾禧喜不自胜地往他怀里钻,直捣得他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姜闻璟呢?” “他取行李去了,半天都没回来。” 姜闻璟恰好从俩人身边经过,听了这句话,他走到兄妹俩中间,存心使坏地道:“让一让,没看见我在推行李吗,你俩挡什么道?” 姜禾禧圈着大哥的腰,绕到了他的身后道: “哥,姜闻璟在千家宴上吃不饱饭,丢人丢到村里去了,最后还是我偷了食材出来,他才勉强吃饱了肚子。” “小妹,有事当面说,你别躲在大哥后面。” 姜闻璟伸手过去拿人,被姜闻泽挡了出去,他侧身一让,就将身后护着的人让进了车里。 姜禾禧趴在车窗上,冲着姜闻璟放话道: “我哥回来了,你以为我还会怕你,以后在家里,你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兄妹三人一路笑闹地回到了家里。 姜禾禧一下车,就领着姜闻璟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进门。 她直奔厨房而去,见了宋嫂,一张小嘴喋喋地说个不停: “我带了十斤牛肉和十五斤土猪肉回来。” “里脊肉一定要煎牛排,臀肉用来做酱牛肉,猪筒骨煲汤,五花肉留着室外烧烤,这猪肠猪肝洗净了,明早给爸妈煮个三鲜粉。” 宋嫂笑容满面地点了头,“小姐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饭桌上,姜父尝了一口带回来的猪肉炖粉条说: “大铁锅炒出来的菜就是有锅气,和饭店烧出来的味道不一样。” “人家何止是用了铁锅炒菜,还用了松树枯枝烧火,这菜能不香吗?” 周女士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特别有光,“要不是托了你女儿的福,你就只有隔着屏幕馋嘴的份儿,哪有这个口福,吃得了这么地道的农家菜。” 姜父连连点头说,“是是是,托了你女儿的福。” 姜禾禧夹了个猪蹄进了他碗里,“爸,你喜欢吃就多吃点,下回我再给你带。” 姜父领了她的好意,“能带的话你就多带点,就是行事低调些,别让人再说你捞了半头猪的油水就行了。” 周女士嗔怪地瞪了姜父一眼,“上梁不正下梁歪,尽带坏我女儿。”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过晚饭后,姜禾禧便上楼洗漱睡了。 颐城香山别墅里。 端午佳节,颜阶和父母聚在一起吃过晚饭后,将他们送到了门口,看着司机将车子开出院子,他才折返回到了客厅。 老爷子正在煮茶,白烟袅娜地升起,衬得古色古香的茶室格外地有仙气。 “他们明早要到外省主持会议,赶最早的一班飞机过去,不得不住到机场酒店里,你千万别怪他们。” “我都多大岁数了,哪还会在乎他们有没有留下来陪我?” 颜阶坐到了沙发上,“倒是你,从小到大,每次都要为他们多作解释。” 老爷子喝着茶盏里的铁观音,老僧入定地没去搭理他。 颜阶发现这老头儿有些反常。 换作之前,隔了大半月没见,他早就围在自己身边问东问西,嘴里碎碎地说个不停,哪会像现在这般安定入座。 “爷爷,姓施的去了苍浪村,他也参加了千家宴。” 他见老爷子没什么反应,继续说道:“还是和禧妹的二哥一起去的,禧妹的哥哥有个百草枯的外号,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老爷子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姓施的这次曲线救国,好像已经将周教授拿下了。” 这句话成功地点燃了老爷子的暴脾气,他重重地放下茶盏道: “颜禧cp都被你给拆了,你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颜阶这下知道了,老爷子是为了强拆cp的事在生他的气。 “怎么会没有意义,他能曲线救国,我就不能吗?” “你不是要近水楼台先得月吗?” “楼台被人给拆了。” “怎么回事?”老爷子差点就要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谁敢拆你的台?” 颜阶给他倒了一盏茶,轻轻地推到他面前,如实地交代道: “禧妹的二哥昨天找了我,委婉地提出不希望禧妹炒cp博出位,让我以后注意些分寸。” 老爷子铁着脸问道:“这是他的意思,还是禧妹的意思?” “是他们家里人的意思。” 颜阶直白地看着他说:“爷爷,我的捷径已经被堵死了。” “这时候你知道找我曲线救国了,之前提醒你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 老爷子忿然地从沙发上起身,撒手不管道,“你自己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管不着。” 颜阶瞧着茶水上浅浅浮动的重影,沉敛地道: “爷爷,我喜欢姜禾禧。” 老爷子背对着他站在了门口,听了这话,一时间百感交集。 这孩子的性子就是被他骄纵坏的。 当初他执意要做职业赛车手,老爷子被闹得没法子,也就随他去了。 后来赛场上出了意外,老爷子在直播电视里亲眼看到他撞到了边上的护栏,连人带车地弹飞出去,而后浑身是火地被抢险人员从车上拽出来,那场面是何等的触目惊心。 老爷子当时就跟着他死过了一回,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逼着他退役。 如今他说有了喜欢的人。 老爷子无论如何都会帮他把人弄到手,禧妹会降低他赛车的速度,只要他好好的活着就行。 “禧妹家里那边不用你操心,我自会摆平一切,可要是禧妹不喜欢你,神仙来了都帮不了你。” 第90章 头名 姜禾禧陪着周女士连续逛了三天街后,终于累倒在了沙发上。 她决心窝在家里打上两天两夜的游戏,彻底地放飞自我,却在这时收到了很多网友后台发给她的私信。 一开始她还不在意,直到一个自称是“小禾苗”的粉丝,发来了一篇口头小作文,她好奇地看过之后,霍然从沙发上坐起身来。 财阀五人组被拉踩了。 确切地说,是整个《种地,富二代》被《明星种地》抢占了时下最热门综艺的位置。 这事说起来离奇,但是背后的水却很深。 《种地,富二代》无论是直播数据,平台收视率还是话题讨论度都是断层第一,将《明星种地》远远地甩在身后。 但是《明星种地》上星双播,又在三大视频网站上轮番播出,宣传人员将一周两期的收视率叠加在一起,将三大网播平台的讨论度叠加在一起,就敢对外宣传他们是热门综艺第一了。 关键是粉丝买账,广告商认可,香芒台还在网上大肆宣传。 起初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水花。 直到最近五个明星嘉宾合体,打着最热门种地真人秀的旗号,参与了各大卫视综艺节目的录制,这个话题才爆了出来。 姜禾禧回复了“小禾苗”一个fightg的表情包后,在群里转发了某权威媒体发布的《明星种地》是时下最火爆综艺的文稿,继而发言道: 笑嘻嘻:【节目组是不是没有宣传经费?】 笑嘻嘻:【没有的话,我们先众筹个五百万再说。】 笑嘻嘻:【我出一千。】 青葱小白杨:【追加一千。】 虞美人:【楼上+1。】 大禹不治水:【我出八百。】 阶:【你们一个个地还要不要脸?】 笑嘻嘻:【四比一,颜王反对无效,我现在拍板决定,颜王个人出资四百九十九万六千二百。】 阶:【败家娘们。】 姜禾禧看着这四个字,有些读不懂这话的语义来,她怎么……会败了他的家呢? 阶:【我出五百万,就按你们说的数转账过来所有人。】 笑嘻嘻:【我以颜王的人品担保,这其中一定有诈!】 青葱小白杨:【姐,你转我就转,你不转我也不转。】 大禹不治水:【行了颜王,别骗这千百来块钱了,说说你的不要钱计划。】 阶:【要想打脸打得漂亮,就要增加曝光度,用财力碾压他们的名气,接受权威媒体的专访就行了。】 阶:【就目前财阀五人组的知名度,不但不需要花钱宣传,还能挣个出场费。】 虞美人:【颜王,请讲人话,谢谢。】 颜阶上传了一张时尚维纳慈善晚会的邀请名单,《明星种地》的五个流量嘉宾赫然在列。 阶:【参加时尚维纳慈善晚会,用财力碾压他们的名气。】 阶:【然后接受央广台《聆听》栏目的访谈,正面回应网友们的关切。】 阶:【我找人从中牵线搭桥,尽快办成这些事。】 大禹不治水:【慈善晚会何时何地举办?】 阶:【深港,下周二,现在准备还来得及。】 大禹不治水:【《聆听》栏目的访谈安排在什么时候?】 阶:【趁着热度还在,尽量安排在下周进行。】 青葱小白杨:【哥哥姐姐们,我有一个疑问,关于谁是最火爆种地综艺的争论,不该由节目组出面干涉解决吗?】 阶:【陈导这种三无男人,无权无势无背景,他没办法和资本正面硬碰硬。】 阶:【何况他还不要广告商的赞助,还拒绝了背后金主的追加投资。】 阶:【当初为了劝退南熹,他还得罪了荔枝台的领导。】 笑嘻嘻:【我那一生要强又犟种的导演呀,禧妹这次罩定你了。】 笑嘻嘻;【群主决定,就按颜王说的去办,散会。】 姜禾禧解决完这件大事后,又躺回到沙发上继续打游戏。 她正拿着大刀疯狂地砍杀大boss时,一个电话打进来,她分神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游戏里的小人就被干趴在地上,当场毙命。 “颜王,你找我什么事?” 颜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她的语气听起来不算友好: “我明天去深港。” “嗯。” 颜阶错愕地看了眼手机,她这是什么反应,怎么这么敷衍。 “飞机十一点四十落地深港国际机场,我去半岛酒店放行李,下午有空,你带我四处走走逛逛。” 姜禾禧听到这句话,一下从沙发上挺身坐起: “颜王,你来这里不用办正事吗?” “怎么,你不愿意?” 颜阶危险地提醒了她一声,“上次你来颐城,我还开车去接你。” “你从颐城过来,我一定会尽到地主之谊。” 姜禾禧解释道:“但是现在我有事要忙,慈善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要和晚晚一起去逛街。” 颜阶:“我让你出门走走逛逛,你不乐意,虞向晚来了,你又乐意了。” 姜禾禧不知道他在计较些什么。 “你确定要和我们一起逛街?” “我和晚晚逛街要逛好几天,不仅要试礼服买包包买鞋子买首饰,还要去见造型团队,美容护肤一样也不能落下。” “颜王,你确定还要跟吗?” 颜阶想起了上次在镇上逛大集时被支配的恐惧,他兴致缺缺地道: “既然你这么忙,我和你下次再约。” 姜禾禧听着他掐断了电话,满意地拿出手机,给姜闻璟发去了一条消息: 【二哥,我要参加慈善晚会,大哥这边决定给我五位数赞助费。】 不等姜闻璟有所回应,她又继续给姜闻泽发去了消息: 【大哥,我要参加慈善晚会,二哥这边的五位数赞助费已经到账了。】 然后她坐在沙发上,默默地等了十分钟,手机里先后传来两道钱款到账的短信提示音。 一条是姜闻璟的转账消息,账面显示是五个九,一条是姜闻泽的转账消息,账面显示是一和五个零。 这就是她为什么更喜欢大哥的原因,虽然账面上只相差了一块钱,但是五位数和六位数却有着本质的区别,二哥的格局终究是小了。 第91章 大嫂? 虞向晚走出机场大厅,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冰莓粉的taycan,和坐在驾驶位上不停地朝她招手的姜禾禧。 她摘掉黑超,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过去。 “禧妹,你安排我住哪儿?” “我家,这几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保证将你伺候得满意。” 虞向晚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里,吩咐她道,“那还等什么,开车。” 姜禾禧一脚油门踩下去,拉风地将敞篷跑车开出了机场。 周女士见家里来了客人,又是水果拼盘又是点心茶水地端上来,热情地招待了虞向晚: “晚晚,你想吃什么就跟阿姨说,阿姨晚上让宋嫂给你准备。” “阿姨,我和禧妹是自己人,你不用跟我客气。”虞向晚热络道。 周女士只当她面皮薄,不好意思提,自作主张地说: “我让人在外面跑腿,买了阿禧平日里最爱吃的老街零食,一会儿就送过来,晚上让宋嫂做一桌地道的港味粤菜,你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姜禾禧劝了声道,“妈,你这样会吓坏了晚晚。” 周女士横了她一眼,警告她别乱说话,嘴上继续道:“晚晚,你晚上是想一个人睡,还是和阿禧一起?” 虞向晚:“我和禧妹一起。” 周女士立马催了姜禾禧道,“你那房间乱成了什么样子,你心里没点数么,还不上楼收拾房间去。” 姜禾禧早就被她训得没了脾气,乖乖地上楼收拾去了。 虞向晚笑说了一声,“阿姨,我和禧妹下乡时偶尔会睡在一个房间里,乱点没关系。” “我知道你和阿禧关系好。” 周女士感激地看着她说,“这么多年,你是阿禧唯一带回家里来的闺蜜。” 虞向晚诧异道:“禧妹这么讨人喜欢,怎么会……” “就是因为她太讨人喜欢了,高中的时候,才会被那些朋友暗地里针锋相对。” 周女士说起那些往事,仍止不住地心酸: “深港的名门世家就那么十几个,和阿禧同龄的二代们也就那么几个,一开始大家玩得很好,后来那些男孩子一个个地都喜欢上了阿禧,其他那些女孩子就不乐意了。” “她们抱团取暖,背地里尽说阿禧的坏话,好在这事被阿泽知道了,出面摆平了这些人,所以阿禧才会调侃她那两个哥哥是百草枯。” “这孩子的心思特别细腻,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心里的防线一拉高,就很难相信人,也不容易交到朋友,所以你能来,阿姨真地很高兴。” 虞向晚看懂了她眼里的殷殷期盼,“阿姨,以后有时间,我一定常来。” 周女士笑着应承道:“那就太好不过了。” “晚晚,房间收拾好了,快上来。” 姜禾禧不知道她们在楼下说什么这么高兴,倚在栏杆上喊了一声。 “阿姨,我先去楼上放行李。” 虞向晚和周女士告别后,拿起背包上了二楼。 她参观了房间里的衣帽间和超大浴室,问了这两天的行程安排,听说要请nk妆造团队后,稍稍变了脸色道: “这个妆造团队空有名气,实力远不及那些新潮的造型工作室强。” “我们肯定要盛妆出席晚宴。” 姜禾禧坚持道:“都说明星和素人有壁,长相不够,那就在妆造上下功夫,nk不行,那就换一家。” 虞向晚参加过不少综艺节目的录制,也算是半个娱乐圈的人。 她见过的妆造团队里,有一家来自深港的工作室虽说名气不大,但是技术水平绝对称得上一流: “那就换三木森造型工作室。” 俩人拍板决定后,下午就去了位于南西街的三木森工作室,上门去谈合作的事宜。 前台的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她们。 姜禾禧在等待的间隙里,翻看了三木森宣传册上的定妆照,妆容清丽,每个造型都恰到好处地放大了模特的脸部特质,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姜禾禧顺着这道柔婉的嗓音,对上了来人昳丽的笑容,她一整个失态地怔住了,这不是大嫂吗?! 准确地说,是前“大嫂”。 她大哥之前交过几任女朋友,每一个都任期不长,全都没能熬到见一见她这小姑子的程度,就和她大哥分了手。 司筱是唯一一个见过她这小姑子,还让她大哥空窗长达两年之久的女人。 虞向晚和司筱客套之后,将她介绍给了姜禾禧: “三木森造型工作室的创始人司筱,这位是禧妹,你应该认识的。” “认识,我是禧妹的忠实粉丝,只要有时间,我就会收看种地综艺的直播。” 司筱模棱两可地含糊了俩人的关系,不让姜禾禧感到一丝尴尬。 三个人坐在圆桌边上谈起了合作事宜。 姜禾禧陈述了参加慈善晚宴和访谈节目的诉求。 司筱了然地说:“一味的低调只会助长对家的嚣张气焰,我支持你们站出来,灭一灭他们的威风,明明《种地富二代》才是开年最火爆的综艺节目,没有之一,怎么能让对家抢尽了你们的风头。” 虞向晚抱肘靠向了椅背道:“依你看,这妆造该怎么设计?” 司筱目光柔善地看着她们,精准地分析道: “禧妹的骨相匀称,眼睛尤其出彩,应该画一个复古细眉,彰显出潋滟光华的神采来,更显贵气。” “晚晚有种冷艳到令人窒息的美感,妆造要稍微重彩一些,走走性感的路线,肯定能在红毯上大杀四方。” 姜禾禧只在乎一件事,“就我们这妆造,能不能吊打对家的五个流量明星?” 司筱莞尔一笑道:“你们的素颜很能抗打,再加上我的妆造,完全没问题。” 姜禾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当即决定说:“妆造的问题解决了,那就去我家挑选礼服。” 虞向晚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安排好了行程,要去逛街买礼服买包包买鞋子么,你怎么又从家里拿礼服了?” “晚晚,是你要买新的,我的礼服全在衣帽间里挑。” 虞向晚威胁她说:“你的意思是,不跟我逛街了?” 姜禾禧如何不想从头到脚买一身新衣裳,可为了大哥的终身大事着想,她不得不临时变卦,将司筱骗回家去: “我们仨肯定得一起逛街,不过在这之前,得先去趟我家,把我的礼服挑出来。” 虞向晚见她愿意陪自己逛街,勉强答应了下来,司筱稍稍犹豫片刻后,也顺从地点了头。 第92章 送客 姜禾禧一回到别墅,就带着司筱进了她的衣帽间。 近百平米的奢华空间里,规整地陈列着各大奢侈品的礼服长裙,指纹锁首饰盒里摆放着价值连城的项链饰品,鞋柜上码放着整整齐齐的高跟鞋,玻璃橱窗里全是顶奢的典藏包包。 司筱被这难以想象的富贵震撼到了,她缓了缓神,心情便平复了下来。 她从众多礼服中,挑出一条浅金闪片的吊带裙给姜禾禧换上,然后打开化妆箱开始给俩人上妆。 试妆完毕后,姜禾禧对镜子里的妆容相当地满意,她掐着点地说:“这里有没有水?” 虞向晚看了眼化妆台道:“没有,要喝水得到楼下取。” 司筱见她们不方便走动,主动道,“我去楼下帮你们拿水。” 姜禾禧目送她离开,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被虞向晚逮了个正着: “从你看向司筱的第一眼开始,我就觉得你不对劲,老实交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未——来——大——嫂——”姜禾禧指了指门口的方向道。 虞向晚原谅了她的隐瞒,凑到她身前道:“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俩人凑头在一起悄悄地八卦时,司筱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她从二楼下来,不期然地和上楼的姜闻泽撞了个正着。 一个低头赶路,一个沉稳上楼,相互间擦身而过。 姜闻泽蓦然地站在台阶上,冷苛地问了她一声: “你怎么找到了我的家里?” “姜总别误会,我是姜大小姐请过来的造型师,为她准备慈善晚宴的妆造,我来这里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司筱冷冷地回了他道。 姜闻泽仍旧不依不饶地说:“你知道阿禧的钱大都是谁给的?” 司筱捧了个冷场道:“难不成是姜总在破费?” “你心里清楚就好,以后对金主说话客气点。” 姜闻泽扔下这么句不咸不淡的话,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司筱去楼下取了水之后,折返回到了衣帽间,收拾化妆箱准备回去。 姜禾禧极力地挽留她说:“筱筱姐,你来都来了,哪能不吃晚饭就走?这要是让我妈知道了,回头又得训斥我待客不周了。” 司筱婉拒道:“公司里还有事要处理,下次再一起约饭。” 虞向晚强势地扯走了她的化妆箱,说什么都不还给她:“不差这一点时间,你吃了晚饭后,我就将化妆箱还你。” 司筱没有办法,在她们的地盘上,只能由她们说了算。 七个人的晚餐,周女士让宋嫂做了满满一桌十五道菜。 司筱将化妆箱放在电梯口,走进客厅,见餐桌边上坐满了人,只有姜闻泽的身边还空着一张椅子。 “筱筱姐,快过来吃饭。”姜禾禧主动地朝她招了手。 司筱匆忙地走过去落座,她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司小姐客气了,你是阿禧请过来的客人,我们等你是应该的。” 周女士热情地招呼道:“晚晚,司小姐,快尝尝这些粤菜合不合胃口。” 一桌人纷纷开始动筷。 姜禾禧坐在司筱和虞向晚中间,始终照顾着两个人的口味,她不停地用公筷帮她们夹菜,席间还不停地说笑打趣,没让场子冷下来。 反观姜闻泽则要淡漠得多,他席间偶尔接上一两句话,大多数时候他都在默默地吃饭。 饭后,虞向晚陪同司筱去电梯口拿化妆箱。 姜禾禧试着开口道:“哥,筱筱姐没有开车过来,你方便送她回去吗?” 姜闻泽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你不会送?” 姜禾禧为难地戳了戳手指,“我要陪晚晚,抽不开身。” 她眼见着司筱推着化妆箱出了门,轻轻地摇了摇他的手臂说:“哥,你就帮帮我这个忙,拜托啦。” 姜闻泽一副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长腿迈步地走了出去。 姜禾禧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真是服了他这个人,有台阶不下,还非得将台阶递到他跟前才下。 “禧妹,”虞向晚站在她身后,“你确定自己不是在帮倒忙?” 姜禾禧一脸笃定地道,“我哥这么精明的人,他会不知道我在耍什么把戏?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虞向晚感慨道,“你们兄妹俩还真是一个德性,死要面子。” 司筱叫了辆网约车,站在别墅门口等着车子到来。 身后的大门敞开,一辆库里南悄然地停在了她的身前。 姜闻泽推开车门下去,径直走到了司筱面前,他拿过她手上的化妆箱,不容分说地拉到车尾,直接放进了后备箱里。 “喂,你拿我东西干什么?” 司筱登时火了,“我叫了网约车过来,不劳烦你亲自送一趟。” 姜闻泽锁死了后备箱道,“上车。” 司筱被迫取消了网约车订单,她窝了一肚子气地坐在副驾上,冷冷地板着一张脸,对他无话可说。 姜闻泽看着前方的路况,问了她一声:“司小姐,你住哪里?” 司筱正在气头上,不想和他说话。 他打着方向盘地调侃道:“不说话,我就带你去我那里。” 她咬着牙回话道:“老地方。” “老地方是哪里,真以为我还记得你住在哪儿?” “基隆街13号唐廷苑9栋602,”她出声嘲讽道,“这回说得够清楚了,姜总?” 他默默地不作声了。 俩人一路无话,豪车顺利地驶停在老小区门外,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司筱走到车尾,从后备箱里拿出了化妆箱,她提起拉杆,抬头就见姜闻泽站在了路边上等她。 “姜总,这里不能随便乱停车,小心会被交警贴发单。” “我是那种交不起罚单的人吗?” 姜闻泽拿过她的化妆箱,提着拉杆,大步地朝前走去。 司筱一时间慌了神,追在他身后道,“我不用你送上去,你赶紧把车开走。” “我记得这小区没有电梯,六楼,这箱子死沉死沉的,你确定能扛得上去?” 姜闻泽怀疑地打量着她的细胳膊细腿儿,司筱坚定了眼神道:“确定。” “那你为何还要告诉我你的房门号?” 他气势逼人地问她,“如果不是想让我帮你扛箱子上去,那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深意?” 一句话将她调戏得面红耳赤。 俩人一前一后地上了楼。 姜闻泽刚刚抵达楼层,司筱就从他手里夺走了化妆箱。 她拿出钥匙旋开门锁推箱子进去重重地将门甩手关上,动作一气呵成,生怕他误会自己会请他进门。 姜闻泽看着眼前这扇“砰”然关上的房门,对她无语至极。 第93章 粤语 慈善晚宴召开的当天,除了颜阶没到,其他人都陆陆续续赶到了深港。 姜禾禧隐约地猜到了颜阶在怄气,可是她心虚地不敢问。 沈应禹倒是发短信问了颜阶什么时候过来,颜阶回复了他三个字:晚上见。 而后姜禾禧的微信上就收到了阶发过来的一条消息: 阶:【飞机十四点二十分落地深港国际机场。】 她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发来的下文,看着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她抬头问了还在打游戏的沈应禹: “大禹,颜王有没有告诉你具体的航班落地时间?” “没有,他做事一向有分寸,说晚上到就会晚上到,这你无须多问。” 姜禾禧秒懂了颜阶的字面意思,立马回了一条消息过去: 笑嘻嘻:【收到,我去机场接你。】 她上次放了他鸽子,这位爷拖了三天才过来,这次要是再“不懂事”,指不定慈善晚宴上,他就要放她鸽子了。 颜阶从国际机场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冰莓粉的轿跑。 姜禾禧坐在敞篷跑车里,鼻梁上架着副黑超遮面,隔着一条马路地朝他招了手。 颜阶推着行李箱走到了副驾的位置,抬头瞧了眼顶上的天色道: “这阴沉沉的多云天气,太阳都不愿意赏脸出来,你戴个黑超看得见前面的路况?” 姜禾禧将黑超往下拉,露出了眼周那截水嫩细腻的肌肤: “我做了保湿补水、滋养瓷白的眼部护理,现在见不得紫外线,得戴上黑超遮挡保护。” 她说完又将黑超往上推了推。 颜阶无声地笑了,他低头看着这辆粉色的座驾,脸上闪过一系列复杂的神情,一言难尽,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不吐不快道: “你这车刷得粉粉嫩嫩的也就算了,还暗戳戳地镶了一圈底钻。” “这都被你看见了。” 姜禾禧意外道:“我这叫低调的奢华,稍稍有光照过来的时候,车身就会‘blg blg’地闪出碎碎细芒,回头率超高,这一路上特别拉风,不信你上车,我带你走一段试试。” 颜阶宁愿去坐村长的电动三轮车,也不愿坐上她这辆又粉又闪的轿跑。 他站在路边自我攻略了半天,最后才说服了自己拉开车门,坐到了她的副驾上。 姜禾禧不知道他站在那里纠结些什么,晚晚上车都比他干脆利落。 “你中午吃了没?” “没吃。” “那你想吃什么?” “随你。” 姜禾禧没被这个问题难住,当场决定道:“那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她将车子停在了黄大仙区的露天停车场,领着他去了一家茶冰厅,面对面落座后,不看菜单地点了一桌港味美食。 牛肉炒饭、辣妹河粉、炉火黑豚叉烧、冰冻茶、猪扒菠萝包还有热香滑奶茶端上桌时,俩人默契地同时动了筷。 边上有本地人认出了他们,举起手机纷纷朝他们拍照。 姜禾禧黑超遮面,就当没看见似的,手里捧着个猪扒菠萝包,一口下去就咬掉了四分之一。 一路过的大妈是种地综艺的忠实粉丝,见他们吃得差不多了,忍不住上前八卦地打探道: “你两个系咪喺拍拖?” “唔系,食个饭,你唔乱讲。” “咁靓仔,错过咗几可惜,仲唔把握好?” “人哋唔愿意,我想都白想。” 姜禾禧操着一口地道的粤语,张口就在那里胡扯,大妈笑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满脸遗憾地出了店门。 颜阶全程都没什么反应,他沉默地坐在椅子上,低头吃着手里的牛肉炒饭。 姜禾禧算是看明白了,他听不懂粤语。 出门后俩人一路上走走逛逛。 路过老字号的小吃门店,姜禾禧就算不买吃的,也要进去闻个香味再走。 路上有人认出了“颜禧cp”,开玩笑地调侃起俩人的关系。 姜禾禧仗着颜阶语言不通,小小地放飞了一下自我: “我好钟意佢呀,但系佢唔中意我,有咩办法?” “冇办法,强屈嘅瓜唔甜,我哋做朋友好嘞。” “我系东道主,带佢出嚟食个饭啫,阿姨,你西瓜汁点变黑喇?” 姜禾禧转过头,询问地看向了颜阶,“你看阿姨的西瓜汁,怎么变黑了?” 颜阶捏住了她鼻梁上的超大黑超,往下一拉,示意她看过去: “西瓜汁哪里变黑了,分明是你带着有色眼镜看人,怎么能将人看得清楚?” 姜禾禧还没来得及细想这话的深意,手机铃声响了。 “晚晚,你找我什么事?” “现在几点了,你还不过来上妆,再耽搁下去,晚宴就要来不及了。” “二十分钟后我就过去。” 姜禾禧逛街逛上瘾了,一下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颜王,我们得去工作室上妆,不然就赶不上晚上的宴会了。” 颜阶淡淡地道:“我这边也请了妆造团队,晚点我自己过去。” 姜禾禧掉头就往回走,“那我送你去造型师工作室那里。” 她走出去一段路,没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不经回过头,就见他逆着人流地站在了原地,一动未动。 “你怎么没跟上来?” “接我的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先走。” 姜禾禧明显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低气压,不知是不是她招待不周的缘故,他比之前来的时候多了一抹郁色。 “那就在红毯上不见不散。” 颜阶默然地点头应了。 姜禾禧直到坐在加长林肯里前去赴宴,还对下午发生的事耿耿于怀。 司筱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一边给她补妆,一边开导了她道:“禧妹,你是不是很紧张?” “我没紧张。” “那你在想什么?” 姜禾禧转头看了眼坐在身侧的姜闻泽,“哥,我在想到时候捐多少善款合适。” 姜闻泽头也不抬地看着公司的财务报表道: “你尽管把名字捐进善款榜前十的位置,有大哥坐在这里给你撑腰,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哥,你都这么说了,我心里就有数了。” 姜禾禧赚钱不行,败家那可是无人能敌。 司筱看着这对兄妹俩那一脸“我最有钱”的豪横样儿,羡慕得满脑子都是金币的符号。 第94章 红毯 加长版林肯平稳地行驶在路上。 姜禾禧的手机无声地震了震,她拿起来看了一眼,见楚旸在群里发了三条消息: 青葱小白杨:【对家的流量明星进场走红毯了。】 青葱小白杨:【哥哥姐姐们,你们听听这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青葱小白杨:【再看看现场传出来的生图,五个人光鲜靓丽地站在聚光灯下,妥妥的偶像天团的既视感。】 楚旸随即上传了一段音频和现场抓拍的生图照片。 维纳明星慈善夜,是《维纳》时尚杂志创办并由国际品牌赞助的顶级慈善盛会,一线明星受邀出席,红毯上星光璀璨,每年的走秀都成为各路媒体竞相追逐的焦点。 财阀五人组既是受邀的嘉宾要登台走秀,又是资方的代表要出席晚宴,双重身份的加持,让他们显得尤为尊贵。 姜禾禧有了这层身份上的认识,一开始就没有乱了阵脚。 她看着那张红毯合照上站在c位的两个人,一个是唱跳歌手孙骞,另一个是童星出道的演员宋潇潇,在心里狠狠地将他们比了下去。 笑嘻嘻:【旸,他们借了我们的光,才会受到各路媒体的青睐和粉丝们的热烈拥戴。】 笑嘻嘻:【我们来这里,是要夺回我们的荣光。】 笑嘻嘻:【谁是开年以来最火爆的综艺嘉宾,我们;谁是某瓣史上开分前三的优质综艺成员,我们;谁是红榜上讨论最多笑梗最密集的热门团体,我们。】 虞美人:【我们不走秀不商演不捆绑营销,不代表我们就死了。】 虞美人:【我第一个上红毯。】 青葱小白杨:【姐,我第二个。】 大禹不治水:【第三个。】 阶:【第四个。】 笑嘻嘻:【那我就当仁不让地压轴出场了。】 豪车缓缓地驶停在了晚宴的入场通道上。 姜闻泽见司机停了车,从一堆报表中抬起头来,他看了一眼前面蓄势待发的四辆奢华轿车,转头看向了姜禾禧,提醒了她一声: “小妹,到了。” 姜禾禧还在低头玩手机,“晚晚还没走上红毯呢,哥,我不急。” 她在上红毯的前一刻,还在抓紧时间地给陈导发消息: 笑嘻嘻:【导演,我知道节目组穷,拿不出宣传经费。】 笑嘻嘻:【所以我们做的这一切,不是为了跟你要出场费。】 笑嘻嘻;【但你执意要给的话,我们也收,转账请转到我的银行账号上,谢谢。】 笑嘻嘻:【这一次,我们要让对家知道,什么才是史上最强综艺的牌面,导演,热搜上见。】 某不知名导演陈:【禧妹,随便说出一句你的爆梗来。】 某不知名导演陈:【怎么样,你说不出来了是,我就知道禧妹被盗号了。】 某不知名导演陈:【一上来就变着法地让我给你打钱,这么拙劣的伎俩也敢拿来骗我,你个骗子!】 陈导这边将盗号的“笑嘻嘻”痛骂了一顿后,副导门也没敲地就冲了进来,因为惊喜,他的声音都亢奋了起来: “导演,快过来看明星慈善夜的直播,有个大大的彩蛋在等着我们,还有官博的评论区,一下被网友们挤瘫痪了!” 陈导抬脚往外走,想起姜禾禧发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没准又是她在搞事情,匆匆折返回去,拿了手机便冲了出去。 姜禾禧还没看到陈导回复的消息,手机便被司筱夺了过去。 车子缓缓启动,朝着红毯的尽头开了出去。 司筱紧紧地握住了姜禾禧的手道: “禧妹,别紧张,一会儿闪光灯齐齐地打在你身上时,千万别眨眼,你只要踩住了高跟鞋,稳稳地朝着仪式台走过去就行了。” 姜禾禧反手握住了司筱的手道:“我不紧张。” 而后加长林肯停在了红毯边缘,车门徐徐地往边上开启。 —— 虞向晚穿了条天蓝色斜肩带的定制礼服走上了红毯,单层透明网布打底,断面布块露出的小蛮腰,和裙边高开叉展示出来的大长腿,形成了夸张的腰臀比,一眼看过去,她的身材好到爆炸。 她笑靥明艳地站在了媒体面前打招呼,大波浪卷的长发随风扬起,远处围观的粉丝静了静,随即尖叫声淹没了整个红毯。 楚旸紧随其后地从幻影上走下来,他身上穿了件白色夹克高定,好似漫画里走出来的花样少年。 黑色拼布起翘地冲出肩膀,闪片纹理的黑裤用了荷叶边装饰,他张扬地走过红毯,身上的纹饰如海草波浪般漾动,整个人仿佛踩在了潮流的尖端上在走秀。 沈应禹在亮如白昼的闪光灯下跨出了大长腿,特别定制的西服完美地贴合了他紧致有型的身材。 肩带上橄榄型闪片叠加而成的金色羽毛,让他好似披上了天使羽翼,瞬间引爆了全场的尖叫声,而他脸上的郁色,更是平添了几分清贵的气质。 颜阶低调上场,他穿了身特别定制的英国皇室军装风格的礼服夹克,衣身和袖口上皆是繁复的绳穗盘花。 他戴着黑手套,鼻梁上架了副无边框眼镜,那疏离的隔阂,让复古的贵族气质彰显到了极致,他阔步地走到了红毯中央,蓦然地顿住了脚步,继而回过身来站在了红毯之上。 全场传来了撕破嗓子的高分贝女生尖叫。 姜禾禧一脚红底高跟鞋踩到了地毯上,稳稳地从车上站了出来。 她穿了身黑白渐变的超大蓬蓬裙,黑色的长手套,白色的大拖尾,令她宛如耀眼的白天鹅般傲视整个红毯,周身的贵气高不可攀。 她踩着高跟鞋走上了这个名利场,在亮眼白光的聚焦下,脚步也跟着虚浮起来。 没有表情,就是她最大努力下的表情。 姜禾禧只听得到双重星形耳环晃荡的声音,周遭的一切都被抽成了真空。 她不确定下一步该走到哪里,但她撑死了都得走到仪式台上面去。 一双摘了黑手套的厚实大掌朝她伸了过来。 姜禾禧下意识地牵住了那只修长而有力的手,而后被拉到了颜阶的身边站定,跟着他一起面对着摄影师频频闪烁的镜头。 她慢慢地从紧张中回过神来,继而耳边响起掀了顶的超高分贝欢呼声,还有嘎嘎嘎一顿狂拍的快门声,而后试着展颜欢笑。 第95章 妆造师 姜禾禧面对着摄影师的镜头,越发坦然地微笑起来,嘴里不忘追问了一声: “颜王,你怎么会站在红毯上没走?” “来这里就是为了蹭流量,炒炒cp热度,更有利于增加曝光度。” 姜禾禧对此深以为然,在他曲起手臂时,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手一起向前走。 “你走路小心点,别踩着我的超大超长超蓬的白丝绒裙摆。” “做人要有良心。” 颜阶牵着她往前走,压低了声音道:“没我搀着你,指不定你早就绊倒在了红毯上,还说我踩着你的裙摆。” 这话刚说完,她就感觉到裙身一紧,斜了一眼过去,他连忙踢了踢脚下的裙摆道:“我松脚了,走。” 五个人全都聚在了仪式台上,拿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签字笔,在白板上写下了各自的名字。 每个人都在名字的前面,加了个前缀《种地,富二代》,这统一的格式一看就是提前商量好的,要给节目组做一波的宣传。 财阀五人组聚在灯光下准备照一张合影。 虞向晚和姜禾禧站c位,三个男人各自站在两边。 准备拍照时,姜禾禧喊出了他们的口号:“三二一,争气!” 照片定格在了穿着顶奢华服的五个财阀继承者们身上。 加长林肯里。 司筱望着姜禾禧走上红毯的背影,不能自已地紧张了起来。 没人知道这两年的创业时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从无到有,从默默无闻到小有名气,她在这段蛰伏的时间里,终于迎来了事业上的一次重大转机。 这是有且仅有的一次机会,她设计的妆造可以毫无保留地展示在媒体的聚光灯下。 等待网友发表评论的这段时间里,她双手掩面地撑在膝盖上,在心里虔诚地祈祷着。 姜闻泽没怎么见过她示软的样子。 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他的一句“不想过了就分手”,俩人一拍两散,干脆利落地了断,之后再也没联系过。 他看着这只刺猬拔了身上的刺,露出了柔软的内里,将自己紧紧地蜷缩成一团,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样的感受,看向她的眼神都软化了下来: “你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看看网友的留言,全是清一色的好评。” 司筱这才拿起手机,刷起了网友们的海量评论: 【禧妹这妆造堪比一线顶流,这才是财阀千金该有的样子,说到这里,我就不得不祭出压箱底的照片了。】 该网友上传了一张禧妹站在池塘里满身泥泞的照片,那时她捞错了池塘,还被李有田讹诈,那一脸被雷劈中的宕机表情,和如今贵气逼人的公主形象,形成了反差鲜明的对比。 【从今天开始,虞向晚就是我梦中的性感女神。】 【财阀五人组今天的红毯造型yyds,知道他们那段黑历史的人,一看这张大合照就知道其中的含金量有多高。】 网友随即晒出了他们的黑历史:五个人身穿制服,手里拿着“朱大力新型复合肥”牌匾,全员职业微笑的那张广告海报。 广大网友纷纷在帖子下面盖楼,很快话题就爆上了热门榜,朱大力新型复合肥更是以一己之力直接冲上了热搜。 司筱看到慈善明星夜的热度都围绕着财阀五人组展开,话题越跑越偏,直到看见那些照片时,她一下没忍住,极其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姜闻泽看着她说:“你笑什么笑?” “禧妹是我的福星,我看见她就高兴。” 司筱想起还有正事没做,拿起化妆包推门下去,回头交代了他一声,“我去给禧妹拆下超长的裙摆。” 姜闻泽提声问了她:“你的手机还是原来的那个号?” “是,怎么了?” “从会场出来的时候,我去门口接你。” 司筱心里翻腾起异样的感觉,她强行压下去,转身走了出去。 陈导看了明星慈善夜的直播,回过头来再看姜禾禧发过来的消息,一下读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默默地撤回了之前发出去的所有信息,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手机“嗒嗒”两声响,提示有新消息进来。 笑嘻嘻:【陈导,别以为你撤回了消息,就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笑嘻嘻:【你骂我是骗子!】 笑嘻嘻:【我到红毯上走秀给节目增加曝光度,你居然还敢诋毁我。】 笑嘻嘻:【废话少说,宣传费直接打到我的银行账号上,谢谢。】 陈导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在跳,他寻思了片刻,回复了她道: 某不知名导演陈:【禧妹,我刚刚被盗号了。】 某不知名导演陈:【我很想为你们报销宣传经费,但是红毯走秀是你们的个人行为,未经节目组审核的项目一律不得报销。】 某不知名导演陈:【没办法,我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你们了。】 姜禾禧看到这几条消息后,默默地收起了手机。 她做这些不是为了索要经费,而是要卖陈导一个人情。 录制节目的时候,她难免要借些种地神器,有了这个人情在,她再开口,陈导还好意思拒绝她吗? “禧妹,超长裙尾我给你拆下来了。” 司筱看着她说:“我帮你补完妆后,你就可以进场入座了。” 姜禾禧坐在转椅上,微微地仰着头,方便她在脸上补妆。 休息室的门被人叩响,来人推门走了进来,一身熨帖的高定西装衬得他的身材挺括有型。 谢晚意走进休息室,朝着众人打了声招呼:“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我们那排还有空位,进场后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坐?”颜阶靠在白墙上,主动地邀请他道。 “好。” 谢晚意解下玉石扣,脱下西装,动作极其自然地盖在了虞向晚的肚子上,将她裸露的蛮腰和大腿遮了个严严实实。 虞向晚低头看着这件西服,捏着衣领地将它提了起来: “谢影帝,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谢晚意不容抗拒地将西服再次盖在了她的肚子上: “你出去后再把西服还我,小心以后得了老寒腿,没人伺候你。” 第96章 拍卖会竞拍 慈善晚宴的主办方请财阀五人组过来走个过场,没想到他们直接把热搜给炸了。 朱大力新型复合肥登上热门榜第一的位置,关于五人的话题讨论持续引爆了各大社交平台,晚宴的直播累计观看人次迅速地突破了一千万。 如此恐怖的人气和流量,直接将对家翻起的那些水花淹没得无声无息。 姜禾禧提着裙摆来到了慈善拍卖会的现场。 她落座之后,扯了扯白丝绒的裙摆,直接盖到了虞向晚的大腿上。 “晚晚,够长吗?不够的话,我再给你扯点过去。” 虞向晚斜了一眼看她,声音里隐隐地透着威胁: “扯走。” “不扯。” 姜禾禧难得硬气了一回,“会场的空调开得这么冷,你身上就那么几块布料,我不罩着你,谁罩着你?” 虞向晚低眼瞧着身上的晚礼服,透明网布上缝合着大大小小的断面布料,性感又妖娆,哪有她说的那么不堪。 她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顶上倾泻而下的冷气吹得浑身一凛,不得不闭了嘴。 慈善晚宴将会拍卖十三副古典字画,筹集得到的善款,将用于改善山区孩子的教学环境,例如翻新教室、扩建操场和新建图书馆等等。 姜禾禧捅了捅颜阶的胳膊,“颜王,你看中了哪副书画?” 颜阶:“怎么?” 姜禾禧举起了号码牌示威道:“我不懂书画,但是你看中的一定是最有价值的作品,我要跟你公平竞争。” “公平?” 颜阶一眼识破了她的诡计,“你现在提前打探我的底价,怎么个公平公正法?” 姜禾禧凑到了他身边,悄声地告诉他:“颜王,我的上限是两百万,你的呢?” 颜阶:“一样。” 姜禾禧拍了拍他的胳膊道:“我们几个都是自己人,统一将竞价上限设定为两百万,谁最先喊到这个价位,其他人就要主动放弃这副作品的竞拍权,以免伤了和气,如何?” “要是别人的竞价超过了两百万呢?” “全体弃权。” 俩人就此事初步达成了一致意见。 颜阶看中的那副山水画出自名家戴荃之手,可惜是老人家的练笔之作,市场价最多不会超过一百万,但放在这样的慈善拍卖晚宴上,那幅画的身价自然是水涨船高。 起拍价六十万,轮番竞价后,价格很快突破了一百万。 “一百万一次,一百万两次,一百万——” “一百二十万。” 姜禾禧举起了号码牌竞价,在拍卖师激动的叫喊声里,她警惕地看向了身边的颜阶。 颜阶没有举牌,倒是后排有人竞价道:“一百四十万。” 姜禾禧往后看了一眼,正要举牌加价时,右手被人死死地按在了白丝绒蓬蓬裙里,根本抽不出来。 她不敢信地看向了颜阶,只见他一派斯文地举起了号码牌,冷淡地开口道: “两百万。” 台上的拍卖师无比高亢地喊道:“两百万一次,两百万两次,两百万——” 姜禾禧左手拿起了号码牌,就在这万分紧要的时刻,颜阶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声: “送你。” 她狠狠地心动了,就是这开小差的短短几秒时间,拍卖师一锤定音: “两百万三次,恭喜三十六号男嘉宾,获得我们戴荃老师的古韵山水图一副。” 待姜禾禧反应过来是诈后,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慈善拍卖会结束后,紧接着就是欢迎晚宴。 姜禾禧什么也没拍到,还被颜阶当场耍得团团转。 她坐在休息室里生闷气,见颜阶推门进来,止不住地冲着他发飙道: “颜王,我和你是不是自己人?” “是。” “那你为什么还要坑我,说好了公平竞争,谁喊价喊到了两百万,另外一个人就弃权竞拍,你按着我的手做什么?” “不是都说了吗?” 颜阶往边上让道,一位工作人员捧着古韵山水画走了进来,站到了姜禾禧的面前。 他直言不讳地道:“送你。” 休息室里或坐或站的几个人,全都走上前来围观。 姜禾禧的滔天怒火被他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她从来没收到过除了她爸她哥以外的其他男人送的礼物,一时间慌措得很是不安。 “你真的要送我?” “千真万确。” “为什么要送我?” “看在自己人的份上,你又在拍卖前搞出这么多小动作,”颜阶尽量地找补道:“见你实在是喜欢,我就送你了。” 姜禾禧不会无缘无故地收人东西,何况还是如此贵重的字画。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这副画,而是用钱砸出来的底气。” 颜阶见她深默成哀地坐在那里,不经追问道:“什么意思?” “外面来了很多深港的名流,他们大都嘲笑过我。” 姜禾禧绞白了手指道:“我这次出席晚宴,多少还是带了一些私心,不管是走红毯还是拍卖竞价,都想让他们对我刮目相看。” 虞向晚知晓其中的内情,无比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用力地支持着她。 “抱歉。”颜阶弄巧成拙,深感歉意地看着她道。 “没关系啦。” 姜禾禧看着眼前的古韵山水画道:“颜王,你把它拿回去,这东西太贵重了,我收不起。” “画可以收回去,但是公道我必须帮你讨回来。” 颜阶追究到底地说:“他们为什么嘲笑你,就因为你亏损了一个小目标?” 姜禾禧掩饰地笑了笑,想要将那些事一笔带过。 虞向晚怎么可能会答应: “因为禧妹从小就受欢迎,那些玩的好的二代男生,一个个地都喜欢她,女生就抱团取暖,暗地里排挤禧妹,害得她高中一毕业,就被迫出国留学。” “等到禧妹大学毕业回来,圈子里已经没有了她的地位,又因为投资失利,那些人就抓着这个把柄,肆无忌惮地攻击她。” 姜禾禧不可思议地看向了虞向晚。 虞向晚一把将她扯到了怀里,“阿姨和宋嫂都告诉我了,我不会让他们再欺负你。” 第97章 降维打击 姜禾禧后悔说了不该说的话,弄得那几个人看她的眼神满是心疼。 “筱筱姐,有些紧。” 司筱经她这么一提醒,放松了系带,绕到她前面,细细地打量起这条水钻软甲黑丝裙的上身效果。 “这种吊脖子系带裙很容易跑杯,穿你身上倒好,非但没跑偏,还勒紧了胸口,反而添了一种轻盈的松弛感。” “姐,你是在夸自己的选品好?” “我在夸你的身材好,这次给你和晚晚设计的妆造,是我最拿得出手的作品。” 姜禾禧只当这是客气话,她拂了拂黑丝裙,准备前去赴宴,司筱在身后叫住了她: “禧妹,水钻软甲裙要想穿得好看,就得拿出女王的气场来,你尽管大胆地往前走,什么也别怕,你哥在外面等你。” 司筱一直以为姜闻泽陪同赴宴,是为了给禧妹掏腰包,直到在休息室里听到了虞向晚的那番话,她才明白了他的不放心。 姜禾禧站在那里,头也没回地问道:“姐,今天有明星经纪人来找你谈合作的事情吗?” 司筱:“有,还不止两三个。” 姜禾禧提醒她说:“千万别轻易地答应了,先吊着他们,指不定你的大单还在后头。” 司筱被这句暖心话烫到了,抬头看过去时,那人早就已经出去了。 姜禾禧走过长长的甬道,远远地看见长廊尽头的暗光里站了一个人,直到近前,她才认出了那一双深敛的眉眼。 颜阶开口问了她: “你进场遇见那些老熟人,打算怎么办?” “彻底地无视他们。” 姜禾禧想了想又说:“该吃吃该喝喝,转一圈没人理我,我就先撤了。” 颜阶对她的计划颇有微词,出声建议道:“你可以试试降维打击。” “家里人都是经商人士,我和那些二代们同在一个维度里,哪来的降维打击?” “所以你要试着找人帮忙。” 颜阶说着曲起了胳膊,示意她主动地挽上来: “单纯地无视那些人,对他们造不成任何伤害,你要让他们看清楚差距,有了名气的加持,你现在和他们混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圈子。” “这种来自上层圈子的无视最为伤人,你就是要让他们高攀不起,要让他们妒火中烧,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 姜禾禧挽住了他的胳膊,狗腿地说:“颜王,这次就靠你了。” “我不该在竞价的时候抢了你的风头,这次算我还你的体面。” 颜阶领着她往前走,俩人携手步入了宴会厅。 奢华的大厅里衣香鬓影,各界名流言笑晏晏地聚在一起,或举杯相碰,或握手言谈,呈现出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姜禾禧看见了站在花园入口的虞向晚,抬脚就要朝她走过去,胳膊肘往外一拐,她就被颜阶领着去往了正厅。 她之前听得云里雾里的,不太明白他要做什么,好心地提醒他说: “晚晚他们在那边。” “我知道,晚点再带你过去。” “二代们也全都在那边。” “那就更得去长辈这边打招呼了。” 姜禾禧从小就是个花架子,每次见了长辈心里都发怵,偏偏还要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来,她总是装不习惯。 她拉住了他的手,想了想还是算了: “颜王,正厅里全是位高权重的人,我就认识其中的几位,这关系还是别硬攀了。” “巧了,我也认识其中的几位,两边加起来,这关系还能凑合。” 颜阶领着她走进了正厅,压着声音道:“开始微笑。” 姜禾禧立马挂上了甜美的笑容,朝着这些不认识的政界人士颔首致意。 “世伯,好耐唔见,你身体几好吗?” 颜阶说出一口流利的粤语,直接吓得姜禾禧的表情都木了。 站在落地窗前的老者回过身来,见到颜阶后,笑得那叫一个慈眉善目: “你几时嚟深港嘅,点都唔到屋企坐坐,外公几好吗?” “好好,佢让我带佢同你问好。” 老者的目光柔和地落在了姜禾禧的身上,“呢个系边位?” 姜禾禧看到这位老者转过来的脸后,灵魂就处在游走的边缘,整个表情都是空的。 好比开盲盒,一开就开了个全场最大的,她怎么能不被吓死。 “禧妹。” 颜阶笑着向老者介绍道:“我嚟深港揾佢,就带佢过嚟见一见你。” 姜禾禧扯了笑道:“李伯伯好。” “噉好,你外公知道咗一定会开心。” 老者看破不说破地道:“难得你嚟一趟深港,我带你同其他人识识。” 姜禾禧事后回想起来,都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在老者的引荐下,她跟着颜阶认识了一个个政商界名流,游刃有余地穿梭于正厅的交际圈里,不断地寒暄客套。 期间有人来敬她的酒,颜阶一句她不会喝酒,老者笑笑地打了个圆场,就再也没人来敬她的酒了。 姜禾禧借了不该借的人的光,她全程礼貌微笑着,心里却一直惴惴不安。 俩人在正厅里将大大小小的人物认识了一遍。 颜阶客气地和老者告别,领着姜禾禧走出了正厅。 二代们聚在外厅里攀谈,觥筹交错间,彼此谈笑风生。 姜禾禧松开颜阶的胳膊,落落大方地从这些人中间穿行而过,所到之处,周围人全都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 她明显感觉到他们看她的眼神全变了。 “阿禧,大家好些年没见你了,过来一起喝个酒。”说话的人穿了身深v包臀裙,极尽热情地招呼了她一声。 姜禾禧认出那人是她的高中同桌,也是当年背刺她最狠的人。 她瞟了那人一眼,清浅地说:“你是哪位?” 那人煞白了脸,看向她的眼神都变得怨愤了起来:“你还真是人红忘事多,连高中同桌都不认识了。” 颜阶从后面走上来,故作关心地问起:“怎么了?” 姜禾禧无情地嘲讽道:“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都说不认识她了,还在那里一个劲地攀交情。” 她扔下这么句狠话,抬脚就朝空中花园走了过去。 第98章 明了心意 姜禾禧心事重重地坐在空中花园里,虞向晚在边上说了些什么,她都没有听进去。 “《聆听》的访谈时间定下来了,就在这周五。” 虞向晚调侃道,“之前沈应禹还催过这事,制片人迟迟地没有定下时间,我们走红毯的话题爆上热搜后,制片人就催着我们去录节目了。” 她说完这话,见姜禾禧没什么反应,立时提了声道: “禧妹,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在听,你继续说。”姜禾禧回过神来,一脸真诚地道。 虞向晚从她的脸上看出了破绽,追问着: “之前在外厅,你骂同桌不是骂得很解气吗,现在这是怎么了?” “就是骂得太解气,现在才苦恼。” 姜禾禧烦躁地簇起了眉头,“你知道颜阶的外公是做什么的?” 虞向晚:“做什么的?” 姜禾禧的手指往上顶了顶,纠结万分地说,“具体的不清楚,那些人全都含糊地带了过去,但肯定是身居高位。” 虞向晚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欠了颜王这么大的人情,心里有负担,不知道该怎么还他?” “不只是欠人情的问题。” 姜禾禧看到了那层捅破的窗户纸,不得不面对道:“晚晚,你知道颜王带着我在那些人面前走了一圈,意味着什么吗?” 虞向晚轻笑了一声,“你现在才发现,外人早就看出来了。” 姜禾禧怔怔地道:“什么?” 虞向晚:“颜王喜欢你,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空中花园里遍地都是热烈盛放的绣球花。 姜禾禧坐在花丛掩映的长椅上,那一脸落寞的神情,连虞向晚都看不下去了: “你个闷葫芦,半天都没个响,成与不成,你倒是吱个声呀?” “不成。” 姜禾禧一口咬定道:“他不符合我对男朋友的基本要求。” “什么要求?” “他得像我哥和我爸那样对我好才行。” “颜王这一点确实做得差一点,你就不能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好好地表现?” “不能。” 姜禾禧清醒地道:“我要是给他机会了,陈导就不会给我机会了。” 虞向晚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陈导放了话,种地综艺不能变成恋爱综艺,颜禧cp要是成了真,那就二选一,我和颜王必须走一个。” 姜禾禧低低地道;“我肯定要留下来种地,而颜王也不能走。” 虞向晚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谢晚意为何不能返场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继续装下去。” 姜禾禧拿定了主意:“只要颜王不说,我就当什么事也不知道。” 慈善晚宴在九点钟结束。 姜禾禧抱手站在通道上,等着姜闻泽开车过来接她。 肩上忽然搭了一件夹克,她回头见颜阶站在了身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心只盼着她哥快点快点快点过来。 “冷了也不知道站在大堂里等,你在这里吹什么风?” “我没带手机,怕大哥找不到我。” 颜阶往她身侧站去,挡住了迎面吹来的冷风,“进去,我帮你看着,你哥来了我叫你。” “我大哥不认识你。” 姜禾禧看着他的座驾开了过来,往旁边让了让道,“车来了你就走,回头我再把夹克还你。” 颜阶来都来了,怎么着也要在她大哥面前露个脸才能走。 他吩咐司机将车子开出去,在马路边上等着,又站回到了姜禾禧的身边,为她挡风道: “之前不认识,难得这次有机会,你就介绍一下,让我和你大哥认识认识。” 俩人之间就此无话。 姜禾禧看到暧昧的小气泡在周围一个劲地冒出来,她打破这一刻的旖旎氛围,将小气泡一个个地戳破: “颜王,你多大了?” “二十七,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我爸像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大哥都能下地打酱油了。” 颜阶危险地看着她说:“所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禾禧张口胡扯道:“我现在看着二十七岁的你,就想到了我那三岁打酱油的大哥,你知道我的精神有多割裂吗?” 颜阶的嘴角抽了抽,她还真是轻轻松松一张口,就能将聊天聊死。 加长林肯缓缓地驶停在俩人面前。 车门打开,姜闻泽从车里站了出来,他脱下身上的西服,抬手递到了姜禾禧的面前。 姜禾禧意会地将夹克还给了颜阶,拿过他的西服道: “哥,这是颜阶,今天在晚宴上,就是他替我解的围。” “谢谢你照顾阿禧,今天太晚了,下次要是有机会,我再请你吃饭。” 姜闻泽客气地道谢,他疏离地站在台阶上,没有主动地和颜阶握手。 颜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姜总客气了,就我和禧妹的关系,帮她这点小忙是应该的。”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下次再见。” 姜闻泽拉开车门将姜禾禧请上车,淡漠地看了一眼颜阶,而后弯腰坐进了车里。 颜阶站在过道上,望着那辆车子扬长而去,莫名地觉得姜闻泽对他充满了防备。 加长林肯平稳地行驶在夜色里。 姜闻泽看着窝在车座上的姜禾禧道: “你和颜阶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 “他是不是喜欢你?” “哥,我不知道,这你得问他去。” 姜闻泽挑明了话道:“我不反对你谈男朋友,但是颜阶不行。” 姜禾禧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大的敌意,“哥,你和颜王才第一次见面,他哪里惹你了,让你对他抱有这么大的偏见?” “羊入狼口知道吗?” 姜闻泽开导她说,“就他那智商,轻而易举地就能将你玩弄于股掌中。” 姜禾禧听偏了这话的重点,“哥,你是不是在骂我蠢?” 姜闻泽转头看向窗外,忽然不说话了。 “哥,一个人聪明有什么错?” 姜禾禧为颜阶说话道:“你都没有了解过他这个人,就妄下结论,你就是对他有偏见。” “我没必要去了解他这个人。” 姜闻泽强势地道:“我只要看过他的比赛,知道他在赛场上疯起来有多不要命,就绝不允许你和他在一起。” 姜禾禧这下没话说了。 第99章 争吵 姜禾禧翻出了颜阶以前的比赛视频,花了大半天时间,将他参与过的重大赛事逐项地看了个遍。 “嗖——”地一下,流光快门捕捉到赛车掠逝而过的一线光影。 那种生死竞速的刺激感燃爆了全场,每一秒钟都会有变数发生,不到最后的终点线,谁都不知道冠军是谁。 正是发动机轰鸣炸响的极限速度,让肾上腺素迅速飙升,才让赛车这项运动拥有了无与伦比的魅力。 姜禾禧不懂赛车,但她听得懂解说员说的每一句话。 风驰电掣并不足以形容颜阶在赛场上的惊人表现。 他能一脚油门拉高尾速实现弯道超车,也能通过灵活的刹车,多方阻挡对手超越,将对手死死地控在后方。 国内能在f1赛场上达到如此成就的人,屈指可数。 而那场事故本就是一场意外。 对手违规冲撞,以超两百的时速从侧面追尾了颜阶的赛车,直接将他连人带车地撞飞了出去。 车子摩擦地面燃起火花,他被救援人员从车上拉出来的时候浑身是火,好在救援及时,并未造成致命的损伤。 他却因为这样的意外,被家里人逼得不得不离开赛场。 姜禾禧坐在沙发上,难过地将自己抱成了一团。 外面传来钥匙旋动门锁的声响。 姜闻泽下班回到家里,走进客厅,就见她窝在沙发上,正在观看颜阶的比赛视频。 他微微有些恼火,“你看这些视频做什么?” “哥,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有自己的判断力。” 姜禾禧睁圆了眼睛,定定地瞧着他说,“你就是对颜阶有偏见。” 姜闻泽对上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接被她给气笑了。 他坐在沙发上,看似宽和实则强势地问道:“大哥哪里错了?” “颜阶在赛场上的表现不是发起疯来不要命,你不懂就不要乱讲!” 姜禾禧据理力争道:“人家是职业赛车手,参加的是世界顶级的汽车场地赛,比的是过硬的技术和强大的头脑。” “听听,这还维护上了。” 姜闻泽冷淡地道:“我就说了他一句,看看你回怼了我几句?” 姜禾禧指责他说:“我不许你这么说我的朋友。” “我就问你,他赛车的时候是不是在玩命?” “那是竞技体育追求极限速度的魅力。” “他是不是出过意外,差点把命都给搭上了?” “你怎么不说他死里逃生,在极端的危险里,凭借着过硬的本领都能捡回一条命?” 姜闻泽冲着她发火道:“你就是死犟,胳膊肘往外拐,为着这么个外人,连大哥的话都不听了是吗?” 姜禾禧早就不吃这一套了: “又开始搞一言堂了,这个家里就你说了算,容不下其他声音了是?” 俩人吵得不可开交时,姜闻璟从二楼下来,他幸灾乐祸地道: “呦,这不是相亲相爱的兄妹俩么,什么事让你们吵成了这样,全然不顾及对方的脸面?” 当事双方全都鄙夷地看了姜闻璟一眼,没人搭理他。 姜闻璟坐到俩人中间,继续拱火道: “小妹,二哥给你撑腰,他怎么欺负你了?” “大哥没有欺负我,他只是不喜欢我的朋友而已。” 姜禾禧扔下这句话,拿起车钥匙就往门外走。 门口随即传来巨大的摔门声,和跑车开出去的轰鸣声响。 姜闻璟正经了神色道:“那个朋友是谁?” 姜闻泽:“颜阶。” “这事不用担心。” 姜闻璟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是他早就处理过的小事:“之前我和小妹谈过,眼下她一心种地,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小妹种地是认真的。” “我说的是颜阶。” 姜闻泽头疼地说,“这还没在一起,她就这么护着这个人了,以后真要在一起了,那还不得闹到天上去。” 《聆听》栏目的访谈定在了晚八点,将在深港电视台的演播室里进行录制。 姜禾禧提前三小时赶到了电视台,在后台化妆时,她对着司筱,将姜闻泽从头到脚炮轰了一遍: “我哥就是典型的封建大男子主义作派,凡事都得听他的,你做得稍稍不合他的意,他就会变着法子地让你改。” 司筱细细地描着她的眉,接着她的话吐槽道:“直到改到合他的意为止,你遭受的迫害,我全都深有体会。” 姜禾禧骂骂咧咧地说:“活该他没有女朋友。” 司筱的眉笔一下没收住,直接在她的额角上画出了一条直线。 姜禾禧就跟什么也没看见似的,嘴上不饶人地继续说着: “之前他女朋友三两月一换,后来直接空窗了两年,就是自己作死,把人给作没的。” 司筱细细地描着她的眉形,尽管她的笔锋一丝不乱,还是被她的话干扰了心神。 姜禾禧铺垫之后,开始转折了: “不过大哥在我这两年的磋磨下,不敢放肆了。” “比方说下午这件事,我刚刚和他吵了一架,等到节目录制结束后,他肯定会在电视台门口接我。” 司筱羡慕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姜禾禧循循善诱地说:“他曾经失去过我这个妹妹,后来幡然醒悟,就知道珍惜了。” 司筱心神一晃,差点又在她的额角画出线来,好在这次稳住了眉笔。 “我哥这人除了有点大男子主义之外,其他什么的都好。” 姜禾禧意有所指地说:“之前我出了事,都是我哥出面替我摆平了那些人,他很有担当,单单冲着这一点,他就是个完全值得信赖的人。” 司筱默默地不出声了。 “筱筱姐,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司筱抬眼朝她看了过来。 姜禾禧敛了声说:“虽然我哥交过不少女朋友,但是你是他唯一带回来,见过我这个小姑子的人。” 她大人不记小人过,虽说姜闻泽惹火了她,一度让她愤恨到再也不想插手他的事情。 可她马上就要下乡,错过这次机会,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司筱。 她在“大是大非”面前,必须坚定地站在姜闻泽这边,无论如何都要替他拿下了司筱再说。 第100章 访谈 《聆听》是央广电视台推出的一档高端访谈类节目,关注社会百态,聆听人物心声。 此次的访谈以“助农”为主题,节目组邀请财阀五人组前来演播室作客,就是想听听他们下乡种地后的切身感受。 姜禾禧听到“助农”那两个字,两眼一抹黑,整个人都给整不会了。 她一边由着司筱在脸上化妆,一边拿出手机发消息: 笑嘻嘻:【工作人员刚刚说,这次的访谈以助农为主题。】 笑嘻嘻:【这怎么和之前说的不一样,不是要回应广大网友们的关切吗?】 笑嘻嘻:【两位大佬,麻烦出来解释一下阶大禹不治水。】 青葱小白杨:【哥哥们,我们和助农有什么关系?】 虞美人:【关于这个主题,我无话可说。】 大禹不治水:【我也是十分钟前从工作人员口中才得知了此事。】 阶:【我看群消息,才知道有助农这个事。】 笑嘻嘻:【明明我们是被迫下乡种地的,非得说成是助农……】 笑嘻嘻:【这个主题实在是太高大上了。】 笑嘻嘻:【我们将高帽顶得摇摇欲坠,感觉分分钟就要垮下来。】 虞美人:【央媒轻易得罪不起,说错一句话都会被追责。】 虞美人:【可是我们经常满嘴跑火车,说的话没几句正经。】 大禹不治水:【……】 青葱小白杨:【我可不想一出道就被封杀,谁来救救我啊啊啊啊啊——】 笑嘻嘻:【颜王,看看你给大家伙招来的横祸,还不快说说这事该怎么解决?】 阶:【你们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阶:【《新闻联播》看过没?《焦点访谈》看过没?】 阶:【就按那个腔调说话,实在不会说的,就给我装深沉,沉默是金。】 事到临头,五个人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薛涛以幽默风趣的主持风格为大众所熟知,他学识渊博,什么话题抛到他那里,他都能稳稳地接住。 《聆听》栏目首次采用直播互动的方式进行采访,薛涛当仁不让地成为了主持的最佳人选。 节目一开场,他就模仿姜禾禧,以一段独白式的自我调侃,赢得了台下及直播间里网友们的阵阵喝彩: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坐在这里主持这个节目。” “非要说我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的话,那就是毕业后参加了央广电视台的主持人大赛,获得了这个名次。” 说着他朝镜头前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台下的观众们猜到:“第一名?” 薛涛云淡风轻地摇了摇头。 台下的观众们再猜:“倒数第一名!” “所以能够主持《聆听》这个节目,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 薛涛侃侃而谈说,“想必大家都知道,这段网上疯传的沉浸式vcr独白出自何人之口,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财阀五人组的到来。” 直播镜头一转,对向了沙发上挺直腰杆礼貌微笑的五个人。 【画风一变,我就知道他们要搞事情。】 【财阀五人组是在紧张吗?不然他们怎么一个个坐得这么端正,笑得这般正经。】 【习惯了他们插科打诨的样子,忽然看到这一幕,感觉好不适应。】 薛涛熟络地和他们打过招呼,开始针对性地一个个地提问: “禧妹,你当初为何会想到要去乡下种地体验生活?” 姜禾禧满脑子都是“助农”的关键词,她从自身实际出发,积极正向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一开始我也很迷惘,不理解导演为何会选择我下乡种地。” “直到开过拖拉机播种犁地,亲手养过鸡亲手摘过桃之后,我才深刻地体会到了一分钱来之不易。” “之前我形容钱用的都是一个小目标这样的抽象概念,现在我对钱有了更具象的理解,那就是一个散养鸡蛋一块六毛钱。” 虞向晚在她说完这话后,狠狠地扯了下她的胳膊,她立马“沉默是金”,牢牢地闭了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台下爆发出阵阵大笑声。 薛涛转而问向了在座的其他人,“颜阶,身为顶级赛车手,你又是如何说服自己下乡种地的?” 颜阶不苟言笑地看向了直播镜头,说了段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标准回答: “我的外公和我的爷爷出生于偏远山区,他们是第一批通过高考走出大山,彻底改变命运的农村人,对土地有着很深厚的情怀。” “从小我就在他们的教导中长大,知道自己的根在农村,这次在爷爷的安排下,我非常有幸地能去到农村体验生活。” “我想将自己的所学运用到农业劳作的实践中来,脚踏实地地在乡下干出一番事业,用知识反哺这一片滋养了无数祖祖辈辈的农村。” 这话一出,在场的四个人看向颜阶的眼神,全都写满了震惊,他简直太能说了! 薛涛第一次采访到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嘉宾,他的表情当场就裂了。 【他们的回答要不要这么正统!就算是央媒,这也假正经得太过头了。】 【颜王明明在一本正经地发言,我却觉得他怎么说怎么搞笑。】 【哈哈哈哈哈不是这样的,根本就不是这样,他们哪有这么多正经的理由,全是被逼着下乡种地的。】 【估计薛涛也想不到,这么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节目,硬生生地被财阀五人组弄成了装逼打脸的现场。】 薛涛不敢再就着这个问题问下来,就怕他们一个比一个能装,问不出一句实话来。 “很多网友都建议你们五个人组团出道,面对着如今的超高人气,你们会不会有进军娱乐圈的打算?” 姜禾禧一脸坚定地说:“我对娱乐圈不感兴趣,只想好好地种地,现在没有这个想法,以后也不会有这个想法。” 颜阶:“我和禧妹的想法一致。” 沈应禹:“种地综艺的节目意义深远,参加完这档综艺后,我对其他的所有节目都没了兴致。” 虞向晚:“我的意见同上。” 最后剩下了楚旸,他在坚持初心和统一标准回答之间左右摇摆不定,最后他开口道: “我会进军娱乐圈。” 第101章 助农 楚旸如此不合群不合规范的发言,引来了其余四人的侧目。 他立马端正了态度,生硬地套题道: “我的目标是成长为一个优质偶像,借助自己的影响力,去宣扬传统文化,传递更多的正能量。”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借助这个平台,毛遂自荐地成为助农宣传大使,助力乡村振兴,是每个青年人应当尽到的责任。” 这话一落地,四位嘉宾带头鼓掌,随即雷鸣般的掌声席卷了全场。 楚旸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薛涛主持节目这么多年,没见过哪个嘉宾说话句句都离不开主题的。 他被卷得没边儿,被迫跟上了他们的节奏: “一说到助农,各位都表现出极高的兴致,你们对助农有着怎样的情结?” 姜禾禧被问得脑子一片空白,秉持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她一脸深沉地望向了虞向晚。 虞向晚侧首看向了沈应禹,沈应禹示意楚旸接着表态,楚旸怂逼地将话筒赶忙递给了颜阶。 颜阶低眼瞧着那个话筒,淡定地接过手,一开口又是一段堪称范文的标准发言: “我们在与村里人的日常交往中,潜移默化地形成了助农的理念。” “比方说千家宴,筹划半个月,每天起早贪黑地干活,累得回去后倒头就睡,三天流水筵席的营收也不会超过五万。” “平均下来每个人就挣个几千块,对于我们而言,这就相当于一顿饭钱,没有什么意义。” 他话锋一转,声音都变得温情了起来: “可是苍浪村村民在这三天里,每家每户至少增收两千,这对于一个男人外出打工,一年也就存下两三万的家庭来说,又是非常有意义的,正因如此,助农这件事才值得做下去。” 如此深刻的见解,赢得了台下爆发的阵阵掌声。 四位嘉宾也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其实村民的实际增收远不止两千。” 沈应禹进一步补充道: “比方说苍浪村散养鸡蛋、苍浪村蟠桃,通过线上销售的方式,让当地的果农和养殖户的收入翻了一番,还有即将推出的苍浪村蜂蜜,村委占股,年底的时候村民也会得到分红。” 他商业嗅觉灵敏,拐着弯地打了一波广告。 姜禾禧还记得他们此行的目的,她借着这个话头,狠狠地打脸了对家的种地综艺: “一个好的种地综艺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是挂在嘴边的最高收视率,还是上星播出时的广告收益,亦或是所谓的话题讨论度?” 她一脸正色地道:“我认为这些虚浮的指标统统都不是,真正的标准,是去到乡村实践生活后,给当地村民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增收。” 这一段正能量的输出,赢得了台下经久的掌声。 【击鼓传花式的转头,最后还是阎王一个人抗下了所有。】 【财阀五人组知不知道他们这么装,全网都看出来了嘻嘻嘻嘻嘻。】 【禧妹是不是在阴阳《明星种地》那五个人,到处顶着最热门综艺的名头在作秀?】 【她就是这个意思!财阀五人组装是装,但他们确实为当地村民做出了实绩,反观明星五人组,每天都在刻意地制造笑点,简直low到爆。】 访谈节目录制结束后,一行人相继离开了电视台。 姜禾禧全程高度紧张,松懈下来的一刻,整个人乏得差点走不动路。 姜闻泽等在了大厅外面,见她从台阶下来,主动地为她拉开了车门: “小妹这么辛苦,夜宵想吃什么,大哥给你带。” “我不吃宵夜,你替我将筱筱姐送回去,我就原谅你了。” 姜禾禧将车钥匙递到了他手上,弯腰坐进车里,搂着抱枕就睡了过去。 姜闻泽替她将车门关上,回头就看见司筱拖着化妆箱,一个人出现在了门口。 他开着那辆冰莓粉的轿跑在夜色里疾驰,司筱坐在副驾上,显得分外安静。 或许是车里的气氛太过于平和。 姜闻泽开车的过程中,频频地转头朝她看了过去: “你要是累的话,座位后面有颈托,你可以扯过来垫一垫。” “谢了,不用。” 司筱淡淡地拒绝了他的好意,车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静。 姜闻泽不知哪里又惹了她,见她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他干脆也闭了嘴。 他照例将车子停在了老小区门外,见她从后备箱里取出化妆箱,他伸手过去帮忙,提着拉杆,拖着化妆箱地走在了前方。 司筱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他后面。 “禧妹这两次的妆造费用,她让我找你报销。” 姜闻泽顿住了脚步,生生地被气笑了,他抽出手机道: “多少,我现在转给你。” “三万。” 司筱难得见他一次,还是结了这笔账好,不然以后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讨回来,她举起手机道:“这是收款码。” 姜闻泽没去扫那个码,强势地令了她道: “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我就给你转账,不然你一分钱也别想要到。” 司筱的脸“唰”地一下热了起来。 她说服自己拿钱要紧,当着他的面,将他从微信的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他痛快地转了三万块钱过去,好像生怕他反悔似的,她秒收了那笔巨款。 俩人还是一前一后地上了楼。 司筱拿出钥匙旋开了门锁,进门换鞋,径直地走进了客厅。 姜闻泽看着这道微微敞开的大门,有光从夹起的门缝里渗了出来。 他提着化妆箱进门,放下箱子后,站在了客厅里等她。 司筱倒了一杯水给他,“要不要到沙发上坐坐?” 姜闻泽看出了她的紧张,喝了水后,将杯子递还给她: “时间不早了,不打扰你休息,我先回去了。” 他走到玄关处换鞋,想起了什么道:“你用的净水器,还是之前我买的那个?” 司筱惊了声道:“不会,你喝水都能喝出同一个味道来?” “我想提醒你该换滤芯了。” “净水器还要换滤芯?” 姜闻泽被她那呆萌样逗到了,“明天我过来给你换滤芯。” 司筱直到关上房门后,才平复下兵荒马乱的心情,这次真是被自己蠢死了,不过好在结果还不错。 第102章 送书 姜禾禧拖着重重的行李箱,去参加新一轮种地综艺的录制。 她一下车,现场的机位全都对准了她,就连五位嘉宾也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虽说她在积分换物这一环节上所向披靡,达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但也受不起如此隆重的待遇。 “欢迎六位嘉宾再次回到苍浪村。” 陈导走流程地道:“现在公布各位的积分情况:楚旸两千分,柴扉两千分,虞向晚两千分,沈应禹三千分,颜阶五千分,姜禾禧一万两千分。” 他着重强调一点,“现在是十积分=一元,节目组严禁携带赠品、试用品等非现金购买物进入木楼,请各位嘉宾严格遵守规定。” 楚旸拿了把吉他,柴扉和虞向晚各自带了两百块零食,沈应禹扛了辆自行车过来,颜阶则是带了一整套电钻工具。 轮到姜禾禧的时候,她打开的行李箱里全是书。 围过来看热闹的五个人看到这些书后,全都朝外散去。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姜禾禧不乐意地道:“这些书是我好不容易淘到的宝贝,你们怎么这么不识货。” 她拿出一本印有绿色字体的书籍,递到了陈导的面前: “导演,这本《蛤蟆先生去看心理医生》的畅销书送你,这是一本管理情绪的入门书,希望你读了这本书之后,不要动不动就发脾气,这样对身体不好。” 陈导的额角暴出了青筋,他低眼瞧着这本书,恨不能将扉页戳出一个洞来。 柴扉笑着拿过那本书,直接塞进了陈导的怀里: “拿着,这是禧妹的一番心意,不收就不礼貌了。” 陈导被迫收下了这本书。 姜禾禧移步到副导面前,无比真诚地道: “副导,看了这本《怎样对付老板》后,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这书讲的是如何识破老板画的大饼,如何拒绝不合理的加班,如何在职场中拿捏老板的脾气,从此走上人生赢家的道路。” 副导不顾陈导的脸色,当场拿过那本书,一而再地表示感谢道:“禧妹,谢谢你。” 姜禾禧折返回到行李箱里,一连掏出了五本书,边上的五位嘉宾见状,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这是什么反应,都是自己人,我会坑你们吗?” 她将手上的书强行塞到每个人的手上: 柴扉翻到封面,看见了斗大的书名:《梳毛、八卦及语言的进化》。 虞向晚这个资深吃货,偏偏得了一本《昨天喝了河豚汤》。 沈应禹拿到的是《明天,你拿什么养活自己》,他怀疑这是对他恶意的诅咒。 颜阶看着手上那本《做人不要太聪明》,不觉间绷紧了下颌。 几个人正要找姜禾禧理论时,她亮出了手上的那本书,就问了一声:“你们确定要换吗?” 四个人集体沉默了起来。 楚旸好奇什么书的杀伤力这么大,看到书名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裂开了,急得差点就要哭出来: “姐,这事怎么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没看到我挡着那两个机位吗?” 姜禾禧安抚了他的情绪,“封面让他们四个看见了,直播镜头就拍了个寂寞,赶快收着,别让摄像师给拍到了。” 楚旸赶紧将那本书拿了过来,死死地捂着封面道:“姐,有用吗?” 姜禾禧避开了镜头道:“我外公就是这么好的。” 直播间的广大网友瞬间化身成了福尔摩斯,纷纷开始推测那本书到底是什么。 【禧妹说她外公就是这么好的,又是拿不到台面上说的事,一定是什么隐疾。】 【男人的难言之隐,无非就那么几个。】 【有网友已经截屏了直播画面,正在逐帧放大那本书的背面图像,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答案了。】 【书的背面显示的是医学出版社,根据比对,可以肯定那本书是《痔疮自我诊疗与全面调养》!】 【卧龙凤雏还以为可以瞒天过海,殊不知分分钟被扒得皮都不剩!】 【难怪阎王他们几个看见这本书后,全都是被狠狠毒到的表情。】 陈导进到客厅,照例拿出一沓账单,公事公办地道: “现在进行账目核算。” “先说欠款账目,房租水电生活费共计5762,保姆支出2100,散养鸡场雇佣人员费用4400,钟叔工资9000,无人机租赁费用6000,共计欠款。” “再说盈利项目,散养鸡场营收,蟠桃获利,千家宴和露营基地总共创收,共计,减去目前欠款,净利润。” 在座的六个人全都扬眉吐气了起来。 姜禾禧眼下只关心一件事,“大禹,收割完小麦后,我们能不能偿还欠下的巨款?” 沈应禹在纸上一番推算后,得出了结论:“只要小麦丰收,我们勉强可以还清欠下的百万债务。” 六个人全都自嗨地鼓起掌来。 虞向晚提议说,“之前大家筹备千家宴辛苦了,要不我们拿出部分余钱来犒赏一下自己,每个人在纸板上写下想买的东西,大家投票表决,得票最多的前三位,就用公账进行买单。” 五个人全都没有异议,全票通过了此项决定。 “你们才赚了几个钱,就想着花钱享受了?” 陈导站出来骂道:“实在是嫌钱多的话,先把部分欠款给我还了。” 在座的六个人,没一个出声理他。 所有人都在白板上写下了各自想要的东西。 按照沙发上的座位次序,颜阶第一个亮出了白板:“我想买个农用无人机,用来给小麦喷洒农药。” 沈应禹认同地点了点头:“费用大概是多少?” “你问的是我心仪的那款机型吗?” 颜阶大言不惭地说:“十六万。” 五个人看他的眼神全都充满了敌意。 姜禾禧出面砍价道:“谁问你心仪的价格了,你就说最便宜的那款机子多少钱?” 颜阶:“六万。” 姜禾禧继续杀价:“二手的呢?” 颜阶忍无可忍地说:“二万三。” “现在进行举手表决,同意颜王购买二手便宜农用无人机的,请举手。” 姜禾禧扫了一圈所有人后,直接宣布了结果:“颜王的无人机得票为零,直接pass掉。” 第103章 争抢电车 颜阶满是怨念地看向了姜禾禧,最后还是闭了嘴。 沈应禹第二个亮出了白板,只见上面洋洋洒洒地写了五个字:电动三轮车。 “这车的实用性不用我多说,举手表决。” 沙发上坐着的六个人齐刷刷地举了手,全票通过了购买电动三轮车的提议。 楚旸紧随其后地举起了纸板,他写的是电动两轮车。 “哥哥姐姐们,货运三轮车不能载人,上次姜姐姐到村里收菜,幸好我借到了电动车,不然就得一路跟着跑了。” 颜阶冷苛地问了他:“你上次跟谁借的电动车?” “节目组。” “下次还能不能借了?” 楚旸瞟了一眼站在镜头之外的陈导,直言说:“这得看陈导心情。” “节目组名下共有九辆电动车,晚上全部停在隔壁的院子里充电,钥匙就插在锁孔上从来不拔,我们一人骑一辆都还绰绰有余。” 柴扉看着陈导,隐隐地威胁着,“这是节目组欠我的,需要用车的时候,你们将车骑过来,拔了钥匙就成。” 姜禾禧看见陈导偷偷摸摸地叫来了后勤的负责人,当即警铃大作,她急急地喊了一声:“楚旸——!” 楚旸腾地从沙发上弹跳而起,“嗖”地一下,拔腿就往隔壁院子里冲去! 