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都市》 第1章 托不起的文明 子曰:有光就有暗,无暗不生明。 故, 独阴不生,孤阳不长。 世间万事万物,皆需黑白同存。 所谓完美皆虚妄, 失之平衡,大道也倾。 愚顽:何子曰? 答:佛曰,老子天下第一! ……………………………… 佛律坚教民同颂国。 临海省,海州市。 凌晨四点三刻。 作为雾霾最为严重的城市,晨辉还不足以来到这片灰色的空间。 时值初春,天气还很是有些寒冷。正常情况下,大街上除了环卫工人外,基本都很难看到外出的身影。 今天是个例外,甚至说有些怪异。 在各小区外那晦涩的路灯下,已稀稀拉拉地行走着一些人影。人影缓缓汇聚大街,让大街迅速变得热闹了起来。 人们或小声交谈,或沉默赶路,其行动的方向,也都是怪异的一致。 人流越聚越多,整个城市就如同是初醒的怪兽开始呢喃。 忽而马达声起,片刻间便喧嚣成浪。 市北学府区是一片庞大的院校城,这里汇集了本省近百分之九十的高等院校。 凌晨四点自然不是学子们早课的时间,然而此时,却有成片的灯光参差亮起,远远看去,就像是一角挂满星辰的夜空。 夏花政法学院,法律系,某女生宿舍。 风玲几经反侧,终于还是点亮了床头的台灯。 “你们,都醒了吗?”她小声询问。 “废话!从三点不到,你就将床摇得嘎吱乱响,这要再不被吵醒,那还不成猪了?”话音刚落,她头顶的床沿边瞬间便掉落下来一挂长发。长发向下伸长,一张略显郁闷的胖脸便倒挂在了床沿边上。 “你平时可不就是嘛!”风玲嘀咕一声便看见另外两个室友也已经坐起身来。 “锋雷集团老总——范规涉黑、涉恐案,今天又将在海州高级教徒裁决院第五次开庭审理。这注定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你以为谁真的睡得着啊?我敢说,就咱们这片院区,好多家伙都已经在校外的路上了! 你们别看守门大爷每天绷着个金刚脸,可我敢肯定,今天绝对是看见有人路过就会自觉地打瞌睡,通通放行!” “大爷读书少,也是能分得清是非善恶的好! 哎,你们说,像范神这样的好人也会被逮捕审查,这到底还有没天理,咱们学习的这些东西还有什么意义呢?” “没办法,他做的事虽然在咱们百姓看来都是正义的,慈善悲悯的,可他的行为、做事的方法确实是触犯了咱们佛律坚的律法。他是一个侠者,是一个神明,但却是一个以武犯禁的侠者,是一个不守规则的神明!” “什么触犯了律法?我看是触动了太多人的神经!十多年来,那些所传出的,和锋雷有关的被伤的、被杀的,被社交所隔绝开来的人,谁不是被‘判官薄’清楚明白地公示出了其恶行,并以长达一年的时间来接受全体民众的调查辩驳? 可事实证明,无一例冤枉!所有上榜者都是罪有应得的鬼怪,都是用画皮包裹起来的恶魔! 看看这个‘判官薄’网站温养了多少善意,让帮助的手可以毫无顾忌地伸探?同时又打击了多少鬼怪,让丑恶的灵魂在忌惮恐惧中胎死?” “可律法的威严不容侵犯,他完全可以把那些坏人移交司法机关去定罪,他有什么权力” “呵,司法!呵,权利” 反驳声争相响起,就像是没有规则的辩论会现场。 激动的声音略显高昂,不但截断了陈述者的论述,也同时打断了同为驳斥方的话语。 “你这是什么话?别以为自己学了几天的法律,就开口律法,闭口法律的好不?也不想想,要不是锋雷助学基金,我们这些‘背负十二平’出来的,有几个能迈进这所院校的大门?更别说想要衣食无忧的完成学业了!” “特别是毕业后,锋雷集团那完全公正透明的就业晋升平台,让多少学长学姐们如鱼得水,更让咱们在校的学子们,完全不会因为背景的窘迫而畏惧毕业!” 所谓‘背负十二平’是网上一个网友的名字。其签名曰:三代五口,合买期房六十平,不贪不占,债务同背各两成。 其名一出,瞬间引起热论。而这个仅靠一句签名便走红的网友完全不会想到,他这一句自嘲似的简介,居然衍生出了一个族群。 从此,山区不敢称贫困,蜗居羞于话拮据,偶有落后潮流者自谦居所,便会立马被驳斥者的声浪淹没:太上还背负着十二平停不下来呢! “你!你们难到我就不希望范总没事啊?我是真的为他着急,也算是为咱们自己忧心! 他就如同心中的灯塔,让大家已经习惯了有他照亮的旅程! 我真的是害怕,害怕哪一天他突然便不见了,让大地再次回归如初般的黑暗,再次丑恶横行,善念难伸! 我就是着急他太过刚直,不懂迂回变通! 一个人就算能力再强大,也没有可能去撼动已经根植网络的利益链,更不可能去撼动那利益网所缠绕依附的巍峨的大山! 他是一个人,不真是一个神! 就算他是愚公,其所面对的,也不是一座不会动弹的土石堆积物!那是一条横亘在世人面前的恶蛟!恶蛟不可能安静地等待着你将它移除。 它闭着眼睛不是在沉睡,那是因为弱小的你还在它的规则獠牙下为它劳作。而当你成长起来到可能对它形成威胁,甚至是发出一些不该有的呢喃,那么,它就会张开大嘴,向你展露出锋利的獠牙。” “好了,在这里争辩有什么用?留着精力,都好好想想,怎么才能给辩护团那群学长们一些助力!赶紧起床,不然等咱们过去,估计堵得连大门都看不见了!” 晨辉初放,击不破霾湿厚重的云层。 现在是六点四十三分。清晨。霾重。 离开庭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海州高级教徒裁决院大门外的广场大坝里已经是人山人海。许多迟到的记者们钻钻挤挤,一个劲地想往大门前推移,可前方那些从昨晚起就没敢喝水,早早赶过来站到腿肚子发颤的年轻记者们,又有谁会给腾出来半个空位? 辩护团的学姐学长们也在门外。今天,不需要他们!据说,官府已经帮忙安排了更为资深的律师团队。 临海省教徒委员会大楼小会议室烟雾缭绕,以其浓稠度来看,几位大佬已经在此静坐了不短的时间。 今天并没有需要上常议会讨论的议题,大家都是自觉前来,也自觉地保持着沉默。对于九点打卡的人来说,现在本该是睡意正浓之时,在座也都是素养高洁之士,自然不会有谁不合时宜地交谈去打扰他人闭目养神的宁静。 抽烟者舒缓,喝水者轻柔,唯有不吸烟也不习惯太早喝浓茶者靠着座椅后背,偶有短促的呼噜声传来却又立马抽搐般被自己惊醒。 教务观察员静静地看着会议桌尾端靠墙处新架起来的大屏液晶,眉头深锁。 电视画面分两层八格演绎,一层空有桌椅,一层人头攒动。这是个临时视频监控,画面清晰、视野开阔,将高级教徒裁决院门前广场和内部的裁决大厅完全覆盖。 作为本省最高长官,第一责任人,他对这个连夜抢装监控,让他们能实时全面地了解到庭审状况的家伙表示肯定的同时,又对本次庭审时间的泄漏感到愤怒。 “啪!” 重重的将茶杯放回桌面,他环顾四周,除了打瞌睡者抖了抖富态的身躯,并没有迎来几个正襟危坐的身影。 “人山人海!又是一个人山人海!我之前怎么强调的?啊!在座?我一再强调,咱们一定要将具体时间模糊化,将具体地点概率化,多发布一些能引发争议的事件到网上去吸引网民们讨论,提升他们的参与感、责任感、主人翁自豪感。 而这边,方能快刀斩乱麻,在这些民众还在与咱们的论坛引导者们争论茶叶和咖啡谁最养生,最能代表当代文明之时完成庭审。唯有如此,才能让咱们的大裁决官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迅速做出公平、公正的裁决,并同时公开其结果。 公平、公正、公开,是司法的三要素,是社会健康、先进的评判标准,是制度活力的基础!这一点,别人东边那个国家就做得很好嘛,咱们既然借鉴了别人的制度,就一定要学习好别人的灵魂。 看看这帮废物,保密、保密做不好!宣传、宣传不到位!一个简简单单的恐怖案,居然五审六审了还不能定性收官!还让场面如此混乱!” 观察员声音环绕,会议室却一片安静,没人搭理。 时间在推攘和喧闹中流逝,转眼便是两个多小时。 范规在庭卫的看押下缓步走上被告席位。现在离开庭还有几分钟,他习惯性的正了正衣襟,便对着墙壁上那闪亮的教徽凝视了起来。 “就在今天归去。既然还不能唤醒那些被催眠了的灵魂,也许撤退才是更有效的进攻!”他喃喃自语着,回想着网络上那如潮般的谩骂。虽然知道还存在着许多清醒的维护者,只是发不出声音而已。 但,唯有小溪才会被埋没,唯有大潮方可肆意翻腾。 “如果迷醉的人们不需要清醒,如果教庭日报上的文章是他们统一的纯真,那么,我又何必一定要去将他们唤醒。粪皮下的蛆虫既然快乐,我又何必一定要去做那根讨人厌恶的搅屎棍。 不如归去,如果觉醒者是一种异类。 不如归去,如果浑浑噩噩才能更好地生存。 不如归去,哪怕来自更高层次的文明,了解更加优益的环境。” 他思绪飘忽着,不是心灰意懒的怯懦,而是确确实实地感觉到这里的文明还不足以支撑起更高程度的觉醒。 子非蛆,安知蛆之乐?粪坑里的人会感觉窒息,而蛆却能雀跃欢腾!好心的拔苗助长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强行? 就如此。粪坑再如何恶心,盖上木板,铺上水墨画卷,又何尝不是一番岁月静好、海晏河清? 围观市民和非受邀记者毫无意外地被再次驱逐到大门五十米开外。 庭审历时两小时四十三分。 当木锤落下,无论是墙外的躁动还是墙内的激昂都瞬间平息下来,有兴奋,有放松,有失落,有迷茫,最终,都统一装点出一双双空洞的眼睛,有被告方的资深辩护团,也有原告方的精英律师队。 数日后。 枪响罪消。 这个如彗星般崛起,曾经搅动风云,叱咤佛律坚国十多年的恐怖者就此走完了他罪恶的一生。 有人拍手相庆,相互邀请着五点后到喜庆楼举杯,有人意志消沉,翻开书页却如同老僧入定。 这一天,全黑水星股市暴跌,八千多只优质龙头股票被狂砸到了跌停。 直到此时,人们才彻底知道了这个恐怖者所拥有的恐怖财富。除去独自控股的公司,他居然在世界五百强中全都有着持股的身影。 “难怪这家伙这么难搞,在经济方面别人就完全是无懈可击嘛!你看看,谁家他都吃点股份,多的十个八个点,少的个点。真真是滑不溜手,动谁都千难万难,更何况还是动谁都对他影响不大,反而是会对股市,对自己地方的经济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酒桌上,一些地方官员如此说道。其表情之酸涩,就像是把嫉妒容进晋府的陈醋中一口喝下般缓不过来。 范规走了,成为了传说。 他是孤儿,四十年的实力单身。 他没有留下半分的牵挂,哪怕是那些为独立控股的慈善基金注资的财富——那些企业,那些股份,也很快被大大小小的‘商业天才’们收购完成。 他崛起得突兀,走得更是无形无声。 当高温熔炉打开找不到半点灰烬,当他在各大网站上的名字变成星星,当酒酣乱语的闲人被巡捕卫带走,当曾感恩或畏惧者都不再谈论 范规走了,仿佛是从未出现过般无迹可寻。虽然其创建的判官薄网站还在正常运转,却早已经背离了其惩恶扬善的设定。 第2章 完美世界 佛元零零七零年,十月。 秦宇离开军营,踏上了归家的列车。 “总算可以随意上网了!” 他感概着掏出手机,在没有了保密条令条例的约束下,开始肆意冲浪。 “判官薄”自然是首选,这是目前为止佛律坚最大的网站,也是唯一一个几十年如一日宣扬正能量的网站。其上英雄辈出,悲悯成林。要么救平民于水火,要么惩恶徒于闹市,翻开资料,其主角,无一例外的全是有着良好传承教育的世家后辈和族亲。 父母是人生的第一任老师,能养育出心怀仁德,见义勇为的子女,其本人自然更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清官干吏、专家名人。 “黎腚子是一个男孩,一个文质彬彬刚上高三的爱害羞的大男孩。他平时很腼腆,不习惯和那些周边城镇的不熟悉的同学交往。 基于其腼腆的性格,父母在他刚进高中的时候便为之买来了独立的代步工具,一辆低调的‘拦坡挤你’非敞篷轿车。 事实证明,书香门第的教养总是优异。 两年多的高中生活,黎腚子总是秉持着不扰人的家传作风,除了偶尔和熟悉的朋友在市区做做赛车运动锻炼身体外,都总是宁愿把车开到教学楼门口也不愿意走进同学们的步行圈子去打扰别人的生活。 他从不打扰那些不熟悉的同学间的交流,就算是在人头涌动的操场上被挡住了车辆前行的路,也只是按上一个长鸣的喇叭,绝不会摇下车窗去打断别人正聊得欢快的话题。 他腼腆而热心,正是因为其腼腆的性格,所以我们今天要说他的这个故事才更加让人感动。 那是一个夏风微寒的夜晚,下晚自习回家的黎腚子看见几名女同学单衣薄裙地行走于寒风之中。 ‘多冷的天啊!这要冻着了明天还怎么上课呢?’ 他着急着,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性格的腼腆,一脚油门便冲了过去 虽然情急之下没能及时找到刹车让善良变得没有那么完美,但其热心为同学着想的性格,却无不是在很好的诠释着一名有着良好家风的青年的道德修养。 特别是,当好多人因为不理解而对他怒目相向的时候,他还在歇斯底里为同学着想地喊着:我爸是黎腚,咱们家的房子很多,也足够温暖! 多么让人感动的话语,多么乐于助人的热心男孩!如果我们的身边都能充斥着这样阳光心性的孩子,如果我们每一位父母都能如黎腚夫妇般重视孩子的教育问题,那么,十年、二十年后,我们所生活的环境将变得何等的美好! 末了,请我们为爱心点赞,为善良护航!相信在教义的指引中,在佛宗的领导下,我们的未来将充斥光明与美好!” “不愧是我守护了两年的热土,阳光普照,春暖花开!” 秦宇兴奋着阅读,阅读着兴奋。他喃喃自语着,一种生于佛律坚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快速向评论区浏览。 果不其然,随着生活质量的提高,人们的道德文化修养也是提升显着! 看看这百万+的大拇指,看看这数万+的热论 平述者朴实,赋诗者激烈,写词者奔放,讴歌者热情 无一例外,全都是对美好人性的传颂与赞扬! “顶呱呱呀,顶呱呱,肥田沃土河蟹家!” 他越看越激动,越看越振奋,恍惚间,一种秋实的喜悦感扑面而来。 他喃喃自语着,出口竟也押韵般流畅,就仿佛,是被评论区那些诗词歌赋大家们附身般有了文化与激情。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蛤蟆声一片。 “呱!呱呱!呱呱呱!” 少年们热情奋进而阳光,让人看到祖国未来的宽广,那么,作为时代的主角,叔叔阿姨辈们又是如何呢? 继续翻阅! “龚璞,承信市建设与规划署署令,正大德级。 (为便于咱们刚步入社会的青年朋友了解,咱们在这里对我佛律坚的官阶等级做一简略介绍。和东方国的一到九品制不同,咱们通过考试进入政务体系后,首先是从沙弥做起,进而为讲经,然后大德,再进为准觉、正觉) 作为一名从山区农家走出来的政务工作者,龚璞能以三十刚过的年纪跨进大德门槛,便已经充分证明了他的优秀和勤恳。 当然,优中选优是咱们录取政务人员的一贯做法,所以,咱们的每一位走上岗位的同修都是优异的,廉洁的,勤恳且务实的。虽然龚璞同修在各方面的表现更为突出,但也都还处于其应尽之职责范畴,在这里也没必要去刻意标榜描述。 不谈工作业绩,那么,他何以上榜咱们这一期的判官薄榜单呢? 承信府新城区建设已经接近尾声,目前,无论是政务机关还是商务机构都已经大体入驻完成。 作为承信人,或者是因工作而长期驻留在承信的人们,每每穿行于那宽阔平整的大街,徜徉于那绿意盎然的小道,都无不被这唯美如同艺术般的设计规划所震撼,进而升起无尽的自豪! 从设计到竣工历时四年,四年来,龚璞一直忙碌着。用他自己的话说:没有睡过一天囫囵觉,未同家人相聚过二十四小时。 他很忙,既是城市的设计者,也是建设的执行者。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关系着数百万人口的生存与就业,生活与工作的大型城市的建设和搬迁工作,却引来太多无良商家的窥视。 ‘蛋糕太大、太香,谁都希望能在其中咬上一口。’ 龚璞如此对判官簿撰稿者说道:‘从开始规划,到土地拍卖,再到招标完成,我每天都能收到无数的物品。金玉摆件者有之,香车豪宅者有之,古董字画者也有之,至于什么烟酒服饰、存卡现金之流反倒显得习以为常、无足轻重了。 早先,我对这些行为是非常反感的,它给我的工作造成了太多的困扰和压力。可能是第一次主持这么大资金流的工程,当时的政治智慧还有所欠缺。 然而后来,我想明白了。 对于这些整天想着投机取巧的无良商家,我们就应该让他花点钱来买买教训。 于是,后来的工作便开始轻松了起来。 你送车送房,好,我收着,热情满满地送你出门;你送古董字画,好,我也收着,同样回赠一些你喜欢的话语 作为城市建设的具体负责人,面对着这些不远千里前来投资的商贾,咱们自然是热情以待。官员也是普罗大众的一员,没有必要把自己装扮得高贵清冷。交朋友嘛,自然是不能将别人的热情拒之门外。 收,是我交友的态度,然而事情还得按规则来走程序,这也是一个官员该有的政治操守和底线!’ 龚璞用他在审判庭上把几个因未能按意愿拿到工程而起诉他的商家驳斥得羞愧难当的最后陈词来结束了本次谈话。 他笑了笑,摇头晃脑间按响了停在庭外不远处的那辆崭新的‘保持洁’跑车。喇叭声清脆,面对着蹒跚出门而来的原告方众人,仿佛是再一次的尖声嘲讽。 马达轰鸣,留下一长串的薄烟与粉尘,也留下了一群羞愧得无地自容的无良商家。 政务员都是优中选优,能力自然是首选,然而能力之外的智慧却不是一次面试或一次笔试所能清楚判断的。龚璞同修在这次城建工作中的闪转腾挪,都无不表明出其高深的智慧和崇高的操守,以及,那不可突破的政治底线。 用底线约束自己,用智慧引正不良。这就是我们佛律坚的官员,我们的牧民者,我们时代的精英,我们行为的引导者! 我们有理由相信,有着这么一群高能力、高智慧者的引领,我们的佛律坚会越来越繁荣昌盛,我们的教民会越来越幸福安康! 末了,让我们老调重弹,也必须重弹! 请为我们的能仕点赞,为我们廉官护航!” “不愧是我守护了两年的热土,阳光普照,春暖花开!” 秦宇兴奋着阅读,阅读着兴奋。他仿佛成为了一个循环着的语音播放器,一次次重复着同样的话语,也一次次地重复着自豪与感动。 继续向评论区浏览。 自然是重复上一次的情节和心情 呱,呱呱,呱呱呱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蛤蟆声一片 “商人逐利,无良而贪婪,那是旧时代对商人的评价。随着佛律坚的成立,各行业的为商者们无不是在佛义的引导下完成了商业思想和文化修养的融合,从而使自身从被轻贱的商贾,一跃而成为具备着强烈时代责任感和社会良知的优秀企业家。 王维仁,海新地产董事长。作为一家大型龙头企业的领导者,其业务之繁忙,时间之宝贵自不必累述。然而,就是这么一个龙头企业的决策者,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在百忙之中还总是会抽出时间来关爱山区女童们的成长与健康。 他作风低调而内敛,曾经唯一被世人所熟知的是:当其听说一山区女童因父母工作繁忙而独自在家无人看管时,便心急火燎、食难下咽 为此,他不惜重金悬赏,请女童的邻居阿姨千里迢迢帮忙送到其下榻的酒店亲自辅导” 挺狂,挺狂 澎湃的心在火车穿行山洞时因手机信号的中断而缓缓平静。车厢昏暗,秦宇放下手机,一股子困意随之袭来。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梦里稻穗金黄,田间蛤蟆高唱。 半幅油画山河,漫天锦旗飘荡。 第3章 互通有无 麒鸣县民事局。 秦宇一边按送兵中尉的示意拿出或收回其两年来的功绩证明——两个二等功证书、五个三等功证书,以及一些优秀士兵勋章及嘉奖证明,一边认真听着接送双方的对话。 作为被送兵中尉特别介绍的有过立功受奖者之一,他让自己的思维能随时跟随上接送兵双方的交流进程。 毕竟,一个谦恭的姿态总是能给人留下更好的印象。当好的印象作用于送兵中尉则能换来更为详尽的表述和褒奖,而作用于民事局的领导那里就更能因为其好感而获得一个不错的工作安置。 秦宇来自农村,是靠在每次任务中拼命所得来的战功才换来了这一次脱农皮的机会。相比于那些本身就是城镇户口,回来就会有工作等着的战友来说,他自然是更加的珍惜这次见面机缘。 他微笑着,随时等待着民事局领导的垂询,然而思绪却总是被‘判官薄’上面那一个个故事所扰乱。 和故事里的人物对照起来,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就仿佛是阳光下的蛆虫,丑陋而恶心! 他满心羞愧,终于还是没有能跟上领导们语言的步伐。 他走神了,直到身旁的小胖子——那个有过多次任务配合,总是隐藏在暗处实施定点清除和火力威慑的狙击手,也是同样拿过二等功等一堆功绩证书的张劫在背后给来了个一指禅才清醒过来。 “哦,到!”感受到已经沉静下来的民事局领导那询问的目光,他下意识地张嘴吐出一个标准的爆破音。 “哈哈” 江捺一个哆嗦坐直身子,环视一圈都面带尴尬表情的退伍兵们后,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你们啊” 他手指虚点面前这几个作军姿状的青年,笑着说道:“你们不要这么紧张,这不是军营,没有那么严格的规矩。更何况,作为为咱们佛律坚流过血、流过汗,并做出过重大贡献的你们,虽然是退伍返还原籍,但也是荣归! 荣归的重点是什么?是荣!是光荣的荣!所以,你们不需要紧张,哪怕是面对我这个决定着你们未来走向的民事局常务副局长,也不需要! 你们曾经是守护国门的卫士,我相信,将来,也必定是建设家园的栋梁! 说到建设家园,咱们就不得不说这个归字。荣归,荣归。一个荣字表述了你们曾经的优秀,而这个归呢,才是咱们现在坐——哦,聚在一起的根本原因。 回家了嘛!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可紧张的呢? 在这里,你们可以把我当成父母,当成兄长。不需要拘谨忐忑,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掰开来谈,虽然我之前说了岗位紧张,短期可能需要你们自谋出路,但这不代表咱们就会对自家的孩子不上心,就此放任不管不是? 更何况,你们都是离家久远的孩子,少的有两三年,多的更是五六年没有回过家门一趟,也正好趁此机会和家人父母好好的团聚团聚,让父母享受享受天伦之乐不是?” 短暂的沉寂,江捺再次将目光回到秦宇身上。 “小宇啊,听中尉同修的介绍,你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咱们这一批退役人员中立功受奖最多的,更是一名在教章下庄严宣誓过的持戒教员,那么,你来表个态,代表大家——代表一下你的战友们。” “啊?” 秦宇被再次点名,感觉有些懵。他环视了一圈军姿挺拔的树桩子们,虽然之前都属于一个大军区,但真正交好的却并没有几个,大家能够认识,还得归功于同回的列车那不急不缓的速度。 “我,那个,首长,我只能说是我哈,我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他磕巴着,最后还是咬咬牙,没有顺着民事局长的要求去代表那些或熟悉或不太熟悉的战友们的人生。 “哈哈” 江捺那爽朗的笑声再次响起。他很是愉悦地笑着说道:“这就对了嘛,我就知道,咱们这里面,大多数都是已经持戒的优秀教员,这点礼让人先的觉悟还是有的! 那行,今天这时间已经不早,虽然我也很想和你们这些曾经的佛律坚卫士们多多畅聊亲近,但,奈何班车不等人啦。你们都还要回各自的乡镇里屯,我也不好因为自己的喜乐而耽误你们和亲人团聚的时间不是?” 他长身而起,转头望向送兵中尉甄少秋。 对于江副局长的目光,甄中尉还是很明白的,毕竟,大家的目标利益一致:都是早结束早好。 退伍兵的送接任务从来都不是人人争抢的轻松工作。所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抱怨,有抱怨的地方就容易起冲突。更何况,这还是一群为国家流血流汗后被放回原籍的被锻炼得气血旺盛的年轻人。 甄中尉相信被钢铁洪炉锻造过的年轻人们的觉悟,所以他选择在探家的同时接受送兵任务以弥补一些开销,但他同时也更加相信现实的残酷,百多名本县退役人员中有三成是城镇户口,有一成是功绩堆积到了安置门槛内的农村战士。 而县城太小,关系却又太多。 他是回来探亲的,自然希望在没有麻烦的情况下尽快完成交接。所以,面对江局的目光,他也是快速长身而起,用最简短的话语为本次任务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各位战友,所有的期盼,在离队时,参谋长说了。回到家乡,在这里,江局长更是关怀鼓励,乡情满满,所以,我也没有必要再赘言来重复唠叨。因为踏实,所以放心。因为放心,所以冲淡了不舍的离情。 路漫漫,水长长,革命生涯常分手,一样分别两样情 对不起,说了没有不舍,我还是走神了。” 甄中尉拭了拭干瘪的眼角,结束了悲情的哼唱,呜咽着继续说道:“本想说一声珍重,没想到却被这几句歌词冲击了脑门。 好了,全体都有解散!” 看着三三两两的人员走出会议室大门,秦宇机械地迈步跟随着。 “真的结束了?” 两年的军旅,繁忙、危险,却又充实而激情,突然就与之割裂得毫无关系,他有一种梦境般的不真实感。 就仿佛是,每次在睡梦中演绎的那个叫做犯规的家伙的人生,一觉醒来,和自己全无关系。 梦境和现实,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或者说,谁是梦境,谁才是真实? 突然的不真实感恍惚了秦宇的心神,作为一名军人,还是一次次游走在生死线边缘却连重伤都没负过的优秀军人,其意志自然是坚定的,然而,梦境一次次地重复,最为关键的,是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和现实完全相悖的‘判官薄’。 梦境如此真实,现实却又如此玄幻,终于在这么一个和过去割裂的时间点对他的信仰造成了一丝丝冲击。 当然,最大的冲击还是来自于刚才传到耳中后就一直缭绕不散的交谈。 “终于结束了啊,这个倒霉的任务!” 这是刚刚语重心长、关怀备至的江副局长嘘气的声音。 “是啊,终于解脱了!我今晚也能好好睡个踏实觉了。我和你说啊,江局,这么一大群在这里杵着,别说是你们紧张,我这任务一刻没交接完成,也同样是心中不踏实的呢。” 这是刚刚还依依不舍、泪眼婆娑的甄中尉丢下累赘般的轻快的话语。 “一样,一样,咱们虽然分属军、政两个不同的战线,但同样都是为教廷服务。作为教廷的一名小兵,咱们自当是要时刻保持如履薄冰之心去做事。唯有如此,才能做到细之又细,稳之又稳嘛。”江捺说道。 “谁说不是呢。”甄中尉说道。 短暂沉默中,两人从后门往停车场方向走去。然后又有更加轻微的声音从风中飘来。 “对了,甄中尉,你二舅家那小子的人事档案我会尽快给放到某个局办去,等流程一过就会有电话通知。至于部队的直招名额,数量咱们可以慢慢磋商,你看我提的那两个名字” “现在部队的管理也比较严格了,你这推荐的可是连初中都没读完,还是有着斗殴拘留史的问题青年,我的江大局长,你可真是给咱部队领导出了个大难题啊! 对了,我们刘副参谋长的表侄好像是前年转业到咱们县的?是在哪个局做事来着?他还让我抽空去帮忙看看这家伙有没有努力要求进步呢?” “呵呵,回头我帮你问问,进步是肯定会进步的。作为一个为咱们的边防事业奉献着的家庭的孩子,其本身又是有过很好的人生观、价值观改造的转业军人,怎么可能会止步于现状呢?对! 先不说这个,一会儿饭桌上咱们有领导亲自过来,专门对军地共建这一块与你交换意见。 我跟你说,咱们艺体校那边那些个小姑娘啊,可崇拜你们这些钢铁卫士了,这不,我这边稍微放出点口风,别人就争着抢着要来陪你喝酒、认识认识。哎,军民共建嘛,我也不好过分的驳了那些青春靓丽的女孩子们的热情” “见外了,见外了哈” “哈哈” “哈哈” 声音于会议室后门处渐行渐远,秦宇的心中却久久不能平息下去波澜。一个人,两张脸,一张真诚友爱,一张虚伪藏奸;一张重情而严谨,一张随意又轻佻。好个无缝连接,好个无漏转换! 他们是在目送退伍老兵们都步出会议室大门后才低声交流着从后门离开的。以微弱程度看,两人都有着刻意压低声音的意识,然而,谁又能想到,他秦宇本就是靠耳聪目明,反应敏捷才在部队被领导发掘出来并快速崛起的任务王者呢? “你在想什么呢?这都快五点了,再不赶紧去车站,难道今晚还准备回味一次野外扎营的生活啊?” 小胖子张劫不知什么时候倒退回来,当胸一击胖嘟嘟的肥拳将秦宇拉回到了现实。 “你说,他们之前说的岗位紧张,是真的吗?” 下意识的,秦宇张嘴便将心中疑惑给问了出来。 “自然是真的啊!不过呢,我说的这个真的和你所想象的那个真的,他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你所说的紧张是目前完全就没有空缺,紧张到连我们这几个必须要优先安排的有功之人都没有地方安放。 而我告诉你的紧张是:领导们的表亲不少,老婆们的手又太长。所以嘛,最后还是一个意思,僧多粥少,自然紧张!” 第4章 忐忑归途 城乡大巴并没有像小胖子所说的因为太晚而停运。 可能是被关照过,各乡镇里屯的司机们都拿出小本子对着退伍兵们一通勾叉,直到上面的名字都已经被涂鸦完全后才发车离场。 大巴缓缓驶离车站,现在已经过了末班车时间,车厢里并没有退伍兵以外的其他乘客,十来个人随意散坐着相互沉默。 也许是近乡情怯,也许是心里迷茫,也可能是两天的火车旅途中折腾光了他们所有的精力,车厢里显得压抑安静,唯有车载电视里对本县新农村建设的宣传片跳动着火热的激情。 秦宇没有睡觉。对于长期嗜睡的他来说,这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少有的奇迹。他盯着屏幕,视线却是发散的,没有半点画面印入眼帘。 这次退伍来的有些突兀,或者说是有些莫名。作为刚完成新兵训练就开始接受任务,并快速从普通任务升级到高风险、高保密属性任务的他来说,正常情况下,退伍这个词应该离得足够遥远。 然而,秦宇就是被宣布进了退伍名单之中,与之一起进入名单的甚至是他们整个五人小组的所有成员! 很不可思议!最起码,秦宇是这么觉得的。虽然从来没有狂妄地认为自己小组强大到不可或缺的地步,但从每次分派任务的强度以及出勤的密度来看,他们绝对是被上头所重视那小部分人或者小组之一。 他的兵龄很短,年龄更是足够年轻,任务无论大小从未出现过失误,甚至是每次都可以冠上‘完美’二字存档。而整个小组更是如此,那绝对是所属军区特殊警勤大队侦查连里尖刀队中的尖刀,成员个个持戒,是思想觉悟没有缺陷的忠诚教员。 然而,他们就是被退伍了,还是整个小组一起的那种,连个带新人的班长或者说种子都没留下。 很不可思议,这还真应了东方国一位大帝的话:地球离开谁都会照常运转。 地球不会停止转动,军队建设自然也不会因为某些人的离开而止步不前,但秦宇很烦恼,或者说,离家越近越烦躁。他没有怀疑首长们的决策,更不可能有抱怨的心理。 都说革命军人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但是服从命令不代表没有困难不是? 秦宇有困难,有很大的困难!而很不巧,这很大的困难刚好就是因为退伍返乡所带来的。 在还是学生的那段时期,嗜睡的他一直都很低调。然而,就是这个一直很低调的他却突然间做了一件很是高调的事情,从而被迫从军入伍、远走他乡。 他把县观察员的儿子给打了,还是手臂和腿都一起骨折的那种!虽然当时的观察员还是副观察员,但也是毫无背景的秦宇无法抗衡的存在。 所以秦宇远走他乡,所以在进入部队后他拼命地展现自身潜能。 他成功了,迅速被上面领导发现并委派任务,进而在多次任务的出色表现后成功受戒成为一名合格的教员。他收获了肯定,获得了重视。可惜,他还是回来了,回来得如此的毫无征兆,如此的突兀。 都说人生如梦,世事如棋,然而这梦境、这棋局的变幻也未免太没有规律、太超脱规则了一些? 当名单宣布的那一刻,一切的努力都成了镜花水月,成为了梦幻泡影。秦宇找不到是哪一步棋的落子错误,也没有谁来为他解答释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倒在了冲锋的路上,更是被丢了回来,丢在了那座能让他窒息的大山——已经正式扶正,成为了县观察员的脚下。 这就很让人苦闷了,以前还能说惹不起、躲得起,然而现在却是真的躲都没法躲,这是要到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去工作! 无助的悲哀逆流成河,车载显示屏上却毫不知累地跳跃着欢快的旋律。 三龙乡的核桃基地硕果累累,乡民们劳动热情空前高涨,县乡两级领导亲到田间地头和农民朋友们情切交流,并带来专家学者现场指导技术。 双泉镇的水产养殖鱼鳞皑皑,各家养殖户们幸福满满。这是一个良性循环:可观的收入激发了养殖户们更高的热情,更高的热情又让养殖户们的收入持续攀升。 凤鸣镇的水果综合产业园初见成效,果农们在去年便已经品尝到了园区所带来的经济效益。面对县乡领导的亲切询问,他们激情满满,斗志昂扬,时不时的不便有请求加大土地投入的村民去追逐前来视察的领导们的脚步。那是对决策者们认可的呼声,是‘势把荒山变宝地’的激情 讲解员的感情代入感很强,声音亢奋而愉悦。像一场庆典音乐会,抑扬顿挫间,既喊出了《生命交响曲》的沸点,也吟颂出了《高山流水》的柔美乡情。 秦宇没有没有被气氛感染,心情沉重的他甚至都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闭上眼睛,有一首悲伤的旋律在脑海中回旋。 “对月把盏心茫然,坟头巍巍,看不清墓碑,荆棘满冈谁来陪,剑草烈烈,唯有惶恐追。” “雪纷飞,坟前草木深” 是太白的诗?东坡的词?还是精神病的歌?管他呢,能同悲伤共振就好。 提不起精神的秦宇快睡着了,如果不是被手背突然覆盖的温润狠狠的捏了一下的话。 他转过头,发现本该坐在身边的胖子张劫已经被调换成了本线路唯一的女兵柳翠柔。 柳翠柔并没有多么温柔。虽然瓜子脸上爱挂酒窝,大眼睛也总是被近视眼镜隐藏起来显得文静甜美,但和她一起出过几次任务的秦宇却知道,生活中,这女孩活波,跳跃,曾经在庆功宴上把军区战情处处长喝到桌子底下还斗志昂扬,把大队参谋长喝得偷偷换白开水还提着酒瓶四处出击。 那一天,秦宇开始迷恋上她的身影。 那是心性坚毅的花木兰,却没有花木兰那需要影藏属性的小心翼翼。那是英姿飒爽的穆桂英,却又比穆桂英多了几分知性的柔美。 出勤时,她暴力、坚韧。曾经在一次紧急反特任务中,为阻止已经被敌特拿到手的重要资料传输出境,她跟随雷达装甲车在山地中长时间颠簸,整整五十九小时不眠不休地对一区域实施信息屏蔽干扰,当锁定其主基站后更是使用暴力信息输出方式让其在数秒内宕机发热而后点燃线路。 把数字战变成物理战,这是玄幻电影才该有的情节,然而,刘翠柔却把它变成了现实。这是一个脑力强大到变态的战友,以二十不到的年纪,把电子信息类学科学习到了许多砖家会长们穷极一生都没有达到的高度。(当然,是不是电子信息科,秦宇不知道。不是秦宇笨,是写书的那家伙本身就不懂) 车载视屏上激情洋溢的广告没有点燃秦宇忐忑的心,然而现在,这颗心却在这只小手的覆盖下瞬间火热了起来。 不需要花时间去询问内心就能确定,对于这个战友,他是喜欢的,要不然也不会每次任务相聚时,眼睛便不受控制地去追逐她的身影。就像张劫胖子,每次相见都是那么的让人心情愉悦。 当然,他不会去分辨,张劫是战友,而刘翠柔却在战友前面加了个女字,可能、或许,会不会就会有所不同?毕竟,士兵之间是不允许谈恋爱的,自然也不应该浪费时间去思考同性以外的别的感情。 抽了抽手背,没抽动,虽然被握的力度确实很轻。 将眼睛从手上移开,抬起头,秦宇三秒再三秒地直视这个已经摘掉眼镜的大眼睛女孩。他脸色潮红如火,早已没有了任务时候的从容与淡定。 座位上时光停滞,车窗外山木倒流 刹车的惯性打断了沉寂的车厢,刘翠柔的乡站到了。 “二十不到的年纪,咱们确实都还年轻了点,那么就年后再说。知道你每次都偷看我,以前没跟你计较,以后多给我飞鸽聊天,否则,别怪时间久了我收到信息却已经记不起来你是谁!” 话语急促,步履匆匆。看着刘翠柔转身而去的身影,秦宇能明显地感觉到她言语间的慌乱和羞涩。 “原来,你也只是在假装淡定的纸老虎啊!” 他摇了摇头,抛开早先那手脚僵硬的羞耻心,感觉心中又充斥进了满满的自信。 “跑什么?你慢点,小心点车门!” 他是喊出来的,声音高昂,让车厢壁都跟着有了丝丝的颤音回荡。 “砰!” “哎呀!” 柳翠柔正下车呢,腿一哆嗦,不但撞了头,还崴了脚。手拉车门回过头来,她可能是因羞而愤,当然,也可能是纯粹的心累后的火气翻腾,同样大声的喊道:“以前没见你这么傻呢!你故意的是!” “都傻,都傻。哦,不,我不是,不,你不是” 秦宇语无伦次,回归的自信再次远离了胸腔。 “傻样,走了!” 柳翠柔噗嗤一笑,转身间,潇洒地摇晃起手中的手机。 大巴不解风情,自然不会等待乘客走出视线再出发,马达轰轰,秦宇的眼睛里很快便只留下那一排排倒退的山影。 第5章 那年那月 老旧的瓦房依山势排开,下方转角出来,就如同书法的‘一’字顿笔带勾。勾出来的地方是厨房加宽位置,现在如此,两年前如此,两年的两年前还是如此。 “一切都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就是坐在灶前生火、站在灶上忙碌的那个身影了?”秦宇一手提包,一手拉箱子,站在大马路和自家院坝相连的台阶前看着房顶上那袅袅的炊烟,如是想到。 年前奶奶病危及过世,家里都是有书信告知的。然而,别说新兵本就两年内没有探亲假期,就算是有又如何,那会儿的自己还在边界丛林间追击毒枭。 四十五度角仰望烟囱,暮色浓浓,炊烟隐于暮色,泪眼也隐于暮色。 厨房门打开,一个五十左右的男子从门里走了出来。 “小宇?” 他一边走向院坝一边不确定地唤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暮色太浓,还是他的眼睛已经不复当年的清亮。 “嗯,爸。” 秦宇踏上台阶,走上院坝。 相隔丈余,两人都停了下来。没有小说里的热泪盈眶、相拥而泣,更没有电视剧里的双包落地,来一个双膝碎地板的表演。 一切都是那么的随意自然。自然得自然而然。 农民家的亲情没有表演,可能也很激动,但羞涩的他们都习惯性地将感情隐藏起来,不让对方去感动,去伤怀。 相互走近,父亲帮忙提走较大的皮箱。 “三天的火车?你妈听见路上有停车的声音,感觉可能是你回来了。现在有班车倒是方便,我们当年退伍,还要在县里面住一晚上的招待所。” “嗯,民事局耽误了点时间,本来是赶不上车的,不过县里面算是特殊照顾,给留了一班专车。妈呢?你们还没吃饭吗?” “她不知道是不是你,在烧火呢,饭也好了,就是怕你回来,便早点回来做饭。结果回来也是挨时间,又说怕做早了你还没回来,便又等了等才做的。” “哦。” 厨房勾出来的那一截是一个小型的饭厅隔间,四四方方的房间中央安置着四四方方的八仙桌。此时,饭菜已经摆好,白米饭,高配三菜一汤,居然还有两杯半泡酒。父子满杯,老妈半杯。 老妈藏不住事,坐着就说了一些奶奶病后的情况,以至于饭没吃上几口,反而是酒又每人多倒了半杯。 看着老妈啪嗒啪嗒的眼泪,父亲沉默,秦宇也捂脸泪流。 那个慈祥的老人就这么走了。 那个在集体生活制时期因为心绞痛,不能下地却又被迫下地,还拿不到满劳力工分,不忍心看着一家子把面汤让给自己这个病号,而自缢的男人的女人。 那个年纪轻轻就独自带着六个子女,其中还有一个因小儿麻痹致使腿部残疾的女儿的坚强的女人。 那个好不容易拉扯儿子长大又将之送去为国守边五年的女人。 那个让二姑总是有愧面对的女人。 那个需要每周末学校放假才能吃一次肉时总是说她不爱吃,说秦宇姐弟读书费脑子,又要长身体需要多吃点的女人。 那个有些重男轻女,总是容易在秦宇姐弟打架时候拉偏架的女人。 那个在相邻几村中唯一一个不和儿媳妇找架吵的女人。 她就这么走了? 老妈絮絮叨叨着奶奶病后的情况,终于还是把秦宇拉入了本想暂时规避的记忆之中。 记忆中,二姑的哭诉再次回响。 “那时候真的很难啊,每天都是红苕汤填肚子。哪里可能吃得饱,红苕都没有多的,全是汤,喝多喝少都是饿,喝多了还叮心(烧心)。 那时候你爷爷已经有很长时间的心绞痛了,早先还能忍着去上工,后来痛得很了,根本出不了门,在床上打滚,使劲的锤。但那些人还是每天来叫,逼着他去上工,还只给半个工分,说他偷懒,还要拉去批斗。 那天晚上分了一点面我都忘记了到底是分的,还是你大爷爷家给匀的?反正估计也没有二两?和着红苕汤八个人吃。后来还剩半碗汤,你奶奶就让你爷爷喝,你爷爷又说他反正也出不了工,要让你奶奶喝。 我那会儿小啊,才十岁,也不懂事。看着他们两人在那里让来让去就火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火的,反正就吼了一句:半碗汤还推来推去的,你们到底喝不喝啊?不喝给我喝了! 后来你爷爷就哭了,说他干不了活,活着就是浪费粮食 然后第二天起来就听见有人叫你奶奶,说说你爷爷上吊了。 他应该是晚上都没睡,等咱们睡着了就去的。 被发现的时候人都硬了。 我知道肯定是因为我的那句话 你奶奶也没怪我,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其实我这腿也使不上力,还不是一样不能帮忙干活?就只能帮着生产队放牛。 那时候我都在想,要是当时他们把我装进箢篼扔在院坝边上的时候你奶奶不把我捡回来喂奶就好了,那会儿死了反而干净,还不害人。” 秦宇不知道二姑所说的在她小儿麻痹的时候将她丢在外面自生自灭的他们是谁,反正在他的记忆里就没有关于祖爷爷奶奶们的讲述,但二姑还能被装进箢篼的时候应该是还在世的? 那会儿的农村,小儿麻痹其实就相当于被判了死刑,大家的处理方式大概都是那个样子,也不能说其对错。但是秦宇却能从中听出奶奶的柔弱善良以及其坚韧的母性光辉。他们把孩子给扔出去她也不闹,等人走了或进屋了她又去捡回来喂奶。 也正是因为她的这平凡的伟大,才救了二姑的命,却又有可能是间接地为丈夫的死埋下了诱因。 “可能她的心里其实也一直都是很矛盾痛苦的?”当时听着二姑在电话里哭诉的时候秦宇这样想,现在回想起来,这种想法再次缠绕着他,让他的眼泪更是不可抑止地流淌。 谁说军人流血不流泪?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躺在床上,秦宇破天荒的记起来兜里那包还没有开封的红宝山,那是快进民事局的时候胖子鼓动他买的,说要适应社会,就得从烟酒开始。 “到时候见到领导,别人都没上烟,就咱们懂事,你说是不是人家在安排工作的时候也更容易想起咱们一些来?” 胖子因为是狙击精英,经常被地方巡捕卫借出去协助任务,在长时间的耳濡目染下自然就会有一些肤浅的心得。所以,秦宇对他的建议很以为然。 然而,他们却还是肤浅了,忘记了一个最关键的常识。那就是,一个完全不抽烟的人,你要让他记起来给人上烟真的很难,因为,在他们的心里,根本就不会有烟这么一个概念。 所以,秦宇忘记了,胖子也忘记了。可能有紧张的因素,也可能是,当时的江副局长看起来虽然热情满满,却又总给人一种无法走近的疏离感。 总之,人家从你进门开始就忙碌着公事公办,哪里有给留下一点表示亲近的机会? 点上香烟,秦宇狠狠地吸了一大口。他没有抽烟的概念,但和完全没抽过烟也不沾边。 以前在任务的空档时间,地方上打配合的巡捕们也会偶尔发上两颗,虽然大多数都是被他捏着闻个味儿提神就捏坏了,但也架不住有太热情的兄弟一定要帮忙点上的呢。 既然抽过,自然也就没有电视剧里面的剧烈咳嗽的剧情。他张开嘴,任由那烟雾从口腔中自由飘散,其思绪也随着烟雾一起飘飞了起来。 母亲的呜咽,二姑的哭述,连接起来就是爷爷奶奶辛劳悲苦的一生。而和爷爷奶奶同样命运的人又有多少呢?那么多的爷爷奶奶的故事穿插交错,是不是就呈现出了那个时代的缩影? 书上读来终是浅,当时学历史课的时候没有概念,感觉不出先辈们的艰辛,现在结合到自己亲人身上才深刻体会到,那‘一穷二白’四个字的重量和残酷。 那是在烧焦了的土地上重建家园,是在干瘪的肠胃里挤粮还债。 “挺过来了”是后来者轻飘飘的一句感慨。没有身在其中,谁又能真正体会得到当时的苦痛? 为寻找出路,领导者废寝忘食,劳动者饮泉吞糠。 一边压榨生命,一边碾磨灵魂。 战天斗地,万众一心! 一样的伟大,两样的收成 起风了,枯叶摩擦出衰败的沙沙声。冷风透过墙缝进来,让秦宇激凌凌一个寒颤。 狠狠地再吸两口烟,他强行压下那发散得出了轨道的思绪,让自己从酒精麻醉的无意识形态中清醒过来。 作为一名小兵,他没有能力去评判一个时代,甚至是连王朝时候那备受现代人批判的包办婚姻,也否定得不如往日那般的坚决。 “半碗面汤,反复推让。寡居半生,再苦再累也再未结婚。那被包办婚姻的爷爷奶奶应该是很相爱的?” 秦宇想道,“可笑现在那些整天批判着古人包办婚姻的自由恋爱者们,却有多少在离婚登记处哭诉自己嫁给了一个无能的废物,又有多少在朋友的聚会上哀叹自己错娶了一个虚荣的寒冰? 道分阴阳,自有光暗。哪里有什么绝对的正确与错误?有的,只是贪婪的人心对于有利于满足自身欲念的制度的褒扬和不利于满足自身欲念的制度的贬斥!” 修复好差点因为回忆而抛锚的思想,秦宇顿感轻松,就连民事局前听到对话后对三观造成的撕裂感也消失于无形。 其实,现在的他,也是心有愧疚的。从小就对死去的爷爷缺少敬重,每次上坟的时候想的都是他抛妻弃子、逃避责任、没有担当!直到听到二姑的哭诉才明白,那,其实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一个拿生命去爱妻、爱子、爱家的男人。 认知和现实的反差,长期的愧疚,在短暂的一天里碰撞出了足以撕裂三观的伟力。还好,秦宇是一名退伍兵,是一名思想、意志都经过长期淬炼的优秀的持戒教员。 灭掉香烟,思想回归的他安然入梦。梦里,蛙声如潮,彩旗飘飘。 第6章 农家饭话 青山如黛,鸡犬相闻,十月的西南农村还彰显着生命的翠绿。虽然阔叶枯焦,但对于满山的松柏来说,这点秋风还不足以动摇它们的坚挺。 生命在于坚挺!更何况,在这温暖的季节。 秦宇结束晨跑,来到水缸边洗漱。此时,乡村广播已经奏响了欢快的旋律:“今天是个好日子今天明天都是好日子” 音符跳跃,就像水缸中那尾鲤鱼般欢腾。 伴着广播,秦宇拿瓢牛饮着泉水。这是纯粹的山泉,水质清澈,就如同农家的人心,无垢而纯净。十多年的习惯,他自然不担心闹肚子生病什么的砖言戏语。 一边哼唧着歌曲,一边喝着泉水,一边还拿起双筷子逗弄着缸里那条鲤鱼。 回家的第一个清晨,心情愉悦。当然,这要排除被老妈骂声干扰的片段。 “水壶里有昨晚的温开水不喝,你喝什么凉水!” 声音如惊雷在耳边炸响,让秦宇哼歌的鼻腔瞬间水渍弥漫。 “咳,咳咳!妈,你要吓死人啊?这水喝了十几年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吼过。” 秦宇郁闷,虽然长期靠吼的通讯方式锻炼出了农村人高音的天赋,但这近距离的一嗓子还是有些吓人好。关键是,这也完全没点准备啊! 面对秦宇的抱怨,老妈更是委屈。她一边帮忙拍打着后背,一边数落着: “以前农药打得少,地里还有草木灰过滤粪水、雨水,那泉水自然随便喝都没关系。现在能和那会儿比吗,庄家杆都是腐烂在地里,不产生腐败毒性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有过滤吸附功能?还有,老娘这嗓门几十年了,以前也没见把你吓死?现在当了几天兵,就开始嫌弃上了? 行了,赶紧吃饭去,没听见广播里说一会儿镇上要下来拍宣传片啊?吃完饭早点去柑橘地里等着。 唾沫的,好好的一片地被承包去弄什么柑橘园,承包款一分没给,那承包的小子就跑了,现在又让咱们自家经营自家的地。 这能经营出个什么来?这要技术没技术,要销路没销路的。你说这,明明挂果不多,却还找不到地方去卖,也不让挖了种麦子哎,赶紧吃饭!” 早晨稀饭泡菜是标配,今天却有昨晚的凉拌猪肝。 两年了,沿海早已经天翻地覆、旧貌新颜,而农村,如果家里没个外出务工的,还真是一层不变! “好在还有个姐姐经常买肉类回来!” 秦宇如是想着。 “要不然,别人家孩子初中没毕业就出门打工,而自己却是高中没读完就进部队,靠着这一亩三分地,加上这些年镇里各种政策的折腾,爸妈这日子还真是难了。” “刚刚你又在瞎抱怨?广播说了多少遍,这任何一个产业园的建设他都得有个过程。咱们的柑橘基地现在还太小,正因为它不成规模才吸引不来商家。你每天也有看新闻,没见咱们镇县两级领导经常去外地调研学习吗? 更何况,现在新农村建设是方针,不但有资金扶持,更有政绩评分。谁敢不重视?” 饭桌上,老爸秦启峰一边搅动着热粥一边煞有介事地对老妈岳凝芳进行着思想教育。 秦宇有些尬。他坐在父亲对面、母亲的旁边。不敢有转头大动作的他自然看不见老妈现在的表情,然而近距离的空间降温还是让六感敏锐、反应迅捷的他这个曾经的特种兵联想到了很多关于天变的常识。 他抬起眼皮,余光勉强能看见对面那张严肃认真却没有半点惹祸觉悟的脸。 “靠,班长!” 下意识间,一个场景浮上心头。那是新兵连时每周的周前会——那个单周学条令,双周塑三观的可怕的场景。当然,可怕的不是听讲学习,而是学习之后需要各自完成的心得体会。 作为一个尚武轻文的有志青年,秦宇对于那个不能上网找范本,还每周都需要有新体会、新心得的活动是恐惧的。当然,军人不能恐惧。 “虎穴狼窝啊!” 他心中哀叹,差点忘记了老爸当年也是当过几天代理排长的老班长级人物。 “以前没这感觉,一定是我这身军装唤醒了他那曾经的峥嵘岁月!” 秦宇如是想着,下决心要在饭后就换掉这身没有肩章的迷彩。 “你屁股底下有疮啊?这扭来扭去的干什么?” 暴风雨不出所料地还是打在了自己的头顶,老妈还是很给老爸面子地先将火气释放到了秦宇身上。这积蓄了半天,声音完全孕育出了闷雷的威势。 “我在找小板凳不是,刚跑完步,肌肉紧绷,我这顺便活动活动。” 条令学习坐小板凳是连队特点,老妈不懂秦宇话语的意思,自然也不感兴趣。她只是需要一个出气筒,顺便打断老爸的说教而已。 转头面对老爸,她的声音明显变成了正常聊天的分贝。 “你是这两年教员的吹风会,动员会开多了?你倒是够重视的,承包的人都跑了,反而带着几个傻子完成了上下两村的嫁接。 要我说,你们就是闲的。要是没有嫁接,去年这树上不挂果,他们的宣传片拍不出来效果也就如同前些年的蚕桑一样,风吹过去也就过去了,大家该挖的挖,还能踏实种上两年麦子。 还有,之前不是说咱们镇分到了八百万的扶持款吗?也没见给你们这些积极分子发瓶水奖励奖励?都不知道那几个被你带着忙前忙后一个多月的家伙在背后怎么骂你没有。” “行了,你这张嘴啊!别忘了,紫菱和柳安可是在回龙镇工作。你这些话在家里说说还行,要是传到上面去,说不定就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也不知道。 还有立新,虽说他是在外省,但那户头上可还挂着的是咱们这个爹妈。他那可是省直机关,对家庭成员的思想考量更为严格!咱可千万不敢给拖了后腿。” 老爸的反驳很有智慧,既然道理讲不通,转声就拿规则说事。 紫菱是秦宇的姐姐,柳安是姐夫,他们都是大学后直接考的政务系统,目前在隔壁镇做事,还只是一个沙弥级的小职员。 父亲的话自然是有些故意吓唬母亲的夸大,在中专学历才刚刚过时的当下,姐姐、姐夫无疑还属于比较优秀的那么一波人中的一员,再加上是通过考试进的队伍,自然不可能因为作为农村妇人的母亲的几句牢骚就造成什么影响。 母亲没有那么大的见识,所以她不敢赌。特别是听说连远在外省的大儿子秦立新都有可能被影响的时候,她立马便停止了抱怨。 外省那么远都能造成影响,那么家门口的还不得给把工作给弄丢啊? 所以她当时便弱了气势,只是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我也就是在这里说说而已,谁还没事出去说去啊”就低头吃起饭来。 “对了,小宇,你哥是怎么回事?之前他还写信说要去部队帮你跑跑留队的事,怎么现在你人都回来了,他反而是快半年了连个信都没有?” 可能是昨晚没能聊好,刚刚安抚好老妈的老爸转头又向秦宇询问起大哥的近况来。 现在手机还比较稀少,秦宇也是得益于任务需要而获得的地方部门的赠与,因为不属于部队配给,所以走的时候也没有被要求上交。 手机虽有,但山沟里没有信号。当然,以现在的跨省通话费率来说,就算是可以联通,相信老爸也还是会选择从秦宇的嘴里去询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夏天就去了一趟,还带着一大学同学。联系的是他同学的一个堂哥,但他同学的堂哥年龄也不大呃,反正咱们特种兵这一块事情比较复杂,他同学堂哥也是力不从心咯。 大哥走的时候还说呢,有了电话人就变懒了,写信太麻烦,不是寄了钱让你们装个固话迈?咋就没装呢?” “你姐他们现在工资五百多点,你大哥在省城,待遇好点,也才七百来块。你知道装一个电话要多上钱不?要自己买线自己从镇上拉下来,立杆子拉线电信的都不管,只是派个人跟着接线头。就这还要将近一万! 近万啊!那都是你哥一年半的工资了。虽说他们家他阿姨有钱,但咱也不能这么用人家的不是?他是寄了一万块,我都给他存着的呢。” “对啊,爸,你们一直也不说,我哥这到底咋回事?八=九岁就跟着别人去外地上学,说是送了人,每年寒暑假他都回来住几天,户口也还在咱们家。 要说没送人,他人都是人家宋阿姨给养大的,并且我去他家玩的时候也听见他称呼宋阿姨为妈来着。我是实在有些搞不懂状况。关键是,咱们家那会儿也没说穷得养不起孩子?或者说,就算是送,那也是送老幺,没听说送老大给别人的道理呀?” “这和他是你大哥有冲突吗?” 聊天直接中断。看着已经开始低头吃饭的父亲,秦宇发现又一次错估了自己的家庭地位,或者说,是高估了自己的年龄。本以为退伍回来就已经进入大人行列,可以和父母平等对话,聊一些家庭秘辛类话题,然而现实却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原来,儿子还是儿子。最多,可能,也许,估计,就是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发言权的儿子而已。 第7章 攀爬姿势 都说夏日的天就如同媳妇的脸,说变就变,然而现实却是,老天爷变脸从来都不会和凡人去讲究季节。这不,早晨还日沐西山顶,阳光大好,转眼间,又是细雨绵绵,刮起了寒风。 现在是九点多钟,摄像的车队还没有到,然而村长的一二五摩托车却已经忙活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这是要上新闻的一次取景,据说还会下来一个主抓农业方面工作的县丞,所以村长老叔很紧张。对于因为下雨就以为活动取消而没到村口地头集合的村民,他也是毫无办法,唯一能做的,只能是逐家逐户地上门去叫喊,顺带着再将那个不靠谱的镇广播站播报员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次有县领导到场的新闻事件,他能给通知成为只是镇里出面的宣传取景,这播音员兄弟也确实是值得上老叔的一通好骂。当然,也就是背地里的牢骚,以老叔这老农的憨厚像来看,他是绝对不敢去当着人家镇宣传口的正式员工叫板的。 “大家都上点心,抓紧时间去” 呜嘟呜嘟的警铃声打断了村长老叔的安排,转头看向来路方向,山势转角处,一辆白色的警车带着好几辆黑色轿车已经显现出了身形。 “哎” 老叔叹息一声,知道已经来不及准备的他反而是停止了忙乱。丢下准备去地里采摘的箩筐,他靠边立正,那张面向来车的脸肃穆而庄重,就仿佛是 秦宇甩了甩脑袋里那不合宜的想法。 其实,村长现在样子,有点熊孩子在交作业时故作镇静的那种既视感。既有对能按时交上作业的庆幸,又有对自身作业不满意的忐忑,而最后都因为无可更改而归于坦然。 车队缓缓停下,警车当先开门,下来四个老巡捕,都是本镇的熟面孔。这些人秦宇都很面熟,五六年前在镇里上初中的时候会时常遇见。 对于几人数年如一日原地踏步的情况,秦宇倒是没有半分意外。在乡镇这种最底层级行政单位工作的人员,如无外力拉扯,基本上入职和退休都会在同一个地方,也永远保持在同一个高度。 这和个人的能力无关,主要抉择于祖屋的高低和父母的脸面。 老巡捕隔断在村民和车队之间,随后,后面的车辆中便开始参差着下来不少男女。 公路上瞬间活跃了起来。 提摄像机的,撑伞的,组装三脚架的,给长臂话筒包防水膜的,布线的,各种熟练,各种忙绿。 看着这繁忙的景像,秦宇有了回到某次任务逗留过的电影拍摄现场的恍惚。 “也对,新闻是拍,电影也是拍,两者的差别本就不大。唯一不同的,可能也就是对于演员的挑剔和场景苛求?” 他如是想着,眼睛看向第二辆车上下来的中年。这中年他也熟悉,姓刘名旭,几年前是镇长,在秦宇入伍前不久才升任到观察员位置。 刘旭五十不到,四十来岁的讲经期还有很大的潜能。 他没有走向摄影组忙碌现场,也没有走向村民去找村长安排工作,此时的他正提着一个塑料小袋向后车奔跑着。 没错,就是奔跑!十多米的距离,他硬是用碎步和弓背演绎出了奔跑的紧迫感。特别是,当看见副驾的青年已经撑伞到后座门把手位置的时候,他双腿那交替的速度就又加快了几分。 车门毕竟还是由刘旭拉开的,不是因为他冲刺的速度,而是缘于作为县丞秘书的青年那刻意的停顿。 官道深邃,需穷极一生去专研,或许是某个不经意的场景或无足轻重的人物,就会成为你突破桎梏的诱因。所以,一直以来,入道的前辈们总结出了许多的生存定律来指导后辈。 定律派系繁多,优劣各异,而唯一被大家奉为铁律的便是“多栽花,少栽刺”这条总纲。 县丞秘书不是新手,既然是明显还有着上升潜能的刘旭表现出了要帮自家老板开车门的心迹,那他自然不介意送出一个顺手的人情。 横移侧身让出车门位置,他回过头,便和刘旭在眼神的确认中建立起了初步的同修情谊。 刘旭更不是新手,得到眼神确认的他在离车门一米多位置处便停止了奔跑。 奔跑是态度,而稳重方显气度。 态度决定你在上官心中的远近亲疏,而气度决定你在其心中的能力强弱。对于要求进步的人来说,两者相辅相成,同等重要,不可或缺。 很刻意地整理了一下着装,刘旭快走两步靠近车门前端,略作深呼吸,而后弯腰,将右臂弯曲举于门框上沿以为守护,而后才伸出左手匀速地将车门往怀里方向打开。 细节决定成败,他知道,从跑步开始,自己便有很大的可能被县丞关注着,所以越是一些‘不经意’的动作,越能体现出其敬意的发乎内心。 车上有伞,伞下有手,手下车门缓缓打开,终于,一只乌黑铮亮的皮鞋从车厢里探了出来。皮鞋落地,溅起一地的水花。然后是第二只 县丞很丰盈,国字脸,双下巴,大肚腩,以秦宇乡下人的恭维话来说就是比较富态。他对刘旭的表现应该是满意的,站定后不但主动伸手与之相握,还拍着其肩膀聊了好几句话语。 特别是,就连刘旭蹲下去亲自帮他套鞋套的动作都被其默许了下来。秦宇认为,这就显得很亲密了!毕竟,这样的动作,一般都是父母在照顾生活还不能完全自理的孩子的时候才会出现。 鞋套是塑料薄膜,走快了容易打滑,好在刘观察员并没有给自己也套上一个,所以,在他的搀扶下,一行几人还是很快便走到了村民前方。 村长老叔很激动,也很忐忑,在征询过几个巡捕员后也是小跑着迎接上去。 “那个,县丞大人好,我是本村村长陈老实,感谢,啊不,欢迎你亲自到咱们这穷乡僻壤来拍照。” 老叔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县领导,说话很是有些磕巴。不过作为一村之长,他和刘观察员就比较熟悉了,所以倍感压力的他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好后便自觉地闭嘴不言,并将询问的目光望向了刘旭。 “哦,陈村长,你好啊,乡亲们也好啊!我也很高兴能有时间下来和乡亲们认识,来看看咱们的橘子种植基地的丰硕成果。刚刚在行车途中,我也摇下车窗看到了咱们沿线田间橘树的繁茂,以及其上挂着的那如繁星般密集的金黄。 我很高兴!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县镇两级班子的决策是正确的,说明咱们的乡亲是勤劳奋进的!说明咱们完全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甩掉贫穷,迈步小康! 不过,秦陈那个,村长啊,我还是要批评你,说什么穷乡僻壤?你看咱们这满树的橘子,黄橙橙的水灵,它不是黄金,可胜是黄金啊! 谦虚是美德,但咱们不能不实事求是嘛!你看现在,咱们的新农村建设如火如茶(别怀疑,就是茶!大家和我一起念:痴啊耻啊——茶),这橘子基地也算是卓有成效。对? 然而呢,你这一过分谦虚要是被有心人误解,就会以为咱们的领导班子不作为,咱们的老乡不勤奋,从而引来一连串的不良后果。 比如说,水果加工企业不敢前来投资建厂,水果收购商也感觉规模太小而不愿登门,上级的农业技术专家不愿意上门指导,需要争取的帮扶基总之,以后咱们得挺起腰杆说实话,不能再随意地谦虚给咱们自己的基地抹黑就是了。” 李隆基县丞的水平很高,一通即兴发言不但拔高了柑橘园的成果,更是以批评村长的方式对有可能出现的不和谐声音进行了压制与敲打。 他的发言很成功,虽然乡下人不懂掌声,刘观察员也怕一个人拍掌带动不起来节奏出现尬场而放弃,但是只要看见陈老实此时这更加诚惶诚恐的表情动作就能明白,效果,那是杠杠的好。 “是,是,是,县丞大人说得对,说得好” 老叔是真的吓到了,谁能知道一句随意的问候就能给果园引来这么大的祸殃?所以,他现在除了说好,那是半个多余的字都不敢随意往外吐的。 “那咱们现在就开始进行田间摄像?” 刘旭观察员虽然马屁一流,但对下面的人还是很维护的。眼看陈老实有了扛不住压力的趋势,便立马出来解围。 这倒是让秦宇对他的观感有了很大的转变。毕竟,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身为体制里的人,又有谁能没有一颗寻求上进的心呢? 既然老屋低矮难以彰显其能力,那么溜须拍马便是成长路上不可或缺的阶梯。只要是不为恶,不去踩踏伤害别人,任何一颗寻求上进的心都是积极的,阳光的,是充满正能量且值得尊敬的。 “行了,那陈村长,你赶紧组织大家下地采摘,记住,这是新闻录像,不比以前的宣传拍照只需要摆个采摘的姿势就行。 这次是要凸显出咱们有了橘子园后生活改善,收入提高,村民富足幸福的的一面,所以大家在采摘的时候一定要相互打趣取乐、笑口常开。 总之一句话,大家都要把笑脸给我绷圆实了!要让那些看到新闻的人,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咱们心里的喜乐!” 第8章 演绎幸福 秋雨微凉,湿了衣衫。 村民们在被雨水泡软了的黄泥地里分散开来,挎着篮子,拉过树枝,还没够着橘子便被树叶里兜挂着的雨水浇了个饱满。 “哇!好凉快啊!” 他们欢笑着叫喊。 “太凉快了,我只恨没穿件毛衣出来。你们感觉怎么样?” 接话者同样欢快大叫。 “穿毛衣有屁用,那玩意更沱水。我说坤哥,你这是火气不够啊,是不是昨晚被二嫂抽得太狠啊!” “咱一五十岁小老头,那还有你们年轻人的激情。不过莲芬,你这话有怨气啊,是不是张老三最近不行了?” “滚!你才不行呢,他比牛犊子都壮实!你要不信,等你家大(儿)媳妇回来,让他去帮你扒个灰试试?” 村民们在橘地里演绎着幸福,李县丞的脸色却慢慢地阴沉了下来。 计划中,丰收喜庆的场景需由三部分组成。其一是幸福采摘;其二是满框硕果;其三是亲切交谈。然而,村民们的穿着打扮却让摄影师难以聚焦。 “小刘” 李县丞招手,对着正和陈老实交代着什么的刘观察员呼唤。 “李县!” 三米外,刘观察碎步跑来,佝偻站立后,一声去掉‘丞’字的尊称让李隆基阴沉的脸上恢复了丝许笑意。 圈子里的称呼是一门学问,无论是什么位置的副手都不会希望下属或同僚将一个‘副’字呼喊出来。县丞是县令的副手,所以,在大多数时候,他们是很排斥这个‘丞’字的连称的。 单喊一个‘县’字,既表明了其亲近之心,也表达了其祝福之意,而更深层次的队形队列的归属站位也可以在接下来的言语和表情中完成试探。 所谓小称呼大学问,不外如是! 当然,这对于刚从纯洁军营走出来的现阶段的秦宇来说还很陌生,或者说,他都不知道有这么一门学问的存在。此时的他,正一脸愁容地对村长诉说着困难。 村民们现在采摘的地块全是秦宇家的,听刘旭观察员早先交代的意思是要采摘满八到十个箩筐,还需要是冒尖的那种,以方便拍照! 的劳动力是好事,如果有商贩上门收购的话。然而事实却是,今天不但镇上不逢场(不开集市)还下着连绵的细雨。早饭时,老妈抱怨橘子难卖的话犹在耳,现在却要因为宣传而全部采摘下来堆积到家中。 两亩多地的橘子,按现在六毛的批发价来说,全烂掉也值不了多少钱,然而这却是父母一整年的辛苦劳作!别人可以不在意,但是他心疼啊! “老叔,你看这样行不?反正就是拍个照,咱们先拿稻草把箩筐填满,然后再在上面放橘子,只要能盖严实了,那效果也是一样的。” “你小子说的轻松,现在稻草都是直接扔田里腐烂的,谁家里还有现存的啊,等你去田里拉回来得等到什么时候?再说,你去田里捞出来那一半泥一半水的,不但脏,还有很重的腐味,你让县丞大人怎么站到框子前面去合影?” “那我不管,要么你让大家分散到各家各户的地头去摘,每家分摊一点,要么你一会儿让这些县里的老爷一人买上十斤八斤带走!要不然,明天卖不出去,我全给拉你家去让婶子给钱!” “你这小子,这兵白当了?一点觉悟没学到,全学了一身赖皮?” 村长老叔败退,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继续说道:“分散是不可能分散的,人家就是要拍很多人一起摘果子的热闹场景,你这一句各去各家,那还拍个屁啊! 算了,这要摘满十箩筐也需要点时间,老让县丞大人在雨地里站着也不是个事,我去看看他要不要去村里喝口茶歇歇脚。趁着这机会,你小子麻溜点找几个人给帮忙去弄稻谷草。记住,一定要那种扔在田埂上没什么腐臭味的鲜草哈。” 老叔没有挪步,因为李县丞和刘观察已经向他们走了过来。 “老陈,你赶紧让一些离家比较近的回去换身新衣服过来。” 两人刚刚走到面前,刘旭观察就开口说道。这不是商量,听其语气、看其表情,应该是在李县丞面前很挨了一番训斥。 “换新衣服?” 老叔有些懵,下意识问道:“不摘橘子了迈?” “摘啊!不摘够十框八框的怎么拍照?怎么凸显出咱们橘子基地的规模?” 刘观察对老叔的执行力很是不满,更何况,这还是当着上司面的质疑,所以说话的声音带上了不赖烦的恼火。 “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的穿着!要么带着补丁,要么洗得发白!这是一个富裕起来的新农村该有的样子吗?你让咱们这宣传片怎么拍?知道的,是为橘子基地做宣传,找销路;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贫困山区在拉赞助,求捐赠呢!” “观察员这话就有些过了?咱们这是下地干活,又不是赶场、过节。劳动就得有劳动的着装。穿新衣服下地?那是正经人干的事吗?” 眼看着村长老叔被无理训斥却唯唯诺诺地半天发不出言语,秦宇的正义感瞬间爆棚。 军营是一个特殊的地方,那里的尊卑观念比较淡薄,无论是官或兵,在关键时候,都很有可能成为彼此的后背,所以,大家无论是内心认可还是流于表象,平时都是平等相处,兄友弟恭。 两年的军旅生活,加上长期过硬的军事素质所获得的尊重,让他已经习惯了和任何人平等交流的方式。哪一次任务的战前会议没有争论个面红耳赤?那是推论各种突然,那是查漏补缺,是为了更好更顺利的达成目标。 退伍才两天,秦宇还没有完成从军人到老百姓的身份转换,所以,他据理力争,斗志昂扬,并没有因此会让领导下不来台,从而得罪领导的觉悟。 刘旭确实有了下不来台的感觉。对于他的命令,无论是陈村长那状若迷糊似的软抵触,还是秦宇这如同疯牛犊子般的硬顶撞,都点燃了其权威被挑衅的怒火。 他胸膛急剧起伏着,有股热流在里面肆意冲撞。他不敢把火气爆发出来,发火是一个官员无能的最直接表现,那样会让好不容易靠拢的县丞看低他的掌控水平。 他深呼吸,再深呼吸数个呼吸后,终于能够平稳开口。 “你是谁?为什么站在这里插嘴我对宣传任务的安排?” 他一脸的阴沉,开启了官腔模式,很有威严地质问道,“年纪轻轻在家呆着,可见你是何等的不思进取。 对宣传任务唱反调,你想干什么?想拖乡村振兴的后腿?还是想阻扰新农村建设的发展?啊?” 秦宇懵了,好好的辩论着着装问题,转眼就变成了对他个人思想路线的批斗。这乾坤大挪移般的转换,那一顶顶帽子的狠砸,让他有了短暂的失神。 不是他的思维不够敏捷,找不到反驳的话语,而是作为一名刚刚离开军营的退伍军人,其思想还相对简单,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观察员大人,以至于被扣上这么沉甸甸的两顶大帽。 “这孩子叫秦宇,是秦启峰家的二小子,昨天才刚从部队退伍到家,脑子还缺根经没来得及补上,刘观察你老可别和他一般见识。” 眼看刘旭发火,陈老叔赶紧陪起了笑脸。山里人都是竹根亲,上数几代再拐个弯,总是能找到亲人联姻的纽带,他自然不能眼看着秦宇被乱扣帽子。作为几十年的老村长,他太明白有些帽子的重量了。 所以,在不明白刘旭真实想法的时候,他赶紧再次补充道: “他家两代军人,他爷爷当年更是因为给咱们佛卫队往山里送粮食而被伪军用枪托砸伤了心口。他家大小子在省府上班,他姐姐、姐夫也是咱们体制内人员。所以,这小子虽然倔了点,但家教却是很好的。” “这么年轻就退伍,说明在部队也是个不求上进的懒兵。” 刘旭的脸色慢慢好转,但嘴里的话语却还是步步紧逼。他自然不是真的要和秦宇过不去,这也是为官的一种掌控策略。 当一些不太合理的命令得不到有效执行时,唯有让下面的人紧张起来,害怕起来,看不穿反对后所要承受的代价,方能抑制住那些叛逆的心。 “行了,赶紧叫人回家换衣服去,顺便让大家都把修剪树枝的剪子带过来!这么磨磨蹭蹭的耽误时间,不知道县丞大人的时间有多宝贵是?” “带剪子来干嘛?” 与陈老实的战战兢兢不同,秦宇到现在都还没有‘得罪了领导’的觉悟,所以,有了疑惑便立即问了出来。 “就你话多!滚回去换衣服去!” 陈老叔感觉自己的心很累,有了脑梗、哦,心梗的趋势。对于秦宇这再次不知死活的问话,他感觉此时的火气比刘观察员早先的怒火都来的更为猛烈一些。 “你是小秦啊?年纪轻轻就已经为咱们佛律坚牧边几年?” 刘观察员没有搭理秦宇的问话,一直站在那里当背景的李县丞反倒是突然开口了。他踱步上前,一脸亲切地找上了秦宇。 “李县丞好!两年。” 军队没有尊卑,但对首长打招呼问好是基本的素养。秦宇问好一声,也顺口回答了其问题。 “两年?挺好!你大哥在省府从事什么工作?” 李县丞话语随意而亲切,就彷佛是邻家的长者在与晚辈闲聊。 “说是秘书来着。” “哦,那不错,能胜任秘书工作,说明其能力很强嘛。知道是谁的秘书吗?” “没问过,他不是在咱们省,是在秦江省那边。” “在秦江啊?哦,那,也挺好,也挺好!” 李县丞开口得突然,闭口得更是迅疾,把社会阅历浅薄的秦宇弄了个雨中凌乱。 村民们很朴实,回去得快,回来的更快。 稻谷草用不上了,剪子是拿来剪树枝给箩筐打底的。 橘树才嫁接一年多时间,挂果前还经过修剪,所以,为了能垫起来十个箩筐的空间,刘观察硬是指挥着大家剪秃了二十多颗果树的树枝。 这些树明年能长出来多少枝杈,是否还能挂果?秦宇不知道,刘观察员不知道,县丞更不需要知道。 总之,拍摄任务圆满完成。 县丞走了,刘观察走了,拍摄组也走了,带着即将在荧屏上展现的橘子基地人民的满满的幸福,留下的,是一地的残枝败叶和秦宇那对着箩筐愁卖的迷茫。 第9章 集市故人 晨辉初放,气温微凉。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此乃天道,不可逆转。季节自有其轮换规律,虽有老树新芽,但都是在加速抽离腐朽根基的养分,终归难逃昙花一现。 望了望晴朗的天空,虽然太阳毫无温度,但今日当是无雨。秦宇推出家里的狗驴子摩托让老爸扶住手把,将两麻袋橘子在后座捆绑结实,人坐上车身,再将一袋立于脚踏板上抱在怀里,和父母挥手一下,便在浓烟的推动下拐上公路,向镇集驶去。 镇子店密人稀。秦宇在农牧街一杂货铺前停好车,还没开始卸货,便有一妇人放下饭碗走了出来。 “小小宇啊,你咋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退伍还是探亲啊?” “表婶,我退伍了,前天刚到家。今天又要在你家门口摆下摊子哦” 秦宇一边卸货,一边回答妇人问话。眼看妇人上前帮忙,他赶紧感谢地说道: “表婶,你吃饭先,我自己就能行,不用帮忙的。” “没事,没事,我也差不多吃好了,你表叔都送你妹妹去学校,然后应卯(上班打卡)去了,就我闲着没事慢慢吃。你这么早过来,吃过了没有?没吃的话锅里还有饭。” “嗯,吃过了。昨天县里下来拍新闻,刚好用到我家的地,摘了不少,所以就早点来,希望能遇到县里下来的果贩子。” “但愿,现在各村都在搞,也不知道卖给谁去。这几年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街上半天看不见几个人,可没有你们读书那会儿热闹了。县城也是差不多,我每次去进货,看见的大多都是些老年人或学生娃。” 妇人三十来岁,是秦宇外婆娘家一姑表亲戚。虽然可能已经是五服之外的五服,但乡下人都比较认亲,她的热情并没有因为秦宇被退伍回来而有所减弱,反而是更加关心起其将来的事情。问道: “回来准备干什么呢?和你爸妈商量了没有?这都快十一月了,再说出去打工也不合适,但现在离过年又还有三个多月,在家呆着也不是个事啊?要不等中午你表叔回来,问问他们巡捕卫还要不要帮闲(临时工),先干一段时间?” “暂时不给表叔添麻烦了。先等等看,我在部队立了一些功,原则上,地方上是需要安排工作的,之前在民事局报到的时候他们让回家等通知来着。” “有这回事?咱们可是农村户口呀?你立的什么功哦?确定他们会给工作?” “嗯,政策是这样的,二等功以上都需要有工作安排。” “哦,你居然还立过二等功?那就好,你小子有出息不早说!害婶儿这一通的瞎操心!” “哪是什么瞎操心,谢谢表婶的关心了。” 从里屋拿出两个篾框将麻袋里的橘子倒出来透气,再拿来表叔家女儿写作业的小桌子和小凳子,摆上盘称,一个简单的摊位便算成型。 时间匆匆,转眼便是响午。 秦宇没有开张,表婶的铺子也是生意寥寥。 十点四十多,表婶从里间的厨房走出,告诉秦宇有准备他的饭菜便去学校等女儿放学去了。 秦宇没有推辞。 这是时下乡村亲朋邻里间的淳朴感情——客气而不客气。 客气的是主人不会让客人在接近饭点时离开,不客气的是客人在明明还需要因事停留的情况下,不会过分矫揉造作地非要去外面吃饭来拂主家的脸面。 现在国富民强,谁家也不缺那一日三餐,过分的客气反而会疏远亲戚间的感情。 秦宇的爸妈偶尔来借地摆摊也同样不会客气。 当然,表叔作为巡捕卫的卫正,表婶、表妹的户口也随其转为非农,对于没有土地的他们,秦父秦母也会在出新的时候送上一些新米、菜籽油,土鸡蛋之类让其尝个新鲜。 有来有往是感情的纽带,物品不在乎贵贱,帮助不在乎多寡,重在一个心意实诚。他家如此,家家也如此。 目送表婶离开,秦宇去旁边买了几样凉菜和一瓶白酒回来。离家两年第一次回来,空手上门是为失礼,但今天是借了别人的门前摆摊,专门送礼又会有交易之嫌。 一瓶酒,一点菜,叔侄俩喝点聊点,既无送礼的生分,也无空手的傲慢。 当然,这不是乡下人淳朴的思想,而是张劫胖子在归程火车上的一路提点。 想到胖子在火车上那喋喋不休的呱噪,秦宇在摊位前重新坐下,掏出手机便拨了过去。虽然现在手机在乡下还不是多么普及,但每一个镇集都已经安装了基站。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提示音生冷。 “看来死胖子家也很偏僻嘛。” 秦宇腹诽一句挂断,再次找到柳翠柔的号码。 “嘟嘟” “喂,秦宇。” 电话很快接通,让本不报希望的秦宇有了短暂的失神。 “” “喂,干嘛不说话?” 柳翠柔再次开口,声音轻柔却语气霸道。 “我以为会没信号呢,没想到接通了。你这是在哪里,居然有信号?你们家离镇子很近迈?” “你是说知道我没信号才打给我?还是说希望我没信号打不通?不是,秦宇,你这思想有问题啊!这是多么不想和我说话才会产生这种想法?你这是在伤本姑娘的心你知道吗?” “咳!不是,你这思想才有问题?我要不想和你说话干嘛要打给你?这不是刚刚给张胖子打了没接通,所以就下意识以为你家也可能没信号嘛。” “你看,你自己都说了,是先给那死胖子打了,打不通才打给我的!秦宇,我好伤心,居然成了胖子的备胎。呜呜呜” “停!停!停!翠柔同修,你这才退伍几天啊,居然就学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词语?一句备胎让哥半天反应不过来。你都快聊得哥脑经短路了,知道不?还有,咱能哭得稍微用心一点不?就你现在这声音,跟个夜猫子叫似的。” “你混蛋!你是专门打电话来气我是?送给你哄都不会,活该没女朋友。” “谁说我没女朋友?我这不是正在哄迈?” “别瞎说,咱们可是纯洁的战友之情。” “那天你拉我手了。” “你追过我吗?” “那天你拉我手了。” “那我也没说要做你女朋友啊。” “那天你拉过我手了。” “滚!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无赖啊?老实说,这两天是不是和胖子在一起?” “小看哥了?想当年在学校,很多女同学都说哥很风趣幽默的好。在部队那是环境使然,现在这才是回归真我。” “那在大巴车上,谁的脸红得像猴屁股来着?” “我以前看你挺可爱的啊?” “终于说出心里话了,说,你是不是自从见到我以后就一直在偷偷喜欢着我?” “话说,翠柔同修,你这听话的水平有点低啊!” “你就说是不是?” “我说的是你以前挺可爱!以前!知道吗?” “你就说是不是?” “居然听不出来我这是藏了半句没说完?” “你就说是不是?” “行,你赢了,现在在干嘛呢?” “哦,被你气糊涂了,我现在在市客运站等车,一会儿上省城,如果没意外,我应该是要去电子科技大学重新当几年学生去了。” “不考试,十一月进学校?你看我傻不?” “姐当年本就是从这个学校里去的部队,现在进去再续前缘,不行啊?” “你说真的啊?” “骗你能立功不?哎呀,手机快没电了!没文化的小伙子,听说你女朋友还是在校学生哦。怎么样,激不激动?兴不兴奋?有没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好了,手机没电了,你自己先偷着去乐一会儿,再见!” “我乐个屁!都说大学是恋爱的乐园,就你这开朗的性格、着急的智商哎,哥哥心里苦啊!” 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忙音,秦宇意犹未尽地嘀咕着。 “哟,秦同学,聊得挺欢嘛!居然没看见咱兄弟在这里站了半天?” 刚放下电话,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从头顶上方俯冲下来。 “靠!” 秦宇爆喝,斜跨起身,右拳护裆、左拳迅速提起在身前划个弧度,以肘为轴甩过眉心高度,直奔声音来源。他确实是聊的很投入,完全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当中。所以,当声音从头顶传来,无疑是梦中惊雷在耳边炸响,让他在受惊的同时便快速做出了应急反应。 这是军体拳的一个起手式“护头护裆”。唯一不同的是秦宇在惊变中将护头的一拳向外甩出形成了一个保守攻击。 “砰!” “啊!” 说话者站得实在够近,其俯视的脸也凑得足够靠前,所以,离头三寸不到的保守攻击变得不够保守,这随手的一下,便打出了‘寸拳’的效果。 拳开,鼻血来! 李犇做梦也想不到,时隔四年,他还能找回曾经在校园里被揍掉的勇气。 就在刚刚,身穿净街卫恶狼服的他,在看见秦宇的下意识反应是跑,然而下一刻便想到了自己净街太岁的身份,以及秦宇面前那简易的小摊。 勇气回归,气势爆棚。 于是,让他更想不到的事就这么发生了。当自以为如今身份悬殊,该当攻守易位,轮到他站起来狂揍那个‘曾经揍得他趴下便没敢直起过腰身的人’的时候,迎接他的,依然是一如当年般的鼻血横流。 第10章 陈年往事 鼻血模糊了视线。不是重力倒转,而是擦眼泪的手早已红透。 眩晕感似曾相识。 疼,一如当年。 那一年,李犇高三,秦宇高二。 没认识秦宇前,刘犇呼啸来去,纵横校园。 初中时,长期堵在校门口收‘安全费’、强行找漂亮女同学谈恋爱的他,打伤同学的次数与日出争辉,获得处分的次数比月份犹甚。 男同学避之如恶灵,女同学躲之如蛇蝎。他不在乎!别人的痛苦是他最大的快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去寒暑两季,每天都是他度假的日期。 那些年,镇,是他父亲的镇,校园,是他的校园! 好在,当清廉河里的两具怀孕女尸被打捞上岸,当死者家长悲伤时翻看女儿作业本并发现了上面的留言,当暴怒的民众围住了学校和镇署机关,他终于被学校成功劝退。 “在校期间谈恋爱致使两名女同学同时怀孕并结伴轻生。” 这是事件的定性,也是李犇在凤鸣镇初中学生生涯的结束。 那一年,他十五岁,上初中二年级。为平息群众怒火,被观察员父亲亲自送进巡捕卫住宿了整整七天。 案底是不可能有案底的,谁敢给观察员的儿子在档案里留下污点? 卫所七天,有妈妈陪伴。 卫所七天,探望不断。 卫所七天,好吃好喝犹胜过年。 膨胀不需要理由,更何况,从来就不知道敬畏为何物的他,现在不但脱离了学校那唯一的羁绊,更是进一步确认了巡捕卫也不过是自家的地盘。 于是,从卫所出来的他更加彻底地放飞自我,倒腾假抄,贩卖茅碟,打群架,给舞厅抢良家,抓女生 休学的一年,反而成为了他最为高光的一年,就连街面上最狂的几个‘街娃’也慢慢开始不敢直呼其名,每次见面都要唤上一声‘犇哥’以示尊敬。 ‘哥’是地位的确认,和年龄无关,哪怕叫他哥的人中,有两个的年龄已经明显大过其父亲——那个一脸正气的观察员。 一年时间,李犇玩的惬意潇洒,玩得肆无忌惮。其威名,让远离镇中心的几所乡村学校都知之甚详并敬而远之。 观察员的儿子不能是一个连初中都没读完的社会青年,更不能是常住巡捕卫喝茶的社会青年,然而,声名在外的他早已成为了各位校长的禁忌。 佛大庙小,无人敢收。 都说两害相权取其轻,规避危险是人类的本能,在各位校长的心中,与不给观察员面子后可能受到的打压相比,收李犇进校门后必然会发生的‘霸凌和强迫’所带来的群体事件无疑才是最大的危险。 讨好观察员可能会得到升迁,但升迁的前提是保住原有的工作。校长们不傻,自然都知道轻重缓急。 亲妈护短,亲爹难管,没有学校收容的李犇在一年的时间里成功让父母的感情降到了冰点。 终于,烦躁到极限的观察员不穷了,挥手间便在城里买了套中心城区的学区房,同时配上一辆中档级的轿车,将娘两给赶进了县城。 县城不是镇观察员的势力范围,但这并不妨碍其有许多在县城工作的同等级能相互帮助的朋友。 请教育局的朋友喝次酒,顺便让其招呼来几个初级中学的校长相陪。酒是感情的媒介,在大家都不知道李犇那糟糕名声的前提下,有专管学校的局领导相陪的李观察员要拿到一个插班生名额实在是不要太过简单。 这就是权力的好处,可以联谊,也能互换。之所以拖了一年之久才送李犇来县城就读,并不是说作为一镇老大的他没有能力将之送进想进的学校,而是明知道自家儿子秉性的他实在的担心其闯祸的密度。 这里是县城,他能疏通关系,却没有掌控事件的能力。如果自家儿子再如在镇里一般闹腾,他不敢确定每一次都能护其周全。 脱缰一年,生活惬意的李犇自然是不愿意再进校门的,然而胳膊拗不过大腿,在老妈的哀求下,在父亲的威胁中,他还是被迫重新拿起了书包。 再次入学,李犇也确实听从了父母的教导,很是低调了近一月的时间。不是说他真的转性变得听话,而是狠辣张狂多年的他更加明白校园里混子们的可怕。 那是比社会混子更敢下狠手的一群存在! 他们或因为无知,不知道可能产生的后果,或因为了解更多,知道自己的年龄小,不够入罪,或因为迷信父辈的权力,相信再大的事也能摆平,总之,他们是最敢挥动屠刀,能坦然面对别人生死的一群人。 因为了解,所以更加敬畏。初来乍到,李犇没有父亲的光环护体,更没有小弟帮忙挡刀。生命对谁来说都只有一次,所以,他必须低调。 一个月的低调,一个月的观察,一个月的虚心寻找,李犇最终确认并结识了本校最牛的老大——吴晦。 准确的说,算是拜入门墙,成为了小弟。 吴晦十八岁,读初三。他不只是本校的老大,而是在本县大多数中学都有过就读的历史。他初中六年,被劝退五次。和李犇在镇中学一样,他在每一所学校期间,都是属于那种敢与之同行者寥寥,所过之处,师生退避的存在。 他比李犇更加霸道狠辣,但除了早期和别的势力火拼,从来都不会亲自站到校门口去堵人。作为大哥,保护费自有小弟进到各个班级逐一收取。他女朋友很多,却从来都不会花时间去追求感情。利诱都嫌麻烦,还是威逼来得快捷。 他很讲义气,每谈完一个女朋友都会赏赐给小弟们去交流。所以,虽然他父亲只是观察员副手,但他却是当之无愧的校园王者。甚至是,就连城里的好几家酒,都有他卖白糖的一席之地。 吴晦不缺钱,更不缺酒喝,但架不住李犇每天低头哈腰地谄媚讨好。两人经历相似,性格相投,一个刻意献媚,一个喜欢高帽,终于在某一天,两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李犇是幸运的,在父亲光环照不到的地方很快找到了依靠;吴晦也是幸运的,虽然小弟众多,却到现在才品尝到了知音的味道。 校园更加热闹了,彷佛是煮沸的油锅,无论男生还是女生,都在其中煎熬。 秦宇是听着李犇的传说念完初中的。当然,对于从小就比较嗜睡的他来说,什么传说都没有梦境中的角色扮演来的有趣,来得让人沉迷。 从记事起,他每睡必有梦,每个梦境都扮演着同一个人的人生。梦境玄幻得让人留恋,像看电影,却又参与其中,像游戏却又不能按自己的意志去改变。 他恐惧过,挣扎过,直到发现梦境并不会让醒来的自己疲惫,反而是其中的修炼能温养现实的身躯时转为了沉迷。 谁不愿意自己思维敏捷、体魄强健?秦宇是愿意的,其迷恋程度,甚至超越了大多数有网瘾的少年。他开始嗜睡,一度不愿意浪费课间休息的那短短十分。 两耳不闻窗外事,快乐只在梦中寻。 他时间很少,自然朋友不多,对于李犇的总总恶事有种旁观者的超然。虽然也偶有少年人的热血,但作为地道的农家孩子,早已经被每次出门前父母反复交代的‘不要惹事,咱们没关系没钱的人家惹不起事’的话语所洗脑。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一定是人性的冷漠,更多可能的是一种无奈的妥协。底层就该有底层的觉悟,有底层的怯懦。别人踹下水的人,你伸手去拉,你在挑衅谁?你有对自身力量的自觉吗? 秦宇是自觉的,从小学到高中都低调的让人遗忘。如果不是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其极度嗜睡不活跃的性格都会被人怀疑,哦,确定为傻子。 进入高中校门后,他再次听到那个传说中的犇哥。和初中时是传说不同,现在的犇哥还处于正在进行时阶段。他也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聚集了一大帮子人渣。他也不再是最渣,听说其上面还有一个叫吴晦的更渣。 当然,这些都和秦宇没有关系。对于最底层的农家少年来说,渣滓只要不砸到自己身上都需做到眼不见心不烦。无知的热血会给自己甚至是整个家庭带来灾难,更何况,嗜睡的秦宇没有出过一中,而吴晦和李犇更多时候都是在二中折腾。 没有见面就没有冲突。秦宇的班主任‘马大伟’是一位职教二十多年的老教师,是经济建设如火如荼的时下已经很难一见的真正的师表。从不抽烟的他曾经因为一个学生在教务处帮忙批改作业后揣走一支钢笔要被处分的时候买了十多个火机和两包烟。 他相信自己的学生,买烟自然不是为了去贿赂求情。他先用自己老教师的脸面让学校延迟处分,再用了天的时间去给各抽烟的老师和校领导们发烟、并同时送上火机。 事实证明,抽烟的人都会下意识的将点完烟的火机装回自己的口袋,同理,在还是穿四个兜衣服的当时,学生们也有写完字便将钢笔插回胸前口袋的习惯。 第11章 往年陈事 一个看似简单的测试却尽显智慧,一个老教师反复低头给年轻同事上烟的行为更是彰显出其对学生的爱护和其开阔的胸襟。 这就是马大伟,秦宇的班主任,一个真正的师表。 他常说教书育人,对本宣科那是工作,是赚钱养家的一种法门,是教书匠,和校外的铁匠、石匠没有任何区别,唯有真心育人者才能称之为老师,才有资格获得尊敬。 他如此说,也如此做。 他告诉每一届学生们在起床后十五度角往前上方盯着千米外的绿色植物五分钟左右,再调回来看几百米内的植物,如此反复锻炼视力能有效防止近视。于是,他的学生里戴眼镜的人一直都很少。 他习惯在课余时间和学生谈心,他的办公兼休息室里总是人满为患,很多常进者甚至都不是他所带班级的学生。 二十多年的职教生涯,他是真正的桃李满天下,无论是省市一些部门,还是近在咫尺的县常议会里都有他学生的身影。 吴晦很狂,时常带着那帮渣弟们在各学校间寻找漂亮女生,但每次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了老马所带班级。 老马是他的自称,秦宇觉得他更像默默拉车的温顺老牛,但渣渣们却很怕招惹到他的班级。 高二的某段时间,老马病了。 那天,吴晦和李犇带着酒气,带着五六个纹龙画虎的同学闯进了秦宇班的自习课堂。 这是高中五年来他们唯一没有祸害到的班级。 或许是喝得太多,或许是压抑太久,他们就那么猖狂地连拉带揍拖出去了七八个女生。 叫骂声,哭喊声没有惊动保安,也没有惊动哪怕是隔壁班级的师生,却惊醒了沉睡中的秦宇。 看见已经被拖到门外的衣衫褴褛的同学,看见那自己都只敢偶尔偷着看两眼便赶紧低头的漂亮女生们那恐惧哭喊的脸,他暴怒了。 他冲出教室,走廊里便传来了更加高昂的喊叫。那是另外一种撕心裂肺,没有女声,全是男人的尖嚎与告饶。 秦宇的教室里安静了,同楼层的几个教室却热闹了起来。在几个大胆趴在窗户观望的同学的带领下,每间教室的前后门都迅速打开,人潮如洪水般倾泻出来。 弱者们的爆发往往具有很大的随机性和偶然性。 面对着被秦宇揍碎了鼻梁、满脸血污,明显已经视线模糊不可能再看清人脸的几人,同学们突然便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气,那是拳与脚的狂欢,那是耳光与踢踏步的交响。 蚁潮压楼楼欲摧! 老师们来了,保安们来了,校领导们来了,巡捕卫,也来了。 没人知道是谁报的警,但他们却做到了本县有史以来最快的反应。 事件很清晰,当带队巡捕看见跪伏在地的几个青年后,脸上便挂上了惊慌。当他发现全都鼻梁塌陷,数人小腿骨折的时候,其惊慌便变成了惊恐。 特别是,他还认出了其中被揍得最惨的那个,居然正是吴副观察员家的公子。 巡捕队长惊恐而愤怒,他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秦宇不认识什么吴晦、李犇,自然便不存在刻意的针对。两人之所以多断了一条胳膊,那是因为他们居然在走廊上的时候便已经对拉扯着的女生行起了侮辱之事。 他不知道巡捕队长的愤怒,自然也就没有犯错的觉悟,甚至还和几个没有退回教室的同学一样,等待着校领导们对见义勇为的夸奖。 夸奖是不可能有夸奖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等来夸奖。 校园霸凌,暴力打伤同学并造成重伤(几级?),这是很严重的治安事件。 听说当天晚上吴副观察员便要求观察员连夜召开了县常议会议,并且在会议上对主管巡捕卫的县丞进行了猛烈的炮轰。 效果显而易见。都说世上只有妈妈好,但没有背景的孩子才真不如草。 经过吴副观察员在常议会上义正辞严的一通炮轰,麒鸣县的社会治安整治行动便在第二天拉开了帷幕。 秦宇和他那几个反应迟钝的同学属于顶风作案,罪加一等。 他们很快便由拘留所升级到了看守所。几个被打伤的可怜孩子家所要求的医药、营养费,以及精神赔偿款也以强制执行通知的形式由巡捕们亲自送到了各肇事者家长手中。 接到通知的秦爸秦妈如何悲伤绝望秦宇不知道,但看守所每天是有要求看新闻、学条令的。 当他看到新闻里高调颂扬本县巡捕卫们成功破获一起性质无比恶劣的校园霸凌事件后,当看见记者们以悲悯表情采访住院学生的时候,当看见镜头里街巷中被采访人群们那义愤填膺让严惩凶手的时候,他害怕了,也后悔了。 明明在出门前被父母一再叮嘱,明明在梦里经历了科学和玄幻几种人生,他居然还是没能克制住少年人的热血,把自己变成了街头巷尾人人喊打的恶人。 恶人永远是弱者!善人永远是强者! 这不是悖论。 比如梦里有个东方国,东方国有个叫岳飞的将军,他在被杀的时候便举国欢腾。比如杀岳飞的那个皇帝,转手便收割了一波民众的爱戴和崇敬。 不是民众有多愚氓,而是弱者没有开口表述事件的权利。 判断善恶对错需要以事件为依据,而事件永远都是强者们口中的故事。 所以强者永远站在道德制高点,所以强者永远都是善人。 如果某一天强者成为了恶人,那不是因为迟到的正义,而是其招惹到了更强者,被成为了没有发言权的众生。 比如秦宇的本家,那个一副慈眉善目、忠君爱国样子的丞相。 往往在这个时候,后来的大善人都会向民众们喊出一句真理: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永不会缺席! 听话听音,善人就是那个迟到的正义。 其实大家都懂:正义如浪潮,总是一波连着一波,一波压平一波。 秦宇很后悔,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把吴晦几人证明为恶人,自然也就没办法把自己洗白成为善人。 阳光无限好,但迎接他的,唯有劳役后背负污点的人生。 如果不是老马知道消息后赶紧出院,带病走访了当晚事件楼层的数百名学生,再去其他几所高中寻访那些被欺辱过的同学,并拿到了厚达近寸的控诉签名,如果不是他拿着好几份控诉复印件去拜访了他那两位入了县常议会的县丞学生,秦宇就真如同他自己的预料般悲剧了。 老马不是强者,但当他拉下脸皮去寻求帮助的时候,却顶住了来至县里和学校的双层压力,让所有饱受校园霸凌摧残的学生们发出了声音。 当厚达近寸的复印件被转递到吴副观察员手中的时候,他妥协了。 观察员年龄到限即将离任,明年改选,吴副观察员有很大的机会超车县令。 和前程相比,秦宇这样的小虫子当然就不值得捏脏指头。 轰轰烈烈的社会治安整治行动草草收场,秦宇和其几位同学也同时低调回校。 伤者的赔偿款被通知取消,秦爸秦妈虚惊一场却还是到学校来对儿子好一通数落。 秦爸一边数落一边偷偷竖起来的大拇指和称赞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秦宇没敢看懂。 他也没敢去详细领会老妈最后冒出那句:“这群畜生确实该打,但你就不会等人出校门后偷着下黑手把同学救回来? 别忘记了你爸可不姓李,更不是能拿捏得别人蹲不了茅坑的那个‘肛’”的具体思想意思。 反正是在被教育,虚心接受自然不会和父母的思想出现太大的偏差。总之,深刻检讨、认真反思、保证不会再有下次总是不会错的。 时间流逝,转眼便是高三。 性格内向嗜睡得让人遗忘的秦宇一揍而红,无数的小纸条、大纸张不断惊扰着他的美梦。 他痛苦地反复翻看,细细回味,无他,其中有好几个都是他曾经偷着打量过无数次的女孩。 校园恢复了该有的生机。吴晦几人在出院后就再也没有进过学校。 可能是改选在即不敢给父亲拖后腿,可能是被揍出了心理阴影,也可能是揍他们的人居然还能堂而皇之地回到学校让他们有了畏惧。 总之,二十多岁,读了六年初中,五年高中的吴晦和他的小弟们终于毕业了。 改选在即,县城一片祥和。虽然时已入秋,但新闻里走访民间的领导们那忙碌的身影却给气候平添了几分温暖。 学校里没有电视,学生们也没有时间去关注新闻,翻年后就是高考,所有高三年级的师生们都鼓足了力气地在忙着备战。 秦宇嗜睡的毛病好了些,不过却不是因为高考,而是总在睡觉和看纸条间纠结留恋。 梦里的角色扮演很有趣,但哪个少年不怀春?他有着高考的自信,却又害怕耽误了漂亮女同学的学习时间。 有贼心没贼胆?还是有贼胆没贼心? 淳朴的少年很纠结,直到老马帮他办理好了转校到临县高中的手续并对他陈诉了明年可能面临的危机。 老马真是为学生操心的命,刚把秦宇几人弄回学校,又马不停蹄地通过各方渠道去打探吴副观察员上位的可能。很不幸,他在一个在市里做秘书的学生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新官上任三把火。堂堂观察员在自己儿子的问题上吃了如此大的一次哑巴亏,老马不敢确定这第一把火会不会是报复的火焰,但他能非常肯定这把火如果烧过来,他没有能力帮学生去抵挡。 秦宇是老马看好的学生,他不敢把希望寄托在吴观察员上位后就会觉悟提升而变得仁慈上去。 一个能纵容儿子祸害校园近十年的父亲,其品行的低劣程度,就连教书育人近三十年的老马也不敢说能将其拉回正道、变回好人。 但这个人就要成为本县的主宰,获得各种佛光的美化与加持。 你怕不怕? 第12章 往事陈年 十月是征兵的季节,秦宇没有按老马的意愿去临县迎接高考。 他知道,堂堂县观察员如果下决心去弄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在校学生,哪怕这个学生跑去了外县,乃至外市,也是有无数办法的。 不过就是石匠和木匠交换技艺,互相帮忙罢了! 或许,老马有自信帮忙抗住这种跨县整人行为,但一定是相当勉强,并欠大人请的那种。 说不准,还会让这个老人去给曾经的学生说小话,甚至是为难自己的学生。 为了只是他普通学生之一的自己去透支他几十年的学生资源,并因此而往死里去得罪县观察员这么一尊大神,秦宇于心何忍?又如何能安然承受如此之重? 当不可抗力出现的时候,逃避便成为了所有弱小生命体们唯一的选择。 秦宇没有拿到毕业证书便走上了从军的道路。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从某漂亮女同学后来的来信中得知,当吴副观察员成为了吴观察员后,吴晦和李犇两位同学便以一身巡捕卫帮闲的服装华丽丽地重出了江湖。 秦宇不知道一个手臂爬满龙纹连当兵入伍都没有资格的人,是怎么穿上巡捕服的,但他知道,自己确实是躲过了一次劫难。 当时和他一起被关进看守所的同学有三个,分别是路人甲、路人乙和路人丙。 在来信中得知,路人丙在一次外出时被身后突然拉响警笛的轿车给撞了,双腿骨折的他更是因为妨碍公务罪被带伤拘留了半月之久。 高考是不可能高考了,他出拘留所的时候,刚好是考生们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之时。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作为一名成绩优异的学生,错过了今年,还可以重新温书,来年再考。 虽然迟一年有迟一年的变数,特别是在这个改革如火如荼,政策日新月异的时间段里。 虽然迟一年就意味着要多花费父母一年的费用,特别是他们这种农村孩子,全靠地里的那点粮食卖钱来生活的家庭。 但,好歹还有希望不是? 然而,希望是不可能有希望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再高考了! 和上次的低调处理不同,这次的他是被留下案底的! 有案底的人没资格参加高考。或者说,就算是出生社会后,连找份正经的工作都很会比大多数人更加艰难。 这是绝户计! 听说开车和抓人的是相同两人,一个是吴晦,另一个是李犇。 听说他们在押路人丙上巡捕车的时候对他说:“敢让咱兄弟几个躺一个月,我就能让他躺一辈子都爬不起来!” 当然,这也不需要听说,人家自己就很实在、很高调地宣布了对本次事件的负责。没错,就是如同国际喊话那么喊的,堵在一中门前,当着老马的面。或则说,是指着老马的鼻子。 他说:“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厌恶我,更有不少人憎恨我,怨毒地诅咒我,但那又如何?十年中学,你们之中有多少人做过我一夜的情人?又有多少人做过我日的媳妇?哦,对,完事还陪我兄弟们耍了耍! 所以,希望大家都看开一些,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还有在座的各位男同学们,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这里会有很多人因为这么一段过往而成为我的连襟兄弟呢。到时候,说不准谁,就该感谢我帮忙培训其老婆了。 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听说孝子河隔三差五的便会出现一两具浮尸,还都是青春靓丽、年轻稚嫩的脸。那是真危险啊,大家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呢?既然没有游泳的本事,就别老想着和人去玩水嘛! 特别是老马老师,你看看你,都这么大年纪了,本就时日无多,何必还要折腾呢? 听说你前段时间还去扎了一猛子?你说这是得有多想不开啊?就算当时你安全上了岸,但这么大的年纪,你就不担心后遗症也可能会要去你半条命,会让自己家小都不得安宁? 得,有些跑题了哈。不过没关系,毕竟我现在是一名巡捕了,是大家的守护神嘛,对大家表示关心和提点都是应该的。 回归正题。今天我和李犇兄弟过来,主要是和你们校方交代一声,你们高班的路人丙同学在行路途中有意阻碍巡捕车通行,给巡捕卫的案件造成了重大的影响,此已经构成了妨碍公务罪。 所以,他被逮捕了,目前在医院看腿,完了就会被例行羁押。 我通知大家的目的就是:高考就不用给他办准考证了。 作为一名问题青年,他以后都不会再有高考的机会了,办了也是白办! 当然,如果你们不嫌麻烦的话,也可以帮他送拘留所去。毕竟,刻苦努力十几年,好歹也是个回忆不是?” 路人丙废了,路人甲和路人乙也同样没能走进考场的大门。 相对于断了腿的路人丙来说,甲乙两位同学所享受的待遇完全值得感恩。 听说是离高考还有两天的时候,路人甲同学在理发店剪头发时因为涉嫌嫖娼被带走,同一天被带走的还有连理发店都没进过的路人乙同学。 案件档案很清晰:高考前的两天,路人甲和路人乙去理发时,遇到同样来理发的富贵人家小姐‘盒饭’。甲乙二人为了缓解考前压力,盒饭小姐也乐于赚钱,所以三人一拍即合,很快便达成了交易意向。 交易终归没能完成。当三人正待理完发便去找宾馆放松的时候,嗅觉灵敏的巡捕卫帮闲——吴晦和李犇两位同修迅速出巡,并成功将三人堵在了理发椅上。 在审讯室中,盒饭小姐对双方的交易协议供认不讳,路人甲和路人乙却是拒不配合,不过老鼠终究是抗不过猫的,经过连续三天的不间断攻坚,两人终于还是对自身所犯罪行进行了交代,并认真悔过和深刻检讨。 至此,与秦宇有过同所之谊的同学全部落网,不出意外的话,留有案底污点的他们都将开启长久的灰暗人生。 正如吴晦所说,如果时代依旧,在人们,特别是各企业、用工老板们的世界观不出现大的变化的前提下,带着污点的他们将寸步难行。 换句话说,就是有腿如无,只能爬行一生了。 这印证了吴晦和李犇所说,让其一辈子爬不起来的实力和底气!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秦宇已经入伍有大半年时间了,刚从兜裆国执行斩首任务回来。任务等级很高,是对一个从佛律坚建国之初便潜伏下来,并打入管理阶层搞文化渗透和摧毁、经济掠夺和科技阻扰的敌特团体进行斩首行动。 此家族历时三代,子孙及所属成员扩散很开,他们甚至通过借鸡下蛋,改姓易宗的方式将嫡系分撒出去隐匿民间。此举不但具有很强的隐蔽性,更具有很强的欺骗性。不但规避了人口削减政策,更是让提拔升迁变得不再显眼。 这是一个破坏力和危害性都大到恐怖的团体。历时三代,其子孙甚至已经发展到了数百之多,对各行业和部门更是无死角渗透。无论是地下还是地上,无论是商界还是喉舌宣传,甚至是军方都有着他们冠以不同姓氏的嫡系的身影。 对付如此一个庞大且发散隐蔽的家族,或者说是敌特集团,自然不可能有毕全功于一役之说,最多就是拔其主根系顺势牵出来几条分支藤蔓。 敲山不一定能震虎,但好歹先惊出几条伥鬼。 急功近利不可取,这不但有违稳定大局,更是容易打草惊蛇。有核心指挥的集团好打,散乱开来、各自为政、互无交集的个体很难查清。 所以,任务的方针就是:砍掉首脑指挥部,然后等待其再次产生,然后再砍再等! 这是一个非短期能完成的任务,需要那时间和敌人慢慢拉扯,慢慢消减其有生力量。急不来! 这是一个保密性和时限性都高到离谱的任务,就连身在任务之中的秦宇都只是对局限的一些相关人物和企业有所了解,至于更多的东西,那全是靠其了解到的只言片语和梦中的经历推断所得。 秦宇当然不是想要去推测什么国家机密,他只需要知道自己目前执行的任务很重要,时限性也比较长,而自身的能力也属于拔尖之流,加之其年龄优势以及刚刚立功回来,那么短时间内或者说五到十年内退伍返回原籍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所以,当看到来信中吴晦和李犇那无所顾忌地猖狂时,他虽然有过短暂的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淡然。 路人甲三人的遭遇值得同情,但没有能力伸手的同情一无是处。如果没有能力帮助,却还要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嘴脸去安慰甚至是说教,那是伪君子所为。 伪君子让人憎恶! 别人已经够苦了,好不容易找个安静的环境把自己藏起来寻找片刻宁静,你却如同个绿头苍蝇总是在耳边嗡嗡个不停。别人要赶你走,你说别人不识好歹,别人要不赶你,你说你叽叽歪歪半天除了让人更加挠心,到底给了别人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当然,还有那种更招人恨的伪君子进阶版。 现实中有很大一部分人不但喜欢以关心的形式去撩拨别人的缺陷,更有甚至还喜欢去规划别人的人生! 比如说一个人成绩不是太好考了二本,本来本人并没有太大的失落,但他却总是在亲朋聚会的大庭广众间给你做心理辅导。 什么劝你不要在意啊,谁谁谁家的孩子连大学都没考上啊,什么二本出来不一定比一本就差呀,什么只要以后努力也能后来追上谁谁谁呀! 一通的废话一两小时!让你想去干点自己喜欢的事都不行!你要不一个劲地点头陪笑脸都对不起他的说教,转身就能到别的饭桌上去说你这不行那不行,甚至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将来注定没有出息! 比如别人三十来岁好不容易娶了媳妇,或者说遇到了对的人,他过来一通开导:二婚咋了?现在社会你要不是在小学里找,谁难道敢说就能娶回个黄花大闺女? 再说了,你媳妇的样貌也还可以,虽然矮了点,胖了点,出老相多了一点,但人家性格好啊,你看对谁都是笑眯眯的。 好,本来幸福的你,很快就被开导的开始拿放大镜来找媳妇的缺点了。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家庭迅速玩完。 再比如别人三十来岁还没结婚,他又过来了,你怎么还不结婚呀?没买房子算什么?工作不好算什么?等你工作好了,房子有了,别人同龄人家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你看那谁谁谁家小子不但没房,还欠着一屁股债呢,看人家找的那媳妇,要人才有人才,要学识有学识。你眼光不要那么挑剔嘛,等结了婚两个人赚钱买房不是更加容易? 谁拓麻不想结婚,那是我眼光高吗?自己这工资水平,没房没车的,自己都看不上自己,难道真要如那些极端喷子那样去骂别人虚荣势利?让别人降低生活标准来跟自己吃苦啊? 就算是我有那个心,也没找到那么傻的人啊! 当然,这种人还算好的,虽然耽误了你的时间,但只要你的内心坚定,他好歹对你的杀伤力还并没有那么强。而最可恨的是那种随时想着来规划你人生的那种人。 比如你准备进工厂上班,他会过来告诉你:你去领那么点死工资有什么用,做到死也是给人打工,吃不饱饿不死的命!还不如去开一家小店,就算投资个三二十万开个小卖部,或者是十万八万开家早点摊也比这强? 好,别说我拓麻拿不出三二十万,甚至十万八万,就算是拿得出来,既然我没信心能开起来,说明我自我感觉不合适从事这行业,那么,亏了你赔?还是说我没钱你先借给我让去开店,赔了不需要还的那种,可以吗? 反过来人家也一样。 你好不容易凑了三二十万开了一家小店,但一两个月下来生意确实很艰难。 然后他又来了:你说你开这么个店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张三在工厂按月就有固定的七八千块收入!你这就是懒!你这样可不行啊,都多大了?听我的,赶紧把店铺关了去进个厂!每月领工资、抓现钱他难道不香? 这话就更加不负责了,我装修就花了十多万,开张两月你让我关了去找班上? 装修的钱你给我?或者说,我现在虽然生意不好,一月也有五六千的进账,以我现在三十几的年龄和没进过工厂的生手水平,你去帮我找一个能月薪七八千还不是很累的工作? 并且,我的店铺现在刚开没打开销路,你凭什么就能确定我半年、一年后不会有上万的利润? 当然,这种人还有一个爱好就是广撒网赚名声,赚取吹牛的资本。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指导几十个人,总有一个能指对方向,能遇到一两个出人头地的。 比如十年前你正在看房子准备买,他过来劝你,以后房价肯定还会涨,赶紧买! 然后你买了,从五十万涨到了现在一百万。然后他到处跟人吹,你看那个谁谁谁,要不是当年我劝他,他能有今天?说不定房子到现在都还没买上呢,更别说还卖一套赚了五十万去开店了! 或者是前两年他又来劝你了,赶紧买,这房子还会涨,然后你买了,现在想降二十万都卖不出去,然后,他就像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顺便再去指导别人。末了还会来一句:自己没脑子,怪谁? 我们身边往往充斥着很多这样的朋友,总是习惯性的按自己的意愿去规划别人的人生。 如果瞎猫撞上死耗子蒙对了,是他的功劳,你要以后发达了不敬着他,他会逢人便说你的坏话,说你没良心!当初要不是他的指点,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圪垯捡垃圾呢!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错了,是你没脑子,他没半点损失! 当然,咱们也不排除有那么一小部分人确实是好意地在替他人思考,但不是有一句话叫‘如人饮水’吗?自己认为的可行不一定适合别人,别人的困难又岂是你能尽知? 你身价千万,就劝别人可以多去试试十万投资的小项目;你力大无穷,就劝别人去工地抗水泥板,告诉他一天也能赚几百上千? 我不得不说:“如果你没有能力,甚至是从来没有考虑过去为别人的人生埋单,那么就请闭上你那廉价嘴!” 这个世界,除了愿意和你同甘共苦的兄弟姐妹,和不求回报默默付出的父母,没有谁有资格去为别人指点道路,规划人生!就算是现在很多感情淡漠得随时准备分家的夫妻都不行! 秦宇在梦中经历了很多,自然知道没有能力的愤怒半文不值,不愿意为别人损失埋单却要强行去规划别人的人生者更是毫无廉耻! 所以他平静得有些平淡。 他也不担心自己,以自己的能力,再过十年,无论是留队还是转业,相信重回地方后都已经有了和那两个二代抗衡的本钱。 或者再往好想:十年的时间,这么点小恩怨说不定大家也早都已经遗忘得不知道到那个爪哇国去了。 或者说,就算是两个人一直怀恨在心,但十年以后,他们的背景会不会已经退休,或者是转到那个闲散部门养老去了? 抛开背景的吴晦和李犇什么都不是!到时候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这是秦宇的自信,更是对弱小的自己的一种鞭策。 既然没有背景可以庇护,就只能努力让自己爬得更高一些。 然而,命运真的是神奇到让人无奈的东西,往往是在你拼尽全力才爬升了那么一点点空间的时候,他却是不经意的一脚便将你踹回到了原点,甚至是比起爬点更低的坑洞。 秦宇就是那个被踹回到了原点的倒霉鬼,或者说是比原点还要低一些的倒霉鬼。 当他看清楚了眼前这个满脸血污的人的样子,听出他的声音的时候,就已经无比确定了自己倒霉鬼的身份。 兜兜转转,重回原点! 而这一次更是连跑路的机会都欠奉。都撞到别人怀里去了,还往哪里跑? 更倒霉的是,那不经意的一拳,更像是双手送上去的让别人来收割自己人头的镰刀。 苦,不可言。 “但愿他和吴观察家的小崽已经没有联系了。”他如是想到。 第13章 恶鬼神皮 缘,妙不可言。 有人同住一村却很难遇见,有人隔山隔水却总能在不经意间一个转角便撞了头。 秦宇是缘分的宠儿,李犇也是。 所以他们就这么愉快地相遇了,一个伸出铁拳,一个送上粉脸。 “给老子砸! 秦宇,你可真牛星啊! 逃了两年没让你认清形势,不但敢回来,居然还敢打人! 你星星的知道打的是谁吗? 看看老子这身皮! 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 你这是暴力抗法! 你这是公然殴打执法人员! 谁都救不了你!这次谁都救不了你!等着坐牢你就!” 一个愣神就是三章,李犇承认自己被打懵了,甚至是一度陷入了对当年场景的恐惧当中。 这很耻辱! 当年妥协,是因为改选在即,是因为事件确实不宜曝光到县城之外、特别是上层领导的面前,而对方又刚好具备了开口说话的能力。 “既然没能力封住对方的嘴,就要有暂时屈居‘有错’一方的觉悟。” 这是吴哥他爹告诫吴哥之后又转诉到他耳中的话。 所以当时他们虽然狂妄,但也没敢揪住秦宇不放去给背后的两个爹找麻烦。 事实证明,当时的退让是明智的。当吴副观察员上位成为观察员后所增长的能力,完全都不能以道里来计量! 副观察员需要在常议会上去和别人争抢道理,而现在,观察员本身就是道理。 所以任期到点、能力平平的讲经级凤鸣镇观察员——李犇他爹成功躲过平调到某个闲局养老的命运,顺势成为了准大德级的县教务协商会副会长。 虽然还是个闲职,但获得级别提升并靠上了吴观察的他又怎么可能就这么一直休闲下去? 所以吴晦和李犇、甚至是当年追随在吴晦身边的好多小弟们都实现了华丽变身。 一朝之间,他们这群人人憎恶、总是在阴影里祸害校园的渣滓们成为了巡捕卫帮闲! 去年‘净街卫’成立,他们更是披上恶狼皮、获得了编制,完美地脱变成为了阳光下受人‘尊敬’的‘净街太岁’中的一员。 收拳的目的是为了蓄力,当时的妥协自然也是为了更加狂暴的报复。秦宇的‘逃跑’是他们哥俩长久的痛。虽然随手弄残了三个看热闹的小虾米,但被打断手脚的耻辱又且是那么轻易就能淡忘? 天可怜见,秦宇回来了,不但让自己遇上,还当街摆摊撞进了自己的业务管辖范围!没有比这更完美的报复条件,没有比这更适合的事件起因。 李犇很兴奋,他决定先戏耍一番,享受一会儿那种猫戏老鼠的快感。 所以他悄悄地靠近,缓缓地贴上了脸颊。 他以为能近距离看清秦宇受到惊吓后的样子。 他确实是看到了,却也收获了迎面一拳。 没人能预测出幸运与不幸之间的距离,更没人愿意相信,当兴奋过头,可能伤痛便在反掌之间。但李犇同学确定自己是玩脱了,不但玩得鼻血横流,还玩得泪流满面。 巨大的落差和强烈的耻辱感让他瞬间便爆发了,抖手甩开左右搀扶的小弟,抬脚便对着篾框和桌凳展开了狂暴的攻击。 篾框倾塌,柑橘泻地,七八个肥硕青年就这么蹦跳着、转着圈儿地踩踏。 画面看起来让人气愤,然而,结合带队者那捂着鼻子放不下来的手,以及其满脸的血污,就带上了些许滑稽的喜感。 挨打不敢还手,却对着身边的箩筐、水果、桌椅,电子称等进行疯狂地打砸。这本应该是泼妇发飙时的画面,却被一群恶狼服的公职人员演绎得不伦不类,加上那一堆堆颤抖起来的肥肉,活脱脱的,便是一群顶着鸡毛的胖子在跳大神。 围观者越来越多,冷清的街面突然间便变得热闹了起来。 先到者指点嘲笑,后来者怒火中烧。这是信息不对称所引发的两种心境,先来者看见过太岁挨打,后来者却只看见了他们打砸的过程。 李犇更加愤怒了,那是前所未有的憋屈。 他以为喊出了秦宇属于暴力抗法后,手下的小弟们就应该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撕咬,然而现实却在他那本就酸涩的鼻梁上再加一拳。 看着那一个个跳得欢腾的小弟,他彻底爆发了,对着肥肉就是一通拳打脚踢。一边踢打,一边用带着嗡响的塌鼻梁声音指挥着:“你们星星跟着我干嘛?上去揍他啊!去揍死这个暴力抗法的危险分子去啊!” 声音很大却略显沙哑,带着丝丝哭腔。画面更加喜感。 秦宇也很委屈:“这可恶的缘分啊!” 本以为就算是到了县城上班,只要没有运气太差被分到两人所在单位,在自己尽量减少社交、减少外出的情况下,彼此的相遇几率还是不大的。 堂堂观察员不可能会刻意去关注自己这么一个小角色,而吴晦和李犇在未碰面的情况下甚至会惯性地以为自己还在部队没有回来。 三年后又是改选之期。只要能隐藏三年,说不准就会出现一些什么变数也未可知。退一步讲,到时候就算观察员继续连任,但在时间对记忆的洗涤下,自己被遗忘的可能性也会越来越高。 然而,世间之事最可怕者,莫过于‘然而’二字! 它是带着悬崖的急弯,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横亘在了没有任何刹车设备的秦宇身前。 秦宇不知道李犇这个连爹都已经进城了的家伙为什么会回到镇上来工作,但他就是遇上了,还旧仇引发新恨地给送上了一记老拳。 面对已经快速围上来的几堆肥肉,秦宇一边倒退,一边尝试性地开口服软。说道:“那个,李同学,李学长,我要说这是个误会,你信吗?” “去你星的误会!误会能两次都误会在同一个地方? 钢丝都被打弯进去了!你跟我说是误会? 有拓麻这么大力气的误会吗?啊?” 服软毫不意外地失败,李犇反而是跳着脚地叫骂了起来。其状态,更像是受到了莫大委屈的孩子。 他的话让秦宇有些迷茫,止不住地问道:“钢丝?什么钢丝?” “你说什么钢丝!你拓麻上次打断了别人的鼻梁骨不知道啊?” 李犇更加委屈了,下意识地去揉了揉已经变型的鼻梁,于是,大滴大滴的眼泪就再次挂满了脸庞。 他脸上瞬间充血,没有比被打得当面泪奔更让人羞愤的事情了。虽然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因为鼻子的酸疼而流泪,但那么多围观者,他们都不知道啊! 从未有过如今日这般丢人至此! “秦宇,老子和你势不两立! 章琅,你们还在等什么?再不给我往死里揍,都星星的不想干了是?”他咆哮起来,带着哽咽鼻音。 命令声就是冲锋号,小丑戏瞬间进入高潮。 秦宇一边防守一边后退着,向着门面上悬挂的摄像头覆盖位置的最中心。 作为侦查兵里业务能力相对拔尖者之一,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对自身有利的条件。 摄像头足有半尺长,手臂粗,是个人就能看见,更别说说堂堂侦查出身的秦宇了。区别在于有心或无心,有心者抬眼便见,无心者有目如盲。 摊位就在摄像头覆盖范围,所以对于这次冲突,秦宇虽然很希望委曲求全,化干戈为玉帛,但如果对方确定要步步紧逼,甚至如当年的路人甲乙丙三人那样去斩断他的前路,那么他也不在乎来一次绝地反击。 秦宇还略显单纯,但绝对已经不再稚嫩。 两年的军旅生涯,长期生死线上的奔走早已经磨砺出了与敌斗争的智慧,无论是心理战、口水战,还是物理战。 当年的事件早已被低调结案,或者说是吴观察员应该比秦宇更加不愿意被重新翻找出来。 早先的那一拳可能略有争议。 在秦宇张不开嘴辩驳的情况下很容易被锤实为暴力抗法,攻击执法人员。 毕竟,李犇的受伤是实实在在的。 抛开事件的经过不谈,一个受伤的执法人员已经足够证实任何一个小民的罪责,如果这个小民再无法开口为自己辩驳的话。 然而秦宇已经不再是当年学生时侯的秦宇,他有足够的自信能在被封口之前发出自己的声音。而这声音,还是可以冲出县城,面向全国的那种呐喊。 他也不怕视频丢失。自大的李犇们没有去注意摄像头的存在,或者说看到了也根本就不会在乎。 自从吴晦他爹上位后,李犇和其兄弟们就已经不再惧怕任何不和谐的声音。因为在麒鸣县这一亩三分地的地界上,所有的非和谐声音都只能送给别人,而和他们有关系者,都已经变成了颂扬。 长期的膨胀让人愚钝。更何况,这些人本来也就没有想象中那么聪明! 摄像头是小卖铺的,小卖铺是秦宇他表婶开的。 在没有超强的外力介入的情况下,它出现故障的几率为零。特别是,表叔还是本镇巡捕卫的卫正,就算是李犇的智商足够,也不可能强行进去打砸主机。 等到反应过来,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向吴哥寻求帮助,然后再找吴观察员电话施压。 然而这些都需要时间,秦宇有足够的自信能在电话到来之前复制出三两个备份,顺手再将之飞鸽传输给胖子和柳女友,甚至是更多几个要好的战友那里去再备份。 第14章 太岁猖獗 七八个青年转着圈地对秦宇展开踢踹,偶有跳起来扣头或扇耳光的,都会奇迹般地将手腕经脉或关节软组织撞到那双格挡的拳头之上。 拳头如锤似锥,很快,攻击者们的双手便忙不过来了,全都急着帮自己揉捏、做起了腕部按摩。 看着眼前这几个双手无力却还嗷嗷着扑腾的‘两脚跳’们肥胖的身躯,秦宇终于明白了李犇放弃县城的繁华,重新回到凤鸣这个小镇来任职的原因。 他应该是在这里做上了‘鸡头’的位置。 没有绝对的权力就不可能有绝对的控制。 能让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哪怕遍体鳞伤也不敢停歇者,要么是足够的利益,要么是足够的权力。 很明显,李犇不但掌控了权力,还分润给了手下们足够多的利益。 一个街道不足只掌、人口不过五万的小镇镇集上的‘净街卫’能有那么大的利润吗?秦宇表示怀疑。但就眼前这比之‘巡捕卫’整个卫所都多的人数,以及大家‘富态’的体型来看,其钱途应该是不可小觑。 市场规律不骗人! 行业不好没人进,生意不好招工难。 所以咱们看一个行业好不好,不是去听老板的吐槽,或者是员工的抱怨,只需要看看大门口那排队等着上车的规模,以及其内部员工的精神面貌就可劈开迷雾、直窥本源。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一米七不到的秦宇,虽然不算瘦弱,但绝对谈不上壮硕。在面对七名重量级人物的攻击时,他一退再退。 “弄死他!给我弄死他!” 李犇那带着颤的沙哑的声音在街道上空回旋,如鼓点、似号角。 攻击来得更加狂暴了,秦宇的腿上、屁股上被踹出了密集的鞋印,拳尖和掌丘也时不时被太岁们的小腿骨狠狠地撞击。 “你们这是在干嘛呢?都给我住手!” 一道威严的声音盖压全场。 声音传出处,围观人群快速分开,随即,便见一个身穿橄榄服、国字脸,浅平头的中年人疾步而来。 他步伐快而平稳,身姿挺拔,四十左右年纪,鹰视狼顾间,给人一种凌然正气扑面的感觉。 李犇的叫喊声停止了,太岁们的攻击停止了,围观者们的议论声也停止了。街面静寂,唯有中年男人迈动的脚步以及其身前向外滚动的橘子标示着,时间并没有停止流动。 这是刘正德,凤鸣镇‘巡捕卫’卫正,秦宇的表叔。 他是一名转业军官,在回镇子任职的六七年时间里有效地打击压制住了街面上和校园中的不良习气,已经在本镇具备了不小的威严。 “小小摊的摊主是?李犇卫正、郎三、苟四,你们都来说说,这满大街的橘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当街殴打橘子摊主?上面三令五申,让咱们一定要文明执法,不要野蛮暴力,咱们这是在干嘛呢?” 刘正德在秦宇和太岁们前方站定,转身面向围观众人以及没有参加围殴的李犇方向,缓缓开口问道。 “刘卫正,这小子当街摆摊阻碍行人通行,影响街容街貌不说,在我们上前进行劝导的时候还暴起伤人,公然抗法。 我正准备请求巡捕卫协助逮捕呢,你来的正好,赶紧把他抓起来。” 李犇快速上前,捂着鼻子说道:“你看我的鼻子,都被打扁了,这是证据。” “哦,你这鼻子怎么回事?拿开手我看看?要真是暴力抗法,那可不是小事。” 刘正德吓了一跳,有些紧张地扫了秦宇一眼,看见他一脸平静后才转头向人群方向招了招手。 喊道:“老陈你过来做下记录,既然有人受伤报警,咱们就顺便处理一下,趁着有知情群众在。免得一会儿还得找人去卫所里重新做笔录。” 说完话,待看到一个老年巡捕从人群中过来后,他伸手拿开李犇捂住鼻子的手,动作温柔,一副很是关切的样子。 看了许久,他才再次说道:“还好,鼻头挺正的,没扁!” “怎么可能没扁,我都摸出来了!”李犇大叫。 “来,你们几个。 还有,再过来几个街邻。 大家都来帮李卫正看看,看看他的鼻子到底扁了没有?免得他心里害怕,也顺便帮做个见证。” 刘正德看向几位净街太岁,随后又向人群那边招了招手,让净街卫和群众都过来几个人以示公证。 “嘿,那还用看吗?他李大卫正的鼻子又不是泥捏的,还能随便碰一下就塌的啊!” “就是,就是。我都看到了,别人小家伙就是被他吼声吓到,站起来的时候随手挥了一下,结果就被他给赖上了! 非要说人家抗法,然后就让手下去围殴人家小家伙! 这不是碰瓷嘛!小家伙可一直都没还手呢。 看看小家伙那一身的脚印,那才是被这帮家伙给踹的!” “还有,刘卫,别人的摊子明明在你家大门口,你家婆娘都没说什么,有他们净街太岁什么事?要他们来多管闲事!” “就是,街道这么宽,我们走路的都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咋他们就觉得阻碍咱们老百姓通行了呢?摆个摊就有损街容街貌了?那大街上没人卖东西还叫街吗?咱们还来赶什么场啊?” “就是,就是,我还准备买几个橘子回去呢,这下好,给人全踹地上不说,还给踩了个稀烂。按理说就得让这些家伙赔偿别人损失!一群好逸恶劳的东西!还真是,不是自家种的不心疼哈!” 人群的叫嚷声瞬间火爆。 有人是实实在在在讲事情的经过,有人是在起哄架秧子。 某武侠世界的创世神‘古龙’大神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江湖往往就是这样,人们总是容易忽略掉事件的本身去评判问题。 很多时候,大家都是在还未能了解到事件的起因的情况下,便已经站好了自己的位置。或者说,就算是了解了事件的成因后,由于所处位置的不同,其心中的是非观念也是南辕北辙。 ‘不以善恶分对错,唯以屁股论是非’,这是人性,更是永远也解不开的理学难题。 大多数时候,不是人们的心中没有是非善恶,而是处于不同的位置所代表的利益群体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便不会相同,所得出的对错判断也就很难一致。 地主家的狗很凶狠,总是会追咬佃户家的孩子。佃户们很厌恶它,只要看到其走出围墙,无论是否咬人,都恨不得上去砸上两棍子。地主们却很喜欢它,对于其让围墙外百丈方圆都能宁静祥和的能力很是满意,以至于每次看见,都恨不得抱起来狂吻以资鼓励。 这就是位置层面的判别差! 李犇很愤怒。自记事以来,有谁敢在他面前当面叫嚣?没有! 别说这一次他占着挨了打的道理,就算是肆意妄为如当年,就算是将别人家女儿双双逼死于河中,他也没有如今天这般被人围攻过。 “都拓麻闭嘴!”他大吼一声后开始点名,狠着声音说道,“你!张大民,对面那家店是你的?喷绘牌匾上那些图案是怎么回事?花里胡哨! 还有你刘安,隔壁那家店是你的?门头突出来了好几公分不知道啊!都拓麻等着整改!” “那可是三个月前才由你们净街卫统一更换的新门头!怎么,三千块这么快就花完了?”刘安退缩了,没敢吱声,张大民却有些脾气,还在那里梗着脖子反驳着。 “统一更换,那是为了净化街面环境。 我们净街卫也只是帮助你们店主们联系合规的广告公司,至于别人收你们多少材料费、安装费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你这么造谣生事,是想诽谤教廷? 也想陪着这小子进去吃几天牢饭是?” “说事就说事,别给群众瞎安罪状! 跟证人呛起来对你有什么好处? 还有,你们这事情都还没调查清楚,这就给人把牢饭都安排好了? 既然你净街卫就能给人定罪,那还找我们干嘛?自己处理不就完了嘛!” 刘正德听不下去了,去店里端来把椅子坐到做笔录的老陈旁边。说道:“把所有的对话都记录在案,这也是对案件因果的一个旁证。” “不用你指定的广告公司做门头,就都不合格呗! 别以为谁不知道那家广告公司的老板是谁! 咋的,自己能做,还不让人说话了?” 人们都有从众心理,既然有人起头,接话的人便立马多了起来。 所谓法不责众嘛! 所以,哪怕刘正德训斥了李犇,下面的说话声还是没有停止。 “行!嘴够硬!老子现在没工夫搭理你们!等着!” 李犇很气愤,但被刘正德训斥后,他也知道现在不是收拾这些凑热闹的店铺老板的时候。 转回头来,他才再次对刘正德说道:“刘卫正,我这鼻梁是钢丝架起来的,可能是韧性好,现在复原了。就算鼻子没变型,但我这脸上的血是实实在在的? 现在我告他殴打执法人员,暴力抗法,这没问题?” 刘正德看了看他,没说话,挥手将秦宇从众多太岁的身后招到了近前。问道:“名字?” “秦宇。” “家庭住址。” “六村三组。” “现在净街卫李犇卫正告你暴力抗法,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他这是诬告。我本来坐在小凳子上低头打电话,也不知道他们几个人怎么就凑到了我身后,而这位李犇太岁更是将头凑到我耳边大叫了一声。 我聊电话没注意到有人靠近,所以被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叫声给惊吓到了,然后跳起来做了一个护头的动作。 结果,李犇太岁离得太近,我左手刚好砰到了他的鼻子。” “意思是,你不是故意的?” “肯定不是故意的啊。 我都没看到人,不知道是谁,连是朋友还是陌生人都没分辨出来,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去打人呢? 那只是一个被惊吓者在受到惊吓后的应急反应,或者说是条件反射。” “哦,是这样吗?”刘正德转过头,很明显,这一句问话是对着李犇发问的。 “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啊?我离你那么近,你会听不出来我的声音?”李犇没有回答刘正德,直接和秦宇对质,说道。 “不是,李同学,咱们连在学校阳台上那次,加上后来在巡捕车上共同走了一段路,总共也就见过两次面?还都没说过话。 现在两年多时间过去了,要不是你喊出我的名字,我都没注意到你是谁,你让我在那种情况下、在那么短暂的时间里,怎么可能分辨得出来?” 第15章 善恶是非 秦宇不是不会说话,在无数次任务中,他甚至还有过和匪徒们谈判的经历。然而刚刚,他的话语却将李犇同学伤到了,还是心碎如粉的那种暴击。 “两年来,我对你念念不忘,更是一度将你的照片挂在宿舍墙上,有空就陪着兄弟几个来练习飞镖。你这倒好,没事人一般。我在你心中,甚至都没资格说遗忘,压根就是插肩而过的一个路人?”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我对你念念不忘,你对我毫无印象。 李犇无法形容其此时的内心,或许是羞辱,或许是愤怒,或许是悲哀,或许是委屈,或许,是一片空白。 总之,他愣住了,让笔录现场都出现了短时间的安静。 静寂,在很多时候都是暴风雨的前奏。 就如现在的李犇,短暂的沉默后,他爆发了,那是前所未有的激动。 用颤抖的手指指向刘正德,他吼道:“我这是被打了没错?我这满脸的鲜血是自己的? 你就告诉我,抓不抓他?抓不抓这个暴力抗法的犯罪分子? 我告诉你,你别想着在这里和稀泥! 你要是敢包庇罪犯,我就告到县巡捕去,告到县观察员我吴叔叔那里去! 到时候别说是他这个卖橘子的小贩,就是你这个巡捕卫正,我也能让你脱了这身皮!你信不信!” “录音和记录都没问题?”刘正德转头问负者记录的巡捕老陈。 “没问题,职业习惯,我其实在人群中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录制了,所以整个事件都很完整。”老陈抬头,平静说道。 “那行,你让他们几个都签一下字,然后就让大家都散了,都十二点了,别耽误大家吃饭。你也别回去了,就在这里吃顺便整理下笔录。”刘正德的声音同样平静。 “那多不好意思,本来离家也不远,就因为你家在前面就总在你家吃,到时候会不会被弟妹在背后骂我?”老陈笑着合起了记录本。 两人的谈话随意,完全没有被威胁的觉悟,甚至是都没有再去多看李犇一眼。 “刘正德!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自顾自聊天的两人,李犇明显感觉自己被冷落了。他再次开口,语气变得更加粗暴直接,开始连名带姓地叫起了刘正德的名字。 “哦,事情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 你在橘子摊主秦宇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走到其背后,近距离地在其耳边喊叫,造成当事人——也就是摊主秦宇受到惊吓,然后条件反射地起身防守,从而因为手臂挥舞距离过大对你近在咫尺的鼻子形成了碰撞。 这是属于无意识行为,原则上是应该免于处罚的。 当然,如果你觉得自身确实是伤情严重,可以先去卫生院做一个伤势鉴定。等鉴定出来后你们在根据责任划分协商民事赔偿,如果协商不好可以再找我们巡捕卫调解。 至于责任划分,我就再给你们双方明确表述一次:你是属于有意识惊吓,秦宇是属于下意识防守,所以主要责任在你。 鉴于你们是在巡街途中行使对摊位的规劝权,虽然方法有错,但也是工作行为,所以我会建议镇里帮助负担部分的医疗费用。 当然,你们当街殴打摊主,踹翻并踩踏摊主所售货物,这个责任是明确的,你们属于完全的过错方。如果摊主提出索赔,你们需要予以配合。” 对于李犇的一再挑衅,刘正德并没有动怒,反而很是心平气和地给出了结论说明。 “好!好!好!好你个刘正德! 你这是确定要和我作对,确定不把我吴叔叔放在眼里了是!你给我等着,我要不让吴叔叔脱了你这身皮,我都跟你姓!” 李犇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行了,我的衣服是教廷发的,没有人可以无缘无故的给我扒下来。 你所说的吴观察员我是尊敬的,但我也不能因为他是你的叔叔就违背原则的去帮你歪曲事实? 还有,你以前在初中时做过的所有恶事,我回到镇里上任后都已经全部调查清楚并上报了县巡捕局。 虽然因为种种原因被压了下来,但你最好祈祷庇护你们父子的人一直都平安无事,更不要再有恶事被我逮到。” 望罢李犇那气急败坏走远的身影,秦宇有些尴尬地看向刘正德。 他没敢开口喊人,虽然以前就知道老陈和刘正德关系很是不错,但人心隔肚皮。 本来就已经给刘正德惹上了麻烦,他可不敢再胡乱认亲而让其陷入更大的被动。 “不要想太多,你陈叔不是外人,进去吃饭去。”刘正德看出了秦宇的尴尬,直接开口说道。 “哦,给表叔添麻烦了。我这不是防备陈叔,是怕现在这情况去你家和你们一起吃饭被李犇抓住把柄,对你们造成更大的麻烦。”秦宇勉强笑笑,感觉更尴尬了。 李犇的叫嚣并不是无的放矢,以其品性,被刘正德如此不客气地敲打又怎么可能做到忍气吞声?作为一个每天不干点坏事都浑身痒痒的渣滓,被当众打脸,他又怎么可能善了? 虽然不确定吴观察员对李犇的态度如何,但其帮李父做到了官升一级却是事实。退一步说,以李犇和吴晦的亲密程度,要真下了狠心对付刘正德,也不是完全没有将之拿下的可能。 “镇子就这么点大,出门遇到的都是熟人、朋友、亲戚,如果避嫌,咱们就不用上班了。再说你们这事,事件清楚明白,证人一大堆。他想要在事件本身上来找我麻烦,门都没有!” 三人进到餐桌旁,没有落座,秦宇便提出拷贝视频监控的事。对于秦宇的想法,刘正德除了有些诧异其想得周到外,到是不置可否。 这玩意本就在他自己家中,除非有人敢违规搜查!否则就不可能出现‘丢失’现象。 他作为本镇巡捕卫卫正,又没有犯什么过错,谁能无故进门搜查? 优盘不需要去外边购买。 为了方便从家里直接出勤,刘正德家的电脑桌上便有好几个新的随时备用。 秦宇点动鼠标,剪切事件时间段画面,压缩保存,转存进优盘,打开工作电脑,进入邮箱发送,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小子可以啊,在部队没少跟电脑打交道?”老陈叹服。作为曾经被强制要求学习电脑办公的老一辈巡捕,他到现在都还处于看半天引导说明才能动一次鼠标的那种半文盲阶段。 “每次出任务前都要看半天的资料、视频,就熟悉了。” 秦宇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现在好多中小学都开设了电脑学习室,作为年轻人,在这种已经流行起来的工具方面被人夸奖,他感觉有些没法谦虚。 “哦,还经常出任务?什么兵种来的?”刘正德也好奇了,一边向方桌走一边随意地问道。 “特勤,侦察。”秦宇回答。 “和咱们对口。刘卫,我看这小伙子挺机敏的,要不把他弄来做个帮闲,说不定有机会考个编制呢?”老陈这就属于卖随嘴人情了。 当然,别人这完全是出于好心,也不可能有什么别的企图。 作为朋友,在对方有话不方便说的时候,帮忙递个话头,如果对方也有这心思就正好接下,避免自己提出来让人感觉以权谋私。如果没这心思也没关系,反正是饭前闲聊,本就是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你咋想的?可能工资很少,但正如你陈叔所说,好歹有个考试入编的希望。”刘正德在饭桌的上首坐下,指了指两边的凳子,随手拿过桌上的酒来拆包装后才向秦宇问道。 “正要向陈叔和表叔请教呢。 我在部队的时候拿过两次二等功,按规则,地方是应该安排工作的,但到民事局报到的时候给的答复是:等。 我家里情况你们也知道,爸妈都不懂,姐和姐夫也只是刚到镇上当办事员,大概率也是不懂的。 所以我这心里完全没底,到底是等得到呢?还是等着等着就会没了下文?或者说需要等多久?万一弄个年的在家傻等也不是个事啊?”秦宇说道。 “二等功,还是两个?你小子有点狠啊!”老陈惊讶。 “呵呵,运气好。”秦宇挠头。 “按理说你这就已经属于在编人员了,只是还没有安排具体岗位而已? 应该是没有谁有胆量把你的编制给吃了? 不过咱对人事同样不懂,回头我找一个战友问问,他在县刑侦队好几年,应该是能找到对这方面比较的熟悉的朋友。好歹也能了解下政策,免得两眼一抹黑,被人忽悠了都不知道。” 刘正德说着停下来想了想,片刻后才再次说道:“既然如此,做帮闲的事就先不着急,等了解清楚政策后再看。 毕竟你这明明是该有编制的,别到时候做了帮闲,别人就直接给你当安排过工作算,反而把编制给搞没了。” “嗯,我听表叔的。”秦宇答道。 “我们回来了!”小女孩欢快的声音在门前响起。 “周六怎么反而还放学这么晚?”刘正德望向女儿,随意开口:“刚刚我还在心里表扬你妈妈呢,今天居然挺大方地给买了瓶好酒,还加了几个凉菜。” “下午不上课了,老师就压榨咱们的时间呗。”小女孩刘馨说道。 “我买什么好酒了?”表婶已经走到桌前,疑惑地问道。 饭桌在店铺货架和去里间厨房之间,她对老陈微笑点头后打量着酒瓶继续说道:“是小宇买的?你小子这刚回来,还没工作就乱花钱。你表叔可是有泡酒呢,浪费这个干哈?” “我这不是离家两年了嘛,既然隔壁有凉菜就随便买了点,看看还是不是当年的味道,又不用多少钱。”秦宇笑着回答。 “囡囡,叫小宇哥哥了没有。”表婶回头看了眼去货架拿饮料的女儿,转身便向厨房走去。边走边说道:“我菜是切好的,下锅就能好。囡囡,进来洗碗筷。” “哦,小宇哥哥退伍回来了?我妈居然都没告诉我。陈叔。”刘馨进来,刚想坐下,立马就被老妈给抓了苦力。 “嗯,刚回来几天。小囡囡好啊。”秦宇笑着回答。 “还囡囡呢,人家都长大了,都读初三了好不好。”刘馨边走边说。 “哦,那该叫你哈?大囡囡?”秦宇笑道。 “青春无敌美少女。” “哦,那就美少女好!” “嘻!小宇哥哥,你比以前可爱多了。” 第16章 何以自保 吃饭时间不长,虽然是周六,但陈刘二人下午还需要值班,喝酒只能是象征性的意思两小杯便告结束。 摆摊是没办法摆摊了,电子称被李犇那群太岁给砸了个寿终正寝,两筐橘子也只剩下半数不到。左右无事,秦宇便和陈刘两人去了卫所值班室。 早先的事件并没有结束,至少秦宇是这么认为的。