后勤的负责人见状,撒腿就往门外追去。 姜禾禧站起来,不忘大喊地交代了一声:“至少三辆,少了都不够坐!” 陈导气得当场拿起对讲机,冲着全频道喊话道: “不管谁在隔壁院子,立即停下你们手头上的工作,去把电动车的钥匙全给我拔了!” 工作人员身上的对讲机立马传来了陈导的喊话声,客厅里喧嚣地闹作一团。 待到对讲机一个个地关闭后,最后只有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传了过来: “陈导……” “姐,我抢到了三辆电动车的钥匙!”楚旸抢了负责人手里的对讲机道。 姜禾禧抱肘看向了陈导,挑衅道:“干得漂亮!” 【卧龙凤雏在搞事上,默契绝对一流!】 【我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小白杨“嗖”地一下就窜出去了,那敏捷的身姿简直不要太帅!】 【八卦姐是不是和陈导八字不合,她一来,就把陈导的财运都给克没了。】 陈导质问道:“节目组给你们配备了一辆面包车出行,你们还去抢工作人员的电动车,这像什么话,把钥匙还回来。” “导演,这事你得问八卦姐。” 姜禾禧甩锅道:“你俩之间的纠葛,我不方便参与。” 楚旸将抢来的车钥匙攒在了手里,死活都不肯交出去。 “三辆电动车而已,节目组家大业大,不差这点钱,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柴扉生怕陈导不答应,立马举起了手里的纸板,将这事翻篇过去: “众筹买个洗衣机,每天干活累得要死,回来还要手洗衣服,这简直要了我的命。” 六个人纷纷举手表示赞同。 轮到虞向晚时,她在纸板上写下了沙发两个字,姜禾禧登时就紧张了,她出声阻拦道: “最后一个名额了,我想和晚晚一起亮白板,这样公平一些。” 沈应禹应允道:“可以。” 俩人双双举起了纸板。 虞向晚写的是沙发,姜禾禧写的是橡皮艇。 姜禾禧稍稍地解释了一下,“夏天马上就要到了,我们不妨试试橡皮艇漂流,进一步开发浅水滩的旅游资源。” 她说得冠冕堂皇,私心不过就是想玩水。 虞向晚拉票道:“漂流可有可无,沙发却是决定我们生活品质的一个必需品,回到木楼能不能舒服地躺平摆烂,全靠各位了。” 沈应禹主持了这场投票表决,“赞成沙发的举手。” 楚旸、柴扉、虞向晚和沈应禹纷纷举手。 “赞成橡皮艇的举手。” 颜阶和姜禾禧双双举手,结果已定,沙发胜出。 【颜禧cp又在公费撒狗粮了。】 【天呐,不管禧妹怎么瞎胡闹,颜王都无条件地惯着她,姐妹们,你们有没有磕到这份超标的糖?】 【磕你的头,颜王正常投票,都能被cp粉捕风捉影地说成是恋情瓜,颜粉真是服了你们这帮人。】 陈导按照流程地介绍起了下一位重量级嘉宾: “苍浪村要发展旅游业,离不开文化底蕴的支撑,为此节目组请来了书画艺术大家周公麒老先生下乡写生,掌声欢迎。” 六个人看到一精神矍铄的老先生走过来,纷纷从沙发上站起来鼓掌。 周公麒和他们一一握手道: “我在电视上看到了你们的节目,对这里的种地生活充满了向往,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联系了节目组,没想到还真的被选中了。” 工作人员抬着一个四尺横幅的画框走到了镜头前。 周公麒揭下盖布,周围惊起一片赞叹声,他客气道: “当时看千家宴有感,于是动笔作了这副画,带过来送给你们。” 这是一幅油画。 画里的七个人坐在露天广场的三级台阶上,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碗,不知说到了什么,七个人哄堂大笑,绚丽的色彩,细腻的运笔,将亮堂堂的笑意呈现于纸端。 远处的背景,正是热闹开席的千家宴。 沈应禹站出来道:“周公,这幅画太珍贵了,非常感谢您。” 周公麒看了眼简陋的客厅,问了一声,“这画放哪里合适?” “挂客厅合适。” 颜阶招呼了楚旸道:“正好我拿了工具过来,现在就挂上去。” 周公麒没想到他们说干就干,当场就拿出工具钻墙装钉,半小时就将画给挂了上去。 他感慨年轻人办事效率高的同时,也寻思着找点事做: “你们的麦田在哪里,夕阳正好,我想出去写生。” 姜禾禧积极地回应了他:“周公,我带你去麦田转转。” 周公麒乐呵呵地道,“好呀,咱们骑电动车去。” 姜禾禧应了一声“好”,陈导立马出声反对道: “不行!周公一把年纪了,哪里经得起这样的颠簸,他要是骑电动车摔倒了,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第104章 拉仇恨 陈导坚决反对他们骑电动车出行: “周公的年纪大了,骑电动车不安全,他要是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我可以骑电动车载着周公出去。”姜禾禧辩解道。 周公麒紧接着说:“我今年五十九岁,严格意义上来讲,还算不得老年人。” 陈导仍旧不放心地道: “姜禾禧,上次你骑电动车差点冲进沟里,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这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客厅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楚旸站出来道:“我车技好,我骑电动车载着周公出去。” 周公麒下乡就是为了体验种地生活,他不想像个老人一样被供着,最后什么也做不了: “陈导,交通法规允许六十岁的老年人骑非机动车上路,我为什么不可以?” 他亮出手机,将查到的相关交通法规摆在了陈导面前,逼得陈导无话可说。 姜禾禧将钥匙插进锁孔,踢了脚踏正要出门时,颜阶拦在了她的车前。 “你之前骑电车差点掉进沟里了?” “没,”她极力辩解着,“你别听陈导胡说。” “我才不听你胡扯。” 颜阶拿过折叠头盔扣在她头上,绑上系带说,“你要跟着一起去麦田? “周公是客,楚旸一个人招待不周,我肯定得陪同过去。” 姜禾禧扣上头盔后,一张脸明显圆润了起来,那理所当然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可爱。 颜阶一巴掌拍到她头盔上,直接将帽檐打了下去,将将地遮住了她的眼。 “我也要跟车过去。” 姜禾禧抬起头盔,赶紧给他找车,楚旸载着周公麒出了门,柴扉也坐上了虞向晚的后座,就连沈应禹都骑上了自行车准备出去。 她很想让颜阶开着面包车出去,但她不敢开这个口。 思来想去,这都是个无解的死局。 她往前腾了些许位置道:“喏,你坐上来。” 颜阶看着她双手死死地把在车把手上,又看了看她腾出的宽大后座,无力吐槽道: “上次你开拖拉机也差点翻进了阴沟里,这车你别想开,往后坐去。” 姜禾禧被他说得面上无光,那些黑历史全是她无法反驳的事实,无奈之下,她只好听话地坐到了后座上。 颜阶跨上电动车,旋动车把手地将车子开了出去。 一路畅风相送,石头房上炊烟袅袅,空气里浮动着煮出来的锅巴香。 电动车率先追上了沈应禹的自行车。 “哔——哔——”地按了两下喇叭,颜阶故意降下车速,和沈应禹并驾齐驱道: “还能不能再快点,我这已经是最低车速了。” “要脸么你?” 沈应禹看向了他身后的姜禾禧,调侃他说,“载上禧妹,你是不是很得意?” “要不是她,我的车速也不会慢到跟你同行,走了。” 颜阶旋动车把手,扬起泥土路上的灰尘,将车子加速地开了出去。 沈应禹不得不刹车,一脚撑在了泥土路上,他冲着那扬尘而去的背影喊道: “颜阶,当心得意过了头,陈导找你去小黑屋里喝茶!” 姜禾禧自然听得懂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扯了扯颜阶那被风鼓动的t恤道: “颜王,你得罪沈应禹,别把我也拖下水。” “晚了,不把所有人得罪完,你休想下这个车。” 颜阶很快追上了楚旸的电动车。 他和后座上的周公麒打了招呼道:“周公,看到水渠边上的那根电线杆没有?” 周公麒欣然地点了头,“见了。” “以电线杆为分界线,往东以外的那一大片麦田,全是我们名下的产业,我领您往前看看。” 颜阶走之前,不忘说了楚旸:“你开这么快干什么,摔到周公,回去有你好看。” 楚旸老实地放慢了车速。 他看着两车之间越拉越远的距离,心道哪有人这么领路的,这和抛下他们有什么区别? 姜禾禧看到了前面的柴扉和虞向晚,激动地探出个头,招呼还没来得及打一声,就被颜阶单手将脑袋按了回去。 “别做这种探头探脑的危险动作,老实坐回去。” “那你快点超过她们,我和晚晚有话要说。” 颜阶加快车速,转眼便追上了前面的电动车。 姜禾禧一上来就质问了虞向晚,“晚晚,你为什么让八卦姐坐你后座,不让我坐?” 虞向晚看都不看她一眼地道:“做人别这么贪心,看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你不是有颜王了吗?” “那不一样。” 姜禾禧计较道:“颜王是我收留的,而你是我努力争取过的,晚晚,你真是伤透了我的心。” 她拍了拍颜阶的肩膀道:“加快速度,超过她们,让她们跟在我们后面一路吃灰。” 虞向晚怨恨地看向了姜禾禧,见那辆电动车呼啦啦地往前开走,扬起了一路灰尘,随即嚣张地消失在了视野里。 她被迫降下车速,不敢近距离地跟在他们后面。 柴扉一边捂住自己的口鼻,一边掩住了虞向晚的嘴道: “这俩人天生绝配,一样的小心眼,一样的不留隔夜仇。” 虞向晚:“他们赶紧锁死算了,别再出来祸害他人了。” 【完了完了,颜禧cp这是要奔现的节奏吗,怎么全员都在催促他们在一起!】 【我以为只有网友在线吃瓜,没想到综艺里的嘉宾们也在磕颜禧cp。】 【沈应禹那边已经拉响警报了,晚晚和八卦姐这头直接开大吐槽,陈导指不定将小黑屋的门都给他们打开了。】 【陈导,如果非要二选一的话,颜粉强烈要求节目组将禧妹叉出去!】 【楼上的莫不是在搞笑,禧妹贡献了百分之八十的爆梗和笑料,陈导要是敢动禧妹,我们就敢让种地综艺的收视率腰斩下去。】 姜禾禧看到了自家麦田里那一望无垠的小麦,那节节拔高的长势,已经赶上了隔壁田里的小麦了。 “颜王,你看到地里的小麦了吗?” “看见了。” 姜禾禧激动地说:“那是我种的小麦。” 颜阶:“对,是你种的。” 姜禾禧又冲着他笑道:“那也是你种的小麦。” 第105章 社牛 暮色向晚,落日悬在天边将坠未坠,烫金色的霞光铺满了整片田野,麦浪翻滚地波及到了远山尽头。 颜阶开着电动车继续往前走。 路过河塘,姜禾禧眼尖地瞅见了隐匿在麦田里的李有田。 “颜王,将车开到那条岔路上。” 她远远地喊了一声,“有田叔,你在干嘛?” 李有田从杂草丛中走了出来,他拿着一个捞网,网里是两条有气无力的草鱼: “中午暴雨,浮了两条鱼上来,现在还没死透,都还吊着一口气,你要的话,我就用干草给你绑了带回去。” “有田叔,我怎么能白拿你的东西?” 姜禾禧话是这么说,见李有田捡了干草就去捆鱼,她又改变主意了:“叔,你有小刀吗?” 李有田抖了抖腰上的一大串钥匙道:“有,你要的话,我这就给你取下来。” 姜禾禧下了电动车,从捞网里将两条草鱼提了起来: “鱼都张嘴呼吸了,现在就得杀,不然拿回去成了死鱼,那股腥味怎么除都除不掉。” “那你赶紧去。”李有田将小刀递到了她手里。 她拿着两条草鱼去到了溪水边,将鱼头对准鹅卵石一顿猛敲,“邦——邦——”两声后,直接将鱼敲晕了过去。 刀锋逆向刮遍了鱼鳞,浸水洗净,横切一刀鱼头,掏出鱼鳃,再在鱼肚上斜下一刀,掏出内脏,抖水洗净,最后再用干草捆扎悬吊,一条鱼就这么杀完了。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边上的颜阶、李有田和跟拍摄像全都被她杀鱼的动作给惊到了。 【优秀!想想禧妹之前杀鱼都不敢看的样子,再看看她现在熟练的刀法,这样的成长实在是太亮眼了。】 【杀过猪牛的禧妹就是不一样,她现在杀鱼,眼都不眨一下!】 【禧妹从客气推脱到顺势应下最后到下手杀鱼,这丝滑的套路,我怎么觉得这么熟悉?】 姜禾禧提了两条杀好的草鱼上了电动车,“叔,回头蜂蜜酿出来了,我让楚旸给你送两瓶过来。” 李有田挥挥手让她走人,又回到河塘去弄他的鱼去了。 颜阶开着车往回走,半道上遇见放学的小孩,他将车子停在斑马线前,礼让他们过了马路 姜禾禧往外看了一眼,随即招呼了一声:“黑娃,接着!” 过路的小孩里,一皮肤晒得黝黑发亮的男孩子回过头来,稳稳地接住了那包抛到怀里的棒棒糖,笑出了一口白牙: “谢谢姜姐姐。” “你跑一趟香樟树,告诉你奶奶,就说我二十分钟过去。” “好嘞!”黑娃叫上几个小伙伴,抄了近道,一窝蜂地跑了出去。 颜阶知道她社牛,但是不知道她连小孩子都能搞定。 “你随身带了一包糖?” “还有这个。” 姜禾禧朝前伸手,亮出了一叠大大小小的红包,“我要是连这点人情世故都做不好,还怎么在村子里混?” “厉害。” 颜阶骑车从散养鸡场赶到香樟树时,阿婆阿太们早就摘了一袋袋蔬菜在那里等着她了。 他看着她游刃有余地穿行于阿婆们之间,那双眼睛好比一杆秤,看一眼就估摸出那一袋蔬菜的价钱,然后抽出或大或小或单或双的红包,强硬地塞到了阿婆们的手上。 那推拉的动作一看就很专业。 先是相互礼让地你塞我推,再到强势地塞过去,坚决按住不准推,最后安抚地拍了拍手背,这个红包就算是送出去了。 阿婆们收到红包后,都对她满意得笑不开眼。 姜禾禧提着一袋袋蔬菜回来,将电动车的踏板塞得满满当当,这时候她才想到了后面的“大部队”。 “阿太,楚旸他们到过这里没有?” 崔阿太慢慢地摇着蒲扇道:“呼啦啦地一阵风刮过去了。” 香婆婆赶忙补充道:“两辆电动车、一辆自行车都过去了,说是要去石街那边看看,我说你们俩是不是故意落在了后面?” 姜禾禧当场闹了个大红脸。 崔阿太拿蒲扇点了点香婆婆的额头,说了她道:“你看着没我老,怎么尽说糊话?” 香婆婆立马改口道:“我不是瞧着禧妹提了两条草鱼嘛,就想打听一下这是上哪捡来的便宜。” 姜禾禧坐上电动车,匆匆地逃离了香樟树。 那些被刻意掩盖的情愫,犹如破土而出的新苗,顶住了重重压力,还是往外冒了尖。 她看着他身后鼓胀的t恤,感觉被风吹过的地方都热了起来。 俩人抵达石街,看到了放在一起的三辆车。 姜禾禧下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一袋袋青菜挂在了他们车的挂钩上。 就连沈应禹的自行车,她都在左右车把上挂了一条草鱼,以示平衡。 周公麒从半山腰的石头房里走下来,一边走一边和沈应禹商量: “苍浪村山好水好,完全可以开发成旅游示范村,尤其是这一带的石头房子,有些脏乱差的地方可以做成绘画创意街,绝对有吸引力。” 沈应禹听到这里,心里隐约有了底,嘴上却还在犹豫着: “这么大一片地方,得上哪儿找人绘画去?” “我不是人吗?” 周公麒告诉他,“刚刚逛了一遍村子,我对苍浪村的生态人文有了初步的了解,再深入地走访几天,就能设计出底稿,到时候拿给你们看。” “周公,真是太感谢你了,明天我就去找村长说这件事。” 沈应禹走下台阶,抬眼就看到车把上挂着的两条草鱼,整个人就跟被雷劈了似的,立马炭黑了一张脸。 “谁将草鱼挂在我自行车上的?!” 姜禾禧坐在电动车后面,举起了手上的散养鸡蛋道: “我这还拿着两袋鸡蛋呢,每辆车上都分有东西,大雨,要不你和其他人换换?” 沈应禹看着颜阶将电动车开出去,回头看向其他人,他们也全都上了车,没有一个人愿意捎上这两条草鱼。 他的心情晦暗得如同这头顶上的天色。 这些人分明是在欺负他,就算他将自行车蹬出火星来,也不可能追得上他们的电动车。 第106章 取蜜 周公麒虽说上了年纪,但他的执行力却异常惊人。 六点天刚亮,他就将自己收拾齐整,一个人到村里遛弯去了。 这一走就是一个多小时。 可怜了两个跟拍pd,轮流地扛着摄像机跟着他走,一路听着他自言自语地说: “这个墙角里放上几块红砖,画上一个在洞口探头的土拨鼠不错。” “街角那个转弯的弧度太完美了,一路走进去,沿墙可以画上一大片景深的风景,这个得好好构思,容我再琢磨琢磨。” “咦,我这是走到哪里了,”周公麒回头望向了跟拍pd,一脸迷茫地说:“我好像迷路了。” 跟拍pd虚脱地放下了摄像机,脸上露出了无比庆幸的笑容,心道这老先生终于走不动了。 柴扉和财阀五人组一早要去到油菜花地里采蜂蜜。 他们出到客厅没见到周公麒,正要去敲老人家的房门时,陈导告诉他们: “周公六点钟出门遛弯,现在他迷路了。” 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随即爆发出不厚道的喷笑声。 沈应禹追问道:“老人家现在在哪里?” 陈导:“摄像pd就近找了一家早餐店,请他吃了顿小笼包,回头你把这个钱给结一下。” 沈应禹财大气粗地将三个人的早餐钱当场给结了。 “导演,替我转告周公,我们出发后就去村里接他。” 一行人吃完早饭后,开车去到了深窄巷弄。 颜阶将面包车停在了那家老旧的门店前。 姜禾禧推开车门下去,就见一群人聚在了树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她挤进围观的人群里,见周公麒支起了画架,正在给画布上色。 他寥寥几笔就将老奶奶鬓边的霜白和袅娜的炊烟给勾勒了出来,晨光沉淀于他的笔下,时间就此定格在了这一刻。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身后的人捂住了嘴,而后悄无声息地从人群里带了出去。 颜阶将她带到了面包车边上,松手放开了她: “不要打扰周公,他现在已经达到了忘我的境界。” “那我们就将他扔在这里?”姜禾禧不确定地道。 “周公作画也要两三个小时,采完蜂蜜后,我们再过来接他。” 颜阶见没人反对,便开着面包车赶往了油菜花地。 钟叔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看见他们下车,就催着他们将蜂箱搬到了木架上。 他将烟壶、割刀和蜂扫分发下去,示范了一遍如何取蜜后,就让他们两两一组地分头干活。 楚旸和姜禾禧分在了一组。 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这次他们的行动明显谨慎了起来。 楚旸点燃烟壶,将蜂箱周围熏染了一遍后,对姜禾禧说:“姐,可以揭开覆布,拿出铁沙盖了。” 姜禾禧没了上次的鲁莽,她极轻极缓地揭开蜂箱覆布,拿下了铁沙盖,密密麻麻的蜜蜂从挡板里飞涌而出,楚旸吓得连连往后退,她却仿佛定在了那里,整个人纹丝不动。 钟叔在边上看见她这反应,满意得连连点头。 姜禾禧等到蜜蜂盘旋地飞作一团后,才轻手轻脚地拿出里面的排巢框。 她示意楚旸将烟壶拿过来后,迅速地上下抖动着排巢框,将蜜蜂弹出去,再用割刀将一整块蜂蜜切到了盘子里。 俩人看着这一盘香甜诱人的蜂蜜,馋得口水直往嘴里咽。 楚旸伸手就要去拿蜂蜜,被姜禾禧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手背上: “你现在还戴着头盔面罩,吃什么吃。” “姐,我可以把面罩拿下来,吃了蜂蜜后再戴起来。” 姜禾禧看了一眼周围,见钟叔在指导另外两组取蜜,她蠢蠢欲动地说: “要吃也得换个没有蜜蜂的地方,一次性吃个饱。” 楚旸直直地看着她说,“姐,那你说去哪儿?” 姜禾禧将目光移到了路边的面包车上,无声地告诉了他答案。 俩人趁着所有人都在忙,无人注意到他们的时候,借口上厕所甩掉了身后的跟拍pd,悄悄地捧着那盘刚刚取下来的蜂蜜,一前一后地躲进了面包车里。 姜禾禧解下头盔,迫不及待地拿了一块蜂蜜就往嘴里送。 那一口爆开的甜蜜令她满足地眯起了双眼,嘴里不停地说着:“好吃,我就没吃过这么纯的蜂蜜。” 楚旸也塞了一口蜂蜜进嘴里,他竖起了两个大拇指道:“姐,这味道甜得上头,我怎么吃都不腻。” 她将盘子往中间推了过去:“那你多吃点,再来一块。” 他拿起一块蜂蜜又往嘴里塞,“好好吃,姐,我们吃完这一盘再下去。” 俩人你一块我一块地正吃得起劲。 姜禾禧蓦然抬头,对上了车里闪着红光的监视器,她捅了捅楚旸的胳膊,惊了声道: “你说这是直播摄像头,还是简单的监视器?” 楚旸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手就关了车里的监视器,心虚道:“姐,怎么办?” 姜禾禧戴好头盔面罩,拉开车门就要往外走: “动作快点,赶紧回去取蜜,就当我们从来没有偷吃过蜂蜜一样。” 她还没有下车,就被堵在车门外的四个人逮了个正着,她讨好地将盘子里的蜂蜜往前递了递: “你们要不要尝尝?” “谁要吃你们剩下的蜂蜜。” 虞向晚气愤地扯起袖子,向她展示了身上被蛰的红包,“看看这些红包,我在林子里被蜜蜂蛰成了筛子,你们俩倒好,跑到了车上来偷吃蜂蜜!” 柴扉也不放过他们:“要不是陈导看到了监控视频,发现了你们在偷吃,及时地告诉我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们是这样的人。” 颜阶和沈应禹都没有说话,但是那审判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姜禾禧又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她不是一般的倒霉,每次偷吃都被抓个现行,脸面全都掉了个精光。 她可怜兮兮地说,“你们误会我和楚旸了。” 沈应禹示意她说下去:“编,你继续往下编。” 姜禾禧做出一副不得不坦白的样子,如实说道:“我不该偷吃蜂蜜,这么做是我不对,但是你们不能怪罪楚旸,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好。” 第107章 暴富 姜禾禧见没人相信她的话,搓了搓手指,支支吾吾地道: “我肚子痛……就那个……特殊时期……旸说吃蜂蜜能止痛……就让我尝尝试试——” 她说着低了头,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 颜阶和沈应禹顿时不自在了起来。 沈应禹找了个借口逃了,“钟叔还等着我过去取蜜,先走了。” 颜阶清了清嗓子,“现在肚子还疼吗?” 姜禾禧老实巴交地说:“不疼。” “你坐在车上休息,楚旸跟我下来,我们两个人去把三个人的活给做了。” 颜阶强行带走了楚旸,仅剩下柴扉和虞向晚站在了那里。 虞向晚对此深有体会,她心疼道: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我和八卦姐去清理蜂箱。” 姜禾禧被留在了面包车里,她看着俩人离去的背影,良心受到了谴责。 她这人就是死要面子,为了这张脸,什么谎话都说得出来。 唯独这一次,她成功地保住了脸面,反而羞耻地抬不起头来。 他们在外面一刻不停歇地忙碌着,只有她偷懒地躲在车里。 如坐针毡。 她万分煎熬地坐在面包车里,最后实在是坐不住了,拿起头盔和面罩就下了车。 颜阶看着她走过来,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怎么了?” 姜禾禧一上来就将蜂箱扛到了架子上,“你觉得我这样像有事的人吗?” 颜阶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怎么好的?” 姜禾禧找准了直播摄像头,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打了一波广告道: “我就是喝了苍浪村蜂蜜,腰不疼了,腿不乏了,走路也更有劲了。” 楚旸反应极快地将刚刚采下的蜂蜜整盘端到了镜头前。 姜禾禧配合地解说道:“苍浪村纯天然酿造的油菜花蜜,不兑水,不添加蔗糖,质地清亮,呈现淡淡的琥珀色泽,润甜清爽,绝不刺喉,自带沁脾的花清香。” 颜阶没想到她会如此突兀地插播广告,没眼看地偏过了头。 “警告姜禾禧,不要在直播间里恶意打广告。” 陈导此话一出,卧龙凤雏随即往两边散去,各自忙着取蜜去了。 【小白杨那反应给得也太及时了,不管禧妹抛出什么话,他一律秒接!】 【我万万没想到,她会在这里植入广告……】 【禧妹痛不痛我不知道,但是这蜂蜜我肯定要买。】 油菜花的花期快结束了。 钟叔找到颜阶和沈应禹,问了他们下一步的打算。 “晚种的油菜花最多还能开十天,这么多蜂箱扔在这里,你们打算怎么处理?” 颜阶和沈应禹早就做好了打算。 “村里有六百亩枣林,之前和承包户说过了,采完了油菜花,就将蜂箱全部转移到山上的果林里。” 钟叔这下放心了,“那就好。” 沈应禹粗略地算了一笔账,“平均每个蜂箱能出六斤蜜,百分百纯蜜的价格是一斤一百五,这么算下来,两百个蜂箱就是十八万。” 颜阶不确定地道,“之前不是说一斤土蜂蜜卖五十吗?” “那是水蜜的价格,我们这是百分百纯蜜,价格自然要翻两番。” 沈应禹欣然地笑了,“除去让给村委的三成利润,这次我们净赚十二万六千。” 得知这个消息后,全员振奋。 回去的路上,姜禾禧坐在副驾上,嘴里哼着不成曲调的歌。 她怀里抱着两罐蜂蜜,嘚瑟地说: “我现在暴富了,以后喝蜂蜜我都不加水,纯纯干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主打的就是任性。” “你也不嫌这蜂蜜齁甜。”颜阶看着前方的路况道。 “养蜂是件甜蜜的事业,我甘愿溺死在这份浓甜蜜意里。” 姜禾禧这话将所有人都逗乐了。 一行人回到木楼,刚刚下车,陈导就拿了麦问他们:“周公去哪里了?” 还沉浸在“暴富”喜悦里的六个人全都顿住了表情,一副天塌下来要完蛋的样子。 颜阶转身回到车上,一脚油门就将面包车开了出去。 陈导站在镜头外,朝着他们破口大骂: “你要我说你们什么好?” “赚了点钱就飘了,连最基本的待客之道都忘了!” “回头你们自己跟周公解释,周公要是不原谅你们,每人扣罚五千分。” 【周公:说好了早上过来接我,现在都中午了,怎么车还没来?】 【哈哈哈哈哈周公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被财阀五人组连着抛弃两次!】 【抱抱周公,太可怜了,一把年纪了还要出来参加综艺,竟然被这些晚辈这么对待。】 颜阶开着面包车,将周公麒载回了木楼。 老人家一下车,客厅里的人全都迎了出来。 沈应禹握住周公麒的手,一个劲地赔礼道歉:“我们回来的时候没过去接您,对不起周公。” 周公麒摆了摆手,就被柴扉和虞向晚一左一右地搀扶进了客厅里。 姜禾禧拉开长椅,请周公麒坐了下去。 楚旸奉上了一杯蜂蜜水,恭敬地端到了老人家的面前。 “没事!” 周公麒浑然不在意地笑了笑,“谁都有忙到忘事的时候,何况我又不急着回来,刚刚颜阶去接我的时候,我都还在画画呢。” 沈应禹再次致歉道:“忙不是借口,陈导,我们该扣的分还是得扣,该道的歉还是得道。” “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们了。” 周公麒朝颜阶招了手,示意他将画布拿过来,把画到一半的作品展示给他们看。 画上是那间老旧的早餐店,炊烟袅袅,老奶奶站在门口蒸着小笼包,身后拉长的影子呈现出光影更迭的动态美感。 姜禾禧由衷地赞叹道:“周公,你画得真好。” 周公麒又拿出一叠速写稿纸,全都递给了他们: “遛弯时路过这些地方,我给设计了一些绘画草稿,你们看看怎么样?” 六个人看过那些稿纸后,不敢相信这些绘画会出自一个老人家之手。 “周公,你怎么会想出这么新潮的画法?” “你们不要对老年人有这么深的刻板印象。” 周公麒笑声和缓地说,“我的心态越活越年轻,不但懂得时下最流行的画法,还参加了时下最火爆的综艺不是?” 第108章 帮扶 颜阶和沈应禹看过那些画稿后,决定给苍浪村做一条创意绘画街。 村长得知这个消息,大中午地赶了过来。 他接过楚旸递过来的蜂蜜水,喝了一口道:“这是我们的苍浪村蜂蜜?” 颜阶抬起下巴,指了指斜对面的跟拍pd,暗示他道:“好不好喝,都对着直播镜头说。” 村长将腰身扭成了麻花,回过头来,正对着摄像机说: “苍浪村蜂蜜,超级无敌甜,谁喝谁知道。” 他说完不忘将手上的蜂蜜水一口气喝光见底。 陈导黑着一张脸,吩咐边上的副导,“上星播出时,将这一段掐掉。” 【村长这波广告打得666,没办法,村委占着三成股份呢。】 【财阀五人组一到新品上市,就开始见缝插针地植入广告。】 村长言归正传,说起了正事: “创意绘画墙这事好办,我让村委给刷上白墙,到时候你们想画什么就画什么,就是周公这费用,村委怕是给不起。” 周公麒不在意地摆摆手:“不要钱。” “不不不,这钱得给,给多给少都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村长坚决要给钱,周公麒百般拒绝,俩人客气地推拉来推拉去,最后村长拍着茶几做主道: “这样,村里给写墙体字的老师傅多少钱,我就给周公多少钱。” 颜阶和沈应禹面面相觑,他们难以将周公的绘画作品,和农村墙上“该生不生,后悔一生”的二胎标语相提并论。 这是对周公的冒犯,与其这样,这钱还不如不给。 不等他们出声干预,周公麒就急着问道: “老师傅写一条宣传标语,村里给多少钱?” “五百。” 村长战术性顿了顿,破例为他提了价道:“看在你是城里来的大画家的份上,我做主给你提个价,一副墙体画给你六百。” 周公麒爽快地应了下来,“好,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五百块的厕所大字标语,和六百块的艺术大师的写意画作相提并论,要不要这么搞笑!】 【村长到底知不知道周老先生的巨幅画作卖价有多高,至少好几百万呢。】 【我预言,这个创意绘画街一旦落成,必定成为新一个网红打卡地。】 【周公不愧是最接地气的艺术大师,这格局就是牛。】 颜阶和沈应禹双双被他们整不会了,识趣地闭了嘴。 村长想起了此行的真正目的,他沉了声道: “罗教授交上去的白鹭生态园的设计方案,上面没给批下来。” 沈应禹当即问道:“为什么不给批?” 村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惆怅地说: “上面拿不出一大笔钱来建设生态公园,想将这个项目往后拖一拖,等以后财政有钱了,再将这事提上来。” 颜阶出声提醒道:“种地综艺的热度一过,就不会有人再去关注生态湿地园。” 这话点到即止。 村长也知道这个事要趁热打铁地做下去,一举盘活苍浪村的整体旅游资源,但是没办法,没钱就是没钱,他什么事也做不了。 沈应禹不经问起:“罗教授怎么说?” 村长无比心酸地开了口:“罗教授让我别担心,他和夫人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一时间无人说话,三个人各自沉默着。 周公麒之前看过种地综艺的节目。 他知道那对退休的教授夫妇在三溪湖畔住了十二年,也知道他们亲力亲为地改造了周边岛屿,才让白鹭有了栖息地,得以生生不息地繁衍下来。 偏偏事与愿违,不让好人如愿。 中午落了雨,七个人午睡过后,全都聚在了客厅里喝蜂蜜水。 现在是农闲时间,一行人都不急着下地干活,看着院子里的瓢泼大雨,他们难得地有了一丝惬意。 沈应禹说了白鹭生态湿地公园审批不通过的事情。 客厅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露出了戚然的表情。 他们去过三溪湖畔,知道那里凝注了罗教授和罗夫人怎样的心血,知道这一纸不通过,否定的是夫妇俩长达十二年的努力。 他们不能说感同身受,只是不能轻易释怀。 颜阶听见外面的落雨猛烈地敲响了门窗,想起了村长临走之前说的那些话: “建设一个生态湿地园花不了多少钱,无非就是整平道路,铺上一些青石砖,那里的森林植被本就丰富,再种上些花花草草,美化一下环境就行了。” 他说到最后干脆说不下去了。 剩下的没说完的话,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懂了。 柴扉和周公麒是飞行嘉宾,这件事他们不便插嘴,全程不参与地坐在了沙发边上。 财阀五人组集体沉默着。 没人知道这短短的两个多月里他们历经了怎样的千辛万苦。 五个人顶着烈日,开着拖拉机在地里播种小麦,又是养鸡又是捞鱼,还要搬蜂箱摘蟠桃,为了买肥料,接拍了化肥广告,为了赚钱,举办了千家宴。 这样才有了一些余钱,等到小麦大获丰收,将将可以抵扣欠下的巨额债务。 他们时来运转,种地事业好不容易走上了正轨,高兴不过一天,就遇到了和他们毫无关系的人和事,帮与不帮都不是他们的责任。 姜禾禧嗫嚅地张了张嘴,她还没说话,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她。 这帮人,要不要将所有压力都转移到她一个人身上? 她立马死死地闭了嘴。 颜阶这个“主持人”见状,眼里的笑意不明,主动地点了她的名道: “禧妹,我见你有话要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大可以畅所欲言。” 姜禾禧咬了咬牙,终是开口道: “我们两个多月的努力的确很辛苦,但和教授夫妇十二年的坚持来说,算不了什么。” 颜阶替她总结道: “禧妹的意思,是让我们无偿帮助罗教授夫妇建设白鹭生态园。” “我……没这么说……这话是你说的,以后大家累得坚持不下去时,就找你算账!”姜禾禧急急地辩解着。 颜阶看都不看她一眼,一锤定音地道: “大家要是没有异议的话,那就全票通过了禧妹的提议。” 第109章 特大暴雨 起初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雷阵雨。 柴扉和虞向晚一左一右地坐在周公麒身边,看着他一笔一画地设计画稿。 楚旸和姜禾禧则按照纸上标注的颜色,给画稿涂抹上色。 颜阶和沈应禹查到三溪湖畔的地形图,一边规划着路线,一边抠抠搜搜地算起了板石路的造价成本。 雷声轰隆隆地炸响,随即雨水瓢泼地吹打在木楼的门窗上。 屋里人全都狠狠地吓了一跳。 姜禾禧从没听过这么响的雷声,好比拿个铜盆罩在头上,有把铁锤使劲地敲打着盆底,震得她的耳朵都失聪了。 她走到廊檐下,将将五点,外面的天早已黑得像锅底。 雨水重重地挡住了视线,地面连绵成一片水塘,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水坑, “这雨怎么这么大?” “这是特大暴雨,”颜阶看着院子里的积水道:“下得有些反常。” 凭空一道闪电,将阴霾天劈得四分五裂,雷声轰鸣,整个木楼都为之一震。 楚旸看着院里的雨水向着门外激涌而去,担心道: “雨势这么大,会不会发大水?” 陈导蓦然出声打断了他们,“钟叔打电话过来,说树林很快就要被水淹了,让你们赶紧过去转移蜂箱。” 六个人转身进了工具房,拿起雨衣就往身上套,周公麒也要跟过去,被陈导出手拦住了: “周公,你留在家里给他们煮姜糖水,把热水器开了,他们回来肯定要洗澡。” 周公麒不能跟过去添乱,于是应了下来:“好,我留在家里。” 姜禾禧往身上套了件军绿色雨衣,穿上雨靴,低头扎袖口时,一顶斗笠强行戴在了她的头上。 颜阶将系绳绕过她的耳后,在下巴上牢牢地打了个结: “一共三顶斗笠,晚晚和八卦姐把剩下那两顶戴上。” 他压下斗笠,避过她惊起的目光,往前推了推她的肩膀道:“先到外面站着去。” 她走到廊檐上,吹着呼啦啦的冷风,耳后还残留着他指尖碰触过的余温。 面包车行驶在雨水湍流的村道上。 雨势越下越大,雨刷器刚刚扫下一层雨水,又有水流铺排地灌流而下。 颜阶避开积水的路段,开着车子来到了油菜花地。 树林里到处都是积水,钟叔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水里,来回地将蜂箱抱到了养蜂车上。 姜禾禧推开车门下去,瓢泼的雨水打在身上,浑身泛起密密匝匝的疼。 她戴着斗笠冲进林子里,一脚下去,积水直接没到了膝盖上,她顾不了这么多,抱起蜂箱就往车上搬过去。 “沈应禹站到养蜂车上,钟叔、柴扉和虞向晚排队接力,楚旸跟我过来!” 颜阶分工下去,领着楚旸就去搬蜂箱。 【全员都没有穿防护服,就这么徒手搬蜂箱,他们也不怕被蜜蜂蛰?】 【中午直播的时候,禧妹还一脸幸福地说养蜂是甜蜜的事业,现在……唉——】 【看着他们接力搬运蜂箱,我居然被财阀五人组小小地感动到了。】 姜禾禧抱起蜂箱就往林子外面送。 蜜蜂受惊地从洞口窜出来,嗡嗡嗡地绕着她飞,隔着雨衣狠狠地蛰了她一下。 她站在原地咬牙忍住了疼。 雨水从低了的斗笠上流淌下来,脚上的积水越来越深,她走过一个个泥水坑,抱着蜂箱就往虞向晚的怀里送。 而后折返回去继续搬蜂箱。 陈导看着林子里的积水飞速往上涨,将拍摄任务交给副导后,他领着两个工作人员加入了转运的队伍。 柴扉不可信地看着他将蜂箱送到了自己手里,在滂沱的大雨里冲他喊道: “你不是最讲原则么,你的底线呢?” “节目组的规则是用来限制你们的,对我无效,”陈导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冲她说着,“快搬。” 柴扉抱着蜂箱就往车上送。 钟叔的养蜂车满打满算只能装下一百四十个蜂箱。 颜阶看着积水没到了大腿,听着树林之上的电闪雷鸣,当即决定道: “撤了,剩下的蜂箱一律不要,统统给我往车上撤!” 这话一出,姜禾禧拔腿就往树林里涉水而去。 颜阶三两步追上了她,一把扯过了她的手臂,将她拽了回来: “我让你往回撤,你耳聋没听见是不是?!” “蜂箱可以不要,蜂蜜还可以要。” 姜禾禧急得就快要哭出来了,她用力地去掰他的手指,就是掰不动他分毫。 这个时候去开蜂箱,没有面罩的防护下,她这张脸是不打算要了。 颜阶死死地攒住了她的胳膊不放,在淋漓落下的大雨里,出声稳住了她的情绪: “听话,我们不要了。” “我舍不得……” “乖,我们统统都不要了。” 姜禾禧将眼泪憋了回去,她看了眼架子上的六十个蜂箱,遗恨地走出了树林。 一行人被这场大雨淋得全身湿透。 姜禾禧回房洗了个热水澡,一下楼就被虞向晚招呼到沙发上坐下: “把袖子扯上去,我看看你被蜜蜂蛰到哪里了。” “胳膊上五个包,颈侧这里一个包,脸上一个包。”姜禾禧清清楚楚地数给她看。 “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这是我的军功章,我当然得记着。” 虞向晚听了这话,对她的疼惜顿时消去了大半,拿起药膏就往她身上抹。 沈应禹打开了从没看过的老旧电视,换着台地收看起了当地的新闻。 他换到了豫北市电视台的晚间新闻,放下了遥控器,难得认真地看了起来。 晚间新闻播到一半,主播插播了一则最新消息: “今日十五点三十分,豫北市出现极端强降雨天气,本次降雨天气记录到的降雨量极值为6678毫米,为豫北市地区有仪器测量记录以来排位第一的降雨量。” “据气象专家分析,受副热带高压北上的影响,台风杜芮将于七月三日强势登陆京津冀地区,预计未来一周内,豫北市地区的降雨量将达到历史最高峰值……” 客厅里的人听到这则消息后,全都停下了手头上的事,抬眼看向了电视机。 就连颜阶都从房里赶了出来,头发上的湿水滴滴地往下坠,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时事新闻,一言不发。 第110章 捉鸡 北方地区几乎没有台风,如果有,那一定是大灾大难。 屋外的落雨噼里啪啦地砸在地坪上。 姜禾禧站在廊檐下,望着这滂沱的雨势,皱起的眉头愁得能夹死只蚊子。 他们已经损失了六十个蜂箱,不能再失去千亩麦田了。 “你还是舍不得落在树林里的蜂箱?” 颜阶将一杯热乎乎的姜红茶递到了她手上,“周公煮的,喝了它,别感冒了。” 姜禾禧拿过那杯姜红茶暖手,低低地道: “三百亩油菜花就酿出那么点蜂蜜,一场大雨就让我们亏损了三分之一,你让我怎么想得开。” “没有亏损。” 颜阶看着她的眼神一点点地亮了起来,继续道:“那六十个蜂箱的蜜,早上就被我们取完了。” “真的?” “真的。” 姜禾禧一扫之前的低落,脸上重新焕发了神采,“我就知道老天爷不会这么不长眼,让我们的努力付之东流,这大雨明天就会停了?” 她望着满院的落雨,自言自语地说,“肯定会停的。” 颜阶撒了一个谎,哄好她的同时,也让一扑到底的心情回弹了起来。 沈应禹见他拿着个空杯进门,出声问了他: “你骗禧妹,说蜂箱里全都取过蜜,回头陈导公布的账目里少了五万多块,你怎么跟她解释?” “就说这笔钱用在了三溪湖畔的青石板路上。” 颜阶看着他道:“到时候你记得跟她说一声。” “那地里的小麦呢?” 沈应禹不容乐观地说,“这暴雨再继续下下去,最坏的结果就是什么都泡没了。” 颜阶的眼前又浮现出树林里那双急得泫然欲泣的眼眸。 他可以失去蜂箱,可以失去麦田,但是姜禾禧不能,她对种地有着非一般的执着和认真。 “今天在林子里,看着水势上涨的速度远远地超过了我们搬运蜂箱的速度,我感到了绝望。” 沈应禹对此深有感触,他也被一股无力感支配着,什么也做不了。 颜阶看了眼外面还在下着的大雨,目光清幽地说: “就像现在这样,在这场特大暴雨面前,我也只能听天由命。” 可他不想再看见那双沾湿带泪的眼睛了: “但我又不甘心认命,总归要做些什么,万一这千亩小麦就保住了呢?” 次日一早,村长冒雨赶来了木楼,告诉了他们一个坏消息: “你们承包的散养鸡场被淹了。” “怎么可能,那不是一座山吗?” 楚旸追着村长问道:“那山怎么淹的,淹到哪里了,积水有多深?” “淹到了半山腰。” 村长没见过这么大的雨,连夜下个不停,居然把山头都给拦腰淹没了: “你们承包的那个山头地势低,好比是个洼地里的小土坡,四周高山上的水流全都灌到了这里,它能不淹没吗?” 姜禾禧受不了这个打击,直接跌坐在了沙发上,“完了,我的一千只散养土鸡可怎么活。” 楚旸忍不住埋怨道:“村长,看看你承包给我们的好山头,把我们的鸡都给害没了!” 村长可不背这个锅: “不是只有你们家的散养鸡场被淹,别家的鸡场也被淹了,何况你们的鸡都没死,全都躲在山顶上避雨,你俩冲着我哭什么丧?” 姜禾禧又活了过来,“村长,怎么才能将鸡运出来?” “用船运,难不成还能开着三轮车冲上去拉鸡笼?” 村长没好气地道:“文化广场边上有个空置的库房,可以借给你们临时养鸡,回头水退后,你们可得把那地方给我收拾干净了,一点异味都不许有。” 楚旸频频点头道:“一定收拾干净,保证让你满意。” 外面的落雨还在淋漓地下个不停。 姜禾禧穿上雨鞋披上雨衣,这回不用颜阶动手,她就将斗笠牢牢地系在了头上,出门时还不忘带了个抄网出去。 楚旸不解道:“姐,你带抄网干什么?” “上次散养鸡乌泱泱地飞过头顶,我到现在都还有心理阴影,怕被鸡叮。” 姜禾禧拿着抄网示范道:“有了抄网就不一样了,我一捞一倒,不用扑过去捉鸡,就能将它们一网打尽,全部装进鸡笼里。” 楚旸心道这个方法好。 等他回头去拿网,发现库房仅剩的两张抄网,全被拿在了柴扉和虞向晚的手上。 最后他不得不找了一根粗竹竿,用铁丝缠了一圈蛇皮袋,临时做了个捞网去山上捉鸡。 六个人坐上小船去到了散养鸡场,满身泥泞地爬上了山头。 散养鸡全都挤在一起,躲在了山顶的大棚里避雨。 姜禾禧打开了鸡笼,轻手轻脚地朝鸡群走了过去,近了,她伸长了抄网,瞅准一只鸡就盖网罩了下去。 没有预想中“一捞一倒”的轻松。 大棚里鸡群“咕咕咕”地叫作一团,几只凶狠的走地鸡扑棱着翅膀腾身跃起,猛地朝她飞了过来。 姜禾禧吓得扔下抄网,抱着脑袋地连连往后退,等她意识到没被走地鸡叮到时,这才怯怯地从雨中站了起来。 那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边上一排站着的楚旸、柴扉和虞向晚看到她这副样子,全都扔下了手里的抄网,一时间犯了难,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捉鸡。 有了姜禾禧这个前车之鉴,捞网捉鸡肯定是行不通了,生扑更是绝对不可能。 就在四个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颜阶提了个方形鸡笼走到了大棚前面。 他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抓玉米粒,均匀地撒在了鸡笼的地上,然后拉着鸡笼盖子的一端长线,默默地退到了后面站着。 他一走,大棚里的走地鸡便蜂拥地往鸡笼里挤了进去。 他再松手,鸡笼的盖子坠了下去,一笼鸡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弄到手了。 姜禾禧看到这里,只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他踩在了脚底下摩擦。 颜阶朝她看了一眼,催了她一声:“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姜禾禧坦诚道:“打击太大,我要缓缓。” 颜阶:“你知道的,我这人有洁癖。” 姜禾禧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颜阶义正词严地道:“你不会捉鸡也不要紧,我替你捉,你只要把这笼鸡运到半山腰就可以了。” 第111章 竹筏滑坡 【禧妹这个捉鸡反面教材,被颜王碾压成了渣渣哈哈哈哈哈。】 【颜王患有选择性重度洁癖症,他不怕蜂箱不怕淤泥,就怕和鸡有关的一切事物。】 【楼上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上次“战斗鸡”飞过头顶,颜王拔腿跑得最快!】 【同意+1,他不吃鸡蛋,似乎也没在直播镜头前吃过鸡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一下就理解了他为何要套路禧妹运鸡笼了。】 可惜这一回,姜禾禧没上颜阶的当。 “你这个玉米粒诱捕走地鸡的方法,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可言,我看一遍就能学会,凭什么还要给你运鸡笼下山?” “你有玉米粒吗?” 颜阶一句话就让她老实了起来,“回去取的话,往返坐船又坐车,没一个小时你回不来。” “颜王,就一包不值钱的玉米粒,你有必要搞垄断?” “对你而言这玉米粒不值钱,对走地鸡而言,这就是它们的命。” 姜禾禧端出了虎虎生威的气势,忿忿不平地说: “要么你不给,要么你就全给,晚晚和八卦姐得了玉米粒,我这里也要有一份。” 楚旸站在姜禾禧的身后帮腔道:“哥,我这里也要一份玉米粒。” 颜阶隔着雨帘望向了对面较真的俩人,轻而易举地平定了他们的“叛乱”: “你们拿的是圆形竹编鸡笼,我、晚晚和八卦姐拿的是不锈钢方型鸡笼,就算给了你们玉米粒,就那一个洞,走地鸡也钻不进去。” “我们是一个团队,有人捉鸡,就有人运鸡,分工不同而已,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楚旸和姜禾禧无力反驳,谁让他们一开始就拿错了鸡笼。 俩人一起去找了同样拿了竹编鸡笼的沈应禹。 三个人嘴上不说,心里都对这次的分工颇有微词。 对方只要三个步骤:打开鸡笼,撒下玉米粒,放下鸡笼盖子,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捕获了一笼鸡。 而他们要冒雨拉着鸡笼下到半山腰,将走地鸡放到船上,再拉着鸡笼返回山头,两相对比之下,他们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姜禾禧琢磨着,“有没有办法,可以不费力地将鸡笼运到半山腰?” 沈应禹等的就是这句话,“有,看到雨水池里的那个竹筏了吗?” 姜禾禧似懂非懂地道:“将鸡笼绑在那个竹筏上,从山头一路滑坡下去?”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沈应禹解释着:“不过我们得牵着竹筏,慢慢地滑下去。” 三个人为了方便转运鸡笼,借了竹筏一路拖到山头,然后将六个鸡笼死死地绑在了竹筏上。 一个鸡笼里起码塞了十只鸡,每只鸡有五六斤重,整个竹筏的载重一下就达到了三百多斤。 沈应禹让姜禾禧在侧面牵拉麻绳,控制竹筏的滑坡方向,他和楚旸则在后方控制滑下去的速度。 三个人稍稍放手,许是雨天湿滑的缘故,竹筏丝滑地往下溜坡,全然没有一点阻力。 沈应禹站在后面,险些拉不住这排竹筏: “禧妹,你坐到竹筏前头增加些重力,这坡面太滑了。” 姜禾禧捡了根木棍坐到了竹筏上,她在满笼走地鸡的“咕咕”声中,示意身后的人道: “我坐上来了,可以放绳子了。” “楚旸,你绕到侧边去,把另外一根绳子也给我拽住了。” 沈应禹做好万全的准备后,稍稍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整个竹筏纹丝不动。 他不经说起了楚旸,“你别死死地拽着绳子不放,这样竹筏怎么滑得下去?” 楚旸冤枉得要死,“哥,我两根绳子都松了力道。” 沈应禹看着竹筏上的六个鸡笼和那稳坐如山的背影道:“再放三分之一的力道。” 俩人同时松了劲,竹筏还是卡在了半坡上纹丝不动。 姜禾禧登时恼了,她敲打着手上的木棍,气愤不已地道: “你们这是在恶意曝光我的体重,再这样僵下去,网友会误以为我比六笼鸡还要重。” “大胆地放手,两个大男人磨磨蹭蹭地像什么话。” 沈应禹看了一下山坡,发现竹筏被一块凸起的石头卡住了: “楚旸,松开侧边的绳子,禧妹,你用木棍支着地,往右边拐出去。” 三个人齐心合力地撬动了石头,而后竹筏在山坡上顺畅地滑了下去。 姜禾禧对眼下的分工相当的满意,她就适合坐在竹筏上掌控前进的方向: “后边的绳子别拉那么紧,适当地放松下力道,对了,要的就是这般丝滑下坡的感觉。” 事实上,楚旸和沈应禹站在坡道两边,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还是止不住竹筏继续往下滑! “呲溜——”一声,楚旸不慎滑倒在斜坡上,沈应禹拽不动竹筏,被拖着往前冲了两步,麻绳从手里直接飞了出去。 俩人双双栽倒在地上,无比惊恐地看着竹筏连人带鸡地往雨水池冲了下去! 姜禾禧发觉竹筏的溜坡速度越来越快,惊得声音都变了: “那个……大禹,楚旸啊,不用这么快,你们往回扯一下绳子。” “太快了,往回收!收!收点劲!” “啊——,太快了,谁来救救我,我不会刹车——!” 陈导见状,赶紧调整了摄影师的拍摄角度,让他接住了这个镜头,然后吩咐船夫将船划开,给她让出了冲水的区域。 姜禾禧死死地抓着身下的竹筏,过耳的风声将她的头发根根往后吹起,伴随着满笼走地鸡扑棱翅膀的求救声,她在冲进雨水池的刹那,发出了过山车般的尖叫声: “啊——!!咕咕咕——!噗通——” 周遭全都安静了下来。 姜禾禧死死地闭着眼睛,没有预想中沉入水里的窒息。 她要沉不沉要浮不浮地悬在雨水池里,看见一道俯冲下坡的矫健身影,将将地在池边刹住了脚。 颜阶惊悸地道:“禧妹,你别动。” 姜禾禧死死地抓住了身下的竹筏,听着走地鸡在水里拼死地扑棱着翅膀的声音,她欲哭无泪地道: “颜王……我……不敢动——” 第112章 转移鸡笼 【咯咯咯咯咯太欢乐了,禧妹闭眼尖叫地冲进水坑,满笼的走地鸡扑腾翅膀的那个场面,太他么逗了!】 【原谅我不厚道地笑了,大腿都快拍麻了,老公更是把下巴都笑脱臼了。】 【禧妹浮在水里要沉不沉,这就尴尬了┑( ̄Д ̄)┍】 【原来禧妹的体重>六笼走地鸡,这梗要不要这么抓马!】 【禧妹要被大禹和小白杨这两个猪队友坑死了,颜王,你怎么现在才来?!】 姜禾禧泡在雨水池里,看在走地鸡拼死地扑腾着翅膀,她愣是一动不敢动: “颜王,赶紧捞鸡笼,这水快淹到鸡脖子上了!” “你千万别动。” 颜阶见激荡的水流慢慢地平静下来,竹筏不再往下沉,冷静地告诉她:“兴许这竹筏还能浮起来。” “这个我懂。” 姜禾禧的脑子转过弯来,给了他一个明白的眼神,“要沉沉一窝,要死死几只,这笔鸡笼沉塘的账目,我还是算得清楚的。” 颜阶和赶过来的陈导见她将这笔账算得这么清楚,一点也不担心她会有应激障碍了。 水势平缓后,竹筏一点点地往上浮,终于飘上了水面上。 姜禾禧抓住了陈导递过来的木浆,将竹筏划到了船边,翻身上了船。 六笼走地鸡也被打捞到了船上。 她一个个鸡笼地清点过去,没发现有被淹死的走地鸡。 楚旸和沈应禹闯出这样的祸事来,被颜阶毫不留情地臭骂了一顿: “六个鸡笼压不住竹筏,你们不会用十个鸡笼去压,为什么要让禧妹坐上竹筏?” “这麻绳能松吗?拽不动麻绳,就不要弄什么竹筏滑坡,用推车把鸡笼运下去。” 楚旸和沈应禹默默地挨骂,俩人淋着雨,洗去了身上的泥泞。 姜禾禧从船上跳到了岸边,走过来道: “大禹和楚旸没犯什么错,只是尝试的方式不对,这次还是得用竹筏滑坡的方式,将鸡笼运下去。” “你还想坐在竹筏上溜坡?”颜阶厉了声道。 姜禾禧就事论事地说:“颜王,你要是过来运鸡笼,欢迎你提意见,不然的话,请不要干预我们内部的决定。” “我对鸡毛过敏。” 颜阶拧了目光看她,强势地令道,“不然这鸡笼也轮不到你们来运,这次你不听也得听。” “禧妹差点出了意外,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沈应禹站出来认错道: “竹筏可以用来运鸡笼,只要人不坐在上面就行,增加摩擦力的方法有很多,比方说增加鸡笼,在滑坡上铺上干草等。” 楚旸不敢忤逆颜阶的意思,他试着讲道理说: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将走地鸡运下山,而竹筏滑坡省时又省力,是目前想到的最快的方法了。” 姜禾禧见颜阶沉着脸不说话,往他脚下递了台阶说: “大不了淹死几笼鸡,拿回去全部拔毛杀了,放冰箱里冻着慢慢吃。” 她见他脸色稍霁,哄了声道:“不说话,那就是答应的意思喽。” 颜阶惊惧过度,又被气过了头,以至于不能用理智去思考问题。 竹筏滑坡运鸡笼的方法确实可行。 因为之前的意外,他不敢放松警惕,在山顶诱捕走地鸡时,不忘时刻盯着他们的动作。 楚旸在鸡笼外围足足缠绕了两圈麻绳,确认牢固后,他拉紧绳子系了个死结。 十个鸡笼全部绑在了竹筏上,三个人又从边上捡了些干草,分批地埋在了山坡的泥土里。 一切准备就绪后,三个人站在了竹筏后方,分头拉紧了手上的绳子,不让竹筏过快地滑下去。 可是下雨的坡道实在是太滑了。 前面三十米的山坡比较平缓,三个人还勉强拽得住竹筏,一到后半程坡道,他们就跟踩在雪地里似的,一路被竹筏带着往下冲! 颜阶站在山头上看到这一幕,冲着他们厉声喝道:“放手,统统给我放手!” 三个人听到这句话,齐齐松开手上的麻绳,竹筏载着十笼走地鸡俯冲到半山腰,猛地撞进了雨水池里。 姜禾禧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山下走过去。 她心急如焚地赶到池水边,见竹筏载着十笼鸡全都浮了上来,转身就朝山头上的颜阶挥手道: “成了,我们的走地鸡全都浮了上来!” 整个山林里都回荡着她雀跃的声音。 颜阶摘下雨衣连着的帽子,复又戴了上去。 姜禾禧摸了摸头,这才发现雨衣帽子不知何时掉了下来,她老实地戴上雨衣帽,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 六个人忙碌了大半天,才将一千只散养鸡全部转移到了仓库。 每个人都累到了极点。 他们顾不上满身的泥泞,湿淋淋地坐进面包车,靠在椅背上全员秒睡了过去。 车窗外还在下着雨,闪电时不时地划过夜空,雷声依旧在头顶轰鸣炸响。 车里的人却没一个被吵醒。 陈导驾着面包车,一路颠簸地将他们送回了木楼。 【笑归笑,心疼也是真心疼,二代们能做到这种程度,属实超乎了我的想象。】 【说实话,换作是我,我做不到像他们那样。】 【这已经不是综艺那么简单了,而是纪录片,五个年轻人热情种地的日常。】 【我希望大雨赶快地停下来,不要再折磨他们了。】 一行人被陈导挨个叫醒,赶着回房洗了个热水澡。 周公麒和保姆大婶将饭菜摆上了餐桌。 正式开饭前,姜禾禧突兀地问了一声:“你们信奉基督教吗?” 她见众人诧异地看了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在身前划了个十字架,然后闭眼说了一声: “阿门。” 楚旸忍不住拆穿她道:“姐,之前吃饭也没见你在胸前划十字架啊?” “这不是有求于真主,我才会虔诚地祷告吗?”姜禾禧气不过地说了他一声。 颜阶好笑道:“你求什么?” 姜禾禧煞有介事地做起了祷告: “我在天上的父,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免了我们的雨,护佑我们在地上的庄稼,阿门。” 她睁开眼睛,见一桌人全都忍俊不禁地冲着她笑,一时间脸上臊得慌,她凶了他们道: “吃饭!” 第114章 疏通水道 【呜呜呜呜呜禧妹,你别这样,我会哭死的。】 【我一个大男人,都被她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财阀五人组里,禧妹种地是最认真的,还记得那次广告代言,她是唯一一个举手,豁出脸面给化肥厂代言,都要拿回复合肥的人。】 【老天爷,看看你干的好事,这暴雨还能不能停了,到底能不能停?!】 虞向晚没想到她会走进这泛着阵阵恶臭的死水里,喃喃失声道: “禧妹……” 随之而来的便是莫大的鼓舞,她要下去帮忙,刚刚推开车门,就被楚旸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楚旸举起了手中的砍刀道: “姐,我过去帮忙砍树,你守着挖掘机,一会儿还要靠你将大树拖走。” 虞向晚隔着车窗冲他点了头。 姜禾禧是剁过猪骨砍过牛腿的人,压根不把这区区树干放在眼里。 她一刀砍下去,树枝齐齐断成两截,两刀“咔咔”砍下去,树干分支削到了根,最后来到了树干面前。 她使足了浑身的劲一刀剁下去,树干被砍出了浅浅的豁口,再次举刀剁下去,豁口深了些许,她一次又一次地挥刀,刀刀劈向了那个豁口。 大雨砸在水滩上激起了密密匝匝的水坑,树干一次次地震动,牵动死水泛起了微澜。 楚旸涉水走了过来,他推开姜禾禧道:“姐,你歇会儿,我来。” 姜禾禧精疲力竭地站到了边上,右手痛得根本抬不起来。 她看向了那个大腿粗的树干,仅仅只是被砍下了三指宽的缺口,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 “晚晚,把麻绳给我。” 虞向晚听到了她的话,从驾驶室里下来,将一捆麻绳用力地甩到了她的面前。 姜禾禧拿起麻绳就朝树干走了过去。 她拍了拍楚旸的肩,示意他站到一边,拿起麻绳缠绕在豁口上,使劲地拽紧,打了个死结。 而后扯过麻绳的另一端,在挖掘机的吊臂上死死地缠紧,照样打了个死结。 虞向晚看到这里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姜禾禧领着楚旸回到了岸上,她拿着对讲机指挥道: “晚晚,提大臂,再往上提,好,停在这个高度,挖掘机向后退,再退!” 虞向晚在她的指挥下,开着挖掘机缓缓向后退。 吊臂拉直了麻绳,间接拽紧了树干往上提,泥土松动,水滩里荡出了一圈圈涟漪。 姜禾禧紧紧地盯着那棵树,“晚晚,提大臂,继续往上提!” 随着她一声令下,大树被连根拔起,悬吊在了半空中。 雨水寻到了出口,湍急地从水沟里向下奔涌而去,汹涌的水势通贯了剩下的废弃水沟。 楚旸张开手臂,任由雨水冲刷着身上的污泥,他高兴得忘乎所以: “姜姐姐,我们的水沟通水了!” “嗯,”姜禾禧仰头看向了顶上潇潇落下的雨水,无比自得地说:“我们的水沟全程贯通了。” 颜阶和沈应禹花了大半天时间,挖出了一条从废弃水沟通向暗河的水道。 六个人站在水道边上,看着麦田里的雨水奔流地涌向了浅水滩,那哗啦啦的水流声盖过了周遭的落雨声,听得他们无比振奋。 【禧妹棒棒哒,我爱死你了!】 【天知道大树被连根拔起时,我有多激动。】 【看着那通贯的水流一路从麦田流向了河湾,我大大地舒了一口气,这小麦可算是保住了。】 回去的面包车上,姜禾禧又哼起了那不成曲调的歌儿。 颜阶打着方向盘驶向了村道,突然问了一声: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臭味,好比烂水沟里的腐臭味?” 姜禾禧低头嗅了嗅肩膀,心虚地道:“没有啊。” 楚旸紧接着附和道:“哥,是你太敏感了,我也没闻到什么臭味。” “是有股臭味。” 沈应禹使劲地嗅了嗅鼻子,狐疑地朝楚旸看了过去,“你小子是不是在放屁?” 楚旸涨红了一张脸,词穷地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这屁是我放的。” 虞向晚挑眉看向了沈应禹,霸气地护住了楚旸道:“怎么着大禹,你是想让我下车呢,还是想让我跟你道歉,嗯?” 最后那个字是用鼻音发出去的,霸气侧漏地威胁着对方。 沈应禹只是开了个玩笑,没想到她还当真了:“你随意,我不敢有意见。” 虞向晚赏了他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 回到木楼,姜禾禧就冲进房里洗了个热水澡,将身上的腐臭味冲刷干净后,她一身香喷喷地下了楼。 保姆大婶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 姜禾禧从冰箱里拿出一只冻鸡,递到了她的面前: “大婶,帮我把这只鸡给炖了。” “你是想喝鸡汤,还是做成白切鸡?”大婶拿了那只鸡道。 姜禾禧随意道:“大婶,你想怎么做都行,不过在你砍它之前,先把这只鸡借给我拿出去祭拜河神。” 颜阶从房间里出来,见廊檐上白烟缭绕,好奇地走了过去。 他见茶几上供奉了一只白煮鸡,边上摆满了瓜果点心等贡品,地上放着一鼎香炉,炉上插满了高香。 姜禾禧手里拿着三炷香,朝着供奉的神灵虔诚地拜行了三个大礼,起身将燃香插在了香炉里。 颜阶出声问道:“你这瓜果点心是从哪里弄来的?” 姜禾禧回头看了他一眼:“八卦姐从导演组那里借来的。” 这个借字用得极其礼貌。 颜阶看着她这番祭拜神灵的骚操作,欲言又止,斟酌再三后还是决定一吐为快。 结果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姜禾禧勒令封了口: “闭嘴,想清楚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不要在河神面前口出狂言。” “什么叫狂言?” “对河神大不敬的话就是狂言。” 颜阶避开河神这个问题,单独问起了她的信仰来:“禧妹,你是西方基督教的信徒,还是东方神话的供奉人?” “这得看情况。” 姜禾禧说出来的歪理总是那么的有道理: “昨天我求了耶稣,然后天主显灵,明后两天的暴雨都将变成小雨,今天我求河神,保佑地里的小麦不被水淹,两个神明,一个管天一个管地,各司其职,我当然得分两次求。” 第115章 批评 颜阶扯了嘴笑道:“中西合璧,你也不怕两个神仙在天上打架?” “你说的是为我吗?” 姜禾禧指着自己道:“就我这种小民,何德何能,犯得上让真主和河神为我打架。” 颜阶见她颇有自知之明,认同地道:“也是,反正两边打不起来,求一个不如求两个来得双保险。” 姜禾禧站到边上,让出了祭拜的位置,无声地看着他。 颜阶哂笑了一声,“我不信这个。” “一开始我也不信。” 姜禾禧摆事实,好好地和他讲道理,“但是崔阿太说了以前村里发大水的事,我就信了。” 楚旸听到他们的谈话,被这事深深吸引着,从客厅里追了出来: “姐,到底是个什么事?” “二十六年前,村里也发过一次大水。” 姜禾禧煞有介事地说,“那时还没有水库,村里大部分田地都被淹没了,唯独崔阿太家的麦田没被水淹。” 楚旸依稀有些印象,“阿太家的地在半山坡上,地势不平,但那个位置也不算高。” 姜禾禧冲他点了头,“那块地之所以没被水淹,是因为山上的水流从麦田边上灌流而下,和涨上来的洪水冲撞形成了涡流,改变了洪水的方向,阿太的麦田才没被水淹。” 楚旸不经感慨道:“神奇。” “这种千万分之一的好事之所以会发生在崔阿太身上,”姜禾禧看向了茶几上的贡品,神秘地说:“阿太告诉我,就是因为她祭拜了河神。” 她点燃了手上的那把高香,扇灭星火,取出三支递到了楚旸面前。 楚旸双手接过高香,走到茶几前,虔诚地拜了三拜,将高香插进了香炉里。 姜禾禧依次将点燃的香递给了柴扉、虞向晚和谢晚意,他们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一一上前祭拜了河神。 只有颜阶还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 他既没有上前祭拜的诚意,也没有避嫌走开的意思,像尊瘟神一样地杵在了门口。 姜禾禧烦都要烦死他了,将三支高香递到了他的跟前,她咬着声音威胁道: “别这么不懂事,快去拜河神。” “你确定要让我祭拜河神?” “不然呢,你来这里干什么?” 颜阶低头看着那冒出丝丝缕缕烟气的高香,提醒了她一声: “你别忘了,我在网上的绰号叫什么。” “颜王,呃,阎王。” 姜禾禧放空了表情,一改之前的煞气凛然,秒变成了茫然的傻白甜: “我不是很懂民俗,这个会犯冲吗?” “你说呢?”颜阶睨了她一眼。 姜禾禧还在想这其中有什么禁忌,一道闪电凌空劈下来,继而雷声轰隆隆地炸响了她的耳。 好比天谴似的。 她默默地拿回那三支高香,赔罪地向河神拜行了三个大礼。 颜阶看着她那副虔诚的模样,没忍住地笑了。 【禧妹最后的倔强,被一道闪电给劈没了,哇哈哈哈哈哈。】 【阎王不能祭拜河神,这是什么梗,害得我笑出了猪叫声。】 【颜王居然拿自己的绰号去忽悠禧妹,居然还让他忽悠成功了……】 【唉,禧妹在颜王面前,从来嚣张不过三秒,就被打回了傻白甜的原样。】 【只有我觉得那道霹雳闪电来得很及时吗,瞧瞧禧妹那被雷劈中的表情,要多喜感就有多喜感。】 疏通水道是一件令人无比振奋的事情。 姜禾禧因为这件事,晚上足足吃了一大碗米饭,楚旸更是连干了两碗饭,还嫌不够地喝完了剩下的鸡汤。 颜阶不免起了疑心,他去找跟拍pd聊天,三两句话就问出了下午发生的事。 他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中间,严肃地问了对面的两个人: “听说你们下午跳进死水滩里砍树去了?” 楚旸塞了一块点心进嘴里,转头看向了姜禾禧,等着她开口说话。 姜禾禧放下了手里的那本《下一站白富美》,纠正了他的错误道: “不是死水滩,是雨水滩。” “回来车上的那股恶臭味是怎么回事?” 颜阶不想冲着她发脾气,奈何她一次次地差点出事,他不得不动怒道: “你知不知道那滩死水里有多少细菌?万一你们身上出现了伤口,感染化脓了怎么办?!” 姜禾禧想要息事宁人,转头看向了楚旸道:“旸,你身上有伤口吗?” 楚旸吞下了嘴里的点心,实诚地说,“没有。” “我穿戴雨衣,防护得严严实实的,既没有被树枝划伤,也没有被野草割伤。” 姜禾禧大事化小地保证道,“以后我和楚旸不会再鲁莽行事了。” “上次竹筏滑坡的是你们,这次走进死水滩的也是你们。” 颜阶勃然地怒道:“你凭什么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楚旸和姜禾禧算是看明白了,他正在气头上,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会招来一顿臭骂,俩人干脆老实地闭了嘴,做出一副深刻反省的样子来。 虞向晚端了一杯水过来,轻轻地放在了颜阶的面前。 她可以当面怼沈应禹,却不敢反驳颜阶一句话。 没办法,颜阶的嘴太毒了,怼不死他,还会被他的刻薄话讽刺得怀疑人生。 虞向晚正了神色道:“当时我拦着不让你们下水,你们就是不听,现在被骂了,才知道出了事的后果这么严重!” 她继续曲线救人道:“以后但凡遇到棘手的事,解决不了的事,拿不定主意的事,一律向颜王禀告后再做决定,听见了没有?” 姜禾禧踩着她递过来的台阶就往下狂奔: “晚晚,我以后一定向上请示,颜王不批准的事,我一律不做。” 楚旸也跟着表态道:“颜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切都听从颜哥的吩咐。” 虞向晚看向了颜阶,询问着他的意思。 颜阶微敛了脾气,定定地看向了姜禾禧,“有没有发烧鼻塞喉咙痛这些不舒服?” 楚旸抢答道:“没有。” 姜禾禧见颜阶的脸色骤冷了下来,马上回了他道:“我也没有。” 颜阶听了这话,才能过得了心里的那道坎。 她的安危就是他的底线,不然的话,这事他跟她没完。 第116章 水淹麦田 姜禾禧难得地睡了个安稳觉。 梦里她都在翘着嘴角,想着千亩麦田可算是保住了。 不成想凌晨五点,就被疾风骤雨的拍打声给吓得惊醒了过来。 大风摧枯拉朽地撼动着整个木楼,暴雨肆虐,以千钧的力道不断地拍打着屋宇,势要将门窗击穿。 她穿上拖鞋,往外套了件风衣,惶惶不安地拉开房门,就看到了站在廊道上的柴扉和虞向晚。 “禧妹,刚想拍门叫你,你就出来了。” 虞向晚拉了她的手一起往外走,“这台风是躲不过了,我们先下楼。” 姜禾禧茫茫然地跟着她去到了一楼。 客厅里站满了人,四位嘉宾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全都聚在了一起。 陈导手里拿着麦,一脸凝重地宣布了一个坏消息: “想必大家也听到了外面风雨大作的声音,现在的暴雨形势非常严峻。” “不幸的是,河道溃堤,洪水疯狂地涌了过来,村委那边已经启动了安置转移措施,天亮之后,村长会陆续地安排船只过来,将我们转移到上游的安全地带。” 陈导见身边人全都凝肃着一张脸,放轻了声音,难得柔和地说: “我也没想到拍个种地综艺,会赶上北方百年难遇的特大暴雨。” “但这就是纪实类综艺的魅力,无所谓遭遇了什么,我们都将如实地记录下发生的一切。” “全体工作人员,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继续拍摄,继续直播,大家可以回去收拾行李了。” 没有人提及千亩麦田的现状,那一望无垠的小麦被刻意地忽略掉了。 姜禾禧坐在沙发上,一度用手掩住了脸。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明明疏通了水沟,可是天气预报还是骗了她,这场台风引发的暴雨非但没有减小,还变本加厉地席卷了一切。 她不愿接受也不能接受小麦被水淹没的事实。 手背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姜禾禧抬头,见虞向晚将手机递到了她的面前,“阿姨的电话,接一下。” 事实上却是虞向晚见她状态差,担心她出事,不顾凌晨的时间,冒昧地给周女士打了个电话过去。 姜禾禧拿过手机道:“妈——” 周女士听到她的声音,一下子踏实了起来,“阿禧,妈听说了你在那边的事情,别太难过,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地照顾自己。” “我在这边好着呢,妈,你放心。” “安全第一,跟着大家一起转移,等洪水退了,我让你哥去接你。” 周女士不敢提及和小麦有关的任何事情,小心翼翼地开导着她。 俩人聊了半个小时,周女士见她心情稍有起色后,才敢结束这次的通话。 姜禾禧放下手机,抬头就见外面的天亮了。 树木被狂风摧折得东倒西歪,雨水齐刷刷地落下,远处的麦田连成了一片汪洋。 她怔怔地想要看清哪一片是他们的麦田,还是被雨水隔断了视线,什么也看不真切。 “禧妹,喝粥。” 颜阶将白粥小菜端到了她的面前,却被她摇头拒绝了。 姜禾禧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揉了揉酸胀的腿脚道: “我上楼洗漱,收拾行李后再下来吃饭。” “行,早饭我给你留着。” 颜阶看着她一步步地往楼上走,不哭也不闹,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止不住地为她担心。 乘船安全转移时,每个人只能携带一个行李。 姜禾禧将东西全部收拾妥当后,拿了行李箱下楼。 接人的船没到,她就坐在长桌边上安安静静地吃早餐。 直播间里围观的网友看到这里,无不唏嘘叹气: 【一千亩小麦全给水淹了,别说财阀五人组想不开,我看着都心痛,真是太可惜了。】 【老天爷,你要不要这么残忍,看看你都对他们做了什么?!】 【呜呜呜呜呜哭死我了,我的颜王,老天怎么能这么对你?】 【我不能接受的是,他们明明这么努力了,为什么到头来的结果还是这样……】 【唉,在自然灾难面前,人真的如蝼蚁一般渺小。】 雨势渐小,村长派来接人的船只停在了小榕树下。 转运时三人一艘小船,另有一个划船的村民。 楚旸、颜阶和姜禾禧一组,柴扉、虞向晚和沈应禹二组,周公麒、陈导和副导三组,另有三位拍摄人员四组。 姜禾禧穿戴了雨衣雨靴出门,踩着深深浅浅的积水,提着行李箱上了船。 楚旸和颜阶随后也上了船。 村民在船头撑杆,将小船推了出去,颜阶就在船尾划桨,配合着将船一点点地划出去。 楚旸和姜禾禧双双低了头,用雨衣帽檐挡在了落下来的雨水,他们的心情低落得就像这头顶上铅灰色的天。 四艘小船在激荡的洪水里缓缓前行。 不知谁最先惊呼出声,众人纷纷抬头看去。 只见千亩麦田全被洪水淹没,苍茫的水势一眼望不到头,倒伏的小麦在水浪的推动下,齐齐地在水下翻滚。 那场面极致震撼。 所有没有来得及盛放的绿意,全都湮灭在了洪水里。 船上爆发出一道压抑至极的哭声,所有人都朝姜禾禧看了过去。 她死死地抓住了船舷,紧咬牙关,还是发出了暴风式的哭泣声。 那声音悲怆至极地直冲云霄,连潇潇落雨都被压得弱了声势。 楚旸看着那滂沱的泪水从她的脸庞上滚滚落下,他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汹涌地夺眶而出,紧跟着哭成了泪人。 颜阶单手划桨控制着船速,不让船被水流冲走,他空出另外一只手,在姜禾禧的头上撑起了一把伞,将将地挡住了她的脸,不让任何人看见她在哭。 【呜呜呜呜呜禧妹,我的禧妹哇呜呜呜呜。】 【┭┮﹏┭┮,财阀五人组犯了什么错,老天爷要这么对他们!】 【禧妹别哭,求你千万别哭,看着你暴风哭泣,我难过得要死了。】 【我从未如此具象地感受到,种地是这么难的一件事。】 【种地综艺在这里得到了升华,它的意义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娱乐了。】 第117章 捉鸭子 村长将七位嘉宾统一安置在上饶村的一处平房小院里。 三个女生住一间房。 水泥地石灰墙,将近三十平的房间里放着两架高低床,一张小床上放行李,另外三张小床上睡人,除此之外,房间里空空无一物。 姜禾禧哭过之后,用被子蒙住头,蜷缩在小床上一动未动。 虞向晚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掩了房门,和等在屋檐下的颜阶道: “禧妹没睡着,还在抽抽搭搭地哭个不停。” 颜阶透过门缝,瞥了一眼床上那个拱成乌龟的团子道: “你们女孩子最长能哭多久?” “这要看具体哭的是什么事。” 虞向晚忧虑重重地说:“像禧妹这样的,不哭上两个小时,她都不会累到睡过去。” 遇到这种天灾天难的事,根本就没办法劝,哭泣是最好的宣泄方式。 “晚晚,你留在这里照顾禧妹。” 颜阶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道:“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给她熬一碗小米粥。” 厨房里一片乌烟瘴气。 柴扉忍无可忍地放下菜刀,看向了蹲在灶台前生火的楚旸: “你怎么生的火,搞得屋子里到处都是黑烟,你是不是存心要呛死我?” “八卦姐,这秸秆是潮的,咳咳咳,点燃就冒烟,我也没办法。” 楚旸掩嘴一阵猛咳,脸上泪痕未干,手上又沾了灰,一抹就成了个大花脸。 颜阶抬脚进门,看见厨房里的那团黑烟,即将落地的脚又收了回去。 他走到对面,看了眼顶上的烟囱,没见黑烟冒出来,进房间取了毛巾,沾水打湿后捂住口鼻,冒着呛人的烟气进了厨房。 楚旸见他站在身后,赶忙起身,让出了灶台前的矮凳。 “你去外面,看看烟囱有没有冒烟。” 颜阶交代了一声,楚旸抬脚就往屋外走。 他坐在矮凳上,将灶膛里的秸秆扒拉出来,拿了火钳就往里面捅。 灶膛里落了厚厚一层黑灰。 他将黑灰扒拉出来,继续拿着火钳往里捅,如此往复三次后,直到听见楚旸在外面喊着“烟囱冒烟了”,他才放下火钳。 厨房里没了烟熏,做饭都轻快了许多。 颜阶从铁架上的锅具里,勉强挑了个锅底没那么黑的铁锅,打开米缸,舀了一斤米,用水洗净后,盛水放在了灶台上。 楚旸坐在小矮凳上烧火煮粥。 颜阶翻遍了橱柜,只找到了三颗大白菜和六个黄瓜,连盒鸡蛋都没见着。 沈应禹领着周公麒从外面赶了回来。 俩人雨衣都没来得及换下,就提了满手的救济粮进了门。 “我和周公去了上饶村的村委,那里到处都是人,排队领了一桶油,五斤面粉,二十斤大米,三棵白菜和一打鸡蛋。” “还好我们去得早,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后面去排队,鸡蛋和面粉全都被领光了。”周公麒乐呵呵地道。 老爷子向来乐观,他不会因为洪水过境而愁眉不展,只会因为抢到了面粉鸡蛋而乐开了怀。 颜阶看向了沈应禹,“这是几天的口粮?” “十天。” “我们一行七个人,要是洪水不退,真的被困在这里十天,这点粮油完全不够我们吃。” 颜阶细细地琢磨着,“得想点办法,搞点土货回来。” 楚旸一拍脑门,立马想到了,“哥,我带了钓具过来,一会儿找个亲水平台,我去钓几条鱼上来。” 颜阶回绝了他,“洪水有多脏你知道吗?活鱼来源不明就不能吃,另外洪水附近随时有塌陷的风险,你坚决不能到那里去。” 楚旸认真地说:“哥,我不去那里了。” 沈应禹别有深意地道:“回来的时候,我看到两只鸭从洪水上漂过来,一路掉进了水沟里。” 颜阶明了了他的意思:“确定是漂过来的?” “确定。” “洪水来得这么突然,鸭子又不能溯源,当然是谁捞到就是谁的了。” 颜阶当即决定:“你俩跟我去捞鸭子,回来给禧妹炖老鸭汤喝。” 【我知道这时候不应该笑,也狠狠地憋住了不敢笑,还抽了自己一巴掌不许笑! ( ̄e( ̄)☆╰╮o( ̄皿 ̄\/\/\/)】 【活久见了,财阀二代们怎么沦落到要去领救济粮过日子的地步?】 【本来还在心疼小白杨来着,看到他那张大花脸,噗,要不要这么逗!】 【财阀五人组:早知道要到农户家避难,走之前就把保姆大婶带上,现在也不用自己烧火做饭了。】 颜阶出门打听了陈导的去向,工作人员说他不在,去村委协调领物资去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他这才拿了抄网和蛇皮袋,领着楚旸和沈应禹,冒雨地往村上的小道上走去。 三人沿着水沟寻找着两只鸭子的下落。 楚旸学着鸭子“嘎嘎嘎”地叫着,扒开草丛往里探,没发现鸭子的身影。 他继续往前走,扒开一丛杂草“嘎嘎”叫,眼看着又要没戏时,水沟深处传来一阵急切的“嘎嘎嘎嘎嘎嘎”,他立马抬手摇人道: “哥哥们,这里——” 颜阶和沈应禹前后脚地赶了过来。 楚旸指着木桥下的一处隐蔽杂草道:“两只鸭子就躲在那处阴影里。” 颜阶看了看水沟边上疯长的杂草,寻了块视野较为开阔的地方道: “大禹拿着蛇皮袋站在这里赶鸭子,我去那边捞鸭子,楚旸紧紧地盯着另外一只鸭子的去向。” 三人一拍即合。 沈应禹找了根长竹竿,猛地拍打着边上的杂草,惊得两只鸭子钻出桥底,“哒哒哒”地向前跑。 颜阶看准了时机,抡起抄网一扫,直接将鸭子兜进了网里,一个倒扣就翻进了沈应禹撑开的蛇皮袋里。 楚旸拿竹竿将鸭子从另一端往回赶。 颜阶再次抄底捞网,将另一只鸭子也扣进了蛇皮袋里。 三个人提着鸭子回到了平房。 虞向晚看着院子里那两只湿淋淋的鸭子,突兀地问了一声: “我不会杀鸭子,你们谁会?” 四个大男人面面相觑,柴扉也在边上表示她不会杀鸭子。 虞向晚叹了一口气,“我们这里能杀鸭子的,只有禧妹。” 颜阶看向了那道半掩的房门,关心地问起:“她现在怎么样了?” 虞向晚无比难过地说:“哭过之后,她累得睡了过去。” 第118章 病倒 姜禾禧一觉睡到了天色尽黑。 梦里浑浑噩噩,她一度挣扎着醒不过来。 最后还是虞向晚扒开被子,摇着她的肩膀,才将她叫醒了过来: “禧妹,起来喝鸡蛋粥。” 姜禾禧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空落落的房子,她不适应地道:“这是哪儿?” “上饶村。” 虞向晚拿出一条温热的毛巾,敷在她红肿的双眼上,“村长给我们找的临时安置点,等洪水退了,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姜禾禧感受着眼皮上温热的触感,眼泪又不争气地滚落了下来。 虞向晚看着她的眼泪涔涔地往下落,心里绞作一团,她喉头哽咽道: “禧妹,求你了……别哭了……” 姜禾禧隐忍地绷紧了下巴,拿掉敷在眼上的毛巾,擦干了泪痕道: “晚晚不哭,我想喝粥。” 虞向晚将粥碗端到了她手里,强颜欢笑地告诉她: “楚旸烧的柴火,颜王煮的粥,我下的鸡蛋,尝尝味道怎么样。” 姜禾禧没有说话,她一勺又一勺地往嘴里塞粥,堵住了喉头的呜咽。 虞向晚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触感不热,她松下一口气道: “之前见你淋了雨,来到这里后你又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还以为你感冒了,好在没事,不然真就吓死我了。” 姜禾禧努力地咽下嘴里的粥,低低地喃道:“我没事。” 饭后,虞向晚极力要求她到门外走走。 姜禾禧不得不披上外套,出到屋檐下站着。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院子里有两只鸭子在嬉戏玩水。 她定定地看着那两只鸭子,一时竟望得出了神,连颜阶走到她身边都没有察觉。 “这两只鸭子跟着洪水漂过来,落到了水沟里,被我们捡了回来。” 颜阶看着她苍白的侧脸道:“本想拿回来给你炖老鸭汤喝,后来发现没一个人会杀鸭子。” 他在逗她,只要她笑一笑,他就觉得没什么槛过不了。 可是姜禾禧一点也笑不出来。 她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风一吹就散了: “我会杀鸭子,可我想留它们在这里戏水,能在洪水中活下来不容易,你说呢?” “那就留它们两条小命。” 颜阶故作轻松地说:“本来捞它们回来,是想吃上它们的肉,结果还要倒贴两颗白菜进去,我居然也会做上这种赔钱的买卖。” 他又在逗她,可她淡淡地没什么反应,脸上还是不见笑。 姜禾禧站累了就回了房间,躺在小床上又睡了过去。 一直到晚八点,柴扉和虞向晚洗澡回来,叫了两声都没听见她有回应。 虞向晚警觉地去探她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她吓得失声道: “禧妹发烧了!” 柴扉去翻行李箱,找出了几盒感冒药,全都塞到了虞向晚的怀里,“你看看这些药能不能吃。” 虞向晚翻出了头孢和布洛芬,就着矿泉水喂进了姜禾禧的嘴里: “问一下隔壁有没有体温计,拿一支过来。” 柴扉赶忙走出去,“咚咚咚”地拍响了隔壁的房门。 沈应禹等着楚旸套上短袖后,方才拉开了房门,“什么事这么急,门都要被你砸烂了。” 柴扉没空和他开玩笑,“禧妹发烧了,你这里有没有体温计?” 颜阶睡在高低床的上铺,一个翻身就从床上跳了下来,他什么也没问,一阵风似地从门口刮过,直接冲进了隔壁的三人房里。 沈应禹慢半拍地反应了过来,“我去给你拿体温计。” 姜禾禧夜里发高烧,体温计一量,直接三十九度三。 她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虞向晚拧干了手里的毛巾,冷敷在了她的额头上。 陈导站在门口,还在打电话协调船只过来。 颜阶一直守在她的小床前,隔着被子,在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去牵她的手。 “退烧药几点吃的?” “八点,下一次吃的话,最快也是十二点。” “禧妹出汗了吗?” “没有,浑身还是烧得滚烫。” 颜阶不能再等下去,他起身朝陈导走了过去,路过放行李的小床,脚步太快没收住,一下就将行李箱里的东西撞翻在地上。 他捡起地上的书,手上的动作一滞:《全国小麦高产高效栽培技术规程》。 另外一本是《小麦种植与病虫害防治》。 再下一本是《中国小麦学》。 剩下的每一本,都是关于小麦种植的书。 房间里的嘉宾和工作人员看到掉在地上的那些书时,全都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送出去的那一本本搞笑书全是伪装,她真正要带的是这些和小麦种植相关的书籍。 就跟她这个人一样,看似逗比搞笑,实则内里最执着也最认真。 颜阶捡起了地上的那本日历,只见扉页上写着大大的四个字: 麦麦日历。 她在每一个和小麦种植有关的日子里都做了标记,边上写着一句句心得: “耕地进度条90,麦麦种子受潮了呜呜呜,好在经过连夜的风干烘晒,我的麦麦终于保住了。” “十三号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千亩麦麦全部播种完毕,这里要给自己加个大大的鸡腿,可是村长说还要追肥,(__)ノ|壁” “今天路过麦田,发现我家麦麦居然比别家矮上一大截,真是气死我了,别家有的,我家麦麦也一定要有!” “我搞定了麦麦的化肥,还是科学配比的朱大力新型复合肥哦,嘿嘿。” “……” 最后一条留言圈定的日期是今天,上面只有一行小小的字体,写下了她的无尽心酸: 我好像什么事也做不好,这次很想将这块地种出来,可是我的麦麦全部被水淹了。 她的精神垮了。 颜阶将日历交给了虞向晚,快步走到了陈导面前: “今晚有没有船过来,我要将禧妹送出去。” “村长那边调度不过来,最快也要等到早上才能派船过来。”陈导无力道。 颜阶紧接着问他:“村医在哪里,我要将禧妹送过去打针。” “村医在齐家巷,我立马帮你联系。” 陈导不放心地说,“村道上到处都是积水,外面又下起了暴雨,你怎么跨越大半个村子过去?” 颜阶决然地说:“我就算是背,也要将她背过去。” 第119章 背她就医 暴雨急骤,狂风撼动着道旁两边的树,呼啸声通贯入耳。 姜禾禧的高烧迟迟未退。 虞向晚拿了件外套披在她身上,又用雨衣将她裹得严严实实,扶着她趴在了颜阶挺阔的后背上。 颜阶隔着单薄的短袖都能感受到她的高温。 他揽住她的膝盖,稳稳地将她往上提,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呼出的热气一下下地扑打在他的脖颈上。 颜阶一刻都不想耽搁了,“帮我把雨衣披上去。” 沈应禹拿了大号的雨衣过来,从后往前披,直接将姜禾禧包绕在里面,然后将扣子一粒粒地给他系上。 雨衣的帽子将将盖在了姜禾禧的头上。 虞向晚要跟出去为颜阶打伞,沈应禹伸手过来,跟她要伞道: “你和八卦姐留在家里,明早再过去照顾禧妹,换我们回来休息。” 虞向晚不敢耽搁下去,立马将直伞交到了他手里。 楚旸这边早就穿戴好雨衣,拿着手电筒在门外等着了。 颜阶匆匆瞥了一眼陈导,陈导一边打电话,一边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他抬脚走进雨里,边上的一工作人员急急地出声喊停道: “等一等,摄像机还在组装防水套件,马上就好。” 这话像一根刺扎进了几位嘉宾的耳里。 颜阶偏头看了那人一眼,看似平静无波的情绪下,随即爆发出一声怒吼: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全场工作人员都被这一声暴喝狠狠吓到,没一个人敢说话。 颜阶背着姜禾禧趟进了雨水里,大步流星地走了。 陈导挂断手上的电话,给了副导一记眼神,匆忙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副导上手就敲了那个工作人员一个爆栗,将人唾骂了一顿: “你是不是没脑子,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摄像机跟不上,手机就不能用了吗?” 副导抬脚往外走,边走边回头指着人道:“现在没时间,回来我再教训你。” 暴雨如瀑地砸落在伞面上,嘈杂的声响掩盖了一切声息。 沈应禹将大伞撑到了颜阶头上,拿着手机和村长视频通话,实时沟通目前的道路情况。 颜阶背着姜禾禧在一滩深水前停了下来,“楚旸,照一照水里,看看这滩水有多深。” 楚旸拿手电筒往里探照,黄浊的积水辨不出深浅,他又拿直伞往水里戳了戳,污水直接没到了伞柄的位置。 “哥,这水齐腰这么深。” 沈应禹将手机对准了前面的巷子,好让另一端的村长辨认出方向: “村长,这条巷子积水了,还有没有别的路可走?” “你们要去齐家巷,这是最近的小路。” 村长隔着屏幕,看看雨水从斜坡上灌流下来,声音里止不住地担心道: “换条路就得折返回去,从村东头绕过去,起码得走上一个多小时。” 姜禾禧源源不断的热量从背上传来。 颜阶将她往上提了提,拢住了她的小腿道: “雨水从巷子里流灌下来,说明前面的地势高,走过这个积水,下面的路就好走了。” 他给所有人吃了一颗定心丸,双腿迈进积水里,借着手电筒的光,徐徐地往前走。 后面的几个人随之跟了上去。 巷子里的积水将将到达颜阶大腿的位置。 他逐水往前走,脚底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步子一滑,眼看就要摔下去,硬是被他单膝跪地地给撑住了。 楚旸和沈应禹吓得连忙伸手,双双扶住了他。 “哥,你吓得我飙了一身冷汗。” “拿好手电筒照路,可以的话,你在后面扶一下禧妹,我不用你管。” 颜阶继续往前赶路。 陈导刚刚也在后面伸了手,整个手机镜头抖得不像话,可他还是将那惊险的一幕拍了下来。 反观副导,他当场吓得手机掉进了积水里。 “导演,我的手机掉水里了。” “弯腰下去捡,手这么抖,你还当什么摄影师。” 副导看着渐行渐远的四个人,生怕被遗弃在这雨水灌流的巷子里,蹲身捡起手机就追了上去。 走出积水的暗巷,往前的路顺畅了许多。 颜阶加快脚步地往前走,不想背上的人动了动,他误以为她不舒服,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姜禾禧透过雨衣的帽檐,看见手电筒光束照亮的地方,全是深深浅浅的水滩。 雨声通贯入耳,周遭全是被黑夜吞噬的低矮平房。 她扯着被火燎过的嗓子问道:“这是……去哪儿?” 颜阶听到了她那磨砂质地的嗓音,回了她说:“送你到村医那里看病。” 姜禾禧满怀愧疚地说:“拖累你们了。” 他不许她这么垮下去: “禧妹,你知道我家老爷子是怎么形容你的?” “呃?” “他说禧妹是个小太阳,走到哪里都自带光芒。” 颜阶用力地将她往上提,他能感受到她喉头的哽咽,强势地令了她说:“把你的眼泪憋回去。” 姜禾禧被他凶得眼泪不敢流,咬着唇将呜咽全都堵在了喉口。 颜阶在呼啸的风雨声里,温柔而坚定地安慰了她: “小太阳一缩回去,夜里就没了光,你看看这阴霾天,你一哭,天上的雨就下个不停,要想这暴雨停下来,你就不能再哭了。” 姜禾禧的脑子烧得晕乎乎的。 她好似出现了幻听,这怎么听怎么不像这个毒舌说出来的话。 反复深究了这话的意思后,她“噗嗤”一声地破涕为笑。 她趴在他的背上,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一路颠簸地又烧晕了过去。 一行人走了四十多分钟,终于来到了村医的诊所。 颜阶将姜禾禧放到了病床上。 女村医拿了吊瓶的药水过来,一摸姜禾禧的额头滚烫得厉害,拉上帘子,立马就给她打了退烧针。 颜阶隔着一道帘子,听着女村医一边检查一边说着姜禾禧的病情: “高烧四十度,这孩子都给烧糊涂了。” 女村医拉开帘子道: “我听村长说她是夜里发的高烧,这病来势汹汹,我这条件有限,要是明天她还不退烧,你们就得将她往市里送。” 颜阶瞧着病床上孱弱的姜禾禧,心疼地说:“明天一早,我就将她送往颐城。” 第120章 直升机 颜阶在病床旁守了姜禾禧一夜。 他原本打算今早就将她送出去。 奈何虞向晚凌晨打电话过来,说姜闻泽和姜闻璟连夜乘飞机赶到了豫省,今早就会赶到上饶村将人接走。 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心生无力地沉默了良久。 她那两个百草枯哥哥,当真是一点表现的机会都不给他留一个。 不过这样也好,她呆在家里人身边,有了他们的开导,她会释怀得快一些。 三瓶输液吊完后,姜禾禧的体温降到了三十八度七。 抽血化验的结果很不理想,白细胞是正常值的五倍,所有炎症指标全部飙高,她体内的感染非常严重。 颜阶隔着一层被子去握她的手,看着吊瓶上的液体一滴滴地渗入她的身体里。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姜禾禧醒来看见他正望着吊瓶出神,低低地唤了他一声: “颜王……我饿……” “晚晚和八卦姐还没有送早饭过来。” 现在洪水过境,颜阶不知道去哪里给她找吃的,想起输液架上的吊瓶,试着安慰她说: “你现在正在输的这瓶抗生素是用糖配的,输完就不饿了。” 姜禾禧愣愣地看了他三秒,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满肚的委屈不知道该找谁诉苦去。 外面的雨还在淋漓不尽地下个不停。 姜禾禧依稀记得他昨晚说过的那些话,再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她蠕动着嘴唇,本想谢谢他来着,奈何喉咙太痛,根本发不出声音。 颜阶拿起水杯,将吸管递到了她嘴边,自以为是地说:“你是坐起来喝,还是躺平着喝?” 姜禾禧冲他摇了摇头,她的本意是不想喝水。 颜阶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不想坐起来,直接将吸管插进了她嘴里,交代道: “慢慢吸,别呛着。” 姜禾禧吸也不是,不吸也不是,她含着吸管定定地看着他,见他毫无反应,只好意思意思地吸了两口水,躺平在了病床上。 颜阶见她忽然闭眼睡在那里一动不动,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抬手触上她的额头,微微发烫,又见她一眼不眨地看向自己,那眼神好似在无声地求援。 “你是不是又要烧起来了?” “没……烧……” 姜禾禧极其艰难地向他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村医查房时交代,要是有高烧的迹象,就要吃退热药。” 颜阶拿起床头柜上的布洛芬,倒出两片在手里,知道她不愿起身喝水,就将药片递到了她嘴边。 “吃药。” 姜禾禧要拒绝他的好意,微微张了张口,就被他塞了两片药进嘴里,顿时苦涩弥漫了整个喉头。 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怒瞪着他。 颜阶就跟没看见似的,拿过水杯,将吸管插进了她的嘴里,令了她道:“喝水。” 虞向晚带着早餐匆匆地赶到了村医的诊所。 姜禾禧一见到她,两眼水汪汪地亮着,满腹的委屈差点化成泪水全哭了出来。 颜阶出去休息后,虞向晚代替他守在了病房里。 姜禾禧被伺候着在床上洗漱干净,换了身干爽的衣裳。 她靠坐在床头,吃着热乎乎的小米粥,暖胃又暖心,精气神都养回了两分。 她嘶哑地告了颜阶的状,将他早上的所作所为全都说了出来,让虞向晚出面替她评评理。 虞向晚公允而客观地说: “颜王从没伺候过人,可他昨天破天荒地伺候了你一晚上,他是怎么想的,你心里应该清楚。” 姜禾禧被她说得脸颊微微发热,她好像又烧糊涂了。 虞向晚见她没回应,自顾自地说着: “你既然没什么想法,那我就恭喜你马上就要脱离苦海了,你的两位哥哥早上过来接你,颜王再也没机会折磨你了。” 姜禾禧没想到两个哥哥会来,而且来的动作还这么快。 十一点四十分,直升机抵达上饶村文化广场。 机顶的螺旋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旋起的强大气流将衣袂掀飞。 姜闻泽和姜闻璟一前一后地从直升机里走了下来。 俩人本就长相英挺,又是西装革履又是风衣翩翩地长腿迈步而来,背衬着身后的直升机和潇潇落雨,直接将霸总出场的氛围感拉满。 难怪围在现场的工作人员纷纷掩了嘴,以免失态地喊出声来,更别说直播镜头前的广大女网友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百草枯哥哥?妈呀,原谅我不合时宜地尖叫一声,他们也太帅了!】 【再帅也比不过我家颜王,哼!】 【他们是来接禧妹离开种地综艺的吗?这也太嚎了,妥妥的偶像剧照进现实。】 【禧妹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她这是什么好命,像这样的哥哥给我来一个就好了,她居然有俩!】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禧妹,其实我可以替你生病,只要让我躺在病床上,让两个哥哥轮流伺候我就成。】 姜禾禧吃过早饭后突然又烧了起来,体温直接升到了三十九度六。 她昏昏欲睡地躺在推车上,看着两个哥哥迎面朝她走了过来。 姜闻泽和陈导握了手,直言说: “谢谢节目组全体工作人员对我妹妹的照顾,谢谢六位嘉宾对我妹妹的包容和支持,她现在高烧不退,我们先把她带回去,不给大家添麻烦了。” 陈导理解地道:“回头节目录制结束,我们再去看望禧妹,希望禧妹早日康复。” 直升机上的医务人员过来交接病情。 姜禾禧在临别之际,隔着被子握了握颜阶的手,在他惊异地看过来时,朝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在告诉他,回去之后她一切都会好好的。 医护人员拉着推车,向着直升机走去。 姜闻泽和姜闻璟和在场的所有人挥手告别后,匆匆地跟上了推车。 颜阶在螺旋桨旋起的“哒哒哒哒哒”声响里,看着满地的积水被狂扫出去,直升机慢慢地升空而起,而后消失在了天边。 他蜷缩的手指慢慢地攒了起来。 她知道他握了她一晚上的手,那她肯定明了了他的心意,那剩下的事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第121章 禧妹的鸭子 姜禾禧病倒送医一事直接引爆了话题,迅速地登上了微博热搜榜。 毕竟她是综艺史上直升机送医的第一人。 这么个噱头再加上她在网上的超高人气,想不被热议都难。 有跑到官博和直播间炮轰节目组的,说他们冷血无情没人性,为了流量和收视率,完全不顾及嘉宾的死活。 有心疼禧妹佩服禧妹支持禧妹的,感慨天灾面前人是何等的脆弱,祈愿禧妹早日康复洪水早日退去。 也有猜测谁会接替禧妹,成为这档现象级火爆综艺的代理嘉宾。 这个话题一经爆出,就以燎原之势引发了各家粉丝的激烈争吵。 其中热议最多的有偶像歌手、顶级模特、当红小花旦和豪门继承人。 网友票选出最适合参加种地综艺的娱乐圈二代,其中刘语希以断层第一的票数,成为了接替姜禾禧的头号人选。 童星出道,家境优渥,刘语希的颜值实力双双在线,十九岁就斩获了三大电影节最佳新人奖,是众多宅男心目中当之无愧的女神。 事件持续发酵,刘语希顶替姜禾禧的话题以惊人的热度登上了热门榜,随即引来了广大种地粉的无情谩骂。 【退!退!退!我家禧妹如此脆弱,由不得你们来碰瓷。】 【禧妹是病了又不是死了,粉圈搞什么宛宛类卿的替身文学?】 【搞笑,一群唯粉票选出来的流量明星,妄想顶替禧妹成为种地综艺的常驻嘉宾,也不问问我们这些死忠粉答不答应!】 【虽然种地粉经常吐槽禧妹,但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我们坚决拥护禧妹的霸主地位,谁敢冒犯禧妹,我们就创死谁。】 【禧妹是种地粉心中的白月光,她不在,常驻嘉宾的位置就空在那里,谁也无法取代禧妹在广大网友心目中的地位。】 网上吵得热火朝天,上饶村的平房里,六个人还在为着晚饭吃什么而发愁。 楚旸往灶膛里添了一把柴,呆呆地坐在小矮凳上,任由火光映红了他的脸: “八卦姐,晚上吃什么?” “白菜炒鸡蛋下米饭。” 楚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现在一肚子清汤寡水,就想吃些油腻重口味的川菜,白菜白米饭让我提不起一点食欲。” 柴扉斜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摆起少爷的谱来了: “要不你将院里的两只鸭子杀了,让我也喝一碗老鸭汤?” 楚旸搓了搓手指,一脸纠结为难又蠢蠢欲动的样子,犹豫再三后,他终是下定了决心: “我不会杀鸭子,可我看过姜姐姐杀鱼,宰杀的步骤还是懂的,我可以试试。” “你敢?” 厨房窗口飘进来一道凛然的声音,惊得楚旸和柴扉纷纷转头望了出去。 颜阶将白菜掰碎了,投到雨水里喂鸭子,“这是禧妹的鸭子,少一根鸭毛,我都从你的羽绒服里抠。” 楚旸憋屈得要死,当初组织人手去水沟捞鸭子,说要炖老鸭汤的是他,现在口口声声护着那两只老鸭,不许动一根鸭毛的也是他。 “哥,可是我们养不起鸭子。” “怎么养不起?” “家里只有六棵大白菜,你都拿去喂鸭子了,我们吃什么?” “刚刚谁说白菜下饭提不起食欲?” 颜阶冷冷地斥了他道:“你还嫌弃白菜不好吃,现在白菜都轮不到你来吃。” 楚旸扁了扁嘴,他万万想不到自己会沦落到跟鸭子抢白菜的地步。 “哥,你养这两只鸭子做什么?” “等禧妹康复后,给禧妹下蛋吃。” 楚旸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重燃了希望,异常激动地道: “哥,这是两只公鸭!” 颜阶撕扯白菜的动作滞了滞,神情僵冷了下来:“你怎么知道的?” “这两只公鸭的叫声‘嘎嘎嘎’,粗哑又嘹亮,母鸭的叫声则是‘呱呱呱’,清脆又婉转。” 楚旸细细地分析道:“何况这两只鸭子毛色靓丽,跟个孔雀开屏似的,又长得魁梧雄壮,成天在雨水里斗来斗去,不是公鸭才怪。” 柴扉见他难得聪明了一回,为了吃上鸭子,居然敢和颜阶进行脑力博弈。 颜阶没想到捡了两只赔钱货。 他看着那两只公鸭在雨水里争抢白菜,嫌弃是真嫌弃,妥协也是真妥协,没办法,禧妹喜欢。 “回头洪水退了,上街买两只年轻母鸭,凑成对地给禧妹生鸭蛋吃。” 楚旸和柴扉的表情双双裂了缝。 他们没想到他会这么狠,宁可倒贴钱买母鸭给禧妹下蛋吃,都不愿让他们吃上热乎乎的老鸭汤。 【笑死我了!颜王爱屋及乌,为了禧妹,拼死都要保住这两只鸭子。】 【┑( ̄Д ̄)┍,没办法,那不是普通的鸭子,那是禧妹的鸭子。】 【哈哈哈哈哈财阀五人组居然穷得养不起鸭子,小白杨的地位居然比不过两只鸭子!】 【阎王为了禧妹,居然给鸭子搞包办婚姻,还点名要买两只年轻的母鸭……】 【这是什么泼天富贵鸭,从被宰到散养再到包母鸭分配,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晚饭是蒸蛋炒白菜和白米饭,六个人全都吃得很不尽兴。 虞向晚打电话给周女士,关心地问起了姜禾禧的病情。 姜禾禧乘直升机抵达豫北市后,又坐私人飞机紧急送往了颐城的三甲医院救治。 周女士说她现在的状态不太好,医生诊断是脓毒血症,用了很强的抗生素,虽然还在反反复复地发高烧,但是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这种情况下,她至少一个月不能参加种地综艺的节目录制。 堂屋里突兀地安静了下来。 六个人各自沉默着,每个人的心里都很不好受。 陈导作为节目的导演兼制片人,对此事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还在深刻反省,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从早上到现在,他接了无数个推荐代替嘉宾的电话,一律被他拒绝了。 可这次打电话过来的是荔枝台的台长。 陈导接了电话,和台长简单地聊了两句后,脸色立马沉郁了起来。 第122章 替代嘉宾 陈导一言不发地坐在瓦房的书桌后面。 副导探了他的眼色,将打开的记事本推到了他的面前,斟酌地道: “我今天收到了不少制片人、经纪人和投资商的电话,他们向我推荐了替代嘉宾的人选,这是汇总名单。” “有个顶流爱豆愿意自降身价地参与节目的录制,另外两个较为突出的是国际超模和国民女神,导演,你可以看一下本子上圈出的名字。” “那些经纪人说了,他们来这里下乡种地,不矫情不造作,绝对吃得了这个苦。” 陈导合上记事本,不看一眼地道: “我有说过要找替代嘉宾的人选吗?” “陈导,荔枝台那边该如何交代?” 副导提醒他说,“当初为了上星播出,我们和总台签过合同,如果固定嘉宾有变,总台那边有权利决定替补嘉宾的人选。” “有权利,”陈导冷哼了一声,“那也要看我给台里多大的权利。” “所以我们得先下手为强啊。” 副导急得脸色都变了,“与其让台里塞个关系户过来,像上次的南熹那样,搅得种地综艺乌烟瘴气,还不如我们主动地去挑这个人!” 他指着笔记本道:“论名气论实力论人品,这几个都是优中择优,你随便选一个就成。” 陈导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点燃烟头,猛地吸了一口道: “有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说的就是这些大牌明星,听懂了吗?” 副导似懂非懂地看着他,不敢说话。 陈导吐出一团白烟,继续点拨他说: “还有个词叫鸠占鹊巢,这下子想明白了没有?” 副导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默默地拿回了桌上的记事本。 陈导挑明了话说: “你要想到一个月之后这个替代嘉宾的去留问题,她是该走呢,还是该留下?” “反正我这里肯定是不会留人,人家是雪中送炭,我们这里过河拆桥,经纪人那边可以拿合同说事,粉丝那边的嘴,你拿什么堵上?” “陈导,我错了,明知道这是一个马蜂窝,一开始我就不该拿棍子去桶。” 副导想通了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总台那边现在是什么意思?” 陈导碾灭了烟头,烦躁得连烟都不想抽了: “台长亲自给我打电话,向我推荐了一个人。” “谁的后台这么硬,居然能让台长给你打电话?” “刘语希。” 陈导当时不愿应承,也不好当面拒绝,只能含糊其辞地敷衍了过去: “台长明里暗里地要我用这个人,态度非常地强硬。” 副导:“刘语希是圈里公认的小仙女,导演,你会用她吗?” “你应该问我敢不敢用她。” 陈导看透一切地道: “我都没说要找代替嘉宾,网上的留言就开始满天飞,先是搞了个票选最佳候选人挂在了热门榜上,紧接着又是台长的亲自推荐。” “这件事八字都没有一撇,就搞出这么多名堂来,这人我哪里还敢用她?” 副导这才意识到了这背后的水有多深。 “我最担心的其实还是姜禾禧。” “禧妹?” 陈导烦恼地说,“她在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就怕她家里人,不会同意她再参加我们的种地综艺。” 这也是他坚决不用代替嘉宾的原因,常驻嘉宾的位子必须得空着,才能显出节目组盛邀她回来的诚意。 姜禾禧接连三天都在发高烧。 第四天没烧上三十九度,她靠在床头上喝粥,总算有了些精气神。 “你以后做事别往死里磕,较真过了头,就容易走进死胡同里出不来。” 姜闻泽削着苹果,说了她道: “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爸妈,妈看到你躺在病床上,一张脸比床单还白,哭得差点晕了过去。” 姜禾禧放下勺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扯着嗓子道: “哥……我错了……” “你没做错什么,就是做人不能认死理,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 姜闻泽旁敲侧击地开导她,绝口不提种地综艺的事。 他将切成块的苹果递到了她面前。 姜禾禧吃了两块苹果,嘴里尝不出什么味道,病恹恹地摇头不吃了。 “想吃什么,哥出去给你买。” “不……吃了,喉咙痛……” 她低低地埋着头,就像小时候犯错了一样,什么话也不说,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里走不出来。 姜闻泽立时意识到刚刚的话是不是说重了,开口就要道歉,就听她沙哑着嗓子道: “哥,这次……我不要……你兜底……” 姜禾禧坚毅地看着他说:“我弄出来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姜闻泽想了想,方才冲她点了头,“大哥答应你,这次的事绝不插手。” 姜禾禧再次犯了困,躺在病床上很快就昏睡了过去。 姜闻泽守在病房里,看着吊瓶的液体滴进她的身体里,很难咽下这口气。 本来这是个意外,小妹抵抗力差,心理素质不强,病倒了也不能怪谁。 但现在网上的舆论走势越来越离谱,已经到了他无法忽视的程度。 小妹还在医院里躺着,节目组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炒作替补人选。 先是在网上票选出刘语希,让她以遥遥领先的票数从众多明星中脱颖而出,然后荔枝台再出面认领,承认正在和刘语希进一步洽谈合作事宜。 以至于网上都在疯传,小妹被刘语希取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节目组任由舆论发酵,也不出面澄清一下实情。 这拙劣的营销策略,满满的都是对小妹的恶意。 他没有将这些烦心事告诉小妹,是因为他要出头去摆平这件事。 姜闻泽晚上约了个财经访谈。 他侃侃而谈地说了许多商业投资方面的事情。 主持人将话题从事业转到了生活,自然而然地聊到了姜禾禧,问了个全网最关心的问题: “禧妹身体康复后,还会不会参加接下来的种地综艺?” 姜闻泽对着镜头,冷冷地谈道: “阿禧的身体还没好,我不知道她病愈之后还会不会参加节目的拍摄。” 他顿了顿,凝肃地说:“但我作为她的大哥,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不希望她再参加这档种地综艺。” 第123章 第二季 姜闻泽的发言,直接将节目组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他不是不许种地综艺找替代嘉宾。 只是不能容忍那些人在姜禾禧生病的节骨眼,以拉踩的方式上位,在姜禾禧的伤口上撒盐。 《种地,富二代》本来话题度就高,还自带流量,这事一经爆出,随即引发了广大网友对节目组的声讨,种地综艺的口碑一度跌到了谷底。 【麻烦陈导做个人,吃着禧妹的人血馒头,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这次禧妹生病,节目组要负绝大部分责任,他们不去慰问禧妹就算了,利用完之后还将她扔掉,榨尽她最后一点剩余价值,这种行为真的很恶心。】 【节目组拜拜喽,反正没有禧妹的种地综艺,我坚决不看。】 【我就说这个节目私底下有剧本,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爆梗和噱头,依我看,他们私底下的关系不和,这次不过是将矛盾转移到了台面上而已。】 【陈浪要不是心虚,怎么不出面澄清此事,他不发声明就说明他心里有鬼。】 陈导还真的不能出面解释这个事。 尤其是荔枝台单方面接触了刘语希,还初步达成了合作意向的前提下,他根本没办法发声。 合同的协议上白纸黑字地写着,总台有权利决定替补嘉宾的人选。 荔枝台这次先发制人地接触了刘语希,不过是在行使他们的合法权利。 陈导现在能做的就是压着合同不签字,拖一天是一天。 舆论还在持续发酵,广大网友蜂拥到了直播间,在评论区里疯狂谩骂,逼得节目组不得不停掉了直播,在线下躲了个清净。 平房小院里一派死气沉沉。 柴扉从瓦房的临时办公室出来,径直去了堂屋,将陈导的难处全都告诉了五位嘉宾。 “荔枝台一直想往节目组塞人,无论是嘉宾还是导演组成员,都被陈导一口回绝了。” 她一语中的地说:“他们这么做,无非就是想一步步地架空陈导,以便独吞了这块大蛋糕,偏偏禧妹这次生病,空了个常驻嘉宾的位子出来,给了他们可乘之机,陈导这才被他们拿捏死了。” 颜阶和沈应禹拿过那份合同,细细地翻看起来。 楚旸涉世未深,但该明白的道理他全都懂: “八卦姐,陈导这一步要是退了,以后就得步步退,台里不会只塞一个刘语希过来,后面跟着的是一个摄制组。” “一个南熹就搞得大家身心俱疲,更何况这么多人,以后种地综艺变了味,观众看着看着就没意思了。” 虞向晚问了柴扉:“毁约的话会怎么样?” “那就只能打官司。” 柴扉转述了陈导的话道: “总台有的是办法,可以让种地综艺在短时间里录制不下去,最怕节目组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口碑,也会跟着崩盘坏掉。” “事情没这么严重。” 颜阶看了合同协议后,给了所有人信心: “顶多就是不能上星播出,官司缠身也可以继续直播,只是陈导想做的是纪实类真人秀,怕是不会同意将综艺做成直播秀。” “晚晚,你和姜家人解释一下陈导的难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稳住舆情,这件事就是沟通不当造成的,好好说话,姜闻泽应该会理解的。” “还有,”他特意强调道:“这件事千万不能让禧妹知道。” 虞向晚:“ok,我知道该怎么做。” 总台那边想找人顶替姜禾禧成为常驻嘉宾,其实节目组这边也可以,但是六个人压根就没往这方面去想。 因为姜禾禧是无可取代的。 颜阶和沈应禹研究了一下午的合同,他们逐条逐项地分析,还真的让他们找到了一处漏洞,一个绝地反击的大好机会。 俩人去到了瓦房的临时办公室。 一进门,迎面扑来一股呛人的烟味,陈导坐在椅子上兀自吸着烟,那掩在烟雾后的眼神阴郁而狠厉。 颜阶和沈应禹扯了张条凳过来,一左一右地坐在了他前面。 陈导没好气地道:“你俩来这里做什么?” 沈应禹直言说:“我想问问导演,这档综艺还能不能录下去,不能的话,我们就收拾包袱走人。” “等等。” 陈导将还在燃着星火的烟头碾灭在了烟灰缸里,“等洪水退去之后你们再走,下次录制的时间待定,等我通知。” 颜阶犀利地发问道:“你确定还有下期节目的录制?” 这话直接将面上的和气撕扯成了稀巴烂。 陈导太阳穴上的血管突兀地绷起,他差点没忍住暴脾气,冲着他们破口大骂。 可他终究是没有骂出口,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呕心沥血做出来的节目,最后还能不能保得住。 “你到底想说什么?” “总台那边要塞代替嘉宾和摄制组过来,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一律拒收。” “他们要是起诉节目组怎么办?” “应诉,终止上星播出,然后赔钱。” 荔枝台的人过来之后,广告商肯定也会接踵而来,然后各种花式剪辑带节奏,将整个种地综艺搞得面目全非。 陈导宁可赔光了家底,也不会让自己的节目沦为投资方敛财的工具。 颜阶心里有了数,忽然问了他一个问题: “陈导,你就没想过终止拍摄?” 陈导想也没想地骂了他们道:“少在这里打岔,地里的庄稼没有种出来之前,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颜阶无力吐槽,都这个时候了,他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些事情: “我建议你,尽早结束第一季种地综艺的拍摄。” 沈应禹将合同摆在台面上,指着协议里划出的关键字眼说: “乙方在节目录制期间有权决定代替嘉宾的人选,这里的节目录制期间是一个没有明确时间限定的模糊词,你当初是不是想一季节目拍到底,拍完就完了?” “没钱,”陈导自嘲地说,“当时想着能顺利拍完节目就不错了。” “你现在该庆幸当时你没钱。” 颜阶点醒了他道: “趁着总台没塞人过来,赶紧把第一季种地综艺给结束了,等他们找上门来,你在筹备着第二季节目,和他们没有一丁点关系。” 第124章 最后的节目 陈导不得不承认,他就算想破了脑袋,也钻不出这协议上面的漏洞。 财阀二代们不愧是资本家的孩子,果然这世上只有资本才能对抗资本。 颜阶建议将整个节目一分为二,分成第一季和第二季来拍摄。 而后将合同内容框死在第一季,等到总台塞人过来,他已经结束了第一季节目的录制,完全履行了合约内容,总台根本没办法告他。 而新的第二季节目的拍摄,则将由他全权做主说了算。 这个主意不单单是好,更是对荔枝台最强有力的反击。 “我们几个会留在这里配合你打掩护,不过最多给你十天时间。” 颜阶明确地告诉他,“陈导,你要在两期节目里将剩下的种地综艺收尾,宣告第一季《种地,富二代》完美收官。” 沈应禹提醒他说,“这期间不能让总台那边察觉到你的异常,最后一期节目至少要剪辑出两个版本,一个用于送审,一个用于偷梁换柱。” 陈导烦了他们一眼,怼了声道:“这事还用你们说?” 三个人就这事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颜阶从条凳上起身,临走之前忽然问了他一声: “导演,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陈导直言不讳地告诉他,“我不知道这一路走来,拒绝了多少投资方广告商经纪人,你具体问的是哪一位,我也说不出来。” 颜阶向来不爱多管闲事,但这些人妄想踩着姜禾禧上位,他就得出面将这些人狠狠地削一顿: “我帮你查一查。” 姜禾禧接连烧了十天后,体温终于退了下来。 周女士去了趟医生办公室,回来就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阿禧,你接连两次抽的血培养结果都是阴性的,谢天谢地,这回可算是好起来了。” “妈,我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发烧。” 姜禾禧朝她伸手道:“可以把手机给我了吗?” 周女士从床头柜上抽出一本书塞到了她手里,胡乱找了个借口道: “玩手机伤肝,你这次用的抗生素全都是经肝代谢的,这次肝脏的负担不知道有多重,你要玩手机也行,等停了所有的抗生素再说。” 姜禾禧转换思路地道,“妈,我明天能不能出院?” “你想也别想。” 周女士冷面无情地道:“医生说了,抗生素至少得用上半个月,才能将体内的细菌统统杀灭,在这之前你休想出院。” 姜禾禧狐疑地望向了周女士,笑了笑没说话。 但她笃定家里人有事情瞒着自己,左右不过四天就出院了,她等得起。 吃过晚饭后,她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在附属医院后面的公园里散步。 路过广场,见大爷大妈们三两成群地坐在台阶上,个个抬头看向了对面的大屏幕。 她走过去,好奇地问了声:“婶子,你这是在看什么?” 大妈看在她穿了同款病号服的份上,告诉她:“看八点钟的种地综艺。” 姜禾禧登时有些慌了。 她低头瞧了眼身上的蓝白竖条纹病号服,生怕大婶认出她,掩嘴轻咳道: “婶子,病房里有电视,你怎么还跑到这里来看节目?” “我有糖尿病,看东西模糊,大屏幕上的字大,我在这里看得清楚些。” “坐这里的大爷大妈们,是不是眼睛都不太好使?” “不然你以为呢?谁会放着好好的病房不呆,跑到这里来喂蚊子。” 姜禾禧不再掩嘴咳嗽,这回放心了,一点也不担心别人会认出她。 《种地,富二代》第八期节目正式播出。 节目一开始,就是欢快的送书和争抢电动车环节。 周围台阶上时不时地爆发出阵阵大笑,大婶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不停地跟身边的闺蜜说: “禧妹给导演送的那本蛤蟆先生的书,送得太贴切了,导演看她那眼神,好比她刨了他家祖坟似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啥事呢,小白杨‘嗖’地一下就冲出去了,原来是去抢电动车啊,他和禧妹怎么配合得这么默契。” 画面一转,来到了千亩麦田的航拍镜头。 暮色向晚,落日悬空,风吹麦浪波及到了远山尽头,那翻滚的绿意沸腾地烫红了姜禾禧的眼。 她没想到还会在镜头前看见那一方小麦。 周围看热闹的大爷大妈们依旧笑声不断。 姜禾禧却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看着大屏幕上不断变幻的影像,失聪似的什么也听不到。 她浑浑噩噩地坐在那里,直到周围的笑声稀落,她被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喊回了现实: “这怎么说发大水就发大水了呢,好好的蜂箱被糟蹋了,好好的散养鸡场被水淹了,这下连麦田都要保不住了。” 大婶坐在前面,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大屏幕上,姜禾禧踏进了齐腰的淤水里,她每次举刀砍下去,前面的大婶就忍不住抽噎一声。 终于疏通了水道,看着麦田里的雨水奔流地涌向了浅水滩,大爷大妈们齐齐地吁了一口气。 随之而来的便是所有人的沉默。 姜禾禧一度觉得这压抑的沉默震耳欲聋。 她看向了还在播放的种地综艺,千亩小麦被洪水淹没殆尽,浩渺的水势一眼望不到头,倒伏的小麦在水浪的推动下,不停地在水下翻滚。 画面里,她死死地抓着船舷,紧要牙关,绷紧下颌,在雨声淋漓里发出了暴风般的哭声。 伴随着那道压抑的哭声,旁白打出了她写下的一行行麦麦日历,随之闪回了一张张种地的照片。 有财阀五人组连夜烘晒小麦种子的照片,有小麦播种完后集体坐在拖拉机的合照,有代言朱大力复合肥的广告海报…… 最后一张照片,是所有人坐在小船上转移,看向千亩麦田的那张航拍照。 陈导改了姜禾禧最后的日历留言: 【我好像什么事也做不好,即便我的麦麦全部被水淹了,我还是很想将这块地种出来,第二季,我们不见不散。】 综艺节目的最后,打出了第一季完这四个字。 姜禾禧早已哭成了泪人,连大屏幕上斗大的几个字都看不见了。 第125章 玫瑰花 种地综艺的意外收官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好好的下饭综艺说没就没了,之前炮轰节目组的声音全沉了下去,网友纷纷化身成了催更狂魔,集体上线《种地,富二代》官博速速开拍第二季。 第八期节目播出后好评如潮,甚至官媒都下场表扬了其立意之深远,影响之广泛,值得其他综艺学习。 某瓣上超十万人给第一季节目打出了98的高分,直接将《种地,富二代》推上了史上综艺第三的宝座上。 姜禾禧事后和虞向晚聊天,才知道她生病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最后一期节目剪辑了两个版本,现在播出的这一版是临时调换上去的。” 虞向晚回想起当时的情景,现在都还激动不已: “导演组当时紧张得坐立难安,节目播出大半,台里发现和送审的内容不符,忙打电话过来质问陈导。” “陈导放话说,台里要么将节目播完,要么为这次的播出事故担责,总台没得选,只能咬着牙地将节目播完。” 姜禾禧听得相当地解气:“总台那边有没有难为陈导?” 虞向晚爆料道:“台里的人找到了陈导家里,天天堵门不见他回来,又打爆了他的电话,还是联系不上人,陈导现在处于失联状态,只有八卦姐才能找到他。” 姜禾禧点到即止地说,“有没有可能他俩在一起?”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虞向晚紧接着透露道:“第二季节目要么种玉米,要么种高粱,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姜禾禧默然地没接这句话。 最后一期节目在结尾处达到了高潮,而后戛然而止,拉满了观众的期待感,所有人都想知道洪水过后,财阀五人组将要如何收拾残局。 节目同时也留下了一个悬念,那就是禧妹还会不会继续参与到种地综艺的节目录制中来。 姜禾禧也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只要一想起水下翻滚的千亩小麦,她就对种地生出本能的抗拒心理,但她又不甘心以如此惨烈的结局收尾,矛盾地将自己生生地撕扯成两半。 这就是家里人不敢在她面前提及种地综艺的原因。 她挂断电话后,陷入了茫然的彷徨中,对着病房里的白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门上传来了两下轻叩声。 “进来。” 姜禾禧话音一落,颜阶推门走进了病房。 他穿了身劲瘦的皮衣黑裤,一进门就将手里提着的一大捧黑魔术玫瑰花递到了她的面前。 姜禾禧看着那红得花边泛黑的热烈玫瑰,烫得脸颊泛起了红潮。 颜阶见她害羞,强势地将捧花塞到了她怀里,“拿着慢慢看。” 姜禾禧闹了个大红脸,她无措地捧着那束花道: “哪有人探病,送这么红的花。” “那不也有一束红的。” 颜阶走到落地窗前,从茶几上摆着的七束花中,挑出了那一捧卡罗拉里的名片: 禧妹,祝你早日康复——施迦南。 他将名片夹在手指间,塞进了花束的边角缝隙里。 回头见她不动声色地瞄向了花束边缘的黑魔术,他拆穿了她道: “别数了,一共是九十九朵,我看着店员包扎的这捧花。” 姜禾禧被他的直球式攻势打得猝不及防,他以前主打的是低调含蓄的作风,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冒进? 搞得她现在想装都没办法装下去。 脑子飞速地回想,她好像没给过他什么暗示,这人好端端的怎么就这样了? 颜阶见她半天没吱声,还在那里装蒜,直接将话挑得更明朗一些: “你数数也可以,看有没有少上一支两支,我好回去找店家,怪他误了我的好事。” 姜禾禧的脸颊红得娇艳欲滴,恨不能将头埋在玫瑰花里,逃过这尴尬的处境: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是不是探病来的?” “探你。” “你再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我身上这病就好不了。” 颜阶深深地凝视着她,不想把她惹急了,直接跟他恼了。 片刻后,他岔开了话:“都是一起下地淋的雨,为什么偏偏你病了,其他人一点事都没有?” 姜禾禧捧着那一大束玫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因为你的抵抗力差,风一吹就倒了。” 颜阶问了她道:“出院后,你还住在周家的京郊别院里?” “我哥在嘉禾公馆有套小洋楼,我住他那里。” “我在那里也有一处房子。” 颜阶变着法子地约她,“回去发一个定位给我,明早七点,我在你家大门口等你,带你晨跑。” 姜禾禧向上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抗议。 “怎么,不愿意?” 颜阶不经好笑道:“谁让你的身体这么差,不愿意也得愿意。” 两个人之间产生了微妙的化学反应。 姜禾禧在和他的对视中败下阵来,她默默地低了头,默默地不说话了。 外面的护士站传来一道笑盈盈的声音,“姜禾禧的家属,这里有份出院小结要交给您,麻烦过来签下字。” 姜禾禧听到这句话,料想是周女士回来了。 她慌忙地想要藏起怀里的玫瑰花束,掀起被子,余光瞥见了颜阶那一双深眼里盛满了笑意。 藏与不藏都是个问题。 眼见着周女士就要推门进来了,她索性心一横,大大方方地抱着那束玫瑰花坐在了病床上。 姜闻泽推门进来,看见小妹那一脸“我很坦荡我很磊落”的表情,他微微一愣,继而看到了那一大束玫瑰花和边上站着的颜阶,心道这是什么鬼? 姜父、姜闻璟和周女士先后进门,全都站在了玄关处,和病床那边的两个人对望了起来。 “叔叔阿姨好,两位姜总,好久不见。” 颜阶朝着对面的四个人颔首道:“我过来看看禧妹恢复得怎么样了。” 这话说完,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周教授在大儿子的陪同下走了进来,身后还跟了两个儿媳妇。 姜禾禧当场社死在了病房里。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宁可吃掉这九十九朵玫瑰,也不要让家里人将病房误认成求爱现场,当场被抓包。 第126章 禧宝 颜阶大方地和进来的人一一打招呼。 姜禾禧见他们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怀里的这捧花上,慌里慌张地出声解释着: “妈,颜阶代表几个嘉宾,送花过来看望我。” “谢谢你们几个的好意。” 周女士笑着上前招呼了颜阶道:“上次要不是你们连夜将她送去诊所打针,她哪里会恢复得这么快,连主治医生都说你们处理得及时,别站着,到隔壁沙发上跟阿姨说说话。” 颜阶恭敬地跟着周女士去到了隔壁客厅,跟着这一大家子人聊了起来。 姜闻泽看着那一大捧刺眼的红玫瑰,冷冷地笑了一声。 姜禾禧心虚地说,“哥,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姜闻璟拿过她怀里的那捧花,一视同仁地放到了茶几上,看都不看一眼地说: “刚刚在电梯里,我听两个小护士兴奋地在那里议论,说有个皮衣男骑了辆哈雷戴维森的机车过来,车后捆绑了一大束玫瑰花,原来这花是送给你的。” “二哥,我不知道他会过来。” 姜闻璟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我知道,借你十个胆,你都不敢在全家人过来接你出院时,将那臭小子带出来现眼。” 姜禾禧见他们难以沟通,示弱地说: “大哥二哥,我这病刚刚好,医生说不能受太大的刺激。” “行,过段时间再和你聊这件事也不迟,前提是你还单身。”姜闻璟隐隐地警告道。 “皮衣黑裤,还骑个机车过来招摇过市,光顾着耍帅,在长辈面前连最基本的稳重都没有。” 姜闻泽将颜阶从头到脚地嫌弃了一遍,最后看向姜禾禧道: “小妹,我说的是他,不是你,你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这事我清楚。” 姜禾禧见这俩人吐槽个没完,掀起被子下了床,穿上拖鞋就往病房外面走。 姜闻璟立时问了:“小妹,你去哪儿?” “回家。” 姜禾禧懒得去理会身后的糟心事,拉开房门,侧身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不是来接我出院的吗?行,你们不走,我走。”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再不敢多说她一句闲话,前后脚地跟出了病房。 颜阶悔不该穿这身机车服去病房里探望姜禾禧。 没讨到姜禾禧的几分好脸色,还在她的家人面前落了个不稳重的印象。 要不是后来在聊天中获得了姜父的首肯,挽回了几许薄面,这以后的路就更难走了。 他开着机车疾驰在路上,十分钟后抵达嘉禾公馆的小洋楼,按响了门铃。 楚辞应声前来开门,看见他站在外面,警惕地将房门半掩着: “你来我家干什么?” “来你这里住上几个月。” 颜阶不顾他的阻拦进了门,将头盔抛到他怀里,换上拖鞋,大爷似的靠在了沙发上。 “如果你是和老爷子吵架后离家出走,那我可不敢收留你,回头老爷子追责起来,我会吃不了兜着走。” 楚辞打开房门,请他出去。 颜阶轻轻松松地搞定了他,“禧妹也住在嘉禾公馆。” 楚辞用力地摔上房门,走到他对面坐下,关心地问起:“这次有把握吗?” 颜阶瞟了一眼茶几上的水壶,楚辞主动地给他沏茶倒水。 他弓起身子,双手抵在膝盖上玩起了手机: “你准备好,下次见了她叫表嫂。” 阶:【定位发一个过来。】 阶:【十分钟了,有空回一下我消息。】 阶:【二十分钟了,非要我在五人群里汇报今天带了九十九朵玫瑰去看你的情况吗?】 笑嘻嘻立马发了个定位出来,随即又隐身下线了。 姜禾禧放下手机,看着床头柜上放着的那一大捧花,心痒难耐地爬起来,抱起那束花就开始数。 还真是九十九朵。 她愉悦地翘起了脚拇趾,躺平在床上,卷着被子连翻了两个滚,心道他要追就让他追,有且仅有地给他一次机会! 次日一早,手机闹铃准时在六点半响了起来。 姜禾禧麻溜地下床,迅速地进浴室洗漱更衣。 她扎了个高马尾,穿了身t恤和健身裤出来,时间仅仅过去了二十分钟。 而后她就在房间里磨蹭了二十分钟。 等到七点十分,她才顶着一张睡不醒的脸,打着哈欠地朝大门外的颜阶走了过去: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颜阶抬手覆在她头上,轻轻地揉乱了她的长发,见她睁大朦胧的睡眼惊诧地望了过来,他笑落了声音道: “这下醒了?那就不要说梦话,跟着我热身地跑起来。” 姜禾禧跟在他身后慢腾腾地往前跑,仅仅过了一公里,她就跟个牛犊似的喘个不停。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颜阶不是在追她,而是专程来折磨她。 她大概跑了三公里,就再也跑不动了,双手抵在膝盖上,累得直不起腰来。 颜阶绕着人工湖跑了一圈,回到了她身边,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刚跑完不能马上停下来,得往前走一走。” “我走不了。” 姜禾禧自暴自弃地说完这句话,就被他拉着往前带走。 她看着俩人握在一起的手,想着不能这么便宜他,一扬手就将他的手给甩开了: “我自己走。” 颜阶见她生气了,笑着告诉她:“前面有个早餐铺,带你过去吃点热乎的豆浆包子。” 姜禾禧拒绝了他,“我要回家吃早饭。” 颜阶见她往回走,慢慢地跟了上来。 “禧妹,我就是想追你。” 姜禾禧停下了脚步,恼羞成怒地回头看他。 颜阶逗了她道:“可是你跑得太慢了,我绕了一个人工湖过来追你,你还不答应了。” 姜禾禧差点被他给气死了,天底下哪有这样追人的? 她都跑断腿了,他反倒还委屈起来了。 “你站住,以后也别追了,从明天起我再也不会和你一起跑步。” 颜阶见她掉头就走,意识到玩笑开过了头,他大步地追上去,伸手挡在她面前道: “对不起,我不该开这种玩笑。” 姜禾禧绕过他就往边上走去,错身而过时,猝不及防地被他拦腰搂住,猛然往回一扯,就被他带进了怀里,死死地抱住不放。 她心慌地趴在了他怀里,听到了一个比她更慌乱的心跳声: “禧宝,我喜欢你。” 第127章 恋爱 “昨天跟外公聊天,听他一口一个禧宝地唤着,知道当时我在想什么?” 颜阶倾身抱住了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低声喃喃:“那也是我的宝儿。” 姜禾禧浑身酥麻得整个心尖儿都颤了颤。 她被这花言巧语短暂地冲昏了头脑,缓了缓,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你就是这么对你的宝儿的?” 颜阶闷笑了两声,姜禾禧缩在他怀里,隔着单薄的运动t恤,听到了他胸腔里传来的共振。 他直起腰身,抚上她的脸颊,稍稍地抬起她的下巴道: “我向外公看齐,争取以后做得比外公更好,给个机会,嗯?” 那双眼睛深情地敛下来的时候,像极了月色下泛动粼粼波光的深海,目之所及之处皆是温柔。 颜阶笑得特别的不值钱。 姜禾禧没眼看地偏过了头,沉默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比她脸颊上的余温还要热乎。 她无比傲娇地说:“那就……谈个恋爱——” 俩人肩并肩地往回走。 颜阶回头再看向道旁两边的树木,只觉得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晚上有空吗,一起出去吃个饭?” “今晚不行,家里人约好了要去外公家聚餐。” “明后天呢?” “大概也不行,晚晚过来,我要陪她逛街。” 颜阶颇有些不满,吃味地说:“闺蜜来了就有时间,男朋友约你就没有时间。” “凡事都得讲究个先来后到。” 姜禾禧一点儿也不惯着他,“我和晚晚早就约好的事情,你一个后来者就想插队,哪有这样的理儿?” 颜阶吃了个告白晚的亏,他好声好气地说:“那男朋友这边,你打算怎么安排?” “每天晨跑,一起锻炼身体。” 姜禾禧看着近在眼前的大门,倒着步子地往前走,冲他一脸绚烂地笑着: “我慢腾腾地往前跑,你沿着人工湖一圈圈地追赶上来,这氛围多浪漫。” 颜阶看着她转身进了大门,很快便消失在了楼道里。 他双手插进了兜里,低头踢了踢脚边的碎石子,心道自己活该。 晚上,姜家一行人去到了京郊别院里做客。 姜禾禧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音讯全无的陈导。 她上前打了一声招呼,“导演,你一个人来的?” 陈导没听明白这话的意思:“什么?” “八卦姐呢,她怎么没跟你一块过来?” 姜禾禧见陈导肉眼可见地警惕了起来,心道还真的让她给试探出来了! 陈导拢在身前的手交叉地握在了一起。 他攒紧了目光,一脸高深地看着她道:“你是听到了什么,还是看到了什么?” 姜禾禧按捺住了八卦的小心脏,她要是得到了柴扉和陈导交往的第一手消息,以后她在节目组里的地位,分分钟可以横着走。 一般这么问话的,重点都在后半句。 她刚到别院能看到什么呢?仔细一想,什么都想通了。 “院子里停了一辆八卦姐的车。” 姜禾禧故作淡定地诈了他道:“导演,是你将人请进来,还是我亲自过去请?” 陈导审慎地朝她看了过去,确认过眼神后,俩人僵持了许久,他终是默默地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禧妹让你进来。”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和她大舅是摄影协会的发烧友,当初筹备种地综艺时,她外公无偿地赞助了我一笔不菲的资金。” “进来,你又不是司机,在外面等着也不合适。” 陈导起身去到门外接人。 姜禾禧怀着激动的心,抬起颤抖的手,在财阀五人组的群里发出了一则重磅八卦: 笑嘻嘻:【陈导和八卦姐在交往!w(?Д?)w】 笑嘻嘻:【别问我怎么知道的,问就看下图。】 姜禾禧偷拍了一张俩人牵手进门的照片,上传到了群里,实锤了这则爆料。 大禹不治水:【陈导艳福不浅,肥水不流外人田。】 青葱小白杨:【八卦姐怎么这么想不开,放着身边的小鲜肉不要,非要找这么个老腊肉!】 虞美人:【如果小鲜肉是你的话,我也会去啃老腊肉。】 笑嘻嘻:【楼上+1。】 青葱小白杨:【┭┮﹏┭┮呜呜呜呜呜。】 阶:【禧妹,你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笑嘻嘻:【没有呀。】 阶:【好像是一颗牙齿。】 阶:【老腊肉那么硬,亏你也敢张口咬,牙齿都不想要了。】 青葱小白杨:【哈哈哈哈哈,哥,谢谢你为小鲜肉正名!】 姜禾禧被他实打实地气到了。 敢这样跟女朋友讲话,他真是皮痒欠收拾了。 她正要好好地教训一下颜阶,不防手机屏幕一暗,抬头就见柴扉弯腰站在了跟前,正凑头往她手机上看。 “八卦姐,你看什么?”姜禾禧警惕地将手机藏到了身后。 “看你怎么通风报信到处宣扬我和陈浪的恋情。” 柴扉坐到她身边,斜了她一眼道: “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当初录制综艺时,我是站在嘉宾这边,还是站在陈导那边?” “嘉宾这边。” “那你怎么反水对付起我来了?” 柴扉字字追究地说:“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和陈浪的关系,我肯定参加不了第二季种地综艺的录制了。” “不是所有人,就我们五个知道。” 姜禾禧极力挽救道:“八卦姐,我们会替你保密的。” “你以为陈浪会将把柄留在你们手里,受你们威胁吗?” 柴扉举了个活生生的例子道:“双晚cp就是被陈浪逮了个正着,谢晚意才失去了返场的机会,你以为他口中的真cp留一人是闹着玩的?” 姜禾禧惶惶然地看着她,忽然觉得和颜阶交往这事,她答应得有些草率了。 “禧妹,你对不起我。” 柴扉朝她施压道,“所以第二季的种地综艺,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必须给我参加,这是你欠我的。” 姜禾禧算是看明白了,柴扉才是真正反水的那个人。 她不仅人倒向了陈导,就连所有心思都投到了陈导身上,还帮着陈导套路自己,这人真是防不胜防。 第128章 看热闹 柴扉比谁都清楚陈浪这次来周家的目的。 一是为了和姜家人澄清替代嘉宾的误会,二是为了感谢周教授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给予他的无私的帮助 更为重要的,是确保姜禾禧继续参加第二季《种地,富二代》的录制。 柴扉想也没想地就出手帮了他,而且帮了还不止一次。 那晚凌晨两点,她迷迷糊糊间听见了铃声响,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接通了那个电话: “喂——” 电话那端异常地沉默了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提醒,确认是陈浪打来的电话,急声追问着: “总台那边找你都快找疯了,你躲去了哪里?” “你家门口。” 她翻身下床,光着脚穿着吊带睡裙地朝门口冲了出去,打开房门,感应灯应声亮起,他背着个斜挎包,满脸疲惫地站在了门口。 “怎么,逃难逃到了我这里?” “那帮奇葩半夜找了过去,我现在没地方去了。” “酒店不能住,民宿不能住?没名没分的,我可不敢收留你。” “那你要什么样的名分?” 她见他低头瞧着自己光着的脚丫,狠狠地一跺脚,一步到位地说: “结婚敢不敢?敢的话就放你进来。” 他直接将她推进了房里,压抵在了身后的墙上,甩手将门关了上去。 成年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一拍即合。 之前的压抑克制,尽数换来了接连几日的昼夜狂欢。 周家这次的晚宴丰盛而讲究。 一桌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谈笑间推杯换盏,一顿饭吃下来宾主尽欢。 姜禾禧陪坐在沙发上,和柴扉逗着松狮犬金白,周颂宜用钥匙旋开了门锁,推门走了进来。 “爷爷,爸妈,我回来了。” 她看见客厅里坐满了人,明知故问地说:“小姑一家来了,还有陈导也来了。” 周教授招呼她说:“过来坐,陪爷爷喝口茶。” 周颂宜顺势坐到了陈导对面,她主动地倒了一盏茶道:“陈导还记得我吗?” 陈导客气地说:“你是老周的女儿,我怎么会不认识你。” “除去这层身份,陈导可能不知道,当初种地综艺内定的第一个嘉宾其实是我。” 周颂宜见他定定地看了过来,半开玩笑地说: “临出发时我才知道自己被换了下去,而顶替我的人居然是我的表妹姜禾禧。” 客厅里的气氛骤然降到了冰点。 周通海重重地放下了茶盏,当着所有人的面斥责道: “阿宜,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说的是事实。” 周颂宜霍然站起身,不管不顾地嚷嚷道: “你和爷爷不是要护着姜禾禧么,那就当着陈导的面将所有事情掰扯清楚,那个本该受人追捧的人是我,那个本该名声大噪的人也是我!” 她声泪俱下地控诉道:“是姜禾禧抢走了我的一切。” “你给我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周通海站起身,越过茶几就要将人带出去,被姜父起身拦住,强行按回了沙发上。 “别动手,年轻人的事就让她们自己去解决。” 周女士起身,将失望到说不出话来的周教授扶起来,搀扶着上了楼。 姜禾禧一直等到外公进了书房后,方才开了口: “你这么闹,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周颂宜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她就是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批判姜禾禧: “小时候我和你的成绩不相上下,每次你考过我,家里人都会夸你顶呱呱,轮到我考过你时,他们都去安慰第二名的你,没人在乎我考得好不好。” “凭什么所有人都要喜欢你,我却偏偏要恨你。” 姜禾禧没被她左右了情绪,更没有被她的胡言乱语带偏了节奏。 她依旧直击要害地问道: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取代你,成为第二季种地综艺的常驻嘉宾。” 周颂宜抹去了眼泪,恨恨地道。 姜禾禧没和她废话,转头看向了陈导,凛然地道: “导演,麻烦你给句公道话。” 陈导本不该插手周家的家务事,可周颂宜是冲着他来的,他就不得不站出来道: “小周,有些事你误会了,种地综艺从来就没有什么内定的人选,打从一开始我选定的人就是姜禾禧,这和你爸无关,也和你爷爷无关。” 他见她不信,耐心地开导道: “财阀五人组全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质,不是二代的身份,而是人生全都遭遇过重创。” “像颜阶就因为一场事故,被迫中止了赛车生涯;姜禾禧投资失败,从天之骄子沦为了别人口中的笑柄;虞向晚什么也没做,却无故遭遇了全网黑等等。” “小周,你的人生没有经历过大的波折,所以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以前是,现在也是。” 陈导借着这个场合说了一句话,专门送给姜禾禧: “之所以选择他们来拍种地综艺,就是为了见证他们逆风翻盘的时刻,不管遇到了什么大风大浪,他们那抗争到底的精神,才是我拍这档综艺的意义。” 姜禾禧听了这话后大为震撼,心绪久久难平。 周颂宜恨意横生地看着陈导,根本不信他的这一番说辞: “如果出名的是我,你还会这么帮着姜禾禧说话?” 她说完这句话,拿起车钥匙就往外面走,决绝地离开了这个家。 闹剧散了场,落了满地的唏嘘。 姜禾禧将柴扉和陈导送出门,满怀歉意地说: “不好意思,让你们看笑话了。” “看的又不是你的笑话,你不要有任何负担。”柴扉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陈导该说的话都说了,最后交代了她一件事: “第二季会在九月份开拍,地里会种高粱玉米,还有三溪湖畔的开发问题,涉及到很多花草绿植的栽种,这段时间你最好学习下农学知识。” 姜禾禧死犟道:“我自己都不清楚以后还会不会种地,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会回去?” 陈导坐进了副驾,放了句狠话道:“不来试试,打断你的狗腿。” 第129章 摆平 实践证明,逛街和晨跑不能同时兼顾。 姜禾禧逛街日走两万多步,次日还要早起锻炼,光是想想她的腿就软了下来。 如果非要在颜阶和虞向晚之间选一个的话,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笑嘻嘻:【明早七点我不能陪你跑步了。】 笑嘻嘻:【阿禧的每日步数已达标,请接收。】 笑嘻嘻随即上传了一张每日步数的截图。 阶:【早上晨跑时,你的态度就很敷衍。】 阶:【现在连敷衍都算了,直接失约不陪。】 笑嘻嘻:【要是我告诉你,晚晚要在颐城呆五天呢?】 笑嘻嘻:【我大概、很可能、责无旁贷地要陪晚晚出去玩五天。】 笑嘻嘻;【大大大后天才能陪你。】 阶:【呵呵。】 虞向晚坐在西餐厅里,看着对面的人一坐下就开始玩手机,没好气地道: “禧妹,你跟谁聊天聊这么久,还吃不吃饭了?” 姜禾禧在输入框里不停地打字,抽空拿起勺子喝了一口火烤蘑菇汤,她头也不抬地道:“晚晚,我吃了。” 虞向晚冷笑了两声,“你跟谁聊天聊得这么火热,一刻也停不下来?” “男朋友。” 姜禾禧不用看就知道她的表情有多精彩,不用听就知道她接下来要八卦什么: “想知道更多交往的细节,请暂时保持安静,容我摆平了他,回头再细细地说与你听。” 虞向晚拿起刀叉,切了块牛排送进嘴里,回忆道: “难怪那天在群里,你说要去啃老腊肉,颜王的反应会那么大,你确定搞得定他吗?” 姜禾禧猛地抬起头来,分外较真地看了过去,那眼神相当地不服: “知道我那两个哥哥为何会这么疼我吗?” “因为我专治各种不服,从小到大,论吵架他们就没吵赢过我,论撒娇他们也没一个抗得住我,对付颜阶,甭管他脾气有多大,我分分钟就能将他摆平。” 虞向晚又吃了一块牛排说: “少说空话,给你五分钟时间搞定颜王,之后要是再拿起手机在那里按个不停,你就是小狗。” 姜禾禧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压上全副的武力值主攻颜阶去了。 笑嘻嘻:【你在公司代班吗?发个具体地址过来。】 阶:【明德集团总部,顶楼总裁办公室,专梯直达,密码6701。】 阶:【你问这个做什么?】 笑嘻嘻:【要是我逛街碰到好吃的,临时想给男朋友送个午饭什么的,提前知道地址会方便许多。】 阶:【具体哪天。】 阶:【我好安排时间,让秘书不要给我订饭。】 笑嘻嘻:【那就定在十八号中午一点。】 笑嘻嘻;【到时候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 阶:【什么?】 笑嘻嘻:【你以为我逛街只给自己买买买,不给男朋友买买买么?】 笑嘻嘻:【等着,大大的惊喜还在后头呢。】 笑嘻嘻:【我身在曹营心在汉,吃个饭还要陪你聊天,晚晚已经对我很不满了,就不跟你聊了, (づ ̄3 ̄)づ╭~】 阶:【收到,玩得开心。】 姜禾禧将手机拍在桌面上,牛气哄哄地说: “下午逛街,这手机里要是传来颜王的消息叮叮声,我就是小狗。” 虞向晚瞥了那个手机一眼,坐等她被打脸:“行,我倒要看看你这牛皮能吹到什么时候。” 她等了一下午,没听见颜阶消息进来的叮叮声,又等了一天,还是没见颜阶主动地打电话过来,顿时就对姜禾禧大写的服。 隔天中午,姜禾禧将虞向晚留在了私人会所里做美容,拿着跑腿小哥送过来的午餐,开着宾利去到了明德集团总部。 她将宾利停在了地下停车场负三楼。 从手机里找出颜阶画给她的地图,绕了几个弯后,她找到了直达顶部的专属电梯。 输入密码6701。 电梯门打开,她拖着行李箱走了进去。 就在电梯门徐徐关合时,“叮——”地一声,电梯门再次被人按开。 一肩背挺括的西装男士长腿迈步地走了进来,看见里面有人时,他稍稍怔了一下,随即恢复了面上的冷肃神情。 颜仲卿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打量着身边的那个人。 她戴了顶蝴蝶结渔夫帽,黑超遮面,用防晒衣防晒袖套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手上还拉着一个潮牌的黑色行李箱。 姜禾禧在擦得锃亮的金属壁上和那人对视了一眼。 她礼貌地冲那人笑了笑,在电梯抵达楼层后,推着静音的行李箱走了出去。 颜仲卿望着她走在过道上的背影,略微思忖了一下,转身走向了办公室。 总裁办的秘书看见有人过来,起身微笑道:“小姐,请问你有预约吗?” 姜禾禧正要说她是送饭来着,边上的办公室房门被人拉开,颜阶站在门口道: “进来。” 姜禾禧谢过秘书后,拖着行李箱进了他的办公室。 颜阶靠在办公桌上,看着她的行李箱道: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全是给你的礼物。” 姜禾禧摘掉黑超,脱下渔夫帽和防晒衣,打开行李箱,拿出打包的午饭,向他展示了里面堆放的东西。 各式必需品、饰物挂件和潮牌衣服鞋子,塞得满满当当。 颜阶蹲下身子,一样样地翻看着他的礼物,难掩愉悦地道: “这些全都是给我的?” “还包括这个行李箱,全都是送你的礼物。” 颜阶见过送礼的,没见过连礼物带行李箱一起打包送人的,他受宠若惊地说: “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么多小礼物?” “这几天没空陪你,逛街的时候老是想起你,看到合适的就给你买了。” 姜禾禧的脸颊微微地泛了红,“这些大都是情侣款的东西,你有的我也有,所以不要有负担。” 颜阶对这些单品爱不释手: “运动t恤是一对的?” “情侣款,我的白色,你的铅灰色,字母图案都是配对的。” “手机壳也是?” “嗯嗯嗯。” 姜禾禧一派认真地说:“我是这么想的,现在给你买的东西多一些,等到我们走到了最后,就给我买的东西多一些,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这话简言之就是,婚前套牢他,婚后她再放飞自我地买买买。 颜阶心甘情愿地认栽道:“公平。” 第130章 鬼片 姜禾禧带的午饭是牛肉窝蛋砂煲饭,另有两盅冬瓜海带排骨汤。 她是连着整个砂煲一起打包过来的。 颜阶将锅底的米饭翻了过来,看到金灿灿的锅巴时,意外地惊喜到了: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木屋的时候,经常翻锅巴吃。” 姜禾禧笑了他道:“你不好意思一上来就翻锅底,这样显得没礼貌,所以每次开饭后,你就盛一小勺米饭,等到锅里的饭盛得差不多了,你再去翻锅巴。” 颜阶有些意外,这些小动作都被她看到了。 “你买的衣服鞋子怎么会这么合身?” “我看一眼就知道你穿的是什么牌子的衣服,穿多大尺寸,喜欢什么风格。” 姜禾禧放下筷子道:“如果我看不出来,那就是私人定制。” 颜阶夹了一筷子牛肉进她碗里。 “我每次出去逛街,都会给我哥和我爸买衣服,买的次数多了,看一眼就知道尺码了。” 姜禾禧喝了一口排骨汤道:“这窝蛋你要不要?” 颜阶定定地瞧着她,朝她的筷子凑了过去。 姜禾禧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后,抖着筷子地将窝蛋送进了他的嘴里。 她吃不完手上的这一份砂煲饭,拿筷子戳碎了锅巴,低喃地道: “有黄金锅巴,你要吗?” “帮你吃一点。” 姜禾禧夹了一块锅巴就往他嘴里送,这时门上传来了轻叩声,随即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卡塔尔那个新能源产业基地的审批手续,你什么时候——” 颜仲卿看着正在“喂饭”的俩人,促狭地笑了笑,“阿阶,我没想到你这里有客人。” 姜禾禧的手颤巍巍地抖个不停,她慌忙放下筷子,却被颜阶捉住了手,将那块锅巴送进了嘴里。 “禧妹,叫二叔。” 姜禾禧放下碗筷,礼貌地站了起来: “二叔,刚才在电梯里见过你,我是姜禾禧。” “我看过你们那个种地综艺,也看过你们的直播,我知道你。” 颜仲卿坐到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水,以长辈的身份问了她道: “你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九十六个小时。”姜禾禧格外认真地说。 颜仲卿头一次听人用小时来形容恋爱时长,他看颜阶那一脸不爽的样子,微微笑着提起了一件事: “国外有个很重要的项目,我想让阿阶过去洽谈,他死活不愿意,一开始我还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忽然就懂了。” 姜禾禧隐约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颜仲卿进而说道:“这个项目事关公司未来五年的发展,是本年度最大的战略目标,公司派谁去我都不放心,只有自己人去我才觉得踏实。” 这就不是暗示,是摆在台面上的请求了。 姜禾禧拍了拍颜阶的手,劝了他一声: “正好你现在休息,二叔让你去,你就去。” 颜阶可以不给颜仲卿面子,但是不能不给她面子:“听你的。” 姜禾禧收拾了桌上的砂锅打包带走,她告辞道: “二叔,我朋友还在等我,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颜仲卿见她落了东西在办公室里,提醒了她一声: “禧妹,你的行李忘了拿走。” “那是我送给颜阶的东西。” “交往没几天,怎么是你送他东西,他就没有一点表示?” “没有。” 颜仲卿当即冷板下脸色,“他怎么这么不像话,回头我让他给你补上。” 姜禾禧出到门口,故作怨怪地说了声“就是”后,继而笑着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颜仲卿转头交代了颜阶,“好好把握,禧妹这孩子不容错过。” 颜阶烦躁地看着他,难得的约会就让他给搅黄了,“这还用你说。” 姜禾禧坐进车里后,收到了颜阶转账过来的一个红包:。 笑嘻嘻:【颜王,这钱我不能收。】 阶:【拿着。】 阶:【你要是有负担,以后就多给我买一些东西。】 姜禾禧犹豫再三后,还是收下了那个红包。 笑嘻嘻:【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阶:【总裁办包了个电影厅搞团建,现在临时有事,大家都去不了。】 阶:【你和虞向晚逛街累了,可以过去看场电影,我把电影票发给你。】 笑嘻嘻:【随便放什么影片都可以吗?】 阶:【可以。】 笑嘻嘻:【那我和晚晚要去那里看鬼片啦啦啦啦啦!?( ̄▽ ̄?)】 周六傍晚,姜禾禧拉着虞向晚去到了电影院。 她在前台点了一部超级惊悚的鬼片,等待进场的时候,她就亢奋得不行,不停地往嘴里灌着矿泉水。 虞向晚买了爆米花回来,一脸嫌弃地说了她道: “你一个走夜路都怕黑的人,还敢包场看鬼片,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生活不能像白开水一样平淡,得时不时地来点刺激才有味。” 姜禾禧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手电筒,又怂又要看地说:“晚晚,我们走。” 偌大的放映厅里透不见一丝光亮。 俩人坐在观众席的c位上,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静息的大屏幕还没开始播放鬼片,周围静得出奇。 姜禾禧的听力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声响,“晚晚,你有没有听到极轻极缓的脚步声?” 虞向晚紧挨着她道:“好像不止一个脚步声。” 姜禾禧缩进了她的怀里,猜道:“是不是电影开始了,先从脚步声开始放起?” 虞向晚:“应该是。” 俩人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转头就看到了一道黑影朝自己压了过来,待看清手机荧光照亮的那张脸时,俩人的心脏停跳了一拍,继而放声大叫地抱在了一起。 颜阶和谢晚意无奈地在俩人身边坐了下去,隔空对话道: “就这胆子还敢包场看鬼片,禧妹,幸好我来了,不然你吓晕了可怎么办?” “其实这种时候,身边最好有个不怕鬼的人陪着才好,晚晚,你觉得呢?” 虞向晚松手放开了姜禾禧,她追究道:“禧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禾禧属实被颜阶坑得有些惨,她辩解着,“晚晚,我冤枉。” 第131章 保密 “晚晚,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来。” 姜禾禧自证清白地说:“你看我刚刚被吓得叫破喉咙的样子,那是装出来的吗?” 虞向晚勉强信了她的话。 姜禾禧稍稍缓了一口气,保住了这条友谊的小船,就听颜阶握着她的手说: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电影还没开始,怎么就怕成了这个样子?” 她在黑暗的放映厅里,看着他自编自导自演地说下去: “就你这破胆也敢出来看鬼片,回头把自己吓到医院里,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走,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 颜阶从椅子上起身,牵手将她从座位席上带了出来,而后拦腰搂地圈住她的腰直往台阶下走。 姜禾禧挣不开他的手,回头看了眼虞向晚道: “晚晚,我不在你一定要挺住,千万别被吓晕了过去。” 虞向晚怨忿地看着她消失在了门道里,明明逞强要看鬼片的人是她,结果被遗弃在这暗黑的电影院里的人却是自己。 这个坑货,回头定要找她算账。 “晚晚,鬼片开始了。”谢晚意提醒了她道。 虞向晚看向大屏幕,只见一个目眦欲裂的恶鬼,蓦然张开了血盆大口,一下就把整个屏幕给吞了下去。 她惊吓过度地尖叫了一声,缩手缩脚地将自己抱成了一团。 谢晚意放下座椅之间的扶手,朝她身边坐了过去。 “晚晚,别怕。” “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 虞向晚嘴硬地说完这句话,转头就见镜头给到了恶鬼的嘴里,那飞舞的舌头下,是四处散落的森森白骨。 她没忍住扑到了他的怀里,扯着他的衣服哀嚎道:“禧妹选的这是什么鬼片,快给我挡住屏幕!” 谢晚意顺势抱住了她,抖开外套盖在了她身上,只留了一道缝,让她忍不住的时候偷窥上两眼。 “放到哪里了?” “还在喉咙里。” 虞向晚不怕死地问着,“这影片不会是在恶鬼的身体里拍的?” 谢晚意低眼瞧着她说:“目前是。” 虞向晚窃窃地偷看了一眼,看到屏幕中间有个红彤彤的东西在前后摆动,她纳闷道: “那是什么?” “喉咙中间的悬雍垂。” 随着恶鬼的吞咽动作,主角团全都滑到了深不见底的黑渊里,吓得虞向晚猛地搂住了谢晚意的脖子,一个劲地哭嚎道: “禧妹选的这是什么烂片,她这回坑死我了!” 谢晚意一下下地拍着她的背,在她的头顶上眉眼弯弯地安慰道: “没事,我替你看着,等到精彩的地方我再叫你。” 姜禾禧没想到她的意外之举,成了双晚cp复合的神助攻。 她出到电影院门口,看见日渐西沉的太阳,问了颜阶道: “你骗我出来干什么?” “逛街。” 颜阶领着她走在前面,听不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回头见她定定地站在原地,他不经出声道: “怎么了?” 姜禾禧低低地垂着眼,瞧着地上的影子道: “其实我心里迈不过千亩小麦被淹的那道坎,但我还是决定要去参加种地综艺,我得逼着自己趟过那滩浑水。” 她不安地抬头,目光闪烁地看着他道: “财阀五人组一个都不能少,我和你的关系暂时不能公开,不可以跟你去逛街。” 颜阶走到了她的面前,哂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后悔跟我在一起了,不就是地下恋情吗?” 他趁着周围没人的时候,上手拢了拢她的头发道: “可以,就当你喜欢玩刺激,我奉陪就是了。” “我没有寻求刺激。” 姜禾禧被他牵着往前带走,嘴上还在抗议道:“从来没有过的事,你不要张嘴就乱讲。” 颜阶将她带到了露天停车场。 他从机车上拿下一顶头盔,对着她的脑袋就扣了下去,边系扣带边笑说了她一声: “这样够隐蔽么,你看谁还能认出你来?” 姜禾禧抬起茶褐色的风镜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颜阶扯了扯嘴,痞笑地说:“去一个没有人能认出我们的地方。” 他扣上头盔,长腿跨到了机车上,发动车子,机身震响出一道道低鸣声。 她踩着脚踏上车,把脸贴在了他的后背上,双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身。 颜阶开着机车在路上风驰电掣地驶过。 晚风呼啸地从头盔边上擦了过去,姜禾禧闭眼感受着极致的竞速快感,跟随机车在车流中穿梭而过。 没有惊悸,她趴在他厚实的背上,就像那天雨夜里趟水赶路一样,一心觉得很稳很踏实。 颜阶开车来到了赛车基地的山地训练场上。 他打开风镜稍稍地看了守门的一眼,便一路绿灯放行地来到了山脚下。 而后加大油门,沿着蜿蜒的泥土路向着山顶冲去。 一路上都有赛车从山上下来。 姜禾禧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出颜阶的,遇见的每一辆赛车都在疯狂地按喇叭,更有甚者将车停在半道上,从车窗里探出个脑袋道: “哟,颜哥带女朋友回来了。” 颜阶全都不予理会地一路往上冲。 他遇到最后一辆下来的赛车时,刹住了机车,冲对面降下车窗的人说: “老白,在半山腰拦住他们,别让他们往上冲。” “可以呀你,”老白看了一眼他身后那个戴着头盔的女孩子,非常上道地说:“行,我给你行这个方便。” 颜阶冲上最后一个坡道,成功登上山顶。 他将车子停在视野最开阔的山道上,摘下头盔,打了打头上的乱发。 见姜禾禧还坐在后座上没动,他抬手摘下了她的头盔,微微讶异地道: “脸怎么这么红,闷熟的?” 姜禾禧见头盔没了,最后一层“遮羞布”被他扯了下来,羞愤地将头盔抢了过来,抱在怀里道: “别动我的头盔,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看日落——” 姜禾禧望向了连绵的远山尽头,烫金色的霞光喷薄而出,映染了半片天空,夕阳悬在云层里似坠未坠,瑰丽浸染了朵朵白云。 “然后吻你。” 姜禾禧循着他的声音望过去,就被他压抵脖子地倾身吻下去。 他们在落日余晖里接吻,恣意而热烈。 第132章 换气 颜阶将姜禾禧的头按抵在胸前,哑然失笑道: “换气——” 姜禾禧撑着身后的座椅,呼吸深长地吸了一口气。 她恨不能刚刚憋死了过去,总好过现在窘迫得脚趾抠地。 颜阶动情地亲吻着她的发顶,大掌抚上她的后背,轻轻地拍顺她的呼吸。 姜禾禧气息平和地缓了过来。 颜阶抵着她的额头,俩人呼吸相缠,双唇仅在毫厘之间,他暧昧地说着: “学会了么?” 姜禾禧看着他那将离未离的唇,意识到他在疯狂地暗示她凑上去吻他,一下爆红了耳。 “没学会,那就继续。” 颜阶抬起了她的下巴,凑上去封住了她的唇。 姜禾禧一度在实践中学会了换气,也一度在缺氧中浑浑噩噩地想着,是不是她不主动迎合回去,他就会没完没了地吻下去。 她无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学着他的样子回吻了他。 落日沉沉地坠下去,天光收敛,远山尽头空余下一片稀薄的云霞,似乎风一吹就散了。 “落日呢?” 姜禾禧坐在机车上,任由颜阶在身后拥着她,不满地质问道:“说好的看落日,你就让我看这个?” “下次给你补上。” “没有下次了,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 颜阶见她被亲恼了,借题发挥,凑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了一件事: “二叔让我去国外出差,这一走就是一个多月,慢的话也要两个月才能回来。” 姜禾禧紧了紧和他交握在一起的手道,“怎么会出去这么久?” “这次的对外贸易,要在那边建立新能源汽车产业基地,项目繁杂,中间要对接的事务众多,不能出一点岔子,所以耗时会比较长。” 颜阶有意说道:“我本来推掉了这个差事,你又给我捡了回来。” 姜禾禧无奈地说:“你二叔在考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考你什么?” “贤惠端庄识大体。” “那你考得怎么样?” “优秀,”她想了想又补充道:“非常地优秀。” 他没忍住吻了下她的耳垂,低笑声全都没进了她的耳里。 姜禾禧依依不舍地说:“你什么时候出发?” 颜阶敛了声道:“明天傍晚的飞机。”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起来。 姜禾禧眼见着天边最后一抹霞光黯淡了下去,她忽然决定道: “我要去农学院学习作物栽培实践应用课程,争取成为一个有文化的新农人。” 颜阶肯定地道:“这样也好,找件事情打发时间,免得看不见我,整天胡思乱想。” “拜托,你不要擅自给自己加戏。” 姜禾禧实事求是地说:“这个课程我一直想学,因为你的缘故迟迟地没有报名,现在你走了,我可以放心地回深港了。” 颜阶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人。 下山的时候经过赛车基地的食堂,颜阶将机车停下来,示意姜禾禧下来。 她紧紧地环着他的腰,死活不撒手。 “不下,我要回家吃饭。” “我饿了,你不吃也行,就坐对面看着我吃。” 她一巴掌抽在他后背上,“上山的时候,你没见他们一路戏谑地按喇叭吗,我和你的关系又不能公开,我不要下去。” “他们和我有着过命的交情,绝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 颜阶松了她的手,一步跨到了地上,摘下头盔道: “你要是实在不想露面,就戴着这个头盔进食堂,遮着风镜,夹着菜从头盔下面往嘴里送,反正他们又看不见你,无所谓丢不丢人。” 姜禾禧上手就朝他胸膛打去,摘下头盔塞到他怀里,扔下一句“烦死人了”,跳下车就朝食堂走了过去。 她掀开帘子往里走,里面坐着的十来个大老爷们齐刷刷地转头朝她看了过来,她顿时觉得冒昧了,装出一副进错门的样子,扭头就往门外走。 颜阶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掉了个头地往里带。 食堂里顿时起哄声四起。 “闭嘴,这件事不能对外说出去,谁说出去我弄谁。” 老白响应道:“看在您老终于脱单的份上,我们肯定为您守口如瓶。” 颜阶将姜禾禧安排在远离那些人的餐位上,起身去了窗口打饭。 他前脚刚走,老白就领着两个年轻小伙子后脚走了过来。 姜禾禧客气地冲他们笑了笑。 老白上前握了握她的手,立马松开,他热情地介绍道: “我是车队的经理,他们都叫我老白,这两位是颜阶以前的技术主管,大蔡和小贾,我们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认识认识。” 姜禾禧站起来道,“我叫姜——” “你是禧妹。” 