虽然刘正德给出了定性结案,但以李犇一贯的猖狂以及当时的嚣张来看,怒火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会燃烧过来。 旧恨本就不可化解,何况又添新仇? 那将是恶魔的怒火,稍有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 本来就处于实力不对等阶段,秦宇可不敢有半点的掉以轻心。 两年前看守所里那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唯有祈祷举刀者下手不要太重的感觉他不想再经历一次。 提前准备是唯一的选择,机会只会偏爱有准备的人。 作为弱者,从踏上回程列车的那一刻起,他便从未停止过面对报复后如何去化解的思考。 两年的军旅生涯,他也是认识了几个朋友的。现在的他自然不会如当初作为学生时那般毫无凭借,但也最多是个‘聊胜于无’。 让有限的资源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他需要与时间赛跑,在最短的时间里去收集尽量多的李犇在镇中学时候为恶的证据。这是唯一的机会,否则,一旦被盯上并直接扔进了看守所,那么自己又将陷入当年的困境。 当有口难开之时,就是任人揉捏之日。 考虑很到位,运气很惊心。这突如其来的遇见确实是让秦宇出现了短暂的慌神,然而李犇接下来的那一波狂暴的操作却又送给了他一次开口的机会。 这注定是奇幻的一天,当惊吓过后,惊喜来得同样是如此让人猝不及防。特别是当刘正德说他已经收集了李犇所有在镇中学为恶的证据后,秦宇的心情就更加放松了几分。 来到卫所,没等老陈泡好茶来,他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请刘正德找出了李犇的罪证并迅速打包,发送到了和早先一样的几个邮箱中去。 可能有些违规,但这本就是已经移交到县局几年之久却毫无动静的案子,属于已经被挂起来甚至是销毁了的档案。 这些东西已经不再属于镇巡捕卫的密挡系列,之所以还有留底,也只能算是一个有良知的人对恶者的憎恶和不甘罢了。 秦宇的猜测很快应验。三人刚坐下不久,刘正德便接到了镇观察员刘旭的电话。电话里,刘旭观察员转达了县观察员吴甲要求严惩暴力抗法、殴打执法人员者的指示。 指示中语气坚定,措辞严厉,大有不立马抓捕秦宇便是刘正德不作为、玩忽职守,甚至是包庇罪犯之意。 好在刘旭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在转述完吴观察员的指示后,又再次暗示自己只是单纯的转述者,声称自己不了解具体情况,没有任何的个人主观意见。 最后,他站在镇观察员的立场上对本镇的巡捕工作重申了几点要求。他说:“作为最基层的巡捕卫所,咱们接触最多的都是底层民众。受开朝时间影响,咱们的乡村文明建设还处于稳步提升的阶段。 就目前来说,咱们的民众文化水平普遍不高,遇到事情容易激动,所以任何一次纠纷矛盾,无论是涉及到谁,都需要咱们的巡捕们详细了解,认真分析,在公平公正的原则下,做到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的职责和义务。 特别是在遇到干群关系、管群关系的时候,更是要慎之又慎,细之又细,不要因为个人的感情或者是某人的情面而忽略事件本身的对错,造成矛盾的进一步激化升级。” 刘旭的话语颠三倒四,矛盾重重,既传达了上面的指示,又将自身摘离出来,既表达出自己不干涉案件处理的意思,却又着重强调了巡捕卫的独立性、严肃性和公正性。 领导的言语艺术总是博大精深,就彷佛是太极推手,当你以为他在冲拳的时候,他却一个扶风摆柳向后探身。所以作为一名合格的下属,咱们在好多时候并不能是只听其言,更重要的是要懂其意。 刘正德明显是一名合格的下属,或者说,他现在就很乐意做一名合格的下属。作为一名转业军官,他太明白直接领导和间接领导之间的关系了。 本来已经做好了独抗压力准备的他,现在一脸的轻松。他不需要刘观察员有多大的担当帮忙分担压力,但从话语中能听出其对案件本身的不干预,以及其态度的偏重就已经很好了。 于是,他立马便将案件的具体情况向李观察员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并同时提请其向上转达,如果严格执行指示将会面临的困难以及可能影响到的民心。 其一,见证者太多,并且有许多人还以证人的身份对案件记录进行了签名确认。 其二,净街太岁,特别是其卫正‘李犇’一向嚣张跋扈,早就已经惹得民怨沸腾。 其三,现场有视频监控对整个案件的起因和发展都有详尽的记录,哪怕是不在意现场见证者们的单方面言语,也根本没有办法做到歪曲事实地去偏帮谁。 其四,案件在当时便已经对责任划分做出了明确的判定,如果现在再重新推翻并逆转事实会对巡捕卫,甚至是教廷的权威造成损伤。 通话在轻松和谐的气氛中结束。 收起电话,刘正德的脸色却有些沉了下来。两年前秦宇和吴观察员儿子‘吴晦’以及时任镇观察员的李甲儿子‘李犇’的恩怨他是清楚的。 作为秦宇家唯一靠得上关系的‘在朝官员’,当时被通知赔偿受伤人员医药费的时候,秦宇的爸妈曾第一时间找他商讨过意见。 时过境迁,他想到了事情不可能被当事人淡忘,特别是在秦宇又再一次对上了李犇的情况下,被报复的可能性会很高。他甚至想到了李犇会联合吴晦来对秦宇实施报复,但却还是高估了一名县观察员的度量。 短时间内就将电话打到了刘观察员那里,并且目标明确、下手狠辣,这就不是单纯为一个和自家儿子关系好的小辈撑腰那么简单了,而是实实在在的在为自家儿子当年被打事件报仇。 这是何等的迫不及待? 很明显,只要‘暴力抗法、殴打执法人员’的定性一旦被坐实,秦宇被拘留就将不可避免。 最为关键的不是几天的拘留,而是有过拘留史,并留下‘暴力抗法、殴打执法人员’如此严重污点的他,工作也基本就黄了。 “那怕是在部队立有些许功劳,也没有带病安排工作的道理!”看看,这就是吴观察员高深的智慧,用一个简单事件,随手挖个坑,就能不着痕迹地将人埋进去,并让之永世不得翻身。 值班室里一阵沉默,最后还是秦宇当先开口说道:“表叔,陈叔,看吴观察员的态度,这件事可能已经给你们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我也不矫情说什么感谢的话,毕竟麻烦已经产生,再多的感谢也是毫无用处。如果小侄将来哪天能有点出息,希望能有你们用得到的地方。 表叔,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就不要管了,特别是不要为了这事去跟吴观察员硬刚。 咱们这小胳膊小腿的,也刚不过人家。 虽然咱们没犯错,不可能像李犇叫嚣的那样被扒衣服,但人家堂堂观察员,要给你们送个处分哈的估计也不是哈难事。 如果他一定要翻案给我定罪,就由着他去。” “你小子说的撒话?这是小看你表叔了是?我告诉你,只要表叔在这位置一天,就不能让他把你给冤枉了! 别说咱们的流程没有问题,他吴观察员给不了处分。就算是他想从别的地方找茬又如何?这小小的镇巡捕卫连贪腐的机会都没有,咱们还真没有什么把柄让他来查的! 反正咱们没靠山,也没有再进一步的奢求,怕他干哈? 但你小子不一样,现在正是在等工作安排的时候,要是被关进拘留所,那这一辈子可就完了!”刘正德打断秦宇的说话,语气明显有些激动地说道。 “秦小子,你陈叔和你没多大交情,但当年你上初中的时候也多次见面,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并且我和你表叔的交情也还不错。 当然,最主要的是,陈叔我今年已经四十六了,比你表叔还要没有追求的多。所以,咱们是真没必要去为了讨好谁而歪曲事实。” 老陈(嗯,秦宇突然觉得他应该有个名字)陈胜利语气很平静,说话的时候甚至还喝了两口茶。 “表叔,陈叔,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听我把话说完。 我早先发出去的那些邮件你们也看到了,那就是为了将来反击做的准备。你们可能会认为,如果我被关进看守所,留着再多的证据也是白搭? 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的,我这不是为了怕被他们销毁证据才分散保留,而为了将来被关起来后将这些资料都变成自己的声音去帮自己辩护。 现在你们也看到了,这吴观察员是真想整死我,所以就算是这次你们能够帮我硬抗过去,下次他估计还会变本加厉的设下套子来让我去钻。 咱们这小身板哪里能抗得住他堂堂县观察员的长期惦记啊?所以还不如趁着这次大家都在明处,我手里也有这么点东西的时候和他做过一场。 只有让他知道我虽然只是一只小虫子,但如果随意伸手拿捏也有可能会脏了他的手之后,才有可能会让他有所忌惮,从而放我一马。 就像当年一样,为了一只小虫子污了自己的名声,从而给自己的升迁平添一些变数这种事,他肯定是不会愿意做的。” 对于两人的袒护,秦宇确实比较感动,所以很诚恳的将自己的想法给他们详细的解说了一遍。 “既然有办法,那你为什么不现在就拿出来?”看见刘正德还在沉思,陈胜利便当先开口询问起来。 “所以说咱们是小人物呢。别人只要不冤枉我,那个视频就最多能证明一下净街太岁们的野蛮,甚至连收拾李犇的用处都不是很大。 毕竟人家有人罩着,就算是民意沸腾,最多也就是让他停职反省几天,甚至是反省的时候他都不需要真的停职,只需要公告上面有被停职过就行了。 所以我说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着被关进去,等着吴观察员的手伸出来之后,再将这些资料曝光出来让民众、让更多领导看到才能起到一些微薄的效果。”秦宇继续解释道。 “你能确定被关起来后,这些东西就能被民被更高的领导看到?”刘正德好像有些明白了,结束思考后问道。 “放心,肯定能的。并且,我手机上也有整个事件的录音,特别是李犇最后叫嚣着要扒你们巡捕服的那一段,我想,要是这些东西在我被冤枉后再放出来,估计效果会非常的好。”秦宇回答道。 “你能确定就好,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可一定要再推敲几次细节,别到时候人进去了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那会儿再想给自己辩解,可就难了!”刘正德说道。 “放心,我发邮件的几个人都很靠谱,都是有能力、有技术将事情快速扩散出去的。并且还是好几个人同时进行,就算有一两个出现纰漏,也不会有太大影响。”秦宇说道。 “那行。你小子说的确实在理,要是不冒险来一次反击,就这么一直被人盯着,以后敌暗我明,咱们自身又弱小得没有半点防护能力,确实有可能被人整得比这次还要更惨。与其被动等待,还不如拼死搏这么一线生机。”刘正德道。 “是啊,我现在就是一只兔子,要是一直被猎人给盯着,那早晚都是个死。特别是,这个猎人还被我这只兔子咬伤过,要是不趁着大家都在明处的时候拼一下,就怕将来落到别人手里之后连想死都难。”秦宇说道。 “行,虽然我还是没听出来你小子要怎么做,但既然你表叔都觉得可行,那咱就不管了。不过要是有什么需要咱们做的你也赶紧先说出来,免得到时候就来不及。”陈胜利还真是个热心肠,到了现在都还在想着往这火坑里跳。 “别的就没什么了,主要是有一点,到时候吴观察员要求翻案整我的时候,你们需要申请回避。不要到时候我是沉冤得雪,而你们就反而成了保护恶人、冤枉好人的帮凶了。” 第17章 常议会开 佛元零零七零年十月二十九日,阴。 上午十点,麒鸣县佛务委员会大楼小会议室。 当观察员吴甲最后一只脚迈进大门的时候,挂钟的分针和秒针刚好重合起来,共同指向十二刻度位置。箭头垂直向上,位置居中最高,这是他的专属刻度,是气运和权威的象征。 挂钟是吴甲登顶麒鸣县后专门定制的,镀金的圆形底壳,纯银的刻度和指针,镶嵌在一副山河社稷图上方,就仿佛是那正午的太阳,光彩夺目。 吴甲很享受这种背靠山河图,头顶烈日钟的感觉,也很确信指针的寓意。 直线向上,分秒不停! 所以,自从在省内知名风水砖家的指点下完成对会议室的改造后,他就没有停止过对自己迈步距离和频率的规范练习。 那是从办公室大板椅起身到会议室大门的无数次往返,那是秘书掐着秒表的来回陪伴。 风水砖家的指点确实很有门道。虽然装修会议室和练习走路花费了些时间,以至于第一次常议会推迟了近一个月才举行,但吴甲却一举压制住了曾经排位在他之上的县令,让绝大多数的议题都能以他的意志敲定下来。 会当凌绝顶! 近两年来的观察员工作,吴甲可谓驾轻就熟、自信满满。 待秘书放好笔记本和茶杯,并为之拉开大班椅后,吴甲落座,并同时环视桌前众人。 “咳!” 未曾开言先咳嗽是官员的素养,不但能提醒开小差的集中精神,也能顺便观察是不是有人对自己不够重视。 我咳嗽,你立马把视线集中过来,说明你重视我的声音!这种人值得提拔。 当然,这是佛议会,在座都不是他能决定前途的,习惯而已! 轻咳一声,吴甲开始了今天的发言。说道:“除了甲子、乙丑和丙子三位同修因有事请假外,所有成员皆已到齐,到会人数符合会议要求,现在我们开始开会。” 会议室瞬间安静,所有的交头接耳都随着话音停了下来。 县令曾宏继续假寐着。被人弯道超车,有背景的因数,也有年龄的关系,他知道三十多岁的自己还过于年轻,到本县工作的时间也还太短,当时确实还不具备角逐观察员位置的条件,但谁又愿意被一个自己的下级超车成为领导呢? 理性和感性总是矛盾的,就算是大德级的思想也很难列外。 自从吴甲成为了观察员后,曾宏就再没给过多少好脸色,除了工作上面的必要接触,他甚至是连每次议会到场后的点头招呼都给省略掉了。 民武部长李寻欢摇晃着茶杯,水面上有一片茶叶随波浪起伏着,很是吸引其眼球。 常务县丞李隆基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看样子是前些天的下乡视察获得了不少的心得,就连开会前这么一点点时间也在忙着思考。 宣传部长秦可卿并没有因为工作就丢失了女子的天性,亮白的指甲修剪的很是漂亮,以至于连她自己都舍不得挪开眼睛。 纪律观察员一脸严肃,看着眼前燃烧的香烟沉思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举棋不定的案子在等待着他抉择。 县丞兼巡捕局长叶开掐掉香烟,正襟危坐,眼睛直视吴甲,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状。 组织部长江枫欠了欠身,也缓缓将身体前倾了几分看向吴甲。 将所有人的表现尽收眼底,吴甲心理有些恼火。另外两个铁杆盟友——法务观察员乙丑和佛务办公室主任丙子都在省城未来得及赶回来参会,这让他的掌控力减弱了很多。 如果不是因为事件太小,拖久了容易淡化,等人员到齐再捡起来说会显得过于刻意的话,他是很不愿意这么着急上会的。 “各位同修,今天临时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会,主要是讨论咱们县文明建设推进缓慢的问题。众所周知,在经济建设飞速发展后的今天,咱们民众的物质生活水平已经得到了显着提升。 以前缺衣少食的人家隔三差五的便能上街去买上一些肉食、瓜果,以前终其一生也进不了几次县城的人也开始在市县两级,甚至是省城买了房子,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 这是咱们大雷音方面的英明决策所带来的成果,更是咱们教义先进于时代的有力体现。 如今咱们国富民强,物资充沛。然而,当咱们在经济建设的高速上策马狂奔的时候,却将精神文明这架马车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所幸咱们的决策者们心明眼亮,很快便意识到了抛开精神文明建设单独发展经济所带来的弊端。 提高民众的文化水平是一个方面,加强监督管理更是快速提升文明程度的重要法门。所以,从去年开始,咱们成立了‘净街卫’这么个新的部门来规范市容市貌。 城市是一个地区的脸面,是其辐射区域内民众文明程度高低的最有力证明,所以净街卫职能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以在座诸君的政治觉悟,当不需要我再反复强调。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重要部门的工作,最近却展开困难、壁障重重。以咱们县城来说,就有人在面对执法人员的规劝时,要么爱答不理,要么质疑辱骂。当咱们执法人员的力度稍微大一些的时候,却又撒泼打滚、赖起了赔偿。 更为可怕的是,咱们的某些领导,非但在工作上不予以支持,反而还在几次争执纠纷中,态度明确地站在了违规摊贩的立场上去解决问题,对咱们认真工作的太岁们打板子,对那些违规摊贩们讲赔偿。 试问,这是一个合格的领导对于下属部门该有的态度吗?这是在捆缚他们的手脚,是在严重挫伤他们的主观能动性! 听说你们政府那边无论是会前、会后,还是会上、会下,都在强调执法的温度?什么是温度?一味的容忍退让就是有温度了?对各种乱摆乱放视而不见就是有温度了?对门头招牌的花花绿绿的放任不管就是有温度了? 执法本身就是一个生硬、冰冷的词汇! 既然是在对某个摊位、某个事件执行法律法规,那么,作为执行者和被执行者,首先就已经站在了利益的对立面。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双方都只会站在自身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也只能站在自身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 所谓的换位思考就是个愚弄人的东西,是事不关己者站在裁判的位置上,用道德霸凌的方式去迫使某一方对自身利益做出让步的无耻言论! 就如同这几次城区执法过程中对摊位资源的打砸事件,对门店店主的殴打事件,咱们的净街太岁们有错吗?如果态度不够坚决,手段不够强硬,如何才能起得到震慑的效果? 然而呢,咱们的某些领导在事件发生后,不但不为自己的下属说话,反而还摆出一副道德君子的姿态让咱们认真工作的同修去换位思考,去站在摊贩们家庭困难、交不起固定摆摊点摊位费用的立场上去解决问题! 你要温情执法我不反对,你让赔偿那些闹事者们的摊位损失我也不反对。 不就是三瓜两枣的事吗,对?但咱们任何的容忍和退让都得需要有个度?好人你全当了,出门都顶着个青天的光环。但你让咱们的净街卫以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几次事件中对刁蛮摊贩的赔偿不打紧,却狠狠地助涨了更多乱摆乱放摊贩们的嚣张气焰! 这不,就因为咱们的一贯忍让纵容,给凤鸣镇惯出了一个无法无天的恶徒。不但暴力抗法,还将咱们正常执法的净街太岁给打了个鼻血横流!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如此严重的恶性事件,我们凤鸣镇巡捕卫的巡捕们却还在歪曲事实,不但让暴力抗法者自由来去,更是判决我们挨打的太岁赔偿打人者的摊位损失!荒谬? 同修们啊,一味地忍让,纵容是要不得的! 我们可以提倡温情执法、文明执法,但一味地包容是建设不出城市文明的。文明执法也更加不适合于对强硬份子、特别是暴力份子的规正! 所以,我提议,为了在年底之前咱们的城市文明建设能更上一个台阶,为了让净街卫局能够丢开包袱用心做事,咱们要放开捆绑在太岁们手脚上的绳子,给予其充分的自主执法权,并立即开展社会治安整治行动,责成巡捕卫局和净街卫局联合起来,对本县的黑恶势力和顽固人员进行一次深度的清剿与打击。 要做到该罚的罚,该抓的抓! 凤鸣巡捕卫所在对本次暴力抗法,殴打执法人员的处理中出现了明显的包庇纵容现象,咱们正好以此次事件为契机,展开一次对巡捕队伍的教义教风与思想教育,对于犯了错的同修,要该审查的审查,该处分的处分。 如有必要,咱们纪律部门也请配合本次行动。 对于暴力抗法事件的具体情况,咱们要进行重新摸底调查,纠正其之前的错误处理意见。凤鸣镇的巡捕是靠不住了,咱们要由县巡捕局组织派遣一支专案小队下去,本着从严、从重、从快的原则对涉案狂徒予以抓捕审查! 眼看就是年底了,同修们! 现在可以说是时间紧,任务重!如果再不拿出该有的魄力和狠劲来对各种不文明的歪风邪气进行整治,等到年底考核到来的时候,咱们将以何等面目去向市佛委汇报工作?又有何面目去面对各项评分都高于我县的同级同修? 下面咱们开始讨论投票。 再重复一遍,各位同修,年底将近,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希望大家在创文、创卫这件占据评分比重前列的事情上,放下个人情绪,做到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力争在年底到来的时候有一个好的收官,让大家都能带着满意的政绩评分去开心假期。” 第18章 常议会上 墙上的挂钟滴答不停,清脆的声音却不足以驱散会议室里这突然安静后的压抑。按照惯例,现在应该是县令曾宏发言的时间。这是约定俗成一种秩序,如非必要,没有谁会以开罪人的代价去插队发言。 曾宏的眼睛从吴甲进门后就没有睁开过,如果不是因为坐得还算有型,大多数人甚至都会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已经进入了休眠状态。 他自然是没有睡着,相反,还比较认真地分析着吴甲每一句话里所要表达的意思,以及在这次仓促召开的常议会中,其想要达成的到底是什么目的。 目前看来,无迹可寻! 如果说如此仓促的一次会议召集,吴甲没有在其中夹杂一些私货,是完全出于对工作的公心,曾宏是不信的。他也不相信吴甲会无聊到专门为了讲话中那几句含沙射影的敲打就召开一次会议。 前几次对其儿子在工作中暴力执法事件的处理虽然有打脸的嫌疑,但事情过去已经有很长时间,作为观察员之尊,当不该如此肤浅地再将之捡起来并还拿到常议会上来制造矛盾。 作为本县的两位大佬,平时可以不对付,暗地里也可以相互使绊子,但真要是明着撕破脸皮,那又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毕竟,那不符合双方的利益! 秒针滴答不停。虽然还是想不明白,但曾宏也不得不睁开了眼睛。 别人是观察员,当之无愧的老大,正如上面所说,你可以冷落他几秒以示对刚刚那些被含沙射影的抵触,但如果时间过长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那就真到了撕破脸皮的时候了。 既然想不明白这老狐狸心里的打算,那就慢慢试探好了!他坐直身体,将眼睛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后开始了今天的第一次发言。 “刚才吴甲同修在发言中表达出了对咱们政府工作能力的担忧,以及工作方式的一些疑虑。当然,他也同时提出了自身的看法和建议。 这是好事! 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的班子是团结的,是奋进的! 作为一个县的领导班子、管理层,在大量繁杂的工作面前,咱们个人的精力和智慧都是有限的、渺小的,所以,唯有群策群力,相互鞭策与监督,才能使咱们的方向不会产生偏移,使每一次决策不会出现大的失误。 本次议会的召开虽然是仓促了些,以至于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知道引发本次会议的具体事件是什么,但好歹到现在为止还是有了一定的明悟。 既然观察员对咱们的城市文明建设,特别是街面管理和社会治安这一块存在不满,那么我就先将近段时间的几次事件的处理办法和处理原因做一次简单的汇报。 事情都不是很大,有些是经我手解决,有些不是。如果有所疏漏,等我这里介绍完后再请‘隆基’和‘叶开’两位同修拾遗补缺。 毕竟,他们一个负责民生,一个负责治安,都在这一块有着直接的监督权限和管理重叠。 本月内我所知晓的关于净街太岁和民众的纠纷事件有六七件的样子,而经过我手直接干预处理的有三件。 可能在座有些同修因为工作性质的侧重点问题,长期以来并没有太多关注民生这一块,会质疑我堂堂一个县令,不将精力更多的用在对方向的把控、政策的制定上面,或者再具体一点也该用在更容易凸显政绩的招商引资、基础建设,或者农业产业化推进等方面,却偏偏跑去关注这些地面上的小矛盾、小纠纷,显得有些不务正业。 虽然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存在这种想法,但我知道观察员吴甲同修是肯定有的。从刚刚的话语中就能听出来,观察员是对我插手下面这么些个小局的具体事务,尤其还是事务中的一些小矛盾、小纠纷感到很是不满。 但是,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事就真的只是小事件那么简单吗? 就比如我干预处理过的这三桩案子,或者说是观察员眼里的小纠纷事件,其每一件,如果传扬开去都会形成相当恶劣的社会影响,一旦被有心人加以利用,造成矛盾的激化,甚至是很容易成为社会不稳定的导火索。 我知道,在座的有些人可能已经着急了,甚至是已经在心里开始嘀咕了起来:你这啦啦半天,好歹是具体到事件本身上去让咱们有一个自己的判断啊!别又像刚刚观察员吴甲同修那样,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让人不知所谓。 那么一通抛开事件的本身去大谈处理意见的话语,到头来搞得大家好像听懂了,仔细一回忆,还真就是个撒也不知道,哈也不明白。” 眼看着吴甲那越来越青的脸上已经有了经脉爆裂的征兆,曾宏摆了摆手,立马转换话头。 他继续说道:“由于今天的会议比较仓促,咱们在会前完全不知道所要涉及到的内容,所以我这里也就只能是凭记忆转述给大家,至于事件的先后顺序,发生的具体位置和涉及到的摊主姓名是否正确,就请大家不要过于计较了。 当然,就算是谁个真要计较,我也是想不起来的。” 为了安抚吴甲那颗跳动频率明显高于常人的心脏,曾宏还是决定调节一下气氛。他随意的笑了笑,待看见大家都跟着挤出了丝丝笑容后才继续开口。 “我所插手的这三次事件都是因为涉事摊主或其相关人员已经到了县府大门口,如果不是反应及时,谁也不敢保证后面会不会有更多的人流汇集,从而造成性质恶劣的群体事件。 这第一件事情是:有那么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嗯,农村的。 老太太呢,自家种了那么三两分地的西芹和空心菜。 众所周知的原因,老太太的儿子、儿媳妇都不在家。 她自己一个人是肯定吃不完这么多同时成熟的蔬菜的。当然,她也绝不是为了自己吃才种了这么多。 一个农村老太太,她有孙子、孙女啊。 孙子、孙女都还在上学读书。她也想象城里人一样疼他们,偶尔也能给上那么一点点零花钱。但儿子、儿媳妇的负担有多重大家也能想象一下。 可以说,除了保证老太太的吃穿医疗之外,基本上是很难有更多的余钱让老太太赞起来疼自家孙儿的了。 所幸农村人都很勤劳,身体也都特别好。 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虽然我亲眼看见她背比较驼,腿和手也颤得有些晃眼,但她确实还能下地干活,还能背着个小背篼带着满满的一背篼芹菜和空心菜走六公里多小路、山路来到县城贩卖。 听说她的背篼被扔进臭水沟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多钟。 我不知道老太太是怎么知道咱们县城民众早上会有许多人去河边晨跑、晨练的,也不知道八点的时候她已经在那个地方摆了多久的摊,卖了多少的钱,但我知道咱们的‘净街太岁’们,特别是吴晦同修对待工作的认真负责。 八点多钟,按理说咱们各部门人员都还在上班的路上,或者说就算有早到单位的也是在泡茶、打扫卫生,但咱们的‘净街太岁’已经有四五人在晨练的河边廊道上开始了一天的巡逻。 要不说我会专门提出对‘吴晦’同修的表扬呢?当他们几个太岁看见老太太‘公然挡道’、在路边摆摊的时候,吴晦是第一个上去对她进行教育的。 路边摆摊有碍行人跑步、晨练,既影响市容,更会因为掉落的菜叶而污染环境,造成对城市卫生的破坏。这玩意老太太不懂啊!更麻烦的是,可能她的耳朵还不太好使。 所以,吴晦同修在苦劝无果的情况下,便将老太太的背篼连同摆出来的西芹和空心菜一起给扔进了河滩上的臭水沟里了。 当时老太太的哭喊是什么样子,她要翻过护栏、爬下三米多高的河堤斜坡去捡回自己的背篼和蔬菜是什么样子,拉住她的群众们的愤怒是什么样子,围观过来看热闹或起哄的人群有多少,我都不知道。 但我听说了吴晦同修对工作的负责和面对群众们的勇敢。 他不但没有对这些愤怒的无知人群妥协,更是因为老太太所出售的蔬菜没有卫生检验证明,以及售卖许可证而顶着莫大的压力给其开了一张一万块钱的罚单! 老太太是自然没钱交罚单的,围观的人群也不可能让咱们尽职尽责的太岁们将之拉到净街局去控制起来等待人家的家人提钱来取人。 所以,矛盾就产生了!一群闲来无事的群众就这么簇拥着来到了咱们的政府大楼。 三十多个人围着大门叫嚷,后面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闲来无事的老头、老太太在扩散消息,呼朋唤友的叫人来看热闹。 在座,吴观察员,你们说这事情是用得着还是用不着我出面解决? 或者说我拿出自己的五百块钱赔偿给老太太,以求尽快的处理好事件,避免矛盾进一步激化的处理方法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吗? 至于说吴晦这个同修的工作热情和主观能动性,我是认可的,毕竟是观察员手把手教导出来的孩子嘛,思想觉悟那自然是无可挑剔的。” 第19章 常议会中 再次摆手打断了吴甲想要说话的意愿,曾宏继续侃侃而谈。 “咱们相信吴晦太岁的一切出发点都是在为了工作,但还是不得不说这个做事的态度和方式方法,真的是有待改进和提高。既然观察员早前对我提议的温情执法、文明执法方式进行了非点名批评,那么我也就再多补充两句。 老太太的背篼有多大?或者说以她的体力能背多少菜走上那么六公里多的山道、小道?以我当时对热心群众帮忙捡回来的背篼的大小,以及西芹和空心菜不压称的属性的判断,超过五十斤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咱们市场的西芹是一块五一斤,听说她是以一块钱在售卖。空心菜更便宜,她是用稻谷草扎起来按把卖的。小碗粗细的一捆,她卖两块钱。 那么,老太太这么一次翻山越岭后所能获得的价值是多少呢?咱们不给她算成本,毕竟看她的样子也是舍不得花钱去买化肥、除草剂之类来使用的。 所以,她属于纯利润! 咱们给她按五十斤,每斤都一块钱算,全部卖完也就是五十块钱。 然而咱们的吴晦同修对其所开罚单是多少?一万块! 一万块啊,同修们! 不要说是咱们这么老个老太太拿不出来,就算是在座诸君,每个月拿着一千二到一千五不等的工资,只要不是像观察员那样有智慧、有能力,在工作之余还能找到一些别的赚钱的门路,估计也会很心疼?” 撇了眼又要爆发的吴甲,曾宏再次为其降温,赶紧解释似地说道:“开玩笑,开玩笑哈。 这不是看吴晦同修每次对人开罚单都是那么豪气,就下意识地以为他是因为接触和支配的钱财数额长期较大,所以才对几千上万没有什么概念,以为谁都可以如同他自己一样,可以轻松拿得出来嘛。 当然,玩笑归玩笑,这是在开常议会,我还没有觉悟低到去扯一些和会议无关的话题来浪费大家的时间。 之所以有这么一个玩笑,主要是希望能让大家深化一下认知,或者说是希望大家都能设身处地地代入进别人的角色,去感受一下被执法者们当时的感受和可能出现的情绪。 作为县里的主要领导干部,我们的一言一行都在时刻影响着身边人的思想和行为。 我们这里把调子定得宽容一点,下面的的局办在做事的时候,手段就会相对温和一些。要是我们措辞稍微强烈一点,哪怕是不经意的,哪怕是就那么一点点,传到下面都可能形成一次运动,一场风暴。 所以,我希望大家在接下来的讨论中能够谨慎对待。有些事情,在我们看来微不足道、是小事,但在普通老百姓那里就是大事,是小则伤筋动骨,大则灭顶之灾的大事。 至于第二件事就要简单得多了。当然,简单的是事件的经过,而其所带来的影响,却比老太太事件犹有甚之! 很巧,这次事故的主要执法人员还是咱们的吴晦太岁。 这是一起因为小商店的门头招牌而引起的事件。 据了解,那是一家经营面积不足十平,门头长度不到两米的日杂店。店铺的地理位置应该不是很理想,属于地广人稀的城乡结合部那种偏远路段。 在咱们县城,像这种苍蝇铺子,绝大多数的店主是舍不得花大价钱去装修门头、弄什么发光字的。大家都是一张喷绘布子往上一蒙,既便宜又实惠,还能将自己所售卖的一些商品弄成图片印在上面以加大吸引。 听说这种布子根据质量和功效不同,有很多种价格,便宜的十多块钱一平米,贵一点的十块钱一平米。 这家铺子的老板到是比较大方,或者说他这门头本来就不大,弄个高八十公分,宽两米的下来,也就是个一点六平米的面积。所以他就选了那种既防火也抗潮的好料子。 问题也就出在这料子的材质上。咱们的吴晦太岁带着人过去的时候可能是因为辨别能力不够,指定这个布料属于易燃品,存在着严重的安全隐患,需要到广告店铺去重新定做,并同时介绍了一家有合规布料的广告商家。 当然,吴晦的思想觉悟是够的,并没有强制要求店主一定要去他所介绍的地方。去别的店铺也可以,只是他不了解情况,不能保证重新安装后的达标问题。 店老板倒也是个实诚人,虽然感觉自家的铺面才刚开张几天,招牌也是刚刚挂上,换了可惜。但他更加觉得为了三二百块钱的事去得罪专管市容市貌的净街太岁实属不智,所以也就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在店老板想来,自家早先花一百五十块就能让别人连材料带人工给安排到位的东西,就算是这次价格翻倍,也不过就是个三百块钱而已。 所谓民不与官斗是民间一贯的认知,他咬咬牙也就答应了。 然而当他拿到吴晦给的电话打过去,并报上门头尺寸以及地理位置后,广告公司给报的价格实在是让他惊掉了下巴。 五千块! 老板听到这数字后立马就炸毛了,说什么也再不同意重新更换门头。 至于后面双方发生的争吵和拉扯具体如何,或者说是谁最先动手推攘对方,我是不知道的,毕竟大家在争辩中都显得比较谦让。 后来老板为了证明他所用的喷绘材料本身就具有防火功能,于是便找来楼梯,爬到门头上去拿出打火机进行点燃实验。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动作让吴晦几名太岁产生了误会。 他们以为老板这是想要点燃门头、制造事端,所以在老板还在楼梯高处的时候便直接来了一个楼底抽梯!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 楼梯倒了,商铺老板也成功摔掉了两颗门牙。 这个事情当时闹得比老太太事件更大一些。 主要是有人受伤了,那满嘴的血在伤者情绪激动的时候经过乱擦乱摸,就变成了满脸血红。 一块拿火机都点不着的布料被定性为易燃品,这本身就是净街太岁们理亏,现在还不顾店老板身处高空的特殊情况,直接抽梯子将之摔了个满身是血。于是,围观者便变成了愤怒者,看热闹的就变成了伸张正义的。 我早先介绍过,这里是城乡结合部。城乡结合部的意思便是,这里还是以村庄的形式存在的。所以,当店铺老板和起哄的人一旦闹起来的时候,那巨大的声浪很快便召集来了周边的邻居。 当地的巡捕卫除了象征性的对案情做一次笔录,就只能是以和稀泥的方式对小店老板进行规劝,对架秧子的村民予以警告。 没办法弄啊! 不要说大家同属一个系统,兄弟部门之间本就应该相互掩护,就说吴观察员长期以来对净街工作的重视,他们也不敢随意去评判这群太岁们的工作对错啊。 特别是,这其中还牵扯到‘吴晦’这么个名字。 作为一名体系内人员,有些人你可以不认识,但你不可以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这话当然不是我说的,而是下面的办事员们对与自身相好的同事的善意提醒。 而吴晦,无疑就是这些不可不知、不敢不知的名字之一。嗯,还是排在首位的那种! 既然巡捕卫除了和稀泥外拿不出一个能说服人的处理办法,事情自然就只能是越闹越凶了。 于是乎,咱们的县府大门就又一次热闹了! 没办法,谁让咱们县城小呢?就几步路的事,来一趟也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对于这次事件的处理,我是打了相关人员的板子的。 先不说随意执法、乱执法,将防火材料定性为易燃品的霸道,也不说其介绍的广告店铺是否有利益牵扯,就光是不顾店主生命安全强行抽梯子的野蛮行为,就足以对咱们的教廷形象造成毁伤。 可能某些人还是会不以为然地认为这只是一件小事,认为我是小题大做,但正是这么一件又一件事件的叠加,才造成了咱们的净街太岁们在这么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就成为了人见人厌的存在。 更何况,这是小事吗? 一个小商店,寄托的是老板全部的希望,是一家人的经济来源,咱们说不合格就不合格,让整改就整改?咱们虑过别人手里是否还有余钱重新整改吗?考虑过整改期间别人的吃饭问题吗? 老板只是摔掉了两颗门牙算是运气好,如果运气不好呢?这可是一条人命啊!同修们,到了此时此刻,大家还会觉得我强调温情执法,文明执法有错误吗?” 曾宏端起茶杯,细细地喝了几口,给大家留出思考的时间后才再次开口。继续说道: “最后一件事情就显得有些荒谬了。 一个饭店的采购员用摩托车载着两框子蔬菜在菜市场转悠。可能是被认定为流动摊贩了?咱们勤奋的净街太岁们很快便跟上了这辆走走停停不守规矩的车。 当采购员将车停下来正准备去就近摊位买菜的时候,他们做出了快速反应,一下子就将车和人给围了起来。听说采购员是百般解释,甚至是旁边的摊主也对采购员的身份做出了证明。 然而咱们的太岁们个个都是火眼金睛,自然不会被这些狡猾的小商贩们的相互包庇所蒙骗。 于是乎,事情就又一次出现了对立。在经过无数个回合的语言交锋后,吴晦哦,这也是巧了,又是咱们的吴晦小队长。” 曾宏好像是真的感觉尴尬般停下来看了看吴甲 继续喝茶调节气氛。 第20章 常议会下 放下茶杯,曾宏县令再次看向吴甲观察员,询问道:“吴晦好像是已经提升为了某支执法队的队长了?没错?” 看吴甲铁青着脸,并没有回答自己问题的想法,他只好继续说道: “吴晦队长的工作积极性和工作魄力通过前面两次事件的介绍,相信大家都应该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听说他的力气也很大,一脚前踹,便将摩托车给踹了个翻滚。 本来摩托车的损伤是不大的,但油箱盖子却好像不是太过结实,不但撒了油,还着了火! 虽然现场没有明火,所有人都不知道火是怎么着起来的,但确实就这么着了!烧掉了一部摩托车和旁边的一个调料摊位。 一次小小的事件,或者说,如果咱们的太岁们脾气没有那么暴躁,态度没有那么蛮横,能够静下心来听取群众的声音,这都不可能成为一次事件。 事情很明显,别人一个买菜的,只要稍微听取下解释,都不用费脑子去辨别,也不可能将人误认为是卖菜的摊贩。 退一步讲,哪怕咱们的脑子真的不好使,就是判断不出别人是不是在谎言欺骗,好歹也等别人把车里的菜拿出来贩卖的时候再上去执法,也不会闹出如此大的一个乌龙?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神奇,一个连电影、小说都不敢如此降低观众智商来塑造矛盾的白痴剧情,就这么被咱们的净街太岁们堂而皇之地给演绎了出来。 还挺火,连消防车都给惊动了。 这三件小事牵扯到三种不同职业的民众,刚好映射出了各行业的生存环境。 都不容易啊! 咱们总是在强调文明建设的重要性,却反而忽略了他的目的性! 咱们为什么要搞文明建设?不就是为了民众能够更加幸福地生活吗? 看看这几次事件的发生和处理,有哪一件是奔着为民众着想的目标去的? 咱们用一群本身就不懂文明,甚至是素质低下的人去规范文明,这是何其的荒谬! 抛开民众感受的文明还是文明吗?那是强权,霸凌! 什么才是文明? 生活富足是文明、宽容礼让是文明、谦逊友爱是文明、互帮互助是文明、富有良心是文明、势不压人是文明、权有栏杆是文明 同修们,咱们的文明建设不是喊口号,不是山水一色的统一,不是万巷皆空的齐整,它是素质的提升,是由内而外对美好的自觉。 当然,就目前来说,咱们民众的普遍素质还达不到自觉的地步,确实是需要以行政手段去加以指引、规范和推动。但这个前提是,咱们去执行这项工作的人员,本身得具备比大多数民众都高的素质和修养。 让一个不讲文明、不懂文明的人去规范更懂文明、更讲文明的人,所能收获的,唯有鸡飞狗跳、矛盾重重! 所以,我的意见是,咱们在对本县的文明建设展开专项行动之前,是不是先对咱们的净街卫局进行一次大的整顿?至于吴甲同修谈到凤鸣镇的暴力抗法事件,我不了解情况,没法提出具体的看法或者是处理建议。” “对于凤鸣镇的纠纷事件,哦,就是吴甲同修所说的那个暴力抗法案件,我有一定了解的。 既然曾宏同修还不清楚,那就说明下面的分管领导,甚至是处理事件的巡捕们都一致觉得事情太小,没有向上级汇报的必要?” 会议室在短暂的沉寂后,由常务县丞李隆基接过话头。他显然是对凤鸣镇的事件提前有过了解,于是就此事展开了介绍。 “既然观察员提出了对本案进行重新调查的建议,并拿到了常议会上来讨论表决,那么我想,无论事件的处理者是基于事件太小不值当汇报,还是事件太大想压一压,没有汇报上来,这都说明在座还有绝大多数对本次事件并不了解。 没有了解就没有发言权,这是我教一贯的方针和理念。 观察员同修忘记介绍具体情况,那么我就就我个人了解到的事件经过给大家分享一下,也方便大家接下来的判断表决。 事情发生在前天,也就是本月二十七号、星期六中午大概十一点左右。 涉事人员一方自然是咱们的净街卫太岁。 受伤人员一名,是一个叫‘李犇’的太岁,也是凤鸣镇净街卫的卫正。另一方是水果摊主,刚退伍不到一周,名字叫‘秦宇’的一名退役军人。 可能有人就在心里嘀咕了:咱们说事件的经过呢,你扯这摊主曾经的经历干什么?这可不是题外话,因为事件的起因和这摊主的经历有着很大的关联性。 据凤鸣方面的办案人员介绍,这名叫秦宇的摊主在部队时从事的是特殊勤务工作,侦查专业。 从新兵下连开始直到退伍,他长期和地方巡捕配合,在全国各地甚至是到境外从事一些缉毒查奸、扫黑除恶的高度危险任务。 两年时间,他曾荣立两次‘二等功’,五次‘三等功’等功勋。 通过以上简介,我相信大家心里应该都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没错,这人很能打,并且反应灵敏、应变能力非常强。 由于长时间处于任务的高度紧张之中,所以他对于身边可能出现的危险会比较敏感。而就是这个敏感引发了本次事件。 据当事人表述和目击者证实,他的摊位摆在某亲戚家的粮油杂货铺子门口,由于长时间没有生意,所以就和一位战友聊起了电话。可能是相当投入,以至于以李犇为首的几个太岁到了身后也没留意。 也不知道当时的李犇是出于什么心思,就将嘴巴凑到了秦宇的耳边来了一声大喊。就是那种是小时候躲在门后面,待人走到面前时突然冒出来吓人的那种爆喊。 于是,秦宇就在受到惊吓后作出了应急反应。 听说那是一招军体拳的起手式,名叫‘护头护裆’。 护裆自然是没事的,但护头就出现了一些意外。 主要是李犇太岁的头凑得太近,而秦宇的拳头又扬得够高。所以,李犇太岁就杯具了,刚好拿鼻子去接住了别人扬过来的拳头。 后面的事情就没有什么新意了,正如所有太岁执法一样,自然是一通摊倒箩筐烂、称坏水果残。 当巡捕卫的人赶到的时候,秦宇正处于被围殴阶段。哦,听说这小子完全没还手,所以说咱们部队的思想素质教育还是很成功的呢。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当然,这也只是我在非正常汇报的途径中了解到的情况,听观察员的意思应该是还有不同的版本,所以,我这个说法就仅供大家参考。 最后多说一句,这秦宇之所以在这天拿着那么多橘子来售卖,其实和我还有一些关系。 大家都知道,在事件的前两天,我下乡去了一趟凤鸣镇,而当时所走访的橘子园区就刚好属于秦宇家的地。 大家都知道,既然是为园区做宣传、找销路,自然就免不得摘了不少下来上视频,所以他当天所售卖的橘子就是我们当天所采摘下来的其中一部分。 所以对于违规占道售卖水果这个定性,我还是要帮着回护两句的。毕竟,采摘是咱们主导的,现在却不让人家去摆摊出售,这做法别说是官员的佛性,恐怕是连人性都欠奉的行为!” 李隆基说完便低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了起来,神态认真的能羞煞大多数学霸。 很明显,他是在宣布自己的话语结束了。 “哦,这叫秦宇的小子曾经还是一名优秀的战士? 两年时间就拿到了七个功勋?这如果没有错误,那简直可以说是个奇迹了! 可以说,这是绝大多数人,当兵几十年都不可能达到的荣誉! 这不但证明了其思想上的忠诚,更表明了其军事素质的绝对强大。 不瞒大家说,我就是属于那绝大多数人之一。十多年的军旅生涯,我可是连二等功边角都没够着过,就算是低一级的三等功,我也只是堪堪获得过两次而已。 基于此,我偏重于相信这小子对李什么?太岁所造成的伤害是无心之失。” 在确定李隆基话语结束后,民武部长李寻欢顿了顿杯子,在巡捕局长叶开即将开口之前抢先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他这也算不上插队,民武部属于一个特殊的部门,他自身也不属于地方,平时不参与讨论显得很没有存在感,所以这么偶尔插上一句意见,还真没谁好意思去和他计较什么排序问题。 “既然话说到这里,我顺便问一句江枫部长,对于咱们这种为佛律坚立下无数功绩的退伍战士,咱们的安排是否已经得到了落实?” 本来已经端起茶杯,准备将自己一贯的惜字如金性格进行到底的他,在稍微停顿后,彷佛是又临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很是随意地对组织部长江枫发出了询问。 江枫笑了笑,脸色显得有些不大自然。他和观察员吴甲的关系一向走得很近,对于当年两孩子的恩怨更是知之甚详。现在吴甲要对秦宇进行打击的意图如此明显,特别是,在会前还专门有过电话通气的环节。 他已经做好了支持观察员,支持重新调查案件的发言准备,然而,李寻欢这不按常理的出牌的方式就让他变得有些被动了。 本来好好的在讨论对事件人员的处理问题,对方却一句话就将话题逆转到了对之的工作安排上。 话题岔开了,再强行往回续就显得有些刻意。刻意就是拍马屁! 他堂堂组织部长也是要脸的人好! 江枫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谁要是再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军人是诚实憨厚的代名词的话,他一定会上去给说话之人两个嘴巴。 李寻欢这看似无心的一句询问很不好接。 如果顺着问话去谈工作安排的话,无论是说已经有了初步方向,还是以岗位没有空缺为由搪塞过去,都有着同意秦宇伤人是无心之失之嫌。 毕竟,嫌疑犯是不可能被讨论工作安排的。 但他又不能装着没听见似的去保持沉默,或者是忽略掉对方的询问去继续讨论事件本身。 大家都是同级,别人堂堂常议员和颜悦色地对你询问工作上的事情,你如果不加理会,那是红果果的打脸! 左右为难啊! 第21章 冬日雷雨 秦宇在家里显得有些无聊。 现在不是农忙时节,作为从初中住校开始就很少再有机会下地的他来说,有很多农活已经显得比较生疏了。 耕地不会,挑粪肩疼。 总之就是需要帮忙的干不了,能干的活又不需要帮忙,所以现在的他是真的很闲。 周日的时候去县城看望了一次老师‘马大伟’,顺便将当年老师收集的吴晦、李犇两人在县中学时候为恶的材料进行了手机拍照,并再次打包发送给了那几个邮箱。 以他早先的想法,是不准备将吴晦的事情牵扯进去的。 只拿李犇和即将到来的替吴甲做假案弄自己的那几只触手做一波反击,让吴甲能够感觉到自己并不是那么容易拿捏的小爬虫,让之有所顾忌也就可以了。 动吴晦和不动吴晦是完全不同量级的争斗。 只动李犇和吴甲的几个巡捕小弟,这属于亮肌肉范畴;要动他儿子,那就是鱼死网破的生死大战。 秦宇还是有弱者的自觉的,知道自己没有和人掰手腕的资格,就更加没有和人生死战的能力了。 一个为儿子拼命的县观察员有多大的爆发力,秦宇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敢去实验。 所以,之前的所有计划说明和罪证资料都是围绕在李犇的身上,顺带着再给前来办案,准备让自己蒙冤的巡捕挖上一个小坑。 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就绪,能接通的电话都全部打过,暂时没有信号的也是通过短信和邮箱进行了详细的流程说明。 本来已经安排停当,静等巡捕上门的他,却因为在去县城时路过镇子,被表叔的几句聊天给改变了主意。 吴甲实在是太恶心了,不但数次对镇观察员刘旭施压,还让县巡捕局长叶开对表叔一天几次电话的威逼利诱。 更为过分的是,在各种施压无果后,堂堂县观察员竟然还赤膊上阵,亲自对表叔这么个小小的卫正进行了电话威胁。 既然动不动他儿子都会被他以最大恶意去收拾,那为什么不动一动呢? 所以,秦宇一生气一发狠,就连吴晦当年从初中到高中时候的罪恶材料都一并给塞进邮箱,并再次对曝光进度和需要配合的说明文字、以及适当做一些呐喊的话语都进行了详细的规划。 既然战斗强度不会因为自己的妥协而降低,既然别人完全没有给自己留半分退路,那么,就直接上刺刀呗。 孤注一掷而已,堂堂军人,谁怕! 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也就只能交给老天。毕竟,处于绝对弱势的他,任何一个疏忽,或者说只需一个小小的变数都可能造成无可挽回的败局。 事情没有瞒着爸妈。秦宇在周六当天便将整个事件经过,以及后面的应对方式对父母做了详细的讲解。 刚刚听见出了如此大事情的时候,老妈是很紧张的。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再多的紧张也于事无补,在老爸秦启峰和秦宇轮番的开导后,她也只能是慢慢地接受了现实。 老爸早先也是有些紧张的,不过他的接受能力要比老妈强上不少,在听完秦宇对于后续的安排后便完全放松了下来。 他的心里承受能力还是比较强的,两年前突然听见秦宇被关押并让他们拿钱赔偿的时候,他紧张过,但那是因为当时对情况完全不了解。 对于未知的恐慌谁都避免不了,所以当时他们才会着急上火地去找刘正德商量应对办法。 这一次却完全不同,不但知道了事件的经过,还给留出了安排应对的时间。 就算是秦宇的计划真的出现了些许纰漏,他也是有底牌的人! 老爸是有底牌的,只是没人知道而已,包括秦宇。当然,这不包括秦妈,秦妈不算别人,秦宇才算。 呜啦呜啦的巡捕车终于还是来了,空间不小,是一辆全新的金杯。人员也不是本镇的巡捕,来了四人,全部都是不认识的生面孔。 今天是十月三十一号,星期三,比县常议会的时间晚了两天。 秦宇不知道为了他这么个小小的人物,吴甲观察员还专门召开了一次常议会议,自然就更加不知道自己还曾经成为过常议会上的焦点人物,一度引起过各方的各种扯皮。 看着老妈那发红的眼圈,秦宇突然有些愧疚。 两年多时间就给家里玩了两次剧烈的心跳,他感觉自己是有些不孝的。然而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也就无可更改。 当年的事情他不后悔,这个世界还是需要有那么一点点正义的。 面对几名漂亮女同学那慌乱无助、恐惧绝望的眼神,他当时如果不出手,那才会后悔,还是带着终生的那种。 能力不够的时候不出手,还能给自己找到自我欺骗、自我救赎的借口,就如当时那满教室的男生女生。 有能力帮助却无动于衷,眼看着女同学被推进油锅里煎熬,那就很难做到自我解脱,会成为终生的噩梦。 没有后悔不代表没有愧疚,面对老妈的红眼圈、老爸的微笑,秦宇也是有些红了眼睛。他甚至是有一种要给二老鞠个躬的冲动,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农村孩子,矫不起那个情!最多就是徒增伤感罢了! 随手拿起凳子上等待了几天的小袋子,那是准备好的换洗衣服。他平静转身,在四名巡捕的簇拥下走向金杯汽车,随后在两人的夹持中坐在了后排的中间位置。 他没有被带手铐,目前还只是协助调查,所以也没有被扔进最后面的那个铁栏杆里面去。 其实这四名巡捕从宣布让秦宇协助调查到现在的表情都还算可以,并没有像对待真正的罪犯那般严肃。虽然没有笑脸,但有人甚至还对秦宇的爸妈宽慰了几句。 他们在过来之前就已经去镇巡捕卫做过了了解,作为跨级办案,和当地单位打招呼是应有的程序,更何况,这案子本身就是镇巡捕卫已经处理过的。 本来以为是什么大案的几人在了解完事件之后也很是不屑。 一个和净街太岁起冲突的案子,在县城里每天都不知道会发生多少起,让他们几个防暴队的人过来插手,还是这种属于下级镇里面的案件,真不知道是上面的人太闲了呢?还是觉得他们防暴队的人太闲了? 公路随山势蜿蜒曲折,车开的很慢。天阴沉沉的发闷,巡捕们都没有什么聊天的欲望,也没有人对秦宇发出训问,一时间,除了司机,所有人都闭目养神了起来。 县教委大楼,观察员办公室。 吴甲背手站在窗前。窗外大广场中央是几颗孤零零的棕树。棕树小水桶粗细,光秃秃的两丈多高,顶端扇叶很少,像冲天辫,更像倒插地面的响尾蛇。 棕树有六珠,以五拱一的方式成圆形排列,和旗坛比邻而居。 它们是吴甲上位后才移植进来的,据说为了收齐这六颗,负者园艺采购的工作人员跑了有两省之地。 吴甲喜欢这种一圈一圈往上升长的植物,看着就让人感到结实、稳健。 自从棕树进来后,旗坛就被迫让出了原有位置,以前是旗坛在中央,现在是树在中央。 狂风骤起,树干被摇晃得有栽倒的趋势。吴甲虚眯起眼睛,虽然明知道大树的支撑做得很是结实,但还是对平时维护的工人生出了丝丝的不满。 这是由吴甲的心情决定的,两天前的常议会开得很是让人恼火。 在上位观察员后的近两年时间里,曾宏那小子虽然平时都是不冷不热、阴阳怪气的没个好脸,但对于常议会上一些非关个人利益性的东西还是不会太过强硬。 这让他一度体会到了掌控的快感。 一个人的欲望有多大?吴甲不知道。但他已经深深迷恋上了权力所带来的各种红利。金钱、美女,儿子的仕途?这些都是小道尔! 曾几何时,他便已经研究起更高层次的学问了。比如,一言可为天下法。 凤鸣镇的指挥失灵让他很愤怒,这是有人想要抢班夺权的预兆! 沉寂了两年,看来有些人是快要坐不住了?离下一次选举还有三年时间啊!他们怎么敢? 周六、周日两天时间没拿下一个小孩,这让吴甲突然明白,所谓的掌控都是自以为。那个镇观察员看似听话地在电话里点头哈腰,可转眼就将事情推到了办案人员那里。 办案人员,那个巡捕卫的卫正更是猖狂,连虚与委蛇都不愿意,居然敢对着自己这么个堂堂县观察员的电话放忤逆言论! 什么叫没能力做假案而不被人知道?什么叫没胆子把事件如此清晰的案子办成冤案?这是在提醒还是警告? 可笑的虫子! 上常议会推进文明大建设与治安整治行动是一时义愤的决定,却饱含着羚羊挂角的睿智。本可一言而定的东西却拿到常议会来讨论,不但标显了民主,更是提升了厚重。 常议会上决议出的行动自然应该是大行动。在大行动下顶风作案的人自然应该罪加几等!于是,那个本来只需要拘留的小孩是不是就可以关上一年两载了? 那么,那个包庇小孩的办案人员是不是就成为黑恶势力的保护伞了?那个监管不力、有失察之嫌的镇观察员是不是就是消极怠工、玩忽职守了? 多么完美的计划! 却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愤怒!充斥满胸腔的愤怒在熊熊燃烧着。 第22章 蝼蚁人生 一次看似无关的会议,不但完成了儿子报仇的心愿,还收拾了几个不听指挥的下属。 更为主要的是,还将自己从中摘了出来。以后无论是谁来翻旧案,拿当年儿子和当事人的旧怨来指责自己以权谋私、打击报复,都没用。 这是常议会共同的决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权,妙不可言!只要你会玩,她就永远能保证你的舒坦。 然而啊,世间最悲哀的事莫过于然而二字。 想象是美好的,常议会上那些一反常态的人却甩手给了自己一个华丽的耳光。 曾宏那小子不但为了这么点小事一反常态地反对不说,还顺便将自己儿子给批了个体无完肤。 更加过分的是,在常务县丞李隆基那家伙介绍完秦宇的事件后,他彷佛是联想起了自己儿子当年住院的事情,把之前已经明着表示不插手的话抛之脑后,跳出来捣乱的力度甚至比曾宏都不差多少! 真是个不守信用的小人! 民武部长那老小子就更加像是吃了枪药。 从来不管事的他居然也上来横插一脚!不但旗帜鲜明地为秦宇那小子开脱,还态度强硬得如同茅坑里那能醺死人的石头。 不就是一个拿过几次功勋的小当兵的嘛!一个丘八,在东方国都被称呼为贼配军!居然还为了这么个人给组织部长挖坑,逼着别人表态!可恶! 那个纪律观察员也是涨本事了,以前总是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没有主见的样子,要么躲在自己衙门不作为,要么叫他查谁就查谁的家伙,居然也破天荒的强势了一把。 居然敢不听指挥,各种推诿不去调查那个办案巡捕! 一次失去掌控的常议会将所有计划打回原点,最后还得是会后自己和巡捕局长商议案件的重新审理事宜。 不过也无所谓了,本来上会的想法就只是一时性起,想着利用会议来加重行动的权威,既然通过不了,那佛委办单独行文。 大雨终究还是落了下来。雨点很大,打在广场的地砖上弹跳着,彷佛是满地的玻璃珠。风也更大了,却吹不散浓云。雨点须臾转密,在狂风的作用下,如无数的瀑布在挥洒。 霹雳在楼顶炸响,震得整个佛委大楼都跟着颤抖了起来。吴甲拉起窗帘,将自己藏进阴影之中,嘴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声这乱了季节的雷神。 冬雷震震夏雨雪!这几年的天气讥嘲了多少铿锵的誓言?是天道的反复?还是神佛的随心? 一股没来由的烦躁从胸中涌起,他走到办公桌前无意识地抓向电话。 电话并没有被抓起,手在上空稍作停顿,他转而抓起了自己的手机。 没来得及拨号,手机已当先响起,屏幕上面亮起了秘书的名字。 停顿三秒后,吴甲接通。 “喂!”他声音低沉而厚重地开口。 “老板,县医院这边出了点状况。伤情鉴定科的人根本就不给李犇开轻伤等级证明。”电话那头果然是秘书的声音。他声音很轻,显得比较忐忑。 没办法不忐忑,早上刚上班,吴甲便让他带着李犇去县医院拿个伤情鉴定,然后送巡捕局叶局长那里去。 结果伤情鉴定科的主任不但姗姗来迟、让他这麒鸣县堂堂的大秘干等了两个多小时不说,现在居然还和他讲起了原则来。 这就有些打脸了! 当然,他现在没时间和这个小小鉴定科主任去计较脸面的问题。 如此一件小事耽误了近三个小时没办好不说,现在更是因为办不了而来向领导请示,希望领导出面拿主意,这让他感到既羞愧又紧张。 “哦?那里的人不认识你?去之前没事先跟高院长打过招呼吗?”吴甲的脸色当时就不好了,这大秘当得实在是有些差了水准。 “打过招呼了啊,并且还在院长办公室里听着他和伤情鉴定科的主任亲自电话交代好了的。 但可能连院长也没想到,这个主任会如此不开眼,不但迟迟不到不说,过来了还找出一大堆理由来进行推诿。”秘书小声回答道。 “你再去找高院长! 还真是应了那句‘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这事你得加紧点,回来还有大堆的工作呢! 一点小事办不好,你也真是够可以的!”吴甲感觉自己有些压不住火了,字字句句都带着重音。 也不知道最近到底是怎么了,突然间便有了种诸事不宜的感觉。 “难道那小子是个灾星? 当年就搞得自己灰头土脸,现在又是因为他的这件事弄得诸事不顺。” 他想了想,很快便摇头将这种不该有的想法给压了下去。 “一个很快就会被关进去的小屁孩,还能对自己这一县之观察员造成什么影响?” “那个,老板。”电话那头居然还有声音传来,这让他的火气就更大了。 “还有事?”他从牙缝里逼出这么几个字来。 “高院长关机了,办公室人员说他有事去了下面的乡镇医院。”秘书很惶恐,也很委屈。 这些人很明显的是在推脱,这已经不是他这个秘书没脸了,而是别人直接就没给自己的老板留面子。但他不敢说啊! “好!好!好!还真是好得很!这还真是在不知不觉间就冒出来了一帮子的牛鬼蛇神啊!你把电话交给这个什么主任,我到是要问问他,这个医院到底还属不属于咱们佛的领导,我这个教廷的观察员到底还指挥不指挥得动他这个科室主任?” 吴甲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是有了和雷霆比肩的趋势。他没办法不愤怒,这个高院长虽不是他的嫡系,但逢年过节也是很懂礼数的。就算这次他没有直接打电话交代,但体系的人谁懂秘书是领导的代言人这个常识? 耍秘书?不存在的。这是在怕怕地打自己的脸那!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勇气?曾小子?有可能!也唯有他才能让这些人不把自己这个观察员的话当回事。 “喂。吴观察员,你好。我是县医院伤情鉴定科陈诚。”电话那头再次传来声音。 “陈诚你好,我让许秘书带着咱们一位净街卫的同修过去做伤情鉴定,你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什么困难吗?”吴甲压了压火气,但声音的阴沉就算是隔着话筒都能听的出来。 “吴观察员,是这么回事,许秘书带来的这位同修需要鉴定的伤情位置是‘鼻梁骨’。他这个伤,哦,咱们姑且说他有伤。他这个伤已经完全痊愈了,根本就鉴定不出来,更不可能给出轻伤的鉴定文书。” 对面的声音不疾不徐,很是镇定,就仿佛是在跟病人家属聊天。这让吴甲又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权威。不是有这么一次事件还真不知道自己在下面这些人中是如此的缺少威严。 “看来年底的整风运动也是该开展一波了!”他如此想着,语气便开始平和了下来。 “那就给开个轻微伤。这不是我在为难你们,更不是为我个人谋求什么利益,而是为了维护咱们整个体系的威严。是为了让殴打咱们体系内人员的人能得到教训,让更多的人能通过此事懂得敬畏。直白点说,这是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都能获得好处的、应该共同维护的东西。” “吴观察员,轻微伤也鉴定不了。他这根本就没伤,咱们实在是担不起这个责任。”电话那头,陈诚的声音听起来就显得有些为难了。 “你说你这小同修,咋就这么拧呢? 事情我已经给你说得很清楚、很明白了。 以我堂堂的县观察员之尊亲自给你打电话,难道还不能请动你的一个小小签名?什么时候开始县医院已经不属于教廷领导了?或者说你这个小科长不属于教廷的领导?” 吴甲刚按下去的火又被勾动了起来,话语里已经明显的带上了威胁之意,扣帽子的技术那叫一个炉火纯青,完全是张嘴就来。 这不是吴观察员的独门秘方,而是整个佛律坚官场的必修技艺。 连扣帽子都不会,你拿什么去规范民众思想?连扣帽子都不会,你拿什么去和对手争夺高地? “吴观察员,你是大人物,就请不要为难咱们这种小人物了好吗? 为了这份工作,我从小学到大学再到研究生毕业,花了近二十年时间,然后来咱们医院,又是三年的兢兢业业,才有了今天的这么点成绩。 现在你要我为了这么个不相干的人,冒着丢掉这二十多年刻苦努力才得来的工作的风险,去为他作假?你考虑过我以后去干什么,怎么生存吗? 要知道,这是医疗专业,是和人命打交道的地方。相对于其他行业,它有着其特殊性,对于作假的处罚是相当严厉的,稍有不慎就是吊销资格、永久禁入。 请问我的吴观察员大人,我一个学医的,要是被禁止从事医务行业,我还能去干什么?难道你要我重新去学校再学一个专业回来? 还是说观察员大人会为了你口中的这么点小事,就会记我的情,帮我这个只会做业务,并且还是被系统开除了的人再某一条大道,调到你们教廷去高就? 能研究生毕业,说明我不可能是个傻子,哪头轻哪头重还分得清楚,又怎么敢拿一生的命运去赌你那莫须有、甚至更大可能是过后就忘的人情? 如你所说,在你眼中,这就是区区一个动动手指头签名的小事,都不值得算个人情。但他在我这里就是一生的饭碗,甚至可能获得牢狱之灾的大啊! 所以,请吴观察员理解一下咱这小人物的难处,真的没办法、更不敢为了获得你那可能是挂完电话就忘记的人情去违规甚至是犯法操作。 咱们就不谈规则、不谈情怀,光谈这付出和收获,它是个健康的脑袋能干的事情吗?对?” 陈诚这次说得比较多,也很不客气。 怎么可能客气得了? 不要说各行业的专业人才本都傲气,不太善于人情世故的言语,就算是只兔子被逼到墙角也还得呲牙一回。 破罐子破摔的不一定是无能的怯懦,有时候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无奈的怒火? 你都要断我前程了,凭什么还要对你低头哈腰、摇尾乞怜? “你说得很有道理,也不愧是学历高的知识分子,不但有知识分子的傲气,也有知识分子口才。 但你可能忘记了一点,这里是麒鸣县,而我,是麒鸣县的观察员! 你怕将来丢了工作,难道就不明白,我现在一句话就能让你立马滚蛋?” 吴甲都有些佩服自己了,不但能沉下心来听完对方的长篇大论,还能心平气和地和这只小蚂蚁讲起了道理。 第23章 身在丛林 电话那头,陈诚沉默了数秒钟后才再次开口。 “我之所以迟到了两小时没来上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在纠结这个问题。 本来是想要以迟到来逃避的,虽然有些想当然,但万一许秘书就明白我的苦衷,知道我是在有意躲着不敢接这活,然后自己就离开了呢? 都说人性本善,我自然还是希望许秘书或者说观察员能明白咱底层的艰难,然后赏条活路的。 只要大家没见面,没有当面拒绝,好歹还都留下了些许颜面不是? 但许秘书是真没给我留退路啊,就这么一直守着。 没办法,就只能是当面得罪咯。 既然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躲都没得躲,那我也就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了。 我是这么考虑的,吴观察员你看对不对哈。 首先,我是考试进来的,学历也还可以,得罪观察员可能会被针对,但在没犯错误的情况下,没谁能随意开除。 如观察员你刚刚所说一句话让我滚蛋的可能性其实不大。往最坏处想也就是发配到乡镇卫生院去打扫个卫生,做个后勤。 其次,如果我对权力的认知确实不够全面,你是真的有能力、有办法将我给开除了,但也只能是开除我的工作,而不能斩断我从事医务工作的路。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我需要到别的省市医院去重新应聘,能不能重考编制不知道,但做一名合同制医生肯定是可以的。 然而,如果我选择讨好观察员您呢? 你凭良心说,我帮你这么一回,你就会记得我这个人,然后在不久的将来对我予以提拔吗?恐怕是你连我的名字都不会知道? 你看,我冒着吊销医师资格证、可能会终身被禁止从事医务行业,甚至是名声狼藉、还有可能坐牢的风险来帮你办事情,到最后你别说记住我这个人,恐怕连这么件事都不会留下什么印象。 观察员啊,有的时候,对于你来说是一句话的小事,哦,你都不屑自己说一句话,而是打发一个秘书过来交代一声就可以了,但对于咱们小人物来说呢?他就是生死存亡的大事啊! 最可怕的是,你这一句话只要出了口就是佛旨,我们这些小人物就没了退路,就必须去做出取舍! 然而呢,咱们是无论怎么选择,都是只有死亡,却再也找不到半点生存的空间。之所以还要挣扎一下,无非是想找个更加无痛苦或者是更缓慢一点的死法罢了。 不过我还是要感恩你们大人物的仁慈和民煮。 好歹也给了咱们小人物选择的机会不是? 还是如此开明的可以自主选择的机会! 比如这次,我要是给开了证明,就会每天提心吊胆地等着事发。而且事发的几率还很高,毕竟这个鉴定不是咱们一家医院才可以做的了的。而我不给开呢?又把您老给得罪死了。然后就只能等着开除或者扫厕所日子的到来。” “意思是你已经做出选择了是?就是说,在你的权衡之下,我成为了那相对较轻的一害了是?”吴甲现在倒是也不恼了,还真像是没事人一般开始陪着陈诚聊了起来。 “其实,观察员,我还有一个办法,不过就是需要占用你一分钟的宝贵时间,劳动你金贵的手。嗯,就是希望你能动手写张条子。 只要你写条子让我办,我就立马就执行命令,绝不拖延时间。”陈诚停顿了片刻,像是下了某个决定似的说道。 “你还真是把自己看得有些高啊!我给你写条子?你还真敢开口!”吴甲气势陡升,话语中既有怒火也有威严。 “不开口不行啊,我也希望能够既不得罪你这尊大佛,又能够不把自己逼到绝地嘛。好歹也是个希望,不试试怎么知道一定行不通呢?是不是? 如你所说,只是动手写几个字而已,既不浪费时间,也不浪费力气,小事而已嘛。万一你就愿意开恩呢?”陈诚继续垂死挣扎地说道。 “那你现在试过了。我告诉你,行不通!我的条子还没有那么廉价。”吴甲说道。 “观察员,你是不是在担心事情暴露后对你有影响? 不应该啊? 如你所说,就是动动手的小事嘛! 这样的小事对于你这种大人物来说,应该不算个事? 虽然对我来说是事关生存的大事,但相信到了你这位置,估计连个点名批评都不会有。你顾忌个什么呢?”陈诚继续努力。 “你是不是觉得如果我给你批了条子,然后你把事情给办了,然后今天你顶撞我的事情就过去了? 陈那个谁,你还是太年轻啊! 别以为你侃侃而谈半天我就能对你刮目相看,然后对你生出惜才之心。 告诉你,这些故作清高、假装傲气、欲擒故纵,耍狂卖直的把戏,你就给我收起来! 比你聪明的人多了,想在我这里留下印象的人更多。 你还真是,哈也不是! 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给办不给办?” 吴甲终于是失去了耐心,直接问道。 “批条子就办,不批,办不了!”陈诚越发感觉悲哀,怒火也是熊熊燃烧起来,很是生硬地回答道。 无缘无故被人要求帮忙,帮了得脑梗,不但以后需要小心翼翼地生活,还随时可能猝死;不帮是断腿求生,命也许能保住,但基本上也废了大半的生活能力。 而最可笑的是,这个要求帮忙的人不但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不说,还当面都不愿意去记自己名字哪怕一两分钟。失去继续挣扎求生想法的他,连虚与委蛇都舍弃懒得再用,拒绝的话语同样冰冷。 匹夫还有一怒呢,何况堂堂一书生? 没见人家一边通电话就一边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了吗? “行!”吴甲平静地掐断电话,下一刻却将之狠狠地丢向了大班台。 转过身,失控的感觉让他越发的烦躁。 强力撕开窗帘,窗外的雨还是如瀑布般密集狂野,灰茫茫看不到外物的沉闷与压抑。 推开窗户,雨屑在狂风的裹挟下直扑面门。 “哐!啪!” 他大力关上窗户,随之又强劲打开。 胡乱摸出烟来点上,他深吸,再深吸,终于感觉有了些飘飘然的舒爽。 去大班桌上拿回手机,回到窗前却没有拨号,他还需要继续抽烟来缓解情绪。 烟火明灭,他的心情也跟着起伏。 两年的顺风顺水让他快速膨胀,也有些放松了警惕。 本以为顺手捏死只小爬虫,没想到却意外地暴露出了如此多的貌合神离。 “这也算是个意外收获了?” 他如此想到。 “要不是有这么件小事的引发,自己还不知道要在所谓的‘绝对权力’中沉迷到什么时候。 还真是小看了姓曾的那个小县令啊! 平时表现得不争不抢,私底下却不知道偷偷积蓄了多少力量! 但他才来多久啊? 满打满算也不到五年。 还是个外来户! 难道是另有其人想要浑水摸鱼?” 再次拿起电话,点亮屏幕灯后又将之熄灭。 再次点燃颗烟,他发现自己还需要再安静地想一想,好好捋一捋这光怪陆离的几天。 “姓曾那小子当时在常议会上表现出来的不知情不像有假,更何况在之前还明确表示不评论、不插手。 这话是做不了假的,不然就会对支持他的那几人形成误导。 民武部长李寻欢虽然态度强硬、跳得很欢,但他毕竟属于军方,对地方上插手没有意义更没有必要。最主要的是,没有谁会傻傻地去依附一个对自身仕途影响不大的人。 哪怕他是佛常议,也只是对地方事务没有多少话语权的佛常议! 纪律观察员当时倒是也强硬了一回,但从上一届观察员时期就一直沉寂的他,又哪来的人格魅力能让人去追随?偶尔跳这么一次也就是被压得久了,想刷一波存在感而已。 宣传部小姑娘?呵!不存在的! 剩下就只有常务县丞李隆基了。 这小子当时倒是很了解事件的经过,不过正如他所说,那是他刚刚走访过的地方,事情也与他有点关系。 涉及到他走访过的农产品,下面的给他汇报一下也无可厚非?更何况,他也只是刚来没多久的外来户而已! 权力让人沉迷,和自己一团和气的几人难道就真的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特别是副观察员甲子,他现在的地位其实和自己两年前也是没有多大区别。 可能差点人脉?但谁又敢确定在他身后就没有大山? 就算是组织部长江枫 那天看起来是被民武部长李寻欢逼到墙角,不得不放弃对我的支持,但万一那本身就是他的意愿,然后顺水推舟地假装退让的呢?” 越想心里越烦躁,想起之前那个医院小主任的话就更烦躁了。 没错,自己现在是大人物,也确实是如他所说,根本就没将他那个小人物放在心上。但这世界上的大人物和小人物又哪里有那么绝对呢? 今天的大人物,谁知道哪天一个脚滑,转身就成了小人物也未可知啊! 将烟头狠狠弹向窗外,找不到头绪的吴甲更加烦躁了。 转身走了几步,他终于还是拿起电话拨出去了一个号码。 吴晦同样站在窗前。不同的是,窗台和他之间还隔着一个人,一个身穿恶狼服、腿挂迷你裙的女人。 女人趴在窗台上观望雨景,很自然地,后臀就提翘得有那么点儿高。 同样是雨屑扑面,吴晦却比他老子要惬意得多。 可能是年轻人火气旺,此时的他甚至还解开了上衣的几颗扣子。 他双手叉腰,就这么贴着前方有一下没一下地活动着,显得很是随意、也很是自然。 两人都很是轻松惬意,没有热情的高歌,更没有激烈的旋律,就仿佛是玩累了的游人随意停在那里活动着腰身,又像是茶已半残却实在无事可做才继续坐在一起相互沉默的朋友。 烈酒浓茶是生活,清茶寡酒何尝不是别样的休闲。 狂风暴雨难长久,细雨绵绵才是春。 两人就这么有一下没一下地活动着,视线对着窗外雨景,说不出的放松悠闲。 第24章 贵贱生命 下雨天搞锻炼,闲着也是闲着。 女人可能是终于有些不满于这太过休闲的频率了,她反手向后,使劲地往回勾了几次手臂。说道:“你这也太悠闲了点?这雨要是下一天,难道咱们还就这么看一整天的风景啊?” 吴晦身体前探,自然地将手抓住两团白肉,也是狠狠地动了几下腰身。说道:“咋的,怕你老公等急了进来啊?” 女人转头翻白眼,说道:“你这没良心的,别人每次在走廊上帮你打掩护,这时间太久了,你好歹也考虑一下别人的脸面?” 吴晦来了一次大的撞击锻炼,说道:“哎呦,还挺关心的嘛。放心,我都给你们说过了,我这办公室,只要没我的允许,是不可能有人进来的。” “是,知道你厉害,我的吴队长。”女人发嗲声状。 “哪里厉害了?”吴晦怪笑,再次完成两拨击打。 “哪都厉害好。都比我老公厉害好。那你什么时候帮咱们转正啊?这都上班半年多时间了。”女人没好气地说道,却还是一如既往地软糯声音。 “看你这猴急的。不就是个正式指标吗?你们现在拿到的福利又不比谁少,那么着急干嘛?”污秽说道。 “那能一样嘛?现在但凡出点事,都是拿咱们这种帮闲出去顶岗。只要一天没转正,我这心里就踏实不下来,就怕哪天运气不好被顶出去了。”女人有些急,也不发嗲声了。 “放心,这面墙结实着呢,我又怎么可能将你顶出去。”污秽猛烈地三连撞,狠狠地证明了一番墙体的坚固说道。 “你这人,咱们说正事呢。”女人又嗲了。 “行,我尽快。这种小事也不好给我爹说。万一他问为什么帮忙,咱也不能跟他说,是他假儿媳妇和假儿媳妇她老公?”吴晦说道。 “得,你这嘴里要是能有句正经话才奇怪了。反正你给多上点心,要不然,哪天咱被扫地出门了,你也心疼不是?”女人再次反手勾了勾。 “有我在,谁敢扫你们?借他十个胆试试!”吴晦霸气回应。 “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手机的歌声不合时宜响起,打断了两人间的互动。 吴晦左右裤兜掏了掏,扭动胯骨的动作终于是让女人‘嗯’了半声。 似乎是,现在才找到了些许感觉? “是我爹。”他撇了眼屏幕,告知一声后便直接接通了话筒。 “喂,爸。”平静开声,他那本来不太爱动的腰肢反而是欢快地活动了起来。 能看出来,有些人确实是有着常人不一样的癖好和兴奋点,真不是电视小说里为了抓观众的眼球而杜撰出来的荒谬情节。 “嗯”女人再次有了感觉。 “你在干嘛呢?”电话那头,吴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威严。 “没干什么呀。这不是下雨没法出勤嘛,在办公室闲着呢。”吴晦回答道。 “办公室?你办公室什么时候养上猫了?”吴甲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仿佛是随意问话,又有种对下级质问的感觉。 “哪来的什么猫。爸,你有事吗?”吴晦向前伸手去捂住一张小嘴,腰臀的律动却并没有减缓下来。 又不是谁不了解谁,他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去害怕什么,捂个小嘴不过是象征性地给老头一点面子罢了。 “嗯嗯”声音自然是捂不住的。有些时候,鼻子并不一定只是出气的时候才有用。 “你拓麻能不能安静点听我说话?”吴甲的威严终于还是破功了,其声音也和街边吵架的妇人没什么区别。 “啊,啊,我这不是听着的吗?你有事说事,骂什么人呀? 我妈惹着你了? 要不然我让她从省城过来给你陪个不是?”吴晦继续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个汪八蛋,想气死我是!”吴甲很生气,后果屁事没有。 “别乱说,咱们可是去做过亲子鉴定的,你难道忘了?” 吴晦继续说道,“结果是不是反而让大家都有些失望? 我是真姓吴啊!” “你”电话里,吴甲突然便了没声音。 “好了,好了,爸,跟你开玩笑呢,没谁失望。 不就一老头嘛,哪有你这么威武、霸气、年轻、英俊是不是? 真以为你儿子傻呀,要真长成老头那样还不得哭死?”吴晦继续漫不经心说话,很随意地安慰了吴甲两句。 “你,怎么,什么时候知道的?”电话里,吴甲的声音有些虚弱地问道。 “多大点事啊?上次改选前咱们不是一起回的省城,然后老妈知道我被人打断腿的事,然后你和我老妈吵了一架,然后,我就知道咯。”吴晦说道。 “这话以后不要乱说!特别是,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身边有外人?”吴甲又是一阵沉默后说道。 “哪有什么外人,对了,爸,你给咱们局弄两个正式指标呗,我这里有两个好关系拖了好久了,一直没有指标下来。”吴晦再次腰部运动。 “嗯嗯嗯”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有猫儿声突然欢畅。 “你他算了,也老大不小了,我也懒得骂你,反正骂了也不听! 既然你信得过,那我就给你说正事?” 吴甲本就烦躁,也不想等到自家儿子练功完成再说事了。 不过,为了保险,他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说,说,瞎耽误半天功夫。我说的事你也帮记着点,不然这点小事办不了,我这脸,不是,你老这脸上也不好看是不是?” 吴晦减小运动量。 虽然有电话分心,虽然只是偶尔律动,但他还是感觉自己有些快收不住放飞的心了。 “你一会儿把那个叫李犇的小朋友叫过来,叫到个隐蔽点的地方去。 无论是你跟他先说明也好,或者是先动手再解释也好,你把他的鼻梁骨给我砸扁下去。嗯,最好是总之,怎么伤重怎么来!”吴甲随意说道。 “爸!你没事?你,嗯,嗯,疯了?”吴晦惊得跳了起来,然后,居然就这么完成了好几个哆嗦。 “你!”吴甲确实感觉自己要疯了,只是吐出一个字便有了被痰卡住了喉咙的感觉。 “行,你没疯。那你总要说一下小犇子他怎么得罪你了? 要不,我让他给你当面赔个不是?”吴晦一边示意女人帮忙擦拭掉到脚面上的蛋白物,一边急切地说道。 “他没得罪我,但咱们需要他的验伤报告。你明白了吗?”吴甲说道。 “不就一张验伤报告吗?你给医院打个电话让人送一份过来不就完了?还让咱去打小犇子干嘛?”吴晦很有些质疑老爹的目的性,问道。 “不就一张验伤报告?你倒是还说得真是轻巧,这可是在作假证! 你认为谁愿意无故替你担这么大的风险? 当然了,主要还是咱们! 咱们用不着为这么点小事去作假、去担风险,对?他,不值当!”吴甲掩饰住恼羞,对吴晦一通说教后才回答道。 “案子不是让叶叔亲自去办了吗? 不过就是走个过场,到时候往档案袋里一塞就直接封存起来了,能有什么风险?”吴晦说道。 他不是在询问,而是在质疑老爹的用心。 “晦儿啊,要想仕途走得远,咱们就要时刻保持有一颗警惕的心。 对任何事,哪怕再小,都不要去心存侥幸,特别是,对自己没有利益的险,再小也不要去冒。 那么,你告诉我,是打你那个小朋友一下的风险小呢?还是咱们去作假证的风险小?”吴甲开启教儿模式说道。 “那,小犇子可是我几年的兄弟,这一棍子我哪里下得去手?”吴晦对李犇还真是没话说,还在帮忙争取。 “你们那鼻梁骨本来就是用钢丝顶起来的,再重新换根新的有什么关系? 没有伤害报告,秦宇那小子就没法定罪。 这可是你们两个人整天吵着要报的仇,自己看着办,也让你那小朋友看着办!” 吴甲又火了,以前没觉得自己儿子这么优柔寡断。 “那行,我马上打电话叫他过来问问。要是不行,咱们这次就算了,再另外找机会报仇呗?”吴晦终于放低姿态,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再找机会?你以为你爸这张脸不值钱是!这可是上常议会去说过的事,我这次要办不成,你让别人以后怎么看我?让我以后还怎么去竖立威严?怎么让下面的人听话?啊! 现在想着反悔?迟了! 我告诉你,这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事他同意得办,不同意也得办! 你立马给他打电话过去!完事后直接去医院把伤情鉴定给弄出来!” 吴甲直接便挂断了电话。 他是真生气,别人不听话也罢了,自家儿子居然也这么和自己谈条件起来。 不就是一个舔着脸靠上来的小嘛?至于这么维护吗? 听着电话里的盲音,吴晦知道事情确定是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自己老爸说得不是没有道理,总不能为了一根本就受过伤的鼻梁骨去让老爸丢面子!主要是,这鼻梁骨他还不是自己的。 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揉了揉还在打扫卫生的脑袋,很快便做出了抉择。 第25章 落子棋盘 麻花省麻花市,绿园,温泉别院。 外面白雪皑皑,这里春光无限。 半球型的玻璃罩罩住个椭圆湖泊。湖泊上水汽氤氲,笼罩住二三十个嬉笑打闹的比基尼女孩。 女孩们或嗔、或怨、或媚、或欢,其中心处,总会有个中老年男子被包围,或挑弄、或宠溺。 男子名,皆脸带沧桑,看起来都在六十来岁年纪。他们自然是没法和青春靓丽的女孩们比拼体力,有人泳衣平躺享受撩拨,有人泳床侧卧笑看美景。 这里是人间天堂,神话的世界。 有玩累了的女孩手扶楼梯迈向沙滩,伸手接过侍者递来毛巾的同时,还不忘记在其脸上捏上两把。这是调笑,也是奖赏。 侍者皆是男子,年轻而英俊,但他们永远眼观鼻、鼻观心,一副高僧模样。虽然身姿挺拔,心态却媚功难破,早已练就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太监。 屎难吃,钱难赚。这里高薪且清闲,谁敢带着男人的属性前来上班? 女孩摇曳着,从玩排球的地方穿过,顺手在几张或几团嫩白的,或翘或挺的肉上拍揉几下,引来一阵的笑骂和拳脚。她继续前行,在大冰箱里端上两杯饮料走向躺椅。 躺椅上有两名中年男子在欣赏着排球。 所谓的中年,也就是比湖泊中的几位要稍微小上三两岁的样子。脱离了鸳鸯戏水、柔情蜜意的他们脸上会升起一种威严。而威严者总是更显年轻、更显魅力。 女孩在一个躺椅前站定,将杯子向离得较远的躺椅举了举,在确认对方不需要后走到身前男子头部位置。 她在沙地上跪坐下来,斜着将一杯饮料的吸管探进男人的嘴中。 “木会长,欧阳会长,你们这可都是百忙抽身,咋就不多玩一会儿?看看钱会长他们玩得多开心,就你们两在这里孤零零地看排球。”女孩小嘴轻启,话语柔糯糯的好听。 “哦,你认识我们?”身前男子微台下巴示意拿开吸管后随意问道。 “木会长这话说得,你们可都是咱麻花省的大神。 以说书人的话说,那就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呀。有谁会不认识? 小女子就算是不认识自己的老爹也不可能不认识你们呀。”女孩似嗔似笑,尽显柔情,她一边帮忙揉捏着手臂一边说道。 “哈哈,还挺会说话。你是哪个学校的?”木会长收回看排球的目光,拿余光睥了一眼女孩问道。 “麻省礼公学院,表演系,大四。”女孩回答。 “啊?”木会长惊坐而起,眼睛总算是完全落在了女孩身上,一脸的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你是麻省理工?” “嗯。咱们麻花省礼仪与公关学院呀。怎么了?”女孩捂嘴轻笑,身前山峦跟着颤起,让两条细薄的丝带不堪其负。 “哈哈!哈哈老木头啊!没想到,你也有不沉稳的时候。”旁边欧阳男子大笑转头,一脸褶皱抖动。 他比较瘦,所以在笑起来的时候褶皱倍加显眼。 “哈哈,好!好个礼仪与公关。挺好,你学得挺不错,几句话就调动了气氛,已经可以毕业了。 行,要是毕业了没合适的地方去,可以到我公司来上班。”木会长拍了拍峰峦,再捏了捏,然后说道。 “谢谢木会长,谢谢欧阳会长。能有机会遇到你们可真是小女子‘黄杏儿’的荣幸。”黄杏儿微笑挺胸,再俯身说道。 “我可没什么可谢的,那是人家老木头给你的机会。行,你先下去,我和老木头还有点事情要谈。”欧阳会长一脸慈祥的笑意。 “是,黄杏儿告退。”黄杏儿起身,躬身退下。其姿势,很是有看宫廷戏的感觉,只是比宫廷侍女们少了那么一身罗群。 “我已经越来越喜欢这个国家了。木下君,你说呢?”欧阳目送着女孩离开,待其远离后才开口说道。 “请叫我木兄,或名字。欠月中佐,在佛律坚,永远没有木下这个姓氏! 你这管不住的嘴,早晚得把咱们这一脉的人全给暴露了!” 木会长转头四望。虽然明知道身旁没有别人,他还是忍不住一阵紧张,很是严肃地对欧阳会长说道。 “嗨,你啊,总是这么紧绷着,就不能好好地融入咱们这大佛律坚? 都三代人了,你说你还有什么好紧张的? 你越是这么放不开,越是整天疑神疑鬼,才是越容易暴露大家。” 欧阳会长摇头,反而是对着木会长展开了说教。 “我这是谨慎! 你不是不知道,就在前不久,咱们总部可是都被人给摸进去完成了一次袭杀。虽然具体的人员资料没有丢失,但也说明人家关注咱们这些潜伏者已经很久了! 别以为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说不准,就这些女人,这些侍者之中就会有佛情局的探子也未可知!”木会长继续严肃说道。 “行,谨慎。 但你最好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别整天疑神疑鬼的,一看就让人感觉心里有鬼。 本来别人没怀疑到你头上,你倒好,自己将尾巴给人漏出来。”欧阳随意地回道。 “反正都小心点好。 这次行动安排的怎么样了?行动课和宣传课两边是否做到充分的协调?咱们的库存是否已经足够? 准备了这么久,咱们可不敢有半点轻慢心理,到时候收不到预期的效果啊!”木会长继续不放心地问道。 “放心,本次坐镇行动课和宣传课的,都是一直在主持打压‘道医’的那帮老人,无论经验和能力都不容置疑。 有他们在,你就等着清库存收钱就行了。 对了,各家的提价操作是否已经全部完成?你有没有再发通知进行一次强调?”欧阳会长回答,同时也提出问题道。 “所有相关公司都已经在昨天之前完成了提价操作,这个你不用操心。”木会长回答道。 “那就好,别到时候行动开始了才有人跑出来提价,那可就是在给咱们的民族品牌抹黑。 一个不好,不但其公司名誉会受到打击,咱们的整个行动都会受到影响。 所以,你最好让每家都再检查一次,趁着还有两天的准备时间。”欧阳说道。 “行!行动课和宣传课那边你也再上点心,别对那帮人太过盲目信任。 这些年,要不是我的几个药材基地倾销出来如此多的假药材,以及更多药性不足的低劣产品,能让‘道医’这么快就失去人心、被彻底打压下去?不可能? 更何况,还有老王他们‘政策引导课’的同仁们使用朝廷手段对‘民间道医’的各种打压,对‘道医研究’等科研机构的资金紧缩与人才掣肘。 所以,他们行动课和宣传课所设计的几次抹黑行动,都是有很大的时效性和局限性的。 这种行动就和西医一样,属于治标不治本的短期效果明显、后期容易反弹的短视战术,不具备长远的战略眼光。 等这次事了,你就让行动课的不用再负责这项事务了。 就他们那只会动手、不会动脑的水平,最多也就是弄上几次医疗事故,然后再去搞上几次医闹败坏道医的名声。 这些东西,在前期是有点效果,但到了现在,随着那些看到有利可图的民众争相效仿后,作用已经不大了。 道医和西医都在被堵门,这就完全失去了针对性的效果。 想要彻底斩断‘道医’根基的,还得是咱们‘商务课’、‘政引课’、‘文化课’以及‘宣传课’共同配合。 到时候我会和另外几脉的联系,共同组建一个‘联合部门’来专门负责此事。 这将是一个春风细雨、润物无声的缓慢过程。 别人几千年的底蕴,在民间的信任度何其之高,可以说甚至是一种另类的信仰,又岂是十年八年,或者说一代人的时间就能使之不再信任,甚至是遗弃得了的?”木会长说道。 “哦,木下君哦,不,是木兄,木兄对于打击他们的‘道医’为何始终是如此重视? 咱们的侧重点不是应该在经济掠夺和文化入侵上吗? 你这为了一个医术的打压就要将各脉都结合起来?这风险有多大你知道吗?你认为值得吗?” 欧阳有疑惑,更多的是不赞同。 “这就是你长期和行动课那帮粗人在一起所带来的智力缺陷了。 你认为这个民族为什么会是唯一一个文明没有出现断层或混乱的民族吗? 你知道为什么他们经历无数次的入侵,甚至是外族统治也没有断绝吗? 因为他们的核心价值观,或者说是道德标准从来都没有变过。 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最多也就是在其基础上反复的修正和完善,最终再次形成统一的思想往下传承。 那么,他们这统一的‘道德标准’从何而来?是几千年的‘道学思想’! 当然,道学后来又分化出了‘儒学’,同化出了‘佛学’,甚至是‘儒学’后来的影响更加深远,但无论它如何去曲解引导,都躲不开‘道德观’这个核心。 一个民族的凝聚力在于其‘道德观’的统一,而这个民族的‘道德观’来源于几千年的道学积累与锤炼! 换句话说,道学是这个民族道德观的土壤,只要道学不灭,其道德观就会一直根植在这个族群的心中,形成不可撼动的凝聚力。 而‘道医’呢?作为和民众生命息息相关,相扶数千年的一项法门,道医又是道学的活力所在,是其信仰源泉。 所谓山、医、命、相、卜,当另外几门‘道学’都被他们自己人用‘科学’去否定了的时候,咱们再将‘道医’给他断了传承,来这么个釜底抽薪,你说这数千年的道学,是不是在咱们这里就走向了终点? 没有了道学这块土壤,咱们再以各种文化思想去进行分化,然后引领和诱导他们去学习、去认可咱们灌输的各种道德观。 当一个民族同时存在两种甚至多种道德观的时候,你觉得,他还是一个民族吗?他还会有多强的民族归属感和认同感呢? 到了那个时候,甚至都不需要任何的外力推动,他们自己就会消失于历史长河之中。 就算血脉还在,还生活在原有的土地,你说,一个没有共同的核心道德观的一群人,他们还能称之为民族吗? 一个没有归属感和自我认同感的族群,当咱们再次武力入侵的时候,还有人会在乎由谁来统领他们吗? 他们不会! 他们会将自身放到羊的位置去比较,去衡量哪一种牧羊犬的性格更加温和一些、哪一种牧羊犬的肠胃更加小上一些,而不会再去计较这些牧羊犬是不是曾经和他们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遵守过共同道德标准!” 木会长侃侃而谈,很是自信地说道。 “那你联合‘文化课’是什么用意?他们能发挥什么作用?” 欧阳会长倒是好脾气,不但不在乎被说智商不够,还很是不耻下问地继续问道。 “首先,继续加大力度整治封建迷信,让山、命、相、卜,这几种道学彻底断掉传承。 然后再进行文化清剿,让很多文字在网站,甚至是实体书上都成为禁忌字、禁忌词! 当新一代年轻人们发现自家的文字在很多地方都难以书写的时候,他们会干什么?他们会下意识地去用外族的文字来进行代替! 那么,长久下去,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他们会觉得别人家的用起来方便而自家的却限制重重! 于是大量的书籍和新闻上都会越来越多地出现外族文字。 于是会有更多的人为了能看懂新闻或故事文章都会或自愿或被迫去学习别国的语言。 于是慢慢地,一个只懂得本族语言的人会被懂得外族语言的人所轻视,沦为没有文化的土族! 于是会有更多的人开始热衷于外族文化,感觉开口间能说上几句外语,点评几个外族的生活就是高人一等,反之就是跟不上时代的山野土民。 再说道医。 当各种限制词文出现后,他们甚至连‘穴位’标注都很难在书本或网站上去进行。比如说一些人体部位! 更何况,道医还讲究个调和阴阳、理顺五行。这,本身就是封建迷信嘛!可不得重点关注整顿?” 木会长越说越是得意,仿佛是已经看到了一个民族的消亡。 第26章 各有无奈 秦宇在审讯室已经呆了五天(至于是否上厕所,创世神没去进去过,不了解流程,所以他就只能是憋着)。在这五天中,除了刚进来时有一名中年巡捕给拿了张认罪书让签字以外,便再没有见过一个巡捕的身影。 签字自然是不可能签字的,巡捕也不强求,将纸和笔往桌上一扔便再也没露面过。 倒也不是就此便没人管了,每天前来送饭的保洁员,都会随口问上一声是否签字完成。 第一天下午还来了几个人,是吴晦和李犇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净街太岁。 他们应该是想来对秦宇进行一次拳脚教育,可到了铁门前的时候又忍住了。 没办法,就算是早先有过些许激动,在见到人后也就惊醒了过来。 确实是打不过啊!哪怕是三个半人也是白搭。 他们在铁门外进行了一通的挖苦、嘲笑和辱骂,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搬来了一张铁制椅子。 椅子很厚重,需要两人抬着过来。 就在秦宇不明白这轮操作所谓何事时,李犇被蒙住眼睛按坐了上去。 其实李犇也不知道吴晦的意思,不过既然大哥发话,自己照做就行。 左右不过是羞辱秦宇而已,虽然不知道自己坐上去,并用布条蒙住眼睛,是怎么个让秦宇难堪的操作,但大哥总是有想法的不是? 自己照做就好! 李犇在铁椅上坐定,大家都有说有笑地闲聊着,然后秦宇就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只见他以前没见过的那个男太岁,也不知道去哪里摸出来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挥手就对着李犇的鼻子砸了过去。 “好暴力,好血腥!” 秦宇惊呆了。 主要还是蒙,很蒙的蒙! 这操作,真的看不懂啊! “我是谁,我在哪里?” 李犇也很蒙,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后便是撕心裂肺的哭泣。 “呜呜,晦哥,你这是干嘛呀?小弟到底哪里做错了?你要如此对我?” 心有千千言,奈何鼻子已经无法呼吸,也就只能留着嘴巴用来出气了。但心中实在是疑惑太重,哪怕断断续续,好歹也完成了最关键的几句问话。 那名太岁是真的狠,棍子呼得那可谓一个圆润,仿佛是面对着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秦宇能看得出来,李犇的鼻梁骨这一次是真的全塌了,甚至都完全的扁平了下去。 “兄弟,别哭!咱们一会儿就上医院。 你这一棍子不会白挨,这可是秦宇打你的证据! 现在这情况,别说轻微伤,估计就算是重伤,咱也能验得上了? 就凭这个伤,他没个一两年都休想出来!” 吴晦狠狠地瞪了拿棒男子一眼,赶紧过来抚摸着李犇的脸庞安慰着。 安慰完李犇,又转头对拿棍男子骂道:“你拓麻就不能收着点力啊?用得着这么实诚吗?看看这鼻子,都拓麻全扁下去了!” 拿棍男子看起来很怕吴晦,喏喏了半天才辩解道:“我这不是怕棍子太轻没效果,害他再受二次罪嘛。这力量实在是太不好把握了。” “不是晦哥打的? 是你这小子? 老子知道了,你一定是记恨老子和晦哥睡了你老婆,所以这次是趁机报复对不对?”李犇大叫。 “你拓麻说什么?”男子火起。 “你这说的什么屁话?”女子火起。 男女二人同时开口怒骂。 能不火吗?人家默认是一回事,你当面说出来是几个意思?好歹也是个男人,也是要脸的好! “闭嘴!看来还真是打轻了些,感觉你这声音都还很正常嘛。不过,脑子倒是有些问题了。”吴晦也是火起。 有些事可以做,别人也可以知道你做了,但需要大家都有个假装不知道的默契。 这么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还是很让人难堪的,特别是,这还有秦宇这么个外人在。 男人难不难堪是其次,这女人好歹也跟了自己这么久,也一向乖巧温顺,多少也得给留点脸面不是? “我,我真的很疼啊!呜呜,晦哥你骂我,你居然还骂我。”李犇大哭。 别人尴尬不尴尬秦宇不知道,反正现在他是挺尴尬的。 完全是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不看,还真舍不得这出戏;看,还真是有些替那对男女烧得慌。 为了化解彼此尴尬,他只能开口说话,问道:“话说,你们这到底是哪一出啊?是不是怕我一个人无聊,专门跑来给我解闷来的?” “呵,你还真说对了,这可是专门为你演的一处戏。 你可看好了,一会儿救护车就会过来,就算你不承认之前在镇上打人是故意的,但现在呢? 现在可是有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可以作证,人是从你这里抬出去的。你还能赖得掉吗?” 还真是替他们化解了尴尬,吴晦转头面向秦宇,一脸的得意地解说。 这是他短时间内想出来的妙招,是连他那个观察员的爹都没想到的! 比之交代的单单制造出伤势严重的假象相比,这在拘留室还暴起伤人无疑会更加罪行严重。 所以吴晦确实有得意的理由。 只要救护车过来的时候,他们几人有意识地暗示两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很容易就会以为人是秦宇打的。 毕竟这里就这么几个人,他们和李犇是朋友,那打人的除了秦宇,还能有谁? “呵,你们玩得开心就好。”秦宇无语,这孩子的智商也是没救了。 他自然不会提醒对方自己的门是打不开的,棍子上也不可能会有自己的指纹。 甚至是,就算他想明白了帮自己打开门也没用,那只会给负责本案的巡捕们制造麻烦。 毕竟这是在审讯室,几人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在没有巡捕陪同的情况下和自己单独接触的?门是谁替自己打开的?又是怎么引起冲突的? 什么问题都没考虑,就想着给自己下套。 都快接近三十岁的人了,居然还是如同个孩子般幼稚。 秦宇笑着摇头便不再理会,直接回到墙角打坐起来。 打坐是梦里的工作,现实中他是很少这样修炼的。 无他,每次闲暇的时候,都很容易就能进入梦乡。现在打坐自然不是为了修炼,而是这里没床,这么坐着入睡比在椅子上更加舒服一些。 古人说‘一寸光阴一寸金’,然而在这个审讯室里,时间可谓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这不,几次馒头稀饭之后,便已经是第五次天明。 在五天的不理不问后,最早给拿来纸笔的中年巡捕终于再次出现在秦宇面前。 这人四十来岁,大背头,方脸阔耳,衬上那身笔挺的巡捕服,实在是威风凛凛、贵态逼人。 这是治安队队长蒋盒饭,不是自我介绍,是其胸牌上的标签。 他进来就一直沉默着。 秦宇看了看他,同样没有开口,也没有起身,就那么继续盘坐于墙角。 这不是在赌脾气,实在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或者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毕竟这事闹得,其实大家都很尴尬。 就如网上的段子:我知道我没犯罪,他也知道我没犯罪,我知道他知道我没犯罪,他也知道我知道他知道我没犯罪,但是呢,他还是要定我的罪。 既然大家都明白怎么回事,那再说什么都是白搭。 最主要是,既然都是知道剧本的人,两人也相互知道对方知道,那谁再演给谁看都不合适,最先开演的那个还很容易被对方当成白痴来欣赏。 蒋盒饭还是退却了。 秦宇开不开口没什么区别,反正都是还要继续待下去,最多就是换个人多的环境。 但他不一样,他在这里多呆一分钟,就是在陪别人多一分钟的禁闭。 他自然是不会去坐那把铁椅子的,所以上前几步后便在审讯桌桌面上坐了下来。 随意拿起来认罪书看了看,他转头看向秦宇,一副似笑非笑表情问道:“为什么不签呢?既然知道本就是定局。” 秦宇没有睁眼,也是随意问道:“既然本就是定好的局,你们又何必一定要我签呢?大家既然都知道你们在弄假,我签与不签有意义吗?” “这可不一样啊!档案毕竟是要给上面的人看的。 如果可能,谁又不希望能够更加完美一些呢? 虽然咱们这种小人物可以不在乎脸面,但上面的人在乎啊。 他们不但想要好处,还同样也希望能有个好名声不是?”蒋盒饭很认真地予以解说。 “这件事当时可是有很多人看着的,就算是我签了字,那也最多是个屈打成招。这名声又怎么可能好得了?” 秦宇虚心请教。 好多天没说话了,虽然能梦里练功也不会很难熬,但现在能有个人陪着聊聊天,他还是很乐意的。 “只要是档案完美了,如果有民众议论,他也可以说不知情。 如果万一,当然,这只是假设本就不可能发生的万一哈。万一这事件出现了反转,被上面问责,他就可以说是被下面的人蒙蔽了,他也不担责任。 毕竟,如此小的案子,就算出事也是下面人,嗯,就是我这种具体负责的人的事,他们连领导责任都不需要担负。”蒋盒饭继续虚心讲解。 “那,既然如此明白,你就不怕到时候担责,被推出去挡刀吗?”秦宇继续问道。 “首先是这个万一的情况是我的假设,它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别问为什么,不然我会怀疑你这两年所谓的功劳都是傻子看到同类,强行塞给你的。 其次,就算是真出现了什么未能预知到的变故,有上面的那个人在,我也最多是个失察,可能会获得个不需要记录进档案的口头批评。 再次,这个才是主要的。既然任务派发给了我,你觉得我有权利拒绝吗?” 蒋盒饭这人其实还不错,最起码不像电视剧里的绝大多数反派那样耀武扬威、恶言威胁。 相反,他还挺好为人师的。 “说的挺有道理。 还真是各有各的无奈,各有各的悲哀啊!”秦宇感概地说道。 “那么,你是愿意签了?”蒋盒饭一脸的希冀。 “不签。”秦宇拒绝的很干脆。 “那你感慨个屁!” 蒋盒饭很失望地骂了一句,才继续说道:“算了,既然没办法完美,也就只能放弃这次在领导面前表现的机会了。 现在就跟我上新的环境去继续呆着。” “能问一句,我这现在属于什么情况不?”秦宇没有因为拒绝别人就不好意思再打探消息的觉悟,他继续请教道。 “正式拘留了呗,有没有后续我也不知道,就是等通知咯。”蒋盒饭还真是个实诚人。 “行,那就走。还需不需要再搜个身?”秦宇随意道。 “到了那边自然有人会做的。”蒋盒饭没好气地说道。 第27章 海上升波 我国渔民在争议海域和兜裆国渔民发生了激烈的争端,双方不但大打出手,还相互渔船撞击。据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甚至是出现了人员伤亡。 领土事件对于任何国家来说都是大事,对任何国家的高层来说都是不可规避的脸面问题。 大雷音寺电视台在第一时间便对事件进行了播报,并同时播报了我外事部发言人的强烈谴责与抗议。 随后,各大省台也快速行动起来,不但同步了大雷音寺的新闻节目,更是迅速组织起了一支精干的记者团队赶赴沿海。 然后各市、各县的新闻频道,以及电视剧频道的晚间新闻也是纷纷跟随播送。 第二天,各大报纸头版头条、各大网站的第一置顶贴,都对事件进行了更加深入的报道。 由于有了时间的积累,各家报纸网站的报道要比电视新闻来的更为详尽一些。他们不但连夜赶到了渔民出海港,更是马不停蹄地奔走向各受害者家中完成了数据收集。 咱们的渔民一死五伤,有三艘船支受损,其中一艘受损严重。 事件发生在争议海域,由兜裆国主动挑衅而起,咱们的船员属于保守还击。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民意沸腾。 当计算机走进课程表,网开到乡镇的时候,咱们的网民便以几何倍的速度膨胀了起来。 到如今,二十五岁,乃至是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出门要是说不会上网,基本上都不太好意思往人多的地方去凑。 怕别人聊到这么个话题的时候太过尴尬! 电视新闻和报纸属于单向传播,国民是没办法去参与其中的,但现在有了网站这么个平台,它可以。 于是,各地网的生意迅速火爆起来,以前十二三岁,十五六岁玩游戏的小朋友少了很多,换上的都是二三十岁的爱国青年。 倒不是说争端事件影响到了小朋友们玩游戏的热情,他们大多数人其实对于游戏的热爱还是要高过对国事的关心那么一点点的。 只不过,网里空闲的位置真的很难找,特别是那种能够相互组队,背靠背、肩并肩一起玩游戏的相邻位置,就更加成为了可遇而不可求的稀缺资源。 当然,在这些霸占了小朋友游戏时间的大朋友们中,肯定会有很多并不是因为真的有多么义愤。 正如前面所说,很多人上网的目的其实很单纯,无非就是在大家聊到某个最新消息的时候自己不至于一片茫然。 网站的消息一般都比电视和报纸来的更快更早。毕竟是随时更新的东西,自然就比定时播报来的更加及时。 聊天时,能说出别人还不知道的消息会很有面子。 都是二十来岁三十不到正找媳妇的年龄,大家下班休息的时候男男女女一起畅聊,自己见解更独到一些、表现更抢眼一些难道不好吗? 无论上网者的目的如何,都已经贡献出了自己的点击。 各网站的浏览量火箭飙升,每一家的跟帖数更是以万为单位在增长。到了晚饭时间,人气最高的几家网站的跟帖数甚至是突破了百万之基。 谩骂、指责、请愿、拱火,各种声音甚嚣尘上,如浪潮在翻涌,似火焰在蒸腾。 有对内怒其不争、哀其不力的;有对外骂其祖宗、辱其血脉的。 有对内请愿,要奔赴前线扫平六合的;有对外放言,要推平其土地、毁灭其族群的。 千人万舌,不一而足。 唯一相同的,是每一条跟帖,每一句评论,都连接着一颗颗疯狂跳动着的火热的爱国的心。 他们或许偏执、或许过激,但无可否认的,都充斥着浓厚的家国情怀。 网络的火爆影响不到日升月落,转眼就是三天。 这一天,抗议的还在抗议,谴责的自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在谴责。 这世界已经饱和,虽然每天也会有旧的事件落幕、有新的事件发生,却永远都是千篇一律的走势,让人已经很难燃烧起持久的激情。 渔船撞击事件经过三天的持续高烧,今天突然就冷淡了下来。 当时飙升的有多迅猛,现在回落得就有多快捷。 这不是大家的热情度降低了,而是当发现义愤毫无意义的时候,许多的心也就会跟着沉寂下来。毕竟生活还需要继续,工作才是唯一的主题。 正午时分,已经跌出排行榜前十的撞船事件帖子再次加热,在短时间内又重新冲回到了第六的位置。 就在所有人都在奇怪其反常的时候,一个名为《对于死伤的同胞,他们可以不作为,难道咱们不应该做点什么吗》的帖子快速升温,很快便冲进了前三。 帖子以悲观的情绪表达出了对不作为者的失望,以及对死伤者、对全体事件中受到影响的船员们的物伤其类。 发帖者由伤感到悲愤,由悲愤到愤慨,由愤慨到激愤,最终隔着屏幕都能看出其发帖时候那直冲斗牛的怒火。 他很会调动情绪。 洋洋洒洒近两千字的文章,总是以感同身受遇难者亲人们的悲伤去代入,以假想死难者最后的牵挂或念念不忘去煽情,再以曾经的民族仇恨去点然看帖者们的热血。 他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升温、一点一点地推进,让看贴者不自觉地就代入其中,跟随着其心情的悲伤而悲伤、跟随着其心情的愤怒而愤怒。 当他写到当年的民族仇恨的时候,很多人甚至直接便点开了跟帖页面进行助力。 他们投入其中,胸中的火焰已经点燃,要是不立刻发表出宣泄自己怒火的评语,要是不能用指尖敲击起高昂的战鼓声,那将会是一场胸腔炸裂的灾难。 怒火是经不起等待的,所以很多人都快速地进入到了评论区。 帖子最后说:“他们有他们的顾虑,但咱们作为民众,作为曾经的受害者们的后辈、如今的死难者的手足同胞,难道就不能有哪怕一点点的血性吗?难道就该任由‘冤魂泣荒野,亲友哭孤坟’而无动于衷吗? 都出去看看现在路上还在跑着的汽车!都回家去看看墙上挂的大屏幕电视!都去书房里看看你电脑的牌子!都把孩子的零食、自己的饮料拿出来看看商标! 看到这些,咱们警觉了吗?咱们羞愧了吗?生活上,小到瓜子、泡面,大到车辆、游轮,工业上小到螺丝、零件,大到机械冲床,咱们无时无刻不在为他们输送着利润! 然而呢?我们的包容换回来的却是残忍!我们的原谅换回来的是他们更加肆无忌惮的猖狂! 这群刽子手是喂不饱的,他们一边赚着咱们的钱,却还一边在欺辱残杀着咱们的同胞! 同胞们,兄弟姐妹们,居安当思危啊! 如果战争再次来临的时候,你会不会后悔你所吃的每一包泡面里都送给了他们一颗子弹? 你会不会后悔你所买的每一台电视、电脑都在为他们输送着手雷? 你会不会后悔你所开的车在交钱那一刻,就已经帮他们打造好了一蹲大炮? 兄弟姐妹们,咱们需要醒醒了!不要在不久的将来,等子弹穿过自己或亲人的胸膛的时候才去悲伤、再去后悔!” 这是一篇义愤填膺的剿贼檄文,但他没说一个激进的字;这是一篇感情洋溢战前动员书,但他没有半个字去指使谁。 这是一个善于煽情的人,更是一个圆滑的家伙。 他清楚地表达出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大家也能很容易便看明白,但他就是什么超纲的话都没说。 帖子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升至榜首,标志着海域争端在经过半天的冷却后再次高烧。 许多人不会想到,就是这么一篇还不足以引起有身份者们关注的帖子,在数日后会引发一场何等的地震。 其实,他已经算是初露峥嵘了。 短短三个小时能冲上榜首,并具有浓烈个人思想引导倾向的帖子,怎么也不应该算是毫无关注价值,但老爷们太平日久,网络也还比较新兴。 苍鹰翱翔于空,杂草丛里的声音尚且不值当关注,更何况还是网络社区这种犄角旮旯、无聊人群才去聚集的地方? 事实证明,官老爷们接受新鲜事物的速度永远没有年轻的少男少女、街面上的红发纹身们来的更快。 当然,更高层的眼界肯定是开阔的,特别是还有个无所不察的佛情局。 但如此热血、爱国的帖子,又有谁会去怀疑呢?就算是视线有所触及,也多是一笑置之,感慨一句咱佛律坚民风之淳朴、民心之凝聚罢了。 帖子稳居榜首,跟帖持续升温。终于,在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有人喊出了那句发帖者隐藏着的心声。 当然,这肯定不是刻意为之,最起码,看起来不是。这是经过长时间、多帖子的预热、加温、推动后的必然。 比如早期的一些跟帖:“同胞泣血,我们冷眼!我们泣血,谁来呐喊?” 这是比较含蓄的表达者,和发帖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又比如:“当年先辈们以竹枪木棍就能驱除外夷,如今咱们强大了,怎么能反而龟缩不前呢? 咱们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给他揍回去!” 这是没有领悟发帖者思想,或者说根本没看帖子内容就直接进来刷存在感的。当然,这种人反而是推动帖子持续升温的主流。 再比如:“我们要多买民族品牌,支持本国企业。以后如非必要,尽量不要买兜裆货物。” 这个就比较靠谱了,基本上已经把论点推到了正确的轨道,并无限接近目标。 于是,便有了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倡议: “为了咱们的土地不再被侵略,为了咱们的子孙不再被杀戮,抵制兜裆货! 不给他们送弹药! 不再购买兜裆一针一线从我做起,从监督身边朋友亲人做起! 所有购买兜裆货的都是民族的罪人!是我们的敌人! 行动起来,同胞们! 咱们的包容换不来他们的情感,所能收获的,永远只会是子弹!” 第28章 波上升澜 两邻居小孩打架。 甲家小孩虽然有理,但被揍得有点惨。 乙家小孩虽然没理,但有个强势的干爹。 于是甲家大人在拉走自家孩子的时候,每次都会对着身后吼一嗓子: “你家这教育是不对的、是霸道的!我希望你乙家可以管好孩子,不要让类似的事件再次发生!” 对于这种一边拉自家孩子回家,一边喊话的行为,乙家大人自然是不会去理会的。 很明显,喊话的甲家大人本就只是做给自家儿子看而已。 他要真想要个说法,就不会边走边喊,反而像是怕被别人追赶过来连自己一起给揍了。 对于如此行为,乙家大人自然是一笑置之,连一句“不好意思”都懒得开口。 对方明显色厉内敛,还能不让人家交代几句场面话? 欺负人需要适可而止,如果连场面话都不让交代两句,那会让人家下不来台,会真的和你拼命的。 甲家虽然内心虚弱,但体格强壮,真要是打起来,反而是乙家吃亏。所以,不搭理就对了。 渔船撞击事件在完成高空喊话后,便在国与国之间平静了下来。大家都挺忙的,自然没必要再去做无谓的纠缠。 然而高空的平静不代表底层的接受。此时的‘佛律坚教民同颂国’民间就是如此,不但议论更加激烈,还有了一种戾气在酝酿之中。 上一次的沉寂是因为找不到方向,感觉再多的愤怒表达也都是无用功、没有意义。所以大家在围观之后便各自工作、不再停留。 然而这一次不同,当那个倡议贴出现之后,所有人便沸腾了。 人们都围着那个帖子,那份剿贼檄文、那份倡议在嘶吼。 有真正义愤的、有闲着无聊刷存在感的、有起哄架秧子的、有看热闹怕事情不够大的。 总之,大家都很兴奋,就如同是突然间知道自己有用,已经可以帮着妈妈提篮子了的小孩。 网人声鼎沸,网上烈焰滔滔。 所有人都在为抵制兜裆货、支持民族企业而热情讨论着。 特别是,当几家民族企业的老总带着团队,高调地去慰问受损者、受害者家属后,这波事件就此走向了高潮。 麒鸣县亲民街惠民网。 张劫斜躺着,双腿搭在电脑台上,将脑袋悬挂在座椅靠背的旁边,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这是秦宇被县巡捕局带走的第十天,他已经在这个网里奋战了七十二个小时。 前天过来的时候发了一篇名为《消失的退伍兵》的帖子。 他满怀憧憬盯着电脑看了半天,中途还翘着脚做了个美梦,最后发现如牛入海,根本就没有半点波澜。 或者说,连个响声都没听到。 别说跟帖,连浏览量都一直趴在个位数上不动弹。 既然坐在网,网络上的渔民事件他自然是了解的很清楚的。不管是网上的火热,还是网里一堆一堆素不相识人聚在一起的吵闹,他都一笑置之。 作为曾经经常参加特殊任务的退伍军人,他知道的比民间这些土老帽要多得太多。 如果不是上面的嫌每次谴责起来麻烦,有意识地封锁消息,这样的事件一个月都能出三两次之多。 都是海里讨生活的,就像是路上的车流,哪天要是一个城市没有交通磕碰,那才是奇哉怪也的故事情节。 他也去帖子里围观过,不过不是如现在这些谈论得热火朝天的邻居一样有什么想法,或者是义愤,而是想去学习学习别人的说话方式。 人家的帖子为什么出来就那么火,而自己的为什么就如此的无人问津? 当然,他还顺手在里面打了几波自己帖子的广告。 张劫读书是个学渣,高中毕业证有小半是勉为其难考的,有一大半是靠讨好校长死乞白赖求来的。 但那是因为爱好不够,不代表他不够聪明。 所以在经过一天的潜伏学习后,他找到了没有浏览量的原因。 那是因为第一天的字数太少,引不起别人足够的重视。 于是在昨天中午,嗯,也是别人那篇火贴发帖的十二点整那个时间点,他又一次发表了一篇《战力型老兵,多次立功,退伍回家两天就被净街太岁打进了看守所》的帖子。 在帖子中,他不但介绍了秦宇的过往,还将其立功受奖的几件不太需要保密的事件模糊性的提了提。 当然,顺便也不忘记将自己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他知道,这不是为了显摆,主要是在有些事件里本身就有他张胖子的位置。 这是为了增加可信度不得已为之! 更何况,还有为了凑更多字数这么一个说法不是? 虽然文字功底差强人意,但单就字数而论,已经超过了那个火贴的两千之数,再加上标题,那也是无可挑剔的足够,嗯,长度绝对是足够了的。 要不说只要努力就会有收获呢。 效果很明显,当天的浏览量就突破了三位数。嗯,就是一百多一点点那种。 打击是不可能受到打击的,张劫的斗志很昂扬。 今天,他准备以数量取胜! 也懒得再费心费脑地去写文案了,以他那点可怜的语文水平,昨天那篇就非常好。 想几个标题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简单的,这么短短一上午,他就已经复制粘贴出去了二十个帖子之多。 “老板,来一碗泡面,再外加一包榨菜!泡好了端过来哈!” 他伸了个懒腰,才发现没吃早餐确实不怎么抗饿,于是转头向台方向大喊到。 一声惊雷,打断了所有的热论。 胖子也感觉到了这突然间的寂静,所以他转头四望时,对谁都报以羞涩的笑意。 他确实感觉到有些尴尬。 长时间对网络的沉迷是容易伤及脑子的! 刚刚之所以那么大声,就是因为太过专注于网页,以至于连身边的环境都被无意识地隔离了开去。 “朋友,你要再加一句,不要苟师傅牌的!” 面对张劫的歉笑,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很是认真的提醒道。 他说得很是认真,配上左脸上那一抖一抖的两条横肉,多少就有了那么一丝威胁的味道。 “为哈?这牌子的味道还可以啊?”张劫迷糊,也很不爽。 这哥们管的也太宽了点?我他哥的不过就打断一下你们的讨论,你居然还管起我吃什么面来了? “你说为哈?那是兜裆国的产品你不知道啊!” 男子二十来岁年纪,光着的膀子上有黑龙缠绕至手背,加上那比张劫还要胖上两圈的身材,看起来很有压迫感。 “哦,这是兜裆国的品牌?那我还真不了解。不过,这和我吃它有什么关系呢?他难道不是咱们国内的厂子生产,是用的咱们的工人,在给咱们佛律坚国创造税收?” 张劫自然是不怕纹龙画虎的主,作为一名优秀的特战队员,谁会没几手擒拿格斗技能傍身? 虽然主修的是狙击系,但没有强健的体魄,又怎么能够在形势复杂的任务场景中完成快速转移、寻找新的狙击位置,并静下心来瞄准目标? 要想当好一名优秀的狙击手,对自身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的要求,甚至更要高过秦宇那种横冲直撞的一线战斗人员许多。 既然能够在多次任务中和秦宇他们一起组队,那么很明显,他完全具备了这个团队的战力水平。 “你没看网上说吗?这是资敌!是‘道奸’行为!你是想和咱们全佛律坚人民为敌吗?” 纹身男和几个他身边的人慢慢走向张劫,大有一言不合就围攻的架势。 “哦?这吃一碗面还成‘道奸’了? 当年太宗佛引进外资进来办厂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看他们太穷,想着给他们送点钱去花花? 还是如网上所说,给他们配送点弹药? 我说你们是不是傻?那是为了给咱们国家创造税收,给国民创造更多的就业环境!” 张劫对自身的战斗力很自信,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口水战。 像他们这种随时都有可能到复杂的社会环境,甚至是境外环境去执行任务的特战人员,所享受到的连队政治思想教育都是很深入的。 如果对事件的认知没有更高深的理论为基础,说不准哪天在外面执行任务途中,便会被敌对势力给洗脑成为别人家的孩子了。 被教育得多了,自然也就学会了怎么去教育别人。 “哈哈!大家看到了吗?‘道奸’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不但当着咱们的面明着资敌,还拓麻嘴嚼嚼地叫嚷! 既然逮到了这么一头,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 纹身男当然不会辩论,他所擅长的永远都是叫骂和老拳。 “揍他!弄死这个狗道奸!” 网里再次恢复了菜市场的喧嚣。 “一帮傻星!被人家带了节奏还不自知? 有本事你们别来上网啊! 看看你们现在所用的电脑,全都拓麻是‘木下’牌的! 既然那么有骨气,就都滚回家去用国产品牌好了! 用兜裆货的电脑发表着抵制兜裆货的言论,你们可不可笑? 来,跟哥说说,你们是不是脑子有包?” 张劫一边挪开座椅准备战斗,一边还不忘记给这些无知的、被带节奏的人进行最后的思想教育。 作为一名自信的胖子,他的声音一向很高,具有很大的穿透力,不会被这群群情激奋的叫嚷声给压制住。 第29章 张劫登场 网又一次安静了。 许多人尴尬地退回座位,也还有许多人恼羞成怒,反而踏步上前。 纹身男和他的兄弟们就是属于恼羞成怒那一波的。 只见他那长满横肉的脸一抖一抖的,爬满了醉酒的潮红。 他已经离张劫很近了,此时的位置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静静地站立于过道中间,在十多个兄弟的簇拥下,他双拳紧握,额头上肉眼可见地冒出来了一条又一条的青筋。 缓缓地,他眼中的凶光变得坚定了起来。 “给我砸,砸了这个资敌的狗道奸的场子!” 他大吼一声,然后说道: “你小子还真说错了,老子们本来就不是为了上网来的,就是因为听到有人举报他这个网全是用的兜裆货,所以过来看看。” “哦,恼羞成怒?还是早有预谋?” 张劫眼睛一瞪,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就变了。 他可是杀过人的,还不是只杀了一个两个的那种。 曾经在境外混乱区域,只是一次任务便点射过七八个敌对势力所培养的雇佣兵的脑袋。 “你们,还有你们,如果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最好都不要乱动! 别人明显是有预谋过来砸场子的没看出来? 都带点脑子! 不要被人给利用了还不自知! 这网开了怎么也得有个一年半载了?就算如你们所说,现在要玩抵制,那和这网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些电脑可都是在以前没有出现海域争端的时候买的,老板可是花的真金白银,现在都是属于老板 嗯,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咱们自己同胞的财产,和那兜裆国有什么关系? 你们现在要砸,那是在砸咱们自家人的东西,和那什么狗屁的兜裆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要说有,那也是你们把这里给砸了,然后让老板再去买上一批。 那不是在玩抵制,那是在帮别人增加销量! 都拓麻是成年人了,还没点自己的判断能力? 早先是不是这几个人有意往你们身前凑,和你们大谈买兜裆货的都是道奸来的? 也不看看他们什么嘴脸! 一个个吊着个描龙画虎的膀子,整天干的都是欺男霸女、为祸相邻的勾当! 你们居然相信这么一群会是爱国的人? 醒醒!别拓麻被卖了还帮着数钱! 这电脑可是五六千一台!砸了,你们是准备赔呢?还是准备进去吃两年牢饭?” 张劫满眼的杀气,眼光所过,让人有种不敢对视的感觉。 待到所有蠢蠢欲动的人都低头下去的时候,他才快步走到那几个纹身男的身前,一边逼视着他们,让其伸向电脑显示器的手不敢乱动后,才开口叫退那群被蛊惑的青年。 他这可不光是为了要替网主持什么正义。 面对这么多人的集体爆发,谁上去硬钢谁傻。 他主要是被逼的:你们拓麻要砸就砸,把老子牵扯进来干吗?好像就因为老子一句话挑起来的事端似的! 如果这个时候真让这群人把人家网给砸了,到时候追究起来,他岂不成为了连跳进黄河(哦,不是本国的哈,是东方那个国家的河流)都洗不清的那个人了吗? 所以这一着急,就把杀气都给逼了出来。 不过还好,效果杠杠的,算是在场面即将失控的时候先行压制住了局面。 “来,你们给我砸一个试试!” 他最后走到一直带头发声的那个满脸横肉的纹身男面前,逼视着他,再次强势地说道。 “狗日的,你他妈还挺嚣张的嘛! 一起上,给我废了这狗日的!” 纹身男一边后退一边向身边的兄弟们喊道。 他可能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在不断被逼退的双腿。 虽然被那双眼睛看得有些心慌,但有这么多兄弟在,又怎么可能会害怕?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所以喊出来的话还是很有气势的。 他同样不知道自己在后退,所以喊话的同时便已经挥出了拳头。 然后,他便传出了更有气势的吼声。 “啊!放手!放手!你他妈快放手!” 他跪了下去,一条手臂被高高地抬举起来。 跪是下意识的动作,那条压在肘关节上的胖手力气太大了! 他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自己的动作够快,那个地方已经发出了‘咔嘣’的脆响声。 “凉哥!” “凉哥!”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让几个听见招呼准备上手的青年瞬间停止了动作。 转而是一声声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地传荡开来。 “说,是要现在就滚呢?还是要和我先练练,断几条胳膊腿再滚?” 张劫一边加大压在‘凉哥’肘关节上的力量一边环视周边众人防止他们突然爆发,语气生冷地问道。 “放手!放手!你快放手!我们认输,认输!” 跪着的梁哥脸上的汗珠子都流进眼睛里了,求饶的声音那叫一个急切。 随后,他又对另外几个青年喊道:“都别动,大家都别动!咱们这次认栽了!” “哦,你不会等我放手后再一起上?”张劫也放松了些许心情,有些戏谑地问道。 “不会!不会!怎么可能呢?你去街面上打听打听,我梁哥什么时候有说话不算过?”梁哥赶紧回答。 他是真疼啊,晚回答一秒钟都觉得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行,那就滚!我也不管你们是为什么要来砸这个网,但最好是不要再拓麻的给我装什么爱国者,老子听着恶心!知道不? 哦,还有,别在老子上网的时候来影响老子的心情。” “知道了,知道了! 你快放手!都快断了!” 梁哥哭了。 不是渲染场景的形容语,是真的已经呜咽出声的那种。 早先的汗水就已经把眼睛钉出了眼泪,那会儿为了面子还能强行忍住,现在又过去了好几句话的交流时间,他是真的疼的受不了了。 “那我放了?可别回头打我哈!”张劫再次不确定地问道。 “你放,我真的说话算话。”梁哥继续呜咽着说道。 “那好。”张劫真的就这么放开了手。 “给老子弄死他!” 梁哥起身,抱着肘关节揉了揉后迅速后退,然后才是用带着哭音的大吼开始叫人。 “你拓麻!” 张劫惊呆了。 不是说混混一般都很讲诚信的吗? 不是说不讲诚信是混不下去的吗? 被耍的感觉很不好,所以他暴怒了,伸手便对着挥来的拳头抓了过去。 “咔嚓!” “啊!”惨叫声传来。这是拳头被抓住的家伙的声音。 张劫的动作行云流水,完全没有因为身体的肥胖而显得不够灵活。 一次抓、拉、拧后,他半侧身躯,随后便是一肘子狠压了下去。 留手是不可能留手的,面对十多个不讲信誉的混混,他可不敢再有丝毫的仁慈心理。 砸断一个的肘关节后,他迅速转身,对着并排而来的另外一人,抬脚便踹在了其小腿骨上。 这个自然是没可能踹断的,他只是借力后退而已。 网的过道并不宽,勉强也就只能够得上两人并排行走。所以,目前的他还能从容应对。 梁哥并没有躲到众多小弟的身后。 为了方便跑路,他选择的是张劫背后没人阻挡的方向。 他当然不会跑远,让小弟们上去而自己却转身跑路,那以后就不用再混了。 他只是和张劫拉开了一些距离后便转身看向打斗的双方。 所以,他又悲剧了。 张劫借踹力后退的同时便已经瞄上了这个不讲诚信的家伙,所以三两步的加速就冲到了他的面前。 下勾拳擂向肚子的同时,另外一只拳头随之跟上,在其弯腰的瞬间便和他的下巴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梁哥是真的后悔了。 肚子上的一拳让他翻江倒海,正想弯腰呕吐的时候,紧跟的一拳又让他向后仰头。 于是,他发现双眼都被自己的呕吐物给蒙蔽了起来。 张劫胖子自然不会给他再次反悔求饶的机会,飞起两脚连踹小腿让其跪下,然后旋风般转到身后再一脚踹出。 在他狗啃泥的瞬间踩住一条手臂的上端,然后抓住其手腕,“咔嚓”一声便完成了之前没有完成的动作。 惨叫声后知后觉地响起。 张劫拍了拍手看向冲到一半便停下脚步的众人,很有爽文小说中男主风格地问道:“还有谁?” 自然是没有谁了。 最多两三分钟就放到了三个,混混就算再喜欢打架,那也是有眼力劲的好! 张劫这装星的语气,连围观的众人也都是一阵的腹诽。 其实他属于是被冤枉了。 废了两个他承认,至于那个被踹了一脚就蹲在那里没起来的家伙,痛是可能有些痛,但要说过了这么久还站不起来,他是不信的。 他还没自大到以为自己一脚就能将人踹得起不了身的地步。 如果说有,那一定是在拍电影。 混混们这次是真走了,连场面话都没交代一句的那种。 直到此时,网的老板才匆匆上前来表示感谢。 他拿出一百块钱递给张劫,说道: “太感谢老弟了。你这可是救了哥哥的命啊。 这百十台机器都是靠贷款弄上的,要是今天被这帮杂碎给砸了,哥哥这别说是赚钱过好日子,等到债务到期的时候,估计就只能是剩下跳楼那么一条路可走了。 这钱是兄弟这几天包机的费用,以后咱们就是亲兄弟了,哥哥这要再收兄弟你上网的费用,就有些打脸了不是?所以请兄弟务必给哥哥个面子把他给收回去。 感谢的话就先不说了,说得再多也不足以表达哥哥此时心里的感激之情。 正好是饭点,哥哥这刚好也饿了,咱们就去对面那家酒楼先垫一垫肚皮去。 等坐下来咱兄弟边吃边聊。你看怎么样?” 第30章 人情世故 老板很会说话,本来递过来一百块的时候张劫已经快要发火了。 这拓麻是在侮辱人呀! 但经过人家这么热情洋溢地一说,别说发脾气,那是想不对之生出好感都难。 老板首先是以最快的速度表达出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然后便立刻拔高其帮助所带来的效果。 都救命之恩了,这帮助能不大吗? 其次便说出自己的现状,其实很穷,场子都是靠贷款弄的,可不敢把咱想成是有钱人。 隐晦地打上这么一个预防针,以防止被对方当成是大户来宰。 接下来的话才真正体现出了其会做人的地方。 先告诉你自己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肯定是有感谢的。 这样一来,无论你是否有索取报酬的想法,都是自己抢先一步提出来的。 这不但让双方有了商量的余地,还规避了由你主动提起所带来的尴尬,以至于伤了这好不容易才拉近的感情。 但现在又不能立刻做出实质性的表示。毕竟你这才刚刚完忙,人还在场地中央站着的呢。 如果现在就做出表示行为,无论是拿钱也好,拿烟也罢,干完活就在工地发报酬,在古代那是打赏下人;在今天,那也是雇主对临时工、或者说是对待打手的做法。 以张劫刚才所表现出来的反应能力来看,无论是智慧、口才还是战力,那都不可能是一般人所具备的了的。 所以老板知道,如果自己真以那种方式去应对的话,对于对方来说绝对属于是一种羞辱。 话语让张劫很受用,他也确实对老板生出了那么一些好感来。所以在老板提出出去吃饭的时候,他就这么很是愉快地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饭厅包间中,两人相邻而坐。 “老板怎么称呼? 听说开一个网所要走动的关系可不少。 什么治安、消防,工商、税务,文化、网监,各种林林总总的山头那是很多人连想都没法想全的,更别说去拜访摆平了。 按理说,能开这么个场子,你的能量应该不小啊?怎么就被这么群混混给欺负上门了呢?” 待点菜员下去后,张劫当先开口问道。 “我姓吴,叫伯通。 今年二十六,看起来应该比兄弟痴长几岁。 兄弟也别一口一个老板地生分了,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如果觉得刚认识还不习惯直呼名字,也还看得起的话,叫声吴哥也是可以的嘛。哈哈!” 老板确实不愧是生意人,这聊天水平不是一般的高。 简单一个自我介绍,不但表达了谦逊的态度,更是随口就带上了一句既能消除生分、又不会显得突兀的玩笑。 他笑了笑继续说道:“也不瞒兄弟,麒鸣县这三家看起来规模还可以的网,没谁的身后没有个靠得住的后台。 以现在圈内流行的一句话说:你有多大能量就铺开多大的摊子。 要是没那么大的能量去守护,你摊子铺开得有多大,给别人送的福利就会有多大。 就说城北的那个‘富贵网’,吴观察员的儿子吴晦开的! 二百台机子,周边几条街都不敢有其他网存在。 然后城西的‘亮眼网’一百八十台机子,是巡捕局长、常议员县丞家侄子叶不群开的,同样清空了几条街。 我这个稍微小点,只弄了一百五十台机子。 他们那种霸道我做不来。 虽然在我开起来后这周边几条街就再也拿不到执照了,但以前几家开得比较早的小网一直都还存在,我也没让人去找麻烦。 也不瞒兄弟,我舅舅是本县副观察员,也还算是有点关系的那种人。 这几个混混以前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来了四五天,第二天开始我就觉得他们挺不正常,开着机子不上网,总是在各处溜达着拿撞船事件拱火,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两天都在网里呆着。 今天街上突然出现许多‘抵制兜裆货,惩治狗道奸’的横幅,让我的危机感就更加强烈了。 本来让舅舅给找了巡捕过来看看的,结果来的两人在门口打个眼就走了。 一个是别人不信真有人会砸场子,再一个便是,别人发现网里所有人好像都比较激动。 如果我的判断成真,大家真被人点燃了怒火打砸起来,别说他们两人,就是再来十个八个也是扛不住的。 所以人家果断地就退走了。 还好有兄弟在,要不然,哥哥这损失是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去的。 你不但是打跑了那帮子拱火的混混,更是将那些个无知青年给教育明白了。 这是彻底消除隐患,让哥哥这颗提着的心也是彻底的放了下来。 所以啊,兄弟如果有什么需要,让哥哥怎么感谢你都不为过。” 拧开服务员端上来的白酒,吴伯通涮了涮杯子,一边给秦宇倒酒一边感谢着,完了才端起杯子问道: “本以为是个劫数,结果却是个运气。要不然也没机会认识兄弟如此人物不是。还不知道兄弟怎么称呼呢?” “张劫。 五百年前和玉皇大帝一家人的那个张。 至于‘劫’嘛,也就是你说的那个‘劫’。”张劫笑了,也是开玩笑地说道。 “哈哈!还真是个好劫、妙劫、喜劫! 来,张劫兄弟,为了哥哥今天能有幸遇劫干一杯。” 吴伯通愣了愣,紧接着便是爽朗的大笑起来。 那嘴巴也确实玩得叫一个溜,好话张嘴就来。 “呵呵。吴哥不错,实在是太会说话了!干!” 张劫端杯砰了砰,一段友谊就此开始。 虽然还看不出真假,不知道能存在时间的长短,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可不就是从相互试探中开始的吗? “哈哈!要论说话,那可比不上张兄弟,一通连消带打的教育,硬是把那么个火山口给浇灭成了死灰。” 吴伯通确实很开心,不但因为化解了危机,还因为张劫这说话的方式确实很对脾胃。 “嗨,咱也跟你说实话,免得你总是带着感谢的想法让咱这酒喝着也不落忍。 其实,当时我也是怕的。 那可是一百几十号人呀!谁要是敢说不怕,我一定得上去大耳刮子扇到他说实话为止。 我也没那么正义。毕竟,死人是没权利谈正义的不是? 那么多人集体爆发,那搞不好是真的会死人的! 但没办法,那个傻星他逼我啊! 吴哥你说,就因为我一句话,他们开始动手,这拓麻不是想栽赃给我吗? 到时候一调查。 嘚,全是因为你张劫的提醒才点燃了这些人的仇恨,从而引发的打砸事件。 你说我得多冤? 那可真是倾尽三江水都洗不清的冤啊! 那你说我能吃下这么个哑巴亏?自然是不可能的! 我张劫长这么大,还没被谁坑得这么狠过! 于是我这一咬牙、一顿脚,好,那就硬着头皮上呗。 要么是镇住这帮子傻缺,要么最多也就是打不过跑路,反正他们已经准备开砸了,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好在是那帮子白痴也还算有几分脑子,几句话给教育了过来。 然后就是那帮子混混也确实很渣,被我迅速给撂下两个算是彻底镇住场子。 要不然,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差错,这场面都还是会回到最坏的那一步去的。” 张劫也端起酒杯回砰了一个,才一脸真诚地说道。 “张兄弟是实诚人,但你这话对也不对。 无论你的目的是什么,无论你当时怀有多少的正义感,但你救下了咱这网是没错的?所以,这杯酒我还得敬你。 当然,既然已经是兄弟,感谢的话咱就不说了,但是也希望兄弟记得有这么个哥哥。 以后无论有什么难事都说一声,能帮的咱一定帮,如果咱兄弟加起来还显得能力不够,那也能一起商量商量、一起想办法不是?” 吴伯通这下就更高兴了,也是更进一步的认可了张劫。 事情发生的内在因素他也是想明白了的,但是自己想明白和对方主动说出来那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一个代表心思阴柔。 不一定有什么坏心思,但最起码是有心念不纯、夸功图报的想法。 一个代表心胸开阔、胸怀坦荡,不居功,更不讳言自己的不得已。 特别是,这敞开胸怀的一席话,不但说明对方值得交,也说明了对方愿意和自己结交。 相谈甚欢,自然就是好一阵子的杯觥交错。 “对了,张兄弟这身手是那练就的?或者说是做什么工作的?” 酒酣过半,待到大家都中场休息时,吴伯通才扔出颗烟来问道。 “当了两年兵,这不是刚退伍回来嘛。排队等安排呢,不过咱这种没关没系的,估计是有得等” 张劫随意的说道,不过说到一半他就看着吴伯通有些尴尬了起来。 这确实是无心之言。 倒也不是说他没有升起过某些想法,只是被掐灭得很快而已。 