老白打断了她的话,激动地道,“我们全都是你的种地粉,方便的话,你看能不能跟我们合个影?” 颜阶端着餐盘走过来,那三人正好合影完毕,他们匆匆地拿起签名,在他的眼皮底下仓皇地逃了出去。 他将餐盘放到了她的面前,笑问了一声: “他们骚扰你了?” “胡说什么。” 姜禾禧拿起筷子便吃了起来,“他们是我的粉丝,你以后对我的粉丝说话客气点。” 颜阶骑着机车回到嘉禾公馆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 姜禾禧从车上下来,解下头盔,就见车前灯照着的大门边上,站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 “大哥,我都这么大了,你还出来接我?” “进去。” 姜闻泽紧紧地盯着颜阶,看都不看她一眼地道。 姜禾禧将头盔还给了颜阶,回头时无声地对他说了八个字,颜阶秒懂地点了头。 他看着她进了大门,方才脱下头盔,朝姜闻泽走了过去。 “姜总找我有事?” 姜闻泽不和他废话,直来直去地说:“你和我妹在交往?” 颜阶:“是。” 姜闻泽气势凛然地道:“我就问你一件事,要是你符合我的预期,我就不会拦着你们来往。” 颜阶:“姜总请讲。” 姜闻泽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以后还会不会赛车?” 颜阶:“车队需要我打比赛的话,我就会上。” 姜闻泽下了驱逐令:“请你离开我妹,姜家不希望你和我妹再有来往。” 颜阶回敬了他一句话:“不可能。” 第133章 摊牌 姜闻泽推门进屋,见姜禾禧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 “怎么还没睡?” “哥,我怕你被他气着,一晚上睡不好。”姜禾禧十分关心地道。 姜闻泽坐到了她对面,比起那个油盐不进的混不吝,还是小妹的乖巧懂事更为贴心。 处理这种事的态度绝不能过于强硬,不然就会像上次那样激起她的逆反心理,结果适得其反。 他躬身向前,循循善诱地说:“大哥在这边的工作忙完了,明天想带你回深港。” 姜禾禧一口应承了下来,“可以。” 姜闻泽略微挑了挑眉,试探道:“你就不想在颐城多呆一段时间?” “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姜禾禧端出了高知分子的人设,无比清醒地说:“如果要在你和颜阶之间做选择,我肯定选你,只要你每月不断供就行。” 姜闻泽眉眼见笑地说:“哥给你翻一倍的月供,你能不能和颜阶断了关系?” “哥,不要用金钱来挑战我的爱情观。” 姜禾禧拧了目光,异常严肃地道:“但是事业可以,九月份综艺一开播,为了不被陈导二选一地踢出常驻嘉宾的名单,我就跟他分了。” 剩下的后半句话没说,综艺停录期间,他们又会火速复合。 她现在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安抚好姜闻泽的情绪,不让他把这件事捅出去,不然她和颜阶都得玩完。 “你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最后又分了,图什么?” “我图他的颜呀。” 姜禾禧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一脸悲戚地说: “哥,之前不谈是因为我一心想种地,可是我的小麦全被水淹了,到现在我还走不出那个阴影,临时就想做些愉悦的事,一时糊涂,就接受了他的告白。” 姜闻泽一想到去年她成天呆在家里的自闭模样,不怎么敢拦了。 他心软地说:“你不是颜阶的对手,他就是一头狡猾的狼,你这种不谙世事的绵羊送到他嘴里,会被他连皮带骨地啃得渣都不剩。” 姜禾禧深有体会地说:“哥,我会冷处理这件事,九月份就跟他分了。” 姜闻泽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整件事沟通下来毫无阻碍,她答应得如此爽快,反倒让他觉得其中有诈。 可她说的那些话逻辑自洽,又让他找不出一丝破绽来。 姜禾禧回到房间,呈大字地躺平在床上。 搞定了姜闻泽,她浑身爽到飞起,翻身拿起手机,正要和颜阶通报这一个好消息时,她看见了虞向晚发过来的消息: 虞美人:【禧妹,你挑的这是什么超级无敌大烂片!!!】 虞美人:【你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吗?】 虞美人:【主角团全员变恶鬼,消灭老鬼后,他们取而代之地去祸害下一批人。】 笑嘻嘻:【晚晚,息怒。】 笑嘻嘻:【你这么气愤,到底是电影太烂,还是你被吓到了?】 笑嘻嘻:【要是后者,我概不负责喔。】 虞美人:【我被吓到,那也是你选的电影粗暴烂俗造成的。】 笑嘻嘻:【晚晚,我就问你,谢影帝有被吓到吗?】 笑嘻嘻:【不说话就是否定,事实一目了然。】 笑嘻嘻:【同看一部电影,为什么谢影帝没被吓到,而你却被吓到,晚晚,你应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虞美人:【( ̄e( ̄)☆╰╮o( ̄皿 ̄\/\/\/)】 笑嘻嘻:【我就纳闷了,这片这么烂,你又怕得要死,是什么支撑着你继续看下去的呢?】 笑嘻嘻:【晚晚出来,别给我装死。】 笑嘻嘻:【你不说,我可就大胆地猜了,是不是谢影帝的温存?】 虞美人:【我是借了他的胳膊抱了一下。】 笑嘻嘻:【(﹁﹁)~→只是胳膊?】 虞美人:【还有半边肩膀。】 笑嘻嘻:【(﹁﹁)~→仅是肩膀?】 虞美人:【还有一个脖子。】 虞美人:【他敢借,我就敢用,出了电影院我当场就甩了他,怎么着,你还想说什么?】 笑嘻嘻:【实名心疼谢影帝三秒。】 笑嘻嘻:【晚晚,谢影帝的服务态度这么好,你下次还打算继续续借吗?】 虞美人:【看情况,有需要就续约,没需要他该哪儿凉快就呆哪儿去。】 虞美人:【你问这个干什么?】 笑嘻嘻:【截图转给颜王。】 笑嘻嘻:【看看人家男朋友这卑躬屈膝的样儿,再看看他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我要好好地调教他一番不可。】 虞美人:【我也是服了你。】 姜禾禧将截图发给了阶,什么都没说,就等着他主动跟自己表态。 颜阶又把这张截图转给了谢晚意,很快就收到了谢晚意的回复: 谢影帝:【我只看到男朋友这三个字,以及晚晚没有否认的事实。】 谢影帝:【禧妹一而再再而三地帮我,我无以回报,只有追到晚晚,才能感谢她对我们的成全。】 谢影帝:【我拿着这张截图证据,现在就去找晚晚摊牌。】 颜阶又将谢晚意的回复截图发给了姜禾禧。 笑嘻嘻:【???】 阶:【谢影帝现在连男朋友都不是,怎么能跟我比。】 阶:【我有名有份,自然是不能做出这种降低身份的事情,损害禧宝的名声。】 阶:【乖,你看看热闹就算了,别跟着瞎起哄。】 姜禾禧扔掉手机,看着顶上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她终究是草率了,不该这么轻易地答应了他的告白,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反倒把自己的威风给灭了。 次日早上,天光微微亮。 姜禾禧穿了身运动短袖等在了大门外,离七点还差三分钟,她犹豫着要不要给颜阶发一条短消息过去。 昨晚她无声地告诉他“明早七点,不见不散”,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懂她的唇语。 今早的天色有些阴沉,微风渐起,像闷着一场雨,迟迟地没有落下来。 她翘首以盼地望向了街道尽头。 腕表上的时间无限接近于七点,她想着没默契也就算了,万一下雨了,还淋了俩人一身湿。 时间正正好来到了七点,街道尽头还是没出现那个人影。 就在她满心欢喜落了空时,不期然地被人从身后拥住,跌入了一个厚实而温暖的怀抱里。 第134章 分开 颜阶将下巴抵在了她的头发上蹭了蹭,低低地落下笑声道: “我在你身后站了很久,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这么肯定我会从东边走过来,硬是没回头看去一眼。” 姜禾禧捅了捅他的胳膊,微恼地说,“这是我家大门口,别让我哥给看见了。” 颜阶更紧地搂住了她的小蛮腰,“你哥在你出来的前五分钟,坐车出去了。” 姜禾禧绷紧的身体绵软地放松了下来,落在他怀里,就像拥住了一团云。 “这天阴不阴晴不晴的,还去不去跑步?” “最后一天了,去。” 颜阶拉着她的手就往边上的林荫道走了过去。 俩人沿着人工湖一圈圈地慢跑。 颜阶领着她倒着步子地跑在前面。 “我出差的这段日子,你每天都要晨起锻炼,我会不定时地进行云监督,要是被我发现你偷懒睡觉,回头我就一并罚你。” 姜禾禧哼哧哼哧地往前跑,“罚什么?” 颜阶眉眼深深地笑了,“缺一次就罚一个小时锻炼时长,要么一起去游泳,要么去爬山,要么去健身房,骑马射箭打高尔夫也行,总归不会比跑步轻松。” 姜禾禧识破了他的意图:“你这是在提前约我?” 颜阶纠正了一点道,“这和约你不同,你不答应也得应。” 姜禾禧深深认同了姜闻泽说的那句话。 她不是颜阶的对手,他轻轻松松两三句话,就将她套死在了预先埋伏的陷阱里。 两个人跑到湖心桥时,狂风吹皱了一池的湖水,乌云沉沉地压下来。 眼看着就要下雨了,颜阶牵起姜禾禧的手就往最近的凉亭跑去。 狂风扫落了雨水,密密匝匝地砸下来。 颜阶领着姜禾禧跑到半路上,不得不掉转方向地往最近的雕镂花墙跑去,双双钻到了屋檐底下避雨。 姜禾禧抖了抖发上沾到的雨水,看着细雨斜斜地打入屋檐下,悄悄地往他的身边靠了过去。 “都怪你,我说要下雨了,你还非要出来跑步。” “昨晚上也不知道是谁开口约的我。” “昨晚我有说话吗?” 她抵死不认账,俏皮地道:“明明是你读错了我的唇语,我分明说的是明天有雨,不要跑步,你这人做错事,还赖到我头上来了。” 颜阶没和她一般见识,“这样挺好。” 阴雨天本就没什么人晨练,再加上这突如其来的一场落雨,屏蔽了嘈杂的干扰,白墙屋檐下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细雨飘零地落到了脚上,姜禾禧摸着身后的花墙,往颜阶的方向移了一步过去。 “中午我哥回来,就会带我回深港,傍晚我不能去送你了。” “那就在这里告个别。” 颜阶揽住她的腰,动情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惊起了她含羞的目光。 他捧起她的脸虔诚地吻下去,辗转厮磨。 姜禾禧的手搭在身后的花墙上,雨水透过雕镂的孔洞,打湿了她的手指。 中间她一度腿软地站不住脚,抬手攀上了他的脖子,湿淋淋的手指穿插在他的发间,他吻得越发地痴缠上瘾。 雨停的时候,两个人各自站在屋檐的东西两侧。 前来避雨的老奶奶站在中间,临走之前,她奇怪地看了俩人一眼,随即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往前走了。 颜阶和姜禾禧对视了一眼,各自偏头笑了起来。 俩人分别的时候是七月二十八日。 等到陈导通知重启《种地,富二代》的录制,开拍第三季节目时,已经是九月十三日了。 彼时的姜禾禧正在农学院旁听防治玉米病虫害的选修课。 包里的手机不停地传来震动声。 她趁着老师讲课的空隙,拿出手机夹在课本里。 一边瞟着台上的ppt课件,一边偷看财阀五人组在群里吵些什么。 青葱小白杨:【确切消息,第三季种地综艺将于十六号正式开始录制。】 青葱小白杨:【除了周公,到时候还会有一位重量级飞行嘉宾空降直播现场。】 青葱小白杨:【届时某音app上会开启专题直播,节目录制完成后,将会在央广娱乐台上星播出,三大视频网络平台同步播放。】 青葱小白杨:【哥哥姐姐们,这回我们终于出息了!】 大禹不治水:【这消息可靠吗?】 青葱小白杨:【这是我家员工去陈导工作室送水时,窃听到的第一手情报,又快又准。】 笑嘻嘻:【颜王还在国外,十六号他不一定能赶回来。】 笑嘻嘻:【他不在也无所谓。】 笑嘻嘻:【遇到难以决断的重大事项,禧妹自会出手。】 阶:【陈导昨晚联系我了。】 阶:【我坐十六号的飞机,凌晨直抵颐城,再从颐城转机到豫北市,最后驱车前往苍浪村。】 阶:【傍晚抵达录制现场。】 虞美人:【楼上的不必解释得如此详细,你们私下沟通就好了。】 大禹不治水:【要不我给你们清一清场,大家各自散了。】 青葱小白杨:【哥哥姐姐们,拜拜。】 姜禾禧有种奸情被戳穿的错觉。 明明她和颜阶低调得过分,已经整整四十七天没见过面了。 颜阶远程发了个视频通话过来,被姜禾禧掐掉了。 他锲而不舍地又发,她想也不想地又掐。 直到第三个视频通话的请求发过来,她才在聊天界面上回复了他: 笑嘻嘻:【我在上课。】 笑嘻嘻:【有事等我回去了再说。】 阶:【你每次都是这样敷衍了事。】 阶:【你在群里秒回消息,搁我这里,半天都没一个声。】 笑嘻嘻上传了一张在大教室里上课的照片。 笑嘻嘻:【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有些事我也就不瞒着你了。】 笑嘻嘻:【第三季种地综艺开拍后,我要和你分手。】 阶:【再说一遍。】 笑嘻嘻:【第三季种地综艺开拍后,我要和你分手,】 笑嘻嘻:【节目拍摄结束后,我们再复合好了。】 阶:【你确定要分手?】 笑嘻嘻:【嗯嗯嗯,不然我哥不会放过我们,陈导也不会放过我们。】 笑嘻嘻;【种地综艺不能沦为恋综现场,我打从心底里认同陈导的这一主张。】 笑嘻嘻:【颜王,你表个态?】 笑嘻嘻:【完了,他生气了。】 第135章 复古短发 姜禾禧不是第一次将颜阶气下线。 之前那几次线上不和,双方互相聊两句,不出三天时间又和好了。 所以她压根没把这次的吵架放在心上。 第二季种地综艺开播在即,她的出场势必要引起巨大的反响,才对得起这流量担当的牌面。 姜禾禧思来想去,决定“从头做起”。 她去了深港一家知名的老字号理发店,点名要剪一个港风复古短发造型。 老师傅站在她身后,“咔擦咔擦”地活动着手上的剪刀道: “你要剪咩头?” “剪个复古短发嘅头。” 老师傅掂了掂她的长发,看着镜子里的姜禾禧,当即为她设计发型道: “呢的头发剪到下巴就得了,三七分,从发条开始押,押好几层,贴面嘅向外押出s型,发尾畀你打到细碎啲,好唔好?” 姜禾禧透过镜子看向了老师傅,她只在乎一件事: “咁剪靓不靓?” “你咁剪,人哋只会羡慕你嘅靓颜,好唔好意思同你站一齐。” 姜禾禧沉浸在老师傅的彩虹屁里,当即剪了个港味十足的复古风短发。 她走在街上,明显感受到了路人的纷纷侧目,如此高的回头率,令她的虚荣心迅速地膨胀起来。 回到家里,周女士围着她转了一圈,一个劲地夸着: “你这短发剪得好,下次记得带我一起去。” “行,等我种地回来就带你去。” 姜父、姜闻泽和姜闻璟也夸她这短发一剪,精气神一下全出来了。 姜禾禧欢欢喜喜地上了楼,关起房门,就给颜阶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那边直到断线了都没人接起这通电话。 她不信邪地再拨,一连拨打了三次电话,他才接通了这次连线: “不都分手了,你还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颜阶说话的气息有些不平,背景的声音嘈杂,他似乎在会议厅外面,隐约听得见秘书不停地在找他请示工作。 姜禾禧被他这般质问,不免心生委屈,她不想打扰他工作,匆匆地道: “你忙的话,我先挂了。” “喂——” 他急切地喊停了她,口头上跟秘书交代了两句,抬脚就往外面走,没了之前冷邦邦的语气,声音不自觉地柔软了下来: “你打个视频通话过来,给我看什么白墙,人呢?” 姜禾禧沉默着没搭理他。 颜阶叉腰站在过道上,望着落地窗外的摩天大楼,气笑地提醒了她一声: “种地综艺明天开拍,现在我还是你男朋友。” 姜禾禧切换了摄像头,手掌托腮地看着镜头道:“那就做个最后的告别。” 颜阶一眼就被她的复古短发造型惊艳到了。 蓬松的短发卷得很有层次感,极尽完美地贴合着她的侧脸。 毛流感的眉毛,明眸皓齿,乌发红唇,成熟的发型和精致的五官冲撞在一起,拉扯出极具张力的美感。 “怎么忽然想到要剪短发?” “新开播的综艺,再次恢复的单身,从零开始的种地,当然要重头开始了。” 颜阶知道她这是在故意气他。 为了把人哄回来,他放软了声音,亲昵地说: “就算你为了上节目,也没必要真地和我分手。” “那被发现了怎么办?” “尽量装得坦然一些,不被别人看出来就行了。” “我心虚,一点也装不了。” “那就打死不认账,他们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他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当即决定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这边马上要签最后一个合同,明天回去看你。” “不行。” 姜禾禧抢在他挂断电话前,冷静地说,“你接这通电话前后的反差,知道有多明显吗?” 颜阶:“什么?” “没看到我之前,你的态度相当地蛮横,看到我之后,你温声细语得不像话,说实话,我信不过你。” 姜禾禧怕他把持不住,早晚得露馅,断了他的念头道: “你别揪着个虚名不放,分了就是分了,你别打扰我种地。” 颜阶见她挂断了电话,气得差点想吐血。 这女人无故招惹了他,最后却为了种地,一脚把他给踹了。 别人的异地恋是诉不完的相思,她倒好,一整个放飞自我,使劲地在他的雷点上蹦跶。 可惜航班不能在深港转机,不然他就飞过去,看她还怎么嚣张得起来。 第二季《种地,富二代》将于周五晚八点在某音app和三大视频网站上同步直播。 此消息一经官博发出后,短短二十四小时内,预约在线观看的人数就超过了五百万。 三大视频网站还封推了节目组精心制作的海报,给足了种地综艺牌面。 节目还没开播,相关话题就登上了各大社交平台的热门榜上,如此热度,在国内的综艺史上也是独一份的存在。 姜禾禧没被外面的花团锦簇迷晕了眼。 她在去往苍浪村的路上,看着节目组封推的那张海报,心绪久久地激荡难平。 千亩小麦被洪水淹没殆尽,三艘小船漂泊在浩淼的水势里,楚旸和姜禾禧哭成了泪人,余下几人全都深默成哀地望向了水下波涌的麦浪。 这是他们的结局,也是重启的开始。 陈导官方置顶了这张海报,旨在告诫他们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姜禾禧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一次她一定要将地里的庄稼种出来。 之前的木楼被洪水淹没,不少地方长出了霉斑,已经不适合再住人。 节目组在村里找了一栋带院子的双层石头房,作为第二季种地嘉宾的住处。 陈导眼看着八点将至,颜阶和姜禾禧还迟迟未到。 他拿起对讲机,正要叫人去催一催时,副导赶忙告诉他一声,“来了。” 宾利缓缓地停在院门口,车门打开。 姜禾禧穿了件黑色高领薄衫外搭牛仔裤,肩上挂着卡其色风衣,脚步款款地走进院子。 姜闻璟和司机照例一左一右地跟在她身后,帮她提着行李。 三七分的短发卷出了妩媚的弧度,扑面而来的港风美人气息,宛如娇艳绽放的红玫瑰,一眼便令人欲罢不能。 直播刚刚开始,评论区一秒就炸了。 第136章 寸头 【这个自带bg特效出场的女人,她终于回来了!】 【棱风哼哼吹都秋因尊流我衣刊,哈哈涛灰听八更星样,牙集匆匆早过备令我要巴港僧,给瓜那呀平更葬班翻……】 【楼上的太有才了,这首歌和禧妹的港风复古短发完美适配,节目组,音乐都给你们找好了,后期记得给禧妹加进去。】 【只有我觉得禧妹走路时,那短短的卷发duangduang地一路晃,特别有喜感吗?】 【禧妹是懂得排场的,上次是直升机接驾,这次是明艳大女主闪亮登场!】 姜禾禧让司机和姜闻璟放下行李后,打发他们走了。 她看着这古朴的石头房,感慨道:“节目组有钱了,居然租得起这样的双层小楼。” 沈应禹:“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后还不是我们付钱。” 姜禾禧忽然问了他,“你有算过洪水过后,我们损失了多少钱吗?” “我经手过无数的账目,唯独这笔钱我不敢算。” “那不就得了。” 姜禾禧“摆正”心态地说,“我现在是彻底躺平了,管它账目上欠了百八十万,我只管吃好喝好睡好,钱的事由导演组操心,反正他们敢借,我就敢不还。” 周围四个人纷纷认同地点了点头。 陈导:“……” 副导在边上添堵道:“他们欠了一屁股债,账上已经没有钱了。” 陈导火大地说:“没钱还给他们租这么好的房子?” 副导小小声地解释着:“可是节目组有钱,财务一拨款,随随便便就给他们租了这套带院子的双层石头房。” 陈导不能深究下去,不然他早晚得让手底下这些人气死。 所有人都在院子里等着颜阶的到来。 虞向晚把玩着姜禾禧的卷发,羡慕地说:“你这头发做得真好。” “晚晚,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姜禾禧打开行李箱,拿出一套工具包,里面规整地放着手套、梳子、卷发棒和化学烫发剂等一应用品。 “老师傅答应给我做远程指导,你想要什么样的发型,我都可以给你做。” “不不不,禧妹,你客气了,羡慕归羡慕,我着实不敢让你练手。”虞向晚连忙摆手,拒绝了她道。 姜禾禧又看向了楚旸、沈应禹和周公麒,仨人集体往后退,自动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 “你们不稀罕我的手艺,回头求我,我都不帮你们剪。” 楚旸不解地问着:‘’姐,你真要摆摊给人剪头发?” “严格地说,是靠手艺赚钱。” 姜禾禧说出了她的计划,“我们现在没钱了,下工后我给阿太阿婆们剪剪头,给大婶大妈们卷卷发,还能赚几个菜钱,维持一下生计。” 虞向晚忍不住吐槽道:“就你这自学的理发技艺,你确定会有生意上门?” 姜禾禧往她身前一站,气势逼人地说: “就我这复古风短发造型往村里一站,多少大婶得围上来问我这头发是哪里剪的,我只要说是我师父剪的,还怕没人来找我剪头发?” 她说完这套营销方案后,院子里一派沉默。 姜禾禧见他们一个个地朝院门外望去,不经回头,就看到颜阶一身黑衣黑裤地从越野车上走了下来。 他理了一个寸头,发上剃了一道斜杠,一双深眼阴郁地看向了直播镜头,直接将留言区刷成了颜粉的大型狂欢现场。 【啊啊啊啊啊哥哥太帅了,果然寸头是检验帅哥的唯一标准!】 【颜王的荷尔蒙气息爆表,尤其是那双阴郁的眼睛,一个眼神就将我死死地拿下。】 【路人粉理智发言,颜粉不要抬杠,颜王这突如其来的寸头,再配上这阴郁的眼神,怎么看怎么像感情受挫,被人抛弃的小可怜。】 【颜粉们将留言刷起来,让楼上的发言沉下去,什么人,张口就在那里胡说八道。】 沈应禹目光暧昧地在俩人之间来回游走: “你俩这是事前商量好了,才一起将头发剪短的?” “怎么可能。” 姜禾禧看着面无表情的颜阶,知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说了句好话道: “我怎么可能让颜王把头发剪短了,来抢我的风头。” 颜阶凉凉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陈导见六位嘉宾全都到齐了,调试了麦克风的音量道: “欢迎各位嘉宾来到苍浪村,继续完成种地综艺的拍摄,我代表节目组全体工作人员,真诚地感谢各位嘉宾的到来。” “按照种地综艺的传统,接下来将录制一段vcr的采访视频,用于节目上星时播出,请姜禾禧跟随工作人员,先行前往录制场地进行采访。” 姜禾禧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走进了一间小黑屋。 她坐在灯光照射的高脚凳上,看着面前坐成的一排主创人员,端正身姿地道: “这里是审讯室吗?” “不是。”主创人员笑着回了她道。 “那你们怎么把灯光调得这么暗,搞得好像在审讯犯人似的。” 姜禾禧喧宾夺主地道,“开始了,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莫名被审讯的三个主创人员相互看了一眼,清了清嗓子道: “有网友留言,说你和颜阶同时剪了短发,这造型是你们的情侣头像,对此你有何看法?” “打住。” 姜禾禧竖起浑身的防备,一脸警惕地说: “我这款经典永不过时的港风复古短发,走到哪里都是时尚的潮流,颜王的那个寸头,说难听点,像是从哪里放出来似的,别把我和他扯在一起相提并论。” 主创人员又问了,“颜禧cp越炒越热,你喜欢颜阶吗?” 姜禾禧就知道他们会揪着这个问题穷追到底。 她坦然地面对镜头,明晃晃地笑道: “我喜欢颜阶,可以为了他舍弃一切,所以陈导不用二选一了,直接把我抬下去,今后不用种地,我打从心底里谢谢他。” 主创人员简直没法听下去了,“最后一问,你对于下乡种地,有什么深刻的体会?” 姜禾禧敛肃了神情,正经地道: “我从来没想过种地会是这么难的一件事,一切尽人事,听天命。” 三位主创人员亮出了打了勾的题板。 姜禾禧见自己通过了面试,心下松了一口气,跟着工作人员离开了小黑屋。 第137章 心理障碍 颜阶第二个被请进了小黑屋。 他顶着一张厌世脸坐在高脚凳上,冷然地看着坐在前面的三位主创人员。 主创人员清了清嗓子,搞事情地道: “刚刚采访了禧妹,她评价你这发型像是从什么地方放出来的,对此你有何回应?” “那你们还敢这么问我?”颜阶凶了一声道。 三位主创人员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问下去: “禧妹刚刚表态,说她喜欢你,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颜阶微微怔住了神情,随即目光黯然了下去,调侃道: “麻烦节目组转告她,让她再接再厉,别光说不追,这样谁也别想从种地综艺里脱身出去。” 工作人员最后问道:“你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再次回归种地综艺的?” 颜阶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镜头道:“说不出的失落,颓丧,还有迷茫。” 三位主创人员齐齐地亮出了题板,给了他三个大写的x。 六位嘉宾的vcr采访结束后,陈导宣布了初评的结果: “节目组本着人文关怀的原则,在洪灾过后,对六位嘉宾的心理状态进行了初步评估,结果如下: 姜禾禧良好,虞向晚良好,沈应禹良好,周公麒良好,楚旸良好,颜阶心理障碍,希望嘉宾们相互关怀,帮助颜阶早日走出心理的阴霾,重拾种地的信心。” “陈导——” 姜禾禧追究道:“麻烦你公布一下评分标准,我怀疑你们的测试有问题。” 陈导看着她这个刺头,严厉地说: “测试的结果要是有问题,那么颜阶的心理状态良好,你的就是心理障碍,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与其在这里质疑节目组,还不如好好地关心一下队友,帮助他早日地走出困境更为要紧。” 姜禾禧被陈导这一番连珠炮的攻击打得毫无还口之力。 不愧是八卦姐的男人,被调教了两个月,这嘴上的功夫一下突飞猛进到令她都难以招架的地步。 一行人将行李搬到房间后,各自聚到了客厅里喝茶。 姜禾禧试着开导颜阶道:“你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将头发理成寸头?”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你。” 颜阶定定地瞧着她说,“你是怎么说放下就放下的,对过去全然没有一点留恋?” 他这是在变相地说她冷酷无情。 “颜王,你不能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要换个角度思考问题。” 姜禾禧见他抬眼看了过来,将道理掰碎了和他讲: “你要给自己一些盼头,不能沉溺在小麦被淹的过去里,看不到一丝希望。” “打个比方,你现在种地有多辛苦,等到节目录制结束后,回去后就加倍地奖励自己,这么想,是不是一下就有了盼头呢?” 颜阶总算从她嘴里听到了一句像样话:“你确定这样有效?” 姜禾禧暗示得如此明显了,这人还在那里给脸不要脸:“确定。” 颜阶看向她的眼神总算有了一丝温度,他讨价还价地说: “翻倍奖励并不能抵消我在种地综艺里受到的伤害。” “那你觉得多少合适?” “三倍以上。” “行,你说多少就多少。” 姜禾禧不知道他想要的奖励是什么,但是透过他那绝不放过自己的眼神,她得罪不起地把自己提前给卖了。 颜阶见她如此表态,整个直播的后半段,再也没摆上臭脸。 陈导拿了一本账册和厚厚一沓发票回到了客厅,当众宣读道: “财务核算了三天,才将你们近三个月的账目核对清楚,首先公布亏损部分,散养鸡场——” “陈导,直接报结果就行了。” 沈应禹打断了他道:“这账我不看了,你也没必要将盈亏情况念出来,打击我们的自信心。” “不怕我坑了你们的钱?” “导演这话说的,好像我们有钱给你坑一样。” 陈导看着手上的账单,最后念道:“目前你们的净资产为:负一百零三万七千六百。” 沈应禹问向了沙发上在座的所有人,“比起逐条逐项地念下来,这个欠款听起来是不是没有负担?” 楚旸:“这个天文数字,对我的小心脏没有造成一点暴击。” 陈导顿时意识到自己失策了: “你们在地里辛辛苦苦地忙活了三个多月,结果净亏损十三万,你们不该反思,不该发愤图强吗?” “陈导,我承认之前种地用力过猛了。” 姜禾禧彻底摆烂地说:“所以洪水淹没了千亩小麦,我才会受不了打击地一病不起,后来我反思了很久。” 她低了低眼,复又抬头道: “其实没必要非得在半年之内还清欠款,欲速则不达,太过于急功近利,反倒耗损了自己,好好地体验乡村生活,慢慢劳作,慢慢收获,我们只管活在当下就好。” 这话一出,五位嘉宾纷纷朝她看了过去。 “禧妹这话说到了我的心坎里。” 周公麒乐呵呵地道:“我就想下工后,在傍晚的白墙上作画,等到天黑了,你们再叫我回去吃饭。” “我想骑着自行车走遍整个村子。” “我们仨喜欢呆在香樟树下,听大妈大婶们唠嗑。” 轮到颜阶发表想法时,他慢条斯理地说: “喂鸭子,赶鸭子,再买上两只小母鸭下鸭蛋。” 陈导被他们消极怠工的态度惹怒了,“你们这是要躺平?” 姜禾禧清浅地回了他道:“导演,我们的种地综艺,今后由我们说了算。” 【财阀五人组:白干了三个月,净亏损十三万,唉,彻底躺平摆烂算了。】 【哈哈哈哈哈颜王养鸭子是什么梗,他为何这么执着地要给公鸭讨母鸭生鸭蛋?】 【颜粉别杠,杠就我赢,颜王这话折射出潜意识里的想法,他想讨老婆了。】 【禧妹就是世另我,自从摆烂后,我的生活简直不要太爽!】 陈导见他们不听劝,接着往下走流程道: “节目组新规,以后的飞行嘉宾,一方面来自主创团队的严选,一方面出自广大网友的票选。” “第二季种地综艺网络票选飞行嘉宾,新生代四小花旦之首——刘语希,掌声欢迎!” 之前替代嘉宾的事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节目组还敢将刘语希请过来,与姜禾禧同台录综艺,网友全都沸腾了。 第138章 理发 【节目组就是在搞事情!一想到禧妹和刘语希同框的画面,我感觉脑子都快要炸裂了。】 【不知道刘语希是怎么想的,明知道会招来种地粉的集体厌弃,她还敢来参加这档综艺。】 【希希是网上票选出的飞行嘉宾,又没有作弊,凭什么不能参加种地综艺?】 【希望她不要像南熹那般作死,不然种地粉绝不会放过她。】 陈导这么做自有他的考量。 第二季种地综艺要想有所突破,必须提高公众的参与感,网络票选飞行嘉宾就是其中的一项改革。 刘语希能从网络票选中脱颖而出,本就说明了她的市场号召力。 不论之前有何纠葛,他都尊重节目规则,何况刘语希在之后的面试中表现突出,他没有理由将人拒之门外。 刘语希用发箍束住了披散的长发,身上一袭黄油色泡泡袖衬衫,淡妆勾勒出精致的眉眼,她笑声铃动地走进客厅,一一躬身和所有嘉宾握了手。 “大家好,我是语希,接下来的种地生活,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虞向晚招呼她坐到了沙发上,客气道: “明早七点出发去麦田耕地,你会开拖拉机吗?” 刘语希早有准备地从包里翻出了一堆证件,放在茶几上供他们围观: “为了上种地综艺,我把你们考过的驾照全都考了一遍。” 楚旸翻看着她的证件照,惊喜地拿出一本亮在手上说: “刘姐姐,你居然考了飞机驾照,真是了不起!” “这个不难考,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回头我给你介绍教练。” 刘语希忽而担心起来: “我是个新手,驾照拿在手里都还是热乎的,怕是要麻烦你们当中的哪一位,带我实操一遍才行。” 虞向晚:“除了周公,在座的每个人都可以教你开拖拉机,你想让谁教?” 刘语希含笑地看过沙发上的六位嘉宾,最后目光锁定在了一个人身上: “楚旸,你愿意教我吗?” 楚旸拿手指着自己,受宠若惊地说:“刘姐姐,你真的要选我吗,你确定要选我吗?” 刘语希坚定地道:“我选的就是你。” 【恭喜小白杨,终于有女嘉宾愿意和他组队了!】 【希希真的很用心,为了上节目,特地去考了这么多驾照,我要努力地向希希学习。】 【夕阳cp横空出世,以后谁再敢说楚旸没cp,我就跟谁急。】 【刘语希这为人处世的方式,一出场就怒刷了一波好感。】 七个人聊到十点,各自回到了房间里休息。 次日一大早,一行人在村长的带领下,全都下到了麦田里耕地。 姜禾禧看到晒成枯条的千亩麦苗,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趁着颜阶开着拖拉机犁地的空隙,和周公麒一起到村道上走走。 路过池塘,看见李有田在给鱼群喂水草,她走过去招呼了一声: “有田叔,你这鱼也太肥了。” “禧妹,你回来了。” 李有田放下水草,拿起抄网指向了争先恐后抢食的鱼群说: “你看上哪条,叔就捞哪条上来给你,上次你生病没来得及去看你,这次你可得带几条鱼回去补补。” 姜禾禧连声拒绝道:“谢谢叔,这个我真不能要。” 李有田见她客气,拿起抄网就捞了三条大草鱼上来,扯了边上的杂草,穿腮而过地将三条草鱼捆绑吊住,递到了她手上。 “叔给你的,你就拿着。” 姜禾禧一连推拒了三次,都被他强硬地塞了回来,她无奈妥协道: “叔,我不能白拿你的草鱼,我带了理发的工具包过来,傍晚你到石头小院里,我给你理发。” 李有田怀疑道:“你会理发?” 姜禾禧领着周公麒往回走,她晃了晃手上的三条大草鱼道:“去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周公麒起初以为只是跟着她随意地到处逛逛。 直到她打村道上走过,见了菜地里的大婶就夸人家的包菜种得好,看到架子上的滕蔓就夸人家的瓜果长势靓。 逢人就笑,惹得大妈大婶们纷纷将地里的蔬菜瓜果往她怀里塞,她怎么推都推不掉。 “婶子,傍晚让你家小满到我院里来一趟,我给他理发。” “周嫂,上次你不是说要烫卷发吗,我带工具来了,周六在香樟树下,我给大家伙一起烫头。” 周公麒看着她一路招揽生意,将大包小包的蔬菜瓜果往手里提。 最后她实在是提不动了,分了几袋蔬菜到他手里,直到俩人都拿不动了,才双双地往麦田走回去。 “禧妹,之前是我们冒昧了。” 周公麒狠狠地夸了她道:“曾经有那么好的理发机会放在我们面前,我们没有珍惜,现在想找你理发,排队都排不上号了。” 姜禾禧倨傲地说:“那是。” 【禧妹太有经商头脑了,这么以手艺换蔬菜,剪头发的人不就有了吗?】 【本来今天的热点全在刘语希开拖拉机上,结果禧妹一出手,人气直接断层领先,论起种地综艺的流量担当,还得是我家禧妹。】 站在树荫下乘凉的五个人,看到姜禾禧和周公麒满手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还以为她上村里打劫了。 然而更意外的还在后头。 傍晚下工,一行人回到石头小院,门口排了个十来人的队伍,全是清一色的大老爷们。 姜禾禧走到队伍前面,连声抱歉地说她来晚了。 她吩咐虞向晚去拿理发工具包,让楚旸进屋里搬了桌椅出来,她要在院子里现场理发。 颜阶深深地为她担忧着,他试着劝道: “男人的头发不能乱剪,你确定会理发?” 姜禾禧请李有田坐到了竹椅上,抖开了围布为他系了上去: “你别小瞧了我,以前在家里,我爸和我哥的头发长了,都是我帮他们剪的。” “然后呢?” 颜阶太了解她说话的风格了,心虚的时候,她向来只说前半句,自动的省略后半句话。 姜禾禧凶蛮地瞪了他一眼,“你就非得问后半句?” 颜阶挑眉地笑了,“还真有后半句,说来听听。” 姜禾禧将他拉到一边,压着声音道:“后来我爸和我哥的头发,再也没在我面前留长过。” 李有田坐在椅子上问了一声,“禧妹,你打算帮我剪个什么头?” 姜禾禧忙道:“就颜阶这样的板寸头,包叔满意。” 颜阶冲她拉下脸来,“女人不能撞衫,就跟男人不能撞发型一样,明白吗?” 姜禾禧拿着剪刀,学着老师傅的样儿,“咔擦咔擦”地活动着指关节: “我的手艺哪比得上你聘请的美发大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第139章 卖家秀 姜禾禧剪头发主打一个服务好,情绪价值拉满,技术水平倒是其次。 “李叔,你这头发一剪可不得了,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主要还是叔底子好,本身就长得帅气,这头发一打理,颜值直接爆表。” 楚旸和虞向晚站在前面为发型把关,张口就在那里胡夸。 整得一向以猛男形象示人的村霸李有田,局促地握着手,一脸茫然的都被他们整不会了。 姜禾禧两指夹起一绺头发,“咔擦咔擦”地一剪没,动作那叫一个利落,完全看不出生手的滞涩感。 这就是她坚持剪板寸头的原因。 长的头发全是多余,想怎么剪就怎么剪,姿势要多潇洒就有多潇洒,真正有难度的是后面的剃头。 姜禾禧换上了刀头,严格按照美发教程所划定的区域,将理发器调整到3长度,逆着鬓角的方向横推过去。 一开始她还将头发理得有模有样,换到另外一边时,形势就开始失控,总是有一边理得多出一茬。 经虞向晚提醒后,她反复修剪,一时没分寸,直接将右边头发贴皮剪了,整个发型直接凹进去一块,十分地扎眼。 完了。 虞向晚站在队伍的前面,挡住了大叔们的视线,楚旸将姜禾禧拉到一边,警惕地看向四周,小小声地问着: “姐,剪成这样,还怎么收场?” “我收了有田叔三条大草鱼。” 姜禾禧一脸无辜地说,“现在这个点,估计大婶已经将鱼剖干净,放在砧板上大卸八块了。” 楚旸肉眼可见地慌了,“李叔翻脸比翻书还快,上次捞错他的池塘,他差点就动手打人了。” “最后不是没动手吗,你慌什么慌。” 姜禾禧吩咐他说,“去跟节目组要回我的手机,我剪不好的头发,我师父会给我兜底。” 楚旸很快借回了手机,拨通了视频通话。 方师傅看到姜禾禧剪的这个头后,沉默了良久,坚决地站出来和她撇清了关系: “我只系为你剪头发嘅师傅,唔系你的师父。” 姜禾禧见周围人听得一头雾水,无比庆幸他们听不懂粤语。 “但而家全网都知你系我嘅师父晒啦,你想赖都赖唔甩。” “你真系师门不幸。” 方师傅远程指导她说:“将耳滴嘅头发全部剃光。” 姜禾禧再次确认道:“全部剃光?” 方师傅不知该怎么吐槽她设计的发型,简直颠覆了他的审美: “我讲乜你就做乜嘢,唔系头型冇得救。” 姜禾禧严格按照方师傅的指令行事,让她剪一寸,她就只敢剪一寸。 等到最后收工时,她强势翻盘,硬是将街边十五块钱的寸头剪出了上百块的效果。 颜阶见院里围了一圈人,领着他的鸭子,一路“嘎嘎嘎”地走过去看个究竟,结果就看到了李有田的那个发型,他憋不住地喷笑出声。 两鬓的头发剃到了头皮,从前往后剃出两道长杠,中间平铲出一块方形的发丛,齐齐地往后梳。 村霸在姜禾禧的剪刀“嚯嚯”下,剪出了村里时髦大叔的观感。 “有田叔,你往颜王身边站一下,我看看效果。” 姜禾禧自信心爆棚,拿出最满意的“作品”和颜阶作比较。 李有田往颜阶身边一站,之前还围在一起说这发型好看的大叔们,全都一致地噤声了。 高下立判。 李有田直接被秒得渣都不剩。 【哈哈哈哈哈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对比,禧妹哪来的自信,居然敢让村霸单挑阎王的颜值。】 【亏得禧妹还对外宣称,这发型是按着阎王的那款寸头剪的……】 【妥妥的虚假广告宣传,可是一想到这是价值三条草鱼的理发技术,我又忍了下去。】 【业务三人组太能整活了,讲真,这头型的技术含量远远比不上彩虹屁的水准高,论搞营收,他们绝对是专业的。】 【可怜的方师傅,剪个头还摊上禧妹这样的徒弟,老人家的名声铁定是保不住了。】 颜阶气得要回去喂鸭子,姜禾禧死活不让。 她从蛇皮袋里掏出一棵大白菜,塞到了他怀里: “你搁这里站着,好好地喂你的鸭子。” “想让我给你当发型模特?” 他冷淡地回绝了她,“你想也别想。” 姜禾禧压着声音埋怨道: “咱们现在是个什么经济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站后面喂鸭子也是喂,搁前面喂鸭子也是喂,怎么就不行了?” 颜阶只得给她站成人形广告牌,默默地撕扯着手里的白菜,默默地投喂着两只绿头鸭。 沈应禹从村里骑行回来,看到这排到院门口的队伍,意外地惊喜到了: “想不到禧妹的理发生意这么好,头天就来了这么多人。” “三棵大白菜就能理一个头,村里知道消息的大叔,能来的都来了。” 颜阶刚说完这话,周公麒就提了一蛇皮袋的“见面礼”走过来,一一将里面的东西摆在桌上: 一斤猪肉,十个鸭蛋,五斤红豆,两斤瓶装花生油,一罐自家酿造的甜酒,还有若干的瓜果蔬菜。 关键是这还没完。 颜阶盘算了起来:“村里上百户人家,每天剪十个头,晚上的买菜钱都省了。” “男人的头发长得快,一月至少一剪,男女老少通剪,再加上即将开展的烫发业务,一个月的生活费就有着落了。” 沈应禹看向了直播镜头,对着肩扛摄像机的跟拍pd说: “你们节目组有没有需要剪头的?预先报个名,三十块一位,收集好人数后把名单给我,我让禧妹安排个时间,单独给你们理理,动作慢点,就排不上号了。” 跟拍pd和远程监控的陈导,看着他这副嘚瑟的样子,很想提醒他,当初禧妹要给他们理发时,他们是怎么一副慌忙躲避的嫌弃嘴脸。 刘语希站在人群的外围,旁观着院子里的热闹,怎么样都融不进去。 姜禾禧自带光环,轻而易举地就赢得了所有人的喜欢。 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人群的c位,所有人都在围着她打转。 努力在这种人面前不值一提。 刘语希特别羡慕姜禾禧的人生,偏偏她是努力型的人,没办法和这类人产生共鸣。 第140章 村容村貌 姜禾禧一晚上剪了十来个寸头。 她回去后还和楚旸凑在一起,兴致不减地在本子上记账。 “有田叔三条草鱼,陆久哥一斤猪肉,葛大爷两颗大白菜。” 楚旸边听边记录,“姐,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我看一眼就忘了。” “进院子的时候,扫一眼他们手里提的东西,我当时就给记住了。” 姜禾禧叮嘱他说:“这种人情往来的东西,你好好记,来不得一点马虎。” 楚旸放下笔,不解地问着: “可是三条草鱼和两颗大白菜,这人情明显不对等,我们要怎么还?” “下次有田叔再来剪头发,你就说上次的草鱼还没吃完,这回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能收,不然这头发没办法剪下去。” 姜禾禧教他道,“回头见了葛大爷,你就告诉他那两颗大白菜特别好吃,一上桌就被我们抢光了,葛大爷下次再来剪头,肯定会多带几颗白菜。” 楚旸经她这么一敲打,感觉脑袋瓜子都聪明了起来: “这账确实得好好记,回头还人情的时候就用上了。” 【禧妹这高情商,将人情世故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们真当镜头不存在吗?我很想知道村霸和葛大爷看到这一段,会作何感想。】 【村霸李有田:亏大发了,这三条草鱼送多了。】 【懒汉葛大爷:明天赶早,给禧妹送一筐白菜过去。】 刘语希笑着上前问道:“禧妹,你这边理发还需要人手吗?我可以帮忙。” “你会尬吹么?” 姜禾禧怕她听不懂,进一步解释说,“就是狂吹彩虹屁,像楚旸和晚晚那样,主打一个热情招待,将大叔大妈们哄开心就行。” 刘语希很难不怀疑她这是在故意针对自己。 如果是事实也就算了,明明那些大爷大妈们一无所长,还要她去捧臭脚,这让她如何能忍。 “禧妹,我嘴笨,夸不了人。” 刘语希浅笑温柔地道:“我想和你学剃头。” 姜禾禧顿时感到了为难,她婉拒道: “我答应要带晚晚和楚旸剃头,一下子带不了这么多人,过阵子给大婶们卷发,要不你帮忙上夹子?” “可以,到时候我给你打下手。” 刘语希必须要参与到他们当中去,增加出镜率,不然这次的种地综艺就白来了。 秋老虎一天比一天热。 农村人下地干活容易出汗,男人就想剪个寸头,女人就想把头发打薄。 村里没有理发师,以前剪个头都得到镇上去,现在禧妹理发不要钱,一传十十传百,村里人干完农活后,全都挤到了石头小院,排着队地要找禧妹剪头发。 场面一度火爆到要李有田出面维持秩序的程度。 姜禾禧在方师傅的远程指导下,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剃头的技巧,还会根据每个人的头型,设计出几款简单的寸头发型。 她还带出了两个徒弟,剃起寸头来那叫一个手快,十分钟走一个人。 颜阶见她忙得不可开交,掰碎了手里的饼就往她嘴里送: “尝尝,大婶刚刚送过来的月饼,看看味道如何。” 姜禾禧放下手里的剃刀,尝了尝嘴里的月饼,一口不满足,她又眼馋地往他手里瞅。 颜阶趁着直播摄像头不在,往她嘴里又塞了一小块月饼。 姜禾禧吃过之后,评价道:“又香又软,很地道的老五仁月饼。” “要是将这款月饼放在线上销售,你觉得如何?” “肯定卖爆单。” “月底果园的花谢了,蜂蜜的产量一停,仅靠散养鸡蛋的收入,怕是连后续买肥料的钱都凑不齐。” 颜阶欣然地看着她说,“我和沈应禹商量了,趁着即将到来的中秋,推出这款农家风味的月饼,多少能缓解一下目前经济的紧张。” 姜禾禧紧紧地盯着他手里剩下的那块月饼,在他抬起手时,低头衔住了月饼,一口吞了下去。 “我要当月饼试吃员。” “那这生意没法做了,直接被你吃空算了。”颜阶调侃了她道。 俩人之间的互动,全都落入了刘语希的眼里。 她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就当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继续登记村里人预约理发的信息。 村长带了两个宣传干事过来,看见院子里一派热闹的景象,他找到姜禾禧道: “禧妹,放下你的剃刀,这头先别剪了。” “村长,我马上就剃完了,你等我两分钟。” 姜禾禧拿着剃刀横向推过去,迅速地扫了个尾,又拿剪子“咔擦咔擦”地修整着头型。 村长走到了前面问她: “你给村里多少人理过头?” “大概有七八十个。” “每个人都理了一个发型?” “都是板寸头,怎么了?” 村长懊恼地说:“我说最近出门怎么看到的都是板寸头,原来全是在你这里剃的头,禧妹啊禧妹,你怎么就不能换个发型剪呢,为什么偏要剪个寸头?” 姜禾禧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收了手道:“我只会剪寸头。” 村长被她气得够呛,就这半桶水的能力,她也敢给全村人理发! “村里要参加全国文明村镇的评比,要讲村风村貌,看看你把大家伙的头给剃得,说难听点,就跟犯了事刚刚放出来一样,上面的人下来考察,这怎么说得过去?” 姜禾禧忽然想起了之前嘲讽颜阶的那些话,一时语塞了。 “还在鬓角两边剃了道杠!” 村长指着李有田的头说,“这一看就是不服管教的人,这评比怎么能通过?” 李有田的火气腾腾往上涨,厉喝了一声:“我的头爱怎么剪就怎么剪,你管得也太宽了。” 村长不理这个村霸,转头继续和禧妹说道:“听说你还要给那些妇人烫头?” 姜禾禧:“还没来得及烫。” 村长苦口婆心地劝道: “禧妹,赶紧收手,你想想全村男人都理了板寸头,全村女人都烫了个卷发,这村容村貌哪还要得,我这文明村镇还没拿出去评比,在县里直接就被刷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禧妹以一己之力,祸害了整村人的头发!】 【心疼村长,抱抱村长,他简直不要太可怜。】 【全村男人都理了个板寸头,那不是古惑仔电影的既视感么,苍浪村太搞笑了。】 第141章 试吃员 颜阶走过来,出声解围道:“那个文明村镇的评比,上面的人什么时候下来考察?” 村长:“随访的事,我也说不清楚时间。” 颜阶进而试探道:“你在上面就没有什么人脉,可以透露一二?” 村长也不瞒着他了,“那边有个说法,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说是月底那几天,会有人过来暗访。” “那就还有两个礼拜的时间。” 颜阶宽慰他说,“到时候大叔的头发都长茂齐了,不长不短刚刚好,个个精神抖擞地迎接暗访,你还怕这文明村镇评不上?” 村长死灰一般的斗志又燃了起来,他对着姜禾禧交代道: “你们这理发生意可以做下去,但是要记住三点:不准剃斜杠,不准剪太短,不准染头发。” 虞向晚受不了地站出来道: “村长,你的审美已经严重落后于时代,头上剃杠是时髦前卫的追求,短寸头彰显出个人精神抖擞的气质,烫染发那是妇女们个人魅力的展现。” “你能为这次的文明村镇的评比全权负责吗?” 村长一句话就将她收拾得服服帖帖,“我能!所以这里的一切事务都得听我安排,我说不能剪就不能剪。” 周公麒笑着走上前来,搂着村长的肩头,哥俩好地说: “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想法,不能把老一辈的思想灌输进他们的脑子里。” “他们现在就图个新鲜,理发能坚持一个礼拜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们一直剪下去?” 周公麒朝后摆摆手,姜禾禧收到他的暗示后,带着手下的两个徒弟,继续将剩下的头理完。 村长双手一摊,无奈地说:“我这不是怕评比选不上吗?” “从明天起,我就不下地干活了,专心地在村里那几块显眼的白墙上作画。” 周公麒笑道:“有我的画兜底,这苍浪村的文明村镇名号一定评得上。” 村长激动地握着他的手说,“一定一定,感谢周公。” 沈应禹见村长的心情由阴转晴,这才开口问道: “村长,你们这的月饼是怎么做的?” “要做农家土月饼,得先熬糖浆,腌制肥肉丁,再用炒熟的糯米粉将果仁火腿肥肉丁揉成馅料,用糖浆生油和面制成饼皮,压模成形,放在泥烤箱里烤熟就成了。” 村长劝了他说,“你们做不来这些,想吃月饼的话,回头我给你们送一些过来。” 沈应禹直言说,“我们不止想吃月饼,还想在线上售卖月饼。” “你说的是……村里的土月饼?” 村长激动得说不出一句整话,这帮人太会搞钱了,要是他们能带火苍浪村的农家土月饼,村里人肯定会跟着受益。 沈应禹点了头道:“就是村里的土月饼。” 村长兴奋过后,随之而来的便是不安:“我们的月饼这么普通,网上到底能不能卖出去?” “咱们的月饼真材实料看得见,又是祖传的老手艺,用泥烤箱慢火烘烤而成。” 沈应禹评估着这款月饼的商业价值: “土月饼的香软程度有别于市面上的任何一款月饼,这样的原始纯手工制作极为难得,绝对有销量。” 村长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知道这事能成,“好,村委一定全力配合你们,做好这一次的土月饼销售。” 颜阶和沈应禹接下来的执行力惊人。 有了之前千家宴的分工名单,这一次他们省掉了招工环节,直接将人员划分为制馅组、制皮组、压模组、烘烤组和包装组。 周公麒和刘语希负责设计月饼外包装和联系厂家制定包装盒。 颜阶和沈应禹统筹全局,全权运营线上的销售渠道。 虞向晚分管制馅组,姜禾禧分管制皮组,楚旸分管压模组,各司其职,分工明确。 颜阶最后问道:“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没有的话,这事就这么定了。” “等等,我认为项目分工中,还少了一个质检员。”姜禾禧提了一声道。 “什么质检员?” “通俗点说,就是月饼试吃员。” 姜禾禧迫切地说出了她的想法: “大家想想,月饼烘烤出来后,是不是要保证口感?苍浪村农家土月饼要想做大做强,就得将品质放在第一位。” “这就需要试吃员在月饼出锅后,严格把控口味,始终做到品质如一。” 她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我毛遂自荐,愿意去当这个试吃员。” 假公济私的痕迹简直不要太明显。 颜阶和沈应禹对视了一眼,当即拒绝了她: “厨师自会评判每锅月饼合不合格,这事不用你操心。” “订单量少的话,厨师烤不好一炉月饼,他还可以再烤第二炉,要是订单量大呢,谁敢保证他不会放低标准?” 姜禾禧据理力争道: “必须是我们自己人站出来把关,月饼的品质才能有保障,现在进行投票表决,支持设立质检员的,请举手。” 楚旸、虞向晚、周公麒举手,加上姜禾禧本人,最后以4:3的表决权,通过了设立质检员的决议。 楚旸当即表态:“哥哥姐姐们,我想竞争成为质检员。” 虞向晚斜了他一眼,“我要做这个月饼试吃员,劝你还是知难而退的好。” 周公麒笑着打了圆场道,“我看你们都别争了,和气生财,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米还多,论资历我最老,这个试吃的任务交给我最合适。” 姜禾禧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她都招惹了一些什么人,这不是活脱脱地要为他人做嫁衣裳吗? 【先笑为敬!′?`)′?`)′?`)′?`),禧妹这是什么倒霉体质,试吃员没争取到手,反倒把三个竞争对手给招来了!】 【我说这几个人怎么心这么齐,敢情全都在假公济私,冲着月饼试吃员的这个身份去的。】 【嘉宾们统统别争,为了不伤和气,这个试吃员我来当。】 【我想过楚旸会出来争,也想过虞向晚会出来争,唯独想不到周公也会出来分一杯羹!他就像个老顽童,心态真的太年轻了。】 【禧妹(﹁﹁)~→:这几个老六,想要坐享其成,门都没有,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哼!】 第142章 控分 颜阶和沈应禹对这四个人很是无语。 团队向来遵从的一项原则是:少数服从多数。 尽管他们的目的不纯,但还是以一票的优势表决通过了设立质检员的决议,这个职位就必须得落实下去。 颜阶、沈应禹和刘语希作为评委,将对四个人的竞选发言进行打分,决定谁将成为月饼试吃员。 姜禾禧不想第一个发言。 她默默地从沙发上起身,默默地走到最边上的位子,还未落座,就被虞向晚抽了下屁股道: “禧妹,哪来的回哪儿去,这里没你的位子。” “姐,你不能带头坏了规矩。” 楚旸不满她走后,自己成为第一个表态的人,他抗议道:“谁第一个申请成为试吃员,谁第一个站出来发言。” 姜禾禧见他们“不仁”,她也“不义”道: “你们要公平,那我就给你们公平,抽签决定发言顺序,这样谁也没有话说。” 沈应禹在纸上写下四个数字后,将纸张揉成一团扔进快递盒里,然后将盒子推到了他们面前: “抽签。” 四个人轮番抽签,楚旸第一,虞向晚第二,姜禾禧第三,周公麒第四。 姜禾禧抿嘴笑地回到了原来的沙发上坐着。 趁着评比还没开始,她脉脉含情地看向了对面坐着的颜阶,那不能言说的深情,直接将颜阶看得偏过了目光,避嫌地低下了头。 虞向晚心里门儿清,颜阶肯定是争取无望,沈应禹又是个油盐不进的人,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刘语希身上: “语希,之前听说你失眠来着,我那里有催眠熏香,上楼后你去我房里拿一下。” “谢谢晚晚。”刘语希感激地冲她笑道。 楚旸半点亏都吃不得,他见虞向晚拉票,立马也动了这方面的心思: “禹哥,我和你搭档这么久了,你知道我这人对吃食有多上心,所以这次拜托了。” 沈应禹烦了他一眼,这种话也敢拿到台面上说,他就算有心帮他也帮不了了。 “说完了?那就开始自述,限时一分钟,说说你当这个试吃员的优势。” 楚旸无比真诚地道: “我对美食有着近乎狂热的追求,从饭桌上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来,我喜欢吃,也最能吃。” “虽说试吃员干的是精细活,但是一炉炉月饼端上桌,整天吃下来,积少成多,那也要一个大胃王来当试吃员才行。” “而我就是那个大胃王。” 沈应禹举起白板,示意一分钟时间到,“下一位。” 虞向晚一开口就反驳了楚旸的所有论点: “不是每一炉月饼都需要试吃,是同一批馅料饼皮的月饼,挑火候不佳的月饼进行试吃,照楚旸这样的吃法,月饼还没有卖出去,我们就得被他吃穷去。” 她转头看向了楚旸,俩人的眼神擦出了“滋滋滋”的火花。 “我认为试吃员的职责不仅仅在于把控月饼的口感,更重要的是根据市场的反馈,及时调整馅料的种类,以做出畅销的月饼款式,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而我最擅长的就是把控市场的风向,谢谢。” 姜禾禧拿着本子在边上做着小抄。 听到沈应禹点名让她发言,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将虞向晚给秒了: “我在晚晚观点的基础之上,再说两点。” “大家应该知道,全国卖得最好的月饼是广式月饼,而深港老字号商家在广式月饼的销量上遥遥领先,经典永不过时,晚晚把握的是市场瞬息万变的风向,而我把握的是最深入人心的老式风味。” “苍浪村主推的是农家土月饼,它有别于其他月饼的优势,是传统手工艺制作,土烤炉慢火熬制而成,我们不能舍本求末地追求口味的多样化,而抛去了传统风味的优势。” 她见还剩十秒倒计时,干脆一口气地把周公麒也给秒了: “周公应该尽其所长地去绘墙画设计包装盒而不是大材小用地试吃月饼。” 【禧妹杀疯了,主打的就是一个也不放过,哈哈哈哈哈。】 【他们仨一个比一个狠,尽往对方的伤口上撒盐,比的就是谁的刀子捅得深。】 周公麒何其无辜,他本分老实地坐在沙发上,既没拆谁的台也没攻击任何人,祸就这么从天而降,将他砸了个半死。 这帮年轻人真是太不讲武德了。 后来周公麒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禧妹的那句话成功地打动了三位评委,没人敢大材小用地让他去当试吃员。 最终姜禾禧以28分的高分胜出,成功当上了月饼试吃员,而刘语希取代她原来的位子,分管制皮组。 虞向晚久久地凝视着题板上的打分,沉默地一言不发。 直播镜头给到了题板,沈应禹和刘语希分别给姜禾禧、虞向晚打出了九分的高分,而颜阶给姜禾禧打了十分,给虞向晚打了七分。 即便沈应禹和刘语希给虞向晚打出了满分,总分27分,她也不可能超过姜禾禧,何况现在她还没得满分。 颜阶分明就是在控分。 直播间的网友全都沸腾了。 【一个十分,一个七分,颜王的区别对待不要太明显!他分明就是在保禧妹成功上位。】 【晚晚再差,也不至于只得七分啊。】 【从来没见过评委如此羞辱选手,阎王居然给小白杨打了三分!才三分!!给周公打了五分,他以为这样,我们就看不出他在保送禧妹吗?】 【作为资深颜粉,我看着题板上的打分,心里怎么这么惶恐?】 【颜禧cp不在一起天理难容!都这么明目张胆地秀恩爱了,为什么还不官宣,真是急死个人!】 谢晚意在电影的杀青宴上看到了这一段直播。 他气得肺疼,继而呼吸也疼,浑身哪哪都疼。 颜阶如此控分,公然欺负晚晚,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谢晚意想到了节目组在网上票选飞行嘉宾的规则。 他发了一条微博,所有粉丝后援会和超话小组,并喊话道: 宝子们,电影杀青了,我想重返种地综艺,谢了。 第143章 争抢 种地综艺录制结束后,节目组允许嘉宾们私下玩手机。 姜禾禧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噼里啪啦”地一通打字: 笑嘻嘻:【你为什么要给晚晚打七分?】 笑嘻嘻:【压分这么明显,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笑嘻嘻:【你打个八分也好啊,好歹不会被人发现。】 阶:【八分不能确保你上位,七分可以。】 阶:【为了你,我甚至降低了打分的下限。】 阶:【我给楚旸只打了三分……】 笑嘻嘻:【颜阶,我和你已经分手了。】 笑嘻嘻:【麻烦你认清身份,以后做事之前,尽量克制下自己的情绪。】 笑嘻嘻:【我不想在网上再引起舆论风暴了。】 阶:【是谁在评比之前,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一个劲地冲我抛媚眼?】 阶:【作为即将上位的准男友,我能不积极表现么?】 笑嘻嘻:【我没有……朝你抛媚眼……】 笑嘻嘻;【你过度解读了我眼神的意思。】 笑嘻嘻:【那现在该怎么办?】 阶:【分手之后,我和你之间清清白白,身正不怕影子斜。】 笑嘻嘻;【算、你、狠。】 姜禾禧扔掉手机躺平在床上,郁闷地望向了顶上的天花板。 颜阶闯出这样的祸事来甩手不管,既然他都摆烂了,那么她也索性什么也不管了。 中秋在即,制作农家土月饼的事项提上了日程。 七个人分工合作,两个人去散养鸡场捡鸡蛋,两个人去树林里清理蜂箱,剩下三个人在麦田里犁地。 午后一行人来到露天广场,拿着名单找到了自己的组员,各自在管辖的范围内开始忙碌了起来。 姜禾禧作为质检员,除了试吃新鲜出炉的月饼外,再没有其他事可以做。 她和村长双双蹲在台阶上,监督大厨们在空地上垒泥烤炉。 “这烤炉做起来可讲究了。” 村长双手比划道: “先把黄土坯捣碎成泥,抹在红砖上砌成四扇门的烤炉,里外再全部涂抹上一层黄泥,烤炉一共分为上下两层,中间放铁网烘烤月饼,下层添置炭火,中间置一个烟囱散气控温。” 姜禾禧捧着脸,嘴馋地说:“这样做出来的月饼一定贼香。” “祖传下来的老手艺不能丢,这次扩建的泥烤炉,一次能烤一百个月饼,六个烤炉同时开烤,供货量肯定是够了。” 村长倍儿有面地说: “这次月饼的食材,像面粉、肥肉丁、双黄蛋、牛肉条等,全用的是村里的农副产品,就连炭火,都选用的是邻县最好的果木炭。” 姜禾禧微微讶异地道:“村长,你这次可是下了血本。” 村长紧了紧手上的拳头说: “我知道你们想把农家土月饼的名声打出去,所以我们更得争气啊。” 制作农家土月饼,最难的便是烘烤环节。 不同于电烤箱,泥烤炉里的温度多变难控,温度高一些,月饼要么烤焦要么开裂,温度低一些,月饼起不了酥皮,整个口感都差了一截。 大厨们先后出炉的三锅月饼都烤得不太理想。 “这个香气对味了。” 姜禾禧蹲在烤炉前,使劲地嗅了嗅鼻子,“方大厨,我用人头担保,这次出炉的五仁月饼一定酥软细腻,不油不糊不干裂。” 楚旸闻着味地凑了上来,“姐,大老远就闻到了一股果仁爆裂的香气,我都快被香迷糊了。” 虞向晚也赶了过来,“未尝其味先闻其香,这月饼一定好吃。” 姜禾禧左右看了看这两个不请自来的人,警铃大作地站了起来: “这里有试吃员看着,有你们俩什么事?” 虞向晚一把将她扯了下来,让她继续蹲着,“别想站起来先下手为强,跟我耍心眼,你还嫩了点。” 姜禾禧刚刚蹲下,两个人便一左一右地将她夹了起来,像三明治似地将她挤在了中间,令她不得动弹。 她这个弱小又无助的小可怜,打又打不过,只能含着口怨气生生忍着。 方大厨将整盘月饼从烤炉里拿了出来。 “刚出炉的月饼不能马上吃,要放上两天回油后,口感——” 他的话还没说完,楚旸就从裤兜里拿出一双用餐巾纸包着的筷子,动作敏捷地夹起了一个月饼。 “两位姐姐,这样热气散得快一些。” 姜禾禧和虞向晚没想到他还留有后手:这小子越来越狡诈,以后还真不能小瞧了他。 楚旸见月饼晾得差不多了,张嘴就要吞下半个月饼,不妨左右胳膊被人狠狠地扇打了两下,他手一晃,月饼就掉在了盘子里。 虞向晚冷眼瞧着那张无辜的小脸,毫无同情心地道: “这第一口月饼是你该吃的吗?平时在家里纵着你也就算了,在户外直播场地,你也这般没规没矩。” 姜禾禧站在一旁,不满地抱怨着,“好好想想,谁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这第一锅新鲜出炉的月饼,应该孝敬谁合适?” 楚旸看向了面前的直播镜头,猛地一拍脑门,主动认错道: “对不起两位姐姐,我错了。” 他拿起掉在盘子里的月饼,全方位地在镜头前展示: “这就是我们苍浪村的农家土月饼,泥烤炉小炭火慢烘而成,金黄香酥的饼皮包裹着馅料丰富的五仁,我掰开给家人们瞧一瞧……” 而他身后的姜禾禧和虞向晚,从旁边的盘子里拿起月饼,一人一个的正吃得正欢。 【我数了数,就这短短的一句话,小白杨居然咽了三次口水。】 【小白杨主播,赶快回头看,你那两个助播姐姐在偷吃月饼!】 【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明明楚旸可以品尝第一口月饼的,却被推到前面做了主播。】 【只有我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吗?大晚上的看到这段直播,馋得直流口水,这哪里是孝敬衣食父母,分明是诱惑我们下单!】 【这馅料的层次很丰富,尝起来肯定又香又软,我姥姥姥爷牙口不好,他们是农村出身,肯定喜欢这款月饼,只要价格不是太贵,我就买一箱给他们带回去。】 第144章 记大过 姜禾禧挑了两个五仁月饼,用油纸包着,给周公麒送了过去。 夜色深浓,满树都是凋零的落叶,早秋的凉意渗入到了街巷的每个角落里。 她走到了老街的岔路口,远远地看见周公麒被三个小孩子围着,正在墙上绘画。 路灯昏浅,照不透夜的黑。 近了,姜禾禧看到墙上画着的青青麦苗。 再往前走过去,绘画过度到下一个墙面,小麦拔节长高,千亩麦田里一派郁郁葱葱。 及至近前,她站到了周公麒的身后,看到他正提笔在墙上画着水下翻滚的麦浪。 大胆明亮的色彩,抽象主义的画风,让整个画面灵动而又极具冲击力。 姜禾禧哑然出声道:“周公,你怎么画这个?” 周公麒回头看见了她,放下了手中的画笔,拿过了她手上的油纸包,“这是给我的月饼?” 他说着拆开油纸,分了一个月饼给三个孩子,揣着另外一个热乎乎的月饼吃了起来。 姜禾禧还在定定地看着那副墙画,“周公,这条创意街之前定的稿,不是新潮的涂鸦吗?” “我临时改成千亩麦田了。” 周公麒细细地与她说道:“禧妹,我忘不了那场洪水里在水下翻腾的小麦,回去后我一直在想,遇到这种天灾天难,农民要怎样熬过去?” 姜禾禧回头朝他看了过去。 “直到那天你带我在村道上四处乱逛,我看到了地里那一茬茬新长出来的幼苗,一下明白了这个道理。” 周公麒眼神和善地看着她说,“一直种下去,洪水总有退去的那一天,而秋去春来,又是一年万物复苏的伊始。” 他知道她没有完全释怀,谆谆地教导她说: “这里的农民和脚下的土地一样充满生机,禧妹,你也要学着厚实一点,抗糙一点,顽强一点,要容得下这些苦难,然后生长出自己的千亩麦田。” 姜禾禧一低头,眼泪直直地滴落在了地上。 周公麒拉着她转过墙角,来到了斜坡底下。 她隔着朦胧的泪眼,看到了倾斜墙面上那一望无垠的丰收麦田,沉甸甸的麦穗,金灿灿的田野,她难抑情绪地哭出声来。 【好好哭呜呜呜呜呜,周公太懂禧妹了,他居然画了千亩丰收的麦田!】 【从此以后,禧妹的麦田在心里大获丰收。】 【这一系列墙画在种地粉心中,绝对是封神的存在。】 【苍浪村这次的文明村镇评比,绝对的,毫无悬念的,众望所归的拿第一。】 颜阶出来喊他们回去吃饭。 他走到斜坡下面,看到周公麒靠在墙上吃月饼,而姜禾禧坐在台阶上,将头埋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她怎么了?” “没事,她看过我的墙画后太过震撼,缓缓就好了。” 周公麒拍了拍手上的月饼碎屑,喊了她一声,“禧妹,走了,我们回去吃饭。” 姜禾禧从台阶上站起,跟着他走了出去。 颜阶看见她的双眼红彤彤的,分明是哭过的痕迹,再抬眼看向了一整个斜面上的丰收麦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跟上了她的步伐,“真的没事?” 姜禾禧避嫌地加快了脚步,“你这人真是的,我好端端的能有什么事。” 颜阶再次追了上去。 这次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跑到前头和周公麒说话去了。 颜阶就这么被她嫌弃地抛在了身后。 陈导在一行人吃完晚饭后,冷脸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站在直播摄像机后面,严肃追责道: “楚旸涉嫌在直播间打广告,推广某款农家月饼,主创团队决定,给予楚旸记大过处分,累计三次记过,常驻嘉宾将要暂停节目的录制。” 众人哗然。 第二季的新规则新玩法,明显比第一季来得更苛刻也更刺激。 楚旸立马就问了,“那怎样才能复活?” 陈导正面回答了他的问题,“参与网络票选胜出的话,可以作为飞行嘉宾参与到新一轮节目的录制。” 这也就意味着,累计三次记过,将彻底地从常驻嘉宾的名单中剔除出去。 楚旸胆子小,直接吓出了满头的冷汗。 姜禾禧追问道:“导演,有没有什么将功抵过的机会?” 陈导:“对社会产生积极的影响,比如说千家宴,就可以将功抵过。” 姜禾禧拍了拍楚旸的肩膀,安慰道:“没事,这次月饼的功劳全给你,正好将这次的大过补上。” 楚旸这下放心了,“谢谢姐。” 姜禾禧不怒反笑道:“陈导,中秋节马上就要到了,你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准备了月饼没有?” 陈导冷板着一张脸没说话。 姜禾禧难以置信地说,“大过节的,你真不给手底下的工作人员发月饼?” 副导见她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立马站出来澄清道: “导演肯定会给工作人员发月饼,这个不用你操心。” 姜禾禧给了楚旸一记眼神,楚旸立马从桌底下抽出两盒月饼,摆在了长方桌的中间。 虞向晚和刘语希撤走了桌上的碗碟,让月饼盒格外显眼地摆在了c位上。 陈导再次出声警告道:“姜禾禧,请不要在直播间打广告。” “我打什么广告了?” 姜禾禧拿起那两盒月饼就往副导的怀里送,“拿回去尝尝,要是觉得合适的话,再来找我们预定。” 副导看到了这款月饼的整个制作过程,他心动了: “这月饼多少钱一盒?” “苍浪村农家土月饼只有两个价,肉馅的十五一个,素馅的十块一个,你这两盒八个的五仁叉烧,一共一百二十块。” 副导惊呼出声,“这么良心?” 沈应禹张口就说了一段广告词: “苍浪村农家土月饼绝对是性价比之王,不卖三十五,不卖二十五,只要十五块,就能吃上泥烤炉小炭火慢烘而成的五仁叉烧月饼,我们卖的就是一个回头客。” 副导狠狠地心动了,他转头道,“陈导,我们只有两百块的补贴,要不每人买两盒算了?” 陈导死死地瞪着他,直瞪得他把嘴巴牢牢地闭住,方才问了他们道: “为什么肉馅的月饼只卖十五一个?” 以他们的流量和苍浪村的品牌效应来看,这个定价委实低了。 颜阶回了他的话道: “我们现在考虑最多的是没了种地综艺后,苍浪村月饼失去了流量的加持,以后村里人靠什么将月饼继续卖下去。” “只能靠一大波的回头客,和人人相传的好口碑,所以这一次的月饼销售要走量,让更多的人品尝到货真价实的农家土月饼。” 第145章 连环套路杀 陈导没想到他们会为苍浪村的长远发展着想,早早地铺了这么条后路。 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这款农家土月饼作为网红产品,远可以卖到一两百甚至三四百一盒的高价。 可他们却卖十五块一个。 除去成本、人工、包装、中介和快递的费用,他们的利润并不乐观。 陈导反对的是通过直播赚取暴利的方式,而不是带动农村经济发展的助农项目。 “副导,给工作组人员每人预定两盒月饼。” 副导兴奋地拿出手机,他还没算出个所以然来,沈应禹就跟他报账道: “节目组共有五十三位工作人员,一盒八个的月饼售价一百二,精美月饼礼盒单收十元包装费,总共一万三千二百五十元,请扫码。” “什么?!” 副导猛地收回手机,看他的眼神,就跟他在抢钱似的: “刚刚你们还说两盒月饼一百二,就算多出十块包装费,一个人也就一百三,所有的月饼费用加起来不会超过七千块,怎么到你嘴里就翻了一番!” “副导,送你的是一盒四个的试吃月饼,正式上线售卖的是一盒八个的礼盒装月饼。” 沈应禹笑得无比丝滑地说:“当然,我们也卖散装十五一个的月饼。” 楚旸从桌底下拿出了周公麒设计的两款精美包装礼盒。 红蓝两款配色,以三溪泛月为主题的写意山水画,将古典的韵味展现得淋漓尽致,一看上去就高端大气上档次。 “副导,陈导说的两盒月饼,你真以为是你手上提着的试吃礼盒?” 沈应禹明面上吐槽的是副导,实际上却是将陈导架在了火上烤: “还是你以为,陈导会买散装月饼当作过节的福利,发给手底下兢兢业业的工作人员?” 副导没脸继续争下去,他转头看向了陈导,尽量地压低声音道: “导演,预算超支了。” “节目组差这几千块钱?” 陈导一句话就将副导骂得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这人就是死要面子,明明心里悔得要死,不该心软地买下财阀五人组的月饼,被他们狠狠地坑了一笔钱,面上还要故作大度地不与他们一般计较。 这种时候,他也只能牺牲副导一人,成全了节目组的体面: “平时说你精打细算,掌管内务是把好手,你还真把这个本事发挥到极致,连工作人员的福利都舍不得发!” 副导:“……”明明是你说的,额外的补贴费用不能超过两百的。 陈导在直播间里继续发威道: “我说发两盒月饼,你还真以为是你手上提着的那两盒试吃月饼?给自己人发的福利,肯定是按最好的规格最高的标准去挑,预算不够,从财务里拨。” 沈应禹不给他们反悔的机会,上前两步道: “副导,请扫码支付一万三千二百五十元,谢谢。” 副导这边刚刚支付完钱款,那边的楚旸和姜禾禧就从桌底下抬出一筐封装的月饼,动作麻利地开始给他们装礼盒。 这是泥烤炉试烤出来的第一批月饼,品质还有待进一步地提升。 副导急急地喊停道:“中秋节还远着呢,节目组不急着给工作人员发福利,你们先别装。” 姜禾禧不容拒绝地看着他说:“按付款先后顺序发货,这是市场上的规矩。” 副导知道一回生二回熟的道理,好的月饼肯定还在后头,他计较道: “作为顾客,我点名要明天新出炉的月饼。” “这一筐只有两百六十个月饼,满足不了节目组的需求。” 姜禾禧宽慰他说,“明早烤出来的第一炉月饼,全都给节目组留着,放心,禧妹严选,品质绝对值得信赖。” 副导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终是在陈导横了一眼过来后,乖乖地闭了嘴。 陈导在丢钱与丢脸之间,果断地选择了前者。 【笑死个人去!陈导赔了夫人又折兵,妥妥的当了回冤大头哈哈哈哈哈!】 【这个连环套路杀太经典了,先送出试吃礼盒瓦解对方的防线,再放出十五块低价引诱对方入局,接下来用一盒八个装的月饼偷梁换柱,最后收网卖出试烤合格的月饼。】 【防不胜防!甭说陈导了,一般人栽进这个圈套里也别想轻易出来,资本家的二代们,没人性啊没人性。】 【瞧瞧禧妹和小白杨往礼盒里装月饼那手速,都快出影子来了……】 【楼上+1,生平第一次怀疑起了禧妹严选,我不信这泥烤炉试烤出来的月饼没问题,可那又如何呢,坑的又不是我┑( ̄Д ̄)┍】 【可怜的副导,为了成全陈导的面子,成了最后的替罪羔羊。】 直播的最后,七个人聚在一起开了复盘大会,总结了这次成功推销的经验。 陈导没眼看地离开了石头房,回到了他的小黑屋里,自个儿生了会闷气。 副导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他满脸憋屈地站在办公桌前,什么也不说,直接憋红了眼。 “行了,一个大男人受了点委屈,还要跟我哭诉不成?把眼泪憋回去。” 陈导一脸凝肃地说:“我不会让你白白地做出牺牲,通知所有人,以后财阀五人组叫卖的一切农副产品,一律不许购买,这条规定要写进工作人员守则里,绝不能再上他们的当了。” 副导情绪恹恹地道,“知道了。” “还要再加上一条员工委屈奖。” 陈导抬眼看着他说,“凡是在工作中受了委屈又不得宣泄的,比方说这次的你,就可以去领这个委屈奖。” “多少?” “五千。” 副导肉眼可见地高兴了起来,“我现在就去更改工作人员守则,往自己的账户里转五千块钱。” 陈导这一次简直是血亏到底。 他拿起手机,看到了柴扉发过来的消息: 废柴二小姐:【我看了直播,简直被气得肺都要炸了。】 废柴二小姐:【财阀五人组怎么能这么欺负你,他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你!】 废柴二小姐:【要是我在,分分钟将他们的阴谋诡计告诉你听,不让你上他们的当。】 某不知名导演陈:【我都没说什么,你急什么。】 废柴二小姐:【老公,下期节目让我返场,我看不得他们这么欺负你。】 某不知名导演陈:【参与网络票选,胜出后就可以成为飞行嘉宾再次返场。】 废柴二小姐:【老公,现在谢晚意在票选榜上一骑绝尘,我不可能超过他,你能不能……给我……开个后门……】 某不知名导演陈:【我都将你娶进门了,你就在门里好好地呆着,乖,别闹。】 第146章 大喇叭 苍浪村农家土月饼上线销售后,一下就卖爆了单。 尤其以散装月饼的销量最好。 在经济下行的大环境下,他们推出的农家土月饼以极高的性价比迅速地占领了市场,还凭借其超高的口碑,吸引了一大波回头客。 颜阶和沈应禹看着不断增长的订单,并没有盲目地扩大月饼生产量。 村里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地里的活要忙。 为了保质保量地生产月饼,而又不耽误庄稼的收成,他们决定两点开工,每天限量生产三千个月饼,最晚二十二点前必须完成当天的工作量。 早上赶工,姜禾禧还在开着拖拉机犁地,就听村里的大喇叭传出尖锐的嘶鸣声,继而村长开始讲话道: “喂——喂——,我是村长,下面听我宣布几个事情。” “据上面传来的可靠消息,文明村镇的巡检员已经开始在各大村子实施暗访了。” “这次的评比事关到苍浪村未来十年的发展大计,容不得半点马虎,谁要是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丢了咱村的脸,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村委派出了小孩分队在各个村口把守,一旦有陌生面孔出现,他们就会将消息传回村委,再由村干部统一部署工作。” “那些头发还没有长出来的寸头,下地干活时记得戴上你们的草帽,把头发给我遮严实了……” 姜禾禧趴在方向盘上正听得起劲,驾驶门忽而被人拍响,她回头看向了站在外面的颜阶,降下车窗说: “颜王,怎么了?” “你将拖拉机停在这里干什么?” “听听广播里在说些什么,村长兴师动众地喊话,这不许那不许的,这文明村镇的评比有这么重要吗?” 颜阶上网查过该奖项的影响力: “苍浪村要是被选上的话,将会作为典型示范村,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宣传,你说这对村里亟待开发的旅游资源,是不是一大助力?” 姜禾禧了然地说:“那是要好好地争取一下,这个评比难吗?” “全国只有一千多个名额。” 颜阶想了想又说,“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全看村委怎么表现了。” 村长还在大喇叭里说着“不许在草丛里方便”,就听广播室的背景音里传来了小孩急急的呼声: “来了……村长……他们来了——!” 话筒被盖住后,“嗡——”地一下传出了阵阵余音。 在过去的短短十几秒时间里,所有人都转头望向了挂在电线杆上的大喇叭。 只听村长操着浓重的地方口音,一改之前的蛮横霸道,学着电视上那些播音主持的腔调念着: “以上内容节选自村里养鱼大户李有田撰写的中篇小说,《我的村长邻居》第十二章的部分精彩内容,编辑:宋亚楠,播音:周光正。” 村长为了不露出马脚,继续稳持大局地说着: “接下来请听诗朗诵,《月夜忆舍弟》唐杜甫,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今天的午场文化学习时间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谢乡亲们的收听,我们下次再会。” 村长果断地掐断了广播。 颜阶望着电线杆上的那个大喇叭,感慨了一句: “果然村长不是一般人能当的,这换作其他人,小心脏早就爆了。” 姜禾禧和他想的完全不在一个点上,“原来村长的大名,叫周光正啊。” 【这神反转也太好笑了!!!这样的大喇叭喊话,村长还能找补回来,简直太牛了!】 【还有十分钟下大课,后排的同学全都笑抽在了椅子上,偷看种地综艺的同学全被教授抓了个现行。】 【村霸李有田:什么鬼?老子在池塘里喂鱼,什么时候写小说了,还我的村长邻居,恶不恶心?】 【村长之前骂骂咧咧地喊话,知道暗访的人过来后秒变成文艺腔,那首诗念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姜禾禧将拖拉机让给颜阶后,从驾驶室里下来。 她回头望去,就见陈导大老远地朝自己跑了过来。 “怎么了,陈导?” “快接电话,村长的。” 姜禾禧从他手里拿过手机,立马接通道: “村长,你找我有事?” “禧妹,我这里有件急事要你帮忙,一分钟都耽搁不起,你赶快去一趟东村口的香樟树底下!” “别急,你慢慢说,我现在就往村口的香樟树赶去。” 村长往嘴里灌了一口水,歇了口气后又继续道: “巡查组的人去香樟树底下暗访了,别看崔阿太是个百岁老人,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倒是香婆婆,她那张嘴碎得拿针都缝不起来,整天就知道东家长西家短地胡扯!” 姜禾禧对此不敢有一丝异议,“之前开动员大会的时候,你就没警告过香婆婆?” “警告有用的话,她还能是村里有名的八婆?” 村长对香婆婆的评价可谓是一针见血: “你混阿婆圈的肯定知道,香婆婆胡说八道时,崔阿太哪次没在旁边劝过,有用吗?她就是面上应应而已,嘴里还是照说不误,甚至还喜欢逮着陌生人聊个不停,你说这死不死人?” 姜禾禧对此深以为然,果然最了解香婆婆的人,还是那些曾经被她伤害过的人。 “村长,针对这种情况,你之前就没想过应急预案?” “有啊,我的预案就是暗访那天,将这些搞事精全都关在家里不许出来。” 村长说到这里,无比懊恼了起来。 “谁知道这些巡检员不打一声招呼就来了,说是暗访,他们还真地来暗访!” 姜禾禧深深地感受到了他的无奈,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她赶到香樟树时,香婆婆还真地拉了三个陌生人坐在小矮凳上,聊起了村里的八卦。 看那架势,对话似乎才刚刚开始。 姜禾禧一个劲地安慰自己,她来得早,一切都还来得及。 待她走到树底,抽出一张小矮凳坐下,就听香婆婆以一种极其神秘的口吻,对围坐在身边的三个陌生人道: “我跟你们说,进到村子里哪儿都能去,就是不能单独去到浅水滩。” “婆婆,这是为什么?” 香婆婆凑到他们面前爆料说:“早些年的时候,那个浅水滩里淹死过不少人,还尽是你们这些外地人。” 姜禾禧的脑子当场死机了。 她祈求上天赐下一道闪雷将自己劈死算了,这场子怎么可能救得回来?! 第147章 徒弟 【香婆婆一张嘴,村长这一年都白干了!】 【禧妹当场吓出了表情包,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被香婆婆那句浅水滩尽淹外地人给吓出了毛病。】 【事实上,禧妹是被香婆婆的口出狂言给吓得半死!】 姜禾禧还没缓过神来的时候,崔阿太就用蒲扇指着香婆婆的额头,笑骂了她一声: “阿香,你又在淘气了,尽拿这些话来吓唬人。” 中年发福的男人就问了: “浅水滩里到底有没有淹死过人?” “瞧你这话说的,哪条河里没有淹死过人。” 崔阿太向来和气,听到这么句话,她感觉受到了冒犯,拿着蒲扇轻轻地摇着,嘴里不客气地说: “浅水滩清透见底,很多外地人喜欢开车过来玩水,七八年前那里淹死过一个人,后来村里管得严,就再没出现过这种事。” 香婆婆抽着小矮凳,往那三人面前凑了凑。 姜禾禧眼见着她又要开始说话,急急地出声道: “后来不是在石拱桥周边挖了个大水坑么,就是防着这种事再发生。” “什么水坑?” “进村的时候你们没看见吗,就是砂石堆边上的那个大水坑。” 三个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最后还是中年发福男说道: “我们走小路进的村子。” 