毕竟以两人目前的这点交情,这想法是过分的,也是没必要的。 交浅言深,不但于事无补,甚至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厌恶。 “以兄弟这身手和反应,估计好多老刑侦都没你这水平。 现在部队都这么厉害了吗?不会是电视里的那种特总兵?” 吴伯通假装没看到张劫的尴尬,自然也没有接着话题去玩什么大包大揽的意思,很是随意地就岔开了话题。 “那来的什么特种兵,就是一些特殊勤务工作的人而已。 不要一听见特种兵就以为多厉害,端茶倒水、打扫卫生、放羊养猪、开车做饭等,其实都是特殊勤务的一种。”张劫大笑到。 “你要这么说可就有些残忍了哈,这是在摧毁我的偶像。”吴伯通也笑。 第31章 牧羊犬说 临海省海州市是佛律坚几个比较繁华的城市之一,这里是经济建设的前沿阵地,是连通海外的重要枢纽。 这里海纳百川也鱼龙混杂。 为了能更有力地协调好各方关系,维护好地面和谐,作为保障社会稳定健康发展的桥头堡,巡捕部门对成员的综合性考量有着更甚于其他地区的严苛。 市巡捕局刑侦大队信息科,陆锋和叶明头挨着头在电脑前讨论着什么。 转业到这里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他们对自身的综合素质有着迷一般的自信,无论是军事素质、思想素质,还是政治素质。 他们的适应能力很强。短短的十来天时间,便对业务范围完成了基本的熟悉。 他们的社交能力也很强,有着良好政治素质的他们,社会关系根本就不需要花多少心思去打理。 这是个万有引力的世界,只要足够优秀,你不就山,山会跑着来就你。 今天是秦宇最后一次飞鸽留言的第十天。 对于秦宇所面临的处境,陆锋和叶明是清楚的,甚至是在还未转业前便有所预测。 两年的战友,同属一组的他们在任务之余总是会聊起一些自己的过往。 陆锋和叶明都是佛系家族的后代,他们对权力有着比常人更加深刻的认知。 秦宇作为一个毫无背景的草根,却打伤了观察员的儿子,其结局可想而知。 虽然当时因为老师的帮助而躲过一劫,但只要退伍,立马又会回到别人的掌心。 他们也不是没有劝秦宇跟着来这边发展,但小家伙实在是过于倔强,总是拿不愿意离开父母亲人来搪塞。 谁都知道,在这么毫无技术含量的理由背后,无非就是年轻人的骄傲罢了。但有什么办法呢?一组五人,秦宇就是最小的那个。 没有经过社会毒打的纯真是可爱的,所以他们只能尊重他的选择。 帖子发出去已经一个上午了,和张劫的情况一样,他们这里也是点击寥寥。 不过这不是什么难事,玩网络他们不擅长,却有着擅长这方面的同事。 信息科作为兼顾对外宣传的部门,网络方面的人才不可或缺,只要他们愿意,找人帮忙并不困难。 现在陆锋和叶明便坐在信息科的科长办公室里。 科长已经离开,不是为了避开两人,相反,他是想将人情送得再稍微大上那么一些。 他去请示大队教导员,希望将两人的这封曝光帖子在本队的官网上进行转载。 作为省会城市巡捕局的直属单位,刑侦大队的官网虽然没有某些知名社区那么高的人流,但胜在质量很高。 愿意进教廷官网查看新闻的,要么是对政策环境比较感兴趣社会精英或报社人员,要么是系统内同事。 这相当于是定向传输给了影响力阶层人群。 只要能得到几个兄弟单位的转载,然后再拉上几个上级单位及合作媒体进来帮忙,这帖子想不传到秦宇所在省市领导的眼中都难。 至于别人省市的领导看到后如何处理,那就不是他这么个小小的信息科科长所需要关心的问题了。他所需要关心的,只是尽全力把人情做到最大。 不是谁都有机会让陆锋、叶明两人欠下人情的。 如此天赐良机,他要是不把握住,那就是活该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当陆锋和叶明过来找他,希望给推荐个业务娴熟的人帮忙的时候,他根本都不带考虑地便自己将事情给揽了下来。 不但揽下,还立马提出了借用平台曝光的建议! 平台是公家的,人情却是自己的! 在得到陆锋和叶明的确认后,他便马不停蹄地向教导员办公室走去。 大队教导员四十多岁、大腹便便。 他是一名非战斗型人员,主要负责本队成员的政治思想引导和生活管理。网站的宣传风向和案件通报也属于他的管理权限。 他一脸笑意地和站起来打招呼的陆锋、叶明点头致意后走向电脑桌前的大转椅。 “小陆、小叶,听徐科长说,你们想在咱们大队网站上曝光丘山省某县的一起小案件? 怎么,替战友鸣冤啊?来,把帖子打开我看看,顺便帮你们润色润色。 不是我说你们,这专业的事啊,他还是需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干才好。 比如说我,比如说徐科长。对? 你说你们两个战斗型人才,武刀弄枪可以,这舞文弄墨嘛,可就不一定咯。” 陆锋他们本就站在电脑前面,听见教导员的话语后很快便将自己所发的帖子给找了出来。 帖子主要是当时的那个监控视频配上后来李犇叫嚣的说话声音。关于文字方面的表述,确实是肤浅到有些敷衍。 “教导员日理万机,咱们这点小事又怎么好意思上去给你添麻烦。”陆锋一边点开视频帖子一边羞涩地客气着。 “你小子这嘴够油滑,看来在部队没少让领导爱恨交加?还日理万机,你这是属于拿钢板拍马屁,让人爽疼爽疼的。 我要是敢称日理万机,还不得被大雷音的大佬们送个掌心雷过来,直接给劈死啊。调皮! 你们爷爷的身体还好?”教导员挺随和,一边看着视频一边随意地玩笑,最后还开口关心起这两名下属的家人来。 “挺好。” “挺好的。” 陆锋和叶明也是随意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两位老人家一生为国操劳,是国家的柱石,那才真的是日理万机啊!作为晚辈,咱们一定要多劝劝他们注意身体、注意休息。” 教导员在电脑上敲敲打打,将帖子中的视频下载后重开一个帖子,加上自己的表述后保存为草稿,然后转过身来很有感情地说道。 这就看出人家的水平来了,那确实是陆锋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口水话所不能比拟的。 帖子标题是《功勋战士蒙冤受屈,文明建设何去何从》。 简简单单一个标题,前半句抓住了那些狂热的爱国人士的心,后半句吸引来了更多愤世嫉俗青年的眼球。 帖子正文也没有过多的赘述,同样只是几句简洁的话语: “以野蛮去制定文明,以暴力去规范文明。 这些城市文明建设的制定者和执行者们,他们文明吗?他们真的懂文明为何物吗?” “行了,贴子就帮你们修改好了。但我现在告诉你们,咱们这东西,可不敢用系统网站来发。 不光是咱们不敢,只要是系统单位,谁也不敢。” 教导员身体前倾,指了指旁边沙发示意徐科长、陆锋和叶明坐下,难得一脸严肃地对三人说道。 “哦,这是为什么呢?以这帖子的内容来说,大小也算是个案子,应该和咱们的业务属性相吻合呀?” 徐科长眼看人情被指导员给分润了过去,这最大的一块又遭到否决,有些不甘心,也确实有些不明白地当先问道。 “这是犯忌讳啊!小徐。 你想象一下,如果是咱们大队办理的案子,无论对错,你会愿意别的兄弟单位过来指手画脚,甚至是挑错指责吗? 不可能愿意?”指导员语重心长地说道。 “如果是没做实的案子还好说,被指出了错漏后咱还能拾遗补缺去纠正,虽然会影响到整个团队的心情,最起码不会对办案人员造成大的影响。 但是,如果是已经结了案的呢?这时候如果再被兄弟单位给捅出来,你让办案人员怎么办?是承认自己能力不行呢,还是告诉别人,自己是有意为之? 说到这里,你们三个小家伙可都要给我记住了:手伸得过长是忌讳,是会招让人反感的。 当然,你要能保证自己可以一直长盛不衰下去,将来子孙后代也不会弱于人,那你霸道也就霸道了。 但你再霸道也不能将手伸过了界! 跨界去攻讦别人的错误,那是体系里的大忌讳,是红线,谁碰谁死。无论咱们的能力有多强,关系有多硬,都是扛不住的。” “教导员,这有什么具体的说法吗?你这说得,我感觉好像有点明白,又好像完全抓不住要领。”陆锋虚心请教。 “小徐去把门关起来。”指导员端起茶杯,一边吹着茶沫一边等待着,待到徐科长掩好门过来了才继续开讲。 他说:“这就牵扯到权力红利这个说法了。 比如你们战友这个小案子:别人为什么要这么办,为什么敢这么随意弄他? 因为弄你们战友的人知道,以他的权力,完全能够罩住事态的所有发展和变数。 换句话说就是:在那个县,他作为观察员,完全有信心、有能力让事件扩散不出去。 只要事态不被扩散出去引起过于激烈的民愤,就算是有零星消息传递到了上层耳中,也不会有谁会为了你们那个没根没脚的小战友去为难他。 这个不为难就是对权力红利的默认。 只要能维持住地方的平稳发展,能掌控住事态,犯一些小错、干一点私活,都是可以理解的、是被默认允许的。 打个比方:牧场里的牧羊犬如果闲得无聊,可以适当地拉几只羊出来玩玩游戏,或者是偶尔打个牙祭哈的,只要不让羊群产生暴乱,不影响产奶,牧场主人是不会管的。 那么,这就有个前提,你想吃谁,想吃多少,都需要先做一个自我实力的评估。要能吃得干净利落不留血腥,否则就会引起大面积恐慌,从而影响到羊群的产出。 所以,想要吃得安心,自我评估很重要。而自我评估都是基于所管辖的范围,基于没有另外羊群的牧羊犬过来捣乱为前提的判断。 基于这个前提,在所有的牧羊犬之间便形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谁也不能过界干预兄弟群体的食物。 谁要是不守这个规矩,就是在砸整个牧羊犬群体的碗,就是整个牧羊犬群体的敌人。 说到这里,你们还会觉得用咱们的平台去帮忙曝光是什么好办法吗? 这不是在帮忙,这是在给自己拉仇恨! 当然,既然是你们两个关心的战友,咱们帮忙是肯定的,只是不能用系统内平台而已。 其实你们也是,咱们有着那么多合作的新闻平台,哪一家的影响力小了? 都是一句话的事,谁敢不给卖力曝光?你们啊,还是格局不够,总是没能跳出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去考虑问题。不但将自身给暴露在了别人的眼光里,事情的结果反而还不一定能达到预期。” 第32章 纯洁校园 丘山省电子科技大学,网络安全与信息管理专业,对抗演练室。 柳翠柔被簇拥在电脑前。 这里电脑很多,她只是占据了其中一台。 她也没有做什么具体的操作,只是捧着个卡通茶杯左看看右瞧瞧,偶尔对正在上手操作的同学指点两句,显得很是悠闲。 重返校园,当档案转进校务处的时候,她被安排了一场以部队生活为题材的演讲。 不是她想要高调,实在是在部队的表现太过耀眼,以至于连作为教导过其一年的学校也感到与有荣焉。 部队的生活能点燃学子们热血,却也迎来了无数的质疑。 说得好不如做得好,在征得她确认的情况下,一场攻防对抗便在演练室里火爆展开。 柳翠柔是无敌的。 当一个强者倒下变成十个强者一起倒下的时候,她收获了无数的拥趸,成为了男男女女们追逐的目标。 短短十多天时间,她已经完成了从新人到女神的蜕变。 今天是秦宇被巡捕局带走的第十天,按照约定,这是他们开始反攻的第一天。 帖子已经发到最大的社区网站后,她模拟了几十万的点击将之一举推进了第八位,然而那个抵制兜裆货的倡议书,以及宣传民族企业老总慰问受难者家属的帖子却很是晃眼。 自己的帖子在第一天送进第八名相对理想,既不会显得太过突兀被社区的安全管理者警觉,也符合慢慢推高热度给围观者留出更多赶来时间的需求。 柳翠柔不在乎前面有几个帖子,但这几个帖子的共同指向却让她生出了一丝丝不安。 退伍才十多天时间,作为曾经的军区特勤大队通讯处信息科骨干成员,她对于信息方面的敏感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烈。 看似在自说自话,毫不相干的几个帖子,却在同一时间,作用在了同一事件之上,而这个事件又偏偏是最容易让国人敏感与愤懑的。 这本身就已经很容易让人联想了,偏偏这里边还有一个具有偏激性的拱火贴在其中。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柳翠柔看着那几个稳居高位的帖子好一阵沉思。 她想到了之前经手过的几次锄奸任务,那都不是一个个单独的个体,而是一个恐怖到吓人的网络集群。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起了这些,毫无理由地,就是这么突兀地浮上了心头。 好几次将手机握起再放下,她是很想给曾经的参谋长一个电话提醒。 但毕竟已经退伍,没有更多的信息来进行综合分析,只凭自己这无厘头的警觉,实在是显得有些过于唐突,也过于随性。 “算了,自己都能想到的问题,作为随时监控全局的佛情局难道还会没有留心到?” 她自我安慰地摇了摇头,于是便看见身后已经聚集起来了好多的熟面孔。 面孔都熟,但叫不出来名字。全都是上次对抗赛后,喜欢围着她问东问西、虚心好学的一群所谓的粉丝同学。 “柔姐,你盯着这个页面这么久,不会是想拿他的防火墙来练手? 天啦,这可是咱们佛律坚最大的社区网站啊!柔姐,你这想法,好威武、好霸气哦!” 看见柳翠柔结束沉思看向他们,一个婴儿肥女生双手捧心,一脸迷醉表情地问道。 “你们这想象力,能不能再强大一点点?我得是多久没吃过公家饭才会有这么想不开的念头?” 柳翠柔一脸无语地看向周边那一个个认同的脸。 她感觉这世界太疯狂了,毕竟这是公共场所,人来人往的,谁那么傻才会堂而皇之地去攻击别人网站啊! “以你的隐蔽力和防御力,谁能发现得了? 上次的对抗比赛,那挨批地址就没固定过,听说一直都在进行环球旅行。速度还挺快,分分钟换上好几个国家的那种。 就这水平,谁还能定位得到你? 柔姐,就别想隐瞒了!要不是对网站有想法,你会对着这么一堆的标题发呆啊? 哦,我知道了,你不是对网站有想法,是对咱们的哪颗校草有了想法?所以思念得发呆,对不对?” 旁边的女生一身劲装短打,皮衣皮裤和她的身材一样娇小精致,在此秋风微凉的季节,不但没裹住腰,还露着臀。 她玲珑而丰润,娇小又成熟,是一名很具杀伤力的小女生。她性格活泼,思想更是跳跃得厉害,几句话间,便已经带偏了话题。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名草大多有主,柔姐,你这不是想让女生失眠、让男生悲伤吗? 咱可不能去做那横刀夺爱的事情啊! 你看看我,实力单身二十年,不但全新无划痕,还不含半点添加剂。” 粗犷青年挤上前来,甩开额前头发,一脸风骚地露出满脸的逗痘,语气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他自然是比柳翠柔大的,这里的多数人都比柳翠柔要大上一些,但叫姐那是地位的确认,和年龄何关? 短短十多天时间,柳翠柔的魅力自然还没到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地步。 谄媚只是笑闹的调节剂,这恰恰说明痘痘男有着超乎平常的强大内心。 自卑者大多强势,不自信者一向蛮横,唯有内心强大自信者,才更懂得谦逊,也无所谓表现得是否卑微。 这是人性被逼迫出来的扭曲,和本身的善恶无关。 在这个弱小是原罪的时代,没有谁敢给旁人展现出自己虚弱的内心,他们往往都会为自己画上一张或威严,或狰狞的皮。 所不同的是,有人是为了自保,而有的人,却是用这张皮去恐吓、欺辱更弱于自身的同类。 柳翠柔巧笑嫣然。他伸出指头戳了戳痘痘男因为献媚而弯曲过来的肩膀。 笑道:“就你这性格,也敢说实力单身?别说二十年,说二十天估计都属于是高估自己了?” 她环视一圈,提高声音喊道:“谁家男朋友赶紧领走,要是出来得迟了,可就别怪姐姐真的要横刀夺爱了哈!” “别别别,柔姐,你还真是火眼金睛啊,居然知道他这张蛤蟆脸会有人收留。 李坏,给老娘滚出来,再敢去污染柔姐的眼睛,回头收拾死你。”人群后方,一个高挑女生也是很夸张地叫道。 “得了,媳妇。我马上滚回来。” 痘痘男也不恼,立马向声音来源处走去,迈步的同时走还不忘记回头说上一句:“柔姐,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滚!”柳翠柔笑骂。 “柔姐,柔姐,你看看我。我是真的名草没主,原装正版二十年,连包装盒都没人动过。”张三向两边扒拉同伴,喊道。 “滚蛋!你还原装正版,五姑娘都被累死多少回了? 柔姐,你别信这龌蹉的家伙,我和他一个宿舍的,可邋遢了,三年没洗过袜子。” 被张三扒拉开的其中一个青年反手按在他的脸上,笑着说道。 “你才三年不洗袜子,你全家都三十年也没洗过袜子。李四,你个臭不要脸的,快放开我。” 张三一边掰着脸上的大手,一边回骂。 一片打闹,一片欢腾。 校园是最纯洁的地方。最起码,应该是! 无论战争或是和平,无论是混乱还是稳定,学子们都是社会的基石,是时代的未来,他们应该远离教派的污染、保留纯真的内心。 唯有纯粹的心才能更好地完成学业,也唯有纯粹的心才能不带偏私地致力于学问。 柳翠柔曾经去过一个叫影度的国家,那里随处都充斥着教义的影子,包括校园。 那是一个暮气沉沉的地方,学子们失去了活波奋进的青春气息,导师们也不敢开拓创新去引领新的思潮和科研。 教义是个框,谁往外跳谁遭殃! 他们不在意学问为何物,只在乎如何顺服才能攀升。 以至于,校长不是校长,他们忙着研读教义以求跳出学校这个囚笼。 老师也不再是老师,他们追求的不再是学问的多寡、学生的质量,而是住房的高度以及收入的广度。 学生也不再是学生,他们早已经对学问毫无兴趣,唯一热衷的是向老师的讲义中去寻找那不合乎教义的内容,以方便举报出名。 于是乎,校长为了彰显大校的气度与博爱而广纳各方客,不但高薪引瘤,还为瘤子们设置出专用的禁区以彰高贵,配备最美的学伴也示忠心。 这已经超出了学校的范畴,是高规格的红楼在招待贵宾,是舒心的别苑在谄媚少主。 于是乎,老师为了人际关系会叫上学生去陪酒,学生也会为了功名仕途而批判甚至是状告老师。 于是乎,真正致力于学问的老师不会教了,他们会尽量沉默,在沉默里也是战战兢兢。 于是乎,真正爱好学问的学生不会学了。 他们茫然无措,不知道路在何方,不知道谁是真正的引路人。 他们不知道谁的教义是学术、谁的教义只是单纯的为了阿谀奉承。 柳翠柔目光闪烁,再次将视线拉回到了电脑屏幕之中。 她突然明白,不能让那些奸细们再来祸害咱们的国度,咱们的校园,咱们的年轻一代。 看着页面上那几个稳居前几的帖子,她想道:“哪怕只是有那么一丝可能,也不行!” 摆了摆手制止住大家的打闹,她指着周边的电脑说道: “行了,大家既然想练手,我就给大家充当一次防火墙。 现在我会屏蔽这里几台电脑的挨批地址,谁有兴趣的就来拿这几个帖子练练。 说好了,咱们可不敢去攻击人家网站哈,那是违法,违法的事情咱们可不能干。 咱们就是单纯的找个缝隙钻进去,然后找到这几个帖子的发送者,登陆他们的账号,完成删除操作。” 第33章 资本市场 今天的股市比较疯狂,许多绩优股(当然,这是相对的,这个市场除了吹牛的公司,大多都是中规中矩的在增发、套现和亏损的公司)在开盘的时候便直接被封死在了跌停的位置。 受此影响,整个大盘在跳空低开三个多百分点的情况下,一路向下,带动着许多股票接连跳水。 截止上午收盘,数千只股票全线飘绿,大盘更是破天荒地下探六个多的百分点。 如果是在国外,这种情况应该属于大跌,甚至被冠上股灾,但咱们的股民心态相对强健,咱们的舌头和笔尖里永远都不会有‘大跌’那么不文明的字眼。 任何一次的调整,都是为了更好的反弹拉升。 事实也是如此,在下午开盘后,虽然大部分股票还是以下跌为主,但有那么几只却已经开始了慢慢企稳回升。 股民们的消息一向比较灵通,也很善于分析,很快,大家便在这几只股票中找到了共同点。 股票虽然分属于不同的行业,不同的地区,盈亏状态和前景也各不相同,但他们都属于本国本土企业,都在一周之内对商品价格进行了提升。 最为关键的是,几家上市公司的法人都曾去探望过海域渔船撞击事件中受损者和死亡者家属。 “这是一波爱国行情!” 交易大厅瞬间火爆,各种肯定、各种怀疑、各种冲动、各种踌躇! 直到有人亮出自己的最新款宽屏幕手机,并翻出那稳居榜首的几条帖子,为怀疑者对着上涨股票一一对比后,所有人都选择了对这几名民间分析师的言论。 休息座椅瞬间清空,老头、老太太们抢操作机的速度甚至都能快过世界百米跑冠军好几筹。 几只股票同时发力,每秒钟都能看到其上探的趋势,每分钟都能看到其又跳过了一个向上的百分点。 短短半小时时间,六七只股票完成翻红,随后便再也没有给散户们犹豫的机会,一根红线冲天而起直接将筹码顶在了封停位置。 筹码急速累加,从十万手到百万手,再到几百万手的封单量,让许多没来得及找到操作机的人们一阵扼腕叹息。 当然,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民族品牌并不是只有这么几家。 虽然错过了领头羊,但吃不到肉,汤汤水水还是能分上一些的。 于是,一波寻找民族品牌,买进民族品牌的大军就此形成。 临海省望海楼四十七层天台上,木会长和欧阳会长手扶栏杆面海而立。 风很大,吹得两人的头发和风衣都向后飘飞了起来,猎猎作响。 电话铃声响起,有黑衣人从后方走来恭敬的将手机递到木会长手中。 “喂。”木会长接通话筒。 “总裁,咱们‘大点康药业’在三分钟前完成涨停并封死。 这次拉升咱们二组只动用了十三个网点、二十六亿多一点的资金。前期稳住盘口用了九个多、十个亿不到,然后便是后面拉升的时候所用。 拉升的时候动用了宣传课放在各大交易大厅的舌头。 他们发挥的效果比预想中都要大得多,我甚至在想,最后十多个亿是不是完全不需要投入也能在收市前完成涨停。”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急不缓地说着,显得很是沉稳。 “小家子气! 如果任由其缓慢推升,就算也能涨停,但能达到这种让所有股民震撼的效果吗? 没有这种震撼,在未来的十几天时间里,他们又怎么可能安心地为咱们抬轿子? 咱们的减持报备有七个点,再加上前段时间收集的五个多点的筹码,现在咱们手里有近十三个点、也就是四百多亿的出货量! 等到第七天股价翻倍后开始出货,直到第十五天左右出货完成,你说咱们的资金会涨多少? 现在投入三十个亿不到,你居然还在想着那么点小心思。 格局还是太小啊,小景!这后面十几个亿的投入是为了给那群股民增加信心的,是很有必要的。 现在一鼓作气把信心给散户们提振起来,让他们的预期高点获得提升,后期会为咱们出货减少多少资金损失和时间损失? 你现在居然还在想着节约这么三瓜两枣? 景尚部长,这让我开始质疑你继续执掌本部的能力!”木会长很是严肃地训斥道。 “嗨!木下阁下,你的教训很及时,也很深刻,让我有醍醐灌顶、忽然开朗之感!谢谢你的教导,我以后会更加以您为榜样,打开格局,认真做事。” 景尚很郁闷。 在佛律坚生活得久了,他已经染上了拍上司马屁的文化习性。 没想到刚试着表现一下自己为老板着想,为集团节约资金的忠诚心,这马屁就拍到了马蛋上! 哎,还真是蛋蛋的忧伤! “行,继续关注去!还有,我姓木!请不要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木会长收线,顺手抽出电话卡扔到身后一位黑衣人托盘上的水杯之中。 “怎么,看样子,你是对你们公司这次的操盘手很有意见的样子?有什么纰漏的吗?” 欧阳会长端过两个红酒杯,递了一杯给木会长然后问道。 “那倒是没有,只是这家伙现在已经学着玩佛律坚民族的那些花花肠子了。 这让我很不爽! 他以为他那拍马屁的想法能获得我更大的好感? 可笑,这恰恰才是我最反感的东西! 如果马屁是一门高深的管理学,这块土地将坚如钢铁!又怎么可能被咱们渗透至此?”木会长接过酒杯,还有些火气地说道。 “当人在一个环境生活久了,自然就不可避免地会被他们的一些文化习性所影响。 这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更方便潜伏,坏处是有些习性真的是很不好。 不过,无论好坏,都是人类的学习模仿天性所带来的,很难克服。你也就不要过于强求了。”欧阳会长劝慰道。 “也只能是这样了。 你那‘双马奶业’是什么情况? 这离收市时间可就近了,也没接到汇报,你难道没有一点担心吗?” 木会长同意一句,随口也关心起欧阳会长的公司来。准确来说,他们的公司可都是属于整个潜伏组的,不属于某一个人。 “放心,我都是放手让下面的人去操作的。 我对他们很放心,可没有像你一样地事事都要亲自过问的耐烦心。 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那不得把人给活活累死啊?”欧阳会长随意地说道。 “这一次咱们七家公司加起来,差不多要在股市里抽水八千亿左右。 这对于整个股市来说可都不是小数目了,不能不慎之又慎啊!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有稍微的懈怠才好。”木会长很是凝重地说道。 “放心,这次的计划花了咱们整整三年,和后期的楼市计划又是相辅相成的,我怎么可能掉以轻心? 这次完成股市抽水后,待得地方再乱上一次,佛律坚的经济可就有些处境堪忧咯。 只要操作达到预期,伤筋动骨不敢说,手忙脚乱是必然的!这让咱们后期计划的展开会更急顺畅。”欧阳会长说道。 “是啊,但愿一切都能按计划好的路线行驶。 如此深远的计划,总是一环扣着一环,半点纰漏都可能对后续形成巨大的影响,还真是伤神啊!” 木会长叹息一声,心终是很难如欧阳会长一般完全放松下来。 佛都,和煦路八十八号,佛律坚资本投资管理公司。 二十七层会议室烟雾缭绕。 此时是股市收市后半个多小时。 早在收市前,这里便已经聚集起了以佛资公司总经理为首的七八家投资基金的负者人。 八家佛律坚最大的投资基金,差不多已经占据了资本市场近两成的份额。 然而,就是这么一群举足轻重,长期掌控着市场风向的人物,今天居然没有一人知道本次大跌的原因所在! 何其荒谬!国家层面没有经济轨道变更的消息,连计划变更的消息都没有! 证券监理会也没有什么新的规定出台!同样的,连计划出台的新规也没有! 国际形势一片大好,除了那个毫不起眼、更掀不起半点浪花的撞船事件。 市场里没有出现暴雷的公司,甚至是连相对重大的负面消息也没有! 所有能影响到市场的因素都进行了一次排查,最终结果就是:这也没有,那也没有! 资金的重心在他们几家手里,他们没有出现大的筹码调整。 他们每一家基金又同时影响着下一级的十几家中等基金,再加上同气连枝的券商,整个市场份额加起来已经到了三成以上,然而,他们都没出货,但整个市场偏偏就展现出来一片韭菜的颜色。 倒是也有那么一点点例外,在几家本土企业涨停的引领下,有十来家同样属于本土企业的股票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上涨。 但让他们更加无奈的是,这一波操作,同样和自身没有半点关系。 完全失控的感觉让人恐惧,而更加让人恐惧的,是高层在电话里头那劈头盖脸的训斥。 一夜之间蒸发掉两千亿是小事。 资金是是国家的,但工作是自己的啊! 如果找不到问题的来源,这将是一次重大的失职,是无能的表现,这让在座的几人都有丢掉位置的风险。 会议室里沉默得可怕,烟雾已经能将所有人都掩埋起来,然而大家仿佛都忘记了还有窗户,还可以打开通风透气一般。 终于,在收市近一个小时候,各券商处的统计数据传了过来。 数据显示,从开市到收市,其砸单和几支股票的拉升,全都是各地散户们的自发行为。 神拓麻的自发行为! 什么时候散户们都这么思想统一、心有灵犀了? 如果散户们真能做到这种默契,哪里又可能留给他们这十来年的泼天的财富?甚至是富贵共同加身? 各位负责人虽然在心中狂骂信息的可笑,但是也只能无奈接受,各自退场。 第34章 涟漪网吧 临海省南丸市新城区是本市乃至整个临海省最大的粉灯区。 这里百分之八十的产业都是围绕着娱乐休闲来展开,其余的实体不足两成。但这里很繁华,其税收总额甚至超过了市府属区,长期高居榜首。 涟漪网有一百多台电脑,在这个繁华的区域算是比较一般,但他的生意却很不错,这得益于其周边的两个ktv和一个脚疗按摩城。 网的客人大多都是三个场所的技师和小姐,受此影响,网的网管员工作一度让许多年轻小伙们自降工资前来。 抢手的岗位都会给员工形成一定的工作压力,网管员们在相对低的工资条件下热情高涨,往往是到了下班时间也还会自愿留守上三两个小时。 虽然网管员人数足够富足,但网老板也还是习惯性地前来帮忙。 他也才三十来岁,还很年轻,面对网客人如织的情况,也还是很愿意替员工们分担一点压力的。 此时他就坐在那个专用的高脚椅上面俯视着整个网。 椅子是找木工师傅专门定做的,腿高一米有余,如果不是前面多了几条横档当梯子用,他甚至都没有办法爬到椅面上去。 这样的椅子对工作自然会造成很大的不便,好在他是老板,只需要负责监督就可以了。 坐得高、看得远。每天的下午时段是网最为忙碌的时间,也是老板心情最为愉悦的时候。 看着那红裙绿衫,看着那环肥燕瘦,任何人的心情都不会太差,更何况这些都是他的收入来源,是他的金主。 这是一群可怜的女孩,也是一群可爱的女孩。 可怜是他们的经历。 作为新城区曾经排得上号的混混,网老板太知道他们从稚嫩羞涩的乡下丫头,脱变成为熟媚豪放的技师、小姐的过程了。 正如同跪久了的人站起来容易头晕一样,被凌辱久了的人很容易看淡羞耻,继而嘲讽羞耻。 那是一场炼狱般的训练过程。 是个或十来个胖瘦各异、美丑各异、干净与邋遢各异的混混,对一名或几名天真单纯的女孩进行成年人生活训练的过程。 过程可能单独进行,也可能找更多人围观。 对于意志薄弱者而言,可能天也就崩溃了。也有意志强一些的,大概也就是个十多天的坚持。 当崩溃转为麻木,麻木再转为清醒后,大多数人也就基本认命了,开始随波逐流,随遇而安。 当然,也有那么三两个不太清醒的,可能会假装接受现实后跑出去,跑向巡捕卫,跑向光明! 然而迎接她们的,将是更加残忍的黑暗。 可爱是她们的心性。 那是坚守心窍的善良,是眷恋亲人的勇敢,是不愤世嫉俗的乐观。 没有多少人在经历过如此磨难后还能守住良善!她们或许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些偏激,但总体来说却都还是活泼善良的个性。 网老板是个狠辣的人,但并不恶毒。 当手下的弟兄们希望他也操持起这个既能赚钱、又能享乐的替娱乐场所寻找和培训员工的业务的时候,他退出了,从此蜗居在这小小的网,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狠辣是为了生存,是对抗同样的狠辣!而恶毒不同,那是欺辱弱小,是践踏美好。 他可以狠辣,但做不到恶毒! 看着大厅里那一群莺莺燕燕们欢笑打闹的场景,他很满足。 既满足于客人的爆满,也满足于风景的赏心悦目。 突然,一阵嘤嘤哭声从前排座位处传来,让老板眼中精芒爆闪。 隔壁几条街都有网,甚至有两家的环境比这里更好,但大家更愿意来他这里上网。 究其原因,其一是以前的小弟们都还给面子,不会前来闹事。 其二便是他很愿意给这些可怜人一点力所能及的照顾。 只要是来过网的客人,当大家面熟之后,便可以不再担心在工作场所之外被人欺负,不用再担心被一些不守规矩的小混混们强行拉出去白玩。 他的客人他罩着! 既是守护生意也是守护那悬崖边的笑脸,守护自己这已经少得可怜的良知。 然而,这悲切的哭声又是为何?他跳下高脚椅,很快便奔到了哭声的来源地。 “怎么回事?”他问道。 “呜呜,我没事,谢谢老板。呜呜。” 女孩,当然,已经不能再叫女孩了。 女孩二十来岁。当然,三十多岁在这里也不再适合上班,就算老板不撵人,她们也到了寻找老实人出嫁的年纪。 生命无论贵贱,都同样渴望家庭的温暖,渴望绕膝的儿孙。 女人三十多岁已经到了生育的最后窗口,相对安全的最后窗口,所以离开是必然,除非真的看淡了人生。 女孩一脸的柔柔弱弱,哭得梨花带雨。 见到老板,她的哭声更大了些,就仿佛是受到委屈的孩子突然间遇到了亲人。她哭着,却还是挤出笑脸来回答网老板的问题。 “没事会哭得这么伤心?说,只要不是工作上的事。 你们工作场子里的事坤哥管不了,但外面有什么委屈,都还是能照顾一二的。”老板盯着女孩的眼睛,很是诚恳地说道。 “真没事,就是在网上看到老家的一些人和事,一时感触,就有些伤心罢了。谢谢坤哥。” 女孩毕竟还是笑了,虽然显得更加凄凉。 她解释着,顺口也顺杆子爬地叫上了坤哥。 这就是社会,无论当年多么单纯,在饱受摧残后都能快速成长起来,学会世故人情。 “哦,39号,是看的什么东西,居然就让你想家了? 你这一哭,还真把咱们几个姐妹都给吓了一跳呢。 你看坤哥多关心你!” 在坤哥过来的时候,也有更多的女孩子没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开口询问,在知道其并不是因为受到什么欺负后更是顺嘴调侃着说道。 “我之前和你们说过我当年在学校的经历。 当年本来是学校前几名的成绩,就是因为被一群畜生给欺负了,没办法继续读书才流落到了这里,然后又被 反正所有的苦难都是因为当年那群畜生引起的! 刚刚我看见这个帖子上写的就是当年欺负我的其中一个畜生,他已经成为一名佛律坚有编制的净街太岁了! 而这名和他有仇的退伍兵也是我同一届、同一个县城的高中同学,可惜当时不在同一所学校。 我就想着,如果当时能和他是同一个班,我也能在被欺负的时候被他给保护起来。 那,该有多好啊! 如果当时能和他一个班的话,在这帮畜生来欺负我的时候,他应该也能如保护当时那些同学那样保护我? 如果那样,我现在应该还是一名无忧无虑、让人羡慕的大学生,坐在亮堂的教室里,享受着窗外的鸟语花香” 女孩的泪一直流淌,终于是说不下去了,就那么趴在电脑桌上失声痛哭了起来。 那是她人生的转折点,是天堂和地狱的分界线! 如今身在地狱,看到当年的人和事,特别是想到那几个被秦宇所救女孩们的幸运,以及自己的悲惨,她有了比当年时候更加深切的悲哀。 “你说这个他是谁?又怎么和你说的那个畜生扯上关系了? 还有,你又怎么会在网上看到的? 哎呀,好了好了,别哭了。 咱们这里谁不是一样的可怜人,想开点,不然这一辈该咋过呢?” 被叫为39号的女孩的话让老板和更多的女孩们都很迷糊。 眼看着她再次泣不成声,有心急者虽然好奇,但同是天涯沦落人,最后还是不忘记安慰了几句。 她们,毕竟大多数都还是善良的! 被重新撕裂开的痛苦记忆很难闭合,哭声也暂时很难停得下来。 坤哥看向电脑显示屏,也吸引来更多人寻求答案的视线。 《两年军旅,他立功无数。他能守护咱们数百万平方的国土,却守不住自己的一个水果摊!他能令穷凶极恶的毒枭、间谍、恐怖子胆寒,却被净街太岁打进了看守所》 《功勋战士蒙冤受屈,文明建设何去何从》 《战力型老兵,多次立功,退伍回家两天就被净街太岁打进了看守所》 网页上,排名第八、第九和第十的三个帖子很快就吸引了他们的视线。 既然39号述说的是退伍兵,那么这三个帖子的可能性就很大了。再加上净街太岁一说,那第一个贴子就基本能确定下来。 点开排名最前的《两年军旅,他立功无数。他能守护咱们数百万平方的国土,却守不住自己一个水果摊!他能令穷凶极恶毒枭、间谍、恐怖份胆寒,却被净街太岁打进了看守所》这个帖子,大家经不住都凑上了脑袋。 这是一个视频加文字的帖子。 视频是从秦宇被惊吓后起身的一记老拳开始,途径净街太岁们踢摊、砸称、圈踢,到秦宇满身鞋印,再到巡捕调查调解后李犇恐吓巡捕的叫嚣声结束。 文字方面着重描述了秦宇曾经和李犇结仇的原因,以及秦宇离开后路人甲、路人乙和路人丁被报复的情况。然后其中再讲述了一些李犇和吴晦的一些过往。 这是一个长贴,内容虽然说不上来冗长却也让大家看得脖子发酸,毕竟是歪着脖子凑到一起的,好在故事还算吸引人,再加上和自家姐妹有些关系。 坤哥沉默了几秒,又点开后面两个帖子。 帖子讲述的都是同一件事,内容也是大同小异,所不同的就是发帖的人罢了。 这让他有些诧异,一个小县城的事件,三个不同人所发的帖子,居然同时冲进了热搜榜的前十。 这运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第35章 市井情义 退伍兵秦宇和净街太岁李犇结仇的过程刚好补足了39号女孩没有讲清楚的部分,大家现在都明白了女孩如此痛苦悲伤的原因所在。 同一届的女学生,在同一县城的不同两所学校,遇到同一伙畜生,就因为有人遇到、有人没有遇到那个人,命运就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差异。对于未能获救者来说,确实是足够悲哀的了。 坤哥招手让台拿过来两包烟,自己抽出两根,剩下的递给身后女孩让她给围在这里的众人分发下去。点上香烟,坤哥抽了两口,再略微沉默后开口说道:“39,嗨,你叫什么来着?我这跟着喊数字都感觉成了你们同事了。” “坤哥叫我小红。”39抬起头来,经过这么一次放声大哭,她的状态明显已经好了不少。 ‘小红’自然还是一个代号,不过也确实比数字叫起来要少上那么一点点侮辱性,虽然这些女孩子们自己都早已经不再在乎,可坤哥感觉还是有些别扭。 “行,小红,你也别哭了。以我看来,这说不定是你报仇的一个契机。我是这么想的哈,既然咱们大家能在这里认识也是一种缘分,所以我能帮的都会帮你们。包括你们大家所有人。” 坤哥说着,转头又向更多的女孩子们补充了一句才继续说道:“这帖子既然已经被顶到了热搜榜,说明关注度挺高的。小红,你可以把你的经历在跟帖里写出来,让大家都来评论评论,如此恶徒是怎么做上净街太岁的! 这机会很难得,如果能被大人物关注到,让这恶徒丢掉工作也算是出了一口气不是?如果能更进一步让他被绳之以法、进去了,那你的仇可就算是亲自报了。你说呢? 还有你们大家,也都积极到帖子里去跟帖,点赞。毕竟,多一个义愤的跟帖,也能多一份重量不是,说不定让一些大人物们也跟着你们某个人的帖子就一起愤怒了呢? 小红是你们的同事,我看大家每天有说有笑关系也挺不错的,也都是很好的姐妹了,大家也算是出一份力?还有,既然咱们决定帮上一把,就把能叫的朋友都给叫来。咱们弄上千八百个评论和点赞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大家完了都去联系联系,告诉他们,只要愿意来写评论的,坤哥每人上网两小时!包括你们哈,今天给你们加三个小时的时间。” 网老板坤哥越说越来劲,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升华了。然后,他便有了短暂的失神。 从当年的混混头目,到后来的帮助这些弱小美女,再到现在,居然在为打击恶人而努力。难道是自己不做大哥好多年,突然又有了挥斥方遒的欲望了? 想想刚刚的这一番布置,虽然感觉作用不大,但好歹也是自己一时意气而发。能短时间想到这么多,也不愧是当过几天老大的人了?他心中苦笑,然后便开始心疼起说到高兴处时,那大手一挥的损失来。 这里的固定客源不下三百,如果大家再呼朋唤友的从别的场所带来老乡、朋友,五六百人应该会有的,上网费是两块五一小时,每人五块,六百人哎呀,没法想了。 “谢谢坤哥。” “坤哥威武霸气!” “坤哥好人啊!” “坤哥真男人啊!” 一时间,各种马屁如潮水般涌来,不但将坤哥拉回了现实,也让他那疼痛的心获得了一点点安慰。 “呀!坤哥是不是真男人你都知道了?42号,你居然背着姐妹们偷吃!” “啊?对呀,我就知道。是,坤哥?”叫42号的蒙了两秒,然后果断承认,还上前抱着坤哥的膀子摇晃了起来。 气氛瞬间被带向了涟漪的方向。 “行了,行了,你们这么大一群狼,哥怕把自己撑死了。对了,再提醒大家一下,咱们评论就评论,可不敢动什么小心思牵连到咱们这里来哈。 咱们无论有没有怨恨,还是有多少怨恨,现在都已经是这么个样子了。可以说,现在的你们如果不干这一行,进了那些手工厂可能都没几个能做得下来的。 毕竟轻松懈怠久了,那种受管束的地方想再适应的话肯定会很难。然后就是,这里的情况大家都懂,咱们区的经济就是靠这个行业顶起来,谁要是没眼力劲的想搞破坏,不但不可能会有效果,肯定还会死得很难堪。 所以,我想起来就提醒大家一句,免得谁一个脑袋发热,不但会害了自己,还会连累咱们今天在这里一起讨论的所有人,甚至包括我和我的这个网。”坤哥一阵无奈地看着膀子上磨蹭的山峰,然后像是刚想起来似的给大家打了个预防针。 他不得不有这方面的担心,毕竟按性质来说,其实这里对这些女孩子的伤害,又何曾比那个他们嘴里的畜生少上多少?或者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人生就是这样,你可以厌恶你能厌恶的,憎恨你能憎恨的,但如果不自量力地去厌恶、憎恨你厌恶、憎恨不起的人,最后只会给自己带来无穷的麻烦甚至是灾难。 “放心,坤哥,我们都懂。”打闹声戛然而止,好一阵沉默后才有女孩子低沉的声音传来。 这是一条四通八达的利益链,她们是最深切的体验者。如果没有大的变动,别说是她们这些卑微的女孩子,就算是来上一两个区、市级的大人物想要撼动,都很有可能被打入泥潭,变成污泥。 “坤哥,谢谢你。你和我那个没见过面的同学、那个退伍兵一样,都是好人。虽然你们的经历和环境不一样,但我能感觉出来,你是真的在为咱们这些姐妹着想,是在保护大家。 也谢谢各位姐妹愿意帮助我,其实报仇虽然是心愿,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咱们的声援能把我那个没见过面的同学给救出来。现在像他和坤哥这样的,还愿意不计较自身得失地去帮助别人的人真的是很难找了。” 小红抬起头看向坤哥,眼睛里有敬重也有柔情,很是诚恳地说道:“可惜了,要不然,我一定追求你。” “咳,咳,咳”一张好人卡来的淬不及防,坤哥刚抽了半口烟,瞬间就被呛着了。他咳了半天才有些尴尬地说:“你们也不要妄自菲薄,世事如此,咱们谁又能比谁强多少呢?好好活着,总不能全是霉运?你们说是不是?” 同样的事件在五六个网上演着,不同的是,那里没有老板坤哥,没有调动起来更多的同仇敌忾。 第36章 舆情生效 柳翠柔看着网站上那三个已经跻身进前五的帖子,对自己的操作相当满意。本来按秦宇发信息所提出的计划,这个事件是需要分成三部分来完成的。 第一步是只发视频,让网络围着他这个退伍兵有没有伤害净街太岁的故意,或者说这个净街太岁有没有故意冤枉他这个退伍兵,以及其野蛮执法行为,这么一个论题去发酵。 当网络发酵到一定程度,网民们对净街太岁的野蛮执法有所不满的时候,第二步才是爆出李犇这名净街太岁的斑斑劣迹,让网民们去愤怒如此畜生的一个人物,是怎么进入净街卫这么个为建设文明城市而开设的衙门的。 经过前期的发酵,以及这一次的追码,相信围观人群应该会不少,也会足够愤怒。那么到了这个时候,再想不引起某些大人物的关注都难。而这个时候也没有牵扯到吴晦的头上,他观察员的老爹也没必要去冒险跨界封锁消息。 然后当上面的大人物开始关注并询问李犇的入职问题后,再将李犇和吴晦在县城的劣迹曝光出来,同时曝光吴晦在县城净街局的身份。 层层披露黑暗自然要比一次性曝光的冲击力强大得多,相信按照这个流程走下去,吴观察员被拉下水的可能性就会被无限放大。到了那个时候,秦宇出来了,而吴观察员却带着他的两儿子进去了。一举消除隐患,皆大欢喜! 计划是个好计划,可惜咱们柳翠柔同修向来都不是什么乖宝宝不是?你秦宇好歹是一个猪脚不是?出来两三集就被人弄进去了,还几十章都出不来,你让观众朋友们怎么想? 到时候别说愤怒者越聚越多,让大人物出来帮你洗刷冤屈,只怕最后连围观的人都跑光了。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估计你秦宇就成了有书以来第一个开章就进看守所,到最后都没出来的奇葩猪脚了。 所以,为了加快进度,张劫改了剧本,陆锋、叶明改了剧本,柳翠柔更是毫无保留地将吴晦的劣迹也全扔到了帖子里。人数不够,模拟来凑,柔姐的黑红客技术那不是你秦宇的智商所能想象的。 现在看来,效果相当的不错。除了第一天将自己的帖子和张劫的帖子进行了模拟点击外,后来都是任其自然生长,根本就不再需要自己进行任何的数据加成。 昨天有几个小姑娘跟帖证实了帖子中所指出的李犇和吴晦的罪行,其间字字含泪,句句泣血,有人更是直言不讳地说出了如今被迫流落到瑟琴场所讨生活的悲惨。 之前帖子里看到的都是数据,如今亲历者所哭诉的才是人生。围观者们瞬间便爆发了,各种辱骂,各种声讨,各种转发,各种责问。 看到好多个大的媒体开始转发后,柳翠柔知道这效果已经完全达到了预期。别说本市的高层们会关注,恐怕就是丘山省的领导也会有所表示了?如此民怨,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县观察员所能遮掩的住的? 就在刚刚,她甚至接到了部队参谋长打来的电话。电话里不但对事件进行了询问,还隐隐表达出他对地方上也有所施压,让她转告秦宇安心的意思。 对于参谋长打来的电话,柳翠柔还是很感动的。虽然在部队的时候因为任务的密度和强度,大家接触很多、很是熟悉,但别人毕竟是挂着四颗星的大参谋长,能亲自来电慰问并表明有所帮助,这本身就是很大的情分了。 在结束通话前,柳翠柔也是将自己对撞船事件相关的几个帖子的担忧对参谋长进行了汇报。还真被她猜着了,佛情局那边完全就没有对这么个小事件有所留意。 看着帖子还在快速飙升的评论和点赞,她更加放心了。转头看向几个还在继续破译之前排在前列,现在已经被压到五名之外的帖子的同学,她笑了笑准备直接上手。 参谋长可不光是军区领导,他更是佛安局专门为了那一个案子下来坐镇指挥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在秦宇几人的去留上没有多少的话语权。他能指挥任务,却不能对任务的人员配备进行强硬干涉。 既然参谋长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想法,那么现在删除几个对国家安全可能存在隐患的帖子,柳翠柔就不需要再去担心什么违法违规之类的事情了。帮佛情局做事,能有什么问题? 佛情局是佛安局的下属部门,佛安局是佛律坚的最高防御。 虽然删帖是自己的主意,自己也确实没有和参谋长报备,但以刚才的通话来讲,大家其实都已经达成了默契。有删错,没放过!毕竟,和佛律坚的安全稳定大局而来讲,一个私人的发泄帖子,真的是太微不足道了。 麒鸣县县府大楼,曾宏一手拿笔,一手翻阅着文件。秘书推门进来,没有汇报,只是静静等待着。 “有事?”待到一本文件翻阅完毕,曾宏抬头看向秘书,问道。 “你之前不是交代让关注一下那个叫秦宇的退伍兵吗?这几天有消息了。”秘书往前走了两步,小声说道。 “哦。”曾宏随意应答一声。 “有三个人将当日的视频发表到了网上,还添加上了咱们吴太子和另外那个净街太岁在学校时候的为恶内容。帖子在今天彻底火了,排上了热搜的第一、第三和第四。 帖子里有几个跟帖是咱们县当年事件的女性受害者,她们在帖子里证实了吴晦等人当年的罪恶,这事引发了大量的同情,并且有很多人在追问:这种人为什么不但没有得到治罪,反而还堂而皇之地进入了文明建设的队伍之中的。 更有激愤者说:难道咱们的文明就是群魔乱舞吗?要是那样的话,咱们的建设速度还真需要加快一点,毕竟我的心性就不够,实在是坏不起来,还真需要这群净街太岁大哥们教教才行。”秘书快速将情况叙说了一遍。 “这帖子现在很火?”曾宏再次确认地问道。 “热搜榜第一、第三和第四啊!那是火遍全国了都。”秘书有些激动地说。 “行,你通知叶开县丞到我这里来一下。”曾宏说完便继续翻看起文件来,一脸的无喜无悲。 第37章 踌躇叶开 麒鸣县巡捕局治安分队审讯室,张劫一脸疲惫地坐在铁椅子上。昨天上午被几名巡捕去惠民网逮他的时候,他玩了一夜的游戏正准备睡觉。 睡觉是没可能睡觉了。从被提溜到这里开始,他就被灯光长时间照射着。眼皮已经不听指挥的他对自己很恼火:沉迷游戏害死人啊! 自从和吴伯通认识后,他就将网当成了小旅馆。 包间里是长条沙发,不但能上网,还能睡觉,实在是节约开支的好地方。 所以,当看到自己所发的帖子直线飙升到热搜榜后,他便放开了心情地玩耍了好几天了。 一个完全没玩过游戏的人突然间接触,还是自己最喜欢的射击游戏,其热情度之高可想而知。 于是,严重失眠的他被这么一晚上的折腾后,首先想到的不是睡觉,而是去网砸机子,以完成当天那几个混混没能完成之伟业。 “说说,你的账号和密码是多少?另外那个帖子是谁发的,人现在在哪里?” 灯光后面,如幽灵般的声音飘飘悠悠地传进耳朵,没有提起他的精神,反而是感觉更加绵软了。于是,他就真的往椅子下面缩了下去。 “啪!”一杯冷水在脸上四散开来,这下张劫是真醒了。 “你拓麻的到底烦不烦,我都说了,我发的帖子我承认,但账号是临时注册的,根本就没记。另外两个帖子关我毛事啊!我都不知道是谁发的,就更不知道他在哪里了! 对了,不是还有一个帖子吗?那个好查啊,我看见是什么日报哎!那么大的媒体,办公楼可跑不了,你们过去还不是一抓一个准啊?赶紧去,在我这里瞎耽误个哈功夫? 我说句真心话哈,你看对不对,要是对呢,你也别自卑。 咱们这明明发出来三个帖子,排名差不多,内容也差不多,你们对那个什么日报又没有办法,现在还揪着我们这两个帖子不放有什么意思? 难道把咱们这两个帖子删除之后,另外一个帖子也会跟着自动消失?还是你们觉得只剩下那一个帖子,别人看他孤零零的不热闹就不再关注了? 哎,真是替你这智商着急。”张劫被冷水泼醒后立马说了很多。他认为,这是配合的态度。既然别人是要他交代,那他就多说点呗。 “好!你牛星!那就继续撑着!”灯光后的人气急,直接转头不再问了。 没法回答啊,别人说得其实是很有道理的,他们也试着打了那家发帖的媒体、以及另外几家转发的媒体的电话,但人家怎么可能给一个小县城的巡捕局面子? 既然这个帖子已经确定删除不了,还把这个人弄到这审讯室来有什么意义呢?直接以寻衅滋事罪扔拘留所去不好吗?真是瞎折磨自己这些办事员。 县丞、巡捕局长叶开走进曾宏办公室的时候,离秘书的电话通知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他是从吴观察员那边过来的。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和吴观察员就网络热帖事情进行商讨。 当计算机走进办公室后,网络这个词对于官员来说就已经不再陌生,甚至绝大多数部门都有了自己的网站。然而,知道和重视是两个不同的情况。 比如说本县的各大局,谁家都有网站,创建时间还不短,但最后登录基本都保持在程序员下线的那个时间点。 一场轰轰烈烈的建立网站运动,全县投入不下千万元。钱没少花,屁用没有。如果一定要说有用的话,承包商家人的好感应该算是的。 以前偶尔也有过网络舆论攻击官员,要么是没掀起浪花,没人搭理,要么是直接掐灭、斩断源头。 只蚁虫的嘶吼没人能听见,更没人去在意。长期的不在意让他们失去了警觉,被打了个措不及防。 那帖子飙升得太快了,完全就没有给半点反应时间。叶开和吴甲两人商量了整整一个下午,最后还是只能无奈地放弃了。 帖子的其中一个有媒体的身影,还是别的省份媒体的身影,以他们的能量,无论是权力还是金钱都够不着。另一个更狠,连挨批地址都是国外的,找谁去? 曾宏在低头翻阅文件,并没有注意到叶开县丞的到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官员们便已经有了翻不完的文件。最起码,在接见下级的时候是这样的。 叶开并没有如以前一般自顾自地到沙发坐下,而是垂手静立在办公桌前。 拿不出办法的吴观察员让他感觉到了危机,无论是对秦宇的无故拘留,还是对吴晦、李犇等人校园犯罪的放纵都有他决策的身影,他没办法推脱,以前有多不在意,现在就有多紧张。 “叶开县丞来了?坐呀!站着干嘛?你看我这忙的,也没注意。坐,坐!” 五分钟后,曾宏终于看完了文件。他抬起头,就看见挺直站立的叶开,然后一脸诧异且关切地说道。 “刚过来,坐得久了,想站着舒缓下腰身。曾县这是忙完了?”叶开笑着往沙发走去,脸色略显尴尬。 堂堂常议员县丞被县令罚站,这在本县有史以来应该也是头一遭?但他就是站了,还是很规矩的那种。 “叶开县丞,你对咱们县目前的治安环境怎么看?”曾宏手捧茶杯来到沙发上,居然没提给叶开泡茶的话,直接开口便询问起治安问题来。 这问题有些广泛,没有具体的着力点,如果叶开按此展开的话就有了汇报工作的意思,如果不对整个县的治安问题进行全面表述又会显得词不达意。 这是罚站之后的第三次压制!第二次,自然是没给泡茶,连象征性地询问都没有。 叶开心中苦笑,今天这脸被打得真叫一个响亮,但他连半点脾气都生不起来。 曾宏调到本县已经有四年多时间,四年多来对巡捕局的掌控力一直是微乎其微。这都是他这个巡捕局长一心跟着观察员走,不买其县令面子的结果。 第38章 叶开态度 叶开很踌躇,眼看观察员的船风雨飘摇,已经有了要侧翻的架势,那么同处一条船上的他何去何从? 是继续跟着观察员硬抗风雨、还是换船上岸成为了他目前最是迫切的问题。 他自然是想换船的,从吴甲的办公室出来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有了想法,要不然也不至于堂堂常议员县丞、巡捕局长甘心被罚站五分钟之久。 但这船真的就那么好换吗?先不说自己本身的问题是否能够安全脱身,就说这几年来对曾宏那爱答不理的态度,也很难让人心无芥蒂。 面对曾宏县令的步步紧逼,叶开快速调整心态。 有逼迫就是有希望,既然曾宏还愿意压制自己,那就说明他还愿意使用自己。 快速换船可能会让人不齿,但总比一起落水要强上许多。 他心思电转,很快便有了决定,看向曾宏县令的眼睛说道: “最近几年来,本县治安大体稳定,但还是有一些局部的矛盾比较突出。 比如说清河镇的沙船老板和当地村民的冲突由来已久,却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 这既有水务局的偏帮,更有巡捕局的懈怠。 再比如鼠头乡采石场事故频发,目前还有好几次村民上访事件并未解决。 再有就是经开区的土地补偿款一直得不到落实,这也堆积起了很大的民怨。” “这问题可不少啊!咱们县总共才多大点地方? 六镇三乡,外加县城周边这三个区,你这一口气就牵扯到了三个乡镇区域。那么,余下的问题不太严重的又是多少呢? 这一旦集中爆发,会给咱们的工作带来多大的麻烦?是不是会给咱们县的环境造成不稳定? 叶开县丞,咱们这种敷衍拖延的思想是要不得的啊! 既然已经知道存在这么多的隐患,为什么会拖延着不处理呢? 这其中是不有某些的利益牵扯?会不会有咱们的官本位思想在作祟? 这些都需要咱们好好反思,并尽快拿出可行性的处理办法出来。 听说昨天治安分队抓了一个寻衅滋事的上网人员?还和常议会上讨论过的那个叫秦宇的退伍兵有关系? 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咱们的民众现在反应点问题都不可以甚至是有罪的了吗? 还有那个叫秦宇的退伍兵,咱们会议上不是已经有过决议了吗? 你要去重新调查,可以。但为什么把人这么不明不白的拘留了这么多天呢?问题弄清楚了吗?” 曾宏县令一口气说了许多,语气一改以前的温软平缓。 一个小小的退伍兵,用一次小小的执法纠纷,给曾宏造就了一次绝佳的起底反击机会,这是曾宏完全没有想到的,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反应速度。 趁他病、要他命,这是对待政敌的必要做法,沉寂了这么久,也到了曾宏向前迈步的时候了,既然机会就在眼前,他没有理由不拿过来使用。 秦宇事件牵扯到两个和吴甲观察员亲近之人的违规使用问题,挖沙船和采石场更是和其有着很大的利益牵扯。 这都是送上门来的把柄。如果他再不抓住并加以利用,就实在是有些对不起自己积极要求进步的心了。 “秦宇的事情我是知道的。 当时常议会后,吴观察员让安排人员去再次查一查,说既然净街卫的状子已经递上来了,咱们没有理由不去调查落实,这既是对城市文明建设的重视、对净街卫工作的支持,更是对治安工作、对民众负责任的态度。 当时我是安排防爆分队下去调查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就把人给带回来了,并且还交给治安分队去处理。 至于最后的处理结果,我并没有留心,毕竟只是个治安小案子。 至于在网发帖子为秦宇鸣冤的那个人员,因为其帖子中还牵扯到一些净街太岁‘李犇’的过往犯罪行为,所以,是否属于‘寻衅滋事’,目前还要看其反应的事件是否属实。 这些都还在调查之中,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给曾县一个明确的答复。” 既然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叶开立马便摆正了自己的位置,甚至是让自己显示出些许谦卑。 对于曾宏县令咄咄逼人的问题,他都是很认真地予以回答,并诚恳地做出保证。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现在他唯一的想法便是能尽量修复这些年的裂痕,如果能获得曾宏的接收,进而拉自己一把,那脱离本次漩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也不是他天真,政治本来就没有永远的敌人,作为土生土长的老牌巡捕局长,他对自己的可用性毫不怀疑。 “给不给我答复,给什么答复,这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咱们得给当事人一个答复,给咱们的民众一个答复。 看看现在网络上那一片质疑的声音,让咱们县都快名扬全国了。”曾宏继续不客气地说道。 看来他是真想要收服叶开这匹不听话的野马。 “是,我会加紧督促,让他们尽快将那个李犇当年的问题调查清楚。” 叶开越发谦卑起来。曾宏越是不客气,他就越是开心,知道自己躲过一劫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嗯。”曾宏的态度总算是缓和了下来,点点头后对着门口喊道:“小黄。” 小黄自然是他的秘书,就在前面的隔间秘书室。 隔间的隔音效果自然是好的,但小黄还是立马就推门走了进来。 “怎么没给叶县泡茶? 我这忙着说事也没注意到!我看你小子这工作是越来越疲懒了哈。” 等小黄站定,曾宏很是严肃地对他做出了批评。 “是,刚刚叶县进来的时候我刚好接了个电话,然后就给忘记了。实在是对不起,叶县。” 小黄解释一句,立马态度诚恳地对叶开道歉并向放茶具的柜子走去。 去拓麻的没注意!去拓麻的忘记了! 叶开心里骂着却更加放心了几分,立马笑着说道:“没事,整天被茶水泡着,这肚子都快成茶壶了,也确实是没有必要泡。” “你这老好人的心态可要不得,这种疲懒的性格咱可不能惯着啊。”曾宏笑着虚指叶开,办公室里展开了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第39章 股场游戏 佛律坚的股市这几天可谓是诡异,先是无缘无故的大跌,然后是几支严重亏损的股票强势拉升。当大家好不容易找到拉升股票的共同点为民族企业,并快速换仓,准备抢上这波爱国行情的时候,却发现精心挑选到的盈利企业反而是一泄如故。 亏损的几家上市公司每天强势封涨停,而盈利的企业却是一泻千里。找谁说理去?大家都看不懂,但并不影响他们换筹的决心。股市从来都不是讲理的地方,既然他每天都封涨停,自然是有其上涨的道理。 大家都开始抛售手中的股票,只为了能去拼抢那开盘就封死涨停、几乎不可能抢到的筹码。由于这几家涨停的股票都属于亏损严重的企业,都已经被移出了股市的指数统计系统,所以他们涨得有多疯狂,大盘就跌得有多迅捷。 今天周一,是几支股票强势涨停的第四天。既然没有受到周六、周日放假的影响,众股民以其继续是涨停开盘的势头来判断,本周能买到的可能性还是没有。 当然,世间的事情多是不可预知,否则这世界就不会有如此多的意外,更不会有措不及防的惊喜。而股市,又是那最不可预知的地方之一。 下午两点多钟,有老头惊喜地发现自己挂的单成交了。当他转头和旁边机子上的老太太分享喜悦,而老太太刚刚开始羡慕,还没来得及嫉妒的时候,整排机子好多人都发出了欢呼之声。 这就有些不太正常了!是谁在如此疯狂地出货?或者是,谁想用强势打压来震出去心志不坚的浮筹?纠结!忐忑!纠结和忐忑永远是股民们抛不掉、甩不开情绪。 一百多万手的买单快速清空,这下纠结的人就更多了。买还是不买?这是一个问题!当然,也有运气好,很早以前就被套牢在里面的股民,虽然还没解套,但四个涨停后,基本所亏都已经不是很多,甚至是有人还有了些许小赚。卖,还是不卖?这还是一个问题。 于是,几支长期亏损,每每依靠退税或地方财政补贴才勉强维持住没有退市的股票,突然间便迎来了它的高光时刻。 当整个股市都在飘绿的时候,其中那唯一的几支涨停股所受到的关注度自然是无与伦比的。而现在,所有关注它们的股民都在为之纠结。这是何等的殊荣! 殊荣持续时间很短。大概十多分钟后,股价停止了拉扯。随后,如同是约定好了一般,几只股票都在前后几十秒内完成了从涨停到跌停的过程。 这下,纠结的人少了。当然,也不是没有,股市永远不缺乏逆向思维者,更不缺乏勇士。既然可能是打压震盘,那么为什么就不可能是深度震盘呢? 对于这些勇士来说,哪怕卖盘上已经很快堆积起了几十万手的筹码,也很难打消他们持续看涨、等待买进的心。当然,他们还是纠结的,纠结于这一次打压震盘是否到位?如果已经到位,现在不买,待到一旦开始拉升,恐怕就会错过购买的机会。可现在买进的话,万一明天还要继续震盘一次呢?岂不是就会少赚上一个涨停? 游戏之所以让人沉迷,是因为他让人基本站在同一,不但能让玩家随时感觉到努力所带来的进步,还大大浓缩了进步的时间。 试想,现实中需要用二十年的学业积累才能离开起跑线,而游戏里却只需要牺牲短短几天睡眠,就能明显甩开一些不太努力的玩家,那种看得见的成长是何等的诱惑?那是让人迷醉的成就感! 年轻人大多有猴急的心理,唯有心志坚定者可以摆脱出来。最先摆脱出来的人自然会在现实中快人一步,快人两步,直到将还在游戏里沉迷的人远远甩开! 其实要戒掉游戏、热爱学习或工作也是有好办法的。对于喜欢玩游戏的人来说,可以选定一个和自己爱好相近、并且适合自己的学科或者工作,然后围绕这个喜好的学科或工作去开始任务。 当你将每天的工作和生活都当成游戏的主线和支线后,会很自觉地以游戏的热情去精益求精、追求完美。别人能记住的单词,你自然也需要记住,这是主线!别人能解开的几何、算数,你要比他多几种解法,这也是主线! 当你沉浸进任务的完成率和完美度的时候,会发现不但不会感觉枯燥烦闷,甚至会因为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困难,比身边人多完成一个甚至几个支线而乐在其中。 最主要的是,当你每天的任务都比别人完成得更多一些,比别人做得更完美一些的时候,你会发现你这个账号已经慢慢比别人强大了起来。于是,那让人迷醉的成就感也就随之而来并推着你更加热爱现在的学习和工作。 毕竟,游戏永远虚拟的,而现实中的成功才是真实的。也唯有现实中的成就才能跟随一生,才受人尊敬。 游戏让人沉迷是因为其时效性,而股市不但有其时效性,更是因为其蕴藏着的对于贪婪的预期。所以那些还在纠结的个体们现在所纠结的,不是能不能买进,而是在纠结是不是能抄到更低的价格。 而刚好,股市里之所以大多数人在亏损,又何尝不是有很大成分来源于贪婪和侥幸的人类本性?相信很多股民都能看懂某只自己研究已久的股票的时段趋势,然而更多的是在知道其快要企稳,并会涨过现在价格的时候,还想等等看是否会进一步洗盘。 想抄底,想抄更低的底,是股民克服不了的贪婪人性,所以很多时候反而会错失买点去进行追高,然后又在自己判断的高点心存侥幸。 明明看见已经上涨乏力,却总是害怕是庄家洗盘,于是等到一泻千里之后再忍痛割肉。当然,能做出割肉动作的也还算克服住了侥幸心理。最可怕的是好多人收获到了几个大跌后还在心存侥幸,等待着那偶尔会昙花一现的反弹可能。 老股民其实十次能有七八次看懂某只长期研究的股票的大趋势,但往往都是因为贪婪而错过这七八次中三四次的买点,再因为侥幸而让唯一的三四次盈利机会变成亏损。所以当贪婪和侥幸难以克制的人进入其中的时候,哪怕是分析能力再强,看得再准,基本上也是连一次盈利的机会都不会有的。 远离游戏,拒绝贪婪,踏实工作才能为家人赢来最大的安心。除非,你真的是心志坚韧,收放随心。 第40章 会长有怒 当几支涨停的股票被打到跌停的时候,连木会长那坚韧的心性也都动摇了。他甚至是直接拿出自己常用的电话打通了负责操盘的‘景尚’的手机。 就如同是当时大盘下跌时候几家基金公司不明所以一样,现在的‘景尚’也同样是一脸的迷茫。 按照计划,他们会在第七个涨停板、股价翻倍的时候让行动课的人开始进行‘抵制兜裆货、支持民族品牌’的行动。 只要行动开始,股民就能很好地自我解释本次上涨的原因所在,并且更加坚定地继续看好,而此时开始就是他们慢慢出货的最佳时机。 接盘的接得安心,出货的也可以出得顺畅。皆大欢喜!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突如其来的一棒子把所有人都敲得有些懵。 没法不懵啊,不但找不到原因,最主要是他们所收集筹码的位置甚至有大部分比现在还要高上一些。 更何况,就算是放弃盈利以亏本出货,现在股票已经被封死跌停,以他们手里那庞大的筹码数,谁来接盘? 信息课的人被调集起来,各方面的信息快速汇总。 大雷音寺方面没有新的政策,证券监理会方面没有新的规定,各大券商和基金们也没有什么大的动作。 一切都很正常,唯有几支股票很不正常! 木会长很恼火,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这不但来源于可能导致的几千亿的资金损失,更有担心于自己等人是否已经被大雷音寺方面察觉并予以锁定的恐慌。 他很快约见了欧阳会长、钱会长等几家同组成员。这次的行动由他们共同发起,自然需要一起商议应对办法。 晚上七点,麻花省麻花市,绿园议事厅。 木会长、欧阳会长等八个老头环坐于椭圆形会议桌上。 房间里很安静,从进入议事厅到现在大家都没有聊天的心情,甚至是连打招呼都是以点头略过。 他们大多都是以私人飞机从全国各地赶过来的。 到目前为止,谁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信息来供大家讨论。手机都在桌面上放着随时准备接收手下的汇报。 没有信息就没有判断,所以大家唯有沉默,也唯有等待。 等待总是让人煎熬,好在半个多小时后欧阳会长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喂。”他快速拿起接通并按下免提键。 “欠月中佐阁下,木下君,以及各位 我们信息课经过几个小时的信息汇总和分析,目前能找到的疑似原因只有一个。 我们那个社区网站上的几个宣传帖子都消失了,包括那个呼吁民众起来抵制兜裆货和支持民族品牌的帖子。 随着这几个流量很高的帖子的消失,其他各大网站也因为内容不在属于热搜而快速沉水,到现在为止,各大网站几乎再也找不到一个关于咱们这几家企业的宣传贴。 我的分析是,会不会是一些散户看到咱们几家公司的宣传贴快速消失,从而产生了联想? 毕竟股民的神经本来就是很敏感的,往往只是一点风吹草动,到了他们的眼中都能生成狂风暴雨。 就如同他们能因为咱们的几个探望撞船事件的受难者家属的帖子而追捧一样,当他们看到帖子快速消失后,会不会怀疑是大雷音寺方面对股价异动的一种警告?或者是因为咱们可能面对证券监理会的询问而自我删除? 无论是哪一方面的原因,都有让股民生出规避风险的心理,从而做出提前抛售的可能性。 为了印证我的猜测,我们信息课再次对网上帖子的消失时间进行了确认。 结果也正好是股价下跌前的半小时左右,也就是下午一点十分到一点四十这个时间点。” 信息课只负责收集和整理信息,并不参与应对事件的后续事宜,所以在介绍完情况后,那边直接便挂了电话。 电话内容让所有人都感觉荒谬的同时也松了口气,虽然损失可能会很大,但毕竟比被大雷音寺会关注到要好上许多。最起码,在座都没有被发现后可能出现的生命危险。 议室再次沉寂。良久后,欧阳会长才开口询问大家:“对于信息课的分析,大家有什么看法?” “帖子消失的过于迅捷,我不得不怀疑有人为删除的可能。如果是人为删帖,那么咱们可就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还不到下定论不是大雷音寺方面发现异常,已经对我们开始下手可能的时候。 当然,这是我以最大可能往坏处想的结果,如果咱们确实已经被盯上,那么他们的反应不应该是如此柔和,这完全不符合其雷厉风行的行动风格,也给咱们留下了逃离的机会。 所以我最终判断是,咱们被大雷音寺发现的可能性比较小,而删除帖子可能就是某些感觉碍眼的个人行为。 毕竟,那帖子挂在热搜榜一天,某些人就会觉得多打脸一天。 毕竟,人家谴责和抗议都做过了,那帖子再继续挂着就确实有些辣眼睛。”木会长缓缓开口讲出自己的判断,其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智慧的光在闪烁。 “我同意木会长的话。”钱会长当先表态。 “我也同意,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出别的什么可能了。”新城投资集团的王总开口附和道。 “同意!” “同意!”一时间,大家都发表出赞同的意见。从这也就能看得出来,这几家负责人中,大家都是以木会长和欧阳会长为主导来展开活动的。 “既然如此,那么咱们的行动课的活动是不是就需要提前了? 本来按计划,是等到所有股票经过七个涨停后,在上涨开始乏力的时候行动,以此来给股民增加信心,现在看来,必须得趁热度未消,立马行动! 首先是咱们的股票现在被打到跌停,如果不提振股民信心,恐怕这次别说赚钱,甚至咱们都会被套牢在里面没办法出来! 最关键的是,咱们的减持报备已经生效,到时候就算亏损再多都得往外抛。否则就是违规! 其次是那份倡议贴既然被删除了,许多民众就已经失去了聚集怒火的地方,那么往后拖得越久,到时候能煽动起来的民众就会越少! 到时候不但计划达不到预期,甚至还会让咱们的行动课成员暴露在阳光之下。” 木会长越说越恼火,完了更是爆出粗口喊道:“这个帖子删的,还真拓麻邪门了,刚好打在咱们的七寸上,上上不得,下下不得!靠!这拓麻到底谁干的?” 第41章 刘慧其人 清晨,阳光明媚。 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对于连续两天寒风肆虐、大雪飘飞的鼠头市来说更是如此。 雪刚放晴,八点多钟的阳光虽然谈不上温暖,但带给大地的那层淡金色,就足以舒缓那被白茫茫天地压抑已久的人心。 这里是城乡结合部,说不上偏僻,也谈不上繁华。这里车流很少,那雪厚盈脚的非当街路段,都是孩子们可以肆意玩耍的地方。 刘惠听着脚下积雪的‘咔嚓’声,看着嬉笑打闹的孩子们,心情越发的愉悦。 现在的他看什么都是美好的,就连那群从秃树上跃下,满雪地跳跃着的乌鸦,也让之驻足欣赏了许久。 他对乌鸦没有恶感,反而觉得人们的观念对它们很不公平。 乌鸦和喜鹊有着同样的觅食习性,不但能清理腐尸有利环境,也能吃一些害虫助力农作。 就因为不会叫唤,就成为了人人喊打的报丧鸟! 人们都喜欢悦耳的声音,殊不知偶尔的刺耳却更容易让人警醒。 刘慧向自家店铺走去,虽然是淡季、虽然雪刚放晴,可能一整天都不会有生意,但这是他家唯一的经济来源,是他半辈子的心血,容不得丝毫的疲懒。 他开的是一家出售摩托车和电动车的店铺,生意说不上多好,也谈不上多差,总的来说还算过得去。 这也得益于他与邻为善的性格。在这还没被完全打散居住,还带着浓浓乡村味道的地方,他总是习惯性地去帮助一些比自己条件差、生活偶尔困难的乡亲。 无论是村里村外谁家的红白喜事,只要彼此熟悉,他总是很早到场,不但积极随礼,还乐于帮忙。如果听见谁家有所困难,能帮的他基本从不吝啬。 他赚钱不多,但人缘很好。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多善良,最多就是喜欢那种,在帮助别人时所获得的快乐的感觉而已。 在这衣食无忧的时代,人们更多的苦累都来源于面子。有人拼命地捞权捞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害怕,有人是为了赢得更多的尊敬。 人性永远是自私的,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付出。 有人比较享受帮助别人的过程,喜欢看见被帮助者所流露出来的轻松愉悦的笑脸;有人比较享受欺辱别人的过程,喜欢看被欺辱者所流露出来的那种无助痛苦的绝望。 他想了想,觉得自私也是分良性和恶性的。如果一定要给人心分个善恶的话,那么上面两种心态都应该是最为纯粹的极点。 刘慧从来不认为这世界有绝对的无私,无论是个人还是团体。 所有自我标榜者,都是真正的伪君子!或者是伪君子所组成的教派! 他从不觉得自己善良,也就从不站在善良的制高点去要求别人。他有自己的道德标准,却从不用自己的道德标准去要求别人。 他从不抽烟,甚至有些敏感烟味,但有人在他身边抽烟的时候,他会下意识的多等几秒再走开,如此来避免对方的尴尬。 他觉得那些自己不抽烟就强迫别人,不许别人在露天广场抽烟,甚至上升到道德高度去指责别人、乃至于辱骂别人的人,本身就是最没有道德的。 甚至是,没有教养! 他曾经在公园里遇到过一个人远远看见别人抽烟,就故意走过去,等到终于能闻道烟味的时候,就开始对抽烟的人大声指责,以此来吸引周边人的注意,从而凸出自己的高尚人格。 殊不知,认识他的人后来都避他如瘟神。 他坐公交也给老人、小孩让座,但他从来不会让别的年轻人起来让老人。 他觉得,那座位是别人年轻人的,他没有权利去要求别人拿出自己的东西来成就他的名声。 这和自己没钱救济乞丐,却去大街上拦截豪车,强行让别人拿出钱财来满足自己的善心一样,那不是道德高尚。 那叫不要脸! 他曾经给洪灾区捐款三万,但看到网上很多人在质问一些名人或企业为什么没有捐款、甚至是别人已经捐过后,继续质问为什么捐那么少的时候都只是笑笑。 能说什么呢?这是时代的悲哀! 就如同刚刚,他去给一个患了肝腹水却家境困难的村邻送了两万块心意,出来的时候就有人拦着他,让他号召全村捐款,他笑了笑就拒绝了。 别人有心的自己就会上门帮忙,何须号召? 如果别人没有那个心思,或者本身也不宽裕甚至是拮据呢?那让人家以后怎么在村子里生活?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有些人家看起来过得不错,说不定真就拿不出来多少余钱。 再往深了说,有的人已经做好准备要去表达心意了,被你这一号召,好嘛,人情全是你的,钱却要别人拿! 能要点脸吗? 刘慧觉得自己是自私的,不能做到为了帮助别人而去强迫另外的别人。 慨他人之康,那是不要脸!但他舍不得自己这张脸! 他之所以去帮助这家人,其一是因为大家同村,有感情;其二是这家的女儿和自己女儿是同学,他很享受每次女孩路过时蹦蹦跳跳叫自己‘惠叔’时那欢快的样子。 快乐是能传递的,他不希望女孩因为失去妈妈而从此失去笑脸,或者因为生活压力而过早辍学。 店门打开,按惯例推出几辆样板车在门前排开,一天的工作就此开始。 冬天还是比较轻松的,不需要在门前摆放得满满登登。天气太冷,推出来多了怕冻坏零件和线路。 在门前站了几分钟,他总是感觉今天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却一直想不起来。 越是想不起来,不对劲的感觉就越发强烈,他在门里转来转去,最后决定按原路返回看看有没有什么遗落的东西。 出门下意识回头看了看门店招牌。 招牌被一条横幅盖住了。 横幅上十个大字,差点没刺瞎了刘慧的眼睛。 红绸白字:“抵制兜裆货,打倒狗道奸!” “这是哪个狗东西干的?” 左右望望没看到半个人影,这让他很恼火,于是大骂。 他店铺摩托车都是“渡边牌”的! 这不是被指着鼻子骂‘道奸’吗?更何况,还用横幅挡住了招牌,这得是多缺德才能干出来的事? 刚想进店去拿梯子,迈出去的脚又突然顿住,他想到了刚刚不安的原由: 那是许多巷口转角处都挂着的横幅。 早先走路的时候总是在瞎想,所以并没在意,现在想来,不会所有横幅都是打着同样的字、是同一伙人拉的? 第42章 哀伤刘慧 满街的条幅少说也有十几二十条,这不可能是谁闲得无聊拉起来的。不说做条幅的成本,就是这大冷的天气,也能打消掉许多没有意义的行为动作。 这应该是有的放矢,但刘慧实在是想不出来这挂横幅的人的目的何在。 这片区域除了他的摩托专卖店外,只有一家家电商铺是明确的‘兜裆货’品牌。 如果说是同行间的恶意竞争,这个时间点的选择也显得过于弱智了一些。 现在无论是家电还是交通都处于淡季阶段,就算是打出爱国的感情牌,把自己或另外那家家电的生意全部抢走,又能增加多少销量呢? 刘慧想不明白,到左右店铺间转了转,现在时间还早,除了一些日用品商店有开始营业外,大多数都还大门紧锁。 他摇了摇头,虽然还有心慌的感觉,但正如所想,本就是淡季,就算是有人在恶意竞争也懒得去计较了。 一天的守候果然没有开张,晚上八点左右,刘慧拉掉电闸。 突然有嘈杂声从远处传来。 嘈杂声由远及近,然后他便听见了大人的吼声和小孩的哭喊。 “这是有人在打架?”刘慧疑惑,快步走向门外。 声音来源不是很远,生意做得久了,周边的店铺都是熟人,他自然是要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左手边隔着三个铺面的日用品商店处围满了人群,乱哄哄的拥挤嘈杂。 他随手拉上玻璃大门,还没来得及移步便看见人群分出很大一部分向他奔来。 “兄弟们,这边!这个买摩托的店铺才更加是实实在在的‘道奸’店铺!”跑在前面的声音很大,也很熟悉。 这是本村的二狗子的声音! “这狗日的想干什么?”刘慧激灵一下,但瞬间又平静下来。 二狗子也姓刘,二十来岁,是刘慧的侄子辈本家! 虽然五服之外都已经找不到血脉联系,但同村同姓,他也没少教育、帮助过这个总是打架赌博、不务正业的侄子。 就在夏天的时候,刘慧都还再一次拿出五千块钱让他去弄个水果摊。 虽然最后发现所给的钱又一次打了水漂,被他转身就拿去进了麻将馆,但刘慧始终还是没有放弃对他的治疗。 人群如潮水般涌来,三个铺面的间隔不到二十米,自然是瞬间便到。二狗子一马当先,在昏黄的路灯灯光照射下,刘慧能看见他左手里握着的摩托车大锁。 u型大锁! 它的形状很像道语拼音的‘u’,所以大家还是统一叫它为‘优型锁’! ‘优‘是外族音,这么叫显得有文化!‘乌’是本土音,谁也不想把自己轮为连城市都不被允许进入,人人嫌弃鄙视的‘田园犬’! 所以,二狗子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加大号的‘优型锁’! “二狗子,你们这是在干嘛?” 面对着这一群气势汹汹冲过来的人群,刘慧虽然感觉到扑面的压力,但他没招谁惹谁,自然是没有往坏的方面去想。 “你说干嘛?刘慧,虽然你是我叔,但你是卖‘兜裆货’的道奸!是在给兜裆国运送弹药的卖国贼! 我们今天就要为国锄奸,清理掉你们这些败类!给我砸!” 二狗子右手高高举起,一边叫嚷一边很有气势的向前挥舞,带动着手弯处那一圈红色袖章做前后、上下运动。 袖章鲜红,犹如吞吐的蛇信。 “你拓麻疯了?你个狗日的,再不滚,信不信我替你爸揍你!” 刘慧并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踏前两步便和二狗子来了个脸对脸。 “狗道奸,还敢狂?弟兄们,给我上,打死他!” 二狗子下意识的后退,然后便羞怒了。 他推掌绕过刘慧,将位置让给身后人群的同时,举起优型大锁便对着玻璃大门砸了过去。 “哐当!哐当!”玻璃大门如蜘蛛网般龟裂,虽然没有破裂,却随着受力的方向向里面敞开。 人群再次分散开来,一波围着刘慧踢打,一波涌进店铺里打砸。 “老子和你们拼了!” 眼看店铺被砸,刘慧目龇欲裂,甚至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瞬间的爆发让他两拳便轰开了眼前的两个围困攻击他的青年。 店铺里很黑,唯有外面的路灯投射进来的微弱亮光,里面看不清人脸,但摩托车成排摆放着,这并不影响青年们打砸的速度。 看着黑暗中成排倒下去被疯狂踩踏、打砸的摩托车和电瓶车,冲进来的刘慧真的是又怒又急。他转身跑到门后,凭感觉抓出来给轮胎加气的打气筒便冲了过去。 “畜生!你们这群畜生!二狗子,老子跟你没完!” 他癫狂地大吼着,对着人群的背部和手臂就是一通猛砸。他还是保持着理智,有意识的避开了所有人的头部。 “狗道奸!居然还敢动手?兄弟们,先弄死他!” 背和手臂被砸到的人转身过来,一边叫嚷着,一边举起手中的棍子或大锁就对着刘慧狠砸了过来。 这些人里面可能有被忽悠来的爱国青年,但更多的都是街面上的混混,可没有谁会在乎是否规避开要害。 棍棒和大锁齐飞,攻击如雨点般密集,刘慧很快就被血水模糊了双眼。 他感觉有些脱力,也很眩晕,但自己的身家全都在这里,他不能退缩。后面有更多的人群涌进来,他无路可退、也无处可退。 打气筒在肌肉的记忆和潜意识的支配下挥舞着,但他知道,这已经对敌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了! 他感觉自己浑身轻飘飘地,想要躺下,又好像是有了要飞起来的感觉。 突然,他看见了那个本家侄子,那个每次都嬉皮笑脸地找他借钱的青年人,那个被他无数次帮助、教育过的二狗子。 他看见他分开人群,从打砸的最前方返回来。 他看见他的脸在昏暗的路灯灯光照射下黑灰斑驳,扭曲变换。 他看见他站在自己的面前举起来了大锁。 “砰!” 大锁落下,是那么的迅捷,那么的稳健,那么的有力! 刘慧听见了自己头骨碎裂的声音,甚至还看见了二狗子手臂挥下来时所带起的一轮残影。 “真是条喂不熟的狼崽子啊!” 他嘶吼着,嘴巴里却只有‘嚯嚯’的血沫涌动的声音传出来。 打气筒从手中滑落,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想要看清眼前那张扭曲如恶魔的的脸。 然而一切都模糊了,就连那昏暗的路灯灯光也开始越拉越远。 黑暗,来得是如此的迅捷,吞噬了光亮,也同时吞噬了所有的嘈杂的声音。 第43章 遍地爱国 临海省南丸市新城区涟漪网。 小红盯着电脑显示屏显得异常安静。她已经好多天没有玩曾经很投入、很迷恋的那个热舞游戏了。 显示屏里打开着前几天跟帖的那个帖子,她最近上网的时间很多,上班的时间很少,几乎每天都会在帖子里继续写上一段血泪的控诉。 没有看到秦宇被放出来,没有看到仇人受到惩罚,她总是不甘心的。 以前沉默地离开是因为蝼蚁的自觉,受生物结构调整规划,老实巴交的父母只有她一个孩子,她没有权力去拼命,也知道拼命没用。 县城的孝子河里有多少冤魂,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在校的那段时间里学校失踪了多少同学,知道有多少四十多岁的父母或再续管道、或取掉拉环。 那是没有蝼蚁自觉的蝼蚁们的抗争所迎来的代价。 她付不起那个代价! 现在有了机会,也离家很远,她想要努力一把,哪怕希望还是那么的渺茫。 她盯着电脑发呆,坤哥盯着她发呆。 她能感觉到坤哥的视线,但不敢去对视。 能够在上千人的校园里被那群恶魔,那群畜生看上成为猎物,她对自己的容貌是自信的,然而如今,光洁的皮囊下包裹的是粪坑、是垃圾场。 她知道自己很脏,那是已经侵入骨髓的污秽、是刻入灵魂的自卑、是洗不尽的耻辱。 ‘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和肆无忌惮的笑闹声从门外传来,声音很大很凌乱,甚至是盖过了整个网里键盘的击打声和玩家的吼叫声。 她抬头眺望,脸上升出笑容。 网能再添一批客人,她自然替这个善良的坤哥感到欣喜。 来人确实很多,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男子,却不像是前来上网的客人。 上网的客人不可能全都亮着钢管和西瓜刀进来! 虽然这个区域的混混很多,也偶尔有带着刀棍前来上网的,但无一例外都会很收敛,像这么气势汹汹涌进来的,一次都没有。 坤哥已经跳下了高脚座椅,他一边拨打电话一边迎接上涌进来的人群。 在路过两名网管的时候,他拿抓电话的那条手肘在其中一名网管的背上顶了顶,用眼睛指向台下面的那个长条形的帆布包。 “欢迎光临!各位兄弟面生得很,之前不是混咱们这片的?” 坤哥放下电话的时候,人就已经走到了人群的前方,一边拆封‘大雷音’牌香烟一边满面笑容地招呼着。 ‘大雷音’是目前市面上最好的几种香烟之一,是高档品牌中当之无愧的销量霸主。 它的价位可能不是最高,但因为其不受地域限制的特殊性,和厂子成立较早的原因,无论是官场、商场,还是江湖交往,都很受大众的认可。 “你是老板?我们拓麻在哪里混还需要向你报备? 你算个什么东西!” 领头的身高体胖,大金项链如同僧人的念珠般垂至腰沿。 他站得很不安稳,脸上的横肉跟随脚腕的抖动而抖动着,一边说话一边拿西瓜刀在坤哥的胸前戳点。 “抽烟,抽烟! 看你说的,什么报备不报备,这不是看弟兄们眼生,怕我这一下没认出来大神,怠慢了嘛。” 坤哥笑得很卑微,低头弯腰地给大家上烟。 他已经给曾经的兄弟们打过电话了,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烟自然是没散出去,在他还没抽出来的时候就被劈手一把给打落到了地上。 “别拓麻装哈巴狗,我们可不是你的兜裆爹那么好添! 这里的电脑都是‘兜裆’牌? 啧啧,一百多台啊!这是给你的兜裆爹送了多少炮弹啊!” 大金链子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墙壁。 墙壁上各个角落都有着监控摄像头,他扭动肥胖的脖子,对身后说道:“小五,小六,你两负责台上的监控机主! 记住一定要砸到硬盘用不了哈,别拓麻再留尾巴! 好了!大家赶紧开工,都速度快点!忙着赶下一家呢。” “没这个必要了,弟兄们要是缺烟抽,柜台上的全拿走! 抽屉里的现金也有七八千,请弟兄们喝酒去! 都是街面上混饭吃的,大家给个面子。” 坤哥接过网管递过来的钢管,手臂一横将蠢蠢欲动的两名网管拦在身后,一边往大厅方向退步、让出台入口位置,一边继续陪着小心说话。 自从开了网,他就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好勇斗狠的坤哥了。现在敌众我寡,在支援的弟兄们没赶到之前,他不会拿自己和两个小弟的命去拼斗。 “你个狗道奸还想要面子?”大金链子大喊一声:“给我砸!” 台瞬间倒塌,没有一个走寻常路的,都是直接拿脚便踹了进去。 这些人准备的还比较充分,配合得也相当默契,有人敞开蛇皮口袋,有人拉出抽屉往里面倒钱,有人专拣好烟往里面扒拉。 大金链子没有参与,他挥了挥手,背后的人群便对着坤哥几人冲了过去。 “给脸不要是!”坤哥大吼,举起钢管便砸向领头之人。 台里的损失他能承受,但这群人明显是奔着砸大厅的电脑去的。这可是他的全部身家,退无可退。 大战随着这一棍子爆发,整个大厅都乱了。 坤哥三人自然是挡不住对方十几二十人的冲击,几人围着他们砍砸,更多的人却直接冲进了大厅开始打砸起来。 网里上网的人很多,但绝大多数都是周边粉色场所的女员工。 这是一群被各自场所教育成了绵羊的可怜人,虽然有心帮忙,却没力气也没胆子上前,早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就已经退到了最远的角落。 上网的男人很少,但也不是没有,并且都是混迹在外面没有进厂的社会闲散人员。他们二十左右,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平时没少和坤哥抽烟聊天,属于不算朋友的朋友。 社会人自然是讲义气的,更何况他们还有着通过坤哥融入进这片区域的混混团队中去的想法。在他们的带领下,有几个大胆的女技师也举着座椅拦了上来,这其中就有浑身战栗却一往无前的小红。 台的扫荡很快结束,又是一批生力军加入对坤哥三人的围攻。大厅里的人更是边打边退,一台台的显示器就在他们的退步中碎裂开来。 第44章 铁血柔情 战斗没有预热,开始便已经高潮。 这是单方面的碾压,坤哥虽然看起来很神勇的样子,起手两棍便击伤了两人,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在西瓜刀和钢管的围攻下浑身染血。 两名网管也被分散开了,大家都不自觉的向大厅方向退让着,没有谁还能分心去照顾得了谁。 “轰轰轰!”外面摩托车马达如雷鸣般响起并迅速接近着,听其声浪,不少于十辆。 “都拓麻速度点!”大金链子侧耳倾听片刻,大吼一声扔下西瓜刀,也不知道从哪里拔出来一把匕首便对着坤哥快步冲了上去。 “不要!”小红上网的位置一直是离台最近的前排,由于电脑台的横亘阻挡,她虽然没能阻止住显示器被砸,但人也还在第一排的通道里没有后退出去。 她此时和坤哥隔着一排电脑,眼看着大金链子拿匕首捅向坤哥,也不知道从哪里升起来的力气,撑手一个跳跃,居然就翻过了电脑桌冲进了战斗圈子。 坤哥前后左右都是钢管和西瓜刀,他虽然还能做到抵挡中偶有还击,但满脸的血污已经模糊了视线,握钢管的手已经绵软无力。 他侧身架住两把当头砍下的西瓜刀,抬脚踹开右侧面拿钢管砸过来的一人,眼睁睁看着大金链子从左侧面刺向腰眼的匕首却无力躲避。 腰眼是要害,很容易死人的! “要死了吗?”他有些不甘,也有些悲凉,当年好勇斗狠的时候没被砍死,没想到金盆洗手做起正当生意的时候反而没了活路。 曾经带领一帮兄弟抢地盘,各种火拼无数的他,太知道腰眼的脆弱了,那是绝对的死穴。 他拼命扭动腰身,但双手举钢管顶着头顶两把西瓜刀,踹人的脚也才堪堪放回地面,正是力竭且无支撑之时,在电光火石间,别说挪动身体,就算想放开抵挡玩个摔倒都做不到。 他快速曲膝,想要拿侧翼有肋骨的位置换取腰眼的脆弱点。 虽然侧翼被刺进去也有很大可能伤及肺腑,但只要兄弟们能来的及时,好歹还有一线生机。 他已经听到了摩托车的声音,那就是希望。 他腿已经弯了,却并没有如预设般矮身下去。 就在矮身的瞬间,背后有一双手穿过双肋将他死死地环抱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是在配合大金链子的匕首,这些人是真的下了狠手想要杀他。 “噗!” “嗯!” 眼前红影闪过,匕首入肉的声音和闷哼声同时传来,他凝目,便看见小红隔在了自己和大金链子的中间。 只见她双手捧腹,回头笑得柔和而凄美。 只见她缓缓下蹲,缓缓微笑,缓缓流泪。 “小红!”坤哥大吼,力气如同泄洪般喷薄,双臂一震便震开了头顶的双刀,钢管一手虚握一手转为掌推,反手间便从肋下猛刺身后环抱自己的那人。 “啊!”惨叫声起,环抱的双手随之分开。 他一肘后顶,另一只手顺势抽出不知道刺进什么地方的钢管。钢管红了数寸,那是敌人的鲜血。 他已经疯狂了,自然不会在乎背后之人的死活,更不会因为顾忌而如早先般只砸不刺。 身前的西瓜刀两人被震得重心后移,正在稳定身形准备再次砍落的时候,钢管便已经刺进了一个人的肚子。 钢管被紧紧握住,那是疼痛的下意识反应,却也让坤哥一下子抽不回来。 另一把西瓜刀继续下落,在没有抵挡的情况下狠狠地砍在了坤哥的肩膀之上。 坤哥松手,放弃钢管的同时抓住了肩头的刀身,随后起脚,对面的人居然被踹得飞了出去。 科学说人在面临刺激的的时候会有几何倍的肾上腺分泌,而肾上腺是力量的来源。 道学说人在思维集中的时候会获得无穷念力,而念力可以对物理机能进行无限加持。 坤哥不爱科学也不懂道学,但此时的他确实是沸腾了,那是被煮开了的胸腔里的热血,那是被高压锅炉锁住得不到宣泄的热能。 当眼睛里充满血丝的时候,世界也很容易变成赤色。他反手抓住西瓜刀的刀柄,另一只手很自然地覆盖抓牢。 蹲下的小红已经侧倒,眼前没有隔挡,大金链子就像是披着红绸的肉山,而他,已经化身为了斗兽场上那发了疯的公牛。 不去管背后的刀刃和侧面的钢管,他双手握刀一往无前。横劈对着脖子,竖砍对着脑袋。 当人疯狂了的时候,所有的顾忌都变得是那么的不值一提,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想‘顾忌’这么个东西。 肾上腺分泌满满,念力无限集中。此时的坤哥就如同的是战场上的猛将、神剧里的英雄,凛冽的煞气凝成实质,在举手投足间带起寒风向四方激荡。 西瓜刀柄下飘起红绸,那是流淌不绝的血水,刀身仿佛也厚重了许多。 大金链子双手抱头狼狈倒退,手臂早已经鲜红,甚至能看见翻开的皮肉,应该是举不动了,只能靠扭动腰姿来躲避脆弱部位。 坤哥是真的疯魔了,眼看着对面敌人的鼻尖下、人中位置生出黑毛,眼看着那嘴巴不住地张合着像是在叫嚷,他耳朵已经失聪,所能听见的,唯有海潮的怒吼和战鼓的轰鸣。 周围的、身后的画面全部模糊成为背景,他不知疲倦,一往无前。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安静了,所有打砸的和抵抗的人员都停止了手中的动作。 他们或扭头、或转身,全都瞪眼张嘴地呆滞了下来。 打砸者听见了大哥的嚎哭和求救,抵挡者看见坤哥披上了金甲、挥舞着大刀。 仿佛电影的停顿,又像是时间突然间丢失了几秒,所有人都被定住了身形,如同泥塑木雕般。 ‘踏踏踏’的奔跑声从门外响起,二三十个提棍带刀的青年快速冲进了网。 “坤哥!” “大哥!” “坤子!” “狗篮子些,敢到坤哥这里闹事,都拓麻不想活了是!” “都拓麻蹲下抱头!” “草尼玛!还敢瞪眼?” 各种呼喊声、叫嚷声热切而杂乱,青年们的行动却显得很有章法。 这是长期打群架练出来的默契,有人快速冲向里面,逼退并包围住打砸的人群,有人迅速困住大金链子并对坤哥形成保护。 “疯子,先救人!快救人!救小红!救你们嫂子!”坤哥背后一片血肉模糊,在看见弟兄们过来的时候终于软软地向地上倒去。 他自然没有真的倒到地上,在被‘疯子’抱住的时候,口中急切地重复喊叫着。 喊叫声微弱而沙哑,这是没有征得同意的称呼,但他知道自己快昏迷了,必须让兄弟们知道那个人的重要。 第45章 爱国浪潮 佛律坚突然暴躁,从省会到县城,从城市到乡村,到处都跌宕着爱国的浪涛。 商场火了、医院火了、学校火了,各大外来工厂一片混乱。 三天时间,各地巡捕卫和消防司四面出击,人手不够,就连守门的老大爷都被调进值班室客串起了接线人员。 各国都在撤侨,新闻一片祥和。 曾宏看着车窗外流逝的群山,心情和电视新闻一般美丽。 今天,市里紧急召开了一个安全工作会议,与会者全是各区县的观察员,他是唯一的例外。 网络事件引起热议后,吴甲观察员便带着儿子去了省城养病。 几天来,曾宏各种电话打探都没有得到一个确切消息,今天会后的拜访却是效果喜人。 吴甲因病在省官员疗养院疗养,现暂停其麒鸣县观察员职务。 文件分两份,分别送达本人和单位。 县里的文件由曾宏顺路带回,现在就躺在曾宏的公文包里。 一起躺在公文包里的,还有曾宏暂时代理观察员工作的任命书。 春秋风得意车轱辘急,无边落木似撒花。 就是个得意。 “吱——” 强劲的刹车声后知后觉,比它先到的是曾宏撞上副驾靠背的肘上的酥麻。 谁说后排不需要系安全带! “没事老板?”司机和秘书的声音同时传来,异口同声,都紧张而急切。 “没事,怎么回事?”曾宏晃了晃脑袋,虽然没撞到却还是有一些懵,那是热血上涌的后遗症。 “有人蹩车,我下去看看。”司机一边回答一边解安全带下车。 前面是一辆国产车,最起码皮囊或者说包装是自主生产。 至于心脏或零部件是否进口? 谁在乎? 大家认准的就是它的广告语:支持民族品牌,争做爱国先锋! 这车看起来就很养眼,有棱有角的,贴着一屁股的外国字母。 他还很亲民,专门在角落不起眼的地方加贴了如苍蝇般大小的国语车名。 这就充分照顾了那些对外国语言学习不够的低等,咳老土,咳散发着泥土芬芳的族人。 但就很尬! 一边高举族爱大旗,用爱国做抓手来吸收客源,一边又摒弃、嫌弃本族文字,彷佛满身的洋文才能彰显其高贵,而用了自家的文字就会拉低档次一般。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自卑? 车门拉开,下来四个膀大腰圆的大金链子。 都是清一色的唐装短打彰显爱国情怀! 每人肩扛一条钢管,横眉竖目、歪脖掉肩,又恰似当年入侵的兜裆武士。 “干哈?想碰瓷啊?哪里来的不开眼的东西!” 司机还是很有气势的,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体力明显不如年轻人。 但这是哪里? 这已经是麒鸣县的外城区,是毫无争议的自家老板的地盘! 谁敢扎刺?! 心有底气势自豪! 大冬天穿褂子,露个纹身、剃个光头,挂个金链就自我麻醉,就真当老子天下第一、可以肆意横行了? 连本县老二,咳,老大的车都不认识,就算是混混,也属于是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小鳖三。 作为领导的司机,心思敏捷、审时度势是基本功,在被人蹩车的短暂暴怒后,他用解安全带到下车的那么一瞬间就将形势在心底转了好几个弯拐。 秘书已经在打叶开的电话了,是绥靖拖延等待巡捕过来处理还是自己霸气外泄、震慑群匪?自然是直接震慑啊! 一点小事都不能自己解决,老板难道不要面子的啊! 先震慑控场再等巡捕前来抓捕是老板的能力,直接说软话拖延时间虽然也是一种策略,但略显窝囊。 堂堂本县的二一哥,岂能窝囊?岂会窝囊! 电光火石间心思百转,司机老王几个跨步便已经来到了四名大汉的身前。 抬手推胸,他感觉自己整个身躯都笼罩在了金光里——那是老板投来的赞赏的目光。 “砰!” 天旋地转! 热流顺着头皮往下流淌。他摸了摸,一手的鲜红! “开兜裆车的道奸,人人得而诛之!还拓麻的敢跟咱兄弟高低声,还拓麻敢伸手!谁给你个狗道奸的胆子?” 说话的声音应该很大,老王能感觉到耳膜的震荡,但听起来却又很缥缈,彷佛是来自远方天际。 不过都已经不重要了,他视线已经模糊,双腿颤巍巍地开始没了支撑身体的力气。 “砰!砰!砰!” 棍棒打击的声音再次传来,来自身后、有金属撞击的感,没有二次疼痛,应该是在砸车而不是再砸自己。 老王在清晰地分析后彻底昏迷了过去,一脸的安详。 谁还不想好好地活着?砸车总比砸自己强! 曾宏快速收回已经伸出车门准备下车的腿。面对如此狠辣凶残的歹徒,他下车毫无用处,徒增伤亡而已!他不是战斗型官员,甚至会和老王一样没有开口说话的时间。 甚至是,他已经不确定在歹徒已经开瓢老王后,自己再自报家门,到底是会让之畏惧还是更加恶向胆边生。他不敢赌,立马就吩咐秘书锁紧了车门。 很正确的果决!歹徒没有过多的言语,钢管在下一秒就落到了引擎盖和车窗玻璃上。其力度,直砸得车身都是很一阵的摇晃! “出来!狗道奸!出来!狗曰的卖国贼!看爷爷们不给你们长长记性,自己家的品牌不支持,把钱送给敌人去造枪炮!你们这种人活着都是对国人的犯罪!” 几人看起来五大三粗,说出的话却很有水平。 这里是快车道、入城的必经路线,眼看围观者越来越多,他们的喊声越发的高亢起来,不但引导了消费方向,还站在道德的至高点调动起来了部分群众的激情。 开外国车的都畏惧地跑了,留下的自然不却红眼病! 好一场石头砖块的盛宴! 看着车窗还算结实,听着由远而近的警铃,曾宏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迷糊起来。 他转头,对已经翻到后排的秘书狐疑地问道:“我记得咱们这是‘特勒’系?咋就成了兜裆货了呢?” 秘书沉默两秒:“可能他们不是歹徒,是政客。” 不愧是秘书,其镇定程度远超常人。 警铃声越来越近,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却在此时传进车厢。 “操!这帮王八蛋要放火!快,下车!” 第46章 走出囚笼 秦宇和张劫盘膝坐于墙角,屁股下面铺着厚厚的棉被。 没有他们自己的,全都是别人的热情贡献。 再次做回战友,他们对环境没有半分生疏。 同样的营房设计,同样的床位布局,同样的方块被子,唯一不同的是,曾经是荣耀,现在还是荣耀。 秦宇打坐是在睡觉,张劫睡觉是在打坐。大家异曲同工,收获各异。 打坐的方法是秦宇传给张劫的,当年的部队生活虽然充实却也单调,闲暇之余,他便以玩闹的方式将梦中的修炼方法传给经常一起任务、特别亲近的六名战友。 同组四人,外加张劫和柳翠柔。 对于自身的强健缘由,秦宇一直都保持着怀疑态度。 或许是因为梦境而强健,或许是因为强健而梦境,谁知道呢? 本着试一试的心态,或者是有枣无枣打三杆的态度,他将打坐的姿势和呼吸方法、心念走向告诉了几人。 最后发现,效果、居然、真不是梦! 谨慎是每一个侦查员都必须具备的意识,这无关乎环境的好坏和对自身力量的自信与否。 这里的环境谈不上好,秦宇刚住进来的时候就遇到过一波袭击。 虽然最后是以袭击者要求换房间而结束。 张劫进来的时候又有六个纹身汉子跟随。 经过一场躲猫猫游戏,大家现在都和谐友好,但两人在修炼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靠墙而坐。 宁静的时光总是过得比较快,张劫进来又是一个十天。 十天来,他们仿佛是被彻底遗忘,没有探视自不必说,就连该有的电视新闻学习都被省略掉了。 姐姐、姐夫倒是过来送过一次衣服,但见面的申请却招到了无情的驳回。 后来秦爸就有些不放心了,用秦宇的电话到镇上去跟大哥进行了第一次远程通话。 电话是秦宇的,不用给公用电话费。 秦爹这次还真没有心疼钱,很是和大哥聊了好长时间。 其结果就是秦哥远程委派了个律师去探望了秦宇一次。 同样没有见面,只是远远地确认人没有受到伤害而已。 宁静得犹如禁闭。 禁闭般的生活让人发疯,好在他们不但可以打坐静心,还能和六名纹身男交流感情。 日子倒也没有别人般难以忍受。 “踏、踏、踏踏、踏、踏” 皮鞋敲击水泥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最终停留在了宿舍门口。 宿舍的房门长期敞开着,从六名纹身男第二次惨嚎后就从来没有关上过。 里面住着的都是一些打架斗殴、聚众(亲朋)赌博的小错误人员,狱守不怕有逃跑,只怕有死人。 门开着,就能节约很多反应时间。 这是一名手持橡胶棒的狱守,皮鞋锃亮、裤腿挺直,肚子滚圆,鹰视狼顾,看起来就很有上位者的气势。 当然,他也就是一名普通的狱卒而已。 但凡是个班长,也不可能进来做具体的工作。 狱卒没有进门,一圈扫视后将眼睛定在秦宇和张劫位置。 没有看眼睛,也没有看脸,就是将视线停留在两人身前半尺左右虚空的那种漠视。 “你们两个,出来跟我走。” 没有视线的交接,只有近视眼般毫无聚焦的漠然。 拿橡胶棒随意指了指两人方向,他开口说道。 话语同样冷漠,就像是一具没有感情的机器。 在拘留所上班将近十年,这是唯一两个既不让买烟也不让加餐的家伙。 没有需求就没有油水,哪怕是即将释放的人员,也很难让他给出一个带点温度的脸色。 特别是,没油水就算了,这还是两个进来就没消停过的麻烦人员。 尽拓麻折腾! 还抓不住把柄! 别人打人好歹还有个明暗伤,他们都不用拳头! 指头往别人身上随意一点,别人就疼得像是被一群野兽围着撕咬般——嗷嗷地叫唤! 所以说,别人狱兵也不一定全是因为冷漠,可能还有尽量保持距离的‘敬而远之’。 每天两餐,每餐一个小黄馒头,一碗找不到米的稀饭,谁敢保证不被牵连记恨? 还那么邪乎! 随意戳你一指头,万一当时没事,延期却又爆发了呢? 找谁说理去? 他也不愿意与这种人结交,虽然看起来是高人,但太邪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牵连到。 作为四十多岁的小卒子,他已经没有了年轻人的冲劲和激情,更没有了对于新鲜事物的好奇心。 远离就对了。 “去哪里?是问询还是换房间?需要收拾东西吗?” 张劫比较胖,胖子一向都比较懒。 懒人嘛,自然就很厌烦随意起坐了。 所以,他对这个说话不说明白的家伙也同样很厌烦,张口就是三连问。 “嗯,收拾收拾,你们自由了。”狱卒也知道自己没表达清楚,这次倒是挤出了半秒钟的笑容回答。 还是那原因,不敢不笑啊! 狱卒之所以长期是狱卒,可能也跟会不会笑,什么时候该威严、什么时候该笑,没有把握准也有很大的关系。 作为一名看守,业务相对来说没多少技术含量,于是,会不会笑也应该是一种能力的表现。 秦宇进来的时候,所长很是威严,大有一种俯视众生、生人勿近的气势,而现在要出去了,他就笑的很是亲和。眯缝着眼睛,那胖嘟嘟的脸上都笑出了涟漪。 像是守女生宿舍的大爷,也像弥勒佛。 他甚至还客气地问了句要不要喝水,然后才拿出表格来让两人签字。 “在这里签完字后就可以离开了。 外面有车等着,如果我消息无误的话,可能就得恭喜两位守得云开见月明,苦尽甘来啊。” 卫所长一边将手指指点向签字位置,一边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 秦宇没有拿笔,他进来就拒绝了签字,出去的时候就更加没有签字的理由。 “外面是曾县、哦不,曾观察员的车。 开车的是他的大秘——乔主任。 你们在里面许久可能不知道,最近社会有些烦躁,而咱们的巡捕力量又有些不足。 听说你们在部队时候是侦察方面的好手,有人推荐你们。所以,可能很快,咱们就是同行了。” 卫所长继续笑眯眯地解惑。 这不是他不稳重去和两个释放人员谈论重要话题,而是他知道的消息远比他所说的要更多一些。 那可不是有人推荐,而是有大人物推荐! 也不是出去只是做一个巡捕,很有可能会有一个人被借调到大老板手下去干活。 至不济,两人都已经贴上了大老板的标签,就算不被重视,也绝对不会受到排挤。 “哦,这字咱就不用签了? 我们本就是被冤枉的,这字要是一签,是不是将来就成了人生的一个污点?” 秦宇没动笔,张劫自然也就站旁边看着。作为好多次合作愉快的战友,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不存在!不存在!这主要就是咱们看守所做账用的凭据,都不会存到你们的档案里去的。”卫所长笑得就有些尴尬了。 “什么账?”秦宇疑惑,一脸你别骗我读书少的表情。 不是他过于谨慎,这种诱导的伎俩在出任务时,地方巡捕们使用的次数不要太多。 “生活费呀,你们进来多的近一月,少的也十来天,要是不签字,可就得老哥我替你们掏腰包咯。 这倒不是老哥舍不得这千把块钱结交两位,但这毕竟是公家的,没必要自己出不是?”卫所长继续解释。 “千把块?!”张劫夸张地跳了起来,“你们这每天两馒头一碗水,你居然说咱们吃了一千块的生活费?!” “咳规定是这样,可不是咱们刻意消减。理解,理解哈。”卫所长这下是真尴尬,笑得更颤栗了。 “反正咱不签,至于我进来时候签的那张单子,你也顺便还给我。不然咱们也不出去了,继续呆着呗,反正管饭不是? 还这么好的生活标准,天哪,每天二十好几三十块呀! 比他咳,我文明! 比上班的工资都高了!咱们到底都吃了些什么山珍海味啊?”张劫一副摆烂的姿态叫道。 “别呀,兄弟。外面可是车等着接你们呢。 要不这样,你们把字签一下,等安定下来后,由哥哥请客,把这些天亏的身体都给的回来?” “字就不签了。 不是不给卫所你面子。谁知道会不会给咱们的档案里留上一笔? 这样,你去告诉我们同房间的那六个纹身,让他们出去的时候每人把日期往后签十天八天的。 告诉他们,我说的。”张劫一副老神在在,很有职场老手的样子。 “你确定他们不会闹幺蛾子?” 卫所长怀疑而忐忑。 这事他不是没干过,但以前是给自己捞好处,这次是帮两个陌生人平账,他自然不愿意有任何风险。 “放心,他们很老实的。必须老实!” 张劫笃定说道,“赶紧把我进来时候的签字拿过来,完了咱们都轻松不是?” 第47章 县令有请 曾宏最近的日子不好过,代理观察员的任命状只给了他从市里到县城几十公里车程的欢愉就被一个汽油瓶给砸醒了。司机还未跟着他分享到半点高升的喜悦就弄了个半身不遂。 县令的车辆被人打砸,还是在刚刚拿到任命书回程下高速后的不远位置。 这不得不让人产生联想。 除开脑子不够用的司机,就连秘书小乔都不会相信,如此晃眼的二号车牌,会有人因为见识不够而不认识。 特别是,打砸之人还是那种专门干坏事的混混们。 混混们吃的就是欺软怕硬的饭,看人下帖子是基本功,又岂会连常识性的东西都没了解清楚就敢领任务上班? 绝不是巧合,更不是意外! 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设计! 区别在于,到底是心有不甘的恐吓呢?还是火中取栗的谋害? 如果是前者,其目的已经达到,事情也基本告一段落。 但如果是后者呢?想想都让人难以安心! 歹徒没抓到! 出县城的公路总共只有三条,其离开的方向更是十几公里内都没有分叉口! 人是怎么追丢的? 县丞、巡捕局长叶开的投诚到底有几分坚定?或者说,其投诚到底有几分真心? 虽然他很积极地亲自带队搜捕,但至今一无所获! 并且因为出任务在外,更是完美地避开了接下来几天的校园打砸、医院纵火以及街头的各种混乱。 忠兮?奸兮?曾宏很是怀疑。 没有信得过的武力保障的他感觉到深深的无力,甚至是危机。 新官上任,本该人前显圣,更多地在公众面前露露脸,做出几件提升威望的事情。 然而事实却是,他在几次事件的亲自到场处理中,都和玻璃饮料瓶擦肩而过,继而狼狈离场。 小小一个边缘县城,各种事件集中爆发,甚至连自身安全都得不到保证,偏偏还是在履新的关键时候,他连向上级请求帮助都做不到。 别说现在全国各大城市都处于混乱之中,上级城市的巡捕力量也不富余,就单单一个掌控不够、能力不足,就很可能让他好不容易拿到手中还没焐热的‘代理观察员’帽子拱手让人。 如果说几年前被吴甲弯道超车还能用自己初来乍到,立足未稳来解释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做了四年县令的他就已经没有任何理由让被超车的事件再次重演了。 那样,就真的会被判定为能力不行,被领导给放弃,从此仕途渺渺,从此止步不前。 如困愁城!好在军方的一个咨询电话给了他一道亮光。 顺手人情! 还能平添两员可信任战力! 何乐而不为? 麒鸣县城虽然贫穷偏远,但最近两年的基础建设却卓有成效。 县府招待所离县府办公楼和县府家属区都不远,同属于崭新的建筑,按五星标准打造,四星标准装修,三星标准定级。 这不是弄虚作假,是领导前瞻性和掌控力的体现,是辩证唯物主义发展观深刻理解后的灵活运营。 秦宇和张劫被带到一个房间,经过简单的洗漱后再次跟随乔秘书走向饭厅方向。 现在接近晚饭时间,在路上,乔秘书就以闲聊的方式和两人简单介绍了最近县城发生的几件案子,顺便也点明了曾观察员在百忙中对他们的关怀。 在百忙中还能记挂着两名被冤屈关押的退伍兵并派遣秘书亲自去接,完了还要亲自设宴款待赐谈,这是何等的勤政仁德、下士亲民! 好领导自然该有好兵去追随,乔秘书没说,但秦宇和张劫都听懂了其话语里隐含的意思。 这是好事,不但工作问题有了着落,还意外惊喜的抱住了一条粗壮大腿。 做小弟不可耻,可耻的是本身没有可取之处,连给人做小弟的资格都欠奉。 那些出场就叫嚷着绝不弯腰的年轻人,后来要么被社会敲断脊椎扔进了臭水沟里永世沉沦,要么回归大山过上了与世隔绝的原始人生活。 人当有傲骨而无傲气。 傲骨是无所谓低头时的自信,傲气是怕被轻视时的自卑! 没有谁天生便是王者,即便高贵如佛宗,也需要时常喊口号说是众生的仆人。 作为刚刚开始成长的个体,又怎么敢不懂得谦卑呢? 餐厅有八个包间,分别是:天、地、仁、和,廉、雅、德、正。 天字号门虚掩着,乔秘书在门前停步,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里便有‘进’之一字的声音传来。 房间里只有一个人,鼻直口方、国字脸。 他坐于餐桌的上首位置,听见脚步走近的声音,才放下手中的几页纸张抬起眼皮。 严肃向微笑转换,他在秦宇和张劫的脸上扫了扫,开口问道: “你们就是秦宇和张劫两个小家伙? 不错!很精神,很有军人的气势。 虽受了几天委屈,但不见半点颓唐。 好!挺好!” 他缓缓起身,居然有和两人握手的意思。 “这就是咱们县令、代观察员——曾宏同修。”乔秘书介绍的声音适时传出。 “观察员好!” “观察员好!” 秦宇和张劫赶紧抢步上前,并先后伸出双手、身体前倾地和曾宏握了握。 “坐!”观察员再次一字之音。 这是上位者的语言习惯,是不经意间的威严,和脸上微笑着的亲和力并不冲突。 三人先后落座,危股正襟。 乔秘书稍显放松一些,虽然也是半个屁股和椅面接触,但好歹将双手置于了餐桌、身体侧倾做出了一个认真聆听的状态。 这就显示出了老兵和新兵的区别。 对待领导,新兵容易因为过分的恭敬而拘谨。 拘谨就意味着疏离! 老兵之所以可以称之为老兵,并不是因为其进入体制的时间更加久远,而是懂得了在恭敬的前提下适当放松。 适当的放松显得亲近。 领导自然喜欢既懂得尊卑又愿意亲近自己的属下。 “不用刻意表现得这么拘谨,我了解过你们在部队时的表现。 都不是小心谨慎的性格,我也不是前观察员那种强势霸道的官僚。 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你们也还不是我的手下。 现在呢,我和小乔都只是一个普通民众,而你们却是我佛国的功臣。 咱们就是随意的聊一聊。 如此说来,需要放松的反而是我和小乔了。对?” 曾宏脸上的笑容加深,话语也确实很有一种亲和力,最后更是转头对乔秘书玩笑似的问道。 “哈哈!哈哈哈!对对对,老板虽然工作严谨认真,但在平时都是如同老大哥一般随和、没有架子。” “哈哈!” “哈哈!” 大家一起开怀大笑,轻松愉悦的气氛就此开始在酒桌上蔓延。 第48章 宾馆夜话 春风和煦、笑语嫣然。 宴会在半个多小时后结束。曾宏虽然亲和下士,但地位毕竟悬殊,不可能真的和两个小字辈不醉不归;秦宇和张劫虽然见过大领导、大世面,在酒桌间能做到不卑不亢,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加懂得进退之度,不至于无脑地酒桌缠绵。 双方都拿捏好了尺度,做到点到即止,既留下了初步的情分,又不会表现得过于殷切功利。 客房标间,两张床。 张劫用一个标准的后倒将自己甩到床上,丰盈的身躯在柔软上做着波浪起伏。 “呼舒服!”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说道:“峰回路转,峰回路转啊!哈哈!小宇,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秦宇沉默,拿出两个茶杯去洗了洗,给两人都泡了一杯茶水,转过身将自己靠坐在电视柜上才缓缓开口。说道: “十多天时间出了十多起治安事件,甚至还有一次袭击县令、投掷汽油瓶,有一次校园打砸和一次医院放火,听得我都怀疑咱佛律坚还是不是一个独立和谐的国度了。 最不可思议的是,居然一个案子没破,一个人没抓,难道这些巡捕们都是瞎子、是白痴吗?或者说,是谁在给事件提供便利、给案件的侦查设置防火墙?” 张劫略作停顿,说道:“曾观察话语比较保守,但乔秘书却是有意无意地透露了一点:曾观察这几年主要精力都在经济建设上面,以前巡捕这一块也没有出现不尊号令的事,所以一直也就没有注重培养亲信人员。 本以为观察员改选还有一年多时间,他也不着急布局,免得让人感觉过于急躁、吃相难看,却没想到被咱们这事给弄了个措手不及,匆匆上位。 现在的情况是,叶局长看起来是明确了站队思想,但从最近的案件反应来看,如果不是还存有外心,就是自身能力不足、对下面的掌控不够。而无论是哪一种原因,都说明这家伙不是很靠谱。” 秦宇想了想,说道:“曾观察员让咱们进刑侦队,还给叶局打招呼说让不用安排师傅带领,让咱们自成一组。这说起来是对咱们在部队时期能力的认可,但又何尝不是一种考验? 说起来是机会,但这是真的得罪人啊!哪怕是安排几个老油子跟咱们组队也能缓冲矛盾,最起码不让咱们两个刚入行的新兵显得那么显眼。 好像别人都不行,就咱们两个被看好的样子。作为一县掌控者,不可能这么不可能想不到这么浅显的问题。你说他是什么个想法?” 张劫起身,拿着杯子喝两口,短暂沉默后说道:“考验是肯定的,但还给设置这么个高难度,我怀疑是不是参谋长在电话里有刻意抬高咱们,甚至是,给他施压了? 在饭桌上,他不是随意提了一句,咱们李利群参谋长对咱们被拘留这事比较关心,很是打了几次电话询问近况嘛! 我怀疑,这老曾是既想用咱们,又怕咱们过于年轻气盛、还没有从部队的荣誉里走出来,没调整好心态、不服管。所以,一方便是确实想考验咱们的能力,另一方面又想压一压咱们的个性。 再就是,部队领导总是打电话到地方询问曾经的部下,询问的还是那种明显有冤屈、正在被关押的人员,说好听点是重情义、关心老部下,说难听点就是手伸得有点长、插手地方事务。 作为一地的主官,老曾肯定是有怨气的,但咱们参谋长不但是大校、等级明显高他一级,更是开国战佛李家人,这面子还不得不给。 如果是这样,也就说得通了,确实是给咱们机会,但也确实有刁难考校的意思。所以,如果咱们能尽快打开局面,把最近的治安案件给理出头绪,并快速破获几个案子,那就能真正得到他的认可并加以培养。” 秦宇沉默,然后说道:“这地方上的官心,还真他星的复杂!” 张劫回道:“哪里的人心不复杂,之前在部队,那是咱们没机会接触到而已。虽然那会儿和现在咱们都是小兵,但两者却是有着本质的区别。在部队,那是随时可以被退役的,相当于地方的临时工;而现在,只要咱们一进去,那就是有编制人员。 没有人会在乎临时工的想法,但作为领导,绝对希望手底下的在编人员既有忠心、更有能力。 毕竟,只要是有编制,就有提升空间。虽然现在咱们只是小兵,但有部队立功受奖的底子在,只需要发挥正常,很快就可能前进一步成为其可用之人。” 秦宇一脸怪异地看着张劫,半响才调侃说道:“好你个胖子,看起来长得一脸憨厚像,外人谁能想得到,居然是披着人皮的猴精。” “得了。咱们谁也别说谁,那个观想打坐法明显有明神醒脑的能效,我才修炼一年多点时间,现在的感知力和判断思维能力就提升明显,甚至说恐怖! 而你呢?你他哥哥的却是从小就一直在修炼!我是在外人面前装憨厚,你他哥哥的却是一直都在装傻!哥要是猴精,你就大尾巴狼!哦,不,以颜值来说,说你是狐狸精可能更加合适。哈哈” 一通分析结束,张劫再次回归不羁模样,对秦宇的调侃立马展开反击。 “你大爷! 你手机应该充好电了?先给参谋长报个平安,然后顺便了解下情况。别咱们在这里自以为是地分析半天,最后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可就 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别最后发现,人家曾观察员就只是为了敷衍咱参谋长一下,设置难度的目的就只是单纯的为了出口怨气那可就真悲剧了。 所以说,参谋长之前对他电话里所表达的关心程度很重要。这能决定人家是给一次面子就算呢,还是以咱们为纽带长期投资一份关系。” 秦宇笑骂一声,然后才认真说道。 “嗯,是这么是理。所以说,还是你小子想得更周到一些。” 张劫回答着,顺手放下茶杯向电话走去。 第49章 新的旅程 李参谋长最近很上火,以至于在几次的安全会议上对上司都拍了桌子。几个被看好正准备发展进佛安的苗子被退伍返乡,调来一大群各家子弟排队去摘别人任务的桃子。 只会去眼红别人的功勋,却看不到自己到底有多么无能! 别人退伍到地方都能发现的危机,这群在佛情局整天盯着的人却毫无所觉。毫无所觉也还罢了,最可气的是,在柳翠柔已经及时提醒后,这群们居然还是没能拿出有效的应对措施。 那帮忙着摘桃子的三代们更是荒谬,好不容易锁定的几个内奸指挥中枢,几次出勤,居然几次失手。 毫无斩获! 以至于事态一度按照敌人的计划一路狂奔,十多天时间,各地都差点步入失控状态。 作为独立自主,引领潮流的世界强国,这是何其打脸? 简直就是赤—— 好,现在文明时代,这些一切非文明的词汇都是禁忌,咱不能想!更不能说! 越想越气,就越是觉得当初那几个小家伙的优秀。 用起来真的很顺手啊! 每每压不住火的时候,李参谋长就忍不住打电话到地方去询问状况。 心情不好,话语自然就不是多么温和。 有意无意间,就带上了上位者的压迫感。 这压迫感作用到曾观察员那里的时候,就成为了不一样的关怀。 都关心到心烦气躁了,其亲近程度还用说吗? 于是,秦宇和张劫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赢得了运气。虽然还是带着考校性质的运气,但强者从来都不畏惧挑战! 城乡结合部,一栋二层楼的老式民房中,两人头砰头地盯着电脑显示屏。 和曾观察员吃饭后的第二天,两人一早就在巡捕局人事科的带领下去刑侦队完成了入职手续。 同事们不出所料的不是特别热情。 也没有特别冷淡! 比方说:住房没有,会有人提醒你自己解决;办公室没有,也有人和你解释一声最近比较忙乱,没空安排。 好在比较忙乱! 忙乱自然就说明人手不足。 既然人手不足,自然就不可能将有生力量凉在一边不给安排事情做。 队长那里排队的案子十好几个,大家随便挑。作为新兵,秦宇和张劫自然是没有挑拣任务的脸面的,被分派到的是一个七八天前服装门市被打砸喷油漆的案子。 这算是照顾了! 案子一点都不复杂,但真的毫无头绪。 要是简单也不至于挂了七八天没人摘牌子,当然也就轮不到秦宇和张劫被照顾了。 店主为人和气,平生从未与人结仇。 案发时间是晚饭后人流量相对密集的时间。小县城嘛,大家吃过饭逛街和转路都在那么巴掌大的地方。 两个戴头盔穿风衣的大汉也是晃悠着走近店内的。心理素质很强,和普通逛街的毫无两样。 两人也很专业,不但分工明确,且目标精准。 没有半句废话,一人抽出钢管迅速砸向正低头吃饭的老板。一棍撂倒,然后是毫不迟疑地向手脚上招呼。另一人从风衣里拿出一个花洒。花洒倾斜,满店的衣服就迎来了油漆和稀料混合物的洗礼。 熟练得让人惊叹! 整个事件持续不到两分钟,当两人消失在大街的人流中的时候,甚至是几个在店里挑选服装的客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接到报案后,队里自然是有人过去查看的,不过最后还是被挂了起来。不为别的,两人将自身遮挡得太过严实,进店得突然,撤离得也彻底。 这属于随机性作案,可以说是毫无线索可言。 领完任务,秦宇和张劫都回家了一趟,既报了平安也拿来了生活的必须品。 刑侦队属于比较自由的一个部门。这是由工作性质决定的,毕竟查案需要外出。整天在办公室呆着的,除了值班人员,要么是老油条等着退休,要么是领导忙着研究文件、精神。 领了任务就可以使用队里的警用摩托,几十公里的来回也就是两三个小时而已,本来不需要特意请假。 领了案子的人,去哪里不是在查找线索? 当然,别人可以那样玩,秦宇和张劫可不敢。作为新兵,两人还是和队长打过招呼才走的。 队长倒也大气,不但同意了回家的请求,还直接给了一天时间去寻找住房,并顺手划拨了一台退役电脑让他们带回住处去方便办案。 毕竟没有办公室嘛。或许是为了眼不见为净,或许是为了不出现内部矛盾,总之,这队长对他们的态度其实还算不错的。 经过一天的忙碌,秦宇和张劫的工作就算正式开始了。 出租房里,两人打开服装店的监控视频,头碰头地盯着显示屏一瞬不瞬。 既然目标明确,那么作案人员就不可能不先过来踩点认人!毕竟,店主对作案人员没有半点熟悉感,说明作案的人也很大可能并不认识店主。 不是在店里吃饭的就是老板,也有很大可能是服务员! 案子分为两种可能:一种是完全随机,如全国各地的乱象一样,是一群爱国人士闲着没事砸店砸车打人玩耍。 那么作案者可以不需要认识店主,反正是随意乱砸。 但秦宇和张劫知道那些都是假象。 从参谋长的电话里了解到,真正的事实是,除了少数的脑残被带了节奏,绝大多数乱徒都是有目的。 要么借机打击竞争对手,要么借机报复仇怨,就算是真随机的敌特份子,那也是找大型经济单位去打砸。 敌特看不上小门店,脑残人士没这么专业,店主没有仇人,那么剩下的就只能是打击竞争对手这么一个选项了。 所以第二种可能就成为了最大的可能!那就是:竞争对手雇人打砸! 也唯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作案者的专业性。 理清思路,秦宇和张劫自然便开始在这个最大可能的假设上去寻找线索。他们从案发前的两小时开始查看,没敢快进,偶尔有感觉可疑的人员进出时甚至还要慢进播放。 这一看就是两个多小时。 第50章 牛刀小试 “秦宇哥哥,张劫哥哥,奶奶说你们厨房还没来得及弄好,就做了你们的晚饭,让我来叫你们呢。你们在看什么呢?” 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姑娘凑到近前,一边说话一边好奇地歪头看向电脑。小姑娘五六岁年纪,粉嘟嘟的,歪着头,视线却根本够不着显示屏。 她也无所谓看见还是没看见,小孩子的心思,好奇也就是那么一瞬间,至于最后看见没有反而是没有那么重要了。 这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秦宇看了看天色,顺手便将之提溜到了膝盖上。笑着说道:“谢谢奶奶,没想到一转眼就天黑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慧慧。”小姑娘的好奇心确实很短暂,只是看了一眼显示屏就兴致全无,反而是将眼睛在秦宇和张劫的脸上打转。 “奶奶说你们是抓坏人的巡捕?”她问道,奶声奶气的很是可爱。 “对呀,叔叔们都是抓坏人的嗯?停!停停!就这里,倒回去看看,慢镜头看看。”秦宇一边看屏幕一边和小姑娘说着话,突然话语一变,屏幕上几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张劫也同时看出了问题。在秦宇喊停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放到了鼠标之上了。 直接暂停。 他从秦宇手里接过小女孩,笑着说道:“哈哈,小慧慧真可爱,还是咱们的幸运神。你一来,就帮叔叔们发现坏人了,哈哈!走,咱们吃饭去!别让奶奶等就了。” “不再看看?”秦宇惊讶。 “八九不离十,先吃饭。难道你还想让阿姨和小家伙等着咱们一起吃冷饭啊?不懂事!”张劫一脸嫌弃地说道。 “咳!”秦宇羞愧,“走,走,走。” 饭菜已经摆好,老太太挺热情,厨艺也挺好,居然弄了两荤一素。一个蒜苗炒腊肉,一个辣椒肉丝,一个酸辣大白菜。 张劫将小女孩递给老太太,和秦宇一边客气的道谢一边拉开条凳就坐了下来。 “张劫哥哥,秦宇哥哥,你们还没洗手呢。”小奶声适时响起,引得奶奶又是瞪眼又是尬笑。 “张劫哥哥和秦宇哥哥之前洗过了,你没看见。”奶奶说。 “呃,叫叔叔,要叫叔叔知道吗?”秦宇哈哈一笑,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起身向水龙头走去。 “嗯,叔叔的错,也怪你奶奶的菜做的太香了。哈哈,哈哈马上就洗。”张劫也笑。 饭菜很可口。老太太并不是老太太,也就五十来岁的样子,比秦宇的爸妈都大不了多少,因为丈夫、儿子和儿媳妇都在外地打工不方便带孩子,所以也就只好留在家里提前成为了留守老人。 一个孩子占用一个劳动力,在这物价飞涨的时代,对于没有退休金的农村人来说其实是挺大负担的。但,又能如何呢?为了传承,谁不是痛并快乐着? “谢谢吴阿姨,我和小劫就借花献佛敬你一杯,以后我们可能会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要是家里有什么体力活都可以叫我和小劫,咱们年轻人,力气大。呵呵。” 年轻的老太太叫吴芸,可能是本就热情好客,可能是长时间子女不在身边,今天显得特别高兴,还专门买了一瓶好酒劝秦宇和张劫。 房租才一百五十块一间,这瓶酒就二十好几。 “哈哈,你们都是有本事的年轻人,年纪轻轻就做了巡捕,阿姨可不敢随意指使你们帮忙。说不定哪一天那,你们就成了真正的官老爷咯。”吴婶也陪着喝了一点,笑着说道。 “现在哪还有什么官老爷。再说,咱们做这巡捕,其实工资还没大哥嫂子他们在外面做工来的高呢。都是瞎混饭吃而已呵呵。” 一餐饭宾主尽欢,秦宇和张劫从此也就在麒鸣县安顿了下来。 回到房间,张劫将画面拉回去五分钟左右。 画面中,三个男子一起来到店门口站定。和大多数闲逛后歇脚的人一样,他们相互点上颗烟,就那么随意在大门口闲聊着,偶尔有人往店里观望,也和正常逛街的人没什么区别。 闲逛的人谁还不是东瞧瞧西看看?抽着烟对店里的服装打量点评也并不奇怪。 引起秦宇和张劫注意的是,这其中一个人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在店门口出现了三次。 小小的县城,一个无聊的人一直闲逛也可能在同一街道反复来回,这也可以说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但偏偏秦宇和张劫都是属于记忆力好还观察入微的那一类人。 记清了几人的脸型后,画面再次回拉。 这人前两次都是直接路过,但在走过玻璃墙的时候往里看的动作显得略微僵硬。 普通人看旁边的东西特别是隔着玻璃看得没有那么清楚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放缓脚步、直接扭头,而这个人却很是刻意地保持快走的速度,脖子也是微微转向一点点。 一次是巧合,两次都如此就显得有些不太正常了。特别是,这两次所看的位置刚好都是收银台方向。准确地说,是在看收银台位置的人是谁。 暂停画面,两人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睛里得到了确认。 “你先说说?”秦宇随意开口。 这就是要对一对疑点了。 以前在出任务的时候大家就这样,先独自查看分析,然后大家再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如果刚好有重合的地方,就说明怀疑成立,如果没有重合,就一方想办法去驳斥。 驳斥不掉的话,那也同样说明怀疑成立,然后再继续去找更多的细节来佐证。 “很简单,这家伙在往里看的时候,明显有偷偷摸摸的嫌疑。 你看这脖子转动的幅度,不但幅度轻微还速度特别快,都快赶上甩了! 一次可以说他刚好脖子痒痒,但第二次呢?难道刚好又在这里痒痒了?”张劫往老旧木椅上一靠,显得随意而痞性地说道。 “这是一点,还有呢?”秦宇问道。 “还有哈?这就够了啊,结合后面他再来的一次,基本就可以查他了。”张劫毫不在意地回答。 第51章 劳逸结合 如张劫所说,案情到这里其实已经比较明朗,但秦宇又怎么能给张劫翘尾巴的机会。于是他继续说道: “还有他走路的速度。 正常人在转头看东西的时候会下意识放缓脚步,你看他,在往里面看的时候反而是加快了速度。 这就有些反常规了,也正好说明他在刻意地掩饰。” 直接上手,将画面拉到这人第三次出现的地方,他继续说道: “之前两次收银台都是服务员在看店,所以他直接走人。 虽然没看店里的监控,但从门口的进出就能看出来,现在店里正好是老板在看店。 那么他在店门口的这个停顿就很好解释了。 那是看到目标后的下意识行为。” 张劫直起身,也上手将画面继续往后拉到三人一起出现的位置。 说道:“那么这一次三个人一起过来也就很好解释了。这家伙是在确认了目标到场后,去将这两人叫过来认人的。” “那么,这后来的两个人很大可能就是作案的那两个戴头盔的家伙了?”秦宇说道,这不是询问,只是正常的相互确认。 “应该就是这样了,八九不离十。”张劫表示认同,转身就向床头走去。 “行,明天去局里信息科对脸,然后就可以按身份信息抓人了。就凭我前面发现的那些问题都能八九不离十,更别说这后面还暴露出这么多东西。 小宇,我不是飘哈,你说咱们县这刑侦队的业务能力还真是够差的,咱们从拿来监控视频到现在才多久? 四个小时不到?中途还喝了个小酒,这案子就算破了,然而他们居然还挂在那里没人愿意接手。 哎,就是差距呀!” 秦宇也起身往外走去。他们租了两个单间,这是张劫的房间。 “得,咱还是低调点,本来就不招人待见的。明天最好让队长给调两个人一起办案,反正案子已经明朗,说是破了也不为过。 足以证明咱们的能力就行,至于功劳嘛,该分出去还是要分出去的,初来乍到,还是以尽快融入为主。 再说,这人虽然是确认了,但真的要找到并成功抓捕也是一件不确定的事。 说不准,那两个专业人士早已经跑路了也未可知啊。” “为什么只是两个跑路?”张劫问道。 “你当我傻呀?那个踩点的不用说肯定是本地人,还是对街面比较熟悉的那种。很大概率,他就是买凶的中间人,这种人一般来说都是街面的混混。 作为一名合格的混混,首先得胆子大,然后得足够自以为聪明。他给两人指认了目标后便离开了,两人也是离开换了装备再过来作案的。 以他那可怜的脑子来想问题,是不是一点事都没有? 只要没抓到作案的两人并将他招供出来,他并不会觉得他有什么违法的地方。你说他跑什么?” 秦宇一脸嫌弃地回答。对于张劫这种明显的明知故问,他表示鄙视。 “呵!算你聪明,滚,赶紧做春梦去!带上门!”张劫开始脱裤子。 老式民房没有厅室结构,都是成排的单间布局。 秦宇走到隔壁自己房间躺下,时间还早,他是有女朋友的人,自然不会学张劫当猪猡。至于张劫是不是忙着把自己赶走好早点修炼?管他呢,反正当成他忙着养膘就对了。 拿出手机开始拨号,手指微停,他想了想,还是换成‘飞鸽’发了条文字过去:“哥在想你,你在干嘛?上晚自习没?” 电话立马响起,柳翠柔直接给拨了过来。 “这不是热情,肯定是她懒,不想打字!”秦宇心里小激动,却如是想着。 “喂,小柔。”他控制住心跳,让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 “嗯,小宇——”对面同样也是懒洋洋地回话。一样的语调,不一样的美感。人家那是慵懒的魅惑,秦宇那是没吃饭。 “你在干嘛呢?像没吃饭一样。虽然人胖了一点点,但饭还是要吃的哈。放心吃,哥不嫌弃你。” 柳翠柔的声音太过甜腻,秦宇装不下去慵懒了,翻身坐起,感觉心儿如同轻舟游湖,说不出的荡漾。 “你才胖,你比张胖子都胖!上了半天班,都敢叫姐姐小柔了是?姐姐在电脑室和同学们玩对抗呢。咋的,这么想姐姐? 你们不是有电脑了吗?抽时间拉根网线,说不定姐姐心情好的时候,就顺手恩赐个视频给你看了呀。” 温柔只在一瞬间,柳翠柔同修还是那么的彪悍霸气,虽然声音不高,但绝对震颤心尖。 “那就先谢主隆恩咯?小柔啊,那你想我没?”秦宇完败,直接献媚。 “平身。姐姐这里帅哥靓女一大堆,想你干嘛?你又不帅。”柳翠柔笑了,跟只小母鸡似的。 “翠柔同修,哥哥这可就要提点你几句了。女孩子,笨点没事,但可千万不敢瞎,这要是眼睛不好使,那可就全完了。”秦宇咳嗽一声,很是严肃认真地说道。 “你敢嫌弃我带眼镜?”柳翠柔怒。 “小柔啊,听哥一句劝:咱们别整天倒腾数据了,既然进了学校,好歹语文课还是要去上两节的。你看你这语言理解能力,哎,哥哥都很是替你着急啊。” 秦宇才不去接她的话呢,跟女孩子争辩?谁辩谁傻。打岔谁不会?他继续语重心长地劝慰着,隔着信号都能听出其心疼来。 “你是说不但嫌我戴眼镜,还嫌弃我笨呗?好啊,秦宇,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柳翠柔委屈,立马转换语调。 “女王大人,你好生聪明美丽,微臣错了,这就先罚自己将床铺暖好。”秦宇再次败退,只能迂回。 “罚你个头,暴露本性,都敢调戏姐姐了是?”柳翠柔娇嗔。 “哈本性啊?我本清纯一少年,奈何最近都和张胖子在一起。哎,小柔,你是知道他那个人思想一直都比较那啥的,对?我也是受害者啊!” 秦宇甩锅,也不管正在打坐的张劫会不会因为心悸而走火入魔,反正道友和贫道还是有区别的。 “你就坏你,明天我告诉他去。”柳翠柔娇笑,又变回了小母鸡。 “案子怎么样,今天有没有理出头绪来?”她笑了一会儿才继续问道。 “嗯,小案子,一下午搞定,要不然那有时间给你打电话哦。”秦宇得意。 “得瑟!你哈时候打电话了?是本姐姐打给你的好!”柳翠柔娇嗔一声,又有了要上擂台的感觉。 “好,那就是女王陛下体恤微臣。微臣今生必将殚精极力以抱挞。”秦宇严肃认真回答道。 “姐姐感觉你没说好话,但又想不起来。好,那你早点睡,姐姐这还属于自习时间呢。要想姐姐哦。”柳翠柔说道。 “嗯呢,记得到梦里来哈。”秦宇说道。 “滚!” 一夜梦修。 清晨,发呆。 张劫说什么来着? 哦,谁说春梦了无痕?! 第52章 考核而已 清晨起床洗裤裆,看着张劫一直盯着自己、慢条斯理刷牙的可恶样子,秦宇恨不得一拳砸到其那满圈白沫的嘴巴上。 “刷牙不背人,你是不是不知道这满嘴流白的样子真的很丑?”转个身,将屁股对了过去,他说道。 “这个得看人,英俊的人做什么都帅气,像你这样的嘛,那自然是需要有所避讳的。上过小学吗?里面有一篇课文叫《小马过河》,说的就是这个。 不要拿自己的行事标准去规范别人,做出一副说教的嘴脸。有些事啊,可能对于你来说是忌讳,但别人做出来却显得惬意潇洒,能引动无数美少女倾心。 小宇啊,自己长得丑需要化妆才敢出门,请不要因此就诋毁不洗脸都帅气逼人的哥哥懒惰,知道吗?这样是容易遭到社会毒打的。 人不同,同样的事往往会收到不一样的效果。比如发哥叼根牙签是个性,而你叼牙签就是恶心,能一样吗。” 张劫居然有话唠潜质,两口水清理掉牙膏沐子,卡卡就是一通反教育。 “今天这么能说?你是不是因为没底裤洗,有些自卑?小劫啊,这个是看个人体质的,羡慕不来。”秦宇将底裤搓得卡卡作响,语气轻飘飘的,彰显鄙夷。 “嘁~你那是虚的,哥哥这才叫肾好,锁得住阳关。还从小就开梦挂修炼,难道最近改修春色满园神功了?哈哈,小宇,你小子完了!”张劫反鄙夷。 住处虽然处于城区外围,但县城并不大,距离刑侦队和巡捕局都只有七八公里的样子。两人跑步上班,不但锻炼身体,还能顺路买个豆浆油条解决能源问题。 刑侦队队长办公室,队长黄峰的视线从电脑显示屏上离开,一脸怪异地看着眼前这两个恢复军姿形态站立的年轻人。 一个被整个队队员挑剩下的案子,其棘手程度可想而知,然而眼前这两个刚刚来队一天,甚至都还算不上正式队员的年轻人,却只是用了一天哦不,是半天时间就给侦破。 这有些打脸啊! 说实话,之前叶开局长在会议上讨论两人的安排问题时,无论是他还是治安队的老张都是将之往防爆队甚至是交通队那边推的。 其一是对两人能力的不信任。二十岁不到的娃娃,任凭其档案里立功多少,战力如何,他们都表示怀疑。 能力那么强,又岂会只当了两年兵便被退伍回来?就算是真有一些年轻人的血性,身体素质也不错,属于比较能打的范畴,但应该也就是那么回事。 更何况,刑侦队可不是只需要孔武有力就能够胜任。一名合格的刑侦人员,需要的不仅仅是武力值,还得智商在线才行。 查案是需要用脑子的! 治安队更不用说,武力值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浪费。作为整天穿着制服行走在明面上维护治安的群体,他们主要需要的是临时应变能力和口才。 和普通群众打交道嘛,需要的是用嘴巴去化解矛盾而不是靠拳头去解决纠纷。没有脑子的人只会给队伍抹黑,造成矛盾升级甚至是激化。 交通队的情况也和治安队差不多,需要的同样也是协调型人才。 所以,包括防暴队老钱在内的四个队长都一致认为,如果一定要将两人安排进巡捕局的话,也就是防暴队还稍微能够接受一点。 至于第二个原因就有些不可名状了。 曾宏县令虽然被点名临时主持教务工作,但任命一天没有落实,变数就存在一天。现在大家当面称其为代观察员,那是属于拍马屁范畴。 观察员何时需要代理过度?除了县令需要等待选举会议确认赋权,观察员从来都是可以由上级教委直接任命的! 吴观察员虽然黯然离场,但却是本土官员,是从乡镇一步步走到当时的位置。经过二十来年的深耕经营,其势力可不是仅仅一个调离就能瓦解得了的。 不说各部门的隐形力量,就算是在常议员之中,当时也是有半数属于他的阵营。 谁敢保证别人不发起报复?到时候这两人成了自己的兵,在面对报复的时候是保还是不保? 巡捕是一个具有特殊性的队伍,当老大的要是没有担当,做不到保护手下的兄弟,任由其被冤屈,其地位是很难坐得稳固的。 不保影响威信,保又明显实力不对等,很容易就将自己一起陷进去! 为了两个既不熟悉,又没能力对自身工作形成帮助的人去招惹一个大麻烦,那是傻子行径。 谁接收谁傻! 防暴队稍微好一点。 一个是他们需要的主要就是战斗力,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再就是他们的工作具有其隐蔽性。执勤都带着头盔,人员信息也相对保密,被针对陷害的难度相对较高。 人去了哪里都不知道就更别提什么搞陷害了。如果一定要落户到巡捕这块土地上,防暴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四个队长难得思想一致,但佛律坚的制度从来都不是人多说了算的。叶开局长一票否决,直接将两人放进了刑侦队里。好在他也不是过于霸道,提出了试用期一个月进行考核的建议,给黄峰队长留下了思想缓冲。 