姜禾禧心道这帮人太狡诈了,还好被小孩分队给及时发现了。 “村长不放心孩子们到浅水滩游泳,就让人挖了这么个深坑,引了浅水滩的活水过来,还分出了浅水区和深水区,一来方便周边的妇人洗菜,二来路过的大人也好看着这些小孩。” 三个人明显对这个深坑感兴趣,当即提出: “那个深坑在哪里?” “我带你们过去看看。” 姜禾禧巴不得带他们离开,以免香婆婆又爆出什么猛料来。 崔阿太看着一行人走远,回头叨叨地念了香婆婆两句: “阿香,你怎么老是管不住嘴,尽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不说不说,”香婆婆赔着笑脸道:“下回有人过来,我就说石头房里发生过的诡异事。” 姜禾禧带着三人去了深水坑参观,又想尽办法地将他们引到了半山腰的石头房里,顺着周公麒的墙画一路游览下去。 之后又给他们指路去了农田水塘,让他们顺着她规划的路线,一路看尽苍浪村最美的田野风光。 她回到露天广场时,全员都在忙着做月饼。 这月饼试吃员的工作,干一天幸福,干两天还行,干一个礼拜那就要人命了。 姜禾禧故意在外面溜达了半天,以为这么晚回来,新鲜出炉的月饼早就有人替她品鉴过了。 结果去到钢架棚里,上千个月饼堆放在架子上,全都等着她去试吃。 “这月饼怎么一个都没装起来?” “他们说要等你试吃过后才能装。” 方大厨端了十八个带编号的月饼过来,放在了她的面前,“把这几批月饼吃了,赶紧打分,我好催着包装组的人过来干活。” “我不在的时候,你怎么不去找楚旸和晚晚过来试吃?” “找了。” 方大厨直白地告诉她说:“他们拒绝试吃月饼,明确地表示这是质检员的工作,他们帮不上忙。” 姜禾禧微微地蹙着眉,她看着盘子里的月饼,无论如何都吃不下去。 李有田从池塘里赶过来,进到钢架棚里,一见到姜禾禧就问道: “禧妹,你找我什么事?” “有田叔,先将这套洁净服穿上,再戴上口罩、鞋套和手套,跟我进来。” 姜禾禧将一整套车间服递到他手里,等他换好装后,再带着他往里走。 “叔,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要将这个试吃员的差事交给你,以后我不在的时候,苍浪村的月饼就靠你严格把控品质了。” 李有田很现实地问了一句:“这差事干一天多少钱?” “日薪两百。” “我干。” 姜禾禧就喜欢和这种爽快人谈事情,她将一张表格递给了李有田,逐一介绍道: “一共六个泥烤炉,每个烤炉一次烤出一百个月饼,同一批馅料饼皮烤炉的归为一个编号,这张表格里一共有十八个编号的月饼,我在形态、色泽、组织和口感上进行了初步评分。” 她走到堆放着月饼的货架前,按照编号的顺序,逐盘逐个地检查下去: “1号月饼样品得分95,烤得非常不错,只需看看形态是否规整、面皮有无烤焦就行了。” 姜禾禧挑出两个焦黄色的月饼,插了合格的牌子后,继续往下走。 “2号月饼有股子烟熏味,应该是炭火受潮引起的。” 她拿起一块月饼掰成两半,一半分给李有田,一半留给自己。 俩人吃了一口月饼,尝到了一股难言的烟熏味。 李有田实话实说道,“泥烤炉就是这样,木炭泛潮,烧起来就容易冒烟。” 姜禾禧再次试吃了一块月饼,还是一样的味道,她端起架子上的月饼,转身放到了旁边的桌上。 李有田可惜地说:“禧妹,上百个月饼全部都要扔掉?” “不扔。” 姜禾禧边搬月饼边和他说:“晚些时候,大妈大婶们下工回去,要是她们愿意,就让她们带些月饼回去,剩下没人要的,可以拿去喂猪。” 李有田帮忙搬月饼,他满心满眼里都是舍不得。 姜禾禧看出了他的心思: “叔,要是卖出这一百个月饼,我们也就赚个几百块钱,却损失了二十多个优质的客户,这些客户可以是回头客,也可以带来更多的新客户,从长远利益来看,这样亏得更大。” 李有田明白了她的意思,“有舍才有得。” 姜禾禧回到石头房,刚刚坐下来喝了一口茶,就见村长领着三个干事,两手拎着鸡鸭、米油和大礼包进了院子。 她端着一盏茶走了出去,听颜阶站在外面问道: “村长,你这么客气干什么?” “这不是中秋节快到了么,给你们送礼来了,村里每家每户都有一份,当然不能少了你们。” 村长朝前伸了手,楚旸立马将油米和大礼包接了过去,剩下的两只鸡和两只鸭扔在了地上。 颜阶望着地上那两只绑脚鸭,在乎地道:“这两只送来的鸭子,是公鸭还是母鸭?” 第148章 记仇 村长一脸的莫名,“这我哪里知道。” “公的,”楚旸一脸笃定地道:“你听它们的叫声嘎嘎嘎,多雄浑有力,一听就是公鸭嗓。” “母的。” 颜阶不爽地看了他一眼,强有力地反驳道:“你没看见那两只绿头鸭冲过来了么,要是两只公鸭,你看它们还会不会这么献殷勤?” 楚旸往边上让了让,两只绿头鸭扑着翅膀冲过来,见到了那两只绑脚鸭,凑过去一个劲地去碰人家的鸭头。 他输得无话可说。 颜阶当着所有人的面,偏头和姜禾禧说道:“这两对鸭子送你了。” “送我?!” 姜禾禧惊得尾音都劈了叉,连忙摆手拒绝道: “我没有养鸭子的嗜好,就不夺人所爱了,颜王,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颜阶不善地挑起了眉毛道:“当初因为你的一句话,我才留了这两只绿头鸭的性命。” 姜禾禧急了,“那你也不能将他们的性命赖在我身上啊。” “这鸭子你收不收?” “不收。” 颜阶撂话道:“不收的话,你就害了它们的命。” 姜禾禧简直要被他给活活气死。 楚旸见他们僵持不下,多嘴问了声:“哥,姐,你们要是决定割了这几只鸭子,我就拿进去给大婶处理了。” 村长好奇道:“人家的鸭子是死是活,关你什么事?” 楚旸委屈巴巴地说:“哥自从带了这两只绿头鸭回来,早晚的两顿米糠是我喂的,鸭笼是我打扫的,哥就负责每天溜溜鸭,投喂几颗大白菜。” 村长了然地说,“所以你比任何人都在乎这几只鸭子的死活。” 颜阶催了一声,“这鸭子是死是活,你给句话。” 姜禾禧怕他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会让别人看出端倪来,她扔了句话就走回了客厅: “养着,我的鸭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回头找你算账。” 楚旸斗胆地提了个要求:“哥……我能不能……不养鸭子?” 颜阶眼里的笑意尽敛,他冷冷清清地开了口:“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喂鸭子吗?” 楚旸一脸懵逼地看着他。 “不知道就回去想。” 颜阶故意卖了个关子道:“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你就不用喂鸭子。” 【我赌十包辣条,小白杨一辈子都不会想明白这个问题!】 【阎王太腹黑了,他这么欺负小白杨,良心不会痛吗?好哒,他没有心。】 【烦请资深种地粉解释一下,颜王为什么要给禧妹送鸭子?】 【颜王捉鸭子是为了让禧妹喝上一口老鸭汤,养鸭子是因为禧妹要留它们两条小命,找母鸭是想让禧妹每天都能吃上煮鸭蛋。】 【楼上的颜禧cp粉胡说八道,非要问个缘由,那就是鸭子本来就是禧妹的。】 【作为路人,我说句公道话,阎王这个直男,他这样追禧妹,彻底没救了,唉~~~】 大婶将村长带来的鸡杀了,动作麻利地做了一盘辣子鸡端到了桌上。 财阀五人组邀请村长和三个干事留下来,一起吃了顿晚饭。 “禧妹,今天谢谢你替苍浪村解围。”村长以水代酒地敬了她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 姜禾禧起身和他碰杯,她喝了杯里的水,忽而问起: “村长,你们哪来的钱给每家每户发放中秋福利?” “村里租赁出去的果园、池塘、山头和田地,每年都会有租金进账,逢年过节,就用这个钱给全村人发福利。” 楚旸反应极快,话不过脑地一下就蹦了出来: “敢情这全是租给我们的产业,村长,你就逮着我们这一只羊,使劲地薅羊毛。” 村长吃到嘴里的辣子鸡一下就嚼不动了,继而被辣椒呛住了喉,他转过身子猛烈地咳了起来。 虞向晚夹了一筷子韭菜进楚旸的碗里,“吃你的饭,哪那么多废话。” 楚旸往嘴里添了一口饭,堵住了自己的嘴。 姜禾禧见村长咳得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又接着问道: “村长,你给我们送来了米油鸡鸭大礼包,给陈导送了什么?” “他又不是村里的人,没办法给他送中秋福利。” “我们也不是村里的人。” 村长自以为聪明地说,“在我心里,已经将你们当成本村人一般看待了。” “村长,其实我们是外人,陈导才是你的自己人。” 姜禾禧偏执地纠正了他的说法道: “没有陈导,这散养鸡场、果园池塘以及千亩麦田,肯定租不了这么高的价钱。” 村长又一次僵住了神情,他嘴里明明没吃东西,还是呛咳了一声,转过身去咳了半天,差点将一口老血都给咳了出来。 虞向晚给姜禾禧夹了个鸡腿,敲了敲她的碗沿,催了她一声:“吃饭。” 姜禾禧没个好脸色地捧碗吃了起来。 【村长的内心在咆哮:卧龙凤雏有完没完,这饭还让不让人吃了!】 【禧妹和小白杨暗戳戳地记着这笔仇,逮着机会就朝村长发难。】 【这姐弟俩超有默契,就连最后被迫吃饭的那个眼神,都是“你给我记着,这事没完”的小心眼。】 村长吃完饭后,领着三个干事逃似地离开了石头小院。 楚旸提着满手的试吃礼盒装月饼,追着他们出到了院子,还不忘冲着他们的背影喊着: “村长,送你的月饼,你还没拿走呢?” “不用了,你们留着自己吃。” 楚旸又将满手的礼盒装月饼提到了姜禾禧的面前: “姐,村长没要我们的月饼。” “那就给陈导送去。” “为什么要给陈导送月饼?” 姜禾禧这话一出,在场的工作人员全都集体安静了下来: “这是筛选出来的稍微差些火候的月饼,有多少就给陈导送多少过去,等他尝出来这味道和卖给他们的第一炉月饼相差无几时,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陈导站在摄像机后面,已经开始抓心挠肝地疼了。 原来这些稍次的月饼是可以送的,他的一万多块钱全部打了水漂,还买了个笑话回来。 楚旸一看陈导那脸色,就知道他不会收礼盒。 所以瞧见刚进院门的副导,他立马扬起了笑脸,将全部礼盒送给了副导。 不知情的副导笑呵呵地收了月饼,这一动作直接将陈导气死了过去。 第149章 见爷爷 晚场直播结束后,颜阶在楼梯口拦住了姜禾禧。 “过两天中秋,节目组会提前一天结束拍摄,你有什么安排?” 姜禾禧四下里看了一眼,确认周围没人后,方才压低了声音道:“当然是回深港过节。” “我爷爷想见你。” “你爷爷为什么想见我?” 姜禾禧近前两步,紧张兮兮地问着,“你是不是走漏了什么风声?” 颜阶扯嘴笑了笑说: “估计是我二叔说漏了嘴,我这边从来没有对家人刻意隐瞒,倒是你藏着掖着,好像我见不得人似的,就是不敢让家里人知道。” 姜禾禧没办法和他在这里扯嘴皮子,她怕被人撞见了不好,速战速决地说: “你想怎么安排?” “收工那天,你去颐城给外公送月饼,顺便见一见我爷爷,中秋节再让你哥过来接你。” 颜阶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在她头顶上低哑地落下了声音: “回头我再去深港找你。” 姜禾禧不知该怎么办时,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虞向晚和刘语希双双走进了屋里。 “你想搭我的顺风车去颐城?” 颜阶自导自演地说:“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提前和你哥商量好,不然他大老远地跑到苍浪村,结果没接到人,我就过意不去了。” 姜禾禧看他的眼神,恨不能刀了他: “实在麻烦的话,我就将月饼快递给外公,不给他送过去了。” “不麻烦,老人家真正想吃的不是月饼,而是想看看你。” 颜阶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就回了房。 虞向晚走上前来,费解地道,“大过节的,你真的不回家?” “回,”姜禾禧没辙地说,“先去看看外公,中秋当天再回。” 回到房间后,她正想着怎么提这件事,周教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外公——” “禧宝,中秋节你会过来吗?” “那就看外公你想不想我了,”姜禾禧俏皮地说,“你要是很想很想我的话,我就亲自将苍浪村农家土月饼送到你手上。” “好,我在家里等你。” 周教授笑呵呵地应了,紧接着又道:“禧宝,颜家老爷子今天送了很多中秋礼过来,你帮外公拿拿主意,看看回些什么礼合适。” 姜禾禧紧张地攒起了手机道:“颜爷爷送了你什么中秋礼?” “月饼水果茶叶这些还好,可他还送了一个打金壶过来。” 周教授说到这里,自然而然地问道: “就我跟他的那点交情,还收不起他这么贵重的礼物,禧宝,你老实说,你和颜阶到底是什么关系,不然外公回礼回轻了,还叫人家小瞧了你去。” 姜禾禧整个脑子都麻了。 她不过是想谈个简简单单的恋爱,怎么一下牵扯出这么多麻烦来? “外公,颜阶在追我,可能他爷爷看出来了,才会对你这般殷勤。” “我一猜就是这么回事,早在节目上看他就不对劲了,禧宝,你答应他没有?” “那怎么可能,我一心种地,才不要被节目组除名,那样多丢人。” 姜禾禧故作傲娇地道,“不过话说回来,名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绯闻,追我的人里,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我们不理他就是了。” 周教授问清楚了事情的缘由,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回头找一副典藏字画,我让人给颜家老爷子送过去。” “我去送。” 姜禾禧逮到了一个名正言顺去颜家的借口,怎么可能放过: “外公,这件事因我而起,理应由我出面解决,颜阶是颜阶,颜老爷子是颜老爷子,礼数上我们不能怠慢了人家。” 周教授:“那就按你说的去办。” 姜禾禧挂断电话后,直接倒在了大床上。 一个谎言要想不被戳破,背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遮掩。 她希望种地综艺能够早点结束,这样偷偷摸摸的日子,她是一天也不想过了。 隔天早上,拷完最后一炉月饼后,所有人提前收工,正式放起了中秋长假。 颜阶开着面包车回到了石头小院。 姜禾禧从副驾下来,她打开后尾门,拿出了后备箱里的月饼,一个个地分发下去: “周公,这是您的中秋月饼,一共六盒,分别是五仁叉烧、莲蓉蛋黄、香辣牛肉、奶黄流心、枣泥豆沙和凤梨椰蓉口味。” 周公麒双手接过月饼,笑呵呵地拿到车上去了。 陈导看着他们分月饼,心里酸得都能沤出味来,这次的节目录制到这里就结束了。 颜阶坐在越野车上等着姜禾禧出来。 楚辞趴在方向盘上,时不时地抬腕看表,嘴上不停地催促着: “表哥,你女朋友人呢,她怎么还没出来?” “她害羞。” 颜阶不看一眼地道:“等到石头小院的人都走光后,她就出来了。” 楚辞转头看向了院门口,石头房的人全都走光后,姜禾禧才推着行李箱“偷偷摸摸”地出了门。 他推门下去,主动拿过了她的行李,全部放进了后备箱里。 姜禾禧弯腰坐进了车里,转头交代了他一声:“回到颐城后,先去趟京郊别院,再去拜访颜爷爷。” 颜阶自然而然地牵过了她的手,和她十指紧握在一起:“晚点我送你回去,何必中途再跑一趟。” “你知道颜爷爷送了什么东西给我外公?” “什么?” “一把打金壶,把他老人家都给惊动了,我要回去拿份厚礼送给颜爷爷。” 颜阶听了这话后,紧了紧她的手道:“我家老爷子总算干了件正经事。” 姜禾禧简直无语透了。 楚辞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转头一脸扬笑地和姜禾禧打了一声招呼: “表嫂,我是楚辞,以后你和表哥一样,叫我阿辞就好了。” 姜禾禧可不敢应下这一声表嫂,哪天遇见了熟人,暴露身份了怎么办。 她僵僵地笑道:“阿辞,我不是表嫂,你可以叫我阿禧。” 楚辞立马反应了过来,嘴快地叫了她一声:“阿禧表嫂。” 颜阶低喝道,“你哪来那么多事,开你的车去。” 他骂完楚辞,扯过一个抱枕垫在了怀里,示意姜禾禧道:“累了就躺下来歇歇。” 姜禾禧没眼看地偏过了头,她默默地放低了座椅,默默地闭眼睡了过去。 第150章 争吵 越野车平稳地行驶在高速路上。 姜禾禧一度安逸地睡了过去,直到车子抵达京郊别院后,她才茫茫然地醒了过来。 她降下车窗,冲着等在门外的人喊了一声,“钟叔,我在这里。” 钟叔立马朝她走了过来,将手上奢华厚重的礼盒交到了她手上: “表小姐,这是老爷让我给你的。” “钟叔,回去告诉外公,我送完礼物就回来。” 姜禾禧挥手和他告别,转头就见颜阶盯着她手上的礼盒看得出神。 “外公送的是什么?” “说是他典藏的画作,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怎么了?” 颜阶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道:“外公珍视的东西,向来贵重。” 姜禾禧不知道他为何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她去颜家就是走一个过场,当面将回礼送到颜老爷子手里后,她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谁成想车子抵达颜家的四合院门口时,情况忽然有变。 颜阶翻看手机里的群消息时,意外地发现: “今天我爸妈在家里。” “听说叔叔阿姨……工作很忙,不是常年不在家的吗?” 姜禾禧受惊过度,脑子卡壳了,说话也跟着卡顿了起来。 颜阶对此也表示出了疑惑,“这种情况很少见,按理说明天中秋放假,他们应该明天有空才对。” 姜禾禧冷笑了一声,压根不信他的鬼话,她将礼盒往他怀里一塞,放了话道: “你将礼物带进去给颜爷爷,替我向颜爷爷问一声好,我就不进去了。” “人都到门口了,你敢不进去试试?” “你骗我在先,你还有理了!” 姜禾禧当场和他翻脸说: “之前见过二叔和颜爷爷,再见他们我没有一点负担,可是你爸妈又是怎么回事,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打从一开始,你就在连哄带骗地将我带回颜家,从来没问过我愿不愿意,阿辞,将他赶下去,送我回京郊别院。” 楚辞透过后视镜,瞧见了颜阶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他如实交代道: “阿禧表嫂,我不敢。” 他将车子开进了四合院,停好越野车后,推开车门,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姜禾禧没了依仗,那嚣张的气焰如戳了气的皮球,立马就瘪了下去。 颜阶冷眉冷眼地问她,“还闹吗?” 姜禾禧忍不住又烦躁了起来: “你明知道叔叔阿姨在家,还故意拖到了大门口才告诉我,分明就是在赶鸭子上架。” “我不知道他们在家。” 颜阶将手机扔到了她怀里,“故意卡点不告诉你的人,是他们。” 姜禾禧拿起他的手机,看到了三分钟之前楚阿姨发过来的那条消息: “听说你带禧妹过来,我和你爸也在家里,正好大家一起吃个饭。” 这下乌龙闹大了。 颜阶依旧冷着那张脸道: “之前我的确没问过你的意思,就将你强行地带到了这里,现在还没进门,一切都还来得及,你愿不愿意和我进去,见一见我的二叔,我的爷爷,还有我的爸妈?” 姜禾禧见谁都是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唯独他父母,她在完全没有准备的前提下,心怯得要死。 颜阶见她半天都没说话,神情骤冷,推开车门走了下去,长腿迈步地绕过车头,拉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旋转钥匙发动了车子。 姜禾禧透过后视镜,望着他冷毅的眉眼,字字冷硬地说: “你没问过我的意思,敢将车子开出去试试?” “那又如何?” “以后你就别想再带我进这个门。” 姜禾禧说的是气话,也是实打实地发誓的话。 颜阶见她做出了表态,双方各退一步,他也没什么好争的,旋动钥匙,主动关了越野车。 楚辞站在客厅外,眼神慌得要死,时不时地往这边张望。 颜阶知道再这样耗下去,家里人迟早会出来看他们的笑话。 他推开车门下去,三两步走过去,拉开了后排的车门道: “怎么,我还请不动你下来,我的大小姐?” 姜禾禧抱过礼盒,一脚踩在地上,她弯腰站了出去。 颜阶站在车门外也不给她让路,就这么一手撑着车顶,一手拉开车门地横拦在她面前。 “你什么意思,还让不让人出去了?” 姜禾禧嚣张不过两秒,就被他揽住了腰肢,低头吻在了眉心上,她不争气得声音都哆嗦了起来: “你……干什么,是不是疯了?” 颜阶瞅准了她挺翘的鼻尖,低头吻含了两下,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的红唇上,紧紧地扣着不放。 姜禾禧的脾气瞬间软了下来。 这个混不吝的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他要在长辈面前丢脸,也别拉上她垫背。 “我脸上化了妆,现在不合适。” 她见他不信,进一步补充说,“在石头房里化的妆,是你这种直男看不出来的伪素颜妆。” 颜阶的喉结不自在地滚动了两下,磨砂出性感的磁音,“现在老实了?” 姜禾禧搂住了他的胳膊,“听你的,我们进去。” 俩人携手走进了院里,正厅里的人听闻脚步声,全都朝他们看了过来。 颜阶进了门,率先朝家里人招呼了一声: “爷爷,爸妈,我带禧妹过来看看你们。” 他进而介绍道:“我爷爷,之前在你外公家里见过的。” “颜爷爷好。” 姜禾禧眉眼潋滟地笑着,将怀里的礼盒端呈到颜老爷子面前,声音脆甜地说: “外公很喜欢爷爷送的打金壶,务必让我将他珍藏的一副山水画送给爷爷。” 颜老爷子双手接过那个礼盒,他轻轻地抚着梨花木上的纹路道: “你外公太客气了,回去替我好好地谢谢他。” 颜阶紧接着又道:“这是我爸、我妈。” 姜禾禧声音脆甜地喊了人,“叔叔阿姨好。” 颜父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他冲着姜禾禧微微地点了头。 楚阿姨露出了浅淡的笑容,她朝姜禾禧招了手,将她拉到了身边坐下: “禧妹,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你,你爸妈将你教养得很好,你和阿阶在一起,倒是便宜了我家那小子。” 她说着将手腕上戴着的玉镯直接套进了姜禾禧的腕里,不容她拒绝地说: “第一次来家里做客,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总要给你个见面礼,拿着。” 姜禾禧推拒不了,只好求助地看向了颜阶,见他朝着自己点头,她便收了下来: “谢谢阿姨。” 第151章 作客 颜老爷子打开梨木盒,从里面拿出了一轴画卷。 画轴徐徐展开,一副水巷的写意画赫然呈现于纸端,落款处是当代画家邱潜的印章。 “这画太难得了。” 颜老爷子惊喜道,“禧妹,上次在京郊别院里,我就夸了这笔法有神韵,没想到你外公记住了,回头就将这画送了过来。” 姜禾禧客气说:“颜爷爷,你喜欢就好。” “我可太喜欢了。” 颜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立即吩咐管家道,“把这画挂在书房的墙上,我坐在办公桌后面,每次抬头都要看到它。” 管家笑着应承了下来,拿着这幅画出了门。 颜仲卿提道:“爸,你还记得书桌对面的墙上,之前挂的是什么吗?” 颜老爷子不甚在意地说:“我管它之前是什么,反正现在挂的是禧妹送我的水巷。” “是富山花鸟图。” 颜仲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还是我斥巨资送给你的寿礼。” 颜父和楚女士相互对视了一眼,各自笑了起来。 颜阶倒了一杯茶水,主动地递到了颜仲卿的跟前,挑事地说: “二叔,你在爷爷心里的地位已经易主了,你就没一点数吗?” “胡说。” 姜禾禧一巴掌拍在了颜阶的手背上,嗔怪地说了他一声,转头就冲着颜仲卿微微一笑道: “二叔这是羡慕颜爷爷有新画,而他却总是那个送画人。” 她巧妙地转换了逻辑道,“解决这事并不难,回头我从外公的字画里,再挑一幅送给二叔就是。” 颜阶和颜仲卿同时出声: “他怎么好意思?” “那怎么好意思?” 姜禾禧握住颜阶的手就往他的掌心里抠,示意他闭嘴: “外公书房里的画多得都没地方挂起来,我送给二叔,那画也算是遇到明主了。” 颜仲卿眉眼见笑地看着姜禾禧,点了头说:“禧妹,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回头我也有东西要送你。” 颜老爷子叫了厨房的张嫂出来,问了晚饭什么时候做好,而后对姜禾禧说道: “晚饭还有半小时做好,禧妹,你留下来陪我一起吃饭。” “颜爷爷,我和外公约好了要回去吃饭,这次就不打扰了。” “来都来了,哪能不吃个晚饭再走。” 颜老爷子拿出手机,说着就给周教授打去了电话。 姜禾禧眼看着就要露馅了,忙出声阻拦,却被颜阶死死地攒住了手,疼得她不敢出声。 “老周,禧妹在我这里,我想留她吃个晚饭再走。” “一大家子人都在,大儿子和大儿媳听说禧妹过来,还特地赶回了家里。” “没什么不好意思,都是自己人。” “这次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回头补偿你,晚点我让阿阶送禧妹回去。” 周老爷子挂断电话后,乐呵呵地道:“禧妹,老周答应你留下来吃饭了。” “谢谢……颜爷爷。” 姜禾禧掩饰着面上的慌乱,笑得分外的和煦。 回去后外公一定不会放过她,指不定还要对她进行家法伺候。 她忽然不敢回家了。 “我有东西要给禧妹,爷爷,爸妈,二叔,先失陪了。” 颜阶站起身,拉着姜禾禧就往后院走去。 院落里的山石绿植相映成趣,厚重的地毯上,摆放着梨花木的茶几座椅,移步易景,透过古色古香的窗棂,窥得见海棠灼灼盛放的娇妍。 颜阶牵着姜禾禧的手直接上到了二楼。 他推开一扇雕花门,一进去就将她抵在了白墙上。 整个二楼都是他的套房,对向阳台的四扇格子门齐齐敞开,自动窗帘开启,纱帘徐徐合上,还是挡不住外面躁动的风。 颜阶抵着姜禾禧的额头,痴缠地问了她一声: “多久了?” ——多久没亲热了—— 他的手从衬衣下摆钻了进去,她真切地感触到了他指腹上的粗粝,掌温灼人,手背上青筋兀起,张驰出性感的弧度。 “一小时?” 她想说的是下了越野车之后,他的大掌覆上来时,她连忙改了口: “五……十六天。” 颜阶没想到她平时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居然……难怪抱她的时候,像抱着一团云般不可思议。 他的呼吸沉沉地扑打在她的脸上,“六十三天,也可以说从未有过。” 颜阶抵着她的脖子,低头朝她吻了下来,给了她一次从未有过的亲热。 套房里正对门扇的地方放着一张美人榻,榻前一张紫檀茶几,地上铺着厚实的波斯地毯,旁侧的博古架上陈列着文玩瓷器,隔间是书房,往里就是卧室了。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仅此一次,而后礼貌地再无声响。 颜阶将人抵在枕头上流连热吻,声声低哑地唤着她: “禧宝——” 姜禾禧争了一口呼吸,难得清明地说:“家里人……在下面……催了——” 颜阶吻着她颈部搏动的血管,泄恨地说:“干脆一口咬死你算了。” 他说完这句话,从她身上起来,去到了外面的客厅里静坐冷静。 姜禾禧扯过床单捂住了身子,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匆忙走向了洗手间。 五分钟之后。 颜阶靠在洗手间的门上,看着她对着镜子补妆。 “这就是你说的伪素颜妆?” “我这是水光肌,必须时刻保养,才能让皮肤焕发出水润光泽。” 姜禾禧往颈部涂抹着遮瑕膏,明明遮的是吻痕,嘴上却在胡说着: “不是伪素颜妆,反正说了你也不懂,你就支持我美容保养就行了。” “支持。” 颜阶想了想又补充道:“大力支持。” 俩人去到前院吃饭时,整整迟到了十分钟。 餐桌边上围坐了一圈人,颜阶拉开座椅,让姜禾禧先行上座,一句话就将事情带了过去: “手机调成了震动,没听到爷爷打来的电话。” 众人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姜禾禧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的缘故,她觉得那些笑有些纵容。 好比是在纵容他们做坏事一样。 她的心情无比复杂,整个晚饭都吃得格外小心,以至于离开四合院后,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她感觉整个人都解放了。 第152章 被拍 回去的路上,姜禾禧一直在叨叨地念个不停: “待会儿到了别苑门口,你放我下去就行了,千万别下车,千万别帮我拿行李月饼,免得被家里人看见,我怎么说都说不清楚。” 颜阶将车子驶停在京郊别院的小门前。 他熄灭了车前灯,往四周看了一眼道: “周围没人,我帮你拿东西下去?” “算了,还是小心为妙,我又不差这点力气。” 姜禾禧解开了安全带,手搭在门把上准备下去,只听“咔嚓”一声响,颜阶也跟着解开了安全带。 她抬眼朝他看过去,就被他揽住了后颈,强势地吻了上来。 起先还是懵的,后来一度紧张到锤了他两下,随之被刺激的快感煽动着,她也就不管不顾了。 僻静的巷子里间或传来外面车子驶过的声音,随即归于沉寂。 不知谁家的猫站在墙头上,“喵——喵——”地叫唤了两声,引来了另一只大花猫,双双在墙上走起了猫步。 有风吹落了枯树上的黄叶,纷纷扬地飘到了前挡风玻璃上。 颜阶一下下地啄着她的唇道: “这两天我尽快将公司的事情处理掉,争取后天过去找你,你把后面的时间全部给我。” 姜禾禧痴痴地看着他说:“全部?” 他在她嘴角“唧”了一下,亲得特别响,那深幽的目光里,藏着无尽的微暗之火。 “全部都给我。” 她深切地感受到了他的欲望,不敢惹地说:“嗯。” 至于这件事之后该怎么办,她得回到家后再慢慢地想办法。 姜禾禧拿着月饼和行李站在门边,目送他开着车子走远后,方才开门进了小院。 她一路走出草坪,意外地看见周颂宜站在了鹅卵石路上,正抱肘等着她靠近。 “你去哪里鬼混回来了?” 周颂宜厌恶地看着她说:“一身的狐狸骚味。” “再说一遍。” 姜禾禧单手拿着三盒月饼走到了她的面前,随时准备上手用月饼盒抽死她去。 周颂宜忌惮地看着她拎在手上的月饼,冷哼了一声,再不敢多说一句废话。 姜禾禧狐疑地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周颂宜:“找猫。” 姜禾禧刚才在车上隐约听到了几声喵喵叫。 她不疑有他地推着行李往前走,却在周颂宜诡异地勾唇冷笑时回过味来,顿时警铃大作! 姜禾禧猛然回头,见周颂宜正在低头看手机。 她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继续推着行李箱走过了鹅卵石路面,然后将行李放在了尽头,提着三盒月饼,踩着草坪,悄无声息地又折返了回去。 周颂宜看着拍到手的“真凭实据”,挑了段最为清晰的视频,正准备发出去,手机忽然被人从身后抽走! 她急急地转过身去,就见姜禾禧拿着她的手机,正在回看那段视频。 “姜禾禧,把手机还我!” “把我拍得这么丑,害我差点都没认出自己来,你还有脸凶我?” 姜禾禧抡起月饼盒,就朝冲过来的周颂宜狠狠地砸下去,只听她痛呼了一声,直接被砸懵在了地上。 她上手又是一抡重拳打击,蛮横地将月饼盒砸在了她的肩背上,直打得她抱头嚷嚷道: “姜禾禧,你是不是疯了,你要打死我不成?!” “来人啊,救命呐,姜禾禧要打死我了!” 姜禾禧拿着月饼盒指向她的脑门道: “你在节目上见过我杀鱼,见过我剁牛排,见过我砍猪蹄没?” 她恶狠狠地威胁道:“手机密码是多少?不说试试,我就把你的手机砸个稀巴烂。” 周颂宜昂起头,嘴硬地道:“那你砸啊。” 姜禾禧在她仰起头时,拿手机对准了她的脸,面容解锁,手机界面再次跳了出来。 她这次没浪费时间去看视频,而是快速地找到相册,将她和颜阶接吻的照片和视频彻底地删除干净。 周颂宜气得从地上爬起来,“你使诈骗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姜禾禧见她扑过来要抢手机,再次抡起月饼盒就朝她的身上狠揍了过去,直把她打得站不起来,然后当着她的面,将她的手机砸了个粉碎。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在乎。” “阿禧,你在干什么?!” 周通海快步冲了过来,他一把抱住了周颂宜,看到她身上遍布着大小不一的青瘀伤口,狠厉地质问道: “阿宜是你表姐,她就算做错了事,你也不该这么动手打人!” 姜禾禧看周通海的眼神忽然变得很陌生,辩解都显得无比的苍白。 周颂宜趴在周通海的怀里,泪水涟涟地哭了起来。 “爸,姜禾禧不要脸,他跟颜阶在外面搞车震,被我撞见了,她就动手将我往死里揍。” “周颂宜,你给我闭嘴!” 周教授在管家的搀扶下,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大喝一声道: “你再胡说八道一个字,别说禧宝揍你,我都要动手扇你几个耳光子。” 周颂宜哭喊出声道:“你就是偏心姜禾禧,从小到大,不管她做错了什么,你都只会偏袒她!” “禧宝和颜阶谈恋爱这事,我一直都知道。” 周教授站出来替姜禾禧解了围: “是我让她去颜家送的礼,也是我让颜阶送她回的家,什么是车震,你随口一句浑话,你妹妹的名声还要不要?” 周颂宜没想到老爷子知道这么多事情,一时陷入了被动里。 周通海用力地甩开了周颂宜,愤而从地上站起,他颤抖着声音道: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阿禧,我没有你这种撒谎成性的女儿!” 周颂宜一点点地爬起来,她捡起地上的手机,撂下一句狠话道: “这个家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们既然选择了姜禾禧,那好,我走!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全部人都后悔!” “等等。” 姜禾禧忽然出声叫住了她,折腾出这种事情,她也不想在周家继续呆下去了,“这个家还你,我不稀罕。” 周教授泪眼婆娑地唤了她一声:“禧宝——” “外公,我想回家。” 姜禾禧从未有过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想念她的爸妈和两个哥哥,她放下月饼盒,坚决地拿起了行李道: “我真的想回家。” 第153章 父子三人 姜禾禧连夜去了嘉禾公馆,第二天坐最早的一班飞机离开了颐城。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外公和舅舅非常疼她,无论周颂宜怎么闹,她都没有和周家生出半点嫌隙。 可她忽略了一个事实。 外公和舅舅同样也很疼爱周颂宜,舅舅甚至更偏爱于他这唯一的女儿。 只是每次周颂宜挑起事端,他们总是站在她这一边,以至于她被这假象蒙蔽了双眼,看不清他们是疼爱她多一些,还是单纯地站在公道的这一方。 她甚至看不到自己离开之后,外公和舅舅是怎样安抚的周颂宜。 不然周颂宜哪来的底气屡教不改,这么多年了,都还在无休无止地和她闹下去。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不被偏爱的忍让过后,还要不予计较。 姜禾禧看透了这一切,心凉如水,她要的是无条件纵容的偏爱,而不是权衡是非后的取舍。 她下了飞机后,推着行李走出了机场大厅,迎着外面炽烈的日光,一时目眩得睁不开眼。 手上的行李被人拿了过去。 她偏头看见了姜闻璟,低低地唤了一声:“二哥——” 姜闻璟抬手摸上了她的复古港风短发,惯着她道:“听说你把周颂宜给揍了,有没有受伤?” “没有,她近不了我的身。” 姜禾禧挽着他的手说:“二哥,你就不问我为何要揍她?” “周颂宜那么欠揍,你早该动手收拾她了,没必要为了外公和舅舅的面子,容忍她到现在。” 姜闻璟护着她说:“但凡她是个男的,早八百年前我就将她打得满地找牙了。” “这回我没有手下留情。” 姜禾禧邀功地看着他说:“我把这些年积攒的怨气全都宣泄了出来,抡起三个月饼盒使劲地朝她身上砸,就跟剁牛排似的用尽了全力。” 姜闻璟在综艺节目里看过她剁牛排的架势,那可不是一般的凶残。 他咽了口唾沫,忌惮地道:“小妹,以后咱们不留隔夜仇,怨气伤身,别把自个儿给憋坏了。” 司机打开车门,俩人先后坐进了后座里。 姜禾禧顾虑重重地道,“妈那边怎么说?” “昨晚大舅打电话过来,妈知道你连夜离开周家后,气得什么也不管,当场将大舅骂了个狗血淋头。” 姜闻璟绘声绘色地说着: “咱妈的气势一上来,谁也压不住她的威风,她将周家从上到小全都数落了一遍,说外公过分包容,大舅色厉内荏,舅妈一味地骄纵,才教出了周颂宜这个祸害。” 姜禾禧微微讶异地道:“她就没问过这事的缘由?” “这有什么好问的。” 姜闻璟轻斥了一声,“周颂宜得犯多大的错才会逼得你动手,这顿打是她自找的,纯粹就是她活该。” 姜禾禧心道一声好险。 眼看着纸包不住火,她和颜阶的恋情就要被他们知晓了,结果这一顿打弄巧成拙,家里人和周家闹翻,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手机里传来新消息的震动声。 姜禾禧低眼看了看手机,是颜阶发来的讯息。 阶:【禧宝,中秋节快乐。】 阶:【明天忙不过来,后天过去找你。】 阶给笑嘻嘻转账。 姜禾禧经他这么一提醒,忽而想起了还有一件棘手事没处理,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从家里凭空消失几天? 笑嘻嘻:【你转钱给我干什么?】 阶:【说好的大力支持,不能只是动动嘴皮子而已。】 阶:【收下,我的女朋友没理由再去花哥哥们的钱。】 笑嘻嘻:【o(\/\/\/\/▽\/\/\/\/)q,这钱我给你存着,免得你大手大脚地乱花。】 笑嘻嘻:【你那边要是忙的话,呃,可以不那么急着过来……】 阶:【呵呵。】 阶:【留给你跟家里人解释的时间不多了。】 阶:【后天我想约你一起看电影,把上次欠你的补回来。】 笑嘻嘻:【不不不不不,晚晚亲自验证过了,那部鬼片不好看。】 阶:【好不好看,得我们看过之后才能说了算。】 姜禾禧为了颜阶来港一事,愁得晚饭都吃不下去。 她犯愁地喝着周女士特地为她熬制的清心败火汤,看着沙发上冒出来的那三个饱满的脑袋,一时间福至心灵,苦苦思量不得其法的难题,一下让她给破解了。 父子三人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时事新闻,一边商量公司的事。 姜禾禧将工具包放在茶几上,搬了张椅子过来,坐到了他们仨对面。 姜闻璟一看她这架势,就知道她要搞事情: “别绕圈子,有什么事直说。” 姜禾禧打开工具包,拿出一沓设计好的发型稿纸,诚意满满地递到了他们手里,请他们一一过目。 “爸,大哥二哥,我在苍浪村给村民们剪寸头,设计了几款新发型,想让你们从消费者的角度,参考一下哪款发型设计得最好。” 父子三人从一沓设计稿纸中,挑选了各自认为最好的一款方案,分别拿在了手上。 姜禾禧看了眼他们选中的头型,她没有收回稿纸,而是从工具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理发器。 她一按开关,理发器立马发出了“嗞嗞嗞——”的声响。 三个大男人条件反射地往身后的沙发靠了过去! 姜父僵僵地笑道:“阿禧,你这是做什么?” “爸,我不能光画不练,得上理发器练练手,才能知道这款发型行不行。” 姜禾禧抬眼看向了他们仨说,“正好你们的头发都长了,我给你们理一个寸头试试。” “小妹——” 姜闻泽喊住了她,手指往边上一打,指向了姜闻璟道:“拿你二哥练手去,他的头大,拿他练手最合适。” “高一那年赌球输了,小妹给我理了个圆寸头,害得我整个学期都戴着帽子上课!” 姜闻璟回想起那些往事来,还置身于噩梦中,“这次你休想再碰我的头。” 姜父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门上,凶了他一声,“怎么跟妹妹说话的,妹妹帮你理头也是出于一片好意。” 姜闻璟坏痞地靠在沙发上,冷冷地不说话了。 “爸,大哥二哥,我在村里理了不下一百个人头。” 姜禾禧紧紧地盯着他们仨脑袋上的那点头发道:“你们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拿着布娃娃练手,逮着外公家的松狮犬金白剪毛的生手吗?” 她笑容亲切地说,“时代翻篇了,你们也该对我另眼相看了。” 第154章 父子三人在沙发上差点坐不住了。 村里人理寸头是为了洗头省事,干活方便,三个公司老总同时理了个寸头,这不得在内部群里传出多少谣言来。 何况她这理发技术怎么能和首席发型师相比。 姜禾禧将理发的工具齐齐地摆放在茶几上,抬头问了他们: “你们三个谁先来?” 姜闻泽和姜闻璟识趣地闭了嘴,双双转头看向了姜父,免得说错了话,又被他收拾一顿。 姜父在港圈里是出了名的疼女儿,不过手心手背也是肉,他经过一番抉择后,终是舍弃了手心道: “阿泽,你是大哥,做人做事要有担当,你让妹妹替你理一个头。” 姜闻泽霍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气势凌然地道: “爸,你说什么?” “让你理头又不是让你砍头,你怕个什么劲?” 姜禾禧见双方吵得火气上头,时机已然成熟,她顺势提道: “爸,大哥不愿意,咱们就不要勉强他。” “妹妹半个月回来一次,好心好意地帮他理发,他有什么不愿意?” “爸,实在不行,我就去方师傅的理发店里,跟着他学几天手艺,好好地练练手。” 姜闻泽如临大赦地坐在了沙发上,脸上的神情稍稍有了些温度,他温柔地鼓励她说: “小妹,大哥支持你去理发店跟方师傅学艺,这样你才会有长足的进步。” 姜禾禧想了想又说,“方师傅都是晚上帮顾客理发,要是太晚了不方便回来,我直接在临溪的那套公寓里住了。” 姜闻璟可不想天天在家里看到她,不然她哪天又来了兴致,逮着他要帮他理发可怎么办? “你在那边忙的时候,记得给家里来个电话,交代一声就好,回头我让人去公寓里给你打扫卫生。” 姜禾禧在两位哥哥的鼓励下,将理发的工具一一收进工具包里,妥协道: “听你们的。” 姜禾禧搞定一切后,第二天就提着满手的礼盒去到了理发店,找方师傅学艺。 方师傅对于她的到来很是无奈。 他从来没想过要收她做徒弟,奈何综艺节目播出后,全深港的市民都知道了她是他徒弟。 为了保住晚年的名声,他破例教了她如何理寸头,以及怎么做卷发。 姜禾禧像模像样地学了一天后,就开始想办法请假约会了。 “师父,我男友嚟深港揾我拍拖。” “几时?” “现时。” 方师傅放下手中的剪刀,说了她道:“你这样子唔得嘅,三日打鱼两日晒网。” 姜禾禧不紧不慢地道:“我将佢约到了理发店,师父你唔应承,佢只能睇住我理发了。” 方师傅被逼无奈,当场气笑道,“我唔系你哋嘅灯胆,要玩出去玩,唔好喺呢度碍眼。” 姜禾禧继续求着他道:“屋企人唔知我同佢来往,你可唔可以帮我瞒住?” 方师傅:“瞒乜嘢?” “大佬唔准我哋拍拖,”姜禾禧坦诚道:“但系我好中意佢。” 颜阶推开玻璃门,低头走进小小的理发店,恰好听见了她说的这句话。 门外涌入的热风吹乱了珠帘,碰撞出“泠泠啷当”的脆响。 方师傅看向了门口站着的颜阶道: “呢个系你男朋友?” “系丫,师父,我走先啦。” 方师傅看着她挽着那人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他无力地摇了摇头,这徒弟被人拐跑了,怎么可能还回得来。 姜禾禧挽着颜阶的胳膊从理发店里走了出来。 俩人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边走边逛。 “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 颜阶低眼瞧着她在包里一通翻找,就见她抬手将一顶鸭舌帽扣在了他头上,继而踮起脚尖,将黑色口罩挂在了他的耳上,将他遮得那叫一个严实。 “姜禾禧,你想闷死我?” “别动,戴上这个就帅了。” 姜禾禧将一副金色镜框架在了他的鼻梁上,再三确认过眼神后,连她都认不出这是颜阶,别人就更不可能认出他来了。 颜阶明知故问地道:“你这是做什么?” “一会儿经过广场,那里人山人海,我怕别人会认出你。” “不去广场,我们往偏僻的巷子里走。” 姜禾禧见他要动手拿下眼镜,立马环住了他的胳膊,制止了他道: “你不是约了我去看电影么?这附近只有广场那边才有电影院。” “谁说了要和你去电影院看电影?” “那去哪里看?” 颜阶搂住她的肩膀就将她往前带走:“去我家里,请你到私人影院看电影。” 俩人一同来到了深港cbd的中环花园,乘坐电梯直抵顶楼。 颜阶通过指纹按键解锁了房门,领着姜禾禧步入了大平层。 “这套大平层的地里位置好,方便我过来办公时住在这里,全小区就这一栋的视野宽广,坐北朝南,正对阳台的地方就是一整个大花园,喜欢吗?” 姜禾禧好笑道:“我不喜欢,难道这房子你就不要了?” “这次退不了,我房产证都领了,以后再买一套你喜欢的。” 颜阶调整好指纹锁的参数后,唤了她一声,“过来。” 姜禾禧朝他走了过去,她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他搂着腰往前带,他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食指按压在了指纹键上。 连输三次后,指纹密码输入成功。 他浅浅吟笑的声音从她的头顶落了下来:“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 姜禾禧的心情久久地激荡难平,她快要被他的滔天攻势给彻底淹没了。 “你什么时候在深港买的房子?” “确定关系后就买了。” 颜阶从身后将她拥进了怀里,“即使是两地分居,也得在这边有个落脚点,不然以后见你都不方便。” 姜禾禧感动之余,不免有些懊恼,“你知道我家在深港是卖房子的吗?” 颜阶微怔地说:“现在知道了。” 姜禾禧扯了他的手,转过身来,严肃地教训了他道:“那你知道中环花园的这一处房产,是哪个开发商建的?” 颜阶看她那不依不饶的气势,大致猜到了:“对家的?” “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太喜欢这套房子了?” 姜禾禧又憋气又好笑地说,“你要是不搞这个惊喜,我能给你省下好多好多钱。” 第155章 看电影 “这件事你千万不能让我哥知道。” 姜禾禧细细地琢磨着:“万一他们知道了,你就咬死这房子是在认识我之前买的。” 颜阶被她一本正经地说教了一番,难得好脾气地道: “说完了?那陪我参观一下新家。” 整套大平层将近三百平米,意式轻奢的装修,满屋棕咖色的家具家电,冷色冷调里隐隐地透出清贵的质感。 整屋风格和颜阶的气质极为符合。 颜阶拉着姜禾禧一起倒在了真皮沙发上,他轻轻地揉捏着她的腰,半拥着将她揽在了怀里。 “你看家里还需要添置什么,这两天出去买。” “认真的?” “听你的。” 姜禾禧激动地趴在他胸膛上,大胆地提出了她的意见: “阳台上那一圈沙发太冷肃了,要种上一排肾蕨、棕竹、马醉木、仙人球和蓝花楹,还要布置几个氛围灯。” “书房里呢,可以放一盏金色的亚克力落地灯,细软如丝的形状,像火焰一般热烈燃烧。” 她定眼瞧着他,两眼闪烁着碎碎星芒,“我还想在客厅里放一只一米多高的玫瑰熊。” 颜阶单手枕着头,疑虑道:“红色的?” “红艳艳的永生玫瑰花拼成的小熊,就摆在那儿——” 姜禾禧翻了个身,舒服地枕在了他的臂弯里,指着电视墙边上最显眼的位置道: “但凡有人进到这个家,就知道这屋里有女主人了。” 颜阶试想了一下玫瑰色和棕咖色撞在一起的视觉冲击力,怎么想怎么难受。 姜禾禧向上睇了他一眼,见他还在那里纠结,她自顾自地说着: “很早之前我就看上了这个玫瑰熊,我闹我爸,我爸就给我妈买了,我闹我哥,我哥就说这是情侣熊,让我未来的男朋友给我买。” 她已经暗示到这个地步了,想必他也该上道了。 结果颜阶这个直男癌晚期患者,笑了她一声道: “继续编。” “编什么?” “你那两个百草枯哥哥,只会将你的爱情扼杀在摇篮里,不会将机会留给你未来的男朋友。” 姜禾禧直接杀了一道眼神上去,挑明了问道:“你买不买?” 颜阶笑归笑,该正经表态的时候,他一点也不含糊,“买。” 落日的余晖透过阳台,斜斜地涂抹在冷色的地板上,铺了一地金黄。 颜阶打开了客厅里的线性灯带,明暗对比出奢华的质感,他一点点地渗透意识,诱导着她的审美道: “之前你觉得室内的装修冷冰冰,现在开了暖黄色的灯,是不是一下就变了,有种赛博朋克的金属感?” “我还是想要个壁炉。” 姜禾禧将下巴垫在他肩膀上,使劲地怂恿他道: “你想想秋天冷雨夜,或是冬天暴风雪,窝在家里烤着壁炉,喝着热咖啡,是不是很暖和很温馨?” 颜阶换了个手枕在头下,他难以将如此前卫的装修风格和传统老式的壁炉混搭在一起。 “行不行?” 姜禾禧闹了颜阶一声,还没闹到第二声,他就妥协了,“行。” 颜阶以为玫瑰熊是他的底线,现在又多了个壁炉,他才发现自己毫无底线可言。 姜禾禧说到咖啡,突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晚上吃什么?” 她等不到他回应,便急急地拿了主意,声音里的雀跃压都压不住:“我带你去吃港式老餐厅怎么样?” 颜阶这次没再纵容她,一口回绝道:“今天在家里吃。” “我不会做菜,你也不会做菜,我们凑在一起吃空气么?” “定了菜,跑腿的马上送过来。” 颜阶看穿了她的意图:“说好的要在私人影院里看电影,你就别想往外面跑。” 姜禾禧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地要请她看电影。 她思来想去也就想到了一个可能:他要效仿谢晚意,想要美人主动地投怀送抱。 晚饭后,颜阶去冲了个热水澡。 姜禾禧揣着个抱枕,推开了私人影院的隔音门,一线光带亮起,指引着她来到了巨幕前的沙发床上。 她顺着台阶往下走,触发了感应装置,头上的星空顶渐次亮起,她望着浩瀚无边的穹宇,委实惊喜到了。 “该死的对家,把全屋装修得这么奢华,难怪抢走了我家的生意。” 姜禾禧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打开了巨幕上的电影。 她一眼便被超清的巨幕画质吸引,在立体音响的环绕下,立马沉沦了下去,如痴如醉地看了起来。 颜阶没想到洗个澡出来,她人就不知所踪了。 他来到影院门口,听到里面传来了诡异的声响,推开隔音门,就见她裹在一张床单里,正怯怯地看着巨幕上的鬼片。 又怂又偏要看。 颜阶擦着头发走到了沙发床前,姜禾禧赶紧拍了拍身边的位子道: “坐,电影放映十分钟了。” “你也知道电影提前放映了,怎么不知道我还没上座?” 他刚刚坐到沙发床上,她就钻进了他的怀里,主动地将他的胳膊绕到了右肩上: “我帮你看了前十分钟的电影,总结就一句话,那内容完全可以跳过。” 颜阶被她的鬼机灵逗到了,拿起遥控器,直接退出了电影的画面。 姜禾禧看着巨幕上的搜索界面,惊了声道: “你为什么要关掉我的鬼片?” “谁说要请你看鬼片?” 颜阶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点开了一部浪漫的爱情片,靠在沙发上,搂着她看了起来。 姜禾禧笑话了他道:“原来你骨子里是个文青。” 颜阶冷嗤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姜禾禧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这是一部大尺度动作爱情片。 随着剧情的进展,满屏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她口渴难耐地拿起桌上的矿泉水,猛地灌了两口凉水下去。 紧接着靡靡之音从立体环绕的音响中传出来,她爆破了血管,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眼看着电影的高潮即将到来,颜阶在这最为紧要的关头,按下了暂停键。 姜禾禧回头看了他一眼,彼此的目光交融在一起,情意绵绵地拉出丝来,俩人水到渠成地拥吻在了一起。 第156章 之后 “禧宝,放松点。” 颜阶气息不平地安抚着姜禾禧的情绪,一下下地吻着她的脸,“身体别绷这么紧。” 姜禾禧不以为然,她觉得紧张的那个人根本不是自己。 爆浆的汗水从颜阶的额头上滴滴地往下落。 他胳膊上的肌肉紧绷而起,像铁臂一样焊在了她的腰上。 即便在这个时候,他还在克制着自己的欲望,“不行就慢慢试,你别怕。” 姜禾禧没带怕的,早在四合院里,她就想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搂住了他的脖子往下压,主动地迎上去吻住了他的唇道:“老公——” 而后加深了这个吻,呢喃地呓语着:“老公……” 最后在他痴缠地吻下来时,断断续续地唤了他:“……老……公……” 颜阶彻底地迷失在了她的声声呼唤里,步步深陷地失去了所有的自控力。 —— 颜阶之前只在飙车的极限竞速里获得过极致的快感。 而今又多了一个姜禾禧。 更为确切地说,她比赛车更能让他肾上腺素飙升。 可是姜禾禧的体会却和他截然相反。 她不应该去挑战一个赛车手的权威,尤其在速度与耐力上,简直就是在自取其辱。 或许他会以为,她是与他并驾齐驱的赛车,可在她的感受里,她就是一次次被车轮碾压过的赛道。 速度越快,套圈的次数越多,越是她这个赛道不能承受的重负。 天刚微微亮,颜阶就从沙发床上醒了过来。 身边的人裹着被子,将自己拱成了一个团子。 他推了推那团被子,被子纹丝不动地拢在那里。 颜阶索性不再打扰她,换了身运动服,他下到了楼下花园里跑步。 四十分钟后,他浑身湿淋淋地回到家里,拿了睡衣,去浴室里冲了个热水澡。 他再次去到私人影院时,姜禾禧还保持着卷成一团的姿势,窝在沙发床上酣睡不醒。 “禧宝,十点了。” 颜阶走过去,上手就将她连人带被地翻了个面,在她愤而反击时,他躺平在沙发床上,将她死死地按进了怀里。 “一起,正好我也要睡个回笼觉。” 姜禾禧无缘无故被吵醒,此时正憋着一股起床气,冲着他发火道: “你睡你的回笼觉,吵我做什么?” 颜阶轻轻地抚着她光滑细腻的后背,低声地哄着她说: “吵你说个事,最多再给你睡两个小时,中午带你出去,将早饭和午饭一顿解决了。” “在家里吃。”姜禾禧浑身提不起劲,她哪儿都不想去。 颜阶诱惑她道:“昨天你说了那么多东西,一样都没买,你不出门,这钱都没办法花出去。” 姜禾禧眯眼犯困地打了个哈欠,“那也是。” 颜阶将她的头按在了肩膀上,拢着她一起睡了过去。 中午磨蹭了一个小时,俩人才迟迟地出了门。 姜禾禧在老街上找了家面馆,领着颜阶走了进去。 她点了两份销魂捞面。 等待捞面上桌时,颜阶将饮料插管推到了她面前,还将路上买的芝麻炸鸡蘸了番茄酱,主动地投喂到她嘴边。 “你怎么——” 姜禾禧一开口,就被他塞了一个鸡翅进嘴里。 她被那不容拒绝的眼神给震慑住了,俩人的关系有了实质性进展后,他举手投足间都是对她的宠溺。 这一碗捞面非常的劲道。 手打的竹升面金黄细软,爽滑又弹牙,混合着留香的酱汁,满满一碗都吃不过瘾。 姜禾禧走出店门后,都还惦记着下次再来。 她从包里翻出了鸭舌帽戴在了他头上,继而将口罩和眼镜挂在了他耳朵上,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惊觉他竟然如此的配合。 “你怎么不反抗了?” “随你。” 颜阶轻飘飘的一句话,殊不知为她做出了多大的改变。 姜禾禧熟门熟路地逛街扫货。 她精准地知道每一家门店在哪里,并且一眼就能挑出店里的招牌,果断利落地将东西买回去,下手绝不手软。 颜阶跟在她身后,机械地重复着两个动作,刷卡提袋,再刷卡再提袋。 他完美地配合着她买东西,以至于门店的员工没人认出他来,全都以为他是姜小姐带着身边的司机或是保镖。 姜禾禧非常高效率地花了一下午的时间,买完了计划中的大部分东西。 她领着颜阶往回走,眼尖地瞥见了什么,她拽着满手购物袋的颜阶就往边上的墙角躲了过去。 颜阶见她如此心虚,心下了然地说: “看到哪个熟人了,慌成了这个样子?” “大哥。” 姜禾禧双眼亮堂地说,“被他看到我和你在一起,我的死劫就到了,可我看到了他和司筱在一起,他的把柄就落在了我手上。” 颜阶:“你想干什么?” “敲诈我哥去。” 姜禾禧将车钥匙塞进他手里,交代他说: “你先拿东西回去,别闲得无聊到处乱逛,晚点工作人员会将玫瑰熊和亚克力落地灯送到家里,你记得给我签收。” 颜阶见她雀跃地往外走,追问了一声,“晚上回不回来?” 姜禾禧朝身后潇洒地摆了摆手:“回。” 她在围栏上伺机而动,一直等到司筱起身去往了洗手间,她才逮着空隙地溜进西餐厅,一屁股坐在了司筱的位子上。 姜闻泽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妹妹,头疼地说: “你想干什么?” “哥,爸妈那边催婚催得紧,你既然和司姐姐拍拖,为什么还要藏着掖着,不把她带回家里?” “谁说我和司筱在谈恋爱?” 姜禾禧就知道他嘴硬,拿出趴在围栏上拍到的亲密视频,亮出来给他看。 姜闻泽看着视频里他和司筱又是牵手又是贴耳的亲密,一改之前的态度,语气温和地说: “小妹,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大哥,你是不是又在玩弄司姐姐的感情?” 姜禾禧表明了她的立场道,“要是这样的话,我一会儿就将实情告诉司姐姐。” 姜闻泽要被她给折磨疯了,他不得不承认道: “没有,我对司筱是认真的。” 第157章 敲诈 “哥,你要是认真的,更应该将司姐姐带回家。” 姜禾禧自认为颜阶在这一点上做得无人能及,“你们之间的身份地位悬殊,你应该给足她安全感。” 姜闻泽默默地将这话听进了耳里。 姜禾禧见时间所剩无几,趁着司筱回来之前,她俏皮地笑道: “大哥,妈要是向我打探起你的感情生活,我该怎么说才合适?” “咱妈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向你问起我的事来?” 姜闻泽睇了她一眼,很是上道地说,“下个月的月供给你翻一番,你别把这事说出去。” “三个月。” 姜禾禧抱肘靠向了椅背,不容商量地说: “你涨三个月的月供,我的底线只能守住三个月,到时候你还藏着掖着,不把司姐姐带回家,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明明做的是敲诈勒索的事情,她还端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来。 姜闻泽眼见着司筱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吐出两个字道: “走人。” “谢谢哥。” 姜禾禧不打扰他继续约会,体贴地起身走人,溜得那叫一个无影无踪。 司筱回到座位上,奇怪地问了他一声: “禧妹怎么在这儿,你为什么不留她一起吃饭?” 姜闻泽被这话给问住了,这小鬼怎么不在理发店里学艺,跑到这商场瞎逛来了? 姜禾禧出了商场,打的回了趟家。 她将拍到的视频上交给了周女士,舀着碗里的金桂酒酿圆子,吃了一口道: “妈,事情就是你看到的这么个情况。” “难怪上次司筱来家里作客,你哥看她的眼神就不对劲。” 周女士看着照片里俩人的亲密举动,颇感欣慰地说: “之前你哥换女朋友换得勤,我说了他几句,后来他干脆不找了,害我误以为他就此断情绝爱了。” “司姐姐跟他分手后,他再没找过别人,现在浪子回头地又去找人家,摆明了就是看上了司姐姐。” “你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妈,这事交给我,你尽管放心。” 姜禾禧喝光了碗底的酒酿圆子,“我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向家里坦白,你就等着他带人回来。” 周女士之前打听过姜闻泽谈过的那些女朋友,一个个地都令她皱眉头。 唯独司筱是最让她满意的,尽管出身差一些,但是她独立又自强,只要阿泽喜欢,她也没什么意见。 “这件事你干得好,来,妈再给你盛一碗。” 周女士殷勤地拿过她的碗,进到厨房,又给她盛了一碗金桂酒酿圆子出来。 姜禾禧交代她说:“这事你可得守住嘴,千万不能让大哥知道。” “我肯定不会让你左右为难。” 周女士进一步打探道:“你二哥有没有女朋友?” 姜禾禧从碗里抬起头,提醒了她一声,“你要问二哥的话,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周女士阔绰地给她转了一笔钱过去。 姜禾禧秒收了转账道:“没有。” 她见周女士不信,举起两个手指发誓说:“这个真没有。” 周女士实打实地被她给坑了,嗔怪道:“你这财迷,我让宋嫂做了你最爱吃的卤猪蹄,你今晚别过去住了。” “正好我带了卷发的工具包回来。” 姜禾禧直直地盯着周女士盘起的长发道:“妈,我给你烫个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大波浪卷。” 周女士忌惮地看着她说:“你的手艺精进了没有?” “还在跟着方师傅学。” “等你学到真本事后再动我的头发。” “这不是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么,正好给你捯饬一下头发,妈,你这是不信任我?” 周女士骂了她一声:“要捯饬你到理发店去捯饬,别在这里拿我练手。” “后天下乡录制种地综艺,全体嘉宾还指着我这手艺吃饭呢。” 姜禾禧不无遗憾地说,“妈,你不愿意,那我就去理发店学艺去了。” 颜阶回到中环花园后,拿了电脑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办公。 他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时钟,直到八点十分,才听到门上传来指纹解锁的声音。 姜禾禧挎着个大号的手袋进了门。 一进客厅,她就朝电视墙边上的玫瑰熊走过去,弯下腰嗅闻了永生花的香味。 接着又去了书房,打卡了亚克力落地灯,她里里外外地进出,确定买回来的东西全都归置整齐后,最后才坐到了颜阶的身边。 她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看他在笔记本电脑上忙什么。 颜阶不得不停下手头上的工作,低眼瞧着她说:“晚饭吃了没?” “吃了卤猪蹄。” 姜禾禧从手袋里拿出了一个微波炉饭盒,放到了茶几上:“我还偷偷地从家里给你打包了一份过来。” 颜阶没忍住笑了声道:“你的胳膊肘要不要这么往外拐?” 姜禾禧将手袋里的大牌护肤品一罐罐地拿出来,一一地摆放在了他的眼皮底下: “家里有双份的,我都拿了一份过来。” “为什么这么省?” “你知不知道今天买东西花了多少钱?” 姜禾禧在他面前比划了一个数字,鄙视他道: “你别看我买东西疯狂,其实我心里门儿清,哪像你,刷卡跟个机器人似的,一点都不知道心疼。” 疯狂买买买的人是她,数落不知心疼钱的人也是她。 颜阶没见过这么会倒打一耙的人,“你这么心疼,也不见花出去的钱能捡回来。” “我还真就捡了钱回来。” 姜禾禧将姜闻泽和周女士的转账单子拿给他看。 颜阶黯然了神色道:“这是你回去敲诈勒索来的钱?” “话不能这么说。” 姜禾禧心虚地开了口:“这是我目前的生存之道。” 颜阶从钱夹里拿出一张信用卡,塞进了她的手里,“拿去家用。” 姜禾禧翻看着那张副卡道:“多少额度?” 颜阶:“一百万。” 姜禾禧的良心受到了暴击,她不安地道: “不是,你怎么能这样惯着我,难道你不觉得不劳而获可耻吗?” “理财有风险,投资需谨慎,你还是花个小钱更让人安心。” 颜阶委婉地表达了对她投资亏损一个小目标事件的看法。 姜禾禧将副卡收进了手袋的隔层里,不服气地说: “这卡我先替你保管着,免得你丢三落四的不知道放哪儿去,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种地综艺结束后,我一定会东山再起!” “在那之前,你尽管来敲诈我,别再去祸害你哥了。” 颜阶目光真切地看着她说:“不然我在你哥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 第158章 装不下去 姜禾禧可以理直气壮地花家里人的钱,但是颜阶的不能,至少目前不能。 可是颜阶在意她从哥哥那里拿钱。 这该死的男人之间的胜负欲,断了她的财路,害得她以后都不能去哥哥那里敲诈勒索了。 姜禾禧郁闷地去浴室里冲了个热水澡。 颜阶看着落在茶几上的瓶瓶罐罐,一并将它们扫进手袋里,统一放在了卧室的化妆镜前。 姜禾禧沐浴之后,出到客厅没看见她的瓶瓶罐罐,一路找到卧室里,傻眼地走到了化妆镜前站定。 所有的瓶瓶罐罐全都按照颜色由浅及深地摆放在一起,同一色系又按照大小层层堆高地摞在一起,化妆品严谨得像似一个艺术品,透出凛然不可侵犯的架势。 她默默地收着手指道:“老公,这是你码放的瓶瓶罐罐?” 颜阶被这一声“老公”喊得身心愉悦,“我的强迫症犯了,索性帮你码放整齐了。” “我的面膜和晚霜被你压在了最下面。” 姜禾禧拿下那些小瓶小罐,按上妆的先后顺序重新摆放在一起。 “老公,以后就得这么放,你别记岔了。” 颜阶看向了化妆镜前那码成一座座小山的化妆品,杂乱无章,毫无美感可言,他无力吐槽地收回了目光。 姜禾禧敷了面膜,垫着枕头躺在了一侧的大床上。 她见他不服气,嘴上不饶人地道: “你要是执意认为你对,我只能说,我和你不合适。” “又要分手?那也得等到后天节目录制——” 颜阶放下手机,倾身想要亲她,对上那么一张敷着面膜五官全然模糊的脸,他实在是……无处下口…… 姜禾禧“咯咯咯”地笑得脸上的面膜都起了皱。 “不许笑。” 颜阶抽了下她的屁股,见她变脸地簇起了眉头,又轻轻地揉着她被打的地方道: “这样还疼不疼?” 姜禾禧躺在大床上,懒得搭理他。 她心里默默地记着敷面膜的时间,“叮——”地一声时间到,她从床上腾身坐起,穿上拖鞋就去了浴室里洗脸。 等到她再次走进卧室,刚刚挨上床,就被他一把扯到了大床上压着。 “今晚请个假,明天行不行?” 颜阶一粒粒地解着她的睡衣扣子,“辛苦这两天,回头你想怎么休息都随你。” 姜禾禧还在垂死挣扎,“我今天很乏……” 颜阶看着她躺在石灰色的被褥上,瓷白的皮肤泛出细腻的光泽,他的喉头跟撩过火似的又干又哑: “跟村里下地干活相比,哪个更累?” “现在更累。” 他拢着她的短发,抵着她的额头低低地笑道: “还装,你哪次干活回来不是倒头就睡,哪像现在这样还有力气护肤?” 姜禾禧百密一疏,还是被他抓住了破绽,最后只能由着他为所欲为了。 次日一大早。 颜阶下楼跑了十圈后,回来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不过这次姜禾禧醒得早,她趴在他胸膛上,数着他的腹肌,越数越不对劲: “一块,二块,三块……七块,怎么少了一块?” 颜阶低眼瞧着她说:“什么?” 姜禾禧:“老公,你居然没有八块腹肌。” 事关男人的尊严,颜阶不得不认真对待,他握着她的手说:“再数。” 姜禾禧在他手把手地带领下,终于数清楚了他身上的腹肌: “一块,二块,三块……八块,还真是八块腹肌。” 颜阶劳累了大半夜,又早早地起来晨跑,他浑身乏困得厉害,眼看着就要闭眼睡过去了,姜禾禧却在此时出声道: “老公,你能不能练出九块腹肌?” 颜阶用力地将她闷在了怀里,只听她又碎碎地念着: “我看直播间的椰汁广告,人家男模们个个都是肌肉男,那腹肌不用数,一眼看过去都是成垒成块的,哪像你这样,最后一块还要往死里扣。” 最后一块还要往死里扣—— 这话闯进了颜阶的耳里,成了他挥之不去的诅咒,他浑身泛冷地醒了过来,掀了眼皮,危险地瞧着她说: “再说一遍。” “老公,你能不能练出九块腹肌?” 姜禾禧报复他成功,见他全然没有了睡意,见好就收,目光仰止于他,试图捡回一条小命地道。 颜阶没说练也没说不练,他迷离地眯着眼,不知道是困得厉害,还是危险地警告她别乱说话。 姜禾禧斗胆凑上去,轻轻地吻住了他的喉结。 颜阶按住了她的头,用力地压下了这个吻。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声声嘶哑地道: “姜禾禧,我装不下去了。” “什么装不下去?” “在种地综艺里,装作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那双深眼里的爱意藏匿不住,尽数朝她满溢了出来。 姜禾禧却不知道她搅乱了一汪深情海,依旧笑眼熠熠地道: “现在又没有让你装。” 她的下场显而易见,大白天地就被某人吃干抹净。 下乡那天,姜禾禧一早就从中环花园里消失不见,她回家收拾行李,乘坐最早一班飞机去往了豫北市。 床头柜上留了一张便笺,上面只写了两个字: 分手。 颜阶看着那两个字,认了半天才认出那是什么意思。 枕头上还残留着她的气息,可是她的人已经走了。 他说装不下去的那些话,她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 阶:【分手这事行不通。】 阶:【同一个办法,不能在我身上奏效两次。】 阶:【我跟你说过,这件事没办法再配合你,我装不下去。】 笑嘻嘻:【你爱我吗?】 阶:【下一句。】 笑嘻嘻:【爱是克制!】 阶:【……】 笑嘻嘻:【谁也别想打扰我好好种地。】 笑嘻嘻:【别闹了,下次节目录制结束后,我再和你复合。】 阶:【你有没有想过,节目组的规则本身就有问题。】 笑嘻嘻:【你想干什么?】 阶:【喜欢你,从来就不影响到我种地。】 笑嘻嘻:【颜阶,你到底想干什么?】 阶:【我的感情拿得出手,没必要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 笑嘻嘻:【Σ(っ°Д°;)っ你吓到我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阶:【既然节目组的规则有问题,那我就创飞陈导,让他将规则改过来。】 第159章 小鸭子 宾利疾驰地行驶在去往机场的路上。 姜闻璟全程都在观察姜禾禧,她的心情全写在脸上,他看得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一开始她还只是无力地望向了天窗,一副“疯了疯了全疯了”的崩溃模样。 后来直接开启了暴走模式,拿着手机就是一顿疯狂输出,誓要把对面的人骂醒不可。 最后瘫在了座椅上摆烂,端出了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随便那人爱咋样就咋样。 “小妹,你这是怎么了?” “这事说起来复杂,简而言之,就是群里有人要造反。” 姜禾禧无比绝望地道:“作为群主,底下的人在我的手里头乱了,显得我很无能。” “颜阶?” “二哥,你怎么猜到是他?” “就你们五个人,除了颜阶,其他人你哪个不能搞定?” 姜闻璟冷嗤了一声:“小妹,你和颜阶没有关系,他爱当这个刺头,你就由着他去,本本分分地做好自己就行了,反正最后陈导也不会怪罪到你头上。” 姜禾禧浅浅地应了他一声,脸上的愁云是一点也没有散去。 眼下看着是无事发生,等到他捅破那道规则后,她就跟着他一起完了。 飞机中午抵达豫北市。 姜禾禧坐上节目组派来的商务车,在新近开通的高速公路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下午两点抵达了苍浪村。 整个行程,比之前的盘山公路缩短了两个小时。 姜禾禧一路上都在盘算着怎么激活村里的旅游产业。 她提着行李下车,身后有人伸手过来帮忙,她嘴上说着“谢谢”,转身就看清了那人是颜阶。 诡异之后,是一整个慌乱。 姜禾禧直愣愣地看向了身边的直播摄像头,强自镇定地跟着他往前走: “颜王,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早上睡过了头,坐私人飞机过来的。” 她狠狠地羡慕了,明明是她最先起的床,折腾了一路,结果却是他比自己抢先一步到达。 “我从新高速过来,从市区到苍浪村的时间,整整缩短了——” “姐,你快过来,大事不好了!” 楚旸打断了俩人的对话,他哭丧着一张脸,用力地跺脚道: “鸭子……鸭子——,唉,你们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姜禾禧快步奔向了屋后的鸭舍。 远远地就见两只绿头公鸭站在笼子外“嘎嘎嘎”地乱叫,待走近一看,两只母鸭正窝在干草上,似乎在……孵蛋—— “哪里来的蛋?” “还不是那两只绿头公鸭搞出来的事情!” 楚旸悲愤交加地控诉道:“姐,你知道这一只母鸭身下孵了多少只鸭蛋吗?” 姜禾禧询问地朝他看去了一眼。 “一窝九只,一窝十一只。” 楚旸蹲在地上哀嚎道:“姐,养四只鸭子已经够让人崩溃了,现在要养二十四只鸭子,简直是在要我的命。” 颜阶从容迈步地走到了鸭舍前站定。 “看看你干出来的好事,把楚旸逼成了什么样子?” 姜禾禧痛骂了他一顿道: “还说要请大伙儿吃鸭蛋,现在小鸭子都孵出来了,这干的都是些什么事。” “整天就知道瞎晃悠地喂几片白菜叶子,尽把烂摊子留给别人收拾,这次的事你不处理好,我跟你没完!” 她扔下这些破烂事,气势汹汹地走了。 镜头前的楚旸和颜阶全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镜头外的广大网友,全都被她这气势唬住了。 【咳咳咳,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刚才禧妹骂的是颜王?】 【w(?Д?)w,禧妹居然敢骂颜王,谁借她的胆啊啊啊啊啊——】 【只有我在乎禧妹一口气骂得格外地酣畅淋漓么,敢情……嗯……她就不是第一次骂颜王……】 【阎王的态度很可疑!他不冷脸不反驳不报复,居然还有点甘之如饴!天呐,我磕的颜禧cp不会是真的?】 【楼上的颜禧cp粉给我闭嘴!颜王只是没反应过来,他没想到禧妹居然敢这么骂他,等他回过神来,禧妹一准完蛋。】 颜阶确实没想到姜禾禧敢这么怼他,还是当着直播镜头的面。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头,就见楚旸正一脸苦兮兮地看着他。 “你不想养鸭子?” “哥,打死我都不想养鸭子。” 楚旸一个劲地往外倒苦水: “早晚投喂两顿饭糠也就算了,我还要每天清理鸭舍,带它们到田野里遛弯,关键是还没有产出!” “山头养鸡还能图个鸡蛋,就这鸭子,还没吃上一个鸭蛋,马上就要孵出小鸭子来了,一次就是二十只鸭子,我还得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它们。” 楚旸如今也会看眼色行事了,他拿了姜禾禧出来说事道: “哥,姜姐姐也是看不下去了才会冲你发飙,之前你养四只鸭子当宠物,她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你养二十四只鸭子当宠物,她怎么受得了?” 颜阶郁闷地看向了那两只绿头公鸭,他也没想到它们这么会来事,一次就给他搞出了二十只小鸭出来。 “这些鸭子还得辛苦你再养一段时间,等小鸭子全部孵化出来,我会将它们一并打包送给罗教授。” “三溪湖畔的罗教授夫妇?” “我养的鸭子自是不会成为别人砧板上的肉。” 颜阶傲然地道:“它们就应该散养在三溪湖畔,成为生态湿地园的一道风景,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景观鸭。” 楚旸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这个笑话给冻裂了。 他何其三生有幸,还伺候过三溪湖畔上赫赫有名的景观鸭。 【景——观——鸭!哈哈哈哈哈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么高贵的鸭子血统!】 【财阀家的鸭子果然不同凡响,连命都比别家鸭子高一等。】 【这鸭子上辈子积了什么大德,居然成为了颜王的宠物,还被如此高规格的对待。】 【包伙食包媳妇包分配工作,这是什么逆天鸭命,搞得我这个打工人都破防了,实名狠狠羡慕。】 【颜王,奉劝你说话小声一点,千万不要让禧妹听到,不然你就等着被她臭骂一顿,哼!】 第160章 受伤 姜禾禧放好行李后从楼上下来,整个人都还是气呼呼的。 虞向晚提醒了她一声:“你刚才是不是骂颜王了?” “颜王干出这种混账事来,难道我不该骂他吗?” 姜禾禧忿忿不平地道: “他自己养的宠物鸭不管,就会欺负楚旸,让楚旸给他收拾烂摊子,这鸭子他要么不养,要么一管到底,哪能这样子推到别人身上?” 虞向晚再次提醒她说,“你刚刚已经冲颜王发过火了。” 姜禾禧看向了森然的直播镜头,瞬间冷静了下来。 她的人设崩了。 以往的节目里,她忌惮于颜阶的腹黑小心眼,向来对他惟命是从,何曾在众人面前向他如此发飙过? 她只知道和他保持距离,却不知道在言谈举止上回避俩人的亲密关系! 姜禾禧吓白了一张脸,她慌忙找补道: “晚晚,我一时激动得罪了颜王,完了,这下子我该怎么办?” 虞向晚虚情假意地安慰她说:“回头找个机会,你私下跟颜王道歉,他肯定不会为难你的。” 姜禾禧重重地点了头,希望这一段插曲,可以澄清她和颜阶的关系,将这件事彻底地翻篇过去。 沈应禹从村里溜了一圈回来。 他放下自行车,进门就找了姜禾禧道: “禧妹,我刚刚路过村口的香樟树,大妈大婶们听说你回来了,纷纷跑回家里拿东西,说是让你给她们烫发去。” 姜禾禧这次带足了烫发用的工具和试剂,她不确定地问着: “现在过去,有必要这么急吗?” “十万火急。” 虞向晚如实相告道:“家里已经没有余粮了,就剩下两斤米和一盒散养鸡蛋,最后一棵大白菜都被鸭子吃光了。” 姜禾禧不知道他们怎么混到了这个地步,感慨良多地说: “我们还真是穷到底了。” 刘语希看着他们拿着工具包,匆匆地赶往香樟树下烫头。 她从楼上下来,空荡荡的客厅里就剩下了她一个人。 参加了上次种地综艺的录制,她的存在感几乎为零,网上关于她的话题讨论度也是少之又少。 这是她最后一次节目的录制,她不能再这么隐形下去了。 她抬脚去往了后院,找到了正在扩建鸭笼的楚旸和颜阶道: “禧妹去香樟树下烫发了,你们要不要过去?” “姐也真是的,烫头发这么重大的事情也不叫上我。” 楚旸嘟囔了一声,心思全都跟着飞了出去,手上的锤子不知不觉地放了下来。 颜阶撂话道:“鸭笼没做完之前,你哪儿也不许去。” 刘语希看穿了楚旸的心思,笑着拿过了他手里的锤子道: “这里交给我,你去帮禧妹烫头发去。” “真的吗?” 楚旸不等她回应,紧接着又道:“谢谢刘姐姐,我这就去帮大妈大婶们烫头去。” 颜阶看着他撒欢地往外跑,正要出声将他唤回来,刘语希忽然问道: “颜王,是从这里下钉子吗?” “你会干粗活吗?不会就把锤子放下。” 颜阶扶着晒干的竹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刘语希二话不说,上手就用锤子“邦邦邦”地敲了三下,将钉子砸进了竹竿里。 颜阶见围栏钉得还算牢固,拿出另外一根竹竿,示意她继续锤下去。 俩人就这么默然无声地干着活儿,那画面看起来竟然格外地养眼。 【颜语cp不言语,这俩人凑在一起,还真是有意思。】 【颜禧cp粉: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楼上的别乱磕cp,当心颜粉砸死你。】 【颜粉:什么言语不言语的,在颜禧cp面前,统统都是小三滚粗去。】 【活久见了,向来嘎嘎乱杀的两大粉头阵营,居然也有一致对外的时候。】 颜阶去边上挑竹竿,刘语希自作主张地拿起两根竹子,一边固定一边落锤下钉。 她就这么当着直播镜头的面,一锤落下去,钉子扎穿了竹竿,猛地刺破了她的虎口! “哎呦——”一声痛呼,锤子直接落了地,她痛得将自己抱作了一团。 颜阶惊闻动静声回过头来,看见地上的血迹后,他两步上前,扯过刘语希的手就要察看伤势,被她强硬地阻拦了: “我……没事——” 他用力地掰扯开她的手指,蛮横地道:“别动。” 她的虎口上破了一道血口,正汩汩地往外渗着血。 颜阶按住了虎口的血管,吩咐边上的工作人员拿来了急救包。 他从容不迫地往伤口上倒碘伏,而后拿过纱布折叠成块,用力地压在了出血口上,继而用绷带一圈圈地缠绕,将伤口包扎紧实。 至始至终,他都没说过一句埋怨她的话。 陈导闻讯赶来,他挤开围观的工作人员,关心地问起,“这伤口有没有事?” “钉子扎破了一道口子,还好没伤到血管,也没有伤到骨头。” 颜阶望着陈导道:“钉子生锈,得送她去医院打破伤风。” 刘语希连连摇头拒绝,“一点小伤,没必要这么麻烦,伤口已经止血了,我不要去打针。” 陈导拍了拍刘语希的肩膀,劝道:“小刘,跟我上车,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打针。” 刘语希再三拒绝:“导演,我真的没事,没必要麻烦大家为我跑这一趟。”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这么多废话!”颜阶声威地喝了她一声。 刘语希当场委屈得眼眶都红了,她轻轻地撇过脸,眼泪断线珍珠地落了下来。 颜阶烦躁地挤开工作人员走了出去,他边走边说:“还不跟上来——” 刘语希抹掉了眼泪,悄然无声地跟了上去。 他驾驶着面包车等在了院子门口。 她默默地走到了副驾的门前,试图拉开车门,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拉不开那个门。 颜阶从车上下来,直接推开了后排座椅的车门,示意她坐上去。 刘语希执意地站在了副驾的门前不走。 她在彼此的对视中败下阵来,不得已地弯腰坐进了车子后排的座椅上。 俩人之间的拉扯,引来了直播间网友的热议。 【颜语cp是一对欢喜冤家,有点恋爱的那味了。】 【阎王和希希站在一起好有cp感,爱了爱了!】 【拜托刘语希的脑残粉别在直播间里带节奏,知道颜王为什么不让刘语希坐副驾吗?因为那是禧妹的位子,这下你们清醒了?】 第161章 醉酒 姜禾禧在香樟树下的理发生意异常的火爆。 由于她只打包了一台烫发恒温机过来,每天限量五个热烫名额,又由于人手不足,冷烫也只给到了十个名额,但还是抵挡不住大妈大婶们蜂拥而来的热情。 绝大部分人的诉求很简单,就是打薄头发,方便下地干活。 秋老虎的炎热里,青石板沿岸出现了一道壮丽的奇观。 大妈大婶们排排蹲在青石板上,就着流动的河水,手上抹匀了洗发液,纷纷开始自助洗头。 而香樟树下围坐了一圈吹风晾发的婶子。 方师傅直播连线,远程指导着他们怎么修剪发型。 姜禾禧带着俩个徒弟一刻不停地打薄头发,手上的剪刀“咔擦咔擦”地炫个不停。 十分钟修剪一个发型,附带一个刘海固定。 虽然他们的理发技术一般,但是服务水平绝对一流。 沈应禹全力保障后勤工作,无限供应的茶水从来没有断过。 他的裤兜里装着一个本子,随时登记村民们送来的瓜果蔬菜、米面粮油和酒水肉制品,还要听从吩咐,调配烫发的各种试剂。 即便忙到无暇分身,他还借到了节目组的投影仪,傍晚时分,在工作人员的帮忙下将电影投到了幕布上,供排队等候的婶子们观看。 颜阶从镇上的卫生所回来,路过村口的香樟树,将面包车停在了路边。 他看着大婶们那批发不要钱的卷曲一致的刘海,走到了姜禾禧的面前,不敢发表意见地道: “晚饭吃了没?” “没看见我正在忙么,哪有时间吃饭。” 姜禾禧拿走了婶子的刘海卷发器,她看着那“duang duang”弹起的大波浪卷,无比自得地炫耀道: “方师傅都夸我这款刘海做得好。” 大波浪卷的斜刘海,要是只做了一两个地叫惊艳,这样成批十几个地做出来,那叫审美疲劳。 颜阶委婉地开了口:“换个款式的刘海,或许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姜禾禧唤了一声:“香婆婆——” 香婆婆正背身坐在矮凳上看屏幕上的大电影,闻言转头看了过来。 颜阶看到香婆婆那成簇往上翻的小卷刘海,忽然意识到自己冒昧了: “你继续,我不打扰了。” 姜禾禧看着他灰溜溜地走了,心道连方师傅都不敢出手指导的刘海造型,他还敢妄自提意见,真是胆大包天。 “婆婆,你自己设计的刘海真好看。” 香婆婆摸着那一簇簇微卷的头发,拢着手笑道: “禧妹,还是你有眼光,阿太说我像只卷毛狗,我恨都恨死她了。” “就你不听劝,还一个劲地死倔,”崔阿太摇着头道:“你这头发彻底没救了喔。” 姜禾禧继续修剪婶子的刘海,刘语希走上前道: “禧妹,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你的手怎么了?”姜禾禧放下剪刀追问道。 “在后院钉鸭笼的时候,不小心砸到了手。” 刘语希笑着道:“颜王带我去镇上打了破伤风,现在已经好了。” “你的手是被颜王砸伤的?” “不是。” 刘语希急着辩解说:“是我自己钉竹竿的时候不小心砸伤的,不怪别人。” “你以后离颜王远点。” 姜禾禧得到颜阶之后就不知道珍惜,现在真是烦死他了: “他这人就是个祸害,坑了楚旸还不够,现在还要来害你,不过有我在,以后我不会让他再有机会接近你。” 刘语希:“……” 她不得不怀疑姜禾禧是在扮猪吃老虎,这招实在是高。 【——你以后离颜王远点——,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禧妹在宣誓主权。】 【这话换谁说都是在掐架,偏偏禧妹一脸气愤地说出来,怎么听怎么搞笑。】 【禧妹这是歪打正着,狠狠地敲打了一番刘语希!】 姜禾禧根本不知道颜阶又和别人组了个新cp。 她只是想要管束“老公”,不想他再到处欺负人,本能地将“被害人”圈在了自己的羽翼下护着而已。 香婆婆对冷烫的这一头微卷发相当的满意。 老人家特地将家里珍藏的玫瑰醋和玫瑰酒拿出来,亲自送到了石头房。 姜禾禧再三婉拒了香婆婆的好意,最后还是拗不过老人家的坚持,将两罐玫瑰醋和玫瑰酒收了下来。 楚旸一路跟在她身后进了门:“姐,这是香婆婆送来的花酒?” “是玫瑰醋和玫瑰酒。” 姜禾禧将两个罐子交到了楚旸手里。 “放进冰箱里冷藏,晚饭的时候,拿这罐玫瑰醋出来尝尝。” “姐,我知道了。” 楚旸进了客厅,将两个罐子放进冰箱后,他就回房间里洗澡去了。 刘语希走过去,她打开冰箱,看到了那两瓶贴着标签的玫瑰醋和玫瑰酒。 同样的罐子,同样的酒红色液体,同样的散发着魅惑人心的香气。 她轻轻地撕下玫瑰醋和玫瑰酒的标签,对换地贴在了两个罐子身上。 一行人围坐在餐桌边上吃晚饭。 姜禾禧和楚旸各自满上了一大碗玫瑰醋,碰碗之后,俩人浅浅地尝了一口。 “沁甜的口感,有股淡淡的玫瑰香,很好喝很上头。” “姐,我喝着好像没有什么醋味。” “你以为喝白醋呢,还有醋味。” 姜禾禧说了他道:“香婆婆这玫瑰醋不知道放了多少年,醋味早就挥发了,剩下的都是陈酿。” 楚旸听得心服口服,他拿起那罐玫瑰醋,起身要给在座的人倒醋,却遭到了他们的一致拒绝。 颜阶:“我不吃醋。” 沈应禹紧接着道:“我也不吃醋。” 刘语希淡淡地表示:“谢谢,我喝水就行了。” 虞向晚睇了他一眼,“放在那里,我想喝的时候自己会倒。” 楚旸见他们一个都不领情,转身又给姜禾禧满上了一碗玫瑰醋。 姜禾禧喝下了那一大碗玫瑰醋。 颜阶最先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禧妹,你是不是醉了?” 在座的人纷纷转头朝她看了过去。 只见姜禾禧醉意上头,脸颊迅速地涨得通红,她双眼迷离地坐在那里傻笑道: “嘿嘿,我没醉。” 第162章 醉言醉语 楚旸大着舌头道:“姜姐姐没醉,她喝的是玫瑰醋,怎么可能会醉呢,你们真是搞笑。” 虞向晚拿过桌上的玫瑰醋,倒进杯子里尝了尝,“是酒。” 这下子实锤了。 沈应禹看着醉而不自知的卧龙凤雏,不解地道:“他们怎么会尝不出这是玫瑰酒?” “高粱酿造的酒水度数不高,冰糖放多了,甜味盖住了酒味,这俩人平日里又不怎么喝酒,当然尝不出来。” 虞向晚后悔道,“早知道这样,我就先尝一口再让他们喝了。” 四个人一脸的忧虑重重,反倒是楚旸和姜禾禧坐在那里埋头吃饭,一点事都没有。 颜阶认栽道:“只要他们不耍酒疯,憨傻一些也没关系。” 陈导没想到这次的节目录制会风波不断。 先是刘语希被钉子扎破了手,紧接着又是楚旸和姜禾禧喝错了玫瑰酒。 他交代副导道:“重点盯着他们俩,要是有什么意外,直接掐断直播,别给我搞出播出事故来。” 副导:“我会盯着的。” 晚饭过后,一行人坐在沙发上。 陈导按照节目组流程宣读营收情况,报账之前,他多嘴问了一声: “是逐条逐项算账,还是直接报结果?” “直接报结果。”沈应禹拍板决定道。 陈导不客气地说:“目前你们的净资产仍为:负一百零三万七千六百,除去上月的生活水电房租费、雇佣的人工费、拖拉机播种机租赁费,总共盈利——” 他故意顿了顿,在所有人都翘首以盼地看过来时,他慢腾腾地道:“十七万六千五百二十八。” 楚旸猛地打了一个酒嗝,惊吞了声音道:“多少?!” 姜禾禧迷惘地看了他一眼,她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只是机械地重复道: “十七万六千五百二十八,你没见过钱么,叫这么大声找打啊?” 楚旸嘴硬地犟了一声,“你打我试试,我立马喊人!” 虞向晚赶紧坐到俩人中间,生硬地将他们隔开,以免俩人借着酒疯打起来。 “好好地坐在沙发上,听导演讲话。” 俩人紧挨着虞向晚坐下,目光直直地看向了陈导。 陈导被他们盯着心里发怵,他继续道: “根据节目组新规,这次的飞行嘉宾由网上票选产生,有请内地男演员,金龙奖新晋影帝——谢晚意返场回归!” 谢晚意穿了身休闲装,快步地走到镜头前,和六位嘉宾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我又回来了,还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他在颜阶和沈应禹的邀请下,坐到了两个人的中间。 姜禾禧借着醉意,一个劲地捅着虞向晚的胳膊,毫不掩饰地揶揄道: “晚晚,谢影帝回来了啵。” 虞向晚死死地瞪了她一眼,隐隐地威胁着:“谢影帝返场回来,大家都很高兴,你别乱说话。” “虞姐姐,谢影帝是冲着你回来的。” 楚旸一脸实诚地说:“你不领这份情,岂不是白瞎了谢影帝的一番好意?” 虞向晚被楚旸的话吓了个半死,警告他说:“你再胡说一句试试?” 楚旸立马老实地闭了嘴。 姜禾禧又在边上瞎起哄,“晚晚你急了,急了就是心虚,急了就是不打自招。” 虞向晚当即发飙道:“到底有没有人出来管管他们?” 颜阶主动认领道:“禧妹,过来。” 姜禾禧斜斜地瞥了一眼虞向晚,那小眼神颇有点仗势欺人的味道,她分外嚣张地走了过去,一坐到颜阶身边,她就秒变成了傻白甜。 那模样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虞向晚仍不解气地道:“楚旸呢,没人出来管管他吗?” 在座的没有一个人愿意认领他。 整个客厅里鸦雀无声,那尴尬的气氛,就连聚在外围的工作人员都感觉到了窒息。 楚旸酡红着一张脸,他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在那里醉言醉语地说: “没人站出来么,那我就跟定虞姐姐了。” 谢晚意从沙发上起身,他走到了楚旸面前,居高地看着他说:“你往边上坐去。” 楚旸迫于他的威压,木讷地往边上让了一个位子。 谢晚意坐在俩人中间,他低低地交代道: “晚晚,他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虞向晚当着直播镜头的面,咬牙切齿地道:“我—谢—谢—你。” 【晚晚咬牙切齿的那个样子,感觉骚扰她的不是小白杨,而是谢影帝。】 【双晚cp再添实锤,我对谢影帝的滤镜碎了一地,再见了谢影帝,一经脱粉,绝不回踩。】 【被爱的人有恃无恐,看看禧妹那嚣张的样儿,再看看小白杨,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拜托颜禧cp和双晚cp积点阴德,你们要秀恩爱可以,别献祭我家小白杨好不好,单身狗不吃你们的这一口狗粮。】 【不知道直播间的网友在计较些什么,禧妹和小白杨醉酒了,我只觉得他们好可爱!】 颜阶见所有人都在,提出了他的构想: “我想将这笔钱用来建设生态湿地园,人手不够,可以请村里人帮忙,资金不够,村委还可以调拨此次的结款。” “地里的玉米高粱长出来还需要时间,这次机会难得,有闲又有钱,我想做点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不知道你们意见如何?” 所有人都没有异议,除了那两个醉鬼没有出声表态。 楚旸窝在沙发边上,头一歪就倒在扶手上睡了过去。 姜禾禧则是频频地钓鱼,脑袋一歪,就往外边倒了下去。 颜阶正在和沈应禹说话,他不看一眼地伸出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脑袋,一用力就将她拨回了沙发上。 姜禾禧猛然醒了神,她迷迷糊糊地听见“修板石路”“种花种草”“增加护栏围竿”等字眼。 她端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一分钟后再次犯了困,头一歪又往外倒了下去。 颜阶不看一眼地再次托住了她的脑袋,这次却是往左边拨,直到她的脑袋磕到了他的胳膊上。 停顿的那几秒里,姜禾禧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差点就装不下去了,迟迟地开了口:“晚晚,麻烦你扶她上楼休息。” “我知道了。” 虞向晚不计前嫌地站起身,扶起姜禾禧就往二楼走去。 刘语希本想让姜禾禧醉酒后在直播间里出尽洋相,谁成想被塞了一嘴的狗粮,她狠狠地破防了。 第163章 花苗 姜禾禧一早醒来,脑袋昏昏沉沉。 她依稀记得在沙发上开了个小会,具体说了些什么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下到一楼,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姜禾禧捧了碗稀粥坐到了门槛上,她看了眼院子里明晃晃的日光,就着咸菜,一勺勺地喝着碗里的粥。 电线杆上的大喇叭里传来了村长的召唤: “喂——喂——,我是村长,下面听我说几个事。” “大家应该都听说了,豫湘高速正式通车,现在从市里开车到咱们苍浪村,全程用不了两个小时。” “眼下是发展苍浪村旅游业的大好时候,村委决定,整合全村的力量,和罗教授和节目组一起打造生态湿地园,念到名字的,下午到村委开会……” 姜禾禧听村长这么一吆喝,一下子想起来了,他们要在三溪湖畔修路种花搞护栏。 楚旸从房间里出来,也捧了一碗稀粥坐在了门槛上。 “姐,他们都去哪儿了?” “他们去哪儿不重要。” 姜禾禧告诫他说,“重要的是懒人有懒福,你要干活,就有干不完的活,难得有机会休息,我们只管活在当下就好。” 楚旸被她的“懒人言论”成功地洗脑,不再打听其他人去了哪里。 颜阶骑着电动车从村委回来,一进院子就看见卧龙凤雏像两尊门神一样,一左一右地杵在门槛上。 他提了一袋鱼虾走到了俩人面前。 “你们坐在门槛上干什么?” “醒酒。” 姜禾禧盯着他手里的袋子道,“你一早上什么也不干,就去池塘里捞了这些小鱼小虾?” “我去村委开会,回来时路过池塘,顺手网了一袋鱼虾回来。” 颜阶叫上他们:“跟我过来喂鸭子。” 楚旸跟在他身后吐槽道:“哥,你对那几只鸭子比对我还好。” “我的母鸭刚刚生下鸭蛋,正在窝里孵小鸭子,你确定要跟坐月子的母鸭比待遇?” 颜阶这一番奇葩的发言,说得楚旸连连摆手,抱歉地道: “哥,我不敢。” “拿根长竹竿过来,拦住那两只绿头鸭,别让它们过来抢食。” 楚旸被他骂得老实了,乖乖地去取了竹竿过来。 姜禾禧站在边上,看着楚旸抡着竹竿去赶那两只绿头公鸭,双方激烈对抗,公鸭在嘎嘎乱叫中落了一地鸭毛。 而颜阶这边岁月静好,他用小纱网捞出小鱼小虾,不断地投喂给那两只母鸭,获得了它们呱呱叫地温声回应。 她不知道他这一天天地折腾的都是些什么事,真是无语透了。 【母鸭坐月子!阎王宠鸭子又宠出了新高度哈哈哈哈哈!】 【一边是鸡飞狗跳的对打,一边是岁月静好的投喂,这画面看得我生生割裂了。】 【大家发现没,小白杨每次都难逃被阎王使唤的命运……】 【颜?pua大师?霸道腹黑男?阶的名号可不是吹的。】 颜阶看着那两只母鸭吃饱喝足后又回到干草窝里孵鸭蛋,这才满意地走了。 他骑上电动车,来到了姜禾禧的面前:“上来。” “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去一趟乡里的花圃,预定一批花苗,到时候种到三溪湖畔的景观路上。” 姜禾禧上车后招呼了一声,“楚旸!” “姐,我来了。” 楚旸立马开了一辆电动车,紧随其后地出了门。 三个人来到了邻乡培育花卉幼苗的钢架棚里。 颜阶将生态湿地园的景观设计图纸递到了他们手上: “这是罗教授夫妇结合三溪湖畔的地貌植被,精心设计的园艺景观图。” “溪水边上的花径要打造成莫奈花园,就连堆砌观赏石的方位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各色花卉的次序搭配也很有讲究。” “枫树、杜鹃、红叶石楠这些灌木搭起骨架,金雀花、新西兰亚麻等宿根草本作过渡,穿插飞燕草、毛地黄增加色彩和结构的层次感,再用低矮的玛格丽特、石竹兰铺地镶边。” 姜禾禧难抑激动地道:“光是看着这份图纸,我都能想象这个花园有多漂亮。” 颜阶又指了指楚旸手里的那份设计图道: “这段上坡路要建成石阶,道旁种满绣球花,形成夹道盛放的光景。” “哥,这花道要是建成了,肯定能成为新晋网红打卡点。” 颜阶笃定地道:“还有竹林曲径、三色虞美人花海等概念图纸,全都倾注了罗教授夫妇十几年的心血,我们全都要将它们打造出来。” 老板迎面走了过来,热情地将他们领到了绣球花的钢架棚里。 “现在花市的生意不好做,村长又打电话过来,千叮咛万嘱咐地让我关照你们,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我给个底价,这里的绣球苗青不论品种,全都七块钱一株卖给你们。” 这个价钱委实公道。 姜禾禧询问地看向了颜阶,不敢随意表态。 颜阶:“这些花移栽到三溪湖畔,全部都能活吗?” 老板信誓旦旦地说:“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种下去后绝对能活。” “我出十块钱一株苗青。” 颜阶一脸深算地看着老板道: “这花我们自己种,浇水施肥也都是我们自己做,老板,只要你实地指导,保证这花能活过一年就成。” 楚旸和姜禾禧听到这里,全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买花不难,关键是这些花能不能养活,种花的技术能不能学到手,他仅凭这一招就解决了以上所有的问题。 颜阶见老板还在盘算着利害得失,他不紧不慢地利诱他说: “不止是绣球花,但凡生态湿地园需要的所有花草,我都优先从你这里拿货,一律在底价的基础上加价三块,只要你能确保这些花草种下去之后,大都能存活一年。” “你这是要买断我的生意?” “是。” 老板一脸亢奋地说,“一言为定,回去我就让人拟合同,立马和你签字。” 【哪位好心的网友可以跟我解释一下,这么做是颜王亏了,还是花圃老板赚了?】 【颜王怎么可能会亏,他赚翻了好不好!有请楼下的出来解释。】 【楼下+1】 【颜王在老板给出的底价上再加三块,等同于苗青的正常市场价,之所以让老板确保花草存活一年,是要偷师学会养花的技巧,试想一下,你买花还附赠了个养花师,简直赢麻了好不好!】 第164章 烫伤 自打村长在大喇叭上那么一吆喝,晚饭过后,一拨又一拨的人涌向了石头小院。 院子里变得空前的热闹。 搞整机租赁的找颜阶议事,采购砖石沙砾的找沈应禹要钱,木工自制围栏的找虞向晚更改设计稿,水管电路埋线的找谢晚意要方案,园林种植的找姜禾禧分派任务。 剩下楚旸和刘语希分管着鸡场、田地和池塘的活计。 姜禾禧送走了村里的干事,回到院子,一眼瞅见了在人群里探头探脑的黑娃。 她回屋拿了块巧克力,抬手将黑娃招了过来,将巧克力塞进了他手里。 “谢谢姜姐姐。”黑娃紧紧地攒着手里的巧克力,笑出了一口白牙。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奶让我过来看看,这里的招工给多少钱一天。” 姜禾禧一听就知道香婆婆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次的招工不给钱。” “姜姐姐,不给钱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跑来这里干活?”黑娃懵懂地睁大了眼睛。 姜禾禧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她很难向一个七岁的小男孩解释,为何罗教授夫妇会在三溪湖畔治理生态环境,一呆就是十二年。 她也说不清楚村里人为何会如此踊跃地参与到生态湿地园的改造中,村委出钱,村民出力,所有人都拧着一股劲,要把村里的旅游产业做大做强。 “黑娃,你爸妈还在外地打工吗?” “是呀,过完年就出去了,阿奶说得大年三十才能回来。” “你想不想让爸妈在家里陪你?” “想呀,我做梦都想。” 姜禾禧看向黑娃的眼神,坚定而有力量: “做好这个生态湿地园,你爸妈以后就可以在家门口做生意陪你了,这就是村里人不要钱也要来这里干活的原因。” 黑娃咧开嘴,笑得格外地亮堂。 【禧妹超级温柔超级暖心,狠狠爱了。】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跟小孩子解释,简洁、通透而又有力量,一般人绝对说不出这种话。】 姜禾禧送走黑娃后,抽了张椅子坐到了颜阶身边,听他们商谈事情。 李有田领着陆久过来找她。 “禧妹,村长说你找我们有事?” “有田叔,三溪湖畔要搞一个莫奈花园,到时候会种上很多花花草草,我想让你和陆久哥跟着卖花的老板,将种花的技艺学到手。” 姜禾禧背对着摄像头,压低声音地跟他们谈起了偷师学艺的技巧。 刘语希提了一壶开水走到了俩人中间。 她拿起玻璃杯倒水,许是开水太烫太满,左手承受不住,她匆匆放下水壶,立马换用右手去接那杯水。 结果一下烫到了受伤的虎口,她急急地痛呼出声。 姜禾禧循声看了过去,千钧一发间,颜阶猛然抬手护住了刘语希的虎口。 刘语希惊慌失手,那杯开水就朝姜禾禧的方向泼了过来! “啪啦——”一声响,杯子砸在了地上,滚烫的开水尽数浇在了姜禾禧的腿上。 她来不及闪躲,大腿随即火辣辣地灼烧了起来。 李有田下意识地伸手去挡那杯水,可惜晚了一步,他什么也没挡住。 “禧宝——” “你们怎么回事,开水怎么能往禧妹的身上泼!”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颜阶松开了刘语希,蹭翻椅子地扑到了姜禾禧的面前,他惊得声音都变了: “烫到哪儿了,让我看看你伤得怎样?” 姜禾禧死死地拦住了他的手,心肠冷硬地道:“别碰我。” “我带你进去冲冷水。” 颜阶作势要将她弯膝抱起,起身的一刻,见她痛得浑身颤栗,他急忙将她放下,挽起裤脚查看伤势,只见她膝盖上烫出的水泡全都磨破了皮,擦出了鲜血淋漓的糜烂面。 “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晚晚——” 姜禾禧疼得眼泪都飙了出来,她极力地推开了颜阶,冲着虞向晚喊话道:“扶我到楼上换药。” “颜王,你去找瓶烧伤膏过来,这点烫伤对于禧妹来说,不算什么事。” 虞向晚化解了场面的尴尬,扶着姜禾禧就往屋里走。 李有田咽不下这口气,当场冲着颜阶破口大骂道: “你就算要护着刘语希,也不能将开水往别的地方泼,你没看见禧妹坐在这里吗?” 颜阶没理会身后的骂声,他冲出院子,就去找节目组拿药去了。 刘语希悔恨交加地哭诉道,“李叔,是我没拿稳水杯,这事不怪颜王,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怪就怪我。” 李有田一脸凶相地看着她,转身就往门外走了出去。 陆久追问了一声,“叔,你去哪儿?” 李有田头也不回地道:“看到这些人就烦,我去给禧妹找草药去。” 陆久立马屁颠颠地跟了上去。 【颜禧cp粉的心都要碎了,颜王怎么可以这样,为了刘语希不顾禧妹的死活?】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最真实,颜王在禧妹和希希之间,坚定地选择了希希!】 【希希和颜王绝对是双向奔赴,颜语cp不在一起,天理难容。】 【颜王这回被刘语希坑惨了,他绝对没看见禧妹坐在旁边,不然他不会置禧妹于不顾,更不会痛彻心扉地喊出“禧宝”这样的昵称!】 【单看颜王事后的反应,就知道他最在乎的是谁,某人的粉丝还在跪舔洗地,真他么不要脸。】 二楼客房。 虞向晚手里拿着棉签,将烧伤膏均匀地涂抹在姜禾禧的腿上。 她往烫伤的皮肤上呼呼地吹着气道: “禧妹,疼吗?” “心口疼。”姜禾禧红了一圈眼道。 “换作是我,我也绝不原谅。” 虞向晚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别难过了,为这种人伤了身体再伤心,不值当。” 姜禾禧将大腿往上提了提,催了她一声:“晚晚,赶紧上药,我腿上痛得厉害。” 虞向晚继续在她的伤口上涂抹烧伤膏: “这药抹上去,感觉如何?” “清清凉凉,一下就不痛了。” “这药是颜王从节目组那里拿过来的。” 姜禾禧恼火地改口道:“这药效一阵阵的,过了又有些痛了。” 虞向晚示意她看向了床头柜上那一罐锤得稀巴烂的草药,问了她道: “陆久和李有田特地为你锤的草药,要不敷一个试试?” 姜禾禧打从心底里感谢他们的好意,但她怕创口感染,婉拒地说:“缓一缓,等创口长好再说。” 虞向晚给她上完药后,多嘴说了一声: “颜王在门口等着,你要不要见一见他?” 第165章 换药 姜禾禧看着紧闭的房门,冷冷地道:“不见。” “那你好好休息。” 虞向晚拿着膏药走出了房间,她看着门外站着的颜阶,爱莫能助地说: “禧妹不想见你,请你回去。” “她伤得怎样?” 颜阶没了以往的盛气凌人,他站在昏暗的过道上,一脸颓唐地看着她道。 虞向晚一听这话就来气,冲着他发飙道: “整整一杯开水泼在禧妹的腿上,她能好到哪里去?要不是她穿了一条运动长裤,指不定得烫伤成什么样子。” 她咄咄逼人地质问道:“你要护着刘语希可以,可你怎么能把开水往旁边泼,刘语希的手是手,禧妹的腿就不是腿了?” 颜阶默默地挨骂,没有一句辩白。 “禧妹不会原谅你,更不会原谅刘语希。” 虞向晚下楼之前,警告他道,“你别站在这里碍眼,打扰到她休息。” 颜阶靠在过道的墙上,她不愿见他,他就一直等下去。 他拿出手机,一条条地给她发消息。 阶:【禧宝,腿还疼不疼?疼得厉害的话,你开门抽我都行。】 阶:【别一个人憋着难受。】 阶:【我和你之间隔了一个人,你在我的视野盲区里。我没有下意识地不选你,你在我这里永远排在第一顺位。】 阶:【我看见开水泼向那人的虎口,本能地伸手替她挡了一下,没想到开水会泼到你身上。】 阶:【禧宝,我不敢请求你原谅,更不值得你生气,你千万别气坏了身体。】 颜阶低头发消息,刘语希悄然地走到了他身后站定。 “颜王,错全在我,这事与你无关,我进去跟禧妹说清楚。” “她不会见你。” 颜阶一口回绝了她,“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别再掺和进来,这样只会让大家都难做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留情面了。 刘语希却依旧坚持道:“我闯出来的祸,我一个人担着,不会牵连到你。”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颜阶不再给她脸,刻薄地冲着她吼道,“还要我再重复几遍,你才不会来骚扰我们?” 刘语希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眼泪上泛,她隐忍地往后退道: “这次……还是谢谢你,禧妹那边,回头我再跟她解释。” 她往后退到了门口,转身就进了隔壁的房间,而后背抵着房门,心有不甘地攒起了手指。 只身闯荡娱乐圈这么多年,她能从众星中脱颖而出,靠的就是手段。 她要的是话题,是持续的曝光度,更是流量的加持,升咖后,她才够得到顶奢的代言和最优质的影视资源。 强拆cp只是她的手段,只是这一次她好像拆到了真cp,接下来谁去谁留可就不一定了。 颜阶寸步不离地守在了姜禾禧的门外。 虞向晚第二次上楼换药,看到他靠在过道的墙上,手上一刻不停地发消息,心生无奈地道: “你这般死缠烂打,禧妹理你了吗?” 颜阶无声地看了她一眼,复又低头继续发消息。 虞向晚看不下去地说,“跟我进来。” 颜阶反应迅速地收了手机,跟着她推门走进了屋里。 姜禾禧靠坐在床上,捧着个手机在那里看个不停。 她循声看向了门口,见颜阶跟了进来,重重地将手机拍在了床头柜上,当场发威道: “晚晚,你带他进来干什么?” “门口有监控。” 虞向晚放下药箱,提醒了她一声: “陈导密切关注着这边的情况,你们不想暴露关系被赶出节目组,最好现在就把话说清楚,别带着情绪录制接下来的节目。” 姜禾禧凉薄地看了眼颜阶道:“我跟他没有关系,早在节目录制前,我就明确地跟他提出了分手,所以他爱护着谁——” “禧妹,别说了,他进来给你换药,你只要守住不原谅他的底线就行了。” 虞向晚拿起耳麦戴在了头上,她调大了摇滚乐的音量,眼不看为净,耳不听为清,她闭眼坐在沙发上,等着颜阶换完药后就将他赶出去。 姜禾禧试着喊了两声“晚晚”,虞向晚窝在沙发上都没有一丝回应。 “我拆纱布了?” 颜阶低低地问了她一声,见她没反对,就用生理盐水淋湿了伤口,轻轻地揭下缠绕在她腿上的纱布。 待看清那两个巴掌大小的烫伤创面时,他的神情一滞,继而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生怕弄疼了她,一边轻轻地吹气,一边细致地给她涂抹烧伤膏。 周女士的电话恰在这时候打了进来。 姜禾禧安抚着她的情绪道: “妈,我没事,就是轻微的烫伤,休养天就好了,绝对不会留疤。” “你不放心的话,那就寄药过来。” “下次我一定注意,保证不会再出这种事了,你放心。” 姜禾禧挂断电话后,不耐地催了一声: “你换好药没有?” “没有,涂抹完烧伤膏,还得晾干后才能包扎。” “晚晚怎么没你这么多事,直接上手就包扎了。” “她不专业。” 颜阶一双深眼静静地看着她说,“纱布沾上烧伤膏后很难撕下来,晾干后会容易得多,别忘了我以前是赛车手,受伤更是家常便饭的小事,没人会比我更懂换药。” 姜禾禧淡漠地道,“我知道了,这伤口我自己来包扎,你可以出去了。” “你还疼不疼?” “你说呢?” 她失望而愤怒地骂了他,“要不我也泼你一杯开水,再问你疼不疼试试?” “别说你不原谅我了,我都没办法放过自己。” 他拿过床上的抱枕递到她怀里,交代了一声: “使劲砸我脑门,怎么解气怎么砸,千万别憋着这口怨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她将抱枕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愤恨地说: “颜阶,你到底有完没完?!” “禧宝,我跟你没完。” 颜阶抵死纠缠道:“我害你受的伤,这伤口就得我来换药,你出行困难,我就背你出去,你日常起居不方便,我就天天过来伺候你。” 姜禾禧忽然觉得很委屈,她死死地看着他,眼里全都是恨意。 颜阶回敬了她一个无比坚定的眼神,“就算你好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第166章 牛车 姜禾禧这次烫伤,真就印证了她之前说过的那番话:懒人有懒福。 不过这个懒福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她看着烫伤的那两条大腿,坐在长条凳上,百无聊懒地撕扯着大白菜,投喂着颜王的那四只宠物鸭。 确切地说是二十四只鸭子,毕竟还多出了二十只小鸭子,跟在母鸭的身边嘎嘎乱叫。 石头小院的嘉宾们全都去到了三溪湖畔忙活,整个院子里孤零零地就剩下她一个人。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跟拍pd说话: “我坐这里喂白菜有什么好拍的,难得碰上我养病的时候,你俩还不放下摄像机,抓紧时间去休息?” 跟拍pd:“禧妹,你知道现在直播间里有多少人在看你喂鸭子?” “多少?” “五万人。” 姜禾禧愣神的工夫,跟拍pd紧接着又道:“现在涨到六万人了。” 她看着撕咬着白菜嘎嘎炫饭的绿头鸭,一下明白了过来: “广大网友是在看我的笑话?” 跟拍pd没敢说话,笑得肩膀都抖了起来,连带着摄像机也跟着轻悠悠地晃。 【禧妹求福得福,两条腿被烫伤后,她现在闲得长草,居然喂起了颜王的鸭子。】 【她一个人偷懒不过瘾,还看不得别人忙碌,非得拉着别人跟她一起偷懒才行。】 【禧妹,你要干活,就有干不完的活,难得有机会休息,你只管活在当下就好。】 【楼上是懂得用禧妹的原话进行反讽的。】 姜禾禧正撕扯着白菜叶子投喂鸭子,李有田找上门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 “这就是你要我带给罗教授的鸭子?” “二十四只鸭子,全都是颜王送给罗教授的见面礼。” 李有田拿着个塑料箱子进了鸭笼,上手就开始抓鸭子,他一抓一个准,一家子鸭子被他装进了两个大箱子里,分别抱到了门口。 姜禾禧慢腾腾地跟在他身后,一起出了门。 李有田顿住了脚步,回过头道:“你腿上的伤没好,跟过来干什么?” 姜禾禧理所当然地说:“将鸭子送到三溪湖畔,我顺便去看看花园造得怎样了。” “你这腿伤没好,出门折腾什么,赶紧回屋里休息去。” “我在屋里呆了一天,浑身都长霉了。” 姜禾禧往门外四处看了看,没见到他的电动三轮车,纳闷着:“叔,你的车呢?” “你确定要坐我的车过去?” “确定,不然我还能拖着这两条腿走过去不成?” 她这话说完,李有田就从墙外的小路上,牵了辆牛车出来。 【禧妹当场傻眼了,村霸的座驾居然是牛车!】 【李有田作为村里有名的养鱼大户,这车子……果然有个性。】 【禧妹这么个死要面子的人,要她坐牛车在村里兜一圈,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姜禾禧委婉地提出了她的异议:“有田叔,你那辆电动三轮车呢?” “陆久开去花圃拉苗青了。” 李有田将两箱鸭子扛到了牛车上,指着一垛干草道:“禧妹,你坐那里。” 姜禾禧看了看那两条不争气的腿,在李有田的再三催促下,极其别扭地坐上了他的牛车。 牛车比起散步来快不了多少,尤其这还是一辆载人拉货的牛车。 姜禾禧看着一群小孩嬉戏打闹地跑过车头,转眼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她暗戳戳地道: “叔,你这牛车得走多久,才能走到三溪湖畔?” “很快的,四十分钟就到了。” “你就使劲吹,就这车速,别说四十分钟,就是两个小时都到不了三溪湖畔。” “这里人多,我怕牛车跑起来冲撞到人。” “有田叔,那也得车子跑起来才行。” 李有田被姜禾禧这么一激将,本就狂躁的性子彻底地被激惹了起来: “禧妹,你坐好了。” 他一甩鞭子,重重地抽打在黄牛的脖子上,黄牛亢奋地撒开蹄子,在马路上狂奔了起来。 姜禾禧没见过跑得这么快的黄牛,吓得死死地抱住了车上的栏杆。 “叔,你这牛车没个铁壳没个安全带更没个安全气囊,撞了就是人包车啊!” “所以让你扶好了,千万别松手。” “叔呐,我这发型全乱了,你能不能让牛跑慢点?” “这又不是汽车,踩一脚刹车就能停,我这牛跑起来可疯了,轻易不能停。” 姜禾禧惨白着一张脸,万分惊恐地喊道: “那怎么办,有田叔,你不能让它就这么疯跑下去啊啊啊啊啊——” “牛跑累了自然就会停,实在不行,我就带你跳车。” 【咯咯咯咯咯万万想不到,这头牛疯起来居然跑得这么快!】 【禧妹第一时间关心的不是小命不保,而是发型有没有被风吹乱。】 【这俩人各自在风中凌乱,连带着两箱鸭子一起嘎嘎嘎嘎嘎,简直要笑死我去!】 【牛跑累了自然就会停!哈哈哈哈哈,这理由简直不要太有道理!】 【依我看,禧妹的腿这次是保不住了……】 陈导在三溪湖畔的采访车里看到这一幕,慌得立马从椅子上弹坐起身。 他让跟拍的工作人员拿出大喇叭,伸出车窗,隔空冲着前面的牛车喊话道: “前面的牛车请降速,前面的牛车请降速!” “李有田,你的牛车在道路上违规超速,请你立马勒停那头牛,在路边停车。” 李有田的大嗓门一扯,浑厚的声音就盖过了喇叭,震得人脑壳疼: “这牛不能停,停下来就跑不动了!” “前面的路宽着呢,没人没车,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才会勒停它——!” 陈导将对讲机攒在了手里,他差点忘了,村霸当初和财阀五人组吵作一团,就是因为他不听劝。 隔着对讲机,他还听得到那边传来的对话声: “叔呐呐呐——,你这牛怎么跑这么久都不累?” “快了,它也想到三溪湖畔吃草,很快就到了。” 副导真心为姜禾禧捏了一把冷汗,也替自己的职业生涯捏了把冷汗: “导演,这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陈导能怎么办,他总不能让采访车上前去逼停牛车。 “相信村霸,以他这么多年的驾车经验,禧妹大概率会没事。” 第167章 咬人 牛车一路冲到了泥土路上,才将速度放慢了下来。 李有田在三溪湖畔的施工场地放下了姜禾禧,继续驾着牛车往罗教授的家里赶去。 姜禾禧惊魂未定地站在了岔路口。 颜阶推开驾驶室的门,率先跳下车,三两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禧妹,你怎么了?” “晚晚,过来扶一下我。” 姜禾禧的目光掠过他,落在了身后的虞向晚身上,她差点就要嚎啕地哭出声来: “快看看地上,有什么东西掉了没?” 虞向晚慌忙扶住了她的手,往四下里看了看说:“地上什么东西也没有,你掉了什么?” “我的骨架散了一地都是。” 姜禾禧惨兮兮地诉苦道:“晚晚,我坐牛车过来的,那疯牛一路狂奔,把我的骨头都给颠散了。” 虞向晚真是服了她了,混成了这副鬼样子,她还有心情在这里开玩笑。 她摸上了那一头乱糟糟的短发,欲言又止地说: “你的头发……怎么跟枯树杈似的,一戳戳地往上翘……” 跟过来的楚旸和沈应禹一时没忍住,双双爆笑出声。 姜禾禧看着周围那一张张忍俊不禁的笑脸,无比悲催地道: “我早上洗了个头,用了发胶定型,然后坐上了有田叔的牛车,被风狂吹了一路,头发就成这样了。” 她欲哭无泪地看着镜头,仿佛听见了面子一块块碎裂的声音。 一顶连衣帽遮住了她的头,继而整件运动衫披上了她的肩头,她不用回头看,闻着这熟悉的冷冽气息,就知道这外套是谁的。 “笑够了没有?” 颜阶冷硬的态度逼停了周围的笑声,他隔着连衣帽,一下下地揉顺她翘起的头发: “你还能不能走?” 姜禾禧动一动,浑身散架似的哪哪都疼,可她依然嘴硬道: “我有胳膊有腿儿,怎么不能——” 话还没说完,颜阶就蹲在了她的面前,将整个颀长的后背正对着她:“要不要上来,我背你试试?” 周围人懂的都懂,全都默默地看着他们俩。 “谢了,我自己能走。” 姜禾禧要去到溪水边看看“莫奈花园”的施工进展,刚走出两步,就被颜阶扯住了手道: “当心草丛里有蛇。” 姜禾禧腿脚瑟缩地往后退,立马慌了神:“这里真的有蛇?” 沈应禹肯定地点了头,“我开平地机推倒土坡时,就铲中了一个蛇窝。” 姜禾禧吓得趴在了颜阶的背上,催着他起身,“送我去溪水边,我要看看花草种得怎么样了。” 颜阶揽着她的膝盖起身,越过草丛,朝溪水边走了过去。 楚旸等所有人都走后,小小声地问道:“哥,我一直跟着你开平地机,怎么没见你铲平了蛇窝?” 沈应禹没救地看了他一眼,嘲道:“你懂什么,我说有就有。” 去往溪水的路上,俩人异常的安静。 姜禾禧趴得高看得远,一直都在观察着草丛里有没有水蛇。 撇开私人关系不讲,颜阶背她上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他被蛇咬。 “停停停,那边草丛里有窸窣声,你别过去。” “好像到处都是这种窸窣声。” “我说了不能过去,就是不能过去。” “听你的。” 颜阶看着面前的两条路,一条是杂草丛里穿插而过的近路,一条是绕道树林的泥土远路,他想也没想地走了远路。 而后加快步伐,在半道上将跟拍pd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禧宝,禧宝,禧宝——” “你闭嘴。” 姜禾禧见他没完没了地叫着,伸长脖子往后看了一眼,见跟拍pd没有跟上来,冷冷地呵斥了他一声: “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请你以后叫我的时候放尊重点。” “禧宝——” “你再叫一声试试,我一手刀就劈了你。” “我走不动了。”颜阶顿住了脚步,站在树林里微微地喘着气。 姜禾禧颇有些尴尬地趴在他背上,如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她放软了声音道: “你把我放下来,我自己走过去。” “禧宝,你别在我后脖上画圈圈,我就有的是力气往前走。” 姜禾禧触电似地缩回了手,脸红蔓延到了脖子根。 这种事后才会有的小动作,她不知道脑子怎么进的水,下意识地隔着t恤衫,就在他的后脖上圈圈绕地画了下去。 颜阶在跟拍pd追上来时,继续背着她往前走。 他微微地喘着粗气,声哑地问了她,“还恨我吗?” 姜禾禧冷腔冷调地说,“我的伤口现在都还疼得厉害,你说呢?” “那就咬我一口。” 颜阶在万籁俱静的林子深处,低低地落下了声音: “咬不了吃亏,咬不了上当,不咬白不咬,反正痛又不在自己身上是不是?” 他刚刚说完这话,随即闷哼了一声,整个左肩又麻又胀,继而痛感直钻心脏,让他充分而又深刻地感受到了她的恨意。 姜禾禧让他“求仁得仁”,不余遗恨地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了一排牙印。 她松开t恤衫,将将挡住了那些牙口,依旧冷腔冷调地告诉他: “这件事对我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颜阶低低地应承着,”我知道。” 俩人之间的关系悄然间缓和了下来,没有嫌隙,没有僵持,双方都坦然了许多。 出了树林,就到了三溪湖畔的水岸边上。 恰值暮色将晚,水势浩渺的湖面上升腾起雾气,姜禾禧抬头看见一行白鹭从岛上振翅飞起,齐齐地掠过了晚霞映染的苍穹。 那一刻美好得不可思议。 她不知道跟拍pd有没有拍到那个画面,但那一幕在她心里永远地留了痕。 颜阶在溪水边上将姜禾禧放了下来。 她顺着溪水慢慢地往上走,发现沿岸的杂草全都清理干净,部分地块还翻出了新土。 走到近前,她看见刘语希正在和大妈大婶们说话,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她不在的时候,刘语希取代了她的位子,监督了这里的工事进度。 这种感觉很微妙很酸涩,也很刺痛。 她不会原谅那杯泼向自己的开水,不管刘语希是惊慌失手亦或是故意为之,也不允许任何人不经她的同意,就将手伸到她负责的项目里。 第168章 找场子 刘语希看见了走上来的姜禾禧,兴奋地朝她挥了挥手: “禧妹,你腿伤没好,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姜禾禧笑意浅浅地说:“这里要打造成莫奈花园,每一处花草的次序搭配都很有讲究,容不了一点错,不是拿着一张图纸,就能搞清楚这里面的艺术景深。” 刘语希背过手去,将手里的设计图纸攒成了一团。 “禧妹,之前烫伤了你,我很是过意不去。” 她歉意连连地道:“就想趁着你养伤的这段时间,替你看着花园的建造,这样我和颜王的心里都会好受得多。” 姜禾禧完全不领她的情,“这么说,是颜王让你来这里监工的?” 颜阶大老远地听见这句话,求生欲满满地道:“这事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刘语希好似隔空被打脸,脸颊火辣辣地热了起来。 “这是我的意思。” “你来了这边,那地里的庄稼和山头的散养鸡场谁来看着?” 姜禾禧见她冷冷地僵着一张脸,以退为进地道: “语希,当初团队之所以决定这么分组,是有考虑的。” 她刻意地提醒着: “你下次节目就离开种地综艺了,不让你接手三溪湖畔的项目,是怕到时候交接困难,地里和鸡场的活儿有雇佣的婶子们帮衬着,还希望你理解下大家的苦心。” 刘语希被她说得颜面无存,她不怒反笑道: “禧妹,那这里就辛苦你看着了,明天我继续去地里和鸡场干活。” 她全程没有表露出一点不满的情绪。 姜禾禧目送她走出去,单凭这一点,就对她凛然生畏。 颜阶一直等在溪水边上。 他望了眼薄暮浸染的天色,想着再背姜禾禧回去,李有田却在这时候驾着牛车赶了过来。 “禧妹,你这边忙完了没有?” “忙完了。” 姜禾禧一步步地朝他走了过去,“叔,鸭子你全给罗教授夫妇送过去了?” “全给他们了,罗夫人很喜欢那些鸭子,拿到箱子,她就将它们全都放到水塘里去了。” 李有田拿起了牛鞭,给她让了位子道:“上来,我送你回去。” 姜禾禧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自己,回去都不忘捎上她一程,如此盛情,让她为难地说不出拒绝的话。 “李叔,这就是你的牛车?”颜阶绕到车头,打量着他的牛道。 “我这车只能坐一个人,捎上禧妹就不能再带上你。” 李有田没给他什么好脸色,上次他连累禧妹被烫伤,这事到现在他都还记着。 “你这牛跑了这一趟路过来,有没有吃草?” “吃了。” “吃饱了没?” 李有田蛮横地瞪着他,一下就没声了。 颜阶拔了一丛嫩草,递到了那头黄牛的嘴边,那牛张着嘴就开始吃了起来。 “李叔,这牛明显没吃饱,他拉你一个人回去都够呛,更何况再加上禧妹。” 姜禾禧走到牛车边上,遗憾地说着: “有田叔,这事不勉强,回头我还有的是机会坐你的牛车。” 李有田踟蹰地道,“那你怎么回去?” 颜阶抢先一步替她回了话,“我背她回去。” 姜禾禧不得不对颜阶另眼相看,没有机会,他创造机会也要上。 一行人坐面包车回到了石头小院。 饭后难得闲下来,楚旸提议打麻将,三个大男人没一个搭理他,他就去找三位姐姐凑一桌。 楚旸细细地盘算了一下,他要是去找虞向晚,很可能就被她当面无情地拒绝。 可他要是说服了姜禾禧,以姜禾禧和虞向晚的关系,虞向晚不答应也得答应,最后三缺一,就刘语希那般好说话的性子,肯定也会一口应承下来。 于是他找到姜禾禧道:“姜姐姐,你最近的运气有点背。” 姜禾禧一听这话就来劲了,“怎么说?” “你想想近来发生的事,先是喝错玫瑰酒,差点在直播间里出洋相,后来又无缘无故地被开水烫伤,你说这运气是不是有点背?” “那要怎么转运?” 楚旸一脸神秘地告诉她: “我们老家有一个说法,叫打麻将扭转运势,只要你今晚手气好牌面赢得漂亮,那霉运自然就会走掉,好运紧接着不就来了?” “准吗?” “从老家那些人的亲身经历来看,相当准。” 姜禾禧向来喜欢抱佛脚,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她真就转运了呢? 她当即拍板决定,今晚要在麻将桌上赢个痛快! 姜禾禧当即找到了虞向晚,她一开始死活都不愿意打麻将: “我牌技差,还输不起,更为重要的是,我不想在直播镜头前输了不认账,暴露我的人品。” “伯父在澳城号称博彩业大亨,你家祖上就是靠这个发家的。” 姜禾禧挑衅地道:“虎父无犬女,怎么到了你这里,连个麻将桌都上不起?” 虞向晚被她彻底地惹毛了,她从沙发上腾跃而起,放话道: “禧妹,今晚我会让你将下半年的好运统统输光,你就等着霉运缠身。” 姜禾禧搞定了虞向晚,又去找刘语希。 “语希,我、晚晚和楚旸要打麻将,你过来一起玩吗?” “好的。”刘语希笑着答应了下来, 姜禾禧还没说出“三缺一”这个借口,她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她隐隐地觉得那笑里藏了刀,好似傍晚发生的不愉快,她要在晚上的牌桌上将场子找回来。 四个人凑在了长方桌前,洗麻将的声音一响,周遭的人全都朝他们看了过来。 楚旸摸牌的时候放话道:”三位姐姐知道我老家是哪儿的吗?” 虞向晚码牌的动作一刻不停,她头也不抬地问起,”怎么,这和你牌技有关系?” ”我老家在四川重庆。” 楚旸嘚瑟地说,“我打小就在麻将馆长大,从小耳濡目染了太多的牌局,八岁就上桌打麻将,就凭这十二年的牌龄,我就不可能输。” 麻将桌上的三个人对他的迷之自信,相当地无语。 颜阶见麻将还没开打,这几个人就各自斗了起来。 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向姜禾禧献殷勤的机会,搬了张矮凳就坐了过去。 谢晚意还记得上次颜阶为了让姜禾禧上位,故意给晚晚打低分,这次一看就是跟过去作弊,他也找了张矮凳坐了过去。 沈应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他看着牌桌周围的热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混成了被剩下的那一个。 第169章 牌品 姜禾禧的牌技中规中矩,但是为了转运,她也是拼了。 虞向晚连上桌都不敢,可想而知她的麻将水平有多不入流,别听楚旸叫嚣得厉害,就他那不灵光的脑子,不用想都知道他玩不出什么高端局。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刘语希。 姜禾禧起完牌后,扫了一眼牌面,心下凉了半截。 一手的孤牌,而且废牌特别多,真应了楚旸的那句话,她的运气背到了家。 她以防守为主,先后打掉了熟张3条和9条,随之又摸了几张废牌到手上,以至于三巡过后,她的牌面都没有往前推进一步。 牌桌上,牌运最好的就是楚旸,他恨不能将胜利在望写在脸上,其次是虞向晚,往后便是刘语希。 姜禾禧的心态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从一开始的信誓旦旦要赢,变成了只要不是垫底输掉的那个人就好。 她拆掉了四筒和8条,主打生张,力图削弱刘语希的运势。 看着手上的东西南北四张牌,她摸上一张东风准备递出去,却被身后的颜阶拦了下来,换了一张牌丢了出去。 姜禾禧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颜阶给了她一道放心的眼神。 两轮过后,刘语希极其艰难地亮出了东风、南风和北风的对子,她的手上还有两个白板,一旦顺利地碰出姜禾禧的那三张牌,这盘麻将局很快就结束了。 颜阶的这一次扣牌,直接将刘语希的自摸打飞了。 刘语希再好的脾气,都被姜禾禧的这种作弊行为给气没了。 “禧妹,这桌麻将是你在打,还是颜王在打?” “我在打。” “那颜王为何要出手帮你?” “他这是在帮我吗?” 姜禾禧回头看了眼颜阶,数落了他一番道:“颜王,你这样擅作主张地乱扔我的牌,是不是看不得我赢,存心给我使绊子?” 颜阶轻轻地问了她一声,“万一赢了呢?” 姜禾禧:“当然算我的。” “那输了呢?” “算你的。” 颜阶当着刘语希的面应承了下来,“我之前对不起你,现在还你,这样我俩扯平了。” 牌桌上各自摸牌的三个人,听到这句话,全都被他们明目张胆的作弊给震惊到了。 居然还可以这样玩,直播间的广大网友纷纷表示有话要说: 【颜王全程都在记牌算牌,他大概猜出了刘语希的底牌,才会拦着不让禧妹出手,真是太狡猾了。】 【这俩人合体,集体虐杀单身狗的节奏啊啊啊啊啊——】 【禧妹的运气>>>面子,所以禧妹为了转运,连脸面都不要了。】 【e……头一次见人公然作弊,还作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作为资深的颜禧cp粉,我真心替禧妹的对手祈祷一声:阿门。】 颜阶逆转了刘语希的运势后,紧接着就去对付虞向晚。 他一连两次碰牌,打乱了虞向晚的节奏,这一举动直接把谢晚意给惹火了。 谢晚意早看颜阶不顺眼了,他附在虞向晚的耳边,开始教她怎么打麻将。 一行人在牌桌上杀得昏天暗地,直到刘语希被杀死祭天后,“哗啦啦”的搓麻将声一响,紧接着又是第二轮。 而后刘语希再一次被杀得片甲不留,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 整整一晚上,刘语希输得怀疑起了人生。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直到看见姜禾禧赢麻地从牌桌上站起,大手一挥地说: “不打了,我见好就收。” 楚旸都没赢过几回,他当场不依道:“姐,你不能说打就打,说不打就不打。” “我打牌就是为了转运。” 姜禾禧目光清明地看着他说,“现在我的霉运已经转走,再打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 “以后你也不打了?” “不打了。” 姜禾禧往楼上走去,哈欠连天地道: “以后牌桌上只要有我的传说就行了,我上不上场无所谓,颜王自会替我镇场子。” 牌桌上的三个人恨她恨得牙痒痒,这牌品也太差劲了! 可是颜阶替她镇场子,三个人被他血洗了一晚上,元气大伤,暂时没有再挑战他的勇气。 刘语希最是委屈,她承接了姜禾禧的所有霉运,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只好打碎了牙齿和血吞。 第170章 营养土 姜禾禧自从转运成功后,干什么事都顺风顺水。 她在河岸上培植了一批雪柳、红叶石楠、小丑火棘和新西兰亚麻等多年生灌木,又从浅水滩运来大小不一的河石,层次地铺在了溪水边上。 整个莫奈花园在她的精心打造下,已经初具雏形。 花圃老板前来考察种花的环境,他捧了一捧黄黏土说: “这泥土太单薄了,种花不行。” “那要什么样的土才行?” 花圃老板就问了她一句,“你是想种好花,还是只想种种花而已?” 姜禾禧:“种好花。” 花圃老板趁机推销道:“普通的营养土十升一袋,市价八块,我可以成本价五块卖给你。” 姜禾禧才不上他的当,“这里的种花面积这么大,我用不起营养土,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培土方法?” “那只能自制营养土了。” 花圃老板为了将花卖出去,只好告诉她道: “你去林子里将腐蚀的松叶土挖回来,先放在烈日下杀虫晒几天,再去养牛场将晒干发酵过的牛粪运回来,拌在松叶土里混匀,这就是最好的营养土。” “干牛粪?”姜禾禧难以接受地追问道。 “干牛粪,还是发酵后结成一块块的干牛粪。” 花圃老板见她为难得要死,再次挂上了笑脸,殷勤地说着: “你要是嫌麻烦,我那还有营养土,你可以先买上一千袋试试,左右也不过五千块钱。” “一千袋够吗?” 姜禾禧全然不信他的话: “我这起码得用一万袋,五万块钱用来买土,以后我就等着吃土,老板,就按你说的方法,我们自己制作营养土。” 她给村长打去了电话,询问哪里有干牛粪。 村长现在将她当祖宗一样供着,对她有求必应: “干牛粪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有我出面,养牛场那边肯定会答应,你该想的是找谁去拉这几车牛粪。” “好,我知道了。” 姜禾禧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旸。 她去到青石砖铺就的小道上,跳上平地车,隔着车窗,冲着坐在驾驶位的楚旸笑得那叫一个阳光绚烂。 楚旸降下车窗,迎着她的笑道:“姐,你找我有事?” “没事我就不能找你吗?” 楚旸转过后视镜,怼着她的脸道:“姐,你笑成这样,看得我心慌慌。” 姜禾禧看着后视镜里的自己,嘴角一点点地垮了下去,蛮横地道: “你跟我去一趟养牛场拉牛粪。” 楚旸一脸惊悚地看着她,“我不去,打死我都不去,我不要成为史上第一个拉牛粪的男演员!” “干牛粪经过风化晒干,一点都不臭。” “那它还能香起来不成?” “你只管开着挖掘机将牛粪铲上车,我运回来就行了。” “姐,为什么不是你开着挖掘机将牛粪铲上车,我负责运回来呢?” “让你干活,你哪来这么多废话?” 姜禾禧从车窗伸手进去,旋开了车门,她弯腰进了驾驶室,楚旸就从另外一侧车门跳了下去,夺命似地往外逃跑,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失策了。 【禧妹也真是的,一朵鲜花非要插在牛粪上。】 【楼上的意思是,颜王就是那坨牛粪?】 【哈哈哈哈哈,楼上的两位太会玩梗了,阎王怕是这辈子都想不到,他会和牛粪扯在一起。】 【换作我是小白杨,我也会逃得无影无踪,守住自己的下限!】 姜禾禧去到三溪湖畔的水岸边上,找到了正在监督工作人员安装围栏的虞向晚。 “晚晚——” “怎么了你?”虞向晚回过头来,赏了她一记漂亮的眼神。 姜禾禧惨兮兮地看着她说: “溪水边上的黄黏土不适合种花,花圃老板说,得找几大车干牛粪过来,拌匀了才能种。” “别说了。” 虞向晚不敢再听她说下去,“你赶紧去忙你的事,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晚晚,我来这里就是在忙这件事。” “去找颜王。” “我需要你开着挖掘机,将牛粪铲到货车上去。” “我说了,去找颜王。” “晚晚,你不帮我,真就没人帮我了。” “除了颜王,没人会帮你。” 虞向晚扔下这句话,背对着她监工,再也不管她的事了。 姜禾禧无力地望向了蔚蔚蓝天,叹出一口气道: “颜王有洁癖,他不可能帮我。” “但他这人最没底线。” 虞向晚知道颜阶为了求得姜禾禧的原谅,逮着机会地对姜禾禧大献殷勤,她怎么能不给他机会呢? “你尽管去找颜阶,他要是不答应,我的名字跟你姓。” 姜禾禧被她那笃定的眼神煽动着,屁颠颠地就去找了颜阶。 她将事情那么一说,他整个人就跟定住了似地僵化了,只有单边的眼皮还在一个劲地跳个不停。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你只要开着挖掘机远程操作,将干牛粪铲到货车上就完工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我保证整个流程下来,不臭不脏不恶心,绝对不会让你产生任何的心理不适。” 颜阶喝了口水压压惊。 他缓了许久,还是缓不过那个后劲来,“我现在就产生了心理不适。” “那就去克服它。” 姜禾禧满怀希冀地鼓励他说,“颜王,你要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 颜阶望向她的表情出现了裂痕。 “你就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不是,我只是见过大妈大婶们挑过农家肥下地种菜。” 姜禾禧不是一开始就看得开的,可是将心比心,她又觉得没什么可计较的。 “我并不比大妈大婶们高贵,她们能做的事情,我照样能做,要么种好花建好莫奈花园,要么种种花敷衍了事,我选前者。” 颜阶定定地瞧着她,眼里漾起了无边的笑意: “这次要是答应你,我的牺牲有点大。” “那你想怎样?” “你知道我想怎样。” 这话的意思不明而喻。 姜禾禧当着直播镜头的面,故意曲解了他的意思,“烫伤我的那件事,以后都不跟你计较了。” 颜阶点到为止,见她如此表态,只当她是答应了。 第171章 凶蛮 【还真让晚晚给猜对了,颜王这人真是没底线啊没底线。】 【有谁还记得散养鸡扑棱着翅膀飞下山时,颜王拔腿跑得飞快,压根没管禧妹的死活,第一个冲到了榕树下?现在他居然为了禧妹,要去铲牛粪……】 【颜王这是在无底线纵容禧妹,所以……你们懂的……磕的cp是真的……】 【咳咳咳,这事不可声张,你知我知大家知就好了,千万不要让陈导知道。】 【放心,前浪早已死在了沙滩上。】 颜阶遮着口罩,戴着墨镜,将挖掘机开进了养牛场。 姜禾禧尾随其后,将翻斗车停在了那一堆晒干的牛粪前。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颜王,第一铲很重要,这一铲子挖下去,你的洁癖就彻底治好了。” 姜禾禧见他没回应,继续怂恿他说,“不信你试试?” 挖掘机的吊臂始终悬在半空中,迟迟地没有下挖。 姜禾禧推开车门,一脚跨到了地上,三两步来到了挖掘机的驾驶室门前,轻轻地叩了叩车窗。 颜阶没有给她降下车窗。 “你容我做一下心理建设。” “不臭。” 姜禾禧坦诚地说,“干牛粪风化晒干后,一点都不臭,你把它当成泥疙瘩来铲就行了。” 颜阶将信将疑地降下车窗,养牛场的风涌进来,确实没有他想象中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下压大臂。” 姜禾禧见他的手放在操作杆上,迟迟地没动作,朝他发号了命令。 吊臂依旧悬在半空中没有往下挖。 她趴在车窗外,猛地拔高了嗓门道:“下压大臂!” 颜阶被她凶了一声,下意识地将操作杆往前推,下压了大臂。 “操作杆往左推,再拉小臂!” “收铲斗,提大臂,将整个吊臂右移到翻斗车上!” “伸小臂,外翻铲斗!” 姜禾禧看着一铲斗的干牛粪全部倒在了翻斗车上,隔着车窗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手,跳下了挖掘机。 她在往回走的时候,嘴上还不忘叨叨地数落着: “推拉操作杆就能完成的事,做个屁的心理建设。” 颜阶被她凶了一嗓子,全程粗暴对待,他的冷脾气还没来得及发作,她潇洒地拍拍手,人就走了。 好在他一直戴着口罩,不然这颜面往哪搁。 他气郁难解地操作着挖掘机,继续往翻斗车上倒牛粪。 【谁还记得当初阎王教禧妹开挖掘机时,是何等的高高在上?】 【那时候的阎王肯定不会想到,未来的某一天,他会沦落到被禧妹嫌弃的程度哈哈哈哈哈。】 【禧妹就这样简单粗暴地治好了颜王的洁癖……】 【莫名有种“妻管严”的既视感,果然出来混,迟早都是要还的。】 姜禾禧将三大车干牛粪运到了三溪湖畔,和晾晒过后的腐蚀松叶土一起倒进了混凝土搅拌机,统一搅碎拌匀。 而后将这些粪土均匀地撒在溪水沿岸,花了三天时间,将各种花卉全部移栽到了营养土上。 隔天一早,她就去到了三溪湖畔,要看一眼种下去的花草有没有存活。 湖畔上水波浩淼,雾霭蒸腾,蓝天白云的映衬下,白鹭振翅高飞于天际。 姜禾禧从林森处涉水而来,她跨过齐腰的荒草,在晨光熹微里朝着她的莫奈花园坚定地走了过来。 陈导给了她一个缓缓推进的长镜头。 就是这样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镜头,后来反复地被广大网友们提及,很多人回忆起这一幕的时候,涌现在脑海中的都是: 坚定,向阳而有力量。 姜禾禧拨开云雾走到了潺潺流水的溪径上,突兀的河石边上簇拥着蓝白色的花烟草,中间散在着一株株高挺的蓝目菊。 沿着溪水向上,是层次堆叠的绣球、鲁冰花和玛格丽特,遍地都是金鱼草、飞鱼草,近看一步一景致,远望处处是景深。 整个花园好似打翻了的调色盘,落下的姹紫嫣红全都美得恰如其分。 姜禾禧静静地坐在凸起的河石上,静静地看着她的花草吸足了雨露,在高大乔木的荫蔽下,风姿卓然地秀挺于溪水边上。 她终于做成了一件梦寐以求的事情,没有大开大合的情绪,心里唯有的是静水深流。 财阀五人组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将生态湿地园打造得初具规模。 莫奈花园,绣球花道,林间板石路,鹅卵石小径,远眺围栏和休憩长廊,以及正在修建的厕所路灯等便民设施。 陈导正在盘算着何时结束这一次的节目录制,小黑屋的门被人从外面叩响。 “进来。” 刘语希推门进来,反手关上门,坐到了办公桌的对面。 “陈导,我来问你一件事,你当初定下的规矩还算数吗?” “什么规矩?” “节目组里的真cp二选一,一人留下,一人离开。” 陈导不明深意地看着她,“这话怎么说?” 刘语希明确地说出了她的来意: “我要举报颜阶和姜禾禧刻意隐瞒了恋人关系,违反节目组规则,蓄意地在种地综艺里获取名利。” 她将手机推到了陈导的面前。 陈导拿起她的手机,看到了那则偷拍的视频,模糊的像素里,依稀辨得清车厢里忘情接吻的那两个人,是颜阶和姜禾禧。 “你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要么颜阶走人,要么姜禾禧离开种地综艺。” 刘语希靠向了身后的椅背,冷冷地抬眼瞧着他说,“我更倾向于后者。” 陈导将她的手机还了回去,“要是俩人都留下来呢?” “陈导,你代表的不是你个人,而是整个节目组。” 刘语希算计了他道:“你可以没有信用,但是节目组不能没有信用,到时候这则偷拍视频在网上传得满天飞,我看你还保不保得住这两个人。” 陈导当初为了不被资本蚕食,博取更大的流量,允许刘语希参与到种地综艺的录制,如今遭到了流量的反噬,他连财阀五人组都保不住了。 “你可以走了。” 刘语希不再纠缠地从椅子上起身。 陈导狠厉地看着她,又说了一句,“你可以收拾行李,从节目组离开了。” “陈导,我要看到最终的处理结果才会走,最后提醒你一声,别忘了保护举报者的个人隐私,你不能坏了自己定下的规矩。” 刘语希回敬了他后,毫不留恋地走了。 第172章 反转 陈导一口气将剩下的半包烟全给抽完了。 他在小黑屋里闷坐了许久,等到烟雾散去后,拿起桌上的对讲机,起身走向了石头房的客厅。 七个嘉宾全都坐在沙发上,商量着三溪湖畔的下一步开发问题。 刘语希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全程热络地参与着项目的讨论。 陈导站在直播摄像头后面,冷冷地板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看着刘语希。 姜禾禧不经意间抬头,看到了陈导铁青的脸色。 她见过陈导黑脸,但是没见过他如此青筋暴跳地黑过脸,隐隐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顺着那道目光,她看到陈导死死地盯着的那个人,居然是刘语希。 陈导想过这背后的利害关系,刘语希得到那段偷拍视频后,估计经纪公司连营销的文案都已经写好了。 之所以提前支会他一声,就是为了给他施压,逼迫他做出裁决。 陈导宁可主动出击,也不要被舆论牵着鼻子走。 “有人举报,说种地综艺里存在着真人cp,并且还拿出了实质性的证据。” 在场的嘉宾们彼此间心知肚明,就连场外的工作人员和直播间的广大网友,都猜到了这一对真人cp是谁。 但是没人会去陈导那里举报,还是拿着实质性证据去举报,这明显就是在逼人退出种地综艺。 客厅里落针可闻。 姜禾禧大致猜到了那个实质性证据是什么,她看了眼颜阶,被他微微带笑的眼神安慰到了。 陈导直接点了名,“禧妹和颜阶,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啊啊啊啊啊我磕的颜禧cp居然是真的!不不不,陈导你胡说八道什么,禧妹怎么会看得上颜王那个直男癌?】 【颜粉:我不听我不听,你们都在骗我,陈导你这个大骗子!】 【作为资深颜禧cp粉,即便这是公开的秘密,陈导说的话我也是一个字也不会信的。】 【谁这么缺德举报了颜禧cp,我咒她咒她咒死她!】 【弱弱地问一句,什么是实质性证据?】 【就是……那种……一眼看得出亲密关系的……e……懂的都懂。】 姜禾禧早在和颜阶交往之初,就为两个人想好了退路。 谈恋爱这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她大大方方地承认道: “爱过。” 周围响起一片倒抽气的声音。 陈导紧紧地看着她道:“什么叫爱过?” “当初不懂事,被他的颜值迷惑,短暂地在一起过。” 姜禾禧心不慌气不短地扯谎道: “得到后发现他这个人也不过如此,为了及时止损,就和他分了手,导演,我这有聊天记录为证。” 她将与颜阶的聊天记录截图上交了出去。 颜阶坐在沙发上,被她的这番话气得七窍生烟。 他的主张是承认彼此的关系,然后和陈导死磕到底,逼得陈导不得不废掉之前定下的规矩。 谁成想她一开口就怂了,缴械投降就算了,还把他给卖了,让他沦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里。 陈导看到了那几张“特意”准备好的聊天截图,追究地道: “什么叫下了节目后就复合?” “骗他的。” 姜禾禧一脸坦诚地说: “我和他在第一季节目结束后在一起,得知第二季节目即将开拍,为了不影响我的种地生活,我就和他提出了分手,当时他接受不了,没办法,我只好出此下策。” “真分手还是假分手?” “上了节目后是真分。” “还会不会复合?” “录制综艺期间绝无可能。” 陈导当即宣布道:“事实已经很明朗了,不存在所谓的真人cp,所以这次的举报无效。” 刘语希没想到陈导这么草率地就给这件事定了性。 她望向了对面坐着的颜阶:“颜王,事情真是禧妹说的那样?” “我和禧妹在一起谈过恋爱,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颜阶冷冷地回怼了她: “至于后来为什么会分手,那是我俩之间的问题,就不在这里占用公共资源了。” 刘语希面上笑笑地没说话,指甲却早已嵌进了掌心里。 姜禾禧大致猜到了是谁在背后使坏,她由不得别人在暗地里阴她。 “陈导,是谁在背后举报的我?” “无可奉告。” “那人是不是也在现场?” 姜禾禧步步紧逼地追问出声,陈导牢牢地闭了嘴,始终一句话都没说。 她太了解陈导的为人了,他绝不会诬赖一个好人,也绝不会包庇一个坏人,沉默就是他最好的回答。 “那人是不是七位嘉宾中的一位?” 陈导依旧沉默地什么话也没说,全场哗然。 谢晚意和财阀五人组彼此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举报颜阶和姜禾禧的绝不会是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位。 剩下的刘语希,自然成为了嫌疑最大的那个人。 “陈导所谓的实质性证据,应该是一段偷拍的视频。” 姜禾禧深究地看向了刘语希: “以陈导的急性子,他在看过那段视频后,片刻都不会坐得住,立马就会来找我算账,所以那段视频肯定还在当事人的手机里。” 她恳求地看向了在场的几位嘉宾: “容我冒昧地打扰一下,我想看一看各位的手机聊天记录。” 虞向晚将手机放到了茶几上,力挺她到底:“我的手机放在这里,你随便看。” 楚旸也交出了他的手机:“姐,希望能帮得上你。” 沈应禹和谢晚意先后将手机摆在了台面上,无声地支持着她。 姜禾禧看向了刘语希,她迟迟地不肯将手机拿出来。 刘语希直视着她道:“你没有权利翻看我的聊天记录。” “我看了吗?” 姜禾禧从沙发上起身,慢慢地走到她面前站定,鄙夷地说: “我只是试探地说了说,你就心虚成这个样子,有意思么你?” 她说完转身上了楼,将刘语希留在了舆论的风暴中心,让她独自面对着来自网上的狂风暴雨。 【刘语希的心肠怎么这么歹毒,她藏得太深了,简直不要太可怕!】 【━((′д`)爻(′д`))━!!!!天呐,我完全想不到那个人会是刘语希!难不成之前她的善解人意全都是装的?!】 【希希不是这样的人,这分明就是诬陷,姜禾禧这是在带头网暴希希。】 【楼上的别洗了,刘语希故意朝禧妹泼开水,之后又在背后举报禧妹,这些事证据确凿,她绝对没得洗。】 【这种两面三刀的女人太恐怖了,刘语希德不配位,滚出我的种地综艺!】 第173章 被打 网上的舆论一面倒地批判起了刘语希。 更有细心的网友挖出了猛料,发现她在出道之初就踩着其他女团成员上位,妥妥的绿茶心机女。 刘语希的仙女形象一夜崩塌。 尽管经济公司果断地下场控评,还是挡不住网上铺天盖地的辱骂声,更有源源不断的脏水朝她身上泼来。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姜禾禧关了手机,屏蔽了网上的非议声,在房间里躲了个清净,美美地睡了个好觉。 次日醒来,她就收拾行李下楼,等着哥哥派车过来接她回去。 下到楼梯口,就见颜阶端着个大佬坐姿,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上等她。 她下意识地提着行李就往楼上躲。 “下来。”颜阶毫无感情地冲她喝了一声。 姜禾禧老实地提了行李下楼,坐到了离他最远的沙发上。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他们人呢?” “走了。” “陈导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呢?” “全走了。” 颜阶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说,“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昨晚你睡得还真够踏实。” 姜禾禧小小声地咕哝着,“别人都走了,你怎么还耗在这里不走?” 诡异的沉默里,颜阶忍了再忍,才没有冲她发火。 他将所有的怨气汇总成一句话,强势地要求她道: “复合。” 姜禾禧看到了他周身凛凛的煞气,生怕一言不合,就会被他那黑煞的怨气给吞噬殆尽。 她公开恋情时的确让他当了回冤大头,自觉理亏地讨好他道: “老公,我也想复合,但现实的情况不允许。” 颜阶被那一声“老公”喊顺了脾气,凉凉地掀了眼皮道: “那就继续地下恋。” “可昨晚公开了关系,我们还怎么搞得了地下恋?” 他危险地扬起了尾音,“你的意思是——” “老公,你忍忍。” 她极其诚恳地安慰他说:“忍过了种地综艺拍摄的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颜阶怎么可能会当这个“忍者神龟”。 先不说这事是不是在折辱他,单就目前种地综艺的营收情况来看,指不定拍到明年都不一定能回本,他又要忍到什么时候? “我开车送你回去,顺便跟你好好地谈谈心。” “哥——!” 姜禾禧看到救星似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拽过行李就往石头房外面走,“大哥,你怎么亲自过来接我了?” 姜闻泽拿过她的行李,目光越过她落在了颜阶身上: “怕你被人死缠烂打地纠缠不休,我特地过来接你回家。” “哥,颜阶不是这样的人,我和他现在都以种地事业为重,不会沉溺在过去的感情里拔不出来。” 姜禾禧这话一说完,颜阶便上前打了一声招呼: “大哥——” 兄妹俩的表情当即垮了下来。 姜闻泽将行李交给了司机,冲着姜禾禧喊话道:“上车,没我的允许不准下来。” 姜禾禧只好跟着司机灰溜溜地逃离了现场。 姜闻泽没时间和他废话,直接撂话道: “颜阶,小妹已经在节目上将话讲得清清楚楚,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她种地。” “她上节目之前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颜阶隔空看向了坐在车里的姜禾禧道: “我和她之间还有许多事情没有理清楚,弄明白她的心意后,我不会再缠着她不放。” “不用理了,你俩的关系在我这里统统一刀斩断。” 颜阶目送院子里的豪车扬尘而去,丝毫没有一点气馁。 他早就做好了盘算,两个哥哥搞不定不要紧,他还有最后一条捷径可以走。 飞机顺利地抵达了深港。 姜禾禧坐上了加长版林肯,回家的路上,她忐忑地坐立难安。 “哥,妈知道我谈恋爱后是何反应?” “你说呢?” 她对周女士的暴脾气不抱有一丝幻想,只将希望寄托在哥哥们伸出的援手上。 “大哥,你只有我这一个小妹,我要是被打死了,以后就没人喊你哥了。” 姜闻泽这回没有再惯着她。 之前告诫过她,羊入狼口会被连皮带骨地啃得渣都不剩,她还屁颠颠地往人跟前凑。 如今闯祸了,不让她吃点苦头怎么行。 “放心,妈下手会注意分寸的,打不死你,瘫着也挺好,免得你尽往外面跑。” 姜禾禧微微讶异地看着他,连她哥都这么想,这回她铁定是死翘翘了。 俩人回到别墅里。 她一进门就看见茶几上放着一个鸡毛掸子,绕到客厅,看见周女士死气沉沉地坐在沙发上,她立马挽起裤脚,露出了被烫伤的两处伤痕,疯狂地博取同情。 “妈,你给我准备的烫伤药呢,拿来给我用用,这伤口痒得厉害。” 周女士拿起鸡毛掸子就往她脚踝处抽了两下。 “谈恋爱这么大的事不告诉我也就算了,中秋节前夜,你还跑去男方家里见长辈,亏得你外公都知道了这件事,就我还被瞒在鼓里,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姜禾禧被打中后,立马跳脚地站到了姜闻泽的身后。 “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跟你解释。” “我不会再听你狡辩!” 周女士拿着鸡毛掸子绕到兄妹俩身后,上手又抽了姜禾禧两下小腿肚子。 眼看着战况愈演愈烈,父子三人齐齐上阵,纷纷为姜禾禧说起了好话。 “妈,动口不动手,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小妹腿上的伤还没好,您等她伤好了再打也不迟。” “老婆,阿禧知道错了,有什么话大家坐下来好好说。” 周女士这回下定了决定要好好地整治姜禾禧一番。 谁挡她的道,她就用鸡毛掸子抽谁,抽到最后,父子三人全都闭了嘴,自动地往边上散去。 姜禾禧逃无可逃地被抽打了十几下,周女士甩手扔掉了鸡毛掸子,冲她发话道: “你好好地想清楚明天怎么跟我交代,再敢唬弄我,明天你就从这个家搬出去,到后院长廊罚站去!” 姜禾禧一瘸一拐地往门外走,那离去的背影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周女士只是打的次数多,手上压根没使上什么劲,冲着她的背影怒骂道: “动作麻利点,别让我看见你就烦。” 姜禾禧得了这句话,健步如飞地朝后院逃了出去。 第174章 作客 姜禾禧饥肠辘辘地站在后院的长廊上罚站。 “啪——”地一声,她抽了下胳膊,拍死了一只吸血的蚊子。 她看着转角的监控摄像头,想着周女士还在气头上,不敢贸然地坐下来,眼巴巴地看着长廊尽头,还是没见两个哥哥给她送饭过来。 由此可见,周女士这次的火气非比寻常。 她将打死的十三只蚊子排成排地放在围栏上,拍了张“战利品”照片,发到了朋友圈上,并配文写道: 笑嘻嘻:【敢咬我,统统弄死!】 颜阶秒赞了这条朋友圈,立马给她发来了消息。 阶:【不是回家了么,怎么还在外面喂蚊子?】 阶:【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阶:【禧宝,家里人让你受委屈了?】 姜禾禧本来情绪上没什么起伏,忽然被他这么一连三问地关怀起来,忽然就委屈得不得了。 她挽起裤脚,拍了张腿上被抽打的红痕照片给他发了过去。 笑嘻嘻:【我妈用鸡毛掸子抽我,我爸我哥拦都拦不住。】 笑嘻嘻:【她还不给我吃饭。】 笑嘻嘻:【还让我在后院长廊上罚站思过。】 阶:【伯母为什么生气?】 笑嘻嘻:【上次去你家见了你的家人,我妈知道后很生气,说我不懂礼数。】 阶:【平时不是挺水灵的,这次怎么不知道辩解了,伯母打你的时候也不知道躲一下?】 笑嘻嘻:【她不听我解释。】 笑嘻嘻:【我哥我爸帮我挡了十几下鸡毛掸子,还是拦不住她要抽我。】 阶:【伯母有说这件事要怎么解决吗?】 笑嘻嘻:【她要我明天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 笑嘻嘻:【可我现在也不清楚,我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阶:【明天我去你家拜访伯父伯母。】 姜禾禧看着这行字,一时间被幸福砸得晕乎乎的,周围都在往外冒出粉红泡泡。 颜阶见她久久地没回消息,继续安抚着她的情绪。 阶:【伯母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你背着她去见了我的家人。】 阶:【我登门拜访,礼尚往来,给足伯母体面,她自然就不会怪你了。】 阶:【禧宝,这件事你解决不了,就交给我处理。】 笑嘻嘻:【听你的。】 阶:【回去跟伯母好好地认个错,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然后吃个热乎饭,别在外面喂蚊子了。】 笑嘻嘻:【嗯。】 姜禾禧放下手机,抬头就见姜闻璟从长廊尽头走了过来。 “我们好不容易才将妈哄到楼上休息,你回去吃饭。” “二哥,我要不要当面去跟妈妈认个错?” “明天再说。” 姜闻璟抚上她的短发,随手揉了揉说,“家里人将你捧在手心里宠着,你不能再做出这种掉价的傻事了。” 姜禾禧辗转反侧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第二天一早,周女士坐在客厅沙发上,阴沉着一张脸,等着她老实交代。 姜禾禧像个受审的犯人一样,唯唯诺诺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妈,我这回知道错了。” 周女士冷冷地看着她说:“错哪了?” 姜禾禧低低地埋着眼,一副诚恳认错的样子: “我不该瞒着你去见颜阶的家里人,礼尚往来,颜阶说他今天会过来看你。” 周女士的神情明显一滞,继而松动了眉眼道: “他什么时候过来?” “早上七点半的航班,应该快到深港机场了。” “这么大的事,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 周女士从沙发上起身,连忙招呼了宋嫂道: “看看家里还有什么食材,不够的赶紧出去买,晚上做一桌家宴出来。” “我知道了,夫人。”宋嫂冲她点了头。 周女士转头问道,“你爸和你哥知道这件事吗?” 姜禾禧不敢乱说话,小心地道:“不知道。” 周女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难得这回没有迁怒于她。 “你男朋友到家里来做客,这事你怎么不告诉你爸和你哥?” “妈,我这就去通知他们。” “回来,让你大哥晚上把司筱也带回来一起吃饭。” “嗯嗯嗯,我知道了。” 姜禾禧看着周女士的脸上重新焕发了神采,在客厅里忙进忙出,直到这时候,她才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背着家里人谈恋爱,背着家里人去见男方父母,背着家里人谈了场全网皆知的无疾而终的恋情。 周女士一向引以为傲的女儿,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和别人扯上了关系,她怎能不气。 可是颜阶的登门拜访,让这段关系不明的恋情过了双方父母的明面,即便不能对外公开,也能让周女士吃下一颗定心丸。 姜禾禧忽然觉得在处理人情世故上,她就是个白痴,远不及颜阶的分毫。 一小时后,别墅的院门打开,两辆奢华的豪车驶进了前院。 颜阶和颜仲卿先后从车上下来,司机打开后车厢,将满车的礼盒悉数交到了管家手里。 周女士和姜禾禧站在门外,热情地将人迎进了门。 颜阶主动攀谈道:“阿姨,本来爷爷也想过来看看,奈何上了年纪身子不太硬朗,医生不允许他奔波劳累,这次没能一起过来,就让二叔代他前来拜访了。” “老人家的身体要紧,回头我去颐城看望颜老爷子也是一样的。” 周女士请了俩人上座道:“小颜,二叔,快坐下喝茶。” 姜禾禧全程乖巧地陪在一旁,她被周女士封了口,只能陪在边上微笑地当个背景板。 三人边喝茶边热络地交谈着。 颜阶那张嘴好似抹了蜜一样甜,说话期间,好几次将周女士哄得心花怒放。 他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什么隐瞒恋情是他的主意,邀请姜禾禧到家里作客是他考虑不周,甚至于直播分手也是他的意思,目的就是做做样子给节目组一个交代。 他全程没有说过姜禾禧一句不好,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家里人如何如何喜欢姜禾禧。 周女士对于他面上的示好全部照单全收,谈话到最后,对于这个未来的“准女婿”,她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第175章 拜访 午饭过后,周女士客气地提道: “今天招待不周,阿禧早上才说你们要来,她爸和两个哥哥都不知情,眼下还在公司里忙着,估计到下午才能赶回来。” “阿姨,我临时起意,昨晚才通知禧妹要过来一趟,恕我冒昧打扰了。” 颜阶主动揽责,将事情全往自己身上推。 周女士喜笑颜开地道,“你说的这是哪里话,你能来,阿姨高兴都来不及,宋嫂收拾了两间客房,你们要不要到楼上去午休?” 颜阶和颜仲卿谢过周女士后,跟着姜禾禧上到了二楼。 姜禾禧安排颜仲卿住进客房后,领着颜阶继续往前走。 “你的客房在西角边上,阳台正对后花园的那间便是。” 她没听见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回头看去,就见他还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颜阶一双深眼凝视着她,静默须臾后,方才开了口: “你的房间呢?” 姜禾禧听了这耳热的话后,无声地朝走廊拐角的方向指了指,无声地示意他跟着自己过去。 颜阶悄然地跟在她身后,推门进了她的房间。 他将她轻轻地抵在奶油色的墙壁上,情难自持地抵住了她的额头。 俩人的呼吸急促地起伏着。 “上次你要我练的第九块腹肌练好了,你要不要验货?” 她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开始解下领口的扣子,紧接着是第二粒,第三粒,呼吸都跟着灼热了起来。 “什么时候练的?” “下乡的时候,睡前卷腹半小时外加间断晨跑一小时,每块腹肌都块垒分明,一块都不用往死里抠。” 她看着他敞开的衬衫里那紧致绷起的腹肌,手痒地摸了上去,立即被他捧起脸强势地吻了下来。 一番纠缠后,姜禾禧稍稍地别过了脸,让他的吻落了空。 “别想用腹肌诱惑我,说好的不原谅就是不原谅,我不吃这一套。” “摸完了才说这句话,算什么本事。” 颜阶幽怨地看着她说,“有本事你再摸第二次。” 姜禾禧:“……” “打麻将算一次,拉农家有机肥算一次,这次上门替你解围算一次。” 颜阶压根不打算放过她,痞坏地笑了,“不原谅是,那就把你欠我的人情统统还回来。” 姜禾禧无辜地抬眼望他,“还不起,欠……唔——唔唔~~” 她被他吞没了声音,抵在了墙上极致索吻。 以至于最后颜阶痴缠地问她“有没有”时,她看着这个爆浆出汗的男人,无情地说了声“没有”。 时间仿佛定住了针脚,停滞不前。 他埋首在她颈窝里,轻轻地蹭了蹭: “真的没有?” “不然呢?” 她理直气壮地道:“要是被我妈发现了,她非打死我不可。” 颜阶伸手将她拢在了怀里,低低地笑出声来:“那也是。” 姜闻泽中午没休息,急着处理完手头上的重要事项后,提前三小时下班,去工作室接了司筱,驱车往别墅赶去。 一路上他都阴沉着一张脸没说话。 半道上遇见绿灯亮了迟迟不开走的前车,他在后面一个劲地狂按喇叭,那副暴躁难耐的样子,连司筱都看不下去了。 “什么事让你这么烦心?” “我有什么事可烦的。” “那就请你不要动不动地按喇叭,在街上到处制造噪音。” “胆肥了你。” 姜闻泽单手掌着方向盘,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自打上次带你回去见过家长后,你就开始管起我的事来了。” 司筱目视前方地道:“那你倒是说说,这次为什么又要带我回去?” “颜阶找上家里来了,妈让带你回去一起吃个饭。” “这不是好事吗?” “什么好事?” 姜闻泽戾气横生地道:“这种人玩起赛车来连命都不要,我怎么敢将小妹的后半生托付到他身上?” 司筱见他激动得拔高了嗓音,顾虑到他在开车,不敢再刺激他。 她等到他脾气缓和了下来,方才提起了一件事: “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你有所改观的吗?” “什么时候?” “禧妹说,我是你唯一带回来,见过她这个小姑子的人。” 姜闻泽忽然不说话了。 司筱忍不住调侃道:“亏得你们还是亲兄妹,为对方做的事却截然相反,禧妹一心戳和我和你在一起,你倒好,恨不能拆散了她和颜阶才罢休。” 姜闻泽遇到了强塞占道的车辆,难得地耐下性子,没有狂按喇叭。 姜禾禧听到后院传来车子驶停的声响,推了推还在午睡的颜阶道: “我大哥回来了。” “嗯。” 颜阶单手枕在头下,极其敷衍地回应了她,继续躺在床上一动未动。 姜禾禧继续推攘着他的肩膀道: “你别赖在我这里,赶快回你的客房去,走的时候小心点,千万别让我哥看见了。” “我干什么了?” 颜阶跟炸毛的狐狸似的,提起这事就来劲,“我什么都没干,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哥爱怎么想那是他的事情。” “你不怕我哥了?” “整个姜家都是阿姨说了算。” 颜阶审时度势地说,“只要阿姨站在我这边,你哥就拿我没办法。” 