没有住处安排,也没有办公地点和帮带师傅的安排,直接扔过去一个棘手的案子让秦宇和张劫去侦查。 黄峰的想法很简单: 一个简单的打砸案,如果一个月还找不到凶手,这样的人刑侦队要来干嘛?自然是让其卷铺盖滚蛋咯。 相信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局长也无话可说! 虽然是曾县令点名安排的人,但防暴队不是给了位置吗?让他们去防暴队就是咯!那里难道就不是正经的巡捕系统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一个月的考核任务,别人半天就给完成了! 这让黄峰在震惊的同时也开始重新调整了对两人的态度。 本县属于边远贫困地区,是一个农业县城,平时除了一些群众纠纷外,真正的刑事案件其实是很少的,以至于队里大多数人的思想和能力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滑。 最近案件频发,侦查工作却毫无进展,甚至是连差点让曾县令陷入危险的砸车案都找不到线索,作为刑侦队长,他的压力可想而知。 第53章 队长黄峰 都说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这世上最难满足的就是人心,有人希望安定,有人却在祈求混乱。 就连传说中慈航普度的菩萨,都没有谁能确定她底是希望风平浪静众生安宁还是骇浪滔天、满眼都是落水之人? 毕竟,慈悲需要有恶毒来陪衬。要成救世主,就得有苦难者才行。 神佛求名,名重则香火旺盛;凡人谋利,利足则步步高升。 只要不脱离掌控,刑侦队其实是不在乎案件多一些的。 最近可以说是一场立功的盛宴,全国都在好,不能说给佛律坚抹黑的话。 在本次爱国热潮中,给刑侦员们大显身手、立功受奖的机会实在是不要太多,然而黄峰却因为手下的无能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积压的案子越来越多,如果大家继续无能,总是交不出哪怕一个案件的结案报告,他别说是借乱局进步,到时候会不会背处分、能不能保住现在的位置都很难确定。 “这还真是两个人才!只要能为自己创造业绩,将最近堆积的案子快速理清出来,就算有被牵连的风险也是值得的!更何况,以现在的形式来看,曾县令明显已经占据了上风。 这个险,值得冒!” 数秒的沉默就是百转千回! 黄峰端起茶杯,起身绕过大班台,迈步走向沙发。他笑容上脸,说道: “别搞得这么严肃,趁着信息科那边核对人脸身份,咱们正好聊聊。要喝水的话饮水机下面有杯子。” 喝水就算了!秦宇和张劫虽然不知道自己两人之前一直被嫌弃,但和队长还没有熟悉到那个程度是肯定的。 这里不是民间企业,需要敬畏别人的等级。领导客气两句可以,但作为下属就不能表现得太过于随性了。 沙发是绒绸布面,属于清洁起来比较麻烦类型。 虽然时已深秋,坐上去确实没皮革那么瞬间的冰凉,但在办公场所使用这种面料,也不知道采购人员是出于什么方面的考虑。 海绵很软,但秦宇和张劫都不可能真的将整个屁股包裹进去。他们靠边而坐,身体前倾,很有一副乖学生等待老师开讲的样子。 茶杯保温效果不错,黄峰吹开茶沫,长长地喝了半天热气,抬头就看见两人那正襟危坐的样子。他笑得就更加真诚了一些,说道: “行了,就别装严肃了。咱巡捕和部队有很多相似之处,都同属于国家的暴力机构。 你们虽然是刑侦队的新人,却也曾是纵横沙场的老兵,应该明白,在咱们这个体系里,所谓的上下级观念一向都是比较淡薄的。 工作性质决定了工作的态度。我要是平时对你们摆官架子,任务之余也过于严苛,那么在关键时刻又岂敢放心地将后背交给你们来守护? 一个队伍如果不能相互信任,又拿什么去和那些穷凶极恶的暴力之徒搏杀?所以,你们也没必要来试探我的性格。 之前大家显得淡漠,那是因为你们还不是自己人,再加上曾县强行塞人也多少有些对咱们不够信任的意思。 毕竟咱们刑侦队一直都是满编,根本就没有补充新人的需求。 最近的县城治安你们也知道,在这个时候突然给塞两个人进来,难免不让弟兄们生出别的想法。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你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也成功通过了业务考核,算是半只脚迈进了刑侦队。 接下来只需要完成《条令》、《条例》的学习考试,就会由实习队员转为正式队员。” 张劫往前挪了挪屁股,一副打蛇随棍上的样子。他猥琐一笑,居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大雷音’,抽出一颗,双手对黄峰递了过去。 顺手拿起茶几上的火机帮忙点上,他继续猥琐笑着,问道:“黄队,你的意思是咱们还不是正式巡捕?属于没有编制的‘帮闲’?” 小胖子的社交能力绝对能甩秦宇好几条街,看出黄峰言语里透露出的态度,立马就将恭敬准换成为亲近,瞬间消除了彼此之间距离感。 黄峰深深地吸了口烟,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张劫片刻。直看得张劫表情讪讪才再次说道: “不是那个意思。你们的巡捕编制已经落实,这个不会存在变数。 考核的目的是对你们业务能力和思想的一个摸底,然后决定你们最终归属,是下到咱们刑侦队呢还是治安队或防暴队。 之前这个案子就算是业务考核,恭喜你们,只用一天就成功完成了。 之前你们说要让队里的老人参与接下来的搜捕确实让我挺意外的。毕竟,功劳动人心嘛! 年轻人,能忍得住心中的欲念与人为善,这很难能可贵!而这,也正是咱们刑侦人员所不可或缺的品质。 其实,你们所不知道的是,在没有通过条令条例考核前,你们都还只是实习巡捕。 实习巡捕虽然也是正式编制,但确实不具备独立抓捕嫌疑人的权力。” “啊?”张劫夸张地惊叫一声,说道: “还有这说法呀?当年咱们在部队的时候还不是巡捕呢,那会儿也没谁说咱们抓人犯规啊?” 黄峰说:“那会儿你们是军人,军人配合地方,那也是合法的。但现在你们是重新入职,自然就需要重新考核了。” 张劫说:“好,本来以为大方一回,先拿点功劳出来给弟兄们当见面礼,结果却是白表现一场。 哎,伤悲。 好,那接下里的事咱们就干脆不参与了,直接回家学条令去?争取早点考核完成。” 黄峰也学着张劫猥琐一笑,说:“回家学?你怎么会想得这么美呢? 队员的思想归教义规导员管,你们自然是需要去他那里接受辅导的。 并且,最近的案子也积压的比较多,也不可能让你们脱产学习。该接的任务还是要接的嘛。” 张劫问:“不是说咱们还没有独自办案的权力吗?意思是要给咱们另外分组?” 黄峰说:“不,你们只是没有独立抓捕的权力,查案并不在被限制的范围。 为了照顾你们学习条令条例的时间,就不给另外分组了。 和之前一样,你们接完案子后可以自由安排时间侦查,分析。 至于办公地点,还是可以暂时设在你们住处。 毕竟,现在咱们是真的没有多余的房间给你们当办公室用。” 张劫问:“那是不是说咱们的房租可以报销啊?好歹也算是队里的办公场所! 还有,咱们是不是可以申请一步电话方便上网查资料?” 黄峰说:“房租可以申请,至于能不能通过,那另说。电话是可以装的,作为侦查人员,必须要二十四小时待命,给住处装电话属于合规行为。” 第54章 新兵不易 有了嫌疑人的影像视频,信息科那边通过户籍照片核对起来自然是很快的。 这就是科技的魅力,当年需要无数人拿着照片费时费力地反复对比,现在却只需要点动鼠标,将疑似人脸往软件里一丢,计算机分分钟就能进行几万甚至是几十万次核对。 机关的工作永远效率,盏茶时间也就半天而已! 当三个刻意忙着联络感情,强行畅聊到精疲力竭的人开始沉默抽烟的时候,传真机旁边的电话适时叫响。 黄峰拿起打印纸看了看,脸上的笑容就更加和谐了。那是没有任何修饰的笑容,尽显轻松舒愉的内心。 打印纸上只有一个人的资料,却和秦宇、张劫之前对着视频对案件进行的解说完全吻合。 这人叫张三,本县人士,家住城关镇张家屯村,是城区出了名的混子,无业,长期靠坑蒙拐骗、好勇斗狠过活。 他二十七岁年纪,却已经混迹街头十年有余。 他是看守所的常客,进出巡捕卫的次数甚至多过一些年轻的巡捕。 他就是被秦宇和张劫认定的那个服装店打砸事件中的‘中间商’。 和推论一致:本地混混,胆大心黑! “没跑,就他了!”黄峰拳掌一碰,转身就向着办公室门外走去。 在门口稍适停顿,他转回身,朝秦宇二人尴尬一笑,招了招手,又向着办公台后面回转。脚步匆匆,很有一副雷厉风行的样子。 随手抽出一个档案袋,他说:“既然你们还想适应一段时间,我也不能不予以照顾一二。这个案子接下来的抓捕和审讯你们可以不用参加,但最近任务比较多,也不可能真的让你们闲置下来。 这卷案宗你们带回去研究,也争取尽快理出头绪来。 要想尽快融入队伍,适当地展现自身能力是最好的办法。咱们刑侦队还是信服强者的! 你们是真的自成一个侦察小组,还是过些天被下到别人手下去当新兵,就需要拿出一些实力来向大家证明自己的能力了。 我能帮到你们的也就只能这么多。毕竟,我能让你们留下,却不能左右队里对你们的态度。 你们是曾县和局长强行塞进来的人,难免会给人关系户的感觉,所以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 说到这里,他还怪异地笑了笑,以张劫似的痞态表情来显示亲近后才继续说道: “咱可不敢有稍微的懈怠,给两位领导丢脸哈。 行,你们先去规导员那里接受思想辅导后就回去研究资料。在家也顺便等着,我会通知电信那边的人去给你们住处安装座机,暂时就不要出门去跑现场了。” 亲切地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他转身就走。这次,他要亲自带队去完成本案的后续。 不敢不努力啊!最近这种案件严重堆积而刑侦队却无所作为的状态,已经让叶局有了快要爆炸的趋势了。 作为本部主管领导,平时爆发一下都容易砸伤无数人头,更何况是在这个权力交替、上层暗潮汹涌的时间段? 钱难赚,屎好,文明的国度,可不敢说那么恶俗的东西! 那是在给教廷抹黑! 那是在砸自家的饭碗! 那是在对自身的自由发起挑战! 也不知道老祖宗为什么会创造出如此多不文明的文字和语言,让后世子孙如此辛苦地去规避,去挑拣? 思想又抛锚了! 总之,工作压力真的很大啊! 连叶局都有了危机感,都亲自带队去调查曾县被砸车扔汽油瓶的案子了,自己要再拿不出一个侦破业绩,就真的很容易被挪屁股! “‘屁股’会不会也是非文明词汇?” 黄峰脚步微滞,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再加速离开。匆忙而絮乱的步伐尽显其内心的慌乱。 至于是对思想抛锚的恐惧,还是对业务滑坡的紧张,谁知道呢? 刑侦队的伙食很不错,十来个菜品,牛、羊、鱼、鸡、鸭、海鲜等,随意挑选。毕竟是武力保障部门,生活方面的款项就连财务局都不敢随意克扣。 没有体力哪来的战力?没有战力如何震慑丑恶强徒? 克扣他们的粮食?那是在跟自己的人生安全过不去! 秦宇和张劫从思想规导员岳不群办公室出来的时候便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餐厅里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的,其中还有一些局机关过来的蹭饭者。 局机关的饭菜自然不可能比不上下属单位,但如果没有去签到是可以退餐补费的。 秦宇和张劫跟所有人都不熟,就算之前报到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也不知道姓甚名谁,但这并不能影响到两颗套近乎的心。 端着餐盘一圈地点头微笑,一声半玩笑似的‘班长好’足以化解掉叫不出名字的尴尬。 就算大家没当过兵,巡捕也是半个军事部门,和部队相比也就是对内和对外的分别,没谁会反对这个尊敬的称呼。 有效无效,尊重送到! “哟,这不是咱们队新来的两个小鬼吗?叫哦,叫什么来的?” 一个四十来岁的彪悍男子和同桌就餐者相谈正欢。 主要是他在欢,别人的主要精力还是在餐盘上更多一点。 本来已经笑得有了一些勉强,刚好看见缓步而过的秦宇两人,他精神一振,便抬头招呼,可惜又完全没记住两人的名姓。 “坐这里!”他指了指对面两个空位说道。 “班长好,我叫秦宇。” “班长好,我叫张劫。” 这里已经接近饭厅的大门位置,从里面打饭出来,该混的熟脸都已经差不多了,既然有人相邀,秦宇两人回答一声也正好趁机坐下。 “别,我可不是什么班长,就一个临时工而已。我叫陈飞,你们可以叫我老刘,或者大飞都可以。” 彪悍男子尬笑一声说道,“和你们可比不了!我虽然工作了十多年,却也还是个临时的,你们虽是新人,却已经是编制巡捕了。 没得比,没得比啊!” 这话听起来有点怨妇的味道,让秦宇和张劫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没法接啊!本来以为终于遇到一个热情的人,找到了融入的切口,结果人家却是带着满满的怨愤。 总不能严正地告诉他,咱不是关系户,是靠拿命拼出来的功作? 先不说别人信不信,人家也没有明着说你是靠关系进来的不是? 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岂不是会更加尴尬而让还没来得及开始友谊、本就不存在的关系立马陷入僵局? 第55章 不屈兵魂 刑侦队居然有临时工?秦宇有些惊讶,不过偷瞟刘飞的肩章确认后也是释然。 当年在部队,作为尖刀战力的侦察连不同样有炊事兵和文书吗,哪个单位不需要后勤人员? 刑侦队也不全都是打打杀杀、擒凶缉匪,也是需要调查取证、整理材料、卫生茶水、门岗接线什么的,对于这样的繁琐小事,一线出勤人员自然是不屑于去做,这时候就需要一些临时人员来辅助完成了。 短暂的沉默,可能刘飞也是感觉到刚刚的话语酸味过重,反而丢了气势,也就不再言语,低头认真扒起饭来。 “飞哥哪里话,都是一个灶上打饭吃的同队战友,哪来的那么多区别,不过就是分工不同罢了。我和小劫都是新兵,自然免不得以后还需要飞哥指点关照呢。” 冷场是社交的大忌,秦宇以前不爱敷衍但却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年轻。梦里好歹几世为人,有过数百年的历练,当摘橘子时被乡里陈观察员扣了帽子后,他便已经下意识的让自己成熟了起来。 便宜话张嘴就来,其流畅度让旁边的张劫都有些瞠目。 智囊的地位有些不保啊! 他幽怨地看了秦宇一眼,也是立马赞歌和吹捧同上: “就是,都是在为教民服务,哪分什么正式的和临时的?看飞哥这魁梧正气的长相,那也是有福之人,临时也就是没有遇到好的机会罢了,说不定明天破获一宗案子就立功转正了呢。 运气这东西,谁又说得准呢?就是在咱们乡下,不也有一句‘河东三十年,河西三十年’的说法吗? 别看我和小宇似乎年轻,当年在部队也算是几经生死的人了。 咱地方上虽然没有部队时候任务的艰难,但机会总还是不少的。 飞哥看起来也就三十多点,比咱们也大不了几岁,以你的能力,相信转正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听得出来,张劫还是有些不爽的,虽然连吹带捧地恭维,却也顺便点出了自己两人在部队的功绩。 咱可不是真如你们所想的那般靠关系上位! 那是拿命拼出来的前程! 就这还他哦,文明!被关了好多天小黑屋呢!咱们找谁抱怨过了? 他话语看似恭维,却又软中带硬,立马就将秦宇那几百年的人生给比了下去。 得意地瞥了秦宇一眼,低头继续干饭。 你只能软弱的讨好,哥却是带着子弹的恭维!智囊还是智囊!高下立判了! “哦,看见网站上的帖子,还以为你们是借战友的勋章来吸引点击率呢!一直以为你们更加适合去宣传科意思是,小小年纪,只两年时间,你们还真拿了那么多的功勋?” 有的人只要是酸意上来就很难被压得下去的。比如刘飞,可能是被十多年来的临时工身份给压抑太久,这好不容易逮到一次全队都比较排斥的新人,哪怕对方已经让步甚至刻意讨好,也没能消除其内心的怨愤。 话语依然生硬,特别是当他看见之前刻意讨好而不得的两位机关人员停下扒饭、有了倾听兴趣的时候,其语言甚至是已经带上了一定的攻击性质。 “二等功啊!还是双份的!来,跟哥说说,你们都在部队立了些什么惊天的功劳?” 这话就有些阴阳怪气了!甚至是有些不知进退!这也让秦宇和张劫对他的感官直线下降到失去了继续交流的欲望。 之前之所以愿意将之当成融入团体的切入口,是看在其身材魁梧,相貌堂堂,如果不注意其肩章,恍惚间都容易将之当成某科室领导,至不计也可能误以为是某组的老大。 虽然后来知道他是一名临时工,但能到这里来做临时工的,其本身又何尝不是有一定背景实力的人呢?综合其身材气质,两人很自然的便认为其在队里应该也有些人面。 以貌取人、唯利相交是人类共同的劣根性,却又恰恰是人类得以发展壮大、不断进步的优点。 路边的乞丐,善心的人会毫不犹豫地施舍几个钢镚,但绝对不会停下脚步和他交谈。那不是嫌弃或鄙视,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去浪费自己有限的时间! 但如果这个乞丐刚好是当年的某位知名砖家呢?这个善心的路人是不是就会感觉时间没有那么宝贵了然后停下来 给他两棍子? 这就是能帮助自己的人和不能帮助自己的人的待遇!谁也别鄙视谁,大家其实都是一样的。最多就是有的人懂得克制而有的人更加现实而已。 所谓‘龙不与蛇行,凤不同鸡飞’就是这个道理,人都会找那些能彼此促进的人组成圈子而慢慢和没跟上脚步的兄弟少了交流。 这不是薄情寡义,也不是感情少了,而是大家的时间少了,都需要将有限的时间用到能相互促进的交流之中。 其实暂时落后的兄弟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心情? 面对领先几步的曾经的朋友,他可以容忍压力,但绝对没法容忍那些天马行空的交谈!因为暂时够不着,所以也同样对之形不成帮助,同样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既然相貌堂堂、一脸正气都是表象,愤世嫉俗、气量狭窄才是刘飞的内心,秦宇和张劫立马就对其在队里的处境有了直观的了解。 这样的人,不被排挤打压都难!也难怪明明是有关系进来却还十多年难以转正! 结交是不需要结交了! 难道两个本就被排斥的人再去结交一个被排斥的人就能负负得正,然后获得全队的认可? 张劫和秦宇在眼神的对撞中便已经定好了基调。 去他哦,文明! 放下已经吃得差不多好的餐盘,张劫似笑非笑地开口。语气还是很温软,但话意却尽显军人的自信和霸气。 他说: “呵,往事不需回首,再多的荣誉也都是过去式。不提也罢!没听见咱们刚刚在提到部队的时候都已经下意识的在‘话当年’了嘛! 都过去了! 不过昨天咱们接到的那个任务倒是有了一些头绪,刚刚在饭前,队长就已经认可了咱们对案件的分析,然后带人去亲自实施抓捕了。 当然,那也只是一个小案子,脉络本就比较清晰,同样不值一晒。 怎么,你是觉得咱们之前在网站上的帖子还有些力度?觉得咱们也有宣传方面的才情?嗨!那都是业余的,真不值当如此褒奖!” 第56章 战友偶遇 饭桌上再次陷入尴尬,秦宇和张劫也没有了继续吃下去的兴趣,和同桌另外两个还饶有兴致打量着自己的便服男女点头致意后,两人端着餐盘离开。 去规导员那里拿取之前借放的卷宗,文书小吴居然告诉他们已经有了一间自己的临时办公室。 确实是临时的,除了两张背对背带抽屉的老式书桌和一对会场坐椅外,就剩下角落里放着的一根衣帽架子还算得上是一个物件。 两人倒也不嫌弃,临时二人组配临时办公室嘛。 标配! 有个临时存放文件和卷宗的地方就不错了。更何况,这同时也解决了需要临时换装而没有地方可去的尴尬。 作为刑侦人员,许多时候是需要在便服和制服间来回变换的。总不能每次需要换装的时候都去队长或规导员那里借房间用? 可能是之前那个案子的迅速侦破获得了认可,也可能是之前将卷宗借存在规导员办公室的举动让其看到了自身的难处。 无论哪个方面的原因,秦宇和张劫在队里也算是有了一息之地,属于实打实的半只脚踏进了刑侦队的门槛。 确实是一息,站着休息的息! 至于能不能如别的老队员那般偶尔躺平一下,那应该还有不短的路程要走。 没见里面连个破旧沙发都没给配置嘛!往哪儿躺? 摩托车没有骑过来,继续跑步回家。 这不是公车私用,他们还领着任务的呢!住处也是临时办公场所,停在那里很正常。 更何况,那部摩托也不是巡捕专用的印着徽章的大排量车,属于长年累月堆积下来的一些没人认领的黑车或违章品。 这种车辆很多,就算是人手一部都还可以挑拣挑拣,只要自己加油不让队里报销就好。 堆在停车场久了也是报废,废物利用呗。 刚吃饱饭,跑步的速度快不了,十多分钟才穿过了中心城区。前面转角是条老旧巷子,属于比较资深的农贸摊点,由于街面本就狭窄,而各家门店也都将摊位摆到了街边上,所以这条街是不走四轮车的,三轮也很少! 两边的街口都设置了限车桩,就有了点步行街的味道。 虽说不可能有步行街摆摊卖鸡鸭鱼肉和各种果蔬,但这并不妨碍它是跑步最顺畅最没有阻碍的一段路程。 环境能影响人的心情,两人经过前期的热身,现在胃里的饭食也基本都活动开了,想到前面不用提防大型车辆,心情不自觉地便愉悦了几分,速度自然也就随之提升了起来。 快步转过街角,前面居然是一堵人墙横亘。 “哈情况?”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兴奋。 看热闹是佛律坚人的天性,就如同前面那群围观的人一样,两人同时间的都升起了八卦的心思。 不是他们忘记了自己身为巡捕的职责,看那么多人围观并且时不时爆发出来的笑声就知道,这是一个连打架斗殴都不可能存在的娱乐事件。 分开人群走进去,秦宇便看见五六个赤膊青年在那里相互展肌肉、露纹身,活脱脱的一场肌肉秀表演。 还真是一个娱乐事件! 旁边摊位上扔着好几件羽绒服,都十一月底了,大冬天的,还真是有些难为了这几条汉子。 “我问候你坤上一百遍!怎么着?你咬我呀!”对面的黄毛青年勾了个二头肌,顺手在自己肩膀的的老虎纹身上拍打两下,气势汹汹地叫嚣着。 “我也问候你家比你小的同辈的女子两百遍!你先来咬我啊!”背对着秦宇他们这边的一个青年立马回击,斜转半个上身便顶出去了从肩膀到后背的一条龙纹。 街上的纹身男什么时候都这么文明了?不但没有上手的意思不说,连骂架都骂得如此的含蓄! 到底是咱们的文明建设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呢?还是这几个混混都是大学生假扮? 秦宇和张劫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怪异的色彩。 “骂架都能骂得这么文雅,还真是混混界里的一股清流啊!”秦宇感概。 “呀!秦宇,你出来了?” 正感慨呢,肩膀传来被擀面杖戳中的感觉,随之便听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秦宇转头,一个比张劫还要胖上一圈的圆脸便出现在了眼前。 这是营部炊事班的给养员。给养员管仓库,天生自带‘好人缘’属性,何况还是千里之外的同县老乡。秦宇和他自然是比较熟悉的,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罗飞?你这是巡捕了?” 罗飞是农村户口,炊事班也很难有什么大的立功受奖的机会,但他确实是拿着橡胶棒、穿着巡捕服,这就让秦宇有一些不敢确定了。 “嗯,刚入职十来天,在城西巡捕卫。你能出来真是太好了! 之前在网上看见你的事情,本来是想去看你的,结果人家根本不让探视!我草咳,咱要文明!总之就是,我他咳,好,继续文明!都穿上这身皮了,那些人居然都不给一点面子!” 看得出来,罗飞胖子是真的很高兴。 战友嘛,感情确实是最为纯真的一种关系了,特别是在这手机还没有普及的年代,五湖四海何其广阔,很多人可能一个分别就是一生。 ‘远生思念,近生怨仇’不外如是。 当然,这只是相对于男人之间的感情而言,如果是情侣间长期分隔两地自然又得另当别论。 所谓冤仇当然也不是真的就成了仇人,不过是离得近了,每天见面总是更容易遇到观点相左的时候的。 秦宇和张劫早上起床都还在互损呢,可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嘛! “罗胖子,你小子就是没上心。要是真心去探望,怎么可能看不到人,本哥哥可是连着十多天每天都有看望这小子的!” 张劫将秦宇往旁边扒拉开去,笑眯眯地就凑了上来说道,“我看你小子就是虚伪,肯定是根本就没去过。” “你是?靠,张胖子,一多少团来着?你小子怎么和秦宇在一起,难怪哥哥一下没认出你来!那是压根就没往你身上去想啊!” 罗飞尬笑。 第57章 酸爽情谊 罗飞笑得有些腼腆。 人家都和自己打招呼了,自己却还想不起人来,这确实有些尴尬。不过尴尬只是暂时的,很快他就将这张胖脸和人名对上了号。 既然已经对上,他的自信立马回升,瞬间就开启了攻击模式,说道: “你小子这就是没良心了!当年每次来咱们营找秦宇,哪次不是哥哥偷着给你开的小灶? 居然如此诋毁哥哥! 难道你忘记了是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偷拿营长的‘大雷音’给你抽了? 难道你忘记了是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将营里聚餐都只有一号桌才有的那盒大虾省下来给你吃了? 难道你忘记了是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给你开的那瓶‘莲花台’了吗? 还每天都去看秦宇?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是不是已经膨胀得觉得自己的脸比哥哥的还大还圆了?” 一通的机关枪扫射,声音那叫一个铿锵,不但让秦宇瞠目,让张劫结舌,就连其身后纹身男们的争吵声都停了下来。 “这还是咱们认识的那个罗胖子吗?不会是哪只恶灵假扮的?”吃人的嘴短,张劫立马弱了气势,下意识地转移话题对秦宇说道。 “嗯,我看有可能!当年开‘莲花台’的时候那手抖得,都快从胳膊上掉下来了,哪里可能有如今这个气势?一定是假的!”秦宇点头,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靠!哥哥就不应该关心你们两个!你秦宇更是活该再被关上十天半月在里面等着过年!”罗飞大怒,顷刻间便印证了‘远思近怨’的真理。 “哥哥那里是单间,咱两能挤挤,张胖子打地铺!要不今天别回去了,现在先去哥宿舍休息下,等晚上下班咱兄弟好好喝点去?” 玩笑过后,罗飞正式提出邀请。秦宇两人都穿着便装方便跑步呢,也不怪他一时间还没搞清楚状况。 “靠,一看就是没诚意。让哥哥打地铺,那岂不是就相当于明着说‘住不下,咱就是客气客气’嘛!嗯,懂!咱们都懂!”张劫缓过神来,又一次开启战斗模式。 “得,打住。罗飞你不会是来这里处理这几个肌肉秀的?赶紧处理了咱们再聊。”秦宇头疼,想说自己两人的事都被这两不靠谱的家伙给弄得没有插嘴的机会。 人家罗飞还不知道自己两人也在这里工作了呢。开玩笑可以,但一直将人蒙在鼓里就有些不地道了。 万一再是个玻璃心,立马就得再验证一次近生怨怼的真理。 “哦,对的。这几个家伙也不打架,就嘴上咋呼,还真不好处理!我都劝说半天了,谁也不愿先离开,真他咳,真是够烦人的!”罗飞才突然想起来还有正事似的,转过身面向纹身男几人,一脸无奈地说道。 “就这?多简单啊!看哥哥帮你处理了!”张劫斜视罗飞一眼,转身就向着几名纹身男走了过去。 “靠,你别乱来啊!”罗飞急了,你他哥的现在可不是在部队,没有权利的好不! “放心,他行的。”秦宇安慰。 “我放心个咳,哥哥这好不容易才骗咳,好不容易才弄上这么个工作,他要是敢给弄砸了,别怪哥哥到时候一推二六五,说不认识他。” 罗飞都快哭了。 他才上班几天啊,闪转腾挪的能力都还完全不具备!能放心吗?关键是,张劫和秦宇都是侦查出生,属性点都集中在了拳头上!难道那家伙想过去将人打跑吗? 赶紧快步跟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张劫从脖子上掏出来一个吊牌在几名纹身男眼前晃了晃。 “刑侦队的。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赶紧打,等打起来后,我好以打架斗殴罪请你们喝茶;要么赶紧各回各家,否则,要再聚集在这里堵塞交通,我会以扰乱社会秩序罪请你们喝茶!立刻、马上选择!” 只见他威严上脸,完全没有了之前嬉笑的样子,话语铿锵有力,视线扫视间仿佛能飞出来一支支的箭雨。 罗飞都被镇住了,一脸的崇拜。 真不愧是侦查兵出生,也难怪人家能立功受奖呢。就这气势,这处理事件的水平,妥妥的专业人士啊! 啊!不对!这小子刚才说什么来着?他好像是冒充刑侦队员了?我的个亲娘咧,这可比直接上手打人的问题大的多得多啊! 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罗飞感觉从心头到鼻尖都有一阵阵的酸性刺激物在冲撞翻腾。 我这是上辈子造了多大的孽啊! 他不敢低头,怕眼泪会止不住流淌。 罗飞在害怕,几名纹身男更在害怕。 面对张劫那如利剑般的目光,几人只是停顿了数秒便抓起摊位上自己的衣服,都来不及往身上套,提溜着就快速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张劫恢复懒散嬉闹的样子,拍了拍罗飞肩膀问道。 “我看你大靠!别废话了,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罗飞差点丢失了文明,环视一圈已经开始散去围观群众,他拉着张劫便急冲冲地向前走去。 “不是,问题都解决了,你这么着急干嘛?背后有狗在追啊?”张劫不解。 他是真的不解,两人目前还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忽略了罗飞还不知道他是巡捕的事实,以为拿出证件后对方就已经明了。但罗飞是真不知道啊!只当他是随意拿出一个什么牌子在冒充。 “如果可能,哥哥宁愿被狗追也不和你同行!大爷的,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没点啊,那个数吗?趁着大家不认识你,咱们赶紧走。” 罗飞那个恨呀,面对还晃悠悠迈步的张劫,他只恨自己力量不够、不能一个飞腿将之发射到街道尽头。 “我说,咱们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误会?可不敢这么吓唬哥哥啊!” 张劫感觉有些不对了,这罗飞是真的着急。拉着自己的手都在抖呢,这可不像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在害怕! “你他哥的冒充巡捕是什么罪自己不知道吗?还这么叽叽歪歪不赶紧走。咋的?看秦宇出来了,你又想进去玩几天啊?工作不想要了?”罗飞环视一圈,看身边并没有别人才压低声音说道。 “啊?我文明!”张劫赶紧拿出吊牌给递了过去,说道:“我以为你看到了呢,我和秦宇是真的进刑侦队了!靠,你看这误会闹得。” 第58章 茶棚小聚 秦宇他们的住处就是城西区,虽然已经很外围了,但好歹还是罗飞所在卫所的覆盖区域。 既然是在出巡,往业务范围内巡逻一圈很正常,走累了找个地方坐一会儿也无伤大雅。 巡捕也是人,还能够不让人喝口茶稍事休息?更何况,现在也才一点不到,本就属于午休时间。 带着罗飞去自家住处看了看地方,并表示以后出巡到这边累了可以到张劫的床上休息,无论早晚、无论是否洗漱都不介意后,秦宇放下卷宗袋,锁上房门才和两人一起去往附近的一间茶馆。 茶馆离住处并不远,这里说是农村,其实已经属于没有多少土地、人口混杂的城乡结合部。 不种地的人多了,以麻将棋牌为辅助娱乐的茶馆自然是不会太少。 做工的人永远比务农的人多一些自由时间。 今天阳光明媚,连纹身男们都能出来秀一波肌肉,可见气温着实不低。秦宇三人随意在大坝里找了个角落坐下,既远离人群方便交谈,也顺便享受太阳的恩赐。 “对不起啊,飞哥,让你受到这么大的惊吓是我不对。今天这茶我请了!给你道歉。” 张劫没等服务员(其实就是店老板,半露天的夫妻档茶馆嘛,谁家会请服务员)放下水壶就立马接过,一副点头哈腰的小弟样。他一边谄媚着给罗飞加水一边又豪气地说着请客。 “咱们为什么不进里面包间?”罗飞撇掉杯子里的茶沫,很自然地再将杯子放到张劫面前敲了敲,问道。 这个咱懂! 张劫立马将茶杯再次蓄满。 坐回座位,他四十五度仰望蓝天,伸手在几个口袋寻摸着,然后歪头瞥了一眼罗飞,见他没懂才说道:“憋窄的包间如何能容纳得下咱这宽阔的胸怀?” “哦,看出来了,你这胸怀最起码能装三块。”罗飞摸出香烟,抽出一颗扔给秦宇,然后没看见张劫眼神似的自顾自点上,对着其脖子吐了一口烟雾后才说道。 “三块?哈意思?”张劫也不望天了,上手自己抽出一颗点上问道。 他确实没反应过来,话语出口的时候虽然醒悟却已经覆水难收。 惜败半招! 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人家罗飞已经立马接过去了话头。 “里面五块,这里两块。余下的三块可不就装到你那宽阔的胸怀里去了嘛。” “可怜的孩子!”张劫悲悯地拍了拍罗飞的肩膀,说道,“你这智商,有点给当年的数学老师丢脸啊!” “哈意思?”罗飞也不懂了。 扳回一局! 张劫得意说道:“咱们是三个人啊!那是九块!” 罗飞郁闷了:“靠!我一直以为你枪法不错,拳脚也很厉害,真真没想到啊,这隐藏得最深的,居然是脸皮!” “嘿嘿,哥哥的底细又岂是你这凡俗之人所能窥透得了的!老实交代,你是怎么突然就混进巡捕卫了的?” 胜利需要保持。 张劫不再和罗飞打趣,话风一转便回到了来时的话题上。 “你最近不看新闻的吗?哥哥之前勇救落水女孩被记者看到并拍成了新闻。 如今是什么天气?当时哥哥是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啊!就那么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 那一跳的英姿,呵,你们是没看到,当时在电视上看见的时候,连哥哥自己都感动了!真他咳,就是一个帅气!” 罗飞的声音下意识降级了几分,但言语间却是另外一番眉飞色舞。 “然后呢?”秦宇适时充当捧眼。 “然后咱们县给评了一个新时代好市民,最美退伍兵的称号。”罗飞继续压低声音说道。 “然后就给你安排工作了?那群人会这么好心?”张劫将头往前凑了凑,受环境影响,同样也是压低了声音问道。 “大概就是这么个过程呗。不恭喜哥哥的好运气,你那么重的好奇心干嘛?”罗飞瞪眼说道。 “恭喜自然是要恭喜的,你晚上请客我敬酒不就完了嘛。主要是,哥哥疑惑的是,你小子好像是只旱鸭子?”张劫笑得就有些猥琐了。 “滚!现在不是了!你小子这是想要砸哥的饭碗啊? 咱们退伍费就只有最后两月的伙食费和津贴,加起来都没八百块,两套常服就去了四百多,都他哥的才上班几天,你居然敢想着进饭店喝酒?” 罗飞斜睥着张劫,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揍的架势。他当然是信任两人的,当年在部队的时候作为同县的老乡加同年兵,几人间的关系甚至比别的战友都要更进一步。 虽然张劫因为不在同一部队而相对聚会少一些,但好歹过来他们这边走动的时候也是拿命喝过酒的不是?嗯,还是白吃白喝的那种! 更何况,这也是得到秦宇认可的兄弟。他认可秦宇,秦宇认可张劫,年轻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简单! “放心,小宇有钱。你请客,让他买单!” 张劫看了看旁边喝茶的人,虽然隔了几桌,但也觉得自己这好奇心确实是有些重了。坐直身体,又恢复那一脸的痞态说道。 “去!都是他哥的农村户口,谁还能比谁的退伍费多一点?还是老老实实的等下月发了工资再说。”罗飞撇嘴。 “靠!居然不信哥!难道你忘了?人家可是进小黑屋里上了一个多月班的好!现在沉冤得雪,赔偿了好几百呢!”张劫一副委屈样叫道。 “还有这好处?这他哥的完全就是提前上班啊!”罗飞都惊呆了,转头看向秦宇问道。 “确实!我和胖子哦,张小胖子两个人差不多补贴了有一千块的样子。所以说,你今晚上要是不让他请一回酒,他铁定睡不好觉。 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玩笑归玩笑,但能把你吓咳,忽悠成那样,他还是会愧疚的。” 秦宇笑着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笑容和说话的语气没有半点配合的意思,一看就是又回想起了罗飞之前的囧态而内心兴奋却又拼命压制的表情。 “你也不是哈好鸟!”罗飞自然一眼就看穿了秦宇的心思,很不客气地骂了一句。 “不对!你说,是你们两个的赔偿补贴?哈意思?这胖子也进去过?”他突然惊醒,又后知后觉地问道。 “对呀!你之前不是不相信哥哥每天都去看他吗?都他咳,关在同一个小黑屋里了,你说我是不是能每天都可以看见他?那完全就是一睁眼的事!哈哈!”张劫得意地笑了。 “牛咳!那你又是为哈进去的?”罗飞感觉还真是一个意外惊喜,对着张劫挑了挑拇指问道。 “不是帮这小子发帖子嘛,咱技术不过关,被人搜到挨批地址了呗。”张劫尴尬。 “哦,想起来了。你小子以前好像说过,有一个表叔还是表舅来的?在市宣传里是?” 尴尬一笔带过,张劫立马乾坤大挪移转换话题。 “靠!你小子没留在佛情局还真是屈大才了!这天没法聊,晚上好酒好菜早点定好,等哥下班过来就开吃。” “放心,放心!咱们两交了房租跟押金后还剩三百好几呢!酒菜管够,保证能把你小子喝趴下!”张劫大笑,大方地排出六个佛圆钢镚在茶桌上。 第59章 案情分析 打开黄峰分派的档案袋,里面只有一张纸。 这是校园暴力事件的一个询问笔录,和上次一样,半张纸的手写就是一个卷宗,和上次又不一样,这次连一个监控视频都没有。 时间:佛元零零七零年十一月十八日 地点:佛兜双语实验中学 案情:一群社会青年暴力突破门禁,推到并打伤守门保安冲进校园,持钢管和西瓜刀等凶器当众打伤十数名学生并带走其中六人。 被带走的学生两男四女。学生在随后两三个小时内已经陆续返校,但都始终沉默,具体受到什么伤害未知。 当班保安和一些目击师生笔录: 七八个年轻人,都在三十以下年纪,有胖有瘦。 有人是黄头发,人数未知。 有人发色是黑白相间,人数未知。 有一个主体发色为灰白,但盖在脸上部分为绿色。 最高的大概一米八以上,最低的大概一米七不到。 其中有一个相对较胖的矮个子腮帮嘴角位置似乎有一块黑色胎记,胡豆大小样子。 具体在左脸或右脸不能确定,在右边的可能性较大。 监控当时处于坏掉状态。 “这,就是一个询问卷宗?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简单快捷啊!”张劫将纸张递给秦宇,很是感概地说道。 两人本就是一起看的,如此简单的几行记录,秦宇自然不需要再拿过来看第二遍,他直接将纸张扣在电脑前,摇摇头也是一阵子的苦笑。 沉默! 面对如此笔录,他能说点什么?简单的如同儿戏,恐怕是连初出江湖的实习记者都能多找到几个问题点。 比如: 匪徒进校之前可能没人注意,但离开的时候是用什么交通工具总该有人看见? 强行带走了六名学生,步行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是轿车或面包车,车是几辆?停在哪了?驶离方向是哪里?道路监控是否拍到可疑车辆的颜色样式?是否无牌或套牌? 如果是无牌,道路监控上反而会留下行驶的方向痕迹!毕竟,有牌的车很多,但无牌的车绝对没有几辆,特别是还在短暂的时间段内! 那么,是否有相对清晰的摄像头拍到了驾驶人员样貌或副驾驶人员样貌? 校园摄像头是怎么坏的?可有报修? 佛律坚律法规定:公共场所,特别是学校、医院、商场,人员密集型工厂等监控必须保持正常运行,所有故障都必须第一时间向当地巡捕卫所司局报备,并第一时间抢修。 那么,区域巡捕卫所是否收到事发学校的报备? 如果有,和案发的时间跨度是多少? 如故跨度大过一小时而没有修好,是什么原因?检修人员是否已经开始工作?如果时间跨度较小,是巧合还是人为故意? 如果没有和巡捕卫报备,又是什么原因?是安保室的疏忽还是有别的什么内情? 报案时间为什么延迟了三小时之久?是校方受到威胁而顾忌被带走人员的安全呢?还是早先就知道被带走人员不会出现大的事故? 什么都是一片空白!这接案人员难道是过去喝口茶就走的吗? 当时什么东西都没有收集,如今过去了近半月的时间,想要重新捡起来调查的困难度无疑是巨大的。毫不夸张地说,与当时就展开调查相比,现在着手的难度已经有了几何倍数的增加! 不说现场痕迹,歹徒的遗留物质等早已经雨打风吹去,就单单是目击者的寻找就会困难很多。更何况,人们的记忆本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模糊。 事不关己的事,谁会去记半月之久?最多是当时看个热闹,事后和朋友闲聊时提一提当时场景,然后顺便感概一下最近的治安,之后就直接抛之脑后去了。 大家都挺忙的,自家事都关心不过来,谁闲着没事去管别人家房屋着火? 这不是人性的冷漠,是当下的快节奏生活在推着所有人都没有权力停下来奔跑的脚步! 别人都在奔跑,你停下来休息?看亲戚朋友怎么教育!看街坊邻居怎么议论! 没人会以为你是累了还是病了!都知道你是因为懒! 当跑在前面的已经抢到了房子、车子,抢到了媳妇,儿媳妇,没有人会认为你是因为搀扶帮带了同行之人而延缓了脚步!都知道,你是因为懒! 这就是快节奏的魅力!潮不推水推,水不推人推! 只有大家都调动起来了主观能动性,在你追我赶间相互比拼、相互超越,咱们的佛律坚才能越加安定和谐、越加繁荣昌盛,慢慢跻身于世间之巅。 秦宇只是个小小巡捕,还想不了那么高层次的东西,但侦缉办案是他的业务,他必须对人心人性有所解析。 对于普通路人甚至是在校师生来说,大概率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果是案发当时或者是当天被调查询问,可能他知道有人看见其当时在场,避无可避之下会予以回忆配合,但事过半月之余,就算是记忆力确实不错,也会有很大可能会推说记忆模糊。 做笔录是需要时间的,更何况谁能保证不会被反复笔录甚至是传唤为证人?普通人的时间很紧张,提供线索还可能有被那群穷凶极恶歹徒报复的风险! 他怕不怕?躲不躲? 两人相互对视,除了沉默,苦笑是唯一的主题。 时间跨度过大不但是现场消失、知情者难找,就是道路交通的监控都基本上已经被清空了存储。更何况,如果歹徒跑路的话,十五天的时间都足够旅游好多个国家了! “还能怎么办?只能是尽量去查访呗。 那几个学生肯定是知道一些东西的,为什么全都沉默? 就算落下了再大的心理阴影,不愿意去回忆,也不该真的什么都不说?难道他们不希望早点抓到坏人,从而使危险不再重复,让自身的安全得到保障? 如果始终不愿意开口,这里面又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关系到他们自身或者亲人?是被安全威胁还是利益威胁?” 半天的安静,最终还是秦宇当先打破了沉默,开口说道,“要不,咱就从这里开始着手?” 张劫点头,说道:“可以,不过安保那边也可以当一个突破口。毕竟,监控故障得如此凑巧,要说没点猫腻我是不信的。更何况这里面还存在一个有报备和没报备的变数。” “行,那咱们现在就去排查一圈周边的商店和道路监控,无论是有没有收获,最终都将重心集中到这两个地方。”思路既然一致,秦宇不再拖拉,立马将方向和顺序给确定下来。 案件最怕的就是找不到方向,好在他们还是很快就找到了着手点。 第60章 别扭案件 县城北面离城三十公里是本县的经济开发区区域。受本县道路交通影响,本区虽然已经落成有近三年时间,但目前还处于草长莺飞阶段。 铁栏杆围起来数百亩荒地,看起来略显凄凉,但里面的道路交通、下水道、水电气,学校、医院、样板厂房和宿舍区等基础设施早已完善,并不是如表象般属于荒郊野岭。 梧桐已立,只待凤凰。 虽然暂时还没有赢得大型企业的青睐,但确实已经有了部分眼光独到的小厂子、小作坊老板入驻其中为本县解决了数以百计的就业岗位。 这是曾宏出任本县县令后拍板的第一个大型项目,曾经一度受到包括吴甲在内的部分佛常议的诟病和指责。 投入得不到回报,不但数以亿计的公共资产打了水漂,还因为多出来的这么一个区而增加了编制人员,多出不少要钱的手。 麒鸣县没有像样的企业,确实是经不起随意折腾,这也怪不得别人会有所抱怨。 当然,报怨也好,指责也罢,在安排人手入驻新区的时候,从常议员到下面局办科室的头头脑脑们,又有谁没有从中分润到几个名额? 也正是因为如此,从规划到竣工的这四五年时间里,曾宏虽然顶着不小的压力,但也不至于太过艰难。 农村还知道吃水不忘挖井人呢!作为一名有学识有素质的佛氏教员又岂可明着端碗吃饭,放碗骂娘?更何况,谁又舍得将已经端到手里的碗真个放下? 不过话虽如此,诟病也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演愈烈,渐渐升级成为了对曾宏执政能力的怀疑。 佛兜双语实验中学就是在这质疑声愈演愈烈的时候入驻进来的,和其一起入驻的还有佛兜双语艺术技术学院。 质疑声戛然而止,人们在欢喜之余,心中却又难免升起了更大的疑惑。 麒鸣县是什么个水平,没有人能比本县的各位佛常议们更加了解,入驻一家初高连读的实验中学就已经让人诧异,这么一所大专院校摆放进来,真的是认真的吗? 尤其是,这两所学校还都同属于‘佛兜双语教育集团’这么个教育界的新秀企业。 这就更让人怀疑了! ‘佛兜双语教育集团’虽然成立不到十年时间,但在整个佛律坚的名气却无与伦比。说是新秀,却早已经完成了资本和名气的双重积累,成长为了教育界的一尊庞然大物。 从成立之始,集团便在各大城市开启圈地模式,不但大肆建设分校,还同时经营建筑地产,以学校提振楼盘热度,再以楼盘的入驻率吸引更多的生源。 这是一个效率的团队,更是一个实力的团队。 也正是基于此,麒鸣县的各大常议们才更加困惑!一个高智商的团队不可能做傻事,那么这个院校的建立到底存在什么猫腻呢? 疑惑很快被解开,同时也解除了大家对于曾宏县令能力的质疑。 新的跨市高速开工建设,其路线刚好横穿了阻碍在麒鸣县和麒麟市之间的那两座大山。 待到壁障打开,从麒鸣县经济开发区到市府的距离甚至比麒麟市自家的高新区到市府的距离都要近上不少! ‘春江水暖鸭先知’是县常议们的水平,而曾宏和佛兜集团却具备了‘秋风未动蝉先觉’的能力! 这倒不是常议员们在智商上有多大的差距,只是落后于消息的不对等罢了! 就如同佛律坚成立后崛起的商业天才们一样,知道起风日子和风向的人永远能等在风的前头,次一等的天才们也可近距离感知到水温变化而快人一步。 这是能力,更是实力。 能够同时坐到教育和房地产道两股强风风头上的佛兜双语教育集团无疑是有实力的。 不说其集团本身的实力有多强,就单单是佛兜双语实验中学的入驻为曾宏县令缓解了压力这一点,就足够让本县的大多数人对其升起敬畏之心。 不管曾宏愿不愿意,这都是他主抓的项目,是他项目下引进的企业。要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能有些过,但对他的政绩评分会造成或正面或负面的影响是一定的。 秦宇和张劫在经过数次碰壁后才知道黄峰给丢过来了多大一个难题。 想要拜访学校负责人。 负责人不在。 询问当时的安保当值人员。 当值人员因伤休假去了。 想要找受害学生了解情况。 学生情绪暂时不适合询问。 想要找一些当时在校且目击了事件经过的老师和学生。 并不知道当时都有谁在场,如果大范围询问可能会对学生的学习造成影响! 总之,茶可以陪你喝,还是低矮茶几跪坐着给你泡的那种清茶。别人接待者的态度也很谦逊,但只要说到调查的事,大都是各种推诿。 “那么沐子老师,我看咱们学校的态度,对本次事件似乎是并不太上心的样子。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学校并没有蒙受太大的损失,学生也仅仅是受到了些许的惊吓、并无大碍? 所以学校想要息事宁人,就此撤案?” 盘膝坐在蒲团上,秦宇和张劫面对跪坐着给两人泡茶的美女老师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看着那只慢悠悠倒腾几个器皿的玉手,秦宇心中没有宁静,反而是一种没来由的烦躁。 失去了继续待下去的心情,甚至都失去了继续调查下去的兴趣,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道。 既然受害方无论是学生还是校方都不愿意提供线索,不在乎是否能抓到歹徒,咱一个巡捕人员上赶着跑这么多趟的意义何在? 所谓民不举,官不究。本来就是一次治安方面的斗殴小案子,因为涉及到校园暴力才转交刑侦队调查,但如果受害方都觉得没有多大所谓的话,也确实就可以直接结案了事。 没有人员伤亡的打架斗殴,就算是抓到那几个社会青年又如何?不过就是一次批评教育罢了!上赶着浪费那么多精力干嘛? “不是这样的,秦宇先生。虽然很大可能是受当时佛律坚国民的爱国行动牵连,咱们学校才遭受到如此的无妄之灾,但谁也不能确定这些人就一定是因为这么一时义愤不是? 咱们校方的意思是,尽量去查,能查出这几名打砸青年并确认其真正的原因最好。查不出来也没关系,能让那几个青年因为留有案底而不敢继续出来为恶也就是了。 所以撤案是不可能撤案的,毕竟现在这几名学生看起来虽然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但其心灵的创伤到底有多大?是否会因此而患上抑郁症?咱们谁也不敢确认不是? 如果咱们直接撤案,到时候学生因为心理问题而出现什么变故容易被误会为咱们的教育方式问题,那是会给整个集团都带来不好的影响的。” 沐子老师终于是停止了倒腾,一边替两人续茶一边继续问声细语地回话。 “咱们就没有接了案子而未曾侦破的记录,更没有接了案子而不去努力侦破心思。行,既然你们这里现在不方便询问,那咱们就先去外面找找线索。改天再来拜访。告辞!” 别人是既不配合也不撤案,最关键是还有可以不配合的底气,这让秦宇和张劫都很恼火,但形势比人气,他们有能如何呢? 也就只能是继续无功而返了! 第61章 又见李犇 摩托车风驰电掣,急速的狂风吹得两张没有遮挡的脸上都起了阵阵涟漪。 郁闷,气恼! 能不生气吗? 自古都是犯罪嫌疑人不配合调查的情况,还从来没有听说哪有受害者、报案方各种搪塞推诿的事情发生。 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缪!也彻底点燃了两名钢铁男孩的怒火! 谁让咱兄弟麻烦,咱就送谁一些麻烦! 别看那叫沐子的女人说的轻描淡写,一副为学校为集团宁愿受委屈、宁愿息气宁人的样子,但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其中的矛盾。 如果歹徒确实是如猜测那般,本来和学校和学生间没有什么矛盾,单纯就是狂热的爱国青年对兜资企业实行无差别攻击,那么他们更应该做的就是打砸学校设施、或者是‘助纣为虐’的师资力量。 单纯和学生过不去是什么鬼? 冒着会因此而拉低逃离速度,从而增加被抓捕的风险,带走几名学生,不敲不诈过几小时又给完好无损地放回来,又是什么操作? 就算这些不合理都用歹徒脑子有问题搪塞过去,那么谁又给校方的自信,让他们以为只要不提供歹徒的线索就不会被第二次登门? 这不是歹徒的脑子有病,是佛兜双语实验中学校方的脑子有病!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佛兜双语学校一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而且还被歹徒抓住了把柄! 不撤案,不配合,不出事大家安好,出了事就推给办案不力? 这是想要转嫁风险给咱两兄弟?或者是拉巡捕局甚至县府教廷来挡灾? 那就给他查个底掉!让他明白什么叫佛律坚巡捕! 冷风如刀,斩不灭胸中的火焰。 这条离县城三十多公里的路段属于经济开发区专建,具有很强的前瞻性。双向六车道,中间还带着花草隔离,沿途没有村庄,两人的五感六识也足够强大,倒也不担心因车速太快而应付不了突发状况。 也不可能有什么突发状况,道路两边都是开阔的石膏地,虽然最近几年种上了一排排的松柏,但树木都还没有成长起来,显得稀稀拉拉的并不茂盛,对视线行不成丝毫遮挡。 马达轰轰,转眼就是十多公里路程。 心绪随风而去,摩托车速度也跟着放缓了下来。 一百迈,六十迈,三十迈,二十迈 前方树林里人影憧憧,看起来挺热闹的样子。 个中青年拿着长枪短炮对准着一群少年男女。 十多名少年男女或走或坐或奔跑嬉戏着,看其穿着,居然和佛兜学校的校服有几分相似。 相距近千百米,能看个大概都是因为两人的视力远超常人,也只能是几分相似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大冬天的出来郊游?”张劫将车停在路边,率先跳下马路牙子。 “今天好像不是周末?”秦宇跟着跳下去,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张劫,说道。 “那你说说,这么多人,还带着摄像机、照相机的,连帐篷都撑了两顶,在干嘛呢?” 张劫仿佛没有看见秦宇鄙视的眼神,停步站定,摸出香烟自顾自点上,想了想,又再抽出一颗递给秦宇。 “早晚一天被你害了!”秦宇随手接过放到鼻前深吸一口,没拿火机点燃。 “三毛钱一颗,两颗就是一个肉包子,不抽你别浪费啊!”张劫视线在那群少年男女身上,头也不回地说道。 “明天早餐我少吃一个包子,你还欠我一颗。”秦宇说道。 “只吃一个包子?行,我帮记住着。”张劫说道。 “两个,我明天本来想吃三个的。”秦宇说道。 帐篷门挑开,两个青年男子从中走出。 “那是,李犇?这家伙居然还在外面蹦跶吗?”秦宇嘀咕。 “谁?”张劫诧异,自然不是没听清楚,只是同样惊诧于这家伙都如此火了一把,自己两人都出来并当上巡捕了,他还能没事人一般。 凝神看了看,他转头过来。说道:“和视频上没有变化,该多胖还是多胖,说明连心情都没有受到影响。过去看看?” “走!看看。不是周末,一群学生在这里玩耍本就感觉奇怪,这有了这么一个东西,我就更加好奇了!”秦宇点头,迈步就走。 距离还有二三十米,两个黑装大汉过来截住了秦宇两人。 并不是那种自己玩耍的地方就不让别人过去的霸道行经,两人态度都很客气,初一见面就先来了一个三十度的鞠躬。 还真将秦宇两人给惊了一跳。 是真的往旁边跳了! 这和武艺高强的自信无关。 就是感觉有些膈应人。 搞得像是到了奔丧现场一样。 “对不起,两位先生,本影视公司借此地做一个取景录制,希望行个方便不要过去打扰。”一人开口。 “拍电影?在这里?”秦宇问道。 “是的,先生。”还是之前开口的大汉回答说道。 “也没看见有摄影棚、灯光、道具之类的东西啊?你们确定是认真的?”张劫问道。 “咱们公司主要做一些娱乐性质类的短视频,并不是大型电影,所以对于摄影的要求并没有那么高。”大汉回答。 “那些学生是怎么回事?哦,是学生?哪个学校的学生?看起来都还是未成年人的样子,是否征得家长同意?可有带队的老师跟随?”秦宇问道。 “他们都是佛兜双语实验中学和佛兜双语艺术技术学院的学生,咱们公司也同属于佛兜双语教育集团旗下,双方是合作,也是互动。 咱们为有意愿在将来进入艺术学院的学生提供一些实践机会,同时学生们也是以义务工的形式为本公司节省部分成本。都是双方自愿、互惠互利的合作。” 大汉态度一如既往的好,并没有因为两人无休止的问题而有什么不耐烦的情绪。 “哦,我们是县刑侦队的,对你们的帐篷进行一个例行查看应该能够理解?另外,你们谁去将佛兜中学的带队老师给叫过来见个面,做一个确认。” 秦宇拿出自己的证件递给大汉,算是正式交涉,语气也开始变得严肃,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这不是仗势欺人,更不是无理取闹。 当看到这群学生的时候,他心中就升起一种和之前案子有联系的直觉。 虽然这种直觉产生得毫无根据,但因为梦中修炼的缘故,他从小就诞生出了远超常人的感知。 也算是一个忽有忽无的假异能! 更何况,早先还看见那个走到哪里,就祸害到哪里的李犇同学。 特别是,那个同学在看见他们过来后,脸上显露出了瞬间的惊慌,随后又故作未见般走向了树林深处。 第62章 左右为难 宿舍办公室,秦宇和张劫将这两天的白忙活进行了一次归纳分析。 既然是白忙活,说明能分析的东西其实是乏善可陈。 最多就是在佛兜双语中学校方的态度里看到了些许疑点。 也最多是不合常理而已。 该如何去着手,从什么地方着手,反而比最早的时候更加难以切入。 别人不配合,还属于是完全的受害方,又是全国知名企业,连强行调查都做不到。 好在回来的路上遇到那么一个所谓的文化传媒公司,在其帐篷中发现了一些非正规电影拍摄所需要的道具。 也就是一些不太正经的道具而已。连疑点都算不上! 除非如秦宇直觉那般,能将学校学生被强行带走的事件关联起来。 但也最多只是个方向!是没有线索的线索。 就算是如猜测那般,其人员构成繁杂、居所各自分散,视频拍摄也没有定时定点,再加上学校那边地处偏僻人流量小,想要实行跟踪侦查都很难。 路上鲜有行人,车辆更是难得一遇,但凡是个脑子没问题的,被人跟上几百最多一两千米都会产生警觉。 如果是心里没鬼的,会因为害怕遇到坏人而回程;如果心里有鬼,也会因此而取消行动。 都是回程不出!是有鬼?是没鬼? 被发现就是无用功,还会打草惊蛇,失去唯一的突破点。 步行的隐蔽性稍好上一点,但徒步跟轿车,短距离秦宇和张劫都有自信做到,但时间久一点呢? 人力有时穷啊! 更何况,就算前面的困难都完全克服,如果别人拍摄已经完成,开始进入休息时段了呢? 难道浪费三两月去蹲守,去等着他下一次开机? 万一别人在这里只做这一次拍摄就换地方了呢?要知道,佛兜双语教育集团可不只是这里才有学校,想要用学生,全国各大城市都可以有! 很棘手!比当年追查敌特都艰难! 跟踪蹲点,条件不允许;强势传讯,又会各种掣肘! 今天还只是查看一下帐篷就被人一个电话打到了顶头上司——叶开局长那里,更别说这两所学校还是曾宏县令的脸面。 叶开局长的话不能不听,不敢不听,曾宏县令的脸面又岂是可以随意轻拂的? 就算是心胸开阔不予计较,但值此上位的关键时间点,万一真查出什么大的问题,将之置于不利位置呢? 不说别人将自己二人从里面捞出来还给解决了编制的恩情,就说现在这已经被贴上其标签,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状态,也不能关键时候给其制造麻烦、拖其后退。 虽然看起来失了公心正义,但这就是现实! 如果不管不顾强行调查,首先就是违背了叶开的指示,都不用去看曾宏的反应,两人直接就可能被调离刑侦队。 既得罪了顶头上司,又对受害者没有半点帮助,案子该破不了还是破不了。 明知道是无用功,还要低头往上撞,那不是正义无悔,那是傻子无脑! 拿起电话,秦宇给乔秘书乔跃打了过去。 之前想那么多,不是说两人就要畏难而退。 相反,他们是要将所有可能面对的困难都找出来后,再一件件地去寻找破解的办法,去规避可能成为阻扰的因素。 正如张劫在沐子美女老师那里放下的豪言,他们还没有过未完成任务的记录,更不会有接手后不去努力侦破的案子。 更何况,这个案子如果正如推断那样,它将关系到整个佛兜双语实验中学,甚至是佛兜双语艺术技术学院许多学生的身心健康,乃至生命安全。 不言被戏耍,可能被背锅的怒火,就单单是对于这群学生们的责任心,也不能容许他们退却不查。 电话在振铃三响后被接通,乔秘书那爽朗的笑声便随之传来。 “哈哈,秦宇老弟,今天怎么想起老哥我了?” 秦宇也笑,说道:“每天都想啊!但知道乔老哥公务繁忙,哪里敢随意打扰。不敢瞒老哥,今天也是有工作想向你汇报一下才敢给打过来。 也不知道乔老哥什么时候有空,有没有机会一起吃个饭?” 乔跃说:“前半句听着让人舒服,至于后半句,你小子就是寒碜哥哥啊!老哥可没有资格听你们汇报工作。” 秦宇说:“老哥你这就谦虚了。不说你工作久,经验足,就单单是准讲经级的品阶,那也是实实在在的领导啊。” 乔跃说:“行了,马屁就留着以后再拍,虽然哥哥还挺爱听的,但现在是值班时间,可不敢让电话占线太久了。说说看,是工作遇到什么疑虑了吗?” 秦宇说:“嗯,案子上的事,可能电话里不太方便,就看乔哥什么时候有空。哦,是关于佛兜双语实验中学的案子,想要当面听取一下乔哥的意见。” 乔跃说:“我明白了。相信是侦查方面的东西难不到你两,是想了解一些相关的态度的问题?” 秦宇说:“是的,他那边不是太配合。毕竟是知名大企业,咱们也把握不住该用什么态度去进行调查。 太刚硬怕给咱们县的形象摸黑、拖累发展建设进程;太柔和又完全找不到着手点。所以才希望能在乔哥这里得到一些指点。” 乔跃说:“行,我明白了。等老板空下来的时候我帮你探探口风。 如果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明白,我就直接电话告诉你们。上班还没一个月,就先给你们节约一餐。 如果需要具体到细节的把握,可能电话里不太好交代,那就等我再约你们,毕竟哥哥的时间自己可做不了主啊。这个需要看老板什么时候给咱放假才行。” 秦宇说:“那就麻烦乔哥了。不过饭还是要请的,只要乔哥有时间。最多在没领到工资前,咱们先找个小点的饭店嘛。哈哈!” 乔跃说:“行,先给你记着,等我有空了就追着你请。那就暂时先这样,等我请示过老板后再电话通知你们。你们等我电话就行。” 秦宇说:“嗯,谢谢乔哥,再见。” 乔跃说:“行,挂了。” 第63章 蝼蚁望天 乔跃的效率出乎意料的快,才到面馆吃碗面的功夫,他就将电话回复了过来。 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秦宇快速擦掉嘴角的油渍点开。 “喂,乔哥。你这么效率,实在是让兄弟太感动了。吃过饭了吗?”他笑着开口。 “不是之前那事。秦宇,你马上到县府来,老板要去鼠头乡采沙场一趟,需要你给当一回司机。我已经和你们队里打过招呼了。” 电话那头,乔跃语气比较严肃,并没有早先那般玩笑话语,直接就奔了主题。能听出来,应该是有了什么突发事件。 “好的,乔哥,我马上到。”听出乔跃话中的急切,秦宇也随之调整语气,同样严肃地点头答应。 在确认那边再没有别的交代后,他收起电话。 看了看还剩小半碗的面条,苦笑着对已经抬头看来的张劫交代了一声,便跑步回家,跨上摩托车向县府飞奔而去。 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事,但从乔跃的语气和语速就能感觉到事态的紧迫,他一路喇叭,很快就到了县府门前。 县府虽然全名为‘佛律坚麒鸣县教民同颂府’,但还真不是一般教民能随意进出的。 秦宇没穿巡捕服,骑着破旧的民用摩托,基本也就属于一般教民那一波人中的一员了。 毫无意外地被拦截下来,他也没和门卫去解释,直接将车靠车栏杆停下,掏出手机就给乔跃打了过去。 不解释不是为了打脸门卫,主要是听出乔跃电话里的急切,他没必要因循守旧,规规矩矩地再去走一遍询问登记的流程。 那不是随和谦逊,是对时间的浪费。 “喂,乔哥,我到县府大门了,是停好车去你七楼办公室,还是现在就去哪里和你们汇合?”电话很快接通,他也不废话,同样直奔主题。 “行,你将电话递给门卫,我和他说一声,让他们去个人帮你将车开进停车棚。你在门口等着,我和老板马上出来。”电话里,乔跃直接给出安排,随之秦宇就听见了汽车点火的声音。 将电话递向那个过来的门卫,他歉意地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因为事急没来得及回应你的话。这是乔秘书电话,可能还需要麻烦你帮忙停下车。” 门卫将就要爆发的小脾气收了收,甚至还换上了自以为阳光的笑脸。 他就在秦宇旁边,秦宇讲电话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说之话自然很容易就让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县府的门卫可不是企业保安那种只需高大壮实就能胜任的。 他们同样属于有编制的巡捕系统,还是那种从各卫所科室抽调出来的,无论形象气质还是头脑敏捷度都相对较高的精英年轻人。 作为一县之中枢,其安全稳定何其重要?所挑选之人自然是需要同时具备应付突发事件的武力和智力。 能力的精英不一定是行业的精英! 这不是悖论,而是咱们佛律坚的国情所决定的。 就比如优秀如秦宇和张劫,亦或者柳翠柔,她们不能在部队因为功绩而给肩章顶星带豆,反而被放回原籍随意安置,甚至搁置安置一样,容易受困于基因的桎梏。 行业精英是各行业领军人物的代名词,属于各行业的头头脑脑。 门卫再做十年也还是门卫,受部门局限,如果没有机遇调离,其成长的天花板就是门卫队长。 门卫队长自然没资格被称之为精英! 最多就是个业务能手。 还是看大门的业务能手! 谁能甘心?谁不想突破基因的桎梏? 现在这个门卫的表现就是很好的证明! “客气了,客气了!都是为了工作。” 电光火石间便是心思百转。 在里面上班的姓乔的不止一个,但被眼前青年称之为哥,很大概率说明年纪也轻。 年纪轻姓乔本就已经让那个名字呼之欲出,再加上最后那句办公室在七楼更是印证了其猜测的准确性。 他双手去接电话,很自然地就牵引着腰弯曲了两分,一脸笑容地回应着,也快速将电话拿到了耳边。 秦宇人很年轻,衣着也很是一般,自然没有资格让他双手去接递来的电话,更没有资格让之弯腰,但秦宇认识乔跃乔大秘,这就不一样了! 讨好能被记住的可能性为零,但胜在天长日久,作为门卫,能弯腰的机会多啊! 每天进进出出那么多神佛,只要坚持持续不断地烧香下去,说不准哪一天就被哪一尊看到了自己的虔诚,愿意顺手提携一二呢? 基因不够,虔诚来凑! 这也是所有有别于佛系基因的普罗大众们自欺式的乐观。 恒河沙数里可能出现的一个机会也是有机会不是! 万一就被自己遇上了呢? “你好,我是门卫小吴——吴友全。” 他赶紧答话,并快速报上自己的全名! 没敢直接称呼对方,一个是不能表现得太过随意轻信于人。 轻信就是轻浮不稳重! 不稳重连看县府这尊大门都显得勉强,更何况是重视并加以提携? 其二就是他也确实需要等对方说话并报上名字后加以确认。 所有的判断都来自于秦宇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年轻人对电话的言语,如果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呢? 那就不是机会而是机关陷阱了! 所以他需要先听清楚,电话那头是否真是乔秘书的声音,并等待对方先报上姓名。 作为一名优秀的门卫,对这栋大楼里几位主要领导的秘书的声音,他和他的同事都是能够精准辨别的。 这不但源自于上下班时候问好被回应的记忆,也来自于偶尔电话打到门岗来下达通知。 “是!乔主任,你放心,我会将车给停进去的。”待到对方话语落下,他立马站直身体给出肯定的应答。 将电话递还给秦宇,他的笑容更加谦卑了,说道:“你好,乔主任刚刚已经吩咐过了,我现在就去给你停车,至于钥匙,我会放在门岗处。 如果下班关门前你没来得及回来取车,如果需要,我可以将车骑出来,待你回来后给你送过去,免得你需要用的时候不方便。你看如何?” 他快速跑步进门卫室,将自己住处的电话和门岗电话都写了下来,再填上自己的大名,然后跑步回来交给秦宇。 “不管怎么样,你先留个我的电话有备无患? 如果赶不上下班前回来,也好通知我给你开外面来放着,或者回来后通知我给你送到你需要的地方去。” 第64章 沙场事件 卑微是卑微者们还在努力的有力证明,是面对高贵者时唯一还拿得出手的进阶之礼! 没有人愿意卑微,所以大多数人都不可能做到无欲无求地躺平。 都说人不求人一般大,但只要是还有踏步前行的欲望,又怎么可能避得开寻求帮助的委曲求全? 没有佛系父辈的基因为依仗,也没有梦里开挂的手段为凭借,机遇就需要用尽全力去创造、去争取! 既然卑微本就属于没有脸面,那又何苦要为了脸面而去强做清高? 卑微者的清高不是清高,那是送到别人嘴中的笑谈。卑微者的卑微不是卑微,那是敢于放下脸皮去结交人的自信! 只要努力的脚步不停歇,当某一天站到高台上贵人们的位置,成为贵人中的一员,今天所有的卑微都会成为美谈。 那是谦逊有礼,那是温和亲切,那是平易近人,那是自信的魅力、是成功的必然! 秦宇在门卫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初到部队时般的倔强。那是对命运的不屈,是对进步的坚持! 他没有拒绝别人为寻求进步而创造机会的理由,虽然自己人微言轻,同样还属于卑微阶段,对谁也形不成实质的帮助。 但一个肯定的答复让其觉得付出可期,让其平添一些勇气和动力继续坚持下去,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精神层面的帮扶? 认真地接过并放好门卫递来的电话号码,他看到了他眼中那闪着的亮光。 那是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 虽然不可触摸,也更大可能是最终寥寥,但好歹有个盼头不是? 二号车很快驶来,秦宇换下临时驾驶的乔跃,将其所说路线略微整理,就直奔鼠头镇方向。 司机是不需要说话的,这点觉悟他有。虽然很想问一问曾宏县令对佛兜双语实验中学的态度,但现在明显不是正确的时间。 车厢静寂,唯有马达轰鸣,让人平升出些许压抑。就仿佛是夏天里乌云压城时闷雷催心一般。 “小秦的驾照还是部队的没来得及更换到地方?”曾宏当先打破沉默。 以秦宇的观察,鼠头镇那边一定是发生什么棘手且紧急的事件,所以这时候也只适合领导开口。 “是的曾县,听说换照还要重新考试,现在手里还有案子,也就没时间去弄了。”秦宇目视前方,车速平稳而迅捷,技术那是相当的老辣。 “早些去。