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欢迎的晚宴上,周女士说什么,颜阶就捧什么,全程侃侃而谈,将周女士逗得合不拢嘴。 他甚至连姜父都没有放过。 姜父问起了他今后的打算。 他说起了在中东建立的新能源汽车产业基地,从投资立项、洽谈合作再到项目的远景展望,全都挑重点挑细节地说了出来,全方位无死角地将他的能力展现了出来。 姜父听了这些话后连连点头,冲着他就是一顿猛夸。 姜闻泽和姜闻璟冷眼旁观着席上的热闹,迫于周女士的权威,他们暂时没有搞事情。 “像只花孔雀一样到处开屏,看着就招人烦。” “他这人最没下限,只知道谄媚逢迎,没有一点骨气。” 姜禾禧听不得兄弟俩在背后诋毁颜阶,挑事地道: “大哥,二哥,你们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呢?” 姜闻泽看着这个“吃里扒外”的妹妹,硬着头皮夸了一句: “我和你二哥讨论了一下这个新能源项目,发展前景确实广阔。” 第176章 殷勤 饭后一行人围坐在沙发上喝茶。 谈笑风生中,姜闻泽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颜阶,种地综艺录制结束后,你是继续当回职业赛车手,还是会去到明信集团做管理高层?” 颜仲卿笑着回话道:“阿阶肯定得回来接我的班,整个集团没了他不行。” 姜闻泽放下手里的茶盏,不依不挠地道: “可是之前他跟我说,车队需要的话,他就会上场赛车。” 周遭为之一静。 姜家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颜阶的那场车祸,他们惶然着脸色,等着听颜阶的表态。 司筱背着所有人,狠狠地掐住了姜闻泽的大腿,在他蹙着眉看过来时,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揪得他额头聚拢成川。 “大哥有句话说错了,是国家需要的话,我就会上场赛车。” 颜阶沉着冷静地回应了姜家人的关切: “毕竟国家培养一个职业赛车手不容易,即便我已经过了赛车手的黄金年龄,阔别赛场长达一年之久,目前已经不在第一梯队,但是国家需要我上场的话,我一定上。” 这话的立意之高远,由不得任何人反驳。 颜仲卿默默地拿起茶盏,忙着喝起了茶水。 姜禾禧听不下去地偏过了头,这人真是恁不要脸了,把自己拔高到这样的高度,尽往自己脸上贴金! 姜父最先反应过来,面上笑笑地应承道:“应该的,你这么做是对的。” 姜闻泽和姜闻璟很想破口骂他要不要脸,碍于场合发作不得,只好忍下了这口怨气。 客厅里言笑晏晏,气氛再次融洽了起来。 颜阶和周女士畅聊到最后,说到了他和姜禾禧的感情问题。 他见时机成熟了,干脆一步到位地说: “阿姨,深港这边有订婚的传统吗?” “别家我不知道,但是姜家有。” “二叔,种地综艺录制结束后,我们再过来对接一下。” 颜阶之前的话说得再漂亮,那都是空话,唯有这一句算得上是沉甸甸的承诺。 周女士悬着的心彻底地放到了实处。 反观姜禾禧,她恼羞成怒地扬起手,一巴掌拍到了颜阶的肩膀上,压着嗓音嗔怪道: “胡说什么呢你?” 颜阶拿下她的手,紧紧地攒在了掌心里,“有阿姨为我做主,你反悔一个试试?” 这话表面上是冲着姜禾禧说的,实则是给了姜闻泽和姜闻璟一个下马威,如此一来,姜家就没人再反对他们来往了。 夜色渐深,颜阶和颜仲卿起身告辞。 姜父和周女士再三地挽留他们留下来过夜,均被他们礼貌地拒绝了。 颜仲卿先行上车,他让司机将车子开到了拐角处,在街巷里等着颜阶出门。 姜禾禧一直等到所有人都走后,才慢腾腾地上去和颜阶说话。 “你在深港呆几天?” “明天一早就回去了。” 颜阶抬手抚上她的脸,反复地用拇指摩挲着她的红唇道: “你猜二叔为什么会撇下手头上的工作,匆忙地跟过来?” “你答应了他什么?” 姜禾禧睁着湿漉漉的眼,目光仰止于他地问道。 “给他充当的劳力,为他处理手头上最棘手的事情。” 颜阶低低地落下了声音:“所以明天一早就得赶回去为他卖命。” 她冲着他嫣然一笑,“后悔吗?” 他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她的红唇,“不悔。” 姜禾禧对上那一双深眼,知道他馋的是什么,顾不上周围有没有人,她豁出去地闭起了眼,冲着他仰起了头道: “喏,亲。” 颜阶无声地笑了起来,他看着那张白皙净透的脸颊上层层地渲染红晕,像秋天烫红的枫叶一般,渐渐地迷乱了他的眼。 须臾之后。 姜禾禧等不到他的落吻,俏皮地睁开了一只眼道: “不亲就算。” “老实点,把眼睛闭上。” 她乖乖就范地闭了眼,随即唇角被狠狠地咬了一下,继而热切的吻缠了上来,无休无止。 颜仲卿坐在车里等了半个小时,等到他都不耐烦之后,颜阶才姗姗来迟地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他忍不住调侃道:“撒狗粮也注意下场合,在别人家大门口,你能不能收敛一点?” “二叔,航班改期的话,我立马收敛。” 颜阶坐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定定地看了他一眼。 颜仲卿懒得搭理他,生硬地朝司机发话道:“开车。” 豪车很快抵达中环花园。 颜阶开门进屋,颜仲卿紧随其后地跟了进来。 “这是你的玫瑰花熊?” 颜仲卿看着客厅中央那个鲜艳欲滴的玫瑰花熊,惊了声道。 颜阶警告他说,“禧妹的东西千万别乱动,走道左手边第一间客房借你住一晚上,你进去后就别再出来,碰坏了禧妹的东西,别怪我不讲情面。” 颜仲卿还想到阳台上去看看,被颜阶勒令道: “二叔,你再不回房间,我就只好请你到酒店去住了。” “知道这是你们的家,我进去就是。” 颜仲卿真是服了他了,悻悻然地进了客房。 第177章 嫁妆 姜禾禧沾了颜阶的光,再次得到了周女士的优待。 除了逛街扫货美容护肤这些日常外,她还被带去金店疯狂地选购首饰。 一开始周女士只是挑些金耳环金项链给姜禾禧戴上试试。 后来渐渐地演变成金冠、金镯子和金如意,足金的分量也越来越重。 最后更是将十四个大金镯子串在一条红绳上挂在了姜禾禧的脖子上,她才察觉出不对劲。 “妈,你买这么多金首饰做什么?” “别问,让你戴着你就戴着。” 周女士不愿和她做过多的解释,她挑挑拣拣,将一个碗大的重金镯子套在了她的腕上,怎么看怎么满意: “这个不错,金凤成祥,一看就贵气。” “妈,你这是在给大哥筹备聘礼吗?” 姜禾禧生无可恋地看着她说,“太夸张了,这些金首饰加在一起至少五斤重,你就不怕压垮了司姐姐的脖子吗?” “这是给你准备的嫁妆。” 周女士恨其不争地道,“这才多少金子,我还没往你脖子上套小金镯子呢,你就挂不住了?” 姜禾禧当场急了,“妈——,我不急着嫁人。” “做人不能这么自私。” 周女士挑拣着手里的金锁道:“你才二十出头当然不急,可是小颜马上就三十了,又是家里的长孙,长辈那边一直在催,他怎么能不急?” 她以过来人的身份开导道: “阿禧,妈也不是说马上要将你嫁出去,缓个一两年也行,但是该打的足金首饰得提前准备了,什么款式什么质地的金子都有讲究,必须是精雕细琢的定制款嫁妆,才能显出姜家的底气。” 姜禾禧不敢明着抗议,她想了想道: “妈,家里是不是快要破产了?” “什么破产?” “不然你为何这么急着要将我嫁出去?” 姜禾禧堵得周女士无话可说后,将脖子上的那一串金镯子拿下来,顿时解脱地道: “妈,家里要是真没钱了,你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像这样的金镯子能不买就别买,我以后逛街也会只看不买,尽可能地帮家里省钱。” “把金镯子给我戴回去!” 周女士一发火,姜禾禧秒变乖巧地将那一长串金镯子套在了脖子上。 “小颜都上门提订婚的事了,你还在这里插科打诨地跟我开玩笑。” 她将姜禾禧从头到脚地痛批了一顿: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吞金兽?从小到大,我和你爸没少在你身上花钱,你要是真的为家里着想的话,那就早点嫁出去,也算是为家里节省开支了。” “妈,你这样就不厚道了。” 姜禾禧小小声地辩驳着:“哪有自己家的祸害收拾不了,就转嫁到别人家去的道理。” 周女士被她给气笑了,“所以机会难得,趁着你还有人要,我不得抓紧时间地把你嫁出去?” 姜禾禧见正面硬刚不行,立马服了软: “妈,没了我,以后谁陪你逛街扫货,谁陪你去美容院护肤?” “等到以后司筱进了门,没了你,我就重新培养一个逛街搭子。” 姜禾禧说不过她,识趣地闭了嘴。 她见周女士铁了心地要为她筹备嫁妆,想着以后还要试戴这些大金镯子,她忽然就想下乡种地了。 笑嘻嘻:【导,咱的种地综艺什么时候开始录制,怎么没见您发消息过来?】 笑嘻嘻:【您是不是贵人多忘事,把我给忘了?】 笑嘻嘻:【咱导,地里的玉米还等着施肥呢,能开录就别拖着,这事挺急的!】 某不知名导演陈:【陈浪在洗澡,你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老实交代,你为什么上赶着要去录制节目?】 笑嘻嘻:【八卦姐,不,导演夫人,请看下面一张照片。】 姜禾禧上传了一张戴金冠耳环项链挂着十四个金镯子的土豪自拍照,以此来博取她的同情。 某不知名导演陈:【哈哈哈哈哈你要笑死我不偿命!】 某不知名导演陈:【谁这么土豪,要给你买这么多金首饰?】 某不知名导演陈:【你这妆造,就差将有钱写在脸上了。】 笑嘻嘻:【我妈,这是她给我筹备的嫁妆。】 笑嘻嘻:【这个家我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八卦姐,请你让陈导速速录制综艺!】 某不知名导演陈:【行了,这事包在我身上。】 笑嘻嘻:【(︾▽︾)~~谢谢八卦姐。】 柴扉放下手机,就看到陈浪从浴室里出来,洗过的头发还在湿淋淋地滴着水。 她拿过毛巾,主动地给他擦起了头发。 “这次网上票选的飞行嘉宾名单,你看了没?” “看了。” “我位列排行榜第一名,按照节目组规则,这次我一定要返场回归。” 陈浪想也没想地道:“不行。” 柴扉停了手上的动作,追问了一声:“为什么不行?” 陈浪隔着头上的毛巾,向上看了她一眼:“你是我老婆。” “节目组有规定结婚人士不能参加种地综艺吗?” “没有,但是导演夫人要主动避嫌。”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是你家属?” “导演知道。” 柴扉没工夫跟他在这里扯个没完,她扔掉手里的毛巾道: “你给我个准话,我能不能参加下次种地综艺的录制?” “能,但是要以家属的身份下乡探班节目组。” 柴扉知道他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 她见他的态度如此强硬,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没再继续逼他,反而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 “下期节目什么时候开始录制?” “下周一。” “你为什么要拖到下周,这周五不行吗?” 陈浪莫名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找的是什么岔,“我下乡一走就是大半个月,这次想在家里多陪你一段时间。” “你不是安排我下乡探班了吗?” 柴扉没好气地说,“有那个时间在,你还在家里呆什么呆,就定在这周五,我跟着你一起下乡录制综艺,也算是提前给你探班了。” 陈浪觉得她别有用意,但是这番话听起来又合情合理,他找不出半点拒绝她的理由: “那就按你说的去办。” 第179章 借钱 姜禾禧临下乡之前,还被周女士叫到了衣帽间,临时测量了三围。 “节目组也真是的,说好的下周一录制综艺,忽然提前了三天,本来裁缝周末过来给你量体裁衣,这下子计划全都泡汤了。” “裁什么衣?” “做旗袍。” 周女士看了眼她的三围,眼里见笑地道,“苏州的旗袍大师,哪个不是提前半年到一年预约,才能排队做上刺绣旗袍的?” 姜禾禧嘟囔道:“妈,你无缘无故地给我做什么旗袍?” “这种事你少问,反正到时候少不了你穿的。” 周女士懒得和她多说,自顾自地忙着手头上的事去了。 姜禾禧无比庆幸综艺提前了三天开始录制,不然继续呆在家里,她会像个芭比娃娃一样,被周女士摆弄得就快疯了。 她从深港飞抵豫北市,又转车走高速,下午三点顺利地到达了苍浪村。 进了村口,她没有急着去石头小院放行李,而是去了趟地里,察看了玉米和高粱的长势。 整体情况不容乐观。 玉米和高粱迟迟地没有拔节长高,比起隔壁的庄稼来矮上一小截。 是时候追加复合肥了。 姜禾禧心事重重地回到了石头小院,其他嘉宾也全都到齐了。 陈导照例公布了上一次的营收情况: “截止目前为止,你们的净资产仍为负数,除去上个月的水电人工支出,抵扣完散养鸡蛋的收入,目前总盈利三七四百二十八。” “我刚去地里转了一圈,”姜禾禧看着在座的众人道:“高粱和玉米再不追肥,丰收就没指望了。” 楚旸提议道:“要不再去朱大力化肥厂,蹭一波复合肥回来?” “要去你自己去,打死我都不去。” 虞向晚坚决反对道:“我已经被全网嘲了一次,不能再被嘲第二次。” 一时间客厅里安静了下来。 颜阶问了沈应禹,“账上还有多少钱?” “两万多不到三万,大部分钱都投到了生态湿地园的开发项目里。” “有句话叫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颜阶拿了主意道,“时机难得,生态湿地园的项目非但不能停,还要一直投钱进去,追肥的事也要提上日程。” 他所谓的时机,是直播综艺的流量加持,要是错过了这个“风口”,就算后面建成了生态湿地园,没了热度,苍浪村的旅游产业也难以发展起来。 谢晚意就问了,“哪里来的钱?” 颜阶:“没钱就借。” 谢晚意:“问谁借?” 颜阶眉眼笑笑地抬了头,无声地看向了陈导。 余下的六个人心领神会,齐刷刷地转头过来,殷殷期盼地看向了陈导。 陈导在心里咒骂了一声,一脸凶相地说,“你们看我干什么?” 楚旸理所应当地道:“导演,借钱种地。” “节目组穷得叮当响,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哪有钱借给你们?” 陈导极其不耐烦地打发了他们: “没钱就想办法去挣,别以为耍两下嘴皮子,说上两句好话就能要到钱,天下哪有这么美的事。” 沈应禹拿出手机,毫无感情地念了一段文字出来: “节目组向三大视频网站出售了第二季种地综艺的播放版权,创下了史上综艺最高版权费用的纪录。” “此外节目组还授权开发了种地周边衍生品,包括但不限于零食、首饰、化妆品、纪念徽章等,仅一季度就获利高达九位数,实现了多渠道的盈利。” “陈导,节目组都富得流油了,你还口口声声地喊着没钱,这合适吗?” 副导心虚地看向了陈导,见他稳如泰山地站在直播摄像机后面,他也跟着挺直了腰杆。 颜阶直截了当地说:“陈导,救急不救穷,先借个二十万再说。” 客厅里突兀地安静了下来,随即爆发出阵阵咆哮。 陈导忍无可忍地冲着他们破口大骂道: “你们种地种不行,欠钱第一名,谁见了你们不装穷,有本事上村里去问问,看哪家哪户敢把钱借给你们?!” “没钱还有理了,讹钱还嚣张了,节目组是赚了一点钱,而不是欠了你们的钱。” “问我就是不借,再问就是一毛也不借,别跟我哭穷扮可怜讲情怀,我说不借就是打死也不借。” 【陈一毛不拔?铁公鸡浪,他真的要笑死我咯咯咯咯咯。】 【万万没想到,陈导这个小气抠搜男居然这么有钱……】 【高端的商业计划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实践方式:借钱创业。】 【财阀五人组这咄咄逼人的架势,一看就是没要过钱的,但凡他们低声下气一些……e……这个假设不可能成立。】 【全员无休,每天起早贪黑地下地干活,结果负债一百万,换作我是陈导,这钱我也不敢借。】 “有钱很了不起吗?” 楚旸翻了一记白眼,哼哼唧唧地道,“不借就不借,喊这么大声做什么。” 姜禾禧忽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参加了两季种地综艺,一毛钱出场费都没有,你们有吗?” 财阀五人组纷纷摇头,表示没有收到过任何片酬。 压力给到了谢晚意,他主动表态说,“我是飞行嘉宾,自降片酬参与的节目录制。” 虞向晚当即问他:“降了多少?” 谢晚意如实答道:“和其他综艺节目相比,降了三分之一。” 姜禾禧嚣张地说,“陈导,你说说这事该怎么解决。” “你们的合同上白纸黑字地写着零片酬参与到种地综艺的录制。” “法律是对人的最低要求。” “所以你想在道德上制裁我?” “导演,如果你的良心也深感不安的话,”姜禾禧进一步提道:“先借个二十万再说。” “不借!” “借——” 柴扉的声音明显盖过了陈导的大嗓门,她走到人群的外围,熟络地自我介绍道: “我毕业于央广财经大学,后来转行做了娱乐节目主持人,管财务这块我在行,导演,你先听听专业人士的建议再做决定。” 她不管陈导答不答应,转头就问了在场的六位嘉宾: “说说你们的项目企划书,我做一下风险评估,再决定要不要贷款给你们。” 楚旸不明白眼下是个什么情况,他迷糊地问着,“八卦姐,这事你能说了算吗?” 姜禾禧一巴掌拍在了他胳膊上,直接把他拍醒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别对导演夫人不敬!” 第180章 投资 【导演夫人!啊啊啊啊啊财狼cp居然是隐藏大彩蛋,甜死我了!】 【我说陈导在节目里怎么对八卦姐处处忍让,敢情他早就对八卦姐有了想法。】 【陈导这个妻管严,八卦姐一发话,他就没声了。】 【搞什么幺蛾子,这是夫妻综艺吗,柴扉在节目里刷什么存在感?】 【烦请楼上的去看看网络票选的飞行嘉宾,柴扉稳居第一名,别说她刷存在感了,她就是参与到种地综艺的录制,都没人能说她什么。】 陈导多嘴解释了一句,“节目组的财务请了病假,柴扉过来代班,暂时统管财务方面的事务。” 这个解释很是多余。 不管他说什么,在场的工作人员和直播间的广大网友都先入为主地认可了柴扉导演夫人的身份。 姜禾禧很有自知之明地道:“我没有赚钱的头脑,这种事情我不配发言,下一个。” 虞向晚随后接了话,“大家都别看我,看我也说不出什么名堂来。” 楚旸干脆将话抛了出去,“三位哥哥,这事你们怎么看呢?” 谢晚意看向了那两位大佬,等着他们先说话。 颜阶借钱是临时起意,提出的营收项目不是。 “之前的千家宴和月饼营销做得很成功,在这个基础之上,我们完全有信心也有能力,将苍浪村年货做成全网爆款。” 沈应禹单单举了一个例子,就说服了节目组的大部分工作人员: “上次的月饼销售,我们只干了十来天,营收就高达十九万,更别说年货节提前一个多月的备货销售了。” 他霸气地放话道:“这二十万我们贷得起,自然也就还得起。” 柴扉没被这些话冲昏头脑,她当即就问了:“你们预计筹备哪些年货?” 颜阶和沈应禹向来把控的是全局的方向,至于具体措施的落实,还得看业务三人组。 姜禾禧收到俩人递来的眼神后,想了再想,方才说道: “比方说在千家宴上广受好评的土猪肉,可以做成腊肠腊肉等年货,放在线上销售,黄牛肉作为高端礼品冷链发货,可以成为春节送人的佳品。” 楚旸经常混迹于香樟树下的阿婆圈,对于村里的特产了如指掌: “村里家家户户都种了黄米,听香婆婆说,用黄米粉蒸出来的年糕软糯劲道,是她惦念的旧时过年的味道,这款年糕有别于市面上的传统年糕,作为年货推出,一定会卖爆单。” “我这里提议的是杏脯大礼包。” 虞向晚接着往下说: “村里承包出去的果林,一半以上种的是供佛杏,但凡吃过这个杏子的人,都会馋上这一口酸甜,可以推出杏核、杏仁、杏脯、杏干年货大礼包,试试看市场的反应如何。” 柴扉听得嘴都馋了,她打断了他们的滔滔不绝: “年货的卖价怎么定?” “薄利多销,目的还是要将苍浪村年货的品牌打出去。”颜阶利落地回道。 “回头记得把项目企划书拿给我过目。” 柴扉交代完这件事后,很负责任地告诉陈导: “这二十万不能借,得作为年货项目的投资入股,打到他们的账户上。” 陈导阴沉着一张脸没说话,沈应禹重重地放下水杯,“一锤定音”地抢话道: “成交。” 石头房里顿时爆发出阵阵笑声 副导早就眼馋财阀五人组的生意了,尤其是他们每次回去,还提着满满伴手礼的时候。 “导演,我支持财务的决定。” “你支持有什么用,我说了才算。” 陈导狠狠地骂了他一声,转而面对柴扉时,他一下子就没了脾气:“大致先这么定下来,具体的细节以后再商讨。” 【我就知道陈导这个妻管严,憋半天也就憋出个屁来。】 【财阀五人组空手套白狼,这下子赚翻了!】 【八卦姐到底是敌是友,我竟然傻傻地分不出来。】 【是友,没看见最后的结果从借款变成了投资吗?】 【是敌,财阀二代们的年货生意超级赚钱,八卦姐这是在为自家老公分一杯羹。】 傍晚时分,大叔大妈们提着菜篮子上门,个个都来找姜禾禧理头。 姜禾禧拿出剪刀,“咔擦咔擦”地在小院里剪个不停。 李有田提了个水桶进门,他拨开排队的人道: “禧妹,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螃蟹!” 楚旸蹲在地上,看着水桶里爬来爬去的螃蟹道:“叔,你上哪儿弄来的螃蟹,个头这么大,看起来至少有三四两重。” 虞向晚拿着竹竿,将螃蟹翻了个面,“还都是母蟹。” “我看看是什么蟹。” 姜禾禧放下理发器,主动地围了上来,一眼惊喜地道: “有田叔,你上哪儿找来的河蟹?” “浅水滩下游的石滩里。” 李有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小小声地告诉他们道: “你要的话赶紧跟我走,这时候的河蟹又大又肥,好吃得要命,去晚了河蟹就被其他人捞走了。” 这句压着嗓子的悄悄话,奈何被李有田的大嗓门说出来,成了小院里人人听到的秘密。 不等姜禾禧作出反应,排队等着理发的大叔大妈们全都告了辞,一个个地找借口离开,嘴上说着下次再来,人早已溜出了石头小院,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姜禾禧看着瞬间清空的院子,不满地嘟囔着: “大叔大妈们也太不讲武德了。” 楚旸不甘落于人后地冲进屋里,嚷嚷地喊着,“叔,除了拿桶拿抄网还要拿什么?” 李有田扯着嗓门回了他道:“家里有什么肉就拿什么肉,有鸡肠最好。” 姜禾禧跳上面包车,麻利地将车子开到了门口。 还在屋里坐着喝茶的几个人,听到开车声,不管不顾地跟着挤上了面包车。 姜禾禧还来不及赶他们下去,就见楚旸提着水桶和抄网冲了过来,一个劲地催喊道: “姐,快……快开车,去晚了,螃蟹都要让别人给捞走了!” 她没时间耽搁,喊上李有田,开着车子就往石滩赶去。 第181章 捉蟹 姜禾禧边开车边问了楚旸: “钓饵带了没?” “带了。” 楚旸还从怀里掏出了太阳能手电筒,“姐,我连夜钓神器都给你带出来了。” 姜禾禧肯定地冲他点了头,转而问起了后面排排坐的三个大男人: “你们仨怎么跟过来了,知不知道我们要去石滩干什么?” “捞鱼?” 谢晚意询问式的一声问,随即招来了虞向晚的吐槽: “我们去捉河蟹,你没拿工具就算了,还不知道出门干什么,我实在是想不通,你挤上面包车的意义是什么。” 谢晚意看着边上同样是两手空空挤上面包车的人,忽然领悟了什么是沉默是金,他抿唇成一线,也跟着闭嘴了。 颜阶和谢晚意匆忙跟过来,无非是为了姜禾禧和虞向晚。 而沈应禹之所以挤上面包车,是因为上次打麻将被落下,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茶,被直播镜头怼脸拍了一晚上,节目组还单开了直播室让他全程社死,他哪里还敢“不合群”。 面包车停在了泥土路上。 姜禾禧推开车门下去,见石滩两岸散在星星点点的光亮,已有村民抢在他们前头在水边捉河蟹了。 她挽起裤脚,跟着李有田下到了石滩。 “河蟹躲在石块下面,夜里才会出来觅食,用鸡肠做诱饵,就这么悬在水里飘着,它们闻着腥味就会过来。” 一行人沿着河岸在多个地方放置了诱饵,而后静静地等待螃蟹上钩。 楚旸打开了手电筒照明,河水澄澈见底,水流缓缓地波涌向前,青苔石砾下爬出了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河蟹。 “姐,螃蟹出来了。” “个头有点小,感觉都没有一两。” “先捞到桶里再说,一会儿捞到大的再放生,捞不到大的,这小蟹将就着也能吃。” 楚旸猫着腰站在水里,看准了螃蟹趴着的位置,抄网一捞,就将螃蟹网了上来。 姜禾禧怀疑这里已经被人捉过一遍河蟹了。 所以才剩下这么些歪瓜裂枣,远不及李有田送给她的河蟹大。 她环顾四周,见李有田朝着黑魆魆的水域走了过去,她拿出手机照明,紧接着也跟了上去。 颜阶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 李有田将鸡肠压在垒起的石块底下,交代一声道: “禧妹,你守在这里,看能不能捉到大螃蟹。” “叔,你往前继续找地方,这里有我看着就行。” 姜禾禧刚刚送走了李有田,就有人拨了杂草过来,在她边上一米的地方,放了块肉到水里诱捕螃蟹。 来人还是个老面孔,就是当初用两颗大白菜理了个寸头的葛大爷。 姜禾禧冲着葛大爷微微一笑,无声地打了个招呼。 捉螃蟹没什么技术含量可言,有饵有网就行。 关键在于地理位置,选对了位置,大把大把的螃蟹往网里捞,选错了位置,那就只能捡别人剩下的螃蟹吃。 姜禾禧好不容易占到了一个好坑,除非没有螃蟹上钩,否则她绝对不走。 葛大爷也蹲在了河岸上,大有一副耗到她走为止的架势。 俩人相隔一米,各自占着脚下的那片地,死死地盯着水里的动静。 一只巴掌大的河蟹从石缝里探出了头,慢慢地爬到了青石上,不偏不倚地趴在了中间的“三八线”上。 姜禾禧抄起网兜站直了身子,那边葛大爷已挽起了裤脚准备下水,俩人隔空对视了一眼,彼此尴尬到脚趾都在一个劲地往地上抠。 颜阶清长的一声咳,打断了俩人的僵持。 姜禾禧干干地笑了两声,“大爷,要不这样,我和你猜一猜这只蟹是公是母,谁猜对了这只蟹就归谁。” 葛大爷盯着那只肥美的大河蟹,一口应道:“好啊。” 姜禾禧抢答道:“母的。” “那我就猜它是公的。” 葛大爷轻手轻脚地下了水,单手敏捷地抓住了河蟹的背和肚子,将它翻了个面,哀怨地叹了一声:“母的。” 姜禾禧将水桶递了过去,嘴上不停地说着“谢谢”,高兴地将河蟹收了下来。 颜阶不经问了她:“你怎么知道这只蟹是母的?” “我想吃母蟹。” 姜禾禧的眼里盛着明晃晃的笑意,“当然猜它是母的了。” 颜阶被她的俏皮打败了,这个理由可以有。 【?(?Д?)?没想到还可以这样猜河蟹是公是母,我学到了。】 【禧妹和葛大爷双双抬头对视的那一秒,天知道,我都替他们尴尬得裂成了两半。】 【我超级喜欢禧妹的一点,是葛大爷分走了她一半的地盘,她没说什么,但是葛大爷要抢走她的河蟹,她非常巧妙地夺了回来,全程有理有节,不卑不亢。】 【难怪颜王分手了还死缠着禧妹不放,整天围着禧妹在转,隔着屏幕我都看不下去了,他就这出息!】 姜禾禧又蹲回了之前的地盘上,安静地等着河蟹上钩。 “来了来了,三只河蟹爬了过来,还都是二三两的大河蟹。” 颜阶拿起抄网一捞一个准,尽数倒腾进了水桶里,转身再看过去时,又有六只河蟹从石头缝里钻了出来,慢慢地朝着诱饵围了上来。 “你这是……捅了个螃蟹窝——” “那里,你看那里还有!” 姜禾禧扯住了颜阶的t恤,惊喜连连地喊道。 在手机电筒照不到的地方,早有河蟹闻着腥味爬了出来,等到他们爬到光亮的石滩上,汇聚在一起,便肉眼可见地多了起来。 颜阶拿着抄网下水,专挑大个的螃蟹抄底捞起。 姜禾禧不会空手捉螃蟹,眼看着螃蟹扎堆地钳住了鸡肠开啃,她当场就急了: “我就这一根鸡肠,吃完了我拿什么做钓饵?” 葛大爷一边在水里忙着空手捉螃蟹,一边冲着她喊话道: “把绳子提起来,将那堆螃蟹吊在水桶上面,使劲地往下抖。” “谢谢大爷,我明白了。” 姜禾禧照他的话去做,当她将钓线连同那一长串螃蟹提起来时,直播间的网友全都酸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禧妹的这个旺运,从浅水滩捞鱼一直延续到了石滩捉蟹……】 【这半桶河蟹,把我嫉妒得面目全非。】 【小白杨捉蟹,个个小得没几丁肉,禧妹捉蟹,一长串大河蟹抖都抖不完,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第182章 敲诈 颜阶提着一桶河蟹回去时,所有人都向他行起了注目礼。 “别看我,这都是禧妹的功劳。” 楚旸立马跑到了姜禾禧身边,兴奋地围着她转: “姐,你上哪儿捉了这么多大河蟹,怎么也不叫上我。” “把你那堆小虾小蟹放了,下次我就带你。” 姜禾禧这般发话了,楚旸也就只有乖乖照做的份儿。 一行人驱车回到了石头小院。 姜禾禧戴着爪子手套,正往保姆大婶的篮子里放河蟹,一个脸盆从外围递了过来,无比嚣张地放在了她的眼皮底下。 “什么意思?” “给几只河蟹尝尝,让我解解馋。” 柴扉站在摄像机后面,只一只手伸了出来,她将脸盆往上提了提,催着姜禾禧动作快点。 姜禾禧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的打劫,她从水桶里扒拉出三只大螃蟹放到了脸盆里。 “八卦姐,螃蟹性寒,你吃三只就够了,吃多了容易拉肚子。” “三只,你打发叫花子?” 柴扉不依地敲了敲水桶,“起码八只才够。” 副导在边上小小声地提醒着她,“十只。” 柴扉随即恶狠狠地改口道:“给我十二只螃蟹,少一条腿都不行。” 姜禾禧很想劝他们回去商量好之后,再当着镜头的面来敲诈勒索。 她最终迫于导演夫人的威压,老实地交出了十二只大河蟹。 陈导在镜头里看到这一幕,无力地叹出一口气。 他从监控摄像头里看着柴扉端着那一盆螃蟹进了隔壁厨房,交代身边的工作人员道: “后期剪辑时,把这一段剪掉。” “知道了,导演。” 陈导拦不住她的大胆行径,无奈地只好包庇了她。 柴扉蒸好了螃蟹,端了三只过来给陈导尝尝鲜。 “禧妹他们吃的是蟹黄面和蟹黄汤包,你没这个条件,吃个清蒸蟹就好。” “下次别抢别人的东西了。” “这是禧妹送我的河蟹,副导当时在场,不信你去问副导。” 陈导坐在矮凳上,向上定眼地瞧着她,片刻后,他妥协地拿起一个螃蟹剥壳道: “是我错怪你了。” “本来我不想要禧妹的螃蟹,毕竟这是她辛苦了一晚上的劳动所得。” 柴扉靠在墙上看着他剥蟹,十分体贴地说: “可是螃蟹性寒,她捞了一大桶回来,我不帮她吃点,她要是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陈导听这话怎么这么耳熟,想了想,这是姜禾禧劝她少吃蟹的原话,被她改成了不得不吃蟹的理由。 他将蟹黄挑出来给她,“尝尝。” 柴扉笑着摆了摆手,“我有好吃的东西,你留着自己吃。” 她所谓的好吃的东西,就是楚旸送过来的蟹黄面和蟹黄汤包。 陈导看着她在嘉宾和节目组之间混得如鱼得水,左右逢源,忽然明白了之前不让她做飞行嘉宾,她为何会那么干脆地应了下来。 财阀五人组有了节目组的二十万入股资金,变得财大气粗了起来。 生态湿地园的二期项目继续如火如荼地展开。 玉米和高粱的追肥也提上了日程。 沈应禹一个电话,朱大力化工厂就送来了满满一大车复合肥。 农用无人机一到位,业务三人组就去到地里,分头去给玉米和高粱施肥。 金秋的凉意一点点地往下渗。 霜降之前,地里的玉米和高粱全都成熟了。 村长裹紧大衣,冒着冷冷的秋风,快步地走进了石头小院。 他一进到客厅,迎面扑来一股暖意,不经感慨着:“你们倒是会享受,这时候就烤起火来了。” “这就围炉煮茶。” 姜禾禧拿起网架上的陶瓷罐,给村长倒了一杯罐罐奶茶,“喝杯奶茶暖暖身。” 村长喝了一口罐罐奶茶,紧皱的眉头能夹死只蚊子: “这是什么鬼?难喝得要死。” 姜禾禧见不得自己的心血被糟蹋,她凶蛮地道:“村长,要么你喝完这杯奶茶,要么你赔我十五块钱。” 村长见她动了真格,憋着一口气地将杯里的奶茶一饮而尽。 “有这个闲工夫在这里煮茶,还不抽空把地里的玉米和高粱给收了?” “没有收割机。”姜禾禧无辜地看着他道。 “颜阶和沈应禹呢?” “去市里租收割机去了,早上出去,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现在是抢收的关键期,多少收割机都不够用,别人都是早早地交了定金,提前预约好了收割机,你们倒好,眼看着庄稼成熟了,这才想起来没租收割机。” 村长真心替他们着急,“天气预报说月底有冻雨,到时候还没将地里的玉米和小麦收回来,这下半年的活就全白干了。” 姜禾禧慌得声音都变了,“那该怎么办?” 村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 “没有收割机,那就只能用老祖宗传下来的方法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会发动全村的村民到地里帮你们收割庄稼。” 姜禾禧想到了那一望无垠的玉米地和高粱地,手脚一下就软了: “村长,手动收割,你这方法未免也太传统了,听着着实有些吓人。” 第183章 丰收 村长一直等到了夜里十点,一行人才开着面包车回到了石头小院。 他见了颜阶就问:“怎么样,收割机的事情有着落没有?” 颜阶倒了一杯热茶,喝了一口道: “我们跟酒厂那边取得了联系,他们明天会派收割机过来收高粱,但是贵州总厂对酿酒高粱的要求非常严苛,不符合他们要求的话,高粱全部会做退货处理。” “你说的这个事难喽。” 村长满面愁容地说:“前几年村里有人把高粱卖给酒厂,十户里就有一户过得了酒厂的质检关,被退回来的高粱再卖给粮厂,价格就会被压得很低,搞得后来都没人敢将高粱卖给酒厂。” “眼下只有酒厂的收割机还空在那里。” 颜阶又喝了一口茶水道:“要不是看在种地综艺的份上,给钱也请不来他们收割高粱,当务之急,先把高粱收了再说。” 村长想想也是,目前也就只能这样了,“酒厂的收粮标准是什么?” 沈应禹拿出一张表单,逐一地念道: “高粱要颗粒饱满,籽粒均匀,粮食水分超过16不达标,糯性低于97不合格,不完善率和杂质的标准率超过1一律退货。” “这要求简直高得离谱。” 村长不想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多嘴地安慰了一句,“不过事在人为,你们种的红缨子高粱好得很,说不定就符合酒厂的要求。” “阿门——” 姜禾禧突兀的祈祷声打断了村长的盲目乐观,她在身前划了个十字架,虔诚地闭眼祷告道: “我在天上的父,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保佑地里的优质高粱,顺利地通过质检。” 所有人都被她的这一举动弄得无所适从。 虞向晚忍不住吐槽道:“禧妹来来回回就会说这么一句。” 楚旸小小声地附议着:“姜姐姐上次也是这么祷告来着,结果——” 后面的话他忽然噤声了,颜阶杀了一道眼神过来,直接吓得他惊吞了口水,再不敢私下里乱说话。 姜禾禧祷告完毕,睁开了眼,瞧着面前的大家道: “我跟真主说了这件事情,放心,真主会保佑地里的高粱通过验收的。” 她清亮的眼神一一地扫过众人,好像圣洁的光拂照在了所有人的身上。 颜阶肯定了她道:“禧妹,做得好。” 包括村长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事很荒诞,他们听了这话后,全都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阿门——,这句话一出来,宿舍里哄笑声四起!】 【大禹念完收粮标准那里还好端端的,结果禧妹一开口,整个画风就往搞笑的路上一去不复返,拉都拉不回来。】 【禧妹胡闹,阎王也纵着她胡闹,这宠溺藏都藏不住,从屏幕里直接溢了出来。】 次日九点,酒厂的三辆收割机开进了苍浪村。 六辆租赁的卸粮车早早地停在了田间地头,随时等待开工。 酒厂的人拿着粮食含水量测试仪,一下车就往四处散去,各自在高粱地里抽检取样,测试高粱的含水量。 “156,勉强达标。” 姜禾禧跟在领队的后面,听他念出这个结果后,激动地拍了拍胸口,强自稳住了慌乱的情绪。 她以前高考都没这么紧张过。 高粱水分超过16不达标,他们这是低空飘过,但凡水分高出04,别说高粱能不能进酒厂了,就是这大型联合收割机都不会开进地里,直接返回厂里,高粱都不给收一个。 领队摘了一把火红的高粱穗,碾去了外壳,细细地摩挲着籽粒道: “高粱颗粒饱满均匀,你们这高粱种得不错。” “那是当然。” 姜禾禧毫不吹嘘地道: “我们选种的是优质的红缨子高粱,播种之前,全用腐熟的农家肥打了一遍基底,在这基础上翻土播种除草追肥灌水,这高粱才会长得这般好。” 领队听了她刻意的介绍,爽朗地笑出声来。 另外三处的高粱含水量也测了出来,分别是:147,153,149。 “这批高粱可以收割。” 领队带着随行的几个人上了收割机,调试机子,准备收割高粱。 姜禾禧快步地跑到了卸粮车上,对讲机里传来了颜阶的号令声: “沈应禹打头阵,一会儿大家看好他是怎么装粮的,切记车头始终要与收割机平行,不要让粮食抛洒在地里……” 她透过车窗,望着火红的高粱穗燃烧到山的尽头,浮浪翻滚,金色的阳光在红高粱上跳跃,止不住地心潮彭拜。 没人知道她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丰收的喜悦在收割机“唝唝唝”的粗暴声响里达到了顶峰。 姜禾禧紧紧地攒着方向盘,竭力地平复下心情,就听对讲机里传来了呼声: “禧妹——,禧妹——?” “收到。” “到你了,开车跟上去,排队等着去地里装高粱。” “明白。” 姜禾禧解除制动,一脚油门将卸粮车开到了田间土路上候着。 地里的高粱大获丰收,保守估计,亩产达到了六百斤左右,三辆收割机同时开割,左右两边卸粮车就得跟上步调,随时准备装粮。 颜阶站在地头指挥调度,他冲着对讲机喊道: “禧妹,将车子开到田地里,跟上收割机的速度。” “收到。” 姜禾禧激动地将车子驶进地里,她沿着前车留下的车辙,慢慢地向收割机靠拢,保持车速,与收割机齐头并进。 她从后视镜里看到收割机缓缓地伸出长臂,高高地悬于车厢上方,在机械轰鸣的声响里,高粱的籽粒尽数被抛撒到了卸粮车上。 秋风扬起,源源不断的高粱纷纷扬地落下。 姜禾禧振奋地拍了两下方向盘,隔着对讲机,颜阶都感受到了她的激动。 “禧妹,匀速超出收割机半个车头,前车厢装满了,再装就溢出来了。” “这么快就装满了?” “动作快点,真满了,匀速超出收割机半个车头。” “马上,我不会让高粱掉落在地上。” 姜禾禧一脚油门,风风火火地将卸粮车加速开了出去。 第183章 丰收 村长一直等到了夜里十点,一行人才开着面包车回到了石头小院。 他见了颜阶就问:“怎么样,收割机的事情有着落没有?” 颜阶倒了一杯热茶,喝了一口道: “我们跟酒厂那边取得了联系,他们明天会派收割机过来收高粱,但是贵州总厂对酿酒高粱的要求非常严苛,不符合他们要求的话,高粱全部会做退货处理。” “你说的这个事难喽。” 村长满面愁容地说:“前几年村里有人把高粱卖给酒厂,十户里就有一户过得了酒厂的质检关,被退回来的高粱再卖给粮厂,价格就会被压得很低,搞得后来都没人敢将高粱卖给酒厂。” “眼下只有酒厂的收割机还空在那里。” 颜阶又喝了一口茶水道:“要不是看在种地综艺的份上,给钱也请不来他们收割高粱,当务之急,先把高粱收了再说。” 村长想想也是,目前也就只能这样了,“酒厂的收粮标准是什么?” 沈应禹拿出一张表单,逐一地念道: “高粱要颗粒饱满,籽粒均匀,粮食水分超过16不达标,糯性低于97不合格,不完善率和杂质的标准率超过1一律退货。” “这要求简直高得离谱。” 村长不想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多嘴地安慰了一句,“不过事在人为,你们种的红缨子高粱好得很,说不定就符合酒厂的要求。” “阿门——” 姜禾禧突兀的祈祷声打断了村长的盲目乐观,她在身前划了个十字架,虔诚地闭眼祷告道: “我在天上的父,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保佑地里的优质高粱,顺利地通过质检。” 所有人都被她的这一举动弄得无所适从。 虞向晚忍不住吐槽道:“禧妹来来回回就会说这么一句。” 楚旸小小声地附议着:“姜姐姐上次也是这么祷告来着,结果——” 后面的话他忽然噤声了,颜阶杀了一道眼神过来,直接吓得他惊吞了口水,再不敢私下里乱说话。 姜禾禧祷告完毕,睁开了眼,瞧着面前的大家道: “我跟真主说了这件事情,放心,真主会保佑地里的高粱通过验收的。” 她清亮的眼神一一地扫过众人,好像圣洁的光拂照在了所有人的身上。 颜阶肯定了她道:“禧妹,做得好。” 包括村长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事很荒诞,他们听了这话后,全都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阿门——,这句话一出来,宿舍里哄笑声四起!】 【大禹念完收粮标准那里还好端端的,结果禧妹一开口,整个画风就往搞笑的路上一去不复返,拉都拉不回来。】 【禧妹胡闹,阎王也纵着她胡闹,这宠溺藏都藏不住,从屏幕里直接溢了出来。】 次日九点,酒厂的三辆收割机开进了苍浪村。 六辆租赁的卸粮车早早地停在了田间地头,随时等待开工。 酒厂的人拿着粮食含水量测试仪,一下车就往四处散去,各自在高粱地里抽检取样,测试高粱的含水量。 “156,勉强达标。” 姜禾禧跟在领队的后面,听他念出这个结果后,激动地拍了拍胸口,强自稳住了慌乱的情绪。 她以前高考都没这么紧张过。 高粱水分超过16不达标,他们这是低空飘过,但凡水分高出04,别说高粱能不能进酒厂了,就是这大型联合收割机都不会开进地里,直接返回厂里,高粱都不给收一个。 领队摘了一把火红的高粱穗,碾去了外壳,细细地摩挲着籽粒道: “高粱颗粒饱满均匀,你们这高粱种得不错。” “那是当然。” 姜禾禧毫不吹嘘地道: “我们选种的是优质的红缨子高粱,播种之前,全用腐熟的农家肥打了一遍基底,在这基础上翻土播种除草追肥灌水,这高粱才会长得这般好。” 领队听了她刻意的介绍,爽朗地笑出声来。 另外三处的高粱含水量也测了出来,分别是:147,153,149。 “这批高粱可以收割。” 领队带着随行的几个人上了收割机,调试机子,准备收割高粱。 姜禾禧快步地跑到了卸粮车上,对讲机里传来了颜阶的号令声: “沈应禹打头阵,一会儿大家看好他是怎么装粮的,切记车头始终要与收割机平行,不要让粮食抛洒在地里……” 她透过车窗,望着火红的高粱穗燃烧到山的尽头,浮浪翻滚,金色的阳光在红高粱上跳跃,止不住地心潮彭拜。 没人知道她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丰收的喜悦在收割机“唝唝唝”的粗暴声响里达到了顶峰。 姜禾禧紧紧地攒着方向盘,竭力地平复下心情,就听对讲机里传来了呼声: “禧妹——,禧妹——?” “收到。” “到你了,开车跟上去,排队等着去地里装高粱。” “明白。” 姜禾禧解除制动,一脚油门将卸粮车开到了田间土路上候着。 地里的高粱大获丰收,保守估计,亩产达到了六百斤左右,三辆收割机同时开割,左右两边卸粮车就得跟上步调,随时准备装粮。 颜阶站在地头指挥调度,他冲着对讲机喊道: “禧妹,将车子开到田地里,跟上收割机的速度。” “收到。” 姜禾禧激动地将车子驶进地里,她沿着前车留下的车辙,慢慢地向收割机靠拢,保持车速,与收割机齐头并进。 她从后视镜里看到收割机缓缓地伸出长臂,高高地悬于车厢上方,在机械轰鸣的声响里,高粱的籽粒尽数被抛撒到了卸粮车上。 秋风扬起,源源不断的高粱纷纷扬地落下。 姜禾禧振奋地拍了两下方向盘,隔着对讲机,颜阶都感受到了她的激动。 “禧妹,匀速超出收割机半个车头,前车厢装满了,再装就溢出来了。” “这么快就装满了?” “动作快点,真满了,匀速超出收割机半个车头。” “马上,我不会让高粱掉落在地上。” 姜禾禧一脚油门,风风火火地将卸粮车加速开了出去。 第184章 收粮 初秋的广袤农田里,遍地是金黄。 微风燥热,鼓动着收割机发出轰隆隆的炸响,从高粱地的东头碾过西头,一路高歌猛进,唱响了秋收的主旋律。 姜禾禧将高粱籽粒全部卸进仓库后,又开着大车往地里赶去。 她心情愉悦地哼着歌,全然不顾及对讲机里众人的感受,尽情地抒发着丰收的喜悦: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今天我们在一起,格桑拉,跳起欢乐的锅庄,格桑拉, 祝我们大家幸福哟,祝我们大家吉祥,格桑拉。” 欢快的节奏格外地应景,可是配上她魔性的声音……同频道的几个人委实有些吃不消。 沈应禹:“禧妹,我在岔路口让你先过去,一会儿你排在我前面去装粮。” “能干活的总有干不完的活,我才不要排在你前头。” 姜禾禧说完,又从头唱了起来,“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楚旸哀怨地开了口,“姐,你怎么来来回回就这几句,能不能不要无限循环,接着唱下去?” “没办法,我就会这几句。” 姜禾禧开着卸粮车在泥路上颠簸,她紧跟着车子上下起伏的节奏,哼唱道: “今天我们在一起,格桑拉,跳起欢乐的锅庄,格桑拉……” 虞向晚拿起对讲机就冲着颜阶喊话道: “站在地头指挥调度的那位,禧妹这首歌都单曲循环了十几遍了,你也不出声管一管?” “我个人觉得很好听。” 颜阶默了默,又进一步补充道:“这嗓音堪比天籁。” 姜禾禧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哼唱得越发地大声:“祝我们大家幸福哟,祝我们大家吉祥,格桑拉!” 谢晚意为虞向晚出头,炮轰了颜阶道: “上位者不作为,没人管是不是,那我们就互相伤害,大禹、楚旸、晚晚,三二一,一起唱——” 四个人早就被姜禾禧的歌声荼毒坏了,耳熟能详地齐声唱喝: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太欢乐了有木有?这首《格桑拉》的bg太适配于丰收的喜悦了!】 【某不知名导演陈,抄作业会么?这期综艺的背影音乐都给你找好了,记得加上去。】 【禧妹严选,必属精品,我刚刚特意去听了这首歌,真的好上头。】 【“疯”是会传染的,本来只有一个人在魔性唱歌,结果一传四,整个对讲机里都是魔音环绕……】 【楼上的懂不懂,阎王管这叫天籁,哇哈哈哈哈哈——】 高粱收割不同于小麦,速度要慢许多,一台收割机一天作业下来,也只能收割四十亩高粱。 六百亩高粱花了五天时间全部收割完毕,统一存放在了仓库里。 领队从堆放的高粱仓里抽取了部分样品,送到了研究中心检验。 化验要等上一天时间,才会出电子报告。 姜禾禧在客厅里坐立难安。 她数着时间的针脚一分分地熬下去,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焦虑中,难以自拔。 除她之外,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楚旸反复不停地喝水,反复不停地上厕所,如此循环往复。 虞向晚不知从哪儿找来的钩针毛线,坐在沙发上就开始针织围巾,她不断地钩错不断地拆线重织,大半天下来也没见她钩出什么花样。 另外三个大男人围坐在茶几边上喝茶,从早上喝到下午,总共也就喝了三壶茶。 最后还是姜禾禧沉不住气,从椅子上霍然站了起来。 “我实在是熬不下去了,要去研究中心的门口去等结果,你们谁和我一起?” “姐,我跟你走。” 楚旸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响应她的人。 俩人匆匆忙地往外走,等到发动面包车准备开出去时,剩下的四个人前后脚地走了过来,拉开车门,一个个地全挤到了车上坐着。 姜禾禧鄙夷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发动车子,在秋风瑟瑟里,驶向了去往市里的路上。 一行人抵达研究中心后,化验结果还没有出来。 他们各自坐在实验室门口的长椅上。 每当有穿白衣服的研究人员从面前走过时,他们齐刷刷地抬头,目光一致地从人家的身上扫过,直到那人远去后,才统一地收回目光,继续等待。 如此浩大的声势,逼得实验室的研究人员优先化验了他们的高粱,争取第一时间得到检验结果,给他们一个交代。 姜禾禧的忐忑不安,只有在听到沈应禹一遍遍地核算高粱的收益时,才能得到稍稍的缓解。 “大禹,你再算一遍收益,我想听。” 沈应禹不厌其烦地说道: “我们种了六百亩高粱,按照平均亩产六百斤来算的话,现在酒厂给到的平均价格是两块一毛五,合起来是多少?” “我懒得算,你直说。” “七十七万四千。” 这个数字足以安慰到在场的每一个种地人。 姜禾禧坐在长椅上,双手合十地抵着额头,虔诚地做起了祷告。 实验室的门被人推开,“吱呀——”一声响,她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出……出来了吗?” “项目名叫财阀五人组的高粱地的结果出来了。” 研究人员拿着新鲜出炉的化验报告单,见长椅上坐着的人个个挺直了腰背,目光炯炯地朝他看了过来,顿时感到了压力山大。 “你们想听最好的那一份化验结果,还是最坏的?” 颜阶稳稳地出声道:“最坏的结果。” 研究人员翻出第二张单子,宣读道: “02号样品抽检结果:红缨子高粱色泽气味外形合格,高粱水分151,糯性973,不完善率07,杂质的标准率087,符合酒厂的收粮标准,恭喜你们。” 楚旸惊呼一声,从长椅上跳了起来,意识到失态后,他牢牢地捂住了嘴巴,一头扑到了沈应禹的怀里。 虞向晚靠在墙上,止不住地笑个不停。 只有姜禾禧安安静静地站在过道上,一动也不动。 颜阶看到她的手死死地攒在一起,他走到她身后,抬手抚了抚她的短发,安慰出声: “好了,别哭了。” 她低了头,两行滚烫的泪水随即砸落在了地上。 第184章 收粮 初秋的广袤农田里,遍地是金黄。 微风燥热,鼓动着收割机发出轰隆隆的炸响,从高粱地的东头碾过西头,一路高歌猛进,唱响了秋收的主旋律。 姜禾禧将高粱籽粒全部卸进仓库后,又开着大车往地里赶去。 她心情愉悦地哼着歌,全然不顾及对讲机里众人的感受,尽情地抒发着丰收的喜悦: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今天我们在一起,格桑拉,跳起欢乐的锅庄,格桑拉, 祝我们大家幸福哟,祝我们大家吉祥,格桑拉。” 欢快的节奏格外地应景,可是配上她魔性的声音……同频道的几个人委实有些吃不消。 沈应禹:“禧妹,我在岔路口让你先过去,一会儿你排在我前面去装粮。” “能干活的总有干不完的活,我才不要排在你前头。” 姜禾禧说完,又从头唱了起来,“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楚旸哀怨地开了口,“姐,你怎么来来回回就这几句,能不能不要无限循环,接着唱下去?” “没办法,我就会这几句。” 姜禾禧开着卸粮车在泥路上颠簸,她紧跟着车子上下起伏的节奏,哼唱道: “今天我们在一起,格桑拉,跳起欢乐的锅庄,格桑拉……” 虞向晚拿起对讲机就冲着颜阶喊话道: “站在地头指挥调度的那位,禧妹这首歌都单曲循环了十几遍了,你也不出声管一管?” “我个人觉得很好听。” 颜阶默了默,又进一步补充道:“这嗓音堪比天籁。” 姜禾禧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哼唱得越发地大声:“祝我们大家幸福哟,祝我们大家吉祥,格桑拉!” 谢晚意为虞向晚出头,炮轰了颜阶道: “上位者不作为,没人管是不是,那我们就互相伤害,大禹、楚旸、晚晚,三二一,一起唱——” 四个人早就被姜禾禧的歌声荼毒坏了,耳熟能详地齐声唱喝: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太欢乐了有木有?这首《格桑拉》的bg太适配于丰收的喜悦了!】 【某不知名导演陈,抄作业会么?这期综艺的背影音乐都给你找好了,记得加上去。】 【禧妹严选,必属精品,我刚刚特意去听了这首歌,真的好上头。】 【“疯”是会传染的,本来只有一个人在魔性唱歌,结果一传四,整个对讲机里都是魔音环绕……】 【楼上的懂不懂,阎王管这叫天籁,哇哈哈哈哈哈——】 高粱收割不同于小麦,速度要慢许多,一台收割机一天作业下来,也只能收割四十亩高粱。 六百亩高粱花了五天时间全部收割完毕,统一存放在了仓库里。 领队从堆放的高粱仓里抽取了部分样品,送到了研究中心检验。 化验要等上一天时间,才会出电子报告。 姜禾禧在客厅里坐立难安。 她数着时间的针脚一分分地熬下去,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整个人陷入了巨大的焦虑中,难以自拔。 除她之外,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楚旸反复不停地喝水,反复不停地上厕所,如此循环往复。 虞向晚不知从哪儿找来的钩针毛线,坐在沙发上就开始针织围巾,她不断地钩错不断地拆线重织,大半天下来也没见她钩出什么花样。 另外三个大男人围坐在茶几边上喝茶,从早上喝到下午,总共也就喝了三壶茶。 最后还是姜禾禧沉不住气,从椅子上霍然站了起来。 “我实在是熬不下去了,要去研究中心的门口去等结果,你们谁和我一起?” “姐,我跟你走。” 楚旸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响应她的人。 俩人匆匆忙地往外走,等到发动面包车准备开出去时,剩下的四个人前后脚地走了过来,拉开车门,一个个地全挤到了车上坐着。 姜禾禧鄙夷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发动车子,在秋风瑟瑟里,驶向了去往市里的路上。 一行人抵达研究中心后,化验结果还没有出来。 他们各自坐在实验室门口的长椅上。 每当有穿白衣服的研究人员从面前走过时,他们齐刷刷地抬头,目光一致地从人家的身上扫过,直到那人远去后,才统一地收回目光,继续等待。 如此浩大的声势,逼得实验室的研究人员优先化验了他们的高粱,争取第一时间得到检验结果,给他们一个交代。 姜禾禧的忐忑不安,只有在听到沈应禹一遍遍地核算高粱的收益时,才能得到稍稍的缓解。 “大禹,你再算一遍收益,我想听。” 沈应禹不厌其烦地说道: “我们种了六百亩高粱,按照平均亩产六百斤来算的话,现在酒厂给到的平均价格是两块一毛五,合起来是多少?” “我懒得算,你直说。” “七十七万四千。” 这个数字足以安慰到在场的每一个种地人。 姜禾禧坐在长椅上,双手合十地抵着额头,虔诚地做起了祷告。 实验室的门被人推开,“吱呀——”一声响,她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 “出……出来了吗?” “项目名叫财阀五人组的高粱地的结果出来了。” 研究人员拿着新鲜出炉的化验报告单,见长椅上坐着的人个个挺直了腰背,目光炯炯地朝他看了过来,顿时感到了压力山大。 “你们想听最好的那一份化验结果,还是最坏的?” 颜阶稳稳地出声道:“最坏的结果。” 研究人员翻出第二张单子,宣读道: “02号样品抽检结果:红缨子高粱色泽气味外形合格,高粱水分151,糯性973,不完善率07,杂质的标准率087,符合酒厂的收粮标准,恭喜你们。” 楚旸惊呼一声,从长椅上跳了起来,意识到失态后,他牢牢地捂住了嘴巴,一头扑到了沈应禹的怀里。 虞向晚靠在墙上,止不住地笑个不停。 只有姜禾禧安安静静地站在过道上,一动也不动。 颜阶看到她的手死死地攒在一起,他走到她身后,抬手抚了抚她的短发,安慰出声: “好了,别哭了。” 她低了头,两行滚烫的泪水随即砸落在了地上。 第185章 逛大集 姜禾禧的情绪收放自如,哭过之后,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她拿着手机和周女士胡吹道: “妈,你有没有看到我地里种出来的红高粱?” “那籽粒颗颗饱满,含水量低,糯性平均高达975,大大地超出了酒厂的收粮标准,我这么跟你说,整个苍浪村,找不出三户人家的高粱种得比我们好。” “等贵州总厂那边酿出了白酒,我再买回去送给你,就这样说定了,我先挂了。” 姜禾禧放下手机,见虞向晚回头看她,不好意思地道: “我说话是不是大声了一点?下次一定改。” “你的声音还可以更大一些。” 虞向晚冲着她会心一笑,转而问起了沈应禹,“我们想到镇上逛一逛大集,财务总监,你给我们发多少零用钱?” “三百够不够?” 沈应禹拿出手机,随时准备转账。 业务三人组齐齐地出声道:“够!” 颜阶将车子停在了集市门口,他坐在驾驶位上,这一次不管姜禾禧说什么,他都不打算跟她一起去赶集。 结果姜禾禧问都没问他一声,领着楚旸和虞向晚就朝着集市“杀”了过去。 剩下三个大男人坐在车里,车门一关,周遭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沈应禹看着车窗上怼进来的摄像机,麻木地道: “陈导不会放过我们,即便坐在这里玩手机,他也会单开个直播间,全程直播我们的动态。” 他指了指镜头道: “单就这个直播间,实时在线人数就有六七万人,别以为他们只是进来看看就走,底下的评论区刷得飞起,你们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吗?” 颜阶抬眼朝他看了过来,“什么?” “打个比方,你的喉结很性感,每次无意识地吞口水,都会吸引个别网友的疯狂刷屏,各种求亲亲的言论覆盖了评论区,还有人后期截图放慢了这个吞咽的动作,放到网上肆意扩散。” 沈应禹如实交代道:“上次打麻将被落下,我就成了这单开直播间的受害者,极端网友会惩罚每一个不积极营业的嘉宾。” 颜阶和谢晚意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凉意渗透进了毛孔里。 他们推开车门,一左一右地下了车。 沈应禹紧随其后地跟了上去。 三个人顺着长街往前走,很快就找到了站在煎饼摊前的楚旸。 “婶子,给我加鸡柳烤肠培根肉松牛肉饼里脊肉泡菜土豆丝金针菇,谢谢。” “好咧。”煎饼摊大婶麻利地摊开面糊,笑眯眯地应道。 沈应禹看着香迷糊了的楚旸,问道:“你这煎饼多少钱?” 楚旸:“三十六。” “你买这么个巨无霸煎饼,吃得完么你?” “哥,我有钱。” 楚旸狂霸拽地告诉我,“有钱人吃煎饼,从来不在乎吃不吃得完,只在乎想吃的统统都得点上。” 沈应禹上手弹了下他脑门,他立马老实了,“哥,这煎饼我分你一半。” 颜阶继续往前走,他在一辆卖大白菜的卡车前找到了姜禾禧。 他站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她砍价还价。 “大叔,你这白菜不错,包心紧实,怎么卖?” “五毛一斤。” “阿婆的白菜卖四毛一斤,你卖五毛,太贵了。” “一分钱一分货,大妹子,你要是买得多,我可以便宜点卖你。” 姜禾禧大手一挥,阔气地道:“四十颗大白菜,一口价四毛钱一斤,卖不卖?” 大叔爽快地说,“行,我这就给你装大白菜。” “禧妹,你确定是四十颗大白菜?”颜阶怀疑地看着她道。 “四十颗确实有些少了。” 姜禾禧犹豫过后,终是决定道:“叔,给我装六十颗大白菜。” 大叔忙不迭地应了下来,说什么都要多送她一颗白菜不可。 颜阶对此完全不能理解,“我们哪里吃得了这么多白菜?” 姜禾禧奇了怪了,“我有说这些白菜不能送人吗?” “那你买这些白菜是——” “埋在缸里做酸白菜。” “你会做酸白菜?” “这个你放心,村里多的是人愿意教我做酸白菜。” “六十颗大白菜有些过分了。” 颜阶无可奈何地道:“我得来回走多少趟,才能替你将这几袋大白菜扛到面包车去?” 姜禾禧真是烦死他了,不就是买了六十颗大白菜么,这人哪来的这么多事,老在这里喋喋不休地跟她说个不停。 她凶了他一眼,对着大叔喊话道,“叔,这些白菜能不能给我送到家里去?” 大叔:“当然可以,大妹子,你住哪儿?” “你把白菜送到苍浪村,在路口的香樟树下随便找一个阿太阿婆问路,就说是禧妹的白菜,自然会有人将你带到我家里去。” 姜禾禧结完账后,将颜阶扔在长街上,当场甩脸走人。 颜阶碰了一鼻子灰,默默地跟在她后面,来到了卖水缸的杂货铺前。 姜禾禧蹲在水缸前左敲敲右锤锤,一脸高深难测的样子,将店铺门前大大小小的水缸全都鼓捣了一遍。 颜阶看不懂她在干什么,就连店铺老板也看不懂她在干什么。 “大妹子,你敲完了没有?” “敲完了。” 姜禾禧站在店铺台阶上,指着门前大大小小的坛子缸子道:“第二排从左往右数第三个、第七个粗陶水缸,第三排最中间那个大瓷缸,我全要了。” 老板一看就知道她是识货的,“大妹子,你挑的都是最好的水缸,一个七十卖给你怎么样?” 姜禾禧来之前就跟大妈大婶们打听过腌菜缸的价钱,她还价道: “五十五一个,卖的话我就要,不卖的话我就走。” “等等。” 老板出声拦住了她,“你这水缸运回去不方便,这样,我还是以七十的单价卖给你,帮你将水缸运回家怎么样?” 姜禾禧谢绝了他的好意: “老板,我带了苦力过来,运水缸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就说这水缸五十五一个,你卖不卖?” 老板被她吃得死死的,终是妥协地让了步,将三个水缸便宜地卖给了她。 颜阶看着面前六十斤重的水缸,忽然有些追悔莫及。 放着好好的白菜不去搬,非得得罪姜禾禧,这下好了,三个粗陶水缸搬下来,他的腰都得折在这里。 第185章 逛大集 姜禾禧的情绪收放自如,哭过之后,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她拿着手机和周女士胡吹道: “妈,你有没有看到我地里种出来的红高粱?” “那籽粒颗颗饱满,含水量低,糯性平均高达975,大大地超出了酒厂的收粮标准,我这么跟你说,整个苍浪村,找不出三户人家的高粱种得比我们好。” “等贵州总厂那边酿出了白酒,我再买回去送给你,就这样说定了,我先挂了。” 姜禾禧放下手机,见虞向晚回头看她,不好意思地道: “我说话是不是大声了一点?下次一定改。” “你的声音还可以更大一些。” 虞向晚冲着她会心一笑,转而问起了沈应禹,“我们想到镇上逛一逛大集,财务总监,你给我们发多少零用钱?” “三百够不够?” 沈应禹拿出手机,随时准备转账。 业务三人组齐齐地出声道:“够!” 颜阶将车子停在了集市门口,他坐在驾驶位上,这一次不管姜禾禧说什么,他都不打算跟她一起去赶集。 结果姜禾禧问都没问他一声,领着楚旸和虞向晚就朝着集市“杀”了过去。 剩下三个大男人坐在车里,车门一关,周遭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沈应禹看着车窗上怼进来的摄像机,麻木地道: “陈导不会放过我们,即便坐在这里玩手机,他也会单开个直播间,全程直播我们的动态。” 他指了指镜头道: “单就这个直播间,实时在线人数就有六七万人,别以为他们只是进来看看就走,底下的评论区刷得飞起,你们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吗?” 颜阶抬眼朝他看了过来,“什么?” “打个比方,你的喉结很性感,每次无意识地吞口水,都会吸引个别网友的疯狂刷屏,各种求亲亲的言论覆盖了评论区,还有人后期截图放慢了这个吞咽的动作,放到网上肆意扩散。” 沈应禹如实交代道:“上次打麻将被落下,我就成了这单开直播间的受害者,极端网友会惩罚每一个不积极营业的嘉宾。” 颜阶和谢晚意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凉意渗透进了毛孔里。 他们推开车门,一左一右地下了车。 沈应禹紧随其后地跟了上去。 三个人顺着长街往前走,很快就找到了站在煎饼摊前的楚旸。 “婶子,给我加鸡柳烤肠培根肉松牛肉饼里脊肉泡菜土豆丝金针菇,谢谢。” “好咧。”煎饼摊大婶麻利地摊开面糊,笑眯眯地应道。 沈应禹看着香迷糊了的楚旸,问道:“你这煎饼多少钱?” 楚旸:“三十六。” “你买这么个巨无霸煎饼,吃得完么你?” “哥,我有钱。” 楚旸狂霸拽地告诉我,“有钱人吃煎饼,从来不在乎吃不吃得完,只在乎想吃的统统都得点上。” 沈应禹上手弹了下他脑门,他立马老实了,“哥,这煎饼我分你一半。” 颜阶继续往前走,他在一辆卖大白菜的卡车前找到了姜禾禧。 他站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她砍价还价。 “大叔,你这白菜不错,包心紧实,怎么卖?” “五毛一斤。” “阿婆的白菜卖四毛一斤,你卖五毛,太贵了。” “一分钱一分货,大妹子,你要是买得多,我可以便宜点卖你。” 姜禾禧大手一挥,阔气地道:“四十颗大白菜,一口价四毛钱一斤,卖不卖?” 大叔爽快地说,“行,我这就给你装大白菜。” “禧妹,你确定是四十颗大白菜?”颜阶怀疑地看着她道。 “四十颗确实有些少了。” 姜禾禧犹豫过后,终是决定道:“叔,给我装六十颗大白菜。” 大叔忙不迭地应了下来,说什么都要多送她一颗白菜不可。 颜阶对此完全不能理解,“我们哪里吃得了这么多白菜?” 姜禾禧奇了怪了,“我有说这些白菜不能送人吗?” “那你买这些白菜是——” “埋在缸里做酸白菜。” “你会做酸白菜?” “这个你放心,村里多的是人愿意教我做酸白菜。” “六十颗大白菜有些过分了。” 颜阶无可奈何地道:“我得来回走多少趟,才能替你将这几袋大白菜扛到面包车去?” 姜禾禧真是烦死他了,不就是买了六十颗大白菜么,这人哪来的这么多事,老在这里喋喋不休地跟她说个不停。 她凶了他一眼,对着大叔喊话道,“叔,这些白菜能不能给我送到家里去?” 大叔:“当然可以,大妹子,你住哪儿?” “你把白菜送到苍浪村,在路口的香樟树下随便找一个阿太阿婆问路,就说是禧妹的白菜,自然会有人将你带到我家里去。” 姜禾禧结完账后,将颜阶扔在长街上,当场甩脸走人。 颜阶碰了一鼻子灰,默默地跟在她后面,来到了卖水缸的杂货铺前。 姜禾禧蹲在水缸前左敲敲右锤锤,一脸高深难测的样子,将店铺门前大大小小的水缸全都鼓捣了一遍。 颜阶看不懂她在干什么,就连店铺老板也看不懂她在干什么。 “大妹子,你敲完了没有?” “敲完了。” 姜禾禧站在店铺台阶上,指着门前大大小小的坛子缸子道:“第二排从左往右数第三个、第七个粗陶水缸,第三排最中间那个大瓷缸,我全要了。” 老板一看就知道她是识货的,“大妹子,你挑的都是最好的水缸,一个七十卖给你怎么样?” 姜禾禧来之前就跟大妈大婶们打听过腌菜缸的价钱,她还价道: “五十五一个,卖的话我就要,不卖的话我就走。” “等等。” 老板出声拦住了她,“你这水缸运回去不方便,这样,我还是以七十的单价卖给你,帮你将水缸运回家怎么样?” 姜禾禧谢绝了他的好意: “老板,我带了苦力过来,运水缸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就说这水缸五十五一个,你卖不卖?” 老板被她吃得死死的,终是妥协地让了步,将三个水缸便宜地卖给了她。 颜阶看着面前六十斤重的水缸,忽然有些追悔莫及。 放着好好的白菜不去搬,非得得罪姜禾禧,这下好了,三个粗陶水缸搬下来,他的腰都得折在这里。 第186章 号召力 姜禾禧哪里舍得颜阶搬这么重的大水缸。 她找来了一辆推车,甩手扔到了他的面前,“把水缸搬到推车上。” “还是你聪明,比我有办法。” 颜阶弯腰屈膝地将粗陶水缸搬到了推车上,而后推着水缸往回走,跟着她来到了卖白菜的卡车前。 姜禾禧热络地攀谈道:“大叔,你剩下的白菜我全要了。” 大叔诧异地看着她,继而满脸堆笑地收起了剩下的半框白菜: “大妹子,我这就给你将白菜送到家里去。” “叔,我买了三个大水缸,你看这些白菜能不能装进缸里,一起帮我带回去?” 大叔爽快地应了下来,“可以,你把水缸抱到车上,我就给你运回去。” 姜禾禧轻轻松松地搞定了一切,她神气地斜睨了一眼颜阶道: “还站着干什么,搬啊。” “听你的。” 颜阶看着她一脸臭屁,偏又要装作傲娇的模样,忍不住上手,蹂躏了她的一头短发。 姜禾禧回去后,将白菜挂在竹竿上晾晒了两天。 她跑到村口的香樟树下,一说要做酸白菜,阿婆阿太们纷纷表示要教她,全都跑到了石头小院,动手帮她酿起了酸白菜。 起灶,大锅烧水,往火里不断地添柴。 “禧妹,晚晚,你们过来听个响儿,就这声音,叫响水儿下锅。” 香婆婆站在灶膛前,伸手揭开了锅盖,雾气蒸腾地向外翻涌,她拿起簸箕里的白菜就往开水里面放: “白菜一定要撩过水,做出来的酸白菜才不容易坏。将白菜一颗颗地放在锅里码齐了,全都过了一遍响水后,再给它翻过来,给菜叶子再撩一遍水。” 姜禾禧见香婆婆被热水烫得直抽手,连忙拦住她道:“香婆婆,你再这么烫下去,手就烫熟了,换我来。” 她挤到灶膛前,拿起白菜就往水里放,不顾烫手地将白菜码得整整齐齐。 而后再将撩过水的白菜一盆盆地端出来,整齐地摆放在仓库里。 阿婆们在粗陶缸里铺了层塑料膜,将白菜一颗颗地堆放在一起,再使劲地压紧压实,攒满一大缸白菜后,顶上再撒上一层盐,最后压上一块大石头,包紧塑料膜封口。 整个装缸的过程都轮不到姜禾禧动手,全部大白菜就已经封装完毕。 姜禾禧为了感谢阿太阿婆们的帮忙,在院子里摆了两张桌子,请阿太阿婆们吃了脆皮芝麻鸡。 她等在座的所有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方才开了口: “婆婆们,年底我们一起搞点钱怎么样?” “好哇,禧妹,你出主意,我们全都听你的。” 阿太阿婆们放下了手里的芝麻鸡,个个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姜禾禧敛了笑,开始说起了正事,“春节马上就要到了,我们打算上线销售一批苍浪村年货,我想带领大家伙一起做腊味年货,比方说腊肠腊肉、卤味腌制什么的。” “这个主意好。” 崔阿太带头表示支持:“你别看她们上了年纪,做起腊肠腊肉来个个都是行家,口味好着呢,你让她们做这个绝对没问题。” “婆婆们要是没有意见的话,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姜禾禧言归正传,逐项工作地安排下去: “这次还是和做月饼那次一样,要在搭建的板房里统一上工,采购的事交给楚旸和晚晚负责,切肉灌肠的任务交给大妈大婶们来做。” “阿婆阿太们需要做的,是到村里走访串门,看看哪家哪户养了土猪,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卖给我们,我们想要高价收猪。” “他们敢不愿意试试?” 香婆婆积极地响应道,“到时候就给他们扣一顶破坏苍浪村年货招牌的帽子,看他们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混,这样一来,他们就不敢不卖猪了。” “阿香——” 崔阿太说了她道:“别动不动就给别人乱扣帽子,只要禧妹钱给够,以我对村里那些人的了解,他们就没有一个不愿卖猪的。” 姜禾禧顿时感到钱包受到了威胁。 香婆婆向来最听崔阿太的话,阿太说什么就是什么: “阿太说得对,到时候我挨家挨户地上门收猪,就不信谈不拢这件事。” 颜阶站在门口,看着姜禾禧有条不紊地布置工作,听到身后的沈应禹说道: “禧妹的群众号召力,放在以前,妥妥的妇女主任。” “好像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颜阶与有荣焉地乐了。 “确实是。” 沈应禹接了他的话道:“之前和电商总经理提到了杏脯大礼包的事,他们动作很快,已经收购了一批杏脯,等到黄米年糕和腊味年货一起出来后,就可以统一线上销售了。” “以后把这些事全部交给他们三个去处理。” “那我们呢?” 颜阶望着院子里的热闹道:“把地里的玉米收了,做完生态湿地园的三期项目,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 沈应禹自然明白他所谓的听天由命是什么意思。 收割完地里的庄稼,千亩土地的租金到期,就是核算总账的时候了,能不能收支相抵,他的心里也没有数。 毕竟现在生态湿地园三期项目的投入是一笔不菲的开支,而苍浪村年货能有多少营收,这还是个未知数。 “要是差一点点就能还上欠款,我们还要不遗余力地投资三期项目吗?” “我觉得禧妹最后会带给我们惊喜。” 颜阶目光依依地落在姜禾禧的身上,“就算没有,还是要去做正确而又有意义的事情,我们不缺重头再来的勇气。” 【狠狠地泪目了,我没想到这样的话,有一天会从颜王的嘴里说出来……】 【不缺重头再来的勇气,洪水淹没小麦就是个分水岭,从那以后,财阀五人组都完成了自己的蜕变。】 【禧妹越来越有领导风范,她仅仅用了两只芝麻鸡,就让大妈大婶们帮忙做好了酸白菜,还将年货的工作全部分派了下去。】 【他们有很多扭亏为盈的机会,但却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加油加油加油,我的种地二代们!】 第186章 号召力 姜禾禧哪里舍得颜阶搬这么重的大水缸。 她找来了一辆推车,甩手扔到了他的面前,“把水缸搬到推车上。” “还是你聪明,比我有办法。” 颜阶弯腰屈膝地将粗陶水缸搬到了推车上,而后推着水缸往回走,跟着她来到了卖白菜的卡车前。 姜禾禧热络地攀谈道:“大叔,你剩下的白菜我全要了。” 大叔诧异地看着她,继而满脸堆笑地收起了剩下的半框白菜: “大妹子,我这就给你将白菜送到家里去。” “叔,我买了三个大水缸,你看这些白菜能不能装进缸里,一起帮我带回去?” 大叔爽快地应了下来,“可以,你把水缸抱到车上,我就给你运回去。” 姜禾禧轻轻松松地搞定了一切,她神气地斜睨了一眼颜阶道: “还站着干什么,搬啊。” “听你的。” 颜阶看着她一脸臭屁,偏又要装作傲娇的模样,忍不住上手,蹂躏了她的一头短发。 姜禾禧回去后,将白菜挂在竹竿上晾晒了两天。 她跑到村口的香樟树下,一说要做酸白菜,阿婆阿太们纷纷表示要教她,全都跑到了石头小院,动手帮她酿起了酸白菜。 起灶,大锅烧水,往火里不断地添柴。 “禧妹,晚晚,你们过来听个响儿,就这声音,叫响水儿下锅。” 香婆婆站在灶膛前,伸手揭开了锅盖,雾气蒸腾地向外翻涌,她拿起簸箕里的白菜就往开水里面放: “白菜一定要撩过水,做出来的酸白菜才不容易坏。将白菜一颗颗地放在锅里码齐了,全都过了一遍响水后,再给它翻过来,给菜叶子再撩一遍水。” 姜禾禧见香婆婆被热水烫得直抽手,连忙拦住她道:“香婆婆,你再这么烫下去,手就烫熟了,换我来。” 她挤到灶膛前,拿起白菜就往水里放,不顾烫手地将白菜码得整整齐齐。 而后再将撩过水的白菜一盆盆地端出来,整齐地摆放在仓库里。 阿婆们在粗陶缸里铺了层塑料膜,将白菜一颗颗地堆放在一起,再使劲地压紧压实,攒满一大缸白菜后,顶上再撒上一层盐,最后压上一块大石头,包紧塑料膜封口。 整个装缸的过程都轮不到姜禾禧动手,全部大白菜就已经封装完毕。 姜禾禧为了感谢阿太阿婆们的帮忙,在院子里摆了两张桌子,请阿太阿婆们吃了脆皮芝麻鸡。 她等在座的所有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方才开了口: “婆婆们,年底我们一起搞点钱怎么样?” “好哇,禧妹,你出主意,我们全都听你的。” 阿太阿婆们放下了手里的芝麻鸡,个个转头朝她看了过来。 姜禾禧敛了笑,开始说起了正事,“春节马上就要到了,我们打算上线销售一批苍浪村年货,我想带领大家伙一起做腊味年货,比方说腊肠腊肉、卤味腌制什么的。” “这个主意好。” 崔阿太带头表示支持:“你别看她们上了年纪,做起腊肠腊肉来个个都是行家,口味好着呢,你让她们做这个绝对没问题。” “婆婆们要是没有意见的话,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姜禾禧言归正传,逐项工作地安排下去: “这次还是和做月饼那次一样,要在搭建的板房里统一上工,采购的事交给楚旸和晚晚负责,切肉灌肠的任务交给大妈大婶们来做。” “阿婆阿太们需要做的,是到村里走访串门,看看哪家哪户养了土猪,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卖给我们,我们想要高价收猪。” “他们敢不愿意试试?” 香婆婆积极地响应道,“到时候就给他们扣一顶破坏苍浪村年货招牌的帽子,看他们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混,这样一来,他们就不敢不卖猪了。” “阿香——” 崔阿太说了她道:“别动不动就给别人乱扣帽子,只要禧妹钱给够,以我对村里那些人的了解,他们就没有一个不愿卖猪的。” 姜禾禧顿时感到钱包受到了威胁。 香婆婆向来最听崔阿太的话,阿太说什么就是什么: “阿太说得对,到时候我挨家挨户地上门收猪,就不信谈不拢这件事。” 颜阶站在门口,看着姜禾禧有条不紊地布置工作,听到身后的沈应禹说道: “禧妹的群众号召力,放在以前,妥妥的妇女主任。” “好像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颜阶与有荣焉地乐了。 “确实是。” 沈应禹接了他的话道:“之前和电商总经理提到了杏脯大礼包的事,他们动作很快,已经收购了一批杏脯,等到黄米年糕和腊味年货一起出来后,就可以统一线上销售了。” “以后把这些事全部交给他们三个去处理。” “那我们呢?” 颜阶望着院子里的热闹道:“把地里的玉米收了,做完生态湿地园的三期项目,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 沈应禹自然明白他所谓的听天由命是什么意思。 收割完地里的庄稼,千亩土地的租金到期,就是核算总账的时候了,能不能收支相抵,他的心里也没有数。 毕竟现在生态湿地园三期项目的投入是一笔不菲的开支,而苍浪村年货能有多少营收,这还是个未知数。 “要是差一点点就能还上欠款,我们还要不遗余力地投资三期项目吗?” “我觉得禧妹最后会带给我们惊喜。” 颜阶目光依依地落在姜禾禧的身上,“就算没有,还是要去做正确而又有意义的事情,我们不缺重头再来的勇气。” 【狠狠地泪目了,我没想到这样的话,有一天会从颜王的嘴里说出来……】 【不缺重头再来的勇气,洪水淹没小麦就是个分水岭,从那以后,财阀五人组都完成了自己的蜕变。】 【禧妹越来越有领导风范,她仅仅用了两只芝麻鸡,就让大妈大婶们帮忙做好了酸白菜,还将年货的工作全部分派了下去。】 【他们有很多扭亏为盈的机会,但却选择了一条最难走的路,加油加油加油,我的种地二代们!】 第187章 抢腊肠 别的村是过年了才杀年猪,苍浪村是每日一杀,一次还杀两头猪。 姜禾禧天没亮就去到了浅水滩口岸,等着屠夫将两头猪大卸八块后,她再统一调度分配,将两头猪安排得明明白白。 多少斤大肠搭配多少斤肉,她的账簿里记得清清楚楚;两头猪出了多少斤肋排和五花肉,多少拿去做腊味,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卤猪头和卤猪蹄要过称,必须经过她的签单后,才可以交货拿走。 楚旸全程监工做腊肠,大妈大婶们彼此之间更是分工明确。 大肠要在浅水滩里清洗一遍后,再端到板房工作间,统一用高压水枪清洗干净。 猪肉用各种酱料腌制入味后,再放入搅拌机切碎,而后手工灌入猪肠,打结制成一节节的腊肠,再放在烘干区晾晒。 虞向晚则将黄年糕的工作安排得井然有序。 黄米浸泡一夜后装入木桶,放在大铁锅里隔水蒸熟,最后倒入粗陶容器里,轮番抡起木锤,手动地将黄米团子打得软糯丝滑后,再捞到工具台上压制成形。 两个星期后,第一批腊肠风干晒好了。 姜禾禧从摊位收工,早早地提了两挂腊肠回去,就为了抢先吃到这一口鲜。 她还没进门,就被柴扉堵在了小路上,副导远远地站在边上把风,倒霉催的是,为了顺走两挂腊肠,她之前就将跟拍pd打发走了。 “八卦姐,好巧,你怎么也在这里?” “装什么愣,我就是在路上堵你的。” 柴扉刚要讹走她的腊肠,就被她急着打岔道: “你要堵我也要找个偏僻的旮旯,怎么能在门口,电线杆上挂着个监控摄像头,你没看到吗?” 柴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见了那个摄像头,无语死了,干脆恶人做到底地朝她伸了手。 姜禾禧见她这般态度,知道腊肠铁定是保不住了。 她主动上交了一挂腊肠道:“八卦姐,作为幕后的投资大佬,这事不用你说,我都会将腊肠给你。” 柴扉看着她手里另外的那挂腊肠,冷淡地道,“拿来。” 姜禾禧不想给地往后躲了躲,就被柴扉利落地伸手抢了过去。 她弱小无助地站在小路上,看着那俩人嚣张离去的背影,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坐在采访车里目睹了全过程的陈导,抬手狠狠地搓了一把脸,而后默默地转头,看向了边上的导播。 导播心领神会地说:“导演,已经掐断这段监控视频了。” 颜阶天黑了才从三溪湖畔赶回来。 他一进门就看见姜禾禧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走过去,就听楚旸在边上抱怨着: “八卦姐现在越来越过分了,都堵门口抢你了,还将东西一抢而光,什么都没给你留下。” “柴扉抢你什么了?”颜阶紧声追问道。 “两挂腊肠。” 姜禾禧哀怨地抬了一眼看他,“那是我偷偷切下来的两块五花肉,找楚旸私下里腌制晾晒,刚刚风干晾好,拿回来就被八卦姐堵在门口抢走了。” “就晾了两挂?” “就两挂。” “明天我出钱,买两挂苍浪村腊肠给你。” “苍浪村腊肠是你想买就能买的?” 姜禾禧一扫之前的颓靡不振,说话的声音都响亮了起来: “网上的预约订单都快排到年前了,你以为是我买不起腊肠么,是根本买不到好不好。” “这样岂不是自己人都吃不上腊味年货?” “所以我明天要杀三头猪,专门留一头猪的年货给自己人。” 颜阶赞许地冲她点了头,转而问起:“晚上吃什么?” “铁锅烙饼,猪肉炖粉条。” 姜禾禧说到这里,整个人又丧了起来,“我留着过年送礼的酸白菜,眼下只剩下了一缸。” 颜阶惊了声道:“怎么就剩一缸了?” “外面天寒地冻,地里没有菜,家里天天都吃我的酸白菜,一缸就这么吃没了。” “那还有一缸呢?” 姜禾禧一时郁闷得说不出话来,楚旸坐在边上,叹了一口气道: “八卦姐隔三差五地过来顺白菜,顺着顺着,就把整个粗陶水缸都给顺走了,之前她在节目里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总不能连一缸白菜都不给她。” 颜阶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跟拍pd,避过直播摄像头,将楚旸叫到了边上去说话。 【八卦姐居然仗着导演夫人的身份仗势欺人,陈导,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虽说两挂腊肠、一缸酸白菜不值什么钱,拿就拿了,但是为什么不让广大网友看个究竟,一个镜头都没有!】 【很明显,陈导在保八卦姐,更明显的是,阎王在有意曝光这件事,不然以他的性子,犯得着为了这么点吃的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很想知道,那是什么腊肠什么酸白菜,至于让柴扉脸都不要了,讹诈禧妹,非得占这点便宜不可?】 【禧妹严选,懂的都懂。】 苍浪村入了冬,家家户户都会吃火锅。 环形的桌子中间破开一个洞,放上炭炉,再搁置一口大铁锅,小火慢炖地煮着猪肉粉条酸白菜,香气阵阵地往外飘。 姜禾禧端着一盆发酵好的面团走了过来,她揪出一个面团,“啪——”地一下打在了铁锅边上,紧接着又是“啪——”地一下,将面团拍在了锅沿。 颜阶听着响儿走了过来,“这是什么饼?” “铁锅大饼。” 姜禾禧手上一刻不停地拍着饼道:“这是自家玉米磨成粉,掺了些小麦粉做成的面团,香婆婆说这饼烤出来,能香死个人。” 颜阶被她说得嘴都馋了,就听楚旸小跑过来,急急地说了一声,“哥,他们开饭了。” 他抬脚就往隔壁的石头房走了过去。 姜禾禧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冲着他喊了一声,“马上就要开饭了,你去哪里?” 颜阶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去去就回。” 他顶着朔朔北风,领着身后的跟拍pd走进了节目组租住的大院。 就在工作人员全都一脸懵地看着他时,他猝不及防地走上台阶,推开了主创团队办公室的大门。 没有预兆,没有叩门,里面的人全都毫无防备地看着他,世界就此死寂无声。 颜阶让出了身后的直播镜头,目光紧紧地盯着桌上那两碟热气腾腾的香干炒腊肠,漠然出声道: “陈导,听说你帮我们炒的腊肠做好了,我过来端走。” 第187章 抢腊肠 别的村是过年了才杀年猪,苍浪村是每日一杀,一次还杀两头猪。 姜禾禧天没亮就去到了浅水滩口岸,等着屠夫将两头猪大卸八块后,她再统一调度分配,将两头猪安排得明明白白。 多少斤大肠搭配多少斤肉,她的账簿里记得清清楚楚;两头猪出了多少斤肋排和五花肉,多少拿去做腊味,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卤猪头和卤猪蹄要过称,必须经过她的签单后,才可以交货拿走。 楚旸全程监工做腊肠,大妈大婶们彼此之间更是分工明确。 大肠要在浅水滩里清洗一遍后,再端到板房工作间,统一用高压水枪清洗干净。 猪肉用各种酱料腌制入味后,再放入搅拌机切碎,而后手工灌入猪肠,打结制成一节节的腊肠,再放在烘干区晾晒。 虞向晚则将黄年糕的工作安排得井然有序。 黄米浸泡一夜后装入木桶,放在大铁锅里隔水蒸熟,最后倒入粗陶容器里,轮番抡起木锤,手动地将黄米团子打得软糯丝滑后,再捞到工具台上压制成形。 两个星期后,第一批腊肠风干晒好了。 姜禾禧从摊位收工,早早地提了两挂腊肠回去,就为了抢先吃到这一口鲜。 她还没进门,就被柴扉堵在了小路上,副导远远地站在边上把风,倒霉催的是,为了顺走两挂腊肠,她之前就将跟拍pd打发走了。 “八卦姐,好巧,你怎么也在这里?” “装什么愣,我就是在路上堵你的。” 柴扉刚要讹走她的腊肠,就被她急着打岔道: “你要堵我也要找个偏僻的旮旯,怎么能在门口,电线杆上挂着个监控摄像头,你没看到吗?” 柴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见了那个摄像头,无语死了,干脆恶人做到底地朝她伸了手。 姜禾禧见她这般态度,知道腊肠铁定是保不住了。 她主动上交了一挂腊肠道:“八卦姐,作为幕后的投资大佬,这事不用你说,我都会将腊肠给你。” 柴扉看着她手里另外的那挂腊肠,冷淡地道,“拿来。” 姜禾禧不想给地往后躲了躲,就被柴扉利落地伸手抢了过去。 她弱小无助地站在小路上,看着那俩人嚣张离去的背影,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坐在采访车里目睹了全过程的陈导,抬手狠狠地搓了一把脸,而后默默地转头,看向了边上的导播。 导播心领神会地说:“导演,已经掐断这段监控视频了。” 颜阶天黑了才从三溪湖畔赶回来。 他一进门就看见姜禾禧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走过去,就听楚旸在边上抱怨着: “八卦姐现在越来越过分了,都堵门口抢你了,还将东西一抢而光,什么都没给你留下。” “柴扉抢你什么了?”颜阶紧声追问道。 “两挂腊肠。” 姜禾禧哀怨地抬了一眼看他,“那是我偷偷切下来的两块五花肉,找楚旸私下里腌制晾晒,刚刚风干晾好,拿回来就被八卦姐堵在门口抢走了。” “就晾了两挂?” “就两挂。” “明天我出钱,买两挂苍浪村腊肠给你。” “苍浪村腊肠是你想买就能买的?” 姜禾禧一扫之前的颓靡不振,说话的声音都响亮了起来: “网上的预约订单都快排到年前了,你以为是我买不起腊肠么,是根本买不到好不好。” “这样岂不是自己人都吃不上腊味年货?” “所以我明天要杀三头猪,专门留一头猪的年货给自己人。” 颜阶赞许地冲她点了头,转而问起:“晚上吃什么?” “铁锅烙饼,猪肉炖粉条。” 姜禾禧说到这里,整个人又丧了起来,“我留着过年送礼的酸白菜,眼下只剩下了一缸。” 颜阶惊了声道:“怎么就剩一缸了?” “外面天寒地冻,地里没有菜,家里天天都吃我的酸白菜,一缸就这么吃没了。” “那还有一缸呢?” 姜禾禧一时郁闷得说不出话来,楚旸坐在边上,叹了一口气道: “八卦姐隔三差五地过来顺白菜,顺着顺着,就把整个粗陶水缸都给顺走了,之前她在节目里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总不能连一缸白菜都不给她。” 颜阶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跟拍pd,避过直播摄像头,将楚旸叫到了边上去说话。 【八卦姐居然仗着导演夫人的身份仗势欺人,陈导,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虽说两挂腊肠、一缸酸白菜不值什么钱,拿就拿了,但是为什么不让广大网友看个究竟,一个镜头都没有!】 【很明显,陈导在保八卦姐,更明显的是,阎王在有意曝光这件事,不然以他的性子,犯得着为了这么点吃的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很想知道,那是什么腊肠什么酸白菜,至于让柴扉脸都不要了,讹诈禧妹,非得占这点便宜不可?】 【禧妹严选,懂的都懂。】 苍浪村入了冬,家家户户都会吃火锅。 环形的桌子中间破开一个洞,放上炭炉,再搁置一口大铁锅,小火慢炖地煮着猪肉粉条酸白菜,香气阵阵地往外飘。 姜禾禧端着一盆发酵好的面团走了过来,她揪出一个面团,“啪——”地一下打在了铁锅边上,紧接着又是“啪——”地一下,将面团拍在了锅沿。 颜阶听着响儿走了过来,“这是什么饼?” “铁锅大饼。” 姜禾禧手上一刻不停地拍着饼道:“这是自家玉米磨成粉,掺了些小麦粉做成的面团,香婆婆说这饼烤出来,能香死个人。” 颜阶被她说得嘴都馋了,就听楚旸小跑过来,急急地说了一声,“哥,他们开饭了。” 他抬脚就往隔壁的石头房走了过去。 姜禾禧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冲着他喊了一声,“马上就要开饭了,你去哪里?” 颜阶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去去就回。” 他顶着朔朔北风,领着身后的跟拍pd走进了节目组租住的大院。 就在工作人员全都一脸懵地看着他时,他猝不及防地走上台阶,推开了主创团队办公室的大门。 没有预兆,没有叩门,里面的人全都毫无防备地看着他,世界就此死寂无声。 颜阶让出了身后的直播镜头,目光紧紧地盯着桌上那两碟热气腾腾的香干炒腊肠,漠然出声道: “陈导,听说你帮我们炒的腊肠做好了,我过来端走。” 第188章 卤猪头 【人赃俱获!两碟香干炒腊肠就在桌上摆着,节目组主创人员集体社死有木有?!】 【哈哈哈哈哈颜王闯进办公室的那一刻,空气忽然安静下来,主创人员的表情全都好好笑!】 【他们以为天都要塌下来了,结果阎王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拿回一碟炒腊肠。】 【这个名场面简直笑死人不偿命,陈导维持了两季的公正无私的形象,被他媳妇嚯嚯得渣都不剩。】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腊肠,居然让颜王撕破了脸,也要和陈导讨要?(﹁﹁)~→苍浪村腊味香肠。】 副导当场惊掉了手上的筷子。 陈导看向跟拍pd肩膀上的直播摄像机,这次真要被自己人给坑死了。 他看着刚刚端上桌的饭菜,极为淡定地说: “柴扉炒好了腊肠,正要喊你们过来吃饭,没想到你一个人就过来了。” “陈导客气了,这些菜——” 颜阶故意顿了顿,看了眼桌上的五菜一汤,端走了其中一碟香干炒腊肠道:“还是留着你们自己吃。”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转身走了出去。 副导站到了柴扉身后,无比心慌地看向了陈导。 “一个个地都站着干什么,菜再放就凉了,过来吃饭。” 陈导率先动筷,夹了一筷子腊肠进嘴里,尝了尝道:“难怪你们一个个地都要抢,这味道确实绝了。” 桌上的几位主创人员纷纷动筷,他们尝了腊肠后,全都觉得很好吃。 柴扉心虚地坐在椅子上,斟酌地开了口:“那个——” “要不是你做主投资了苍浪村的年货项目,他们也做不出这样的腊肠。” 陈导夹了一筷子菜进她碗里,“尝尝,这是禧妹给你的腊肠。” 一句话就为她摆平了眼下的难堪。 她抢来的好吃的全都端到了他的面前,他哪里敢有半句责怪,不过颜阶这么一闹,想必她以后也不会明着去抢了。 副导见陈导没有迁怒于柴扉,自以为逃过了一劫,他刚刚坐下,就见陈导的眼神杀了过来: “吃完饭去一趟小黑屋,我有话要问你。” “好……的——” 财阀五人组从来没在这么矮的圆桌上对着大铁锅吃过饭。 虞向晚坐在竹椅靠背上,看了眼汩汩沸腾的浓汤,馋了嘴道: “颜王怎么还没上桌,他去哪里了?” 楚旸一脸神秘地道:“他到隔壁节目组串门去了,马上就回。” “这汤再这么熬下去,都快熬干水了。” 姜禾禧之前看见了那些小动作,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催了楚旸道: “你去一趟隔壁节目组,喊他回来吃饭。” 这话刚一说完,一碟晶莹剔透的腊肠就从身后递了过来,稳稳地放在了姜禾禧的面前。 “这是——?” “你偷偷晾晒的腊肠,被他们放了香干爆炒,我给你拿了回来。” 姜禾禧惊得失去了表情管理,“都上锅炒了,这还能拿回来?” “怎么不能,只要豁得出脸面,什么事情办不成?” 颜阶挑了张矮凳坐下,压着嗓子,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抢你的东西了。” 姜禾禧双耳一热,浑身都流淌着暖意,好似泡在温泉里,热浪一脉脉地朝她扑了过来。 她夹了一个大饼到他碗里,只是抿嘴冲他笑了笑,他就一口将那个饼吃了个精光。 【颜王为了禧妹,连脸面都不要了,颜禧cp真的好好磕!】 【万万没想到,阎王会冲到节目组那里,把上桌的腊肠给拿回来,换作一般人,抢走就抢走了,他却看不得禧妹受一点委屈。】 【颜王的黑历史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次日一早,姜禾禧让屠夫多杀了一头土猪。 猪头和猪蹄整个剁下来,放在冰箱里冷冻,二刀肉和坐墩肉切成长条状,腌制成腊肉晾晒,五花肉和肩腿肉搅碎灌肠,全都做成腊肠。 时间转瞬即逝,春节将至。 没人提起年终即将核算的账目,可她却隐隐有了离别前的愁绪。 村里有个传承了几十年的习俗,年底全村人都要聚在一起吃一次杀猪宴。 姜禾禧怕等不到那时候,于是提前设宴,邀请村里的老熟人在年底聚个餐。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村长。 北风呼啸着吹过山岗,村长听到院子里的狗吠声,裹着大衣从屋里出来,就看到了门外站着的姜禾禧,他立马开门将她请了进去。 “快进屋,别在外面冻坏了。” 姜禾禧却扯住了他的手,在朔朔风声里冲他喊道: “村长,晚上八点,去石头小院吃饭,我请客。” “吃什么?” “卤猪头,大铁锅炖烂的一整个大猪头,保证让你吃得过瘾。” 村长定眼瞧着她,那目光波澜不惊,在风中纹丝不乱。 有那么一瞬间,姜禾禧在他的眼里,同样看到了不舍。 村长没问她为什么要请客,而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好,白吃的饭哪有不吃的道理,晚上我一定过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在家里等你。” 姜禾禧怕被他看穿了心事,一刻也不敢久留,匆匆地抬脚往外走,往下一家赶去。 她在村里走了一遍,亲自上门请了香婆婆、崔阿太、李有田、陆久、葛大叔和钟叔过去吃饭,又开车去了三溪湖畔,盛情地邀请了罗教授和夫人去家里作客。 没有人问她为何要请客吃饭。 在她开口之后,所有人想都没想地就答应了她的邀请。 好像他们都知道这一天终究要来临,而他们为了这一天,全都早早地做好了准备。 姜禾禧回到石头小院后就开始为晚饭忙活了起来。 她只做一道菜:卤猪头。 起灶烧水,将整个猪头放在大铁锅里炖煮烂透,而后用特调的卤汁小火慢熬。 周女士全程在线指导,她严格按照家里祖传的秘方用料,精心熬制六个小时,直到卤汁全部吸收后,再将卤猪头隔水地放在大铁锅里,盖盖温热。 她守在灶膛前看火,直到院子里传来声响,才起身走了出去。 第188章 卤猪头 【人赃俱获!两碟香干炒腊肠就在桌上摆着,节目组主创人员集体社死有木有?!】 【哈哈哈哈哈颜王闯进办公室的那一刻,空气忽然安静下来,主创人员的表情全都好好笑!】 【他们以为天都要塌下来了,结果阎王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拿回一碟炒腊肠。】 【这个名场面简直笑死人不偿命,陈导维持了两季的公正无私的形象,被他媳妇嚯嚯得渣都不剩。】 【这到底是什么神仙腊肠,居然让颜王撕破了脸,也要和陈导讨要?(﹁﹁)~→苍浪村腊味香肠。】 副导当场惊掉了手上的筷子。 陈导看向跟拍pd肩膀上的直播摄像机,这次真要被自己人给坑死了。 他看着刚刚端上桌的饭菜,极为淡定地说: “柴扉炒好了腊肠,正要喊你们过来吃饭,没想到你一个人就过来了。” “陈导客气了,这些菜——” 颜阶故意顿了顿,看了眼桌上的五菜一汤,端走了其中一碟香干炒腊肠道:“还是留着你们自己吃。”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转身走了出去。 副导站到了柴扉身后,无比心慌地看向了陈导。 “一个个地都站着干什么,菜再放就凉了,过来吃饭。” 陈导率先动筷,夹了一筷子腊肠进嘴里,尝了尝道:“难怪你们一个个地都要抢,这味道确实绝了。” 桌上的几位主创人员纷纷动筷,他们尝了腊肠后,全都觉得很好吃。 柴扉心虚地坐在椅子上,斟酌地开了口:“那个——” “要不是你做主投资了苍浪村的年货项目,他们也做不出这样的腊肠。” 陈导夹了一筷子菜进她碗里,“尝尝,这是禧妹给你的腊肠。” 一句话就为她摆平了眼下的难堪。 她抢来的好吃的全都端到了他的面前,他哪里敢有半句责怪,不过颜阶这么一闹,想必她以后也不会明着去抢了。 副导见陈导没有迁怒于柴扉,自以为逃过了一劫,他刚刚坐下,就见陈导的眼神杀了过来: “吃完饭去一趟小黑屋,我有话要问你。” “好……的——” 财阀五人组从来没在这么矮的圆桌上对着大铁锅吃过饭。 虞向晚坐在竹椅靠背上,看了眼汩汩沸腾的浓汤,馋了嘴道: “颜王怎么还没上桌,他去哪里了?” 楚旸一脸神秘地道:“他到隔壁节目组串门去了,马上就回。” “这汤再这么熬下去,都快熬干水了。” 姜禾禧之前看见了那些小动作,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催了楚旸道: “你去一趟隔壁节目组,喊他回来吃饭。” 这话刚一说完,一碟晶莹剔透的腊肠就从身后递了过来,稳稳地放在了姜禾禧的面前。 “这是——?” “你偷偷晾晒的腊肠,被他们放了香干爆炒,我给你拿了回来。” 姜禾禧惊得失去了表情管理,“都上锅炒了,这还能拿回来?” “怎么不能,只要豁得出脸面,什么事情办不成?” 颜阶挑了张矮凳坐下,压着嗓子,用着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抢你的东西了。” 姜禾禧双耳一热,浑身都流淌着暖意,好似泡在温泉里,热浪一脉脉地朝她扑了过来。 她夹了一个大饼到他碗里,只是抿嘴冲他笑了笑,他就一口将那个饼吃了个精光。 【颜王为了禧妹,连脸面都不要了,颜禧cp真的好好磕!】 【万万没想到,阎王会冲到节目组那里,把上桌的腊肠给拿回来,换作一般人,抢走就抢走了,他却看不得禧妹受一点委屈。】 【颜王的黑历史又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次日一早,姜禾禧让屠夫多杀了一头土猪。 猪头和猪蹄整个剁下来,放在冰箱里冷冻,二刀肉和坐墩肉切成长条状,腌制成腊肉晾晒,五花肉和肩腿肉搅碎灌肠,全都做成腊肠。 时间转瞬即逝,春节将至。 没人提起年终即将核算的账目,可她却隐隐有了离别前的愁绪。 村里有个传承了几十年的习俗,年底全村人都要聚在一起吃一次杀猪宴。 姜禾禧怕等不到那时候,于是提前设宴,邀请村里的老熟人在年底聚个餐。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村长。 北风呼啸着吹过山岗,村长听到院子里的狗吠声,裹着大衣从屋里出来,就看到了门外站着的姜禾禧,他立马开门将她请了进去。 “快进屋,别在外面冻坏了。” 姜禾禧却扯住了他的手,在朔朔风声里冲他喊道: “村长,晚上八点,去石头小院吃饭,我请客。” “吃什么?” “卤猪头,大铁锅炖烂的一整个大猪头,保证让你吃得过瘾。” 村长定眼瞧着她,那目光波澜不惊,在风中纹丝不乱。 有那么一瞬间,姜禾禧在他的眼里,同样看到了不舍。 村长没问她为什么要请客,而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好,白吃的饭哪有不吃的道理,晚上我一定过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在家里等你。” 姜禾禧怕被他看穿了心事,一刻也不敢久留,匆匆地抬脚往外走,往下一家赶去。 她在村里走了一遍,亲自上门请了香婆婆、崔阿太、李有田、陆久、葛大叔和钟叔过去吃饭,又开车去了三溪湖畔,盛情地邀请了罗教授和夫人去家里作客。 没有人问她为何要请客吃饭。 在她开口之后,所有人想都没想地就答应了她的邀请。 好像他们都知道这一天终究要来临,而他们为了这一天,全都早早地做好了准备。 姜禾禧回到石头小院后就开始为晚饭忙活了起来。 她只做一道菜:卤猪头。 起灶烧水,将整个猪头放在大铁锅里炖煮烂透,而后用特调的卤汁小火慢熬。 周女士全程在线指导,她严格按照家里祖传的秘方用料,精心熬制六个小时,直到卤汁全部吸收后,再将卤猪头隔水地放在大铁锅里,盖盖温热。 她守在灶膛前看火,直到院子里传来声响,才起身走了出去。 第189章 祖传秘方 石头小院里来了客人,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 香婆婆和崔阿太各抱了一坛玫瑰醋和拐枣酒,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姜禾禧看见两位老人怀里的玻璃坛子,狠狠地吓了一跳,领着楚旸冲过去,各自抢了她们的坛子搂在了怀里。 “阿太阿婆,你们拿一瓶酒水过来意思意思就行了,怎么能整坛端着走呢?” “一瓶拐枣酒,都不够我当开水喝。” 香婆婆得意地拍了拍楚旸怀里的玻璃坛子,“就我这酒量,今晚就能干他半坛拐枣酒!” 崔阿太眯缝了双眼,笑呵呵地道:“阿香喝酒老厉害了,一个人就能干趴光正他们一伙人。” 楚旸不懂就问,“光正是谁?” 姜禾禧:“村长的大名,周光正。” 她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香婆婆要是能将村长他们干趴最好,这要是干不趴,一群人耍起酒疯来,陈导不得弄死她。 “今晚只能喝玫瑰醋,不许喝拐枣酒。” 香婆婆听了这话,眼神黯淡了下来,她可怜地说: “就一点。” “一点是多少?” “沾沾嘴就行。” 姜禾禧见香婆婆的态度如此卑微,心软地道:“那就给一点点,再要多的就没有了。” 崔阿太一贯宠着香婆婆,待到俩人抱着坛子走远后,她没忍住地道: “你上哪儿都要骗酒喝,真要让你沾了嘴,谁还劝得住你?” “阿太说得对。” 香婆婆嘴上应得爽快,可她就是不改,谁能拿她有什么法子。 陆久和李有田提着满手的咸鱼,一进门就找了姜禾禧道: “禧妹,这是三溪湖畔网上来的野生鱼,全都给你腌制成了咸鱼,你好好地收着。” 姜禾禧提着两串沉甸甸的咸鱼,目测起码有三十来条,她吃力地交给了楚旸,让他挂在屋檐下继续晾晒。 “有田叔,你这给得也太多了。” “不多,你不是喜欢咸鱼吗?” “谁说我喜欢咸鱼了?” 李有田笨拙地开了口,“我就想送你个好兆头,咸鱼翻身,多多益善嘛。” 姜禾禧习惯了被全网嘲,忽然被人反过来祝愿,动容得无以复加: “叔,我从现在开始喜欢咸鱼了。” 钟叔和葛大叔也来了,他们带了一大罐野生洋槐蜜,非要送给财阀五人组不可。 罗教授夫妇提了六盒鸭蛋上门,说是颜阶的鸭子下的蛋,说什么都要送来给他尝尝。 村长最后一个到的石头小院。 他带了一堆下酒菜过来,还特地拿了卤猪头的秘制酱料,说是要帮姜禾禧做菜,急匆匆地就进了厨房。 姜禾禧赶在他揭开大铁锅之前,抢先一步冲到灶膛,死死地扑在盖子上,就是不让他开盖。 “村长,这道压轴大菜要上桌后才能打开。” “我带了酱料过来,加点上去,保证让这猪头软糯入味。” “这锅里已经加了独家秘制卤汁,不能再添加一点佐料了。” 村长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来,“这卤猪头是你做的?” “是她一个人做的。” 颜阶进了厨房,看见姜禾禧生扑在木质的锅盖上,没眼看地撇过了头道: “我和楚旸替她将猪头抬进了大铁锅,她就掩了门,一个人躲在厨房里偷偷摸摸地做了半天。” 村长惊得说话声都不利索了,“为什么要躲在厨房里偷摸地做?” “家里祖传的秘制卤法,轻易不外传。” 颜阶沉吟了会儿,又补充道,“她拆掉了节目组的监控,严令禁止摄像机跟进来拍摄,可想而知,她这卤猪头的手艺有多么了得。” “我这次真是有口福了,可是禧妹会做菜吗?” “不会。” 村长的惊喜持续不到三秒,随即垮了下来,“那你们怎么敢放手让她做卤猪头?” “她砍的猪头,自制的卤汁,一个人包揽下生火烧水熬煮的全部活计。” 颜阶实话实说道:“我想不出什么理由,可以阻止她的无私奉献。” 姜禾禧最近对颜阶太好了,以至于他自我膨胀到都敢对她毒舌了起来。 “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 颜阶被她凶了一声,纠正了态度道:“村长,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我们上桌去等。” 姜禾禧看着村长被请出了厨房,这才从铁锅盖上直起身来。 外行人只会看热闹,会不会做菜,跟做不做得好卤猪头是两码事,关键在于她爷爷传下来的秘制卤汁,熬煮得当,掌握了火候,就能让这道菜鲜活起来。 圆桌上各色菜肴全都上齐了。 包括保姆大婶在内,所有人都坐在了桌边,等着最后一道菜重磅出锅,迟迟地没有动筷。 楚旸和颜阶抬着大铁锅从厨房出来,稳稳地将铁锅架在了桌子中间的圆洞上。 姜禾禧端着两盆蘸酱出来,一盆是辣的,一盆是不辣的。 她仪式感满满地请众人坐到了猪头正面的方向,揭盖之前,她先凑够人数道: “八卦姐,你可以上桌一起吃饭。” “真的吗,我这样会不会不方便?” 柴扉一口一声怀疑,还是扯了张矮凳麻溜地坐了过去,和众人挤在一起,满眼希冀地盯着卤猪头出锅。 姜禾禧吊足了众人的胃口道:“谁还记得我爷爷之前是做什么的?” 颜阶积极表现道:“爷爷在后厨当过切菜工,扛得了骂,吃得了苦,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才没有在切菜时,将手指给剁下来。” “不只是切菜工,后来他还当上了厨师长,最后开了一家名动深港的卤味馆,挣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姜禾禧拍了拍锅盖道,“他靠的就是这门祖传的卤猪手艺。” 楚旸看着热气不停地从铁锅边缘冒出来,馋得直咽口水: “姐,可以开锅了吗,我看那个猪头好像有些等不及了。” “等着。” 姜禾禧继续吹嘘着家族的荣光,“后来家里人经商,没人开店了,这祖传的手艺就承袭了下来,家里年三十才会做这个卤猪头,我就想提前到今天,做给你们也尝尝——” 她揭开了大铁锅的盖子,雾气蒸腾里,金黄色的卤猪头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猪皮油光水滑,桌身不稳,整个猪头颤了颤,“duang duang”地两下极其有弹性,馥郁的香气喷薄而出,周围随即传来一连串的惊呼声。 第189章 祖传秘方 石头小院里来了客人,一下子变得热闹非凡。 香婆婆和崔阿太各抱了一坛玫瑰醋和拐枣酒,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姜禾禧看见两位老人怀里的玻璃坛子,狠狠地吓了一跳,领着楚旸冲过去,各自抢了她们的坛子搂在了怀里。 “阿太阿婆,你们拿一瓶酒水过来意思意思就行了,怎么能整坛端着走呢?” “一瓶拐枣酒,都不够我当开水喝。” 香婆婆得意地拍了拍楚旸怀里的玻璃坛子,“就我这酒量,今晚就能干他半坛拐枣酒!” 崔阿太眯缝了双眼,笑呵呵地道:“阿香喝酒老厉害了,一个人就能干趴光正他们一伙人。” 楚旸不懂就问,“光正是谁?” 姜禾禧:“村长的大名,周光正。” 她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香婆婆要是能将村长他们干趴最好,这要是干不趴,一群人耍起酒疯来,陈导不得弄死她。 “今晚只能喝玫瑰醋,不许喝拐枣酒。” 香婆婆听了这话,眼神黯淡了下来,她可怜地说: “就一点。” “一点是多少?” “沾沾嘴就行。” 姜禾禧见香婆婆的态度如此卑微,心软地道:“那就给一点点,再要多的就没有了。” 崔阿太一贯宠着香婆婆,待到俩人抱着坛子走远后,她没忍住地道: “你上哪儿都要骗酒喝,真要让你沾了嘴,谁还劝得住你?” “阿太说得对。” 香婆婆嘴上应得爽快,可她就是不改,谁能拿她有什么法子。 陆久和李有田提着满手的咸鱼,一进门就找了姜禾禧道: “禧妹,这是三溪湖畔网上来的野生鱼,全都给你腌制成了咸鱼,你好好地收着。” 姜禾禧提着两串沉甸甸的咸鱼,目测起码有三十来条,她吃力地交给了楚旸,让他挂在屋檐下继续晾晒。 “有田叔,你这给得也太多了。” “不多,你不是喜欢咸鱼吗?” “谁说我喜欢咸鱼了?” 李有田笨拙地开了口,“我就想送你个好兆头,咸鱼翻身,多多益善嘛。” 姜禾禧习惯了被全网嘲,忽然被人反过来祝愿,动容得无以复加: “叔,我从现在开始喜欢咸鱼了。” 钟叔和葛大叔也来了,他们带了一大罐野生洋槐蜜,非要送给财阀五人组不可。 罗教授夫妇提了六盒鸭蛋上门,说是颜阶的鸭子下的蛋,说什么都要送来给他尝尝。 村长最后一个到的石头小院。 他带了一堆下酒菜过来,还特地拿了卤猪头的秘制酱料,说是要帮姜禾禧做菜,急匆匆地就进了厨房。 姜禾禧赶在他揭开大铁锅之前,抢先一步冲到灶膛,死死地扑在盖子上,就是不让他开盖。 “村长,这道压轴大菜要上桌后才能打开。” “我带了酱料过来,加点上去,保证让这猪头软糯入味。” “这锅里已经加了独家秘制卤汁,不能再添加一点佐料了。” 村长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来,“这卤猪头是你做的?” “是她一个人做的。” 颜阶进了厨房,看见姜禾禧生扑在木质的锅盖上,没眼看地撇过了头道: “我和楚旸替她将猪头抬进了大铁锅,她就掩了门,一个人躲在厨房里偷偷摸摸地做了半天。” 村长惊得说话声都不利索了,“为什么要躲在厨房里偷摸地做?” “家里祖传的秘制卤法,轻易不外传。” 颜阶沉吟了会儿,又补充道,“她拆掉了节目组的监控,严令禁止摄像机跟进来拍摄,可想而知,她这卤猪头的手艺有多么了得。” “我这次真是有口福了,可是禧妹会做菜吗?” “不会。” 村长的惊喜持续不到三秒,随即垮了下来,“那你们怎么敢放手让她做卤猪头?” “她砍的猪头,自制的卤汁,一个人包揽下生火烧水熬煮的全部活计。” 颜阶实话实说道:“我想不出什么理由,可以阻止她的无私奉献。” 姜禾禧最近对颜阶太好了,以至于他自我膨胀到都敢对她毒舌了起来。 “你说完了吗?” “说完了。” 颜阶被她凶了一声,纠正了态度道:“村长,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我们上桌去等。” 姜禾禧看着村长被请出了厨房,这才从铁锅盖上直起身来。 外行人只会看热闹,会不会做菜,跟做不做得好卤猪头是两码事,关键在于她爷爷传下来的秘制卤汁,熬煮得当,掌握了火候,就能让这道菜鲜活起来。 圆桌上各色菜肴全都上齐了。 包括保姆大婶在内,所有人都坐在了桌边,等着最后一道菜重磅出锅,迟迟地没有动筷。 楚旸和颜阶抬着大铁锅从厨房出来,稳稳地将铁锅架在了桌子中间的圆洞上。 姜禾禧端着两盆蘸酱出来,一盆是辣的,一盆是不辣的。 她仪式感满满地请众人坐到了猪头正面的方向,揭盖之前,她先凑够人数道: “八卦姐,你可以上桌一起吃饭。” “真的吗,我这样会不会不方便?” 柴扉一口一声怀疑,还是扯了张矮凳麻溜地坐了过去,和众人挤在一起,满眼希冀地盯着卤猪头出锅。 姜禾禧吊足了众人的胃口道:“谁还记得我爷爷之前是做什么的?” 颜阶积极表现道:“爷爷在后厨当过切菜工,扛得了骂,吃得了苦,师傅说什么就是什么,才没有在切菜时,将手指给剁下来。” “不只是切菜工,后来他还当上了厨师长,最后开了一家名动深港的卤味馆,挣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姜禾禧拍了拍锅盖道,“他靠的就是这门祖传的卤猪手艺。” 楚旸看着热气不停地从铁锅边缘冒出来,馋得直咽口水: “姐,可以开锅了吗,我看那个猪头好像有些等不及了。” “等着。” 姜禾禧继续吹嘘着家族的荣光,“后来家里人经商,没人开店了,这祖传的手艺就承袭了下来,家里年三十才会做这个卤猪头,我就想提前到今天,做给你们也尝尝——” 她揭开了大铁锅的盖子,雾气蒸腾里,金黄色的卤猪头赫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猪皮油光水滑,桌身不稳,整个猪头颤了颤,“duang duang”地两下极其有弹性,馥郁的香气喷薄而出,周围随即传来一连串的惊呼声。 第190章 收官 【揭盖之前,一脸的不耐烦,拜托禧妹能不能不要吹了;揭盖之后,这猪头真香,禧妹不愧是名门之后!】 【以后谁还敢说禧妹不会做菜的,全国网友第一个不答应。】 【难怪制作卤猪头的过程不许摄像机跟拍,这妥妥的商业机密啊。】 【禧妹把年三十才会端上桌的大菜,献给了在座的二代和乡亲,这简直要哭死我。】 【e……我觉得开盖的那一刻,十几个人头凑在一起,紧紧地盯着那一个黄金猪头,那场面真的好搞笑!】 姜禾禧将猪头移到近前,戴上手套,举刀看向了桌边的众人道: “你们想吃哪里,我就给你们切哪里。” “姐,我要猪颊上最软最糯的那块肉。” 她一刀切下去,油水滋滋地往外冒,利落地削下一大块猪颊肉放在了盘子里,由虞向晚端着递到了楚旸的面前。 楚旸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下,蘸了酱汁,咬了一口猪颊肉道: “猪皮入口即化,瘦肉软糯有嚼劲,蘸汁不腻,真的好好吃。” 在座的各位纷纷递了碗,要分一块猪头肉来尝尝鲜。 副导站在外围,馋得不停地咽口水。 他有一丝丝的非分之想,就是想分一分他们吃剩的猪头肉。 一开始他还数了数在座的人数,觉得他们顶多就能吃下半个猪头,等到半个猪头都被瓜分完了,他觉得剩下一块猪头肉也是好的。 结果等到最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这帮吃货将整个猪头啃得只剩下骨架,丁点残渣都没给他留下,而桌上的菜放在那里,几乎就没怎么动过筷子。 副导一整个抑郁了。 保姆大婶收拾了桌子,将碗筷全都端进了厨房清洗。 一行人吃撑后靠在竹椅上,舒服地斜躺着,懒洋洋地没说话。 只有香婆婆还意犹未尽地偷喝着碗里的拐枣酒,时不时地传出“啜”酒的吸溜声。 陈导出声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谧。 “再过半个月,就是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在此之前,节目组提前祝各位嘉宾以及邻里乡亲春节快乐。” 他说出这话后,客厅里的人全都静静地望着他,似乎预感到了接下来他会说什么。 “地里的高粱和玉米收了,生态湿地园的三期项目收尾了,苍浪村的年货订单也全都批量产出来了,是时候和各位摊牌,清算一遍最后的总账。” 陈导拿出一沓厚厚的账单,照例询问了他们的意思: “只念最后的结果,还是逐条逐项地核对账簿?” “逐条逐项地念出来。” 沈应禹从竹椅上坐正身子,一反常态地坚持道。 陈导抖了抖手上的账单,如实念道: “先说总体情况,目前你们的净资产依然是:负一百零三万七千六百。” “其次是各项支出的具体报账,本月的生活水电房租费是四千二百八十九,雇佣人工的费用是五千六百,生态湿地园三期项目的投入,是四十八万九千七百四十三。” “最后是营收情况汇总,高粱总收益七十三万五千六百二十八,玉米总收益五十六万六千四百,苍浪村年货预订成交价十五万六千三百,最后扣除节目组的投资分成——” 他迎视着所有人的目光,难得温和地问起:“你们觉得是盈利还是亏损?” 客厅里分外地安静,最后还是楚旸接了这话道: “导演,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我们都能坦然接受。” “两千七百二十八。” 陈导宣布完这个结果后,从手上的账单里变戏法似地拿出了两张信函,无比振奋地道: “恭喜姜禾禧,你将受邀出席农粮大会并作为代表上台发言。” 姜禾禧拿手指着自己,不敢信地道:“我吗?” 陈导万分肯定地冲她点了头,“是你。” 姜禾禧被周围人推着从竹椅上起身,在工作人员的欢呼声中,从陈导手里拿过了那张邀请函,如梦似幻地,她感觉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陈导打来第二封信函,继续念道: “恭喜财阀五人组收到了春晚递来的橄榄枝,你们将登上春晚的舞台,向全国人民拜年。” 楚旸一蹦三尺高,激动地拉着沈应禹的胳膊在地上跳个不停。 周围响起了连片的掌声,所有人的喜悦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陈导没说一声结束,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种地综艺到此彻底完结了。 他召集了所有嘉宾和乡亲们拍了一张大合照,而后又喊上了全体工作人员,集体照了张全家福。 直播间的广大网友们纷纷在评论区里表达着不舍之情: 【猝不及防!我还沉浸在他们吃卤猪头的画面里,怎么一转眼,种地综艺就没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陈导不开拍第三季种地综艺,这事我跟他没完!】 【跪求第三季综艺节目,我还没看过瘾呢。】 【宝子们,你们快去看大合照,颜王光明正大地牵起了禧妹的手,这是正式官宣吗,我将死的心马上又复活了过来!】 第190章 收官 【揭盖之前,一脸的不耐烦,拜托禧妹能不能不要吹了;揭盖之后,这猪头真香,禧妹不愧是名门之后!】 【以后谁还敢说禧妹不会做菜的,全国网友第一个不答应。】 【难怪制作卤猪头的过程不许摄像机跟拍,这妥妥的商业机密啊。】 【禧妹把年三十才会端上桌的大菜,献给了在座的二代和乡亲,这简直要哭死我。】 【e……我觉得开盖的那一刻,十几个人头凑在一起,紧紧地盯着那一个黄金猪头,那场面真的好搞笑!】 姜禾禧将猪头移到近前,戴上手套,举刀看向了桌边的众人道: “你们想吃哪里,我就给你们切哪里。” “姐,我要猪颊上最软最糯的那块肉。” 她一刀切下去,油水滋滋地往外冒,利落地削下一大块猪颊肉放在了盘子里,由虞向晚端着递到了楚旸的面前。 楚旸在所有人艳羡的目光下,蘸了酱汁,咬了一口猪颊肉道: “猪皮入口即化,瘦肉软糯有嚼劲,蘸汁不腻,真的好好吃。” 在座的各位纷纷递了碗,要分一块猪头肉来尝尝鲜。 副导站在外围,馋得不停地咽口水。 他有一丝丝的非分之想,就是想分一分他们吃剩的猪头肉。 一开始他还数了数在座的人数,觉得他们顶多就能吃下半个猪头,等到半个猪头都被瓜分完了,他觉得剩下一块猪头肉也是好的。 结果等到最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这帮吃货将整个猪头啃得只剩下骨架,丁点残渣都没给他留下,而桌上的菜放在那里,几乎就没怎么动过筷子。 副导一整个抑郁了。 保姆大婶收拾了桌子,将碗筷全都端进了厨房清洗。 一行人吃撑后靠在竹椅上,舒服地斜躺着,懒洋洋地没说话。 只有香婆婆还意犹未尽地偷喝着碗里的拐枣酒,时不时地传出“啜”酒的吸溜声。 陈导出声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谧。 “再过半个月,就是一年一度的新春佳节,在此之前,节目组提前祝各位嘉宾以及邻里乡亲春节快乐。” 他说出这话后,客厅里的人全都静静地望着他,似乎预感到了接下来他会说什么。 “地里的高粱和玉米收了,生态湿地园的三期项目收尾了,苍浪村的年货订单也全都批量产出来了,是时候和各位摊牌,清算一遍最后的总账。” 陈导拿出一沓厚厚的账单,照例询问了他们的意思: “只念最后的结果,还是逐条逐项地核对账簿?” “逐条逐项地念出来。” 沈应禹从竹椅上坐正身子,一反常态地坚持道。 陈导抖了抖手上的账单,如实念道: “先说总体情况,目前你们的净资产依然是:负一百零三万七千六百。” “其次是各项支出的具体报账,本月的生活水电房租费是四千二百八十九,雇佣人工的费用是五千六百,生态湿地园三期项目的投入,是四十八万九千七百四十三。” “最后是营收情况汇总,高粱总收益七十三万五千六百二十八,玉米总收益五十六万六千四百,苍浪村年货预订成交价十五万六千三百,最后扣除节目组的投资分成——” 他迎视着所有人的目光,难得温和地问起:“你们觉得是盈利还是亏损?” 客厅里分外地安静,最后还是楚旸接了这话道: “导演,不管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我们都能坦然接受。” “两千七百二十八。” 陈导宣布完这个结果后,从手上的账单里变戏法似地拿出了两张信函,无比振奋地道: “恭喜姜禾禧,你将受邀出席农粮大会并作为代表上台发言。” 姜禾禧拿手指着自己,不敢信地道:“我吗?” 陈导万分肯定地冲她点了头,“是你。” 姜禾禧被周围人推着从竹椅上起身,在工作人员的欢呼声中,从陈导手里拿过了那张邀请函,如梦似幻地,她感觉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陈导打来第二封信函,继续念道: “恭喜财阀五人组收到了春晚递来的橄榄枝,你们将登上春晚的舞台,向全国人民拜年。” 楚旸一蹦三尺高,激动地拉着沈应禹的胳膊在地上跳个不停。 周围响起了连片的掌声,所有人的喜悦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陈导没说一声结束,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种地综艺到此彻底完结了。 他召集了所有嘉宾和乡亲们拍了一张大合照,而后又喊上了全体工作人员,集体照了张全家福。 直播间的广大网友们纷纷在评论区里表达着不舍之情: 【猝不及防!我还沉浸在他们吃卤猪头的画面里,怎么一转眼,种地综艺就没了?】 【我不管我不管我什么都不管,陈导不开拍第三季种地综艺,这事我跟他没完!】 【跪求第三季综艺节目,我还没看过瘾呢。】 【宝子们,你们快去看大合照,颜王光明正大地牵起了禧妹的手,这是正式官宣吗,我将死的心马上又复活了过来!】 第191章 离开 姜禾禧天没亮就下了床,换下睡衣,她去到了浴室里洗漱。 捧着水往脸上泼的时候,她一下清醒了过来,今后再也不用种地了,她抬眼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 眉眼潋滟,冷白的肤色,嘴唇饱满出弧度,还是一年前的模样,似乎什么也没变,似乎什么都变了。 姜禾禧早早地下了楼,难得早上不用出工,她拿了张长条凳坐在门口,得闲地晃着腿,看着远处的田野发呆。 清冷的冬天雾蒙蒙的,远山旷野沾染了水气,抽象得像一幅水墨画。 副导扛着摄像机进了院子,见她坐在那里,支好了三脚架,将镜头对准了她: “最后录制一段vcr,就像当初开拍时一样,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 姜禾禧直直地看向了录制镜头,调侃地道: “种地综艺结束后,我又成了无业游民。” “曾经有一年的时间,我没有工作,没有社交,整天呆在家里啃老,直到被打发到这里种地。” “看着新苗一茬茬地从地里冒出来,抽芽拔节,一寸寸地长高,好比看到了希望扎根地长出来,就算后来被毁,那播下的种子也会一次次地破土而出。” “真的很治愈。这次回去后,我依然会进入投资领域,不过再也不会涉及假大空的项目,更多的关注于服务民生的产业,寻找那些实实在在做事的创业者,一起合作奋进。” 她的vcr说到这里就结束了。 简洁有力,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在镜头前傲娇搞笑的大小姐了。 副导随后找到了颜阶,照例让他做了一段总结式的vcr。 颜阶站在院子里,晒着冷冬天里稀薄的日光,他缓了缓道: “我以前混赛车的,追求感官的刺激和极限的竞速。” “来到这里开过拖拉机、平地机和电动三轮车后,发现慢有慢的道理,格局打开了,世界也就不一样了。” “我之前接受不了慢下来的自己,现在会在慢下来的节奏里,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财阀五人组全都做了一段沉浸式的vcr独白,整个种地综艺的录制就此落下了帷幕。 陆陆续续地有人离开了石头小院。 颜阶陪同姜禾禧一起等待家里人派车来接,他不无暗示道: “回到深港后,你哪天有空?” “哪天都没空。” “怎么没空?” 姜禾禧一天天地算着日子地和他掰扯: “回去后我要准备演讲稿,出席农粮大会并上台发言,前后就得花去三天时间,然后回家置办年货,接着就是晚会的彩排,春节就更不用说了,拜年跑断腿,只有年后才有空了。” 颜阶微微地挑起了眼色:“你这是在故意气我?” 姜禾禧见他来脾气了,直接问了他道:“那你想怎样?” “大会发言结束后,直接去颐城准备彩排的事情,我和你一起购置年货,一式两份,分别给双方的家人带回去。” 颜阶细细地琢磨道:“年后至少空两天出来,我去你家拜年,初六你再和我去一趟颐城,走访一下我家的亲戚。” 姜禾禧被他的周密安排给吓住了。 她的认知还停留在俩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上,他却一下加快了进度,直接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她有必要重申一下俩人的关系: “那个……我们只是男女朋友而已——” “那个是谁?” “颜王。” “再叫一次。” “老公——” 颜阶的眉梢轻扬了起来,“听听你叫我什么,我上门拜年怎么不合适?” 姜禾禧羞恼地道,“你非要这样说的话,那我以后就不叫了。” 颜阶承受不起这样的代价。 他向来能屈能伸,尤其在追她的这件事上,更是毫无底线可言。 “上次说到订婚的事,阿姨没意见,默认了我是你的未婚夫。” 他上前两步,低低地开导她说:“过年的这段时间,我和你相互地访亲拜友是应该的。” 姜禾禧没上他的当。 这进度条快到飞起,直接一拉拉到底,她才不会这么便宜他。 “那你问过我的意思没?” “你的意思?” “不——同——意——” 姜禾禧冲着他叫嚣道,“别以为你有了我妈这张王牌,就可以压我一头,在姜家只有我作威作福的份儿,在你这里凡事也都是我说了算。” 一辆奢华的宾利停在了石头小院外。 姜闻璟摔了车门地走进来,远远地看见颜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招呼了姜禾禧过来问道: “那小子怎么了?” “难过呗,种地综艺结束后他就这样,一副想不开的样子,谁开导他都没用。” 姜禾禧将十挂腊肉十挂腊肠扔到了姜闻璟的手上,催了他一声道: “你别管别人的事,赶紧将肉放进后备箱里,我这还有一大堆东西要带回家。” 姜闻璟提着二十挂肉不走,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他不是你男朋友么,你怎么也不管管他?”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自己锁死的心结当然得自己去解,难不成还要拖我下水,让我也跟着他抑郁不成?” 姜闻璟的嘴角抽了抽,被她的这段清冷发言给震住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犯不着为了颜阶,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姜禾禧装满了后备箱不够,还把副驾的位子塞得满满当当,才勉强装下了她的年货。 姜闻璟闻着咸鱼鸭蛋蜂蜜腊味酸白菜混合的气味,心情无比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忍了忍,终是什么也没说地闭了嘴。 姜禾禧拉开车门要上车,看到陈导从石头房里走了出来,她重重地合上车门,走过去和他告别。 “导演,我回家了。” “好,一路平安。” 有些事情明明猜到了结果,她还是想要亲口问一声: “你还会继续开拍种地综艺吗?” 他极为难得地笑了声道:“你觉得呢?” 姜禾禧挥挥手和他道别,“导演,祝你接下来拍摄的每一部纪录片都大获成功,国际大奖拿到手软。” 陈导也冲着她挥手致意道:“那你也争气点,先挣上一个小目标再说。” 他们都要迈着步子向前走,向着最初的热爱,奔赴各自的前程。 第191章 离开 姜禾禧天没亮就下了床,换下睡衣,她去到了浴室里洗漱。 捧着水往脸上泼的时候,她一下清醒了过来,今后再也不用种地了,她抬眼看向了镜子里的自己。 眉眼潋滟,冷白的肤色,嘴唇饱满出弧度,还是一年前的模样,似乎什么也没变,似乎什么都变了。 姜禾禧早早地下了楼,难得早上不用出工,她拿了张长条凳坐在门口,得闲地晃着腿,看着远处的田野发呆。 清冷的冬天雾蒙蒙的,远山旷野沾染了水气,抽象得像一幅水墨画。 副导扛着摄像机进了院子,见她坐在那里,支好了三脚架,将镜头对准了她: “最后录制一段vcr,就像当初开拍时一样,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 姜禾禧直直地看向了录制镜头,调侃地道: “种地综艺结束后,我又成了无业游民。” “曾经有一年的时间,我没有工作,没有社交,整天呆在家里啃老,直到被打发到这里种地。” “看着新苗一茬茬地从地里冒出来,抽芽拔节,一寸寸地长高,好比看到了希望扎根地长出来,就算后来被毁,那播下的种子也会一次次地破土而出。” “真的很治愈。这次回去后,我依然会进入投资领域,不过再也不会涉及假大空的项目,更多的关注于服务民生的产业,寻找那些实实在在做事的创业者,一起合作奋进。” 她的vcr说到这里就结束了。 简洁有力,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在镜头前傲娇搞笑的大小姐了。 副导随后找到了颜阶,照例让他做了一段总结式的vcr。 颜阶站在院子里,晒着冷冬天里稀薄的日光,他缓了缓道: “我以前混赛车的,追求感官的刺激和极限的竞速。” “来到这里开过拖拉机、平地机和电动三轮车后,发现慢有慢的道理,格局打开了,世界也就不一样了。” “我之前接受不了慢下来的自己,现在会在慢下来的节奏里,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 财阀五人组全都做了一段沉浸式的vcr独白,整个种地综艺的录制就此落下了帷幕。 陆陆续续地有人离开了石头小院。 颜阶陪同姜禾禧一起等待家里人派车来接,他不无暗示道: “回到深港后,你哪天有空?” “哪天都没空。” “怎么没空?” 姜禾禧一天天地算着日子地和他掰扯: “回去后我要准备演讲稿,出席农粮大会并上台发言,前后就得花去三天时间,然后回家置办年货,接着就是晚会的彩排,春节就更不用说了,拜年跑断腿,只有年后才有空了。” 颜阶微微地挑起了眼色:“你这是在故意气我?” 姜禾禧见他来脾气了,直接问了他道:“那你想怎样?” “大会发言结束后,直接去颐城准备彩排的事情,我和你一起购置年货,一式两份,分别给双方的家人带回去。” 颜阶细细地琢磨道:“年后至少空两天出来,我去你家拜年,初六你再和我去一趟颐城,走访一下我家的亲戚。” 姜禾禧被他的周密安排给吓住了。 她的认知还停留在俩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上,他却一下加快了进度,直接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她有必要重申一下俩人的关系: “那个……我们只是男女朋友而已——” “那个是谁?” “颜王。” “再叫一次。” “老公——” 颜阶的眉梢轻扬了起来,“听听你叫我什么,我上门拜年怎么不合适?” 姜禾禧羞恼地道,“你非要这样说的话,那我以后就不叫了。” 颜阶承受不起这样的代价。 他向来能屈能伸,尤其在追她的这件事上,更是毫无底线可言。 “上次说到订婚的事,阿姨没意见,默认了我是你的未婚夫。” 他上前两步,低低地开导她说:“过年的这段时间,我和你相互地访亲拜友是应该的。” 姜禾禧没上他的当。 这进度条快到飞起,直接一拉拉到底,她才不会这么便宜他。 “那你问过我的意思没?” “你的意思?” “不——同——意——” 姜禾禧冲着他叫嚣道,“别以为你有了我妈这张王牌,就可以压我一头,在姜家只有我作威作福的份儿,在你这里凡事也都是我说了算。” 一辆奢华的宾利停在了石头小院外。 姜闻璟摔了车门地走进来,远远地看见颜阶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招呼了姜禾禧过来问道: “那小子怎么了?” “难过呗,种地综艺结束后他就这样,一副想不开的样子,谁开导他都没用。” 姜禾禧将十挂腊肉十挂腊肠扔到了姜闻璟的手上,催了他一声道: “你别管别人的事,赶紧将肉放进后备箱里,我这还有一大堆东西要带回家。” 姜闻璟提着二十挂肉不走,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他不是你男朋友么,你怎么也不管管他?”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自己锁死的心结当然得自己去解,难不成还要拖我下水,让我也跟着他抑郁不成?” 姜闻璟的嘴角抽了抽,被她的这段清冷发言给震住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犯不着为了颜阶,把自己也给搭进去。” 姜禾禧装满了后备箱不够,还把副驾的位子塞得满满当当,才勉强装下了她的年货。 姜闻璟闻着咸鱼鸭蛋蜂蜜腊味酸白菜混合的气味,心情无比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忍了忍,终是什么也没说地闭了嘴。 姜禾禧拉开车门要上车,看到陈导从石头房里走了出来,她重重地合上车门,走过去和他告别。 “导演,我回家了。” “好,一路平安。” 有些事情明明猜到了结果,她还是想要亲口问一声: “你还会继续开拍种地综艺吗?” 他极为难得地笑了声道:“你觉得呢?” 姜禾禧挥挥手和他道别,“导演,祝你接下来拍摄的每一部纪录片都大获成功,国际大奖拿到手软。” 陈导也冲着她挥手致意道:“那你也争气点,先挣上一个小目标再说。” 他们都要迈着步子向前走,向着最初的热爱,奔赴各自的前程。 第192章 演讲 楚辞坐在越野车里听到了姜禾禧和哥哥的对话,一度笑抽了肚子,趴在方向盘上半天起不了身。 颜阶将年货装进后备箱,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楚辞立马收了笑,故作什么也不懂地道: “表嫂怎么没跟你打声招呼就走?”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楚辞摘下耳机,一脸茫然地回头看他,“我坐在车里一直戴着耳机听歌,什么也没听到。” 颜阶一脚踢到了座椅的后背上,“那你笑什么笑?隔着车门,都能听到你笑抽的声音。” 楚辞被他识破了伪装,干脆不装了。 “大表哥,不是我说你,你追表嫂都追了两季种地综艺了,怎么还没将人搞到手,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 “谁说我没搞定她?” “那你倒是把人领回家,过年给我发个大红包。” “你等着,红包肯定少不了你的。” 颜阶最后看了一眼车窗外的石头小院,收回目光道:“开车回去。” 姜禾禧回到深港别墅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写演讲稿。 周女士推开书房门,拿了件旗袍过来给她试穿: “阿禧,这件月白色旗袍特别地显肤色,你穿上身给我看看。” 姜禾禧从电脑前抬了头,谴责了她的不敲门行为:“妈,我正在写演讲稿,你别来打扰我。” “你这演讲稿什么时候写不成,快过来试试这件旗袍,苏州大师那边还等着改款式。” “不行,我这演讲稿一刻都耽搁不起。” 周女士见她如此不配合,冷脸一板,摆出了威严的架势来: “你不听我的话是不是?赶紧过来试旗袍。” “不试。”姜禾禧极为硬气地回道。 周女士很是意外地看着她,还没等到自己发威,就听她骄傲地说: “你知道我这次要在哪里演讲吗?” “不就是国内的农产品展销会?” “是国际农粮大会,要去到瑞士总部,全程用英文演讲。” 周女士一听这大会就很了不得的样子,紧接着问道:“一共有几个人发言?” 姜禾禧越发神气地道: “全球总共有十三个国家代表发言,我是国内唯一一个新农人代表,要站到台上做主题演讲。” 周女士没想到她会这般出息,都要作为典型代表出国发言了。 姜禾禧最后问了她一声,“你还要我试旗袍吗?” “都这时候了,还试什么旗袍,你专心写稿,妈妈不打扰你了。” 周女士默默地退出了书房,临走之前,还不忘贴心地替她将房门关上。 姜禾禧字斟句酌地写起了演讲稿。 须臾后,门上传来了轻叩声,周女士端着牛奶和水果拼盘进了门,轻轻地放在了书桌上。 姜禾禧朝她轻抬了一眼,无声地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周女士解释着,“写稿子伤神,喝杯热牛奶补补身子,坐久了容易乏,吃吃水果缓解下心情。” 姜禾禧一脸凝肃地收下了她的好意,打发她道:“你可以出去了。” 周女士不敢耽误她写稿,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 姜禾禧叉起一个脆李,一口咬下去“嘎嘣”脆,心道这样还差不多。 她在家里写了两天稿子,就在家里当了两天皇上。 全家轮番上来伺候她,这样史无前例的待遇让她万分享受,写出来的演讲稿也就格外地丝滑酣畅。 正式演讲那天,她一身白衬衣搭黑西裤,面对着来自全球的代表和媒体,站在演讲台上侃侃而谈。 她将这一年的经历做了汇总报告,讲了山上飞过头顶的“战斗鸡”,讲了捞错池塘后惹怒的村霸李有田,还讲了那被洪水淹没的千亩麦田。 明明是幽默诙谐的演讲,说到最后却说红了大多数人的眼眶,以至于她鞠躬下台,底下的掌声经久不衰。 姜禾禧从诺大的会议室里出来,站到了外面透了口气。 那样的经历如此深刻,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却被她翻篇在了过去。 她望着空中花园里的花花草草,渐渐地出了神。 直到身后传来相机连拍的声响,她稍稍回过头,就对上了那一双望过来的深眼,惊喜出声: “你怎么来了?” “来听你的演讲。” 颜阶收起相机,冲着她乐道,“然后想你了。” 姜禾禧冲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怎么事先不告诉我一声,这样我在台上演讲的时候,就会往你的方向看过去,给你一个专属的大特写。” “我不要特写。” 颜阶紧紧地将她按纳在了怀里,她能感受到他胳膊上的肌肉紧绷而起,像铁壁一样死死地焊住了她。 他想要的是什么,不言自明。 姜禾禧闷着声音道:“你住哪里?” 颜阶嗓音哑火地说:“酒店楼上的总统套房。” 俩人乘电梯上了楼,一起进入了总统套房。 颜阶尤其喜欢去吻姜禾禧的唇。 他像一口干枯的井,总能从她的嘴里汲取到甘甜。 他变着法子地缠着她碾着她磨着她地去吻,直到她呼吸寸断,脸颊涨红,依旧凶蛮地不肯放过她。 “手机……我的手机……响了——” 颜阶将她抱坐在腿上,一口吞没了她的声音,沙发上啜吻声流连四起。 手机铃声在短暂的停歇后,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姜禾禧偏头躲过了他的吻,安抚地一下下地插着他的头发道: “老公……应该是我妈打来的,她听不到我的声音不会放心。” “告诉阿姨,你后天回去。” 颜阶抵着她的额头,欲望深深地看着她道:“不然你别想接这个电话。” 姜禾禧微微颤手地拿起手机,明明没有打开扩音器,对话的声音却在客厅里清晰可闻。 “妈——,这边的事情没有处理完,得过两天才能回去。” “后面……还有一个主题展览,我想着既然过来了,机会难得,干脆看完了展览再回去。” “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随时跟你报平安,这边有人找我,回头再聊。” 姜禾禧还没来得及挂断电话,就听他幽幽地问着“说完了吗”,吓得她手指一哆嗦,立马掐断了电话。 颜阶不等她回话,便低头含住了她的唇,失控地吻了下来。 第192章 演讲 楚辞坐在越野车里听到了姜禾禧和哥哥的对话,一度笑抽了肚子,趴在方向盘上半天起不了身。 颜阶将年货装进后备箱,拉开车门坐了进来。 楚辞立马收了笑,故作什么也不懂地道: “表嫂怎么没跟你打声招呼就走?”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楚辞摘下耳机,一脸茫然地回头看他,“我坐在车里一直戴着耳机听歌,什么也没听到。” 颜阶一脚踢到了座椅的后背上,“那你笑什么笑?隔着车门,都能听到你笑抽的声音。” 楚辞被他识破了伪装,干脆不装了。 “大表哥,不是我说你,你追表嫂都追了两季种地综艺了,怎么还没将人搞到手,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 “谁说我没搞定她?” “那你倒是把人领回家,过年给我发个大红包。” “你等着,红包肯定少不了你的。” 颜阶最后看了一眼车窗外的石头小院,收回目光道:“开车回去。” 姜禾禧回到深港别墅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写演讲稿。 周女士推开书房门,拿了件旗袍过来给她试穿: “阿禧,这件月白色旗袍特别地显肤色,你穿上身给我看看。” 姜禾禧从电脑前抬了头,谴责了她的不敲门行为:“妈,我正在写演讲稿,你别来打扰我。” “你这演讲稿什么时候写不成,快过来试试这件旗袍,苏州大师那边还等着改款式。” “不行,我这演讲稿一刻都耽搁不起。” 周女士见她如此不配合,冷脸一板,摆出了威严的架势来: “你不听我的话是不是?赶紧过来试旗袍。” “不试。”姜禾禧极为硬气地回道。 周女士很是意外地看着她,还没等到自己发威,就听她骄傲地说: “你知道我这次要在哪里演讲吗?” “不就是国内的农产品展销会?” “是国际农粮大会,要去到瑞士总部,全程用英文演讲。” 周女士一听这大会就很了不得的样子,紧接着问道:“一共有几个人发言?” 姜禾禧越发神气地道: “全球总共有十三个国家代表发言,我是国内唯一一个新农人代表,要站到台上做主题演讲。” 周女士没想到她会这般出息,都要作为典型代表出国发言了。 姜禾禧最后问了她一声,“你还要我试旗袍吗?” “都这时候了,还试什么旗袍,你专心写稿,妈妈不打扰你了。” 周女士默默地退出了书房,临走之前,还不忘贴心地替她将房门关上。 姜禾禧字斟句酌地写起了演讲稿。 须臾后,门上传来了轻叩声,周女士端着牛奶和水果拼盘进了门,轻轻地放在了书桌上。 姜禾禧朝她轻抬了一眼,无声地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周女士解释着,“写稿子伤神,喝杯热牛奶补补身子,坐久了容易乏,吃吃水果缓解下心情。” 姜禾禧一脸凝肃地收下了她的好意,打发她道:“你可以出去了。” 周女士不敢耽误她写稿,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 姜禾禧叉起一个脆李,一口咬下去“嘎嘣”脆,心道这样还差不多。 她在家里写了两天稿子,就在家里当了两天皇上。 全家轮番上来伺候她,这样史无前例的待遇让她万分享受,写出来的演讲稿也就格外地丝滑酣畅。 正式演讲那天,她一身白衬衣搭黑西裤,面对着来自全球的代表和媒体,站在演讲台上侃侃而谈。 她将这一年的经历做了汇总报告,讲了山上飞过头顶的“战斗鸡”,讲了捞错池塘后惹怒的村霸李有田,还讲了那被洪水淹没的千亩麦田。 明明是幽默诙谐的演讲,说到最后却说红了大多数人的眼眶,以至于她鞠躬下台,底下的掌声经久不衰。 姜禾禧从诺大的会议室里出来,站到了外面透了口气。 那样的经历如此深刻,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却被她翻篇在了过去。 她望着空中花园里的花花草草,渐渐地出了神。 直到身后传来相机连拍的声响,她稍稍回过头,就对上了那一双望过来的深眼,惊喜出声: “你怎么来了?” “来听你的演讲。” 颜阶收起相机,冲着她乐道,“然后想你了。” 姜禾禧冲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怎么事先不告诉我一声,这样我在台上演讲的时候,就会往你的方向看过去,给你一个专属的大特写。” “我不要特写。” 颜阶紧紧地将她按纳在了怀里,她能感受到他胳膊上的肌肉紧绷而起,像铁壁一样死死地焊住了她。 他想要的是什么,不言自明。 姜禾禧闷着声音道:“你住哪里?” 颜阶嗓音哑火地说:“酒店楼上的总统套房。” 俩人乘电梯上了楼,一起进入了总统套房。 颜阶尤其喜欢去吻姜禾禧的唇。 他像一口干枯的井,总能从她的嘴里汲取到甘甜。 他变着法子地缠着她碾着她磨着她地去吻,直到她呼吸寸断,脸颊涨红,依旧凶蛮地不肯放过她。 “手机……我的手机……响了——” 颜阶将她抱坐在腿上,一口吞没了她的声音,沙发上啜吻声流连四起。 手机铃声在短暂的停歇后,又锲而不舍地响了起来。 姜禾禧偏头躲过了他的吻,安抚地一下下地插着他的头发道: “老公……应该是我妈打来的,她听不到我的声音不会放心。” “告诉阿姨,你后天回去。” 颜阶抵着她的额头,欲望深深地看着她道:“不然你别想接这个电话。” 姜禾禧微微颤手地拿起手机,明明没有打开扩音器,对话的声音却在客厅里清晰可闻。 “妈——,这边的事情没有处理完,得过两天才能回去。” “后面……还有一个主题展览,我想着既然过来了,机会难得,干脆看完了展览再回去。” “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随时跟你报平安,这边有人找我,回头再聊。” 姜禾禧还没来得及挂断电话,就听他幽幽地问着“说完了吗”,吓得她手指一哆嗦,立马掐断了电话。 颜阶不等她回话,便低头含住了她的唇,失控地吻了下来。 第193章 对戒 颜阶坚决不许姜禾禧去剪他的头发,但是洗头可以。 他将她抱坐在怀里,由着她伸长脖子地抓挠着他的头发,挤出满手的泡沫。 浴室,落地镜,超大浴缸以及全景星空天窗,如此旖旎的氛围里,她却浪费时间来帮他洗头。 颜阶一脸郁色地道,“你为什么要洗我的头?” “你头发上喷了发胶定型,闻着那个味儿,我睡不踏实。” 姜禾禧的手指穿插于他的发间,将他的短发拢成一个个奇怪的造型,“我喜欢干爽净透的男人。” “泡沫要进眼睛了。” “闭眼。” 颜阶不得不闭眼,什么都看不见之后,触觉变得异常的灵敏,她一次次地搔抓穿插,在他的头皮上激起蔟簇酥麻,过电似地通贯了全身。 他有些吃不消地问道:“洗好了没?” “没,还得再抓一遍。” 姜禾禧将他的短发一束束地往上拢,抓出了一个冲天的发型,她憋笑憋出了内伤,殊不知他充血的肌肉正紧紧地绷着,难熬到了极点,也就不管不顾了。 颜阶埋头吻向了她的脖子,蹭了她一下巴的泡沫。 “一头的泡沫,还没冲水呢!” 他听着她的叫嚣,越发地吻得凶狠。 姜禾禧急忙拿起喷头,对着他的头发就是一通“浇灌”,不想开的是冷水,淋得俩人各自打了一个寒战,她立马匆匆地关掉了喷头。 颜阶的目光透过淋湿的睡衣,落在了她滴滴沾水的身子上。 冷水没有浇灭他的火气,反倒让欲念肆意疯长。 姜禾禧试着辩解道:“先把头发冲干净了再说。” “闭嘴。” 颜阶横了她一眼,直接将她就地正法。 酣畅淋漓过后。 颜阶从杂乱的被褥里将她捞到枕上,抵死缠绵地给了她一个深吻,他情难自已地说: “都这样了,不结婚怎么收场?” 姜禾禧望见了那双深眼里无边的瀚海,她定定地瞧着他说: “你确定?” “肯定坚定笃定,万分确定。” “我不能……拖你下水,我又要……e……投资了——” 她没有被誓言冲昏头脑,更没有在激情过后丧失理智,“你等我哪天不亏钱了再说。” 他执起她的下颌,拇指粗糙地摩挲过那细腻冷白的脸颊,沉沉暗哑地道: “我等不了。” 她忽然明白了,他为何要拉满进度条地直往谈婚论嫁上扯了,他想结束两地分居,也实在是受不了每次约会都得找借口,这才想到了结婚。 “那就……听你的——” 颜阶长手一伸,就从枕头底下摸出了红丝绒盒子,盒盖弹开,里面赫然放着一枚金戒指。 姜禾禧惊怔的五官完美地诠释了一个表情:什——么——鬼——?! 她只是含糊地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应付他了事,他居然把戒指都给掏出来了。 敢情事后情难自拔脑子拎不清的人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颜阶将那枚金戒指套进了她的无名指里,不等她动手,就拿起另外一枚对戒直往自己的无名指上套去。 主打的就是一个反悔的机会都不给她留。 姜禾禧看着细白手指上那枚泛着金光的戒指,在昏暗壁灯的映衬下如此耀眼,正要讨饶地说上几句好话,就被他拉扯到了胸膛上趴着。 “要么继续,要么睡觉,你选一个。” 她只好认命地闭死了眼去。 回去航班的头等舱里。 姜禾禧陷在宽大的座椅里,一次次地偷瞄着邻座上正在办公的颜阶,纠结地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终是鼓起勇气道: “老公,我能不能将这——” “不能。” 颜阶斜了她一眼,不容抗拒地说,“你敢摘一个试试。” 姜禾禧抿直了唇线,转头看向了窗外,冷静下来后,她才说出了不打算结婚的理由: “我看好了一个项目,准备投钱进去,前期研发的阶段相当漫长,并且不会产生任何收益,要是研究失败的话,团队会血本无归,我不想拖累任何人。” “这件事,你是不是非做不可?” “我一定要做。” 他也不问她做的是什么项目,干脆地表明了态度道:“那就去做。” 她顾虑重重地说:“可是——” “姜禾禧。” 颜阶打断了她的话道:“你可以怀疑自己,但不要怀疑我看人的眼光。” 姜禾禧止不住地泪水上泛,猛地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不说话。 颜阶手快地稳住了电脑,才没让电脑掉在地上。 他试着劝她放宽心,“不就是几个小目标吗,老公亏得起。” “一个目标都不能亏。” 她不服气地道:“我的钱是我的,你的钱也是我的,在我手里的钱只能生钱,这项目不成也得成。” 飞机抵达深港后,颜阶直接转机去往了颐城。 姜禾禧坐车回到了家里,将行李搬到二楼后,一直呆在房里没出来。 直到饭菜上桌,周女士催了她三次后,她才手插裤兜地从楼上下来。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边上吃饭。 姜禾禧左手托着碗,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喝汤。 周女士发现了她的异常,紧了声道:“你光喝汤不吃饭,是不是嫌弃我做的饭菜不好?”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禾禧肉眼可见地局促起来,“我在瑞士吃得太好,体重暴涨,最近正在减肥。” 姜闻泽拆穿她道:“减肥你还喝汤?” 姜禾禧:“……” 周女士令了她道:“吃饭。” 姜禾禧从裤兜里抽出右手,握住筷子的一刻,在座的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盯上了她无名指上的金戒,那表情一个比一个复杂。 在细腻肤色的映衬下,那金戒发光发亮,想让人不看见都难。 “这是……我逛街时买的,看着漂亮就戴上了。” 这话说出来,全家人没一个信。 姜闻璟当场就问了,“上次颜阶过来,不是提的订婚吗,怎么连婚戒都买了?” “他说订婚,你就信是订婚了?” 姜闻泽当着姜禾禧的面,无情地吐槽起了颜阶,“我敢拿人头担保,下次他上门,肯定改口提的是结婚。” 第193章 对戒 颜阶坚决不许姜禾禧去剪他的头发,但是洗头可以。 他将她抱坐在怀里,由着她伸长脖子地抓挠着他的头发,挤出满手的泡沫。 浴室,落地镜,超大浴缸以及全景星空天窗,如此旖旎的氛围里,她却浪费时间来帮他洗头。 颜阶一脸郁色地道,“你为什么要洗我的头?” “你头发上喷了发胶定型,闻着那个味儿,我睡不踏实。” 姜禾禧的手指穿插于他的发间,将他的短发拢成一个个奇怪的造型,“我喜欢干爽净透的男人。” “泡沫要进眼睛了。” “闭眼。” 颜阶不得不闭眼,什么都看不见之后,触觉变得异常的灵敏,她一次次地搔抓穿插,在他的头皮上激起蔟簇酥麻,过电似地通贯了全身。 他有些吃不消地问道:“洗好了没?” “没,还得再抓一遍。” 姜禾禧将他的短发一束束地往上拢,抓出了一个冲天的发型,她憋笑憋出了内伤,殊不知他充血的肌肉正紧紧地绷着,难熬到了极点,也就不管不顾了。 颜阶埋头吻向了她的脖子,蹭了她一下巴的泡沫。 “一头的泡沫,还没冲水呢!” 他听着她的叫嚣,越发地吻得凶狠。 姜禾禧急忙拿起喷头,对着他的头发就是一通“浇灌”,不想开的是冷水,淋得俩人各自打了一个寒战,她立马匆匆地关掉了喷头。 颜阶的目光透过淋湿的睡衣,落在了她滴滴沾水的身子上。 冷水没有浇灭他的火气,反倒让欲念肆意疯长。 姜禾禧试着辩解道:“先把头发冲干净了再说。” “闭嘴。” 颜阶横了她一眼,直接将她就地正法。 酣畅淋漓过后。 颜阶从杂乱的被褥里将她捞到枕上,抵死缠绵地给了她一个深吻,他情难自已地说: “都这样了,不结婚怎么收场?” 姜禾禧望见了那双深眼里无边的瀚海,她定定地瞧着他说: “你确定?” “肯定坚定笃定,万分确定。” “我不能……拖你下水,我又要……e……投资了——” 她没有被誓言冲昏头脑,更没有在激情过后丧失理智,“你等我哪天不亏钱了再说。” 他执起她的下颌,拇指粗糙地摩挲过那细腻冷白的脸颊,沉沉暗哑地道: “我等不了。” 她忽然明白了,他为何要拉满进度条地直往谈婚论嫁上扯了,他想结束两地分居,也实在是受不了每次约会都得找借口,这才想到了结婚。 “那就……听你的——” 颜阶长手一伸,就从枕头底下摸出了红丝绒盒子,盒盖弹开,里面赫然放着一枚金戒指。 姜禾禧惊怔的五官完美地诠释了一个表情:什——么——鬼——?! 她只是含糊地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应付他了事,他居然把戒指都给掏出来了。 敢情事后情难自拔脑子拎不清的人不是他,而是她自己。 颜阶将那枚金戒指套进了她的无名指里,不等她动手,就拿起另外一枚对戒直往自己的无名指上套去。 主打的就是一个反悔的机会都不给她留。 姜禾禧看着细白手指上那枚泛着金光的戒指,在昏暗壁灯的映衬下如此耀眼,正要讨饶地说上几句好话,就被他拉扯到了胸膛上趴着。 “要么继续,要么睡觉,你选一个。” 她只好认命地闭死了眼去。 回去航班的头等舱里。 姜禾禧陷在宽大的座椅里,一次次地偷瞄着邻座上正在办公的颜阶,纠结地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终是鼓起勇气道: “老公,我能不能将这——” “不能。” 颜阶斜了她一眼,不容抗拒地说,“你敢摘一个试试。” 姜禾禧抿直了唇线,转头看向了窗外,冷静下来后,她才说出了不打算结婚的理由: “我看好了一个项目,准备投钱进去,前期研发的阶段相当漫长,并且不会产生任何收益,要是研究失败的话,团队会血本无归,我不想拖累任何人。” “这件事,你是不是非做不可?” “我一定要做。” 他也不问她做的是什么项目,干脆地表明了态度道:“那就去做。” 她顾虑重重地说:“可是——” “姜禾禧。” 颜阶打断了她的话道:“你可以怀疑自己,但不要怀疑我看人的眼光。” 姜禾禧止不住地泪水上泛,猛地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不说话。 颜阶手快地稳住了电脑,才没让电脑掉在地上。 他试着劝她放宽心,“不就是几个小目标吗,老公亏得起。” “一个目标都不能亏。” 她不服气地道:“我的钱是我的,你的钱也是我的,在我手里的钱只能生钱,这项目不成也得成。” 飞机抵达深港后,颜阶直接转机去往了颐城。 姜禾禧坐车回到了家里,将行李搬到二楼后,一直呆在房里没出来。 直到饭菜上桌,周女士催了她三次后,她才手插裤兜地从楼上下来。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边上吃饭。 姜禾禧左手托着碗,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喝汤。 周女士发现了她的异常,紧了声道:“你光喝汤不吃饭,是不是嫌弃我做的饭菜不好?” “没,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禾禧肉眼可见地局促起来,“我在瑞士吃得太好,体重暴涨,最近正在减肥。” 姜闻泽拆穿她道:“减肥你还喝汤?” 姜禾禧:“……” 周女士令了她道:“吃饭。” 姜禾禧从裤兜里抽出右手,握住筷子的一刻,在座的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盯上了她无名指上的金戒,那表情一个比一个复杂。 在细腻肤色的映衬下,那金戒发光发亮,想让人不看见都难。 “这是……我逛街时买的,看着漂亮就戴上了。” 这话说出来,全家人没一个信。 姜闻璟当场就问了,“上次颜阶过来,不是提的订婚吗,怎么连婚戒都买了?” “他说订婚,你就信是订婚了?” 姜闻泽当着姜禾禧的面,无情地吐槽起了颜阶,“我敢拿人头担保,下次他上门,肯定改口提的是结婚。” 第194章 完结 姜禾禧无比窘迫地坐在椅子上,听着家人对颜阶的品评,她没办法为他说上一句好话,因为大哥说的都是事实。 就连一向沉稳持重的姜父都放平了筷子,说了一句: “这个小颜做事,也太猴急了一些。”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周女士对颜阶的袒护溢于言表,就连自己的老公也不放过,“当年你下手的速度也不见得比小颜慢多少。” 姜家三兄妹一脸吃瓜的表情,看得姜父的老脸差点没挂住。 他不敢多言地闭了嘴,往周女士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才没被她揭穿当年的老底。 姜禾禧说起一件正事来: “爸妈,颜阶说年初六过来拜年,让我提前跟你说一声。” “他是一个人来吗?” “没什么事情耽搁的话,他全家都会过来。” 饭桌上的人全都不淡定了,只有姜禾禧还在那里埋头吃饭。 周女士不得不重视起来,“看来还真被阿泽说对了,这件事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 姜禾禧原以为这枚金戒指过了家里人的明面,戴着也无妨。 她到底是低估了颜阶的心机。 春晚联排时,财阀五人组出现在第一个歌舞节目里,与众多明星一起合唱开场曲。 他们仅有三次上镜的机会,还都是一扫而过的镜头。 年三十那天演出结束后,她就和家人一起吃了顿年夜饭,第二天返回深港。 待回去后打开手机,看到社交软件上铺天盖地的祝福短信涌出来,她立马不淡定了。 就是这一闪而过的晚会镜头,让广大网友截图到她手上戴着的戒指,居然和颜阶的是同款。 之前种地综艺结束后,集体拍大合照,他就明目张胆地牵过她的手。 再加上这次的晚会亮相,她无名指上戴着和他同款的金戒。 颜阶这恨不得向所有人宣告他们在一起的心机暴露无疑。 本来只是两个人的感情,被他捅得两家人全都知晓,这还不算,最后喧闹得全网都知道了,真正地印证了他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都这样了,不结婚怎么收场—— 年初六那天中午,颜阶领着全家人登门拜访。 颜家老爷子,颜阶父母,颜仲卿和夫人全都一起来了,那阵仗不可谓不隆重。 姜父和周女士热情地将他们迎进了客厅。 整个聊天的过程中,颜家人全都口风一致地夸起了禧妹的好,而姜家人则从始至终地肯定了颜阶的才华和人品。 姜禾禧坐在颜阶的身边,全程陪同参与。 后来说到了结婚的事情,全都是双方父母在谈,她对长辈的决定没有异议,全都微笑地给与了肯定。 最后敲定了领证和结婚的日期,这次拜年才落了个圆满。 三月谷雨,正是播种的好时节。 村长却蹲在院门口,愁出了满额的皱纹。 村东口的千亩麦田没有租出去,再这么耽搁下去,过了春耕,这一大片土地就得荒废了。 虽说三溪湖畔的生态湿地园吸引了众多的自驾游旅客,村里的农家乐也搞得有声有色,但是农民的天职就是种地,看着一大片土地荒废在那里,他就心痛得寝食难安。 村里的干事一路小跑地冲到了他面前: “村长,有人要租那一千亩麦田。” “人在哪里?”村长激动得从地上站了起来。 “全都在村头看地。” 村长的一双老腿立马利索了起来,匆匆地就往村东口赶去。 他去到那里,见一群小伙子正围着田地打转,追问管事的人是谁,小伙子抬手一指,他就看到了架着墨镜戴着渔夫帽的姜禾禧。 “哎呦呦呦呦——!禧妹,你怎么又被打发到乡下种地了?!” 姜禾禧听到这话,老大不高兴地拉长了脸,“我是在实地考察麦田。” 村长冲过来,喜滋滋地看着她说,“是不是投资又亏损了?” “村长,听说过无人驾驶机械种植吗?” 姜禾禧摘下墨镜,有板有眼地告诉他: “我现在投的就是这个大数据支持的ai农业项目,目前还没有到盈利的阶段。” 村长的理解一步到位,“那就是没挣钱,你又要到乡下种地了。” 姜禾禧没办法和他说清楚这个事,她顺势装起了可怜道: “村长,看在我命运多舛的份上,这租金能不能少点?” “行,大家都是自己人,一口价七十五万租给你。” 村长再三强调道:“不能再少了喔。” “七十万,同意就立马签合同,不同意我就走人。” “成交!” 姜禾禧忽然觉得她的声音喊小了,这租金还可以往下压一压。 村长生怕她反悔,领着她就去村委签合同。 “禧妹,哪儿没有地,你怎么就想着回来了?” “听说过白月光的杀伤力吗?尤其是死去的白月光,我非得在这片土地上种出小麦不可。” “他们还会回来种地吗?” “颜阶和沈应禹必须回来,他们驾驶拖拉机的技术一流,得给我跑出ai的数据,其他人不想回也得回,他们得过来跟着我一起吃苦。” “禧妹,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们拍的那个朱大力复合肥的广告早就该撤了,化肥厂就是不撤,现在还在高速路口上挂着呢。” “化肥厂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初二,广告留上几个月,等地里追肥的时候,我就去把这五万块的化肥折扣给拿回来。” …… 一老一少走在阳春最好的三月里,彼时莺飞草长,新绿挂满了枝头。 (全文完) 第194章 完结 姜禾禧无比窘迫地坐在椅子上,听着家人对颜阶的品评,她没办法为他说上一句好话,因为大哥说的都是事实。 就连一向沉稳持重的姜父都放平了筷子,说了一句: “这个小颜做事,也太猴急了一些。”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周女士对颜阶的袒护溢于言表,就连自己的老公也不放过,“当年你下手的速度也不见得比小颜慢多少。” 姜家三兄妹一脸吃瓜的表情,看得姜父的老脸差点没挂住。 他不敢多言地闭了嘴,往周女士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才没被她揭穿当年的老底。 姜禾禧说起一件正事来: “爸妈,颜阶说年初六过来拜年,让我提前跟你说一声。” “他是一个人来吗?” “没什么事情耽搁的话,他全家都会过来。” 饭桌上的人全都不淡定了,只有姜禾禧还在那里埋头吃饭。 周女士不得不重视起来,“看来还真被阿泽说对了,这件事现在就要开始准备了。” 姜禾禧原以为这枚金戒指过了家里人的明面,戴着也无妨。 她到底是低估了颜阶的心机。 春晚联排时,财阀五人组出现在第一个歌舞节目里,与众多明星一起合唱开场曲。 他们仅有三次上镜的机会,还都是一扫而过的镜头。 年三十那天演出结束后,她就和家人一起吃了顿年夜饭,第二天返回深港。 待回去后打开手机,看到社交软件上铺天盖地的祝福短信涌出来,她立马不淡定了。 就是这一闪而过的晚会镜头,让广大网友截图到她手上戴着的戒指,居然和颜阶的是同款。 之前种地综艺结束后,集体拍大合照,他就明目张胆地牵过她的手。 再加上这次的晚会亮相,她无名指上戴着和他同款的金戒。 颜阶这恨不得向所有人宣告他们在一起的心机暴露无疑。 本来只是两个人的感情,被他捅得两家人全都知晓,这还不算,最后喧闹得全网都知道了,真正地印证了他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都这样了,不结婚怎么收场—— 年初六那天中午,颜阶领着全家人登门拜访。 颜家老爷子,颜阶父母,颜仲卿和夫人全都一起来了,那阵仗不可谓不隆重。 姜父和周女士热情地将他们迎进了客厅。 整个聊天的过程中,颜家人全都口风一致地夸起了禧妹的好,而姜家人则从始至终地肯定了颜阶的才华和人品。 姜禾禧坐在颜阶的身边,全程陪同参与。 后来说到了结婚的事情,全都是双方父母在谈,她对长辈的决定没有异议,全都微笑地给与了肯定。 最后敲定了领证和结婚的日期,这次拜年才落了个圆满。 三月谷雨,正是播种的好时节。 村长却蹲在院门口,愁出了满额的皱纹。 村东口的千亩麦田没有租出去,再这么耽搁下去,过了春耕,这一大片土地就得荒废了。 虽说三溪湖畔的生态湿地园吸引了众多的自驾游旅客,村里的农家乐也搞得有声有色,但是农民的天职就是种地,看着一大片土地荒废在那里,他就心痛得寝食难安。 村里的干事一路小跑地冲到了他面前: “村长,有人要租那一千亩麦田。” “人在哪里?”村长激动得从地上站了起来。 “全都在村头看地。” 村长的一双老腿立马利索了起来,匆匆地就往村东口赶去。 他去到那里,见一群小伙子正围着田地打转,追问管事的人是谁,小伙子抬手一指,他就看到了架着墨镜戴着渔夫帽的姜禾禧。 “哎呦呦呦呦——!禧妹,你怎么又被打发到乡下种地了?!” 姜禾禧听到这话,老大不高兴地拉长了脸,“我是在实地考察麦田。” 村长冲过来,喜滋滋地看着她说,“是不是投资又亏损了?” “村长,听说过无人驾驶机械种植吗?” 姜禾禧摘下墨镜,有板有眼地告诉他: “我现在投的就是这个大数据支持的ai农业项目,目前还没有到盈利的阶段。” 村长的理解一步到位,“那就是没挣钱,你又要到乡下种地了。” 姜禾禧没办法和他说清楚这个事,她顺势装起了可怜道: “村长,看在我命运多舛的份上,这租金能不能少点?” “行,大家都是自己人,一口价七十五万租给你。” 村长再三强调道:“不能再少了喔。” “七十万,同意就立马签合同,不同意我就走人。” “成交!” 姜禾禧忽然觉得她的声音喊小了,这租金还可以往下压一压。 村长生怕她反悔,领着她就去村委签合同。 “禧妹,哪儿没有地,你怎么就想着回来了?” “听说过白月光的杀伤力吗?尤其是死去的白月光,我非得在这片土地上种出小麦不可。” “他们还会回来种地吗?” “颜阶和沈应禹必须回来,他们驾驶拖拉机的技术一流,得给我跑出ai的数据,其他人不想回也得回,他们得过来跟着我一起吃苦。” “禧妹,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你们拍的那个朱大力复合肥的广告早就该撤了,化肥厂就是不撤,现在还在高速路口上挂着呢。” “化肥厂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初二,广告留上几个月,等地里追肥的时候,我就去把这五万块的化肥折扣给拿回来。” …… 一老一少走在阳春最好的三月里,彼时莺飞草长,新绿挂满了枝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