老程出事后我也没再找别的司机,这年底事多,后面借调你的时间会很频繁,如果驾照老不合规容易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利用。 回去后你就去交通巡捕那边,我让小乔给他们打个招呼,让其特事特办。一点小事,没必要给自己留个尾巴。”曾宏说道。 “好的,曾县。”秦宇回答。 车厢再次陷入沉默。看看后视镜,曾宏已经闭目养神了起来。 这就更加没有开口的理由了,只是默默地将车速开得更加平稳了一些。 鼠头镇离县城并不远,出了城区也就三十多公里的车程。大家同属于孝子河流域,虽然公路随山势而曲折,但好在不需要翻山爬坡,速度不会有大的起伏变动。 三十多分钟后,车辆进镇。 还没进入街道,乔跃便开口喊了一声停车,然后转头面向曾宏说道:“老板,是鼠头镇的钱潜观察员和几名镇丞过来接咱们了。” 曾宏睁开眼睛,看了看路边的人群,并没有下车,而是摇下车窗,招手将钱观察员给叫了过来。 他说:“钱观察员你来坐我的车,让他们几个开车在前边带路。小秦刚入职,对你们的沙场位置还不熟悉。” 车辆再次出发。 “说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这沙场和村民的矛盾由来已久,几年来虽然时有冲突,但都是口角推攘为主。这次为什么就闹得这么厉害了?” 曾宏询问,却没有看向身边的钱观察员,而是将目光放在车外流动的树木之上。 “据到场的巡捕了解,是村里回来一名叫牛大来的年轻人。这名叫牛大来的青年之前一直在省城打工,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昨天突然就到家了” 看来钱观察员准备的还挺充分,立马就开启了故事模版。也不知道他是不觉得事件有多紧急呢?还是天生就是不急不缓的性子? 不过不管如何,这故事是已经讲不下去了。 “说重点!”曾宏脸黑如锅底,终于是转头过来看向他,很是重语气地说道。 “是,是就是这个叫牛大来的青年,今天午饭后突然跑到沙场去要土地补偿款” 钱观察员略微紧张的样子,加快语速说道。 不过语速虽快,还是又一次被打断了话头。 只见曾宏眉头一皱,开口截断他的话语问道: “补偿款不是每年一给吗?下次给也该到月底或者是下个月初?按咱们农村的习惯,年前甚至是二月左右,就算到那个时候付清也属正常?” 刚刚还侃侃而谈的钱观察员就显得有些结巴了,诺诺半响才说道:“听说听巡捕卫传回来的消息说是欠了一些没给。” 曾宏眉头再次皱起,脸更加黑了。问道:“是欠了去年的?还是多少?你之前不知道?难道没人到镇上来反应过?” 钱观察员额头肉眼可见的就已经见汗了,说道: “之前是有人来反应过,都是镇里折成村佛委协调处理的。 至于为什么还是还没给,我们镇里确实不知道。后来也没人前来再次反应,就以为已经给过了。” “什么也不知道,你这观察员也可以!行,继续说说这次的事情!”曾宏语气很是有些不满,也懒得再问这注定没有结果的问题。 “牛大来过去的时候沙场一群人正在吃饭。十多个拉沙的司机,都是些说话粗糙的汉子,还喝着酒。于是相互间就呛了起来,可能也有推攘。 后来这个牛大来回家拿来了一根钢钎。一米多长的那种。趁大家没注意捅伤了一个,砸伤了两个。 至于最后怎么就发展成为了群体事件就不得而知了。总之是各说各的理。 不过我个人认为村民有提前预谋的可能性较大! 毕竟,人员的集结也太迅疾了一些,里面甚至还有一些上下两村的年轻人。”钱观察员回答说道。 曾宏的眉头就没展开过,说道:“现在事件发展成这样,你还在给我你以为?我们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调查,而不是谁以为!县里的巡捕过去多久了?” “和你们的车前后脚,最多也就早了十来分钟的样子。”钱观察员回答道。 第65章 钱潜有坑 沙场所堆放的河沙不多,其破坏的土地却不少。 沿着河岸绵延数里,两岸都是堆积过的痕迹和拉沙车辆来回碾压的沟壑。 一片疮痍! 如果之前这河岸两边都是农田的话,秦宇估计,其破坏掉的田地数量能达到数百亩之多。 就算是半数以上为荒滩,其被破坏的土地也得百五十亩往上。 沙场在河流的西北面河滩上搭建了临时的板房。有住宿区,也有办公区。 河滩上人头涌动,初略估计,应该在百人左右。 县里巡捕局下来了两辆金杯车,治安队一辆,防爆队一辆,都停在离人群百多米开外的河滩上。 河滩和公路有两三米的落差,虽然拉沙车碾压出来的路径看起来足够宽敞,但看其上沟壑所形成的坑洞以及沙土的松软属性,秦宇还是老实地将车停到了路边的一户农家院坝里面。 “走,下去!”没待乔跃前去拉车门,曾宏直接下车,当先迈步便向人群聚集方向走去。 他边走边继续说道:“小乔,再给朱然县丞打个电话,问问他现在在什么位置,如故已经在现场,又是个什么情况?” 朱然县丞是负责安全生产这一块的一名非佛常议。 当叶开这个佛倡议县丞、巡捕局长不在的时候,他的业务范围就显得比较靠近事件本身了。所以,他比县巡捕的人过来的还要早上一些。 毕竟,当事件还没有扩大化之前,没有人知道还需要寻求县巡捕的帮助,报告打到他这个县丞这里也只是例行上报而已。 电话很快接通,里面传来朱县丞的秘书小刘的声音:“乔科长,你好。” 乔跃是县令的秘书,从当上秘书那天起,他就已经很自然地成为了县府办秘书科的科长了。 不过县府大秘和科长的称呼到底哪个更有牌面?这也是各有各的想法,反正无论怎么称呼,都是带着自己的尊重就是了。 “你好,刘秘书。曾县令已经到了近处,现在正在往现场走。你们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乔跃问道。 “情况比较糟糕。多人受伤,并且有两名村民在推攘中落水,至今下落不明。 朱县正在组织人手搜救,不过群众情绪特别激动,完全不听招呼,参与搜救的反而只有失踪者亲友和镇里的几名工作人员。” 小刘边说边走出人员密集地,向着乔跃他们招了招手。 “老板,有两名人员落水失踪。”乔跃赶紧快走两步将情况告诉曾宏。 “行,挂了。”曾宏脚步微停,继续迈步时,秦宇听出其气息明显粗重了几分。 眼看走到路边的斜坡上有脚下打滑的迹象,秦宇快走两步跟上。伸出手,却被一把拍开。 “放心,我还没那么体弱!”他说道。不过行动却很老实,不但斜着跨步往下缓行,还矮身下去随时准备伸手触地。 秦宇自然不敢笑话,下斜坡嘛,谁不是这样子呢? 人群全都聚集在河堤边上,村民在一边,沙场人员在一边,中间隔着十几名巡捕背靠背地来回横穿着阻挡彼此靠近。 人手严重不足! 十多人背靠背也就七八个人横排的宽度,自然隔不开近百激愤的人群,所以他们需要不停地来回穿梭。 好在沙场这边的人相对安静。 可能是因为闹出人员掉河失踪,甚至是死亡的事故,二十多名粗矿大汉已经开始了害怕,并没有对村民推攘予以还击。 还不算失控! 百步开外,曾宏环视一圈,抬脚便向人群中走去。 “老板,别太靠近。”乔跃赶紧走到前头说道。 这是秘书的职责,也是表现的机会。 “没事。看来朱县丞的调解工作做得还算到位,既然人员落水都没有爆发大的冲突,现在冷静下来就更加不太可能了。 这几个巡捕也还不错,应付得体,也很负责。”曾宏说道。 秦宇沉默跟上,落后半步,始终保持在其身旁两步范围内警戒着。 虽然不知道曾宏之前几次被人砸瓶子的事,但司机班那么多机动司机,既然叫他过来,自然也有需要充当护卫之意。 都懂,不需要明言,这就是默契! 朱县丞和巡捕局带队的副局长章亮以及鼠头镇镇令等一干人员快步迎来,几句简单的寒暄汇报,大家再次向人群走近。 “大家都静一静!现在咱们县的代理观察员、县令,曾宏同修亲自过来看望大家,并同时解决大家土地赔偿款拖欠问题!” 突然的高昂声音还真让现场发生了短暂的安静。 这是鼠头镇观察员的声音! 谁也没想到,他就这么突然地开口将曾宏给暴露了出来。 是长久的紧张而造成的脑子短路?还是刻意为之? 秦宇惊呆了!乔跃惊呆了!巡捕副局惊呆了!鼠头镇镇令等一干人都惊呆了! 就连还在边走边交流的曾宏和朱然都止住了话头并止步,齐齐转头向其看了过去。 曾宏过来是为了近距离了解事件最新进展,方便指挥调度,顺便在事件完美解决后再露面刷一波人气,表示佛委、县府与群众心连心的! 你这直接将人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是要干什么? 让老大亲自上阵去可群众谈判? 面对依然激动的人群,你这是要将老大置于危险之中?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人群在经过短暂的安静后,毫不意外地躁动了起来。 巡捕们拦不住了,只能一步步的往后退让。 本来就已经走得很近了,人群突然爆发的推力何其迅猛!短短几分钟就将曾宏几人给围了个结实。 没办法,既然已经被喊破了身份,面对热切而来的群众,就连退步都会有损教廷的威严和亲民形象。更何况是做出转身逃离的事情来? 所以,他们只能被围困!还得满含悲情地和群众打招呼! “各位村民,各位群众,我是县令曾宏,请大家不要激动。 我知道,大家可能受到了委屈!这是鼠头镇工作没做到位的结果!也是咱们县佛委、县府的监管不到位的结果! 在这里,我代表佛委、县府,先跟大家道歉,并保证一定会为大家主持公道。 但现在,还请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曾宏睥了那位钱镇观察员一眼,倒也没有被场面给吓住,反而拨开已经退到身前形成防护圈的巡捕踏前一步,直面上激愤的人群。 第66章 山野诉求 民众的情绪因听见县令到场而再次激动,他们推攘着向前,很快在曾宏一行的外围围成一圈,反而是将那群沙场方人员给扔在了外面。 没有想象中的暴乱! 虽然声音嘈杂,但主流都是在倾述事情。虽然也有推攘前方巡捕的动作,但最多也就是少部分年轻人的些许暴躁而已。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他们所追求的,也只是想要争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以在知道本县最大领导到来后,他们就像是无故挨打后见到家长的孩子,有委屈,也有悲愤。 这是一群老实巴交的村民,没有那么多暴戾。 如果不是被挖沙场侵占并损毁了田土没地可种,如果不是被挖沙场影响了水质无法养殖、无可捕捞,以至于连生活都陷入困境,他们甚至都不会出来闹这么一场。 或者说,今天如果不是人鼓动,他们甚至都还是会继续选择忍气吞声。 有人落水了,受伤害的还是他们! 能怪鼓动的人吗? 不能够啊! 如果心中没有怨气,如果那些人不将事情做到如此之绝,他们也不会去听从一个小辈的话语,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将出来。 遥想当年,这里可是让人羡慕的好地方。依山傍水! 都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是山水同靠! 祖辈们不但能上山打猎,能下水捕鱼,更是有沿河两岸的上好的水浇地可以耕种。 这里是毫无争议的本县最为富庶的地方之一,十里八乡间,谁家待出嫁的闺女不希望在沿河几个村子中找家人户? 然而现在呢?就连自己村里的青年人都被迫远走他方,去外出谋求生路! 闺女们更不别说,争着赶着想要脱离这片土地! 能不怨吗? 怎么可能没有怨恨! 不让打猎这是天规佛律,属于不可抗之力,自不别说。 但这个采砂场他凭什么?他凭什么能不吭不响地就占了村里的土地、乱了村民们养殖和捕捞的水源? 要说河流也属于公家,本就不属于村民。行!咱也认了! 虽然祖辈的饭碗被三去其二,但好歹也给留下个土地做口粮不是?但这些人连说好的二百块一亩每年的补偿都没给过! 这得有多过分? 这是在断沿河几村人的活路! 与人为善是佛律坚人民代代相传的道德观念,温顺忍让更是不敢或忘的生存技能。但,那个前提是,还得生存不是? 秦皇一扫六合,秦人当自豪满满,隋皇归朝于华,隋人更当感恩! 皆两世而终! 他们的国民难道全都是忘恩负义之辈吗? 咳,扯远了,那是东方的故事。 总之,村民们无论愿或不愿、善或不善、怕或不怕、勇或不勇,都有了不得不出来争取回自己权益的必须! 男子往外走,女子往外嫁,长此以往,村子就没人了! 祖宗的坟头谁来祭扫? 无路可退! 就算到了如今,村民们都还是相当的克制。 除了少数人冷言冷语地表示对县府、对教廷表示不信任之外,大多数人的选择也还是倾述和哭求。 县令是父母官嘛,大家这是见到家长了。无论是狂暴还是哀伤,无论是哭诉还是质问,都不为过! 哭诉是信任,质问又何尝不是呢? 如果半点都不相信在你那里还可能会有公道,何须质问? 周边一片嘈杂,让曾宏的声音都难以传递出去。 传不出声音,如何安抚?这是个死结,是钱潜这个镇观察员所造成的! 再次看了一眼这个观察员,曾宏已经给他在仕途上判了死刑! 曾宏甚至怀疑,这家伙就是来故意给他制造困难、制造难堪的! 傻子不可能成为讲经级、当上观察员! 既然不傻,那就是故意! 嗯,这是坏!锤实了!回去就办他! “麻烦大家静一静!”曾宏再次说道。工作还得继续,虽然明知道收效甚微,但也只能不断地重复来慢慢缓解了。 “嘚))))) 麻烦大家静一静!曾县令有话要和大家说!也会听取大家的声音!” 秦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自作主张的来了一嗓子。他气沉丹田,一字镇压间,声如响雷。 现场确实安静了! 不是他的劝说,只是那一个字的高昂。 这是人性的正常反应,无论听到什么突然间的爆响,都会下意识短暂地停顿。 是被惊心,也是好奇心。 “各位,我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公正处理! 所以请大家先安静片刻听我说!” 抓住这短暂的机会,曾宏连称呼和自我介绍都省了,第一句就赶紧先抛出大家期待的话语。 “什么狗屁的交代?你们就是官官相护,官商勾结!” 大多数人已经安静,但百人千心,还是在这种本就躁动的时候,自然是会有人不愿意就此罢休,或者是忍不住叫嚷质疑。 “对!凭什么相信你们?你们就是一伙的!” 有人起头就有人跟随,场面很快又开始嘈杂起来,不过相比于之前,已经好上很多。相当大一部分人还是能听进去话语选择暂时安静的。 毕竟,吵闹的目的是为了解决问题。不听取别人的解决之道,或者说连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见,那还解决什么?难道一直这么僵持下去? 村民们只是善良,并不愚昧!长期温顺并不是他们傻,不知道在被欺负,相反,那是他们生存的智慧! 大家都知道想要什么,该怎么做,所以大多数人并没有跟着那几个暴躁的青年喧闹,都静静地等待着那个叫县令的人继续开口。 提高嗓门,拿出牺牲喉咙的魄力,曾宏抬手压了压,无论有效没效。 他继续说道:“再说一遍,我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一个公正的处理!这是前提!所以再次请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我知道,大家在这个采砂的事情上承受了损失,受到了委屈,积攒了怨气,但事情总是需要分个轻重缓急,一样一样地去解决不是? 我先再次声明,也向大家保证,对于土地损毁与侵占的赔偿问题,县佛委、县府,一定会责成乡里为大家做主! 还能收回使用的土地,该退的退,已经破坏严重的土地,该陪的陪!至于以前拖欠的赔偿款项,一分也少不了! 我们会一直跟进,督促与监督沙场老板,尽快将款项支付给大家!” 第67章 势比人强 事情有轻重缓急,但人心都是自私的,哪头轻哪头重唯有当事人本身才能判别。或者说,各人有各人的侧重点。 曾宏虽然知道还有两个落水之人没有找到,但如果不先安抚住眼前的人群,别说是轻重缓急、先后顺序,恐怕是自身的安全都成了需要考虑的问题。 当大多数人的利益和个人的利益产生冲突的时候,作为上位者,唯有先照顾好大多数人的利益。 这时候,无论这个大多数人的利益是否急需,这个个人的利益是否迟则关乎性命! 这不是上位者的冷漠,而是形势比人强。 如果不先安抚住大多数人,解决问题的人就会被拖进人群的泥沼之中动弹不得,不但那个危及生命的个人救不了,连这大多数人的问题也同样得不到解决! 这就是形势! 因为在这里,这大多数人属于人多力量大,属于强势的一方!所以只能以他们的事情为重,以他们的利益为先! 但如果那个单独的个人其本身个体就强过或者说重要过这群大多数的人呢? 那同样是形势!还是形势比人强!只是形势已经不在大多数人这一边而已。 这就是轻重缓急! 谁那头重,谁就属于急的那一方,需要赶紧解决!谁那头轻,谁就可以缓一缓! 这是辨别问题、解决问题的正确方法,谁来都需要遵照执行!除非有人能强势压制左右双方,那就可以按他自己的意愿去排序。 这也是势!势在解决问题的人这边,那么被解决的双方都成为了没有比重的群体。 你觉得你是锦鸡,比土鸡重要一点?不,你们在凤凰眼里都一样,同样是一只鸡而已。 你觉得你是十只鸡,比那单独的一只鸡重要?不,在凤凰眼里,你们都不重要! 当然,都不重要的意思有时候也可以理解为同等重要! 这就是佛曰的:众生平等! 当然,佛陀不是众生,佛徒也不是! 佛陀是界定众生的人,佛徒是管理众生的人。 曾宏不是佛陀,还做不到让众生平等,但他还有些良知,也有些智慧,所以他选择了迂回。 先以保证来安抚住事情不是太急的强势群体,然后抽身出来救援那生命危急的弱势个体。 所以,在安抚住众人后,他继续说道:“补偿款的事情我保证监督到底,但现在有更加急迫的事情需要咱们先行解决! 大家都知道,咱们有两名村民落水,至今还未成找到。虽然我们有工作人员已经在搜索打捞,但毕竟人力有限。 现在是,时间就是生命!所以我恳请有船只并会水的村民们都行动起来,一起参与到搜救之中去。 他们是你们的亲人、朋友,是邻居,是同村,我相信,他们的生命在你们心里同等重要!最起码,比几百块的补偿款重要! 所以,我希望大家暂时将补偿款的结算事宜先放一放,将打伤人员的事情也先放一放,咱们现在都集中力量去搜人、救人!如何?” 曾宏一口气表达完解决问题的诚意和顺序安排后不再开口,就这么安静站立着环视众人。 现场随着他的视线而逐渐平静,就连那几个叫嚷得最凶的年轻人也同样闭上了嘴巴。 这里面有村民的善良,有同村的感情,也有形势所迫的必须。 当绝大多数人都平静下来,想着要先去搜救乡亲的时候,你一两个人还跳出来叫嚷捣乱就显得过于显眼了一些。 可能现在不说,但等到事情解决之后,大家就会开始对你敬而远之。 为了早几天拿到补偿款,竟然连同村、连邻居、连经常一起打牌、连上街互相请茶、连农忙相互帮忙、连拐个弯还是亲戚的人的生死都不管不顾! 这种人理他干嘛?最好有多远躲多远! 等到娶媳妇、儿媳妇的时候,大家说不准来一句:这家人无情无义,谁嫁到他家真是瞎了眼!然后,直接黄!嫁女儿也一样,全村都这评价,谁敢要? 还是形势逼人强! 也是环境影响人性的有力证明。 同村人大家都善良温润,就你恶毒霸道,谁会和你亲近?遇事谁会帮你?最后别说霸道,恐怕连继续待在村里都会被各种排挤。 同理,如果整个群体都是贪婪恶毒之辈,那么你一个人清廉和善是什么意思?是不屑和光同尘还是想要背后捅刀? 异类是没有资格和大家一起工作和生活的。所以要么自动合群,要么大家送你离开! 当大家都安静下来后,不但是曾宏松了口气,被围在圈子里的所有人都显得轻松了不少。 事情能圆满解决,谁又不愿意呢?最起码明面上,作为各级衙门的负责人或参与行为人,大家都是在肩上担着责任的。 没事最好,有事谁也跑不了!差别就是责任有轻有重而已。 “那好,既然大家都同意我的方案建议,就请大家推举出三到五名信服的人作为代表商讨救人事宜,以及救人后继续商讨补偿款发放事宜。 余下的人就请大家都各自散了,也方便咱们的巡捕们能腾出手来参与到搜救中去。 另外,还有那些推人落水者,我相信大家都不是主观故意,希望你们能自动找巡捕去自首,之前因为混乱没来得及顾及到你们,而现在,将是你们最后自首的机会。 同时也请看见当时情况的同修们出来指认,如果三分钟内有人还抱着侥幸心理,并没有站出来出来自首的话,就请大家将之指认出来。 当然,也请大家不要因为私怨而胡乱攀咬。当时在场人很多,看见的人也应该不少。 胡乱指认没有意义,咱们巡捕会分别查证落实,做到绝不冤枉一名无辜者,也不漏掉一名犯错者。 行了,现在除了沙场方面的人员和村民代表外,所有人都请各自散了! 大家该回家的回家。就算是想要等待搜寻结果不愿意回家的,也请各自分撒开,先离开这里,不要再聚集一处。 家里有渔船的,水性也还可以的,如果愿意参与搜救,请先在你们自己推选出来的代表那里报个名,大家做到心里有数,也方便统一安排区域路线。” 打铁要趁热,曾宏用短暂的停顿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立马就将所有事项都做出了有序的安排。 到此,本次村民和沙场人员间的冲突事件算是基本平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不过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本身就具有很强的随机性和突变性,是最不可测的东西。 意料之外的事情,谁又能预测得到呢? 第68章 效率安排 事情能在短时间内平稳解决,曾宏在高兴之余也不无得意。 他是县令,是代理观察员不假,但也同样是只有三十来岁的年轻人。 县令需要稳重,需要威严,但年轻人却有自我陶醉、自我吹捧的权利!在心里偷偷得瑟一下怎么了?谁能知道?谁管得着? 快速调整心态,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尽快完成。这些将关系到之前的工作是否白费,群众的情绪是否发生反复。 搜救工作是重中之重,这里面关系到的是两条人命! 现在大家看似冷漠以对,一心扑在补偿款上对落水者漠不关心,但谁不知道这群大河边长大的人都是游泳好手? 看起来的漠不关心,谁又敢保证不是源自于对两名乡亲的水性的自信? 没有人员伤亡大家都还能听进去劝告,也确实是接受了曾宏的承诺不再闹腾,但如果真的见到了两具尸体呢? 大家是否还能如此冷静克制? 所以搜救需要尽快完成,一刻没有见到活人或者尸体,一刻就是悬在高空的巨石,让人难以心安。 虽然这大冷天的,过去了又有两个多小时,如果落水人员未能靠自身的游泳技术上岸,生存的几率将会相当渺茫,但人命大于天,这些都不是放弃的理由。 更何况,就算是做样子给村民看,那也需要摆出紧张着急的神情! 那是县佛委,县府,他这父母官必须要有的态度! 如果连人命都不重视,谁还敢相信你之前的承诺会得到落实? 招手叫过来朱然县丞,曾宏故意提高声音吩咐道: “朱县丞,搜救的事之前你就有所安排,但人员数量明显不够,现在村民的事情得到解决,咱们的人手也能抽出来更多,加上自愿加入进来的村民,你能调动的人手就更多了! 现在我正式任命你为搜救行动总指挥,统筹县里、镇里和村民们的所有力量,对河段十里,甚至是二十里内进行拉网式搜寻。 如今天气寒冷,水中的温度更低,所以咱们的行动一定要快!咱们的行动每快上一分,两位落水乡亲的生存机会就会大上十分、二十分!拜托了!” 朱然自然是明白曾宏的意思。 作为官场里摸爬滚打无数年,更是已经爬到准大德级县丞的位置的人,谁还不懂得演技的魅力?谁又能没有几分演技傍身? 一脸严肃地等到曾宏话语完全结束,他也是同样大声地回应道:“是!我立马加大人手安排!坚决不辜负曾观察员的嘱托,坚决不辜负乡亲们的期盼!” 曾宏满意点头,眼神的对撞中有一种认可的思想随之传递过去。 “钱潜同修!”没待朱然离开,曾宏继续叫人。 “曾县。”钱潜立马上得前来,并赶紧开口。 没有人知道他之前那一嗓子的真正意图,正如同他也不知道已经被曾宏宣判了仕途的死刑一般。 都在心里,谁又能知道谁的内心想法?谁又会在乎谁的内心想法?看你行为所带来的结果就够了!大家都挺忙的,谁还有时间去替你的行为分析有意或是无意? “你立马安排镇非值班人员全部到场配合朱然县丞的工作,就算是没有船只,就算是女性工作人员,也可以沿着河岸顺流而下寻找。 多一个人就多一双眼睛,说不准落水者就在某个地方抓着沿岸的树枝或水草,却因为堤坝过高而无力上岸呢? 另外,你让财务送一些现金过来。今天凡是参与到搜救中的村民船只,每船给发现金工资一百!事情结束,当场就发!不得拖延!” 他转头看向已经被推选出来向他走来的村民代表,也面向还在观望的所有村民继续说道: “也请大家监督,如果事后有未曾领到工资的船只,大家都来找钱观察员领取!如果他拖延搪塞,大家也可以找朱然县丞帮忙督促!如果我还在这边,大家也可以找我本人。” 转回头,他又继续对朱然和钱潜说道:“行,你们都去忙。” 伸手再次招来巡捕局副局长章亮,他往人群相反方向走了一小段后,才压低声音吩咐道: “你先安排人手将沙场负责人控制起来。这个是重中之重!事关人命,不容有失! 然后将今天参与打斗的沙场方人员临时看押,直到找到推人下水之人。如有必要,或者说人手足够,可以将所有人都带回县里逐一甄别。 都是参与了打斗之人,也确实是需要好好的敲打教育一番!这个我就不具体插手了,你是老巡捕,比我更应该知道这里边的轻重。 行,去执行!本来就已经耽误掉了太多的时间。再次重申,一定要将沙场负责人控制住!无论他现在是否在这里! 明白我的意思吗?” 章亮自然是明白的,立马立正敬礼:“是,曾县!保证完成任务!” 再次走回到人群前方,他对着被推选出来的五位村民说道: “今天就麻烦你们多辛苦一些,配合好朱然县丞的搜救工作,同时也尽可能多地动员一些有船只的乡亲加入到搜救队伍中来。 至于之前被拖欠的土地补偿款,我们的巡捕已经去控制沙场负责人了,会尽快帮你们追讨回来。 至于土地被破坏部分影响将来沙场关闭后的生产问题,我们也会派遣评估专家过来予以评估。然后责成对方进行一次性赔偿。 而你们有什么诉求,也可以待搜救结束后去找镇令,大家坐下来协商解决。 当然,今天你们也有一个村民以钢钎伤人,如果地方要进行追究的话,我们也是会对他进行传讯的,这个请大家理解。任何的委屈,都不是其行凶伤人的理由! 几位老人家,看看你们还有什么疑问,或者说还有什么我没有考虑到位的地方需要补充的? 当然,如果现在没想好没想到的也没关系,我离开后你们还可以找朱然县丞表达,待到搜救完成,如果朱然县丞也回去了县里,你们还可以找镇令。 总之,对于这里的事情,我们县里会一直关注,直到彻底解决! 最后,你们几位今天同样辛苦,所以完了之后也和带船参与搜救的村民一样,都去找镇里钱观察员领一百块钱的工资。如果他有疑问,就告诉他,我说的!” 第69章 阴谋味道 一切都安排完成,聚集的村民也各自散去,曾宏此时的心才算是真正放回到了肚子里。 “走,回程!” 他向秦宇和乔跃招呼一声,转身走往公路方向。现在的他,脚步轻快,一身轻松,甚至都有些意气风发的样子。 短时间内将一场群体事件甚至是可能发生的小型暴乱消弭于无形,他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比较满意的。 现在是上位的关键时期,县里的常议们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他翻车的笑话呢。 大家都是常议员,谁还能没点想法呢? 他是正职没错,但正和副之间从来就不是天堑。 能走到常议这一步的,谁的上头还没有一两个能出力的大哥或长者?只要他头上的代理二字一天没有去掉,就不可能止住那些窥视椅子的眼睛。 有人能明着向上汇报工作,隔三差五去省里或市里打转,就有人能使阴招下绊子,想法设法去设计栏杆。 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大家都在积极寻求进步,有了机会谁不想要抓住呢? 没有机会还要制造机会呢! 比如今天这事,在曾宏看来就有很大几率属于人为制造! 款项拖延不是一天两天,按钱潜的汇报,村民们连去镇里反应情况都兴致不高——总共就去过唯一的一次而已!就算是那个钱潜刻意瞒报次数,也不可能瞒报太多。 毕竟都有来访记录,十次八次说成次可以说记错了,说成只有一次那就是主观故意!是要被追究责任的! 既然反应问题次数都欠奉,说明村民要么性格软弱,逆来顺受已经成为本能,要么被拖欠的时间或者说数量还在可承受范围内,完全没有达到即将爆发的临界点。 然而他就是这么毫无征兆地爆发了!甚至是连相互叫嚣,人员堆积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就是上百人乱战! 要说没有预谋、没有组织,可能吗? 特别是,河滩阔达百米,沙场的板房更是在靠里面的公路沿线位置,这些人怎么就推攘着到了河堤边上,然后造成人员落水的呢? 这是怕事情闹得不够大?怕小小的民事纠纷不足以吸引来上层的目光? 阴谋的味道何其浓烈! 不过没关系了,从自己安抚好群众的情绪,将具体事情分别安排给具体人负责之后,这件事就已经牵连不到自己的领导责任上去了! 领导是抓大方向的,不可能沉入到具体的某项工作中去!否则,要下面的分管领导来干嘛? 至于说两名失踪人口是否死亡?他相信设局者还不至于那么狠辣!更到不了那一步! 适当地因势利导可以,为了给自己设绊子而将自身牵扯到人命里去,那不是正常头脑能够做到的。常议会里也没有那么愚蠢的人! 最多就是让人出去躲躲,玩上那么三两个月的失踪,直到位置调整尘埃落定再回来。 别人只是落水后想明白了,不愿意再参和进冲突之中,然后回家换完衣服就独自外出打工去了,你能说人家有什么错吗? 这属于是不愿意给佛委添麻烦,属于是觉悟高好! 当然,也不敢说就一定没有变数。 毕竟天气这么冷,水下温度那么低,说不准两名自以为水性好的勇士就因冻手冻脚而导致抽筋了呢? 万事皆有可能!意外更是无处不在! 这么看来,那位设局者和愚蠢也差不多就是个伯仲之间而已。聪明人不可能想不到这些变数! 也不是个多么值得重视的对手!最多就是一根没有多少自觉的搅屎棍罢了! 回头看了看已经开始分散离开的人流,曾宏的心情就更加轻松了。 这么多人跟着自己往出路口走,说明大家是真回家,并没有继续闹下去的想法。 当然,这里面应该有更多的人是为了回家去抗小渔船出来参与搜救。但这重要吗? 只要是人员分散开去,只要他们在想着赚那一百块的工钱,本身就代表着有了愿意听从安排、服从管理的心理变化。 拿出电话,他准备立即给自己的领导,以及市观察员和市令做一个事件汇报。 突发事件及时汇报是必须的,这是规则,也是律条! 否则,你下面都乱成一锅粥了,上面的人还茫然无知,那成什么了?这还属不属于他们管理的土地?你还是不是他们的属下? 曾宏现在是暂时管理佛务事宜的县令,属于两边都需要负责的双重身份,所以汇报工作两边都不能落下。 至于自己的领导,那是队形队列的问题,是进步或踏步的关键助力,更加需要事无巨细多做汇报沟通。 汇报是尊重,沟通是感情,唯有随时将领导放在心上,领导也才能将你放在心上。 向旁边走出去几步,他让出道路,既方便群众离开,同时也为了汇报工作时不被别人听见。 “狗官去死!”话语跟随钢钎同时出现,将所有人都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意外!太意外了! 明明事态已经平息,安排的解决方案也得到了村民的认可,现在再跳出来闹事就显得太过刻意了一些。 完全不合逻辑! 更何况,这还是直接对县令下手!得是多想不开,或者说脑子有病才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曾宏连手机都惊掉到了沙地上。 他身边可没有人保护! 当走出道路去拨打电话的时候,秦宇和乔跃就自觉地停了下来。 甚至是为了避嫌,两人还故意转身过去观望风景。 虽然这里唯一的风景就是凹凸不平的沙土地,以及河中央那十来条丑陋的挖沙船。 完全没有准备! 当吼声传来的时候,曾宏甚至只来得及本能地回头。 回头就看见了那条当轮过来的黑色棍子! 太快了,他甚至都没时间去看一眼那拿着棍子跳起来的人是老是少、是胖是瘦。 棍子划破长空急速而来,带着风鸣! 这力量得有多大? 他知道自己麻烦了!这要么是落在肩膀上还能抢救一二,要么是落在脑袋上,估计就可以直接叫殡葬车了! 脑子出奇的灵活,他甚至还能佩服一下自己的幽默,但身子就是不听指挥地僵在那里,完全不知道躲避。 根本动不了!有种鬼压床时候的感觉! “呼!”风声呼啸。 又有一团人影飞了过来,和棍子一样,都是快到晃眼,完全看不清是谁。 “砰!砰!” 两道声音连续响起。前一道来自脚下,然后飞来的人影就突然长高了尺许。随之第二道声音在空中传出。 电光火石! 棍子停了,人也停了! 那是视觉的停顿!人和棍子其实都在急速的往地面回落着。 第70章 千钧一发 当听见声音的时候,秦宇并没有如乔跃或曾宏一样的去发呆。 偷袭者虽然明显计划已久,一直跟在几人身边不远处,现在已经悄悄靠到了曾宏后,但他显然没有一个偷袭者的自觉,在棍子还没抡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当先喊叫了出来。 轮棍子是需要时间的,而这个时间已经足够秦宇完成两三个跨步了。 五六米距离瞬间就到,但棍子是从上而下的,秦宇的个子不高,才一米七差点,着急间也不可能落点在棍子正下方,拿手直接去抓的可能性不大。 要么手臂倾斜不一定高过曾宏的头,要么判断失误没有接住棍子! 所以,跳起来用双臂去挡是唯一的选择。 好在,确实是接住了,但他的手臂也是好一阵的酸爽。 落地,抬脚,踹! “砰!砰!” 又是两声连响,袭击者直接就飞出去了三四米远。 这还是用的巧劲,让踹出去的脚贴近其身子的时候才向上发力,否则,以飞出去的距离来看,人不被直接踹死也能断掉好几根肋骨。 “牛大来!你拓麻疯了?” “你干什么!” “哎呀!小心!” “” 路人的反应自然是没有秦宇的速度。 直到现在,一场袭击已经消弭于无形,连袭击者牛大来都被飞出去好几米,并成功着陆后,周边同行之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各种声音随之传出,有怒骂的,有不解的,也有提醒曾宏的。很显然,这些村民都事先并不知情,并且还有些担心会因此受到牵连。 声音明显慢了半拍,以至于画面和语言很不搭配。 沉默数息,人们开始向曾宏围了上去。 虽然震惊于秦宇的速度,但村民大都善良,该表示的关心还是的有。更何况,和那个混蛋同行如此之久,谁能证明自己没有参与合谋? “曾县令没事?”声音此起彼伏,略显杂乱,但确实很真诚。 “没事了,虚惊一场,谢谢大家关心。 这个袭击的人我们需要带回县里去接受调查,如果有和他家离得近的,麻烦给他家人传个话过去。都散了。” 曾宏被吓得不轻,整个手臂都处于高频振动状态,但面对围过来问候的群众,他还是基本做到了让声音没有过分颤抖。 群众自然是没有真的围到近前,一个是大家自觉地保持了距离,再就是秦宇前行几步做出了拦停的动作。 这个时候,其实大家都比较紧张,无论数群众还是秦宇、乔跃,也或者曾宏。谁能保证在上前问候的人中会不会再跳出来一个神经病? 所以在听见曾宏让散了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半点迟疑地便离开了。大多数人步履匆匆,就仿佛被袭击的反倒是他们,再多停留片刻都会很危险一样。 至于说躺着的牛大来?谁认识他!大家在离开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往其躺着的地方去看上一眼。 规避风险是人类的本能,这也怪不了谁冷漠。 闲着没事攻击县令玩,这样的人谁敢搭理?别说是现在为了避嫌,就算是将来事情过去后被放出来,那也是大家敬而远之的对象! 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发疯? 人们匆匆离去,很快就只剩下了秦宇三人。 哦,还有一个躺着的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晕了过去还是认命地装死。 其实这个时候的乔跃才是最尴尬的,从他反应过来跑到曾宏身边的时候就有些手脚无措。 本来是想伸手去扶的,但手伸一半就停住了。 撒意思? 怕领导吓得站立不稳啊?那到底是关心还是打脸? 甚至是,连地上的手机他都不敢去捡! 同样的道理。 被吓得连手机都握不住掉到了地上,这是领导的糗事啊!到底是该装着没看见呢?还是该勇敢地捡起来递过去啊? 很茫然,很纠结! 从来没有如此时此刻般力不从心过! “小秦胳膊没事?赶紧撸起袖子来检查一下,别是疼麻了自己不知道?主要看伤到骨头没有?” 曾宏缓了缓,待到自己感觉说话能利索后对秦宇表示关心问道。 “没事,曾县。不用看,最多就是红肿。”秦宇揉了揉回答道。 “可不敢大意,那么大的一条棍子砸下来,怎么可能没事。 回去立马到医院去看看,然后养一养,我会打电话让你们队长给你放几天假。”曾宏继续说道,能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关心。 “真的没事,谢谢曾县。当时在部队任务的时候经常的事,肌肉已经锻炼到能自动防御了。呵呵。”秦宇笑了笑说道。 “反正回去了就去医院检查,休不休息你自己看情况决定。” 见秦宇还顺手轮了轮胳膊,曾宏也就不再坚持。最后叮嘱一句就此作罢。 转过头,他对着还在纠结的乔跃说道: “行了!你也别纠结了! 本县刚刚确实是被吓到了,这没什么好丢人的。 你看看那根铁棒有多粗?对着谁脑袋他敢说不害怕? 说不怕的,那才是最不正常的人! 哦,小秦除外! 人家那是真的练家子!你看当时那速度,都带出连串的影子了! 这事也怪不到你头上,离得那么远,你反应不过来也是正常的。要你也有小秦那速度,那才是怪事呢。 先给章亮副局长打个电话,看看他现在在哪里?让他派个人过来将那小子带回县里去。” “好的,老板。”乔跃赶紧答应。 “不用,曾县。咱们扔后备箱带回去就行。这小子明知道你是县令还敢下手,这里面的问题可不小。给别人带走,万一死了,不但没了线索,还会是个麻烦不是?” 秦宇已经走到牛大米身前了,刚刚蹲下查看,听见曾宏的话也立马说道。 “你这想法是有道理,你本身是巡捕咱也不算违规,但这后备箱会不会反而把他给闷死了啊? 要不然等会儿你跟着过来的巡捕一起押送?”曾宏想了想,已经初步同意了秦宇的怀疑,但还是对后备箱带人比较担忧。 “刚刚县里和镇里的巡捕车都拉着满满一车人走了。镇里应该就只有那么一辆,如果再从县里去调车的话,过来还得四十分钟左右。 咱们没必要在这里等,并且后备箱本来就是能透气的,完全不用担心。只是被人看到不好,不过没关系,我打电话让张劫开车过来半路接走。 嘿嘿你看怎么样?” 秦宇一边询问,一边随手一个掌刀砍在牛大力的脖子上。这下无论是装晕还是真晕都不重要了,反正现在已经是真晕了。 “你这小子!好,就按你说的办。”曾宏无语,你他哥的都给人弄晕了,不就是摆明可以放心塞后备箱吗?赤裸裸的先斩后奏,还问哈! 第71章 问案大来 刑侦队审讯室,秦宇和队长黄峰并排而坐,对面是带着手铐的牛大来。 巡捕车的使用需要给队里打报告,当张劫向黄峰汇报了县令遇袭情况并申请用车后,黄峰便很积极地将案件承接了下来。 这不算摘桃子。以黄峰的话说,秦宇和张劫还属于实习考核期,还不具备独自抓捕犯罪嫌疑人的权力。 更何况,案件的调查或抓捕本身就需要两名以上巡捕一起,既相互配合,也相互监督。 对于黄峰前来的这点小心思,曾宏自然是明白的,却不可能去指责什么。 别人是队长,插手任何一个案子都很正常,既合理也合规。更何况,别人还是一脸紧张地上前问候,并言明是放下手中的案子过来的! 水至清则无鱼,这种送上门来的忠心,无论真假,对于现阶段的曾宏来说都很需要。 几年的低调使他在巡捕这一块的掌控几乎为零,如今面对百舸争流的局面,哪怕是表面的臣服也好过政令不通对权威形成打击。 勉励黄峰是必须的,同时曾宏还做出了让秦宇和犯罪嫌疑人牛大来去医院做全面检查的指示。 无论是秦宇之前的提醒,还是对最近频繁危机的警觉,都促使他不得不小心防备各种算计。所以两人的检查不可或缺。 秦宇的伤势可以证明袭击者的危险,从而表明武力抓捕的必要性。牛大来的全身检查可以证明其伤势轻微,不存在影响健康甚至生命的可能。 能当众袭击县令,其指使之人对除掉他曾宏的决心可见一斑! 这容不得他不小心应对,毕竟当时可是有二十多村民亲眼看见牛大来被踹飞出去的场景的。 如果牛大来未做全面检查而猝死在拘留所,那他和秦宇都很大可能会陷入到狂暴的舆论危机之中。 审讯需要两人,秦宇以记录员的身份参与。此时的他身前桌面上就已经摆好了笔记本和钢笔。 “姓名?”黄峰直接开问。 “牛大来。”牛大来回答。 “性别?”黄峰问。 “你看不出来啊?”牛大来暴躁回道。 “这是程序!请按要求如实回答!”黄峰面无表情地说。 “男!”牛大来屈服,回答道。 “为什么刺杀本县县令?”黄峰问道。 “什么叫刺杀?不要想冤屈我!我就是想砸他一棍子而已!”牛大来辩驳说道。 “不要狡辩!我,县令,县令秘书,还有那么多群众可都听得清楚,你当时可是大喊着‘狗官受死’! 你拿的是近寸粗的钢钎,对着脑袋砸。综合言语和行动,你敢说不是刺杀?”秦宇放下记录笔,抬头插口说道。 “你小时候没挨过打?你爸打你的时候会不会经常喊‘打死你这个不听话的东西’?难道那就表明你爸每次都是真的想要杀你?”牛大来一脸的冷笑说道。 “不要胡搅蛮缠!那能一样吗?你爹打你难道拿铁棍子砸脑袋啊?”秦宇恼火说道。 “你看见我砸的是狗官的脑袋?我只是想打他肩膀来着!”牛大来说道。 “我确实看见了!很多人都看到了!那棍子的位置落下来,就是对着脑袋去的!”秦宇说道。 “你们想要冤枉我?真是狗官都一样!随便你们怎么说,反正我就是单纯的想要打他肩膀一棍子出口气而已!”牛大来说道。 “好了!先不说你到底是想刺杀还是袭击。我问你,为什么要袭杀县令?”黄峰拍了拍桌子,问道。 “都说了,只是揍他一棍子!不是袭杀!狗官,还想着给我挖坑?你们这群,老子经历得多了!现在还想挖坑给我跳?做梦去!” 牛大来还真不像说假话,很有一副驾轻就熟的感觉。面对黄峰的巴掌,他同样将双手往桌子上狠狠一放,让手铐与铁制桌面的碰撞发出更大于拍巴掌的声音。 “请端正你的态度!我说了!先暂时搁置是刺杀或是袭击的问题,回答为什么袭击县令!”黄峰继续拍桌子说道。 “一县的狗官,人人得而诛揍之!揍他还需要问为什么吗?你自己去大街问问,有几个人不想揍你们这群狗官?”牛大来怡然不惧,一脸讥讽地说道。 “你他文明!开口狗官,闭口狗官,谁他我们到底是挖了你家祖坟还是抢了你媳妇?”黄峰继续拍桌子。他是真的愤怒了。 “难道不是吗?村里的田地被挖沙的那帮人给糟蹋了个干净,你们不管不问! 河水也因为挖沙而浑浊变质,不但鱼类大面积死亡让咱们失去了捕捞的收入,现在更是连在挖沙船上游的网箱养殖,都被你们发文给强行禁止了! 你们这不是挖祖坟,但却是在断咱们几个村子的活路! 更狠的是,文件才下来三天,你们就开始罚款扯网箱! 就给了短短三天啊! 那么多家的网箱,不说成年鱼一起出售没地方可卖,就单单是里面未成长起来的鱼苗,那也不是谁家能损失得起的啊! 可你们那群狗,就那么蛮不讲理地将大鱼拉走,将网箱连着鱼苗一起捣坏! 完了还挨家挨户地上门收罚款,多的五万八万,少的三万两万! 他们真的知道八万是多少钱吗? 我五六年前建的楼房,就是到了今天都还是上下几个村子里最好的,总共费用也不到八万块! 本来还想着,惹不起,咱躲得起?谁知道,你们这帮乌鸦还真是满天下都一样的黑啊! 为了交齐罚款,我被迫转让了县里那个生意火爆的‘大河鱼庄’。为了重新开始,我和媳妇一起到省城去寻找生路。 本来以为咱厨艺不错,无论水煮鱼、酸辣鱼,鱼火锅都让客人赞不绝口,去省城弄个山轮车卖路边串串也能慢慢缓过劲来,积攒起一些资金重新开家饭店。 但你们这群狗官啊!那是真不给人活路啊! 最早是街面混混过来砸! 还不能还手! 一还手就是当街斗殴! 巡捕来的那叫一个迅疾! 不但要罚款,还得在里面待三天五天的! 我拓麻连三轮车都修不起了!连原材料都买不起了!你们还得找我要罚款! 你说!你们还是人吗?不是狗官是什么!” 第72章 黑白智慧 问话突然勾起了牛大来冤屈的记忆,他越说越激动,手铐在桌面上拉拽敲击,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势头。 这不是回答审讯的正确姿势,只是情绪的发泄,但很默契地,秦宇和黄峰都没有开口去打断他的倾述。 眼看着有些过于激动,在他语言停顿时,秦宇出门,去给端来了一杯热开水。 “莫激动,慢慢说。 虽然你现在是作为嫌疑人在被审讯,但一件事归一件事。 如果你确实有冤屈,待这件事情处理完成,咱们可以继续跟进,属于咱们县范围的,咱们” 秦宇看了看队长黄峰继续说道,“咱们队长、局长、包括曾县令都可以替你做主。 如果不是在咱们县发生的事情,是市府的也好、省城的事情也罢,咱们都可以逐级往上反应,必定也会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 正义可能会迟到,但它永远都不会缺席! 你要相信咱们的教,相信咱们的佛,相信咱们教廷的官员大多数都是好的!对? 比如说你之前袭击哦,你说是想揍一顿的咱们的县令,他就一直都很正直! 以前可能你们受到了一些委屈,但那会儿咱们县还不是他在做主。他也是最近才刚刚成为本县代理观察员的,以前有好多事情也是有心无力。 也不知道你平时会不会上网,如果有上就应该知道,咱们县之前一直都是吴甲观察员在掌控全局。 不要说你有冤屈,就算是我,也是被他弄到里面去待了一个多月呢。这么说起来,其实咱们还算是同病相怜。 所以请你一定要相信咱们现在的县府,相信咱们,只要你认真将事件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咱们是不可能随意冤屈栽赃你什么的。” 秦宇一脸真诚地盯着牛大来的眼睛,话语轻柔而温软。这是审讯的一种手法,但现在的他绝对没有糅合太多的演技。 能听得出来,牛大来的话语没有半点水分,那是能让人感同身受的憋屈! 都是来自农家,来自底层,也都曾经含冤受屈,他是真的有些想要帮助一下这个粗豪的男人了。 将杯子往牛大来面前推了推,他说道:“你继续说。” 牛大来可能是真的有些渴了,也可能是在秦宇的眼睛里看到了真诚,从而放下了些许戒心,他双手捧起水杯。 审讯室里短暂寂静,他放下杯子,继续说道:“早先我就说过,我五六年前建的房子,就算是到了现在,在周边几个村子看来都还是比较好的。 那会儿是真的满足啊!不但网箱养鱼的收入可以,就是在县东城弄的那个鱼庄也同样是有声有色。 房子是几村最好的,还有自己的生意,所以我媳妇也是几个村里最好的,不但温柔漂亮,还是当时难得一见的高中生! 但好景不长,结婚才一年多时间,那些挖沙船就来了! 我的网箱最多,自然就是损失最大的! 刚开始还抢救出来一部分,换到沙船的上游去继续弄,虽然上游本来也有别人家的网箱,空位置不多,但费点功夫往河中间走一走也还是勉强能生存下去不是? 但就是呢?不到一年时间,你们水务局不让继续网箱养殖的文件就下来了!还连个缓冲的时间都不给! 我就是那个被砸网箱最多,也是罚款最多的那个人! 刚建了房,结了婚,家里哪里还能拿得出来八万的罚款? 还不能拖欠,人家是每天堵着门要,最后更是开始抓人!好多村里的壮劳力都被抓到镇上去关了几天! 还不是白关!每人每天五十块的生活费! 没办法,我就只能将县城的鱼庄给转让了出去! 不转也不行啊!我自己是厨师,这么三天两头的被弄去镇里住几天,鱼庄想开也开不了! 然后就是去省城。 本来看那些晚上在市场上或者小区楼前做水煮串串的生意可以,以为凭我做水煮鱼和鱼火锅的口味,弄上一个没什么难度。 最多就是再苦上三两年而已,也能重新积攒出开店的资金。 但谁能想到,这天啊,走到哪里都是黑的啊! 混混们是每天都来,还是先在你这里坐下吃饱喝足,有了力气才开砸的那种! 你说反正是要被砸,就不给他们弄吃的了呗? 问题是只要被砸,所有原材料也是一样不剩全给你弄地上踩坏,还不如谦卑一点让他们吃饱,喝好。 万一就被感动了呢?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不要以为咱的想法太过软弱!作为底层小民,你去问问谁不是这种心思?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形势比人强啊! 你要和混混去比勇斗狠?人家不但人多势众,还是靠的就是一个‘狠’字吃饭的!你凭什么觉得有赢的可能? 你要是想着去告官就更好笑了。先不说你这全家吃饭生存的大事在别人眼中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事,就算是别人愿意给你当成件事情来处理,你能找得到该去哪里告吗? 或者说,你这么小的损失,值当律师费吗?请得起律师吗?就算是下了狠劲,你都不在乎多花钱了,一个案件的流程是多久?你拖得起吗? 或者说,就算前面的问题都因为撞大运而轻松过关,这种小事能让混混们关几天?然后他们出来后的报复又将会如何凶残可怕? 所以说,都是为了赚几个辛苦钱,如果能委屈求全,谁又不希望可以息事宁人,苟且地活下去呢? 也不是没想过搬家,但房租是交的半年,加上押金,身上已经没多少余钱了!更何况,哪里不一样?都是佛朝的地盘,难道搬去别的地方就会有好的环境了吗? 不一定?难道赌自己一定能撞到大运? 同样都是未知,没道理再拿半年的房租去赌?要知道,房租和押金都是按合同来的,你没住够时间,人家根本就不会退给你! 本来以为只是先砸几天,等给够了下马威,就会谈保护费了。 但他每次砸我每次问,人家就是不开口!直到第三天还是第四天的时候?我实在是忍不住跟他们推攘了几下,然后没过十分钟就被抓进了巡捕卫! 反反复复折腾了半个多月,被拘留了三次之多,可能人家是终于看到我做下去的决心了,然后才过来一个旁边摆摊的‘好心人’告诉我一个进原材料的门店! 看看,电视里那些直接收保护费的都是脑子不够用的!也难怪我就算是问死,那群混混也都不开口说钱的事,人家是连半点把柄都不带给你留的! 就算是过来告诉你进货门店的人也不是他们,而是同样和你一起摆摊的好心邻居! 你告谁去? 别说巡捕已经用事实告诉你他们是一家人,就算是你到更高一层巡捕衙门去告也没用! 混混只是单纯地因为你口味不行和你起冲突,没有人找你收保护费不是?进货的门店虽然比别的商家贵上一半,但你自己找上门去的,说明他家的质量好啊! 别人又没有强买强卖,你自己听着好才找过去的,贵一点怎么了?” 第73章 生财有道 牛大来像是那烧沸的高压锅终于被拔掉了排汽钢球,好一通的喷薄。 宣泄良久,他抿了抿嘴唇。 停下话头的他将空水杯在桌面上左右推弄着,像在组织语言,但那总是拿眼睛瞟向秦宇的动作却明显表明了并非如此。 这是又口渴了! 秦宇哑然失笑,感觉已经没有了审讯的味道,反而像是几个人在茶聊,而他,就是那个掺茶的小厮。 不过无所谓,服务而已嘛!巡捕本来就应该是为民众服务的不是? 无论条幅口号,还是新闻广播都是这么喊的。 近百年如一日呢! 追溯到儒家皇权时代,那更是有几千年的文化底蕴,几千年的阶级和谐。 对子民嘛,自当如父母对儿女般无私宽容、亲善慈爱。 能用轻松的氛围完成询问,又何必一定要去纠结自身是否失去了威严? 只要最终他能说出为何突然回来,为何会挑起村民和沙场的争斗,又为何会攻击县令,就算是给他当上一整天的服务员也是值得的。 县令的安全才是重中之重。他不但关系到巡捕局荣辱,关系到许多头头脑脑的位置,更是和秦宇的前途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别人的位置座椅是否丢失秦宇可以不在意,巡捕局的荣辱也不是他一个还未归心的新兵所需要考虑的,但曾宏县令对他不错。 就单单是从这一点来说,也需要将其危险给掐灭在萌芽之中。 更何况,作为一名无根无靠的农家子弟,这好不容易才认了一个大佬,就算是为了自己将来能有更好的发展,他也需要尽最大努力去为之排除危险。 这是情义,也是利益! 一只隐藏在暗地里搞事情的手,要是不能早一点给清理出来,谁能安心? 审讯室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黄峰还是一脸的威严,秦宇还是一脸的笑意。 两人都平静地盯着牛大来,牛大来却盯着手里的水杯。 沉寂有时候代表着压抑。 数分钟后,牛大来一口喝掉杯中之水。说道: “不要以为解决了巡捕和混混的结合体就能高枕无忧,从此可以安心摆摊! 虽然当时的我和我老婆就是这么想的,但现实却真的让人绝望。 安稳没有三天,卫生执法队的就来了! 各种不合格! 没有健康证,从业资格不合格! 没白衣白帽白口罩,着装不合格! 没有每次洗刷锅碗瓢盆、没每次更换一次性手套等,卫生不合格! 没有收银员和厨师专职专用,工序也很混乱没有章法,操作流程不合格! 没有食材调料检验检疫证明,防疫规范不合格! 总之就是个罚! 每天一张单,单单有重点! 也不知道别人的脑子咋就那么好使?其所想出来的各种问题,就算是现在让我复述都有太多遗忘。 但人家就是能每天一个不合格,每天都有新发现! 好在有了之前的经验,咱倒是也没有那么慌乱了。就是等着‘好心人’前来提点呗! 事实也确实是那样! 一周左右后,咱们这个小三轮摊点就又多出了一个进货的专用食杂商店。 然后是工商、消防、环保,街道办 你们可能会问了,一个路边摊,工商能来查什么?连门脸都没有,自然就不可能有门牌号,难道还能让办个营业执照? 这可真错怪别人了!你虽然是路边小摊,但大小是个商家不是?人家过来登记监管一下没问题?表示一下关怀可以? 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他们反应! 看看多暖心! 你难道还敢怪别人收取一点点监管费? 给你指出一些不合格,勒令你整改后再开张,这都是对你、对顾客负责!你能不识好歹去反对? 消防、环保不用怀疑。一个查煤气罐,一个查油烟,哪一样都可以有问题,哪一样都是不可以辩驳的! 至于街道办就更加有理由了! 你在别人街面摆摊,是否有食材掉地上?食材是否饱含油渍? 客人所用纸巾、餐盒、一次性筷子等给环卫工人增加了多少负担?是否对地面进行无死角清扫再收摊? 和环保重复一个问题,你的油烟对周边的空气质量造成了多少危害?周边居民的身体健康谁来负责? 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别人做不到的! 最可恨的是,这些人还相互不打招呼,都在私底下拿咱们这些小摊贩作为斗法的战场! 今天去东家进货少了,别人一个电话。 查!罚! 明天改正过来,去东家店铺多拿点,西家店铺少进一点。 好,西家的电话也一样反应到他们的主子那里! 查!罚! 停业整改! 一场拉锯战就是两三年! 他们都是拿着工资找外快的,所管理的地界也很广袤,自然不在乎咱们一家一摊是否因为拉锯而影响销量。但咱们怕啊! 每天起床,第一件担心的不是今天口味是否调剂好,客人是否满意? 也不是担心气温冷热如何,是否影响人员户外活动? 更不是担心会不会下雨狂风、落雪,影响路边饮食? 最先考虑的反而是怎么分配采购单上的各种材料,做到最大限度的平衡,从而不让哪一方觉得轻视了他们! 都说‘苦心人,天不负’。 经过两三年的磨合,各方都找到了销售的平衡点。 或者说,各位官老爷们可能是看咱确实是比较老实,也就不再忍心继续折腾,转移战场到了别的新人那里。 总之,他们结束了战斗,咱也算度过了人生的考点,勉强稳定了下来。虽然利润已经被瓜分得微乎其微,但好歹不再担惊受怕了不是? 以前只做晚上夜市高峰期,现在从中午出摊到深夜也能弥补上一些利润的不足不是?咱一介草民,多干几小时活,牺牲几小时睡眠怕什么? 都还等着存点积蓄,到时候才好要小孩呢! 有了希望就有了干劲!正好现在不没钱也不敢要孩子,可以少掉一份多余的活动。回到家就睡觉,睡醒就采购并出摊呗! 梦想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当各方都磨合好不再来找麻烦,当我和媳妇都开始为准备打造的孩子想名字的时候,咱们朝廷去年又多出了一个叫‘净街’的部门。 这个部门的权力可就大了,谁的面子都不给,谁的蛋糕都想分,也敢分、能分 他们既是文明的诠释者,又是暴力的拥有者! 作为新兴部门,其上面自然不会少了维护的大佬,想要贪婪,根本就不需要如别人一般地小心翼翼!” 第74章 因果缘由 “行了,你这苦水也吐得差不多了。 这些和你袭杀——哦,就按你所说,算是袭击。这和你袭击咱们县令有什么关系呢? 要知道,你这些所谓的委屈,可都是在省城里受的,和咱们县可没有半点关系啊!” 虽然故事很悲情,但黄峰还是有些不赖烦了。看了看手表,他打断牛大来的滔滔不绝,说道。 “关系自然是有的,但如果你不愿意听,那也就这样咯。” 牛大来抬头盯着黄峰,数秒后才说道:“你现在这表情、这脸,还真和当初省城里那些抓我的巡捕没什么区别。 别说期望你们能感同身受,咱这四年来的挣扎求生,可能在你们看来,就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故事而已! 还是那种连心灵涟漪都兴不起的,毫无趣味的故事而已? 抛开促成的原因不谈,其实很简单。 就是别人让我做的咯。 人家恩威并使:要么打伤县令,让他一两个月不能正常工作;要么抓我坐牢。 打伤县令不但能保我没事,还能有十万块的辛苦费拿;如果完不成任务,他们也有能力让我把牢底坐穿! 要是你,你能怎么办?怎么选?” “别人说保你没事你就信?那可是县令!你觉得可能会没事吗?是你是白痴呢?还是当咱们是白痴啊?”黄峰火了,又一次拍上了桌子。 不一定是被牛大来那不负责任的话语激怒,虽然听起来确实有点侮辱智商的嫌疑,但更大可能是因为被说成和省城那些腐败巡捕一样的嘴脸。 他很清廉正直的好不好?能和那群与混混一起欺压小摊贩谋取钱财的巡捕一样? 不能忍! 所以拍了桌子! 还是一巴掌后就赶紧拿到身下藏起来疼得发抖的那种狠拍! 牛大来并没有被拍桌子的动作吓到,看向黄峰的眼神里反而是露出了一丝讥嘲。 没错,就是讥嘲! 那是毫无畏惧的直视!是毫不保留的讥嘲! 秦宇甚至是在他的表情中看到了只有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大无畏。那是剧情中的佛徒在直面兜裆国特务时才能表现出来的神情! 既对事件的发展无所谓,也对自己的荣辱,甚至是生死无所谓!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对人生如此的绝望?绝望到不再报任何希望?甚至是轻了生死荣辱? 心莫名地有些疼,他咳嗽一声,温声问道: “他们凭什么威胁你,说可以抓你坐牢?又凭什么让你相信,说可以在完成任务后保你没事?” 牛大来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秦宇的眼睛后,神色也同样温和了下来,没有了刚刚那一瞬间的咄咄逼人的气势。 他说:“净街卫快速整合了所有部门,最后咱们的进货渠道又重新变成了一家商铺。 之前不是有一阵子的爱国运——行动嘛,咱们所有摊贩都被发动了起来。 就是新出现的、指点和管理我们进货的‘好心人’过来传达的指示。 总之就是所有摊贩都必须参与进打砸的队伍! 一边是不听指挥就会再次面临罚款整顿、甚至是永远也不能再在本区域经营;一边是好多摊主本来也积攒了不少生活怨气。大家是一拍即合! 本来我也就是跟着队伍去凑个数,想着好歹也听从了指挥,将来不被针对排挤就好。 但谁能想到,还真有那戾气重的,谁拿u型锁将一名电子科技大学的学生给砸成了半瘫! 你说你抵制兜裆货就抵制,砸人家大学生干嘛? 最关键的是,这砸人的不但心狠手辣,还很能隐藏,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愣是没有人看清他是谁。 更关键的是,那个时候我刚好就在事发不远处!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平时表现的过于老实本分,总之,最后那个砸人者就变成了我! 在回来之前,我已经在拘留室里呆了有二十多天了。 没人听我解释,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在乎砸人者到底是谁。他们所需要的就是一个背案子的人罢了! 本来已经绝望,突然间来了一个新人,他告诉我可以帮我洗清嫌疑,条件就是回来制造和沙场的矛盾。 袭击县令只是最坏的备案。 如果村民和沙场的矛盾激化,甚至是闹出人命,对县令的袭击就不需要去做; 反之,如果矛盾没有达到预期就被平息下去,那就一定要让县令负伤到一两个月不能工作。 至于为什么相信他? 别人提了管理咱们进货的那个新来的‘成哥’的名字,并明确告诉我是‘成哥’的意思。 说如果完成任务,不但能洗清嫌疑,还能收到十万块钱的辛苦费。 至于伤害县令是什么罪? 别人也说了,村民心中有气,暴起伤人也情有可原。 到时候县令受伤不能理事,既然县里不是县令做主,自然就有人能为咱打招呼、说好话,大不了就是个十来天的拘留而已。 别人还说了,能够整合这么一个片区的那么多部门,可以想象一下‘成哥’背后老板的能量有多大!这么点小事还真就不是个事! 同样的,我要是不听从指挥,不去完成任务,那么,想让我把牢底坐穿,对于他们来说,也照样不算个事!一句话而已! 你们说,遇到这样的事情,作为一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草民,我还能有什么选择? 现在事情反正也办砸了,那些人自然也不可能会放过我,所以咯,随便你这位黄巡捕想怎么样! 劳资是认命了!爱咋地咋地! 哦,还忘记告诉你们,我媳妇那会儿被周边的人戏称为‘串串西施’或者是‘水煮西施’。 净街局成立后,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他们局长那里,被他们局长强行叫去陪了酒,现在对我是要多冷淡就有多冷淡。 我也不能怪她什么,谁让咱没本事,连自家媳妇都保护不了呢? 想来,她当初有多喜欢我的阳光自信,现在就有多厌恶我的懦弱窝囊! 但这又能怪得了我吗?难道我愿意这么窝囊地活着? 是什么原因,什么事件,什么环境把一个阳光自信的男人逼到了如今这幅模样? 好在半年前她躲去外地打工,大家就很久没有联系过了。要不然看到我如今的样子,估计是更加伤心失望! 那天回来的途中倒是给她打了电话,告诉她如果这次我完不成任务就放她自由。 她虽然没说什么,但我一个后半生都将在高墙里度过的人,还需要她答应吗? 在出门准备去沙场找事的时候,就已经将离婚协议压在了房间里她的梳妆台上了! 所以啊,现在的我,是真的一无所有了!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在乎! 不就是袭击县令吗?不就是冤枉我打伤大学生吗?不就是要我坐牢吗? 既然被生在了这无边的炼狱,我还怕什么承受不了的折磨?” 牛大来不再说话,审讯室里再次归于寂静。 秦宇沉默了,黄峰也沉默了。 数息后,秦宇合上笔记本起身。他拍了拍牛大来的肩膀说道: “不要悲观,要相信咱佛律坚,要相信咱们咱们的佛陀,要相信大部分官员还是好的。 你要始终相信,阴影,他只会隐藏在阳光的背面,永远也不可能出现在阳光的前面! 先休息,等咱们调查后自然会给你一个公道的答复的。 我我们队长向你保证,是你的罪,你逃不掉,不是你的罪,也没人能强加给你。” 第75章 黄峰教诲 秦宇对牛大来所说的话其实是僭越的,审讯是黄峰的工作,他只是陪同审讯的记录员。 记录员不需要说话,只需要负责记录好双方的话语就足够了。 如他今天这般,不但插言问话,还擅自做主结束审讯,属于政治不成熟、思想少觉悟的表现。 在人际关系来说,黄峰不但是审讯员,还是他的队长,他这么擅自做主就更加不合适了!这不但有悖审讯规则流程,更是对作为审讯员的黄峰的不尊重。 但真的是太压抑了! 一个勤劳的百姓,起早摸黑奋斗小康,一边下河养鱼,一边进城开店,虽然苦点累点,但好歹经济有了盈余、生活有了希望。 就因为一个朝令,不但数年白干、万事皆空,更是有家难回、有妻难护也难聚! 就算想卑微地活下去,却还是被算计得坐困囚笼! 同情吗?秦宇不能确定,一样都是弱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具备同情别人的资格! 但真的就有那么一股子郁气在胸腔中升腾翻滚啊! 没来由的就想到了网络上的一个段子: 朝令参谋室的砖家‘莲花台’喝多了,一边捶脑袋,一边指着满桌的独头鲍、千年参、乳虎仔、大江鲟说: “环境保护刻不容缓,任何私挖乱采随意捕捞都是要不得的!同样是黑水星的生物,谁都应该有生存和种族延续的权利!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同修们! 咱们不但要关注今天的餐桌,更要守好明天的储备。 否则的话,可能明天,也可能后天,这山河盛宴的一百零八道菜,就只剩下一百零七、一百零五,甚至更少了! 子孙何辜?咱们不能为了迁就普罗大众当下的生活,就断送了后辈子孙享受美食的权利不是?” 走出审讯室,秦宇一边将记录交给黄峰审查签字一边道歉。说道:“对不起啊,队长。刚刚实在是太过憋闷,我有些僭越冲动了。” 黄峰看了看他,再低头翻看记录,良久后才慢悠悠开口。 说道:“没事,都是这么过来的。 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巡捕,特别是刑侦人员,这思想的转化是必经之路! 现在知道为什么你们在部队的时候明明表现得很优秀,到了本队还需要去规导员那里重新学习考核,完了才能正式上岗了? 在部队,你们可以杀伐果断,可以毫不手软,那是因为所面对的都是敌对势力,是敌人! 对于敌人,你们无需要去分辨其善恶是非,只需要知道他的存在对我教我国是一个危害就够了。 他就有了取死的理由,你们也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但现在回到地方呢?咱们面对的将不再是敌特外族,而是大多都如同牛大来这般的本朝子民。 所谓‘物伤其类’! 任何一名罪犯都不是天生的,除了家族遗传,他们都或多或少经历过一段灰暗的旅程,或遇到不公,或受到霸凌,或劳而无获、或受尽轻辱 如果个个都去同情其遭遇,理解其行为,难道咱们就不执法了吗? 咱们佛门的教义是什么?是因果! 作为一名合格的持戒教员,就必须坚信: 这世界从来都是公平的! 任何的所谓不公,都是其前世的‘因’引来的今生的‘果’! 想成为一名合格的巡捕,就更应该清楚自己的立场: 咱们守护的是朝廷,扞卫的是教义! 咱们是维护安定团结的一把刀。 刀是不需要感情的,只需要执行就好! 所以,请收起你那些没有必要的同情心,如果还是不能理解,你也可以将牛大来的这一段人生经历分解为几个案子来办。 比如说: 他去省城之前为一个案子。这个没人报案,也就不需要咱们负责。 当然,就算是真有人报了案,那也不需要咱们负责,那是朝令参谋室的决策问题! 然后是他去了省城之后的经历又是一个案子。这个是省城的事,无论是否报案都不需要咱们负责。 这个也和上一件基本相同,别说是在省城发生,就算是在咱们县属地域,那也该是别人纪律检查方的业务,和咱们同样没有关系。 那么,最后将这个袭击县令的事件单独独立出来,你现在看看,是不是就不会再有那种毫无意义的同情心了? 这不是自欺欺人,事实也确实就是如此! 咱们所办的案件,本来就只是他牛大来袭击县令这么个案子,为什么要去牵扯那些无谓的因果缘由呢?” 说话间就走到了黄峰的办公室。 黄峰往大班椅上一靠,放下审讯笔录,随手扔了颗烟给秦宇,然后自己叼上一颗。 扭了扭脖子,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宇,问道:“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谢谢队长教导,要不然,我这个新兵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想通这些问题呢。” 秦宇赶紧抢先拿起办公桌上的火机,一边给黄峰点上,一边感动着回答,说道。 “别装!我知道你小子不服气,可能会觉得我这说教有些不近人情,甚至是有些冷血。但你想过没有,就算是你同情他又能如何? 正如我早先所说,咱们只是一名小小的巡捕,是别人用来维护安定团结的一把刀。 既然是刀嘛,就得有刀的觉悟,持刀之人让咱往哪里砍,咱们才能往哪里砍。 至于伸张正义?那是朝廷的事!不是刀应该有的思想,也不是刀所拥有的能力。 所谓一切行动听指挥就是这个意思。 咱们被赋予的权力只是维持治安秩序,至于民生疾苦,那是别人朝令参谋室的工作,不属于咱们的业务范围。 比如说牛大来家网箱被破坏并罚款,那可能是朝政的必须,也可能是有人想要从中牟利,但不管是哪方面的原因,都不是咱们应该管、可以管的。 各家有各家的业务范围,手伸得过长就容易挨宰!不但于人无益,还会把自己陷进去,何苦来哉?” 黄峰深吸口烟,闭上眼睛狠狠地享受一番才又继续教导说道: “毫不避讳地说,你和张劫两小子的业务能力不错,这一点我确实很欣赏,但你们的思想必须从部队的‘一往无前’转变到地方的‘综合考量’中来。 思想觉悟不达标,能力越强,破坏力越大!这不但会对团队荣誉造成破坏,也会对自身前途造成破坏! 鉴于这份欣赏,我今天也就借着案子提点你这么几句。本来这些都应该是规导员的业务范围,说起来,我也如你所说,算是僭越了。哈哈” “呵呵这哪里是僭越!明明是队长的关心好!小宇我和小劫都感激不尽。 回去我也一定将你的这份教导原话转述给张劫,让他能快速成长的同时,也时刻铭记你的这份爱护之心。” 秦宇赶紧陪笑,满脸真诚地说道。 “哈哈”黄峰笑声再起,指了指秦宇说道:“行,这话我爱听,就当你小子是真心话了!” 秦宇立马严肃。说道:“自然是真话!绝对的真心话!今天听队长这一番教诲,能少走十年的弯路!” 黄峰也收起笑声,说道:“行了,暂时就先这样。 这个案子既然牵扯到省城那边,接下来该怎么查,我这里还需要向叶局请示。 你回去也跟曾县汇报一下,顺便讨个指示回来。” 秦宇讪笑,说道:“这个得队长你去汇报?我一个小兵,哪里有能力去找县令汇报工作?” 黄峰继续点指秦宇,说道: “好了,你小子就别拿劳资刚教的东西来现学现卖搞糊弄了。这次是我授权你越级汇报,不算逾越。 你现在好歹是曾县的临时司机,比我能说得上话。” 第76章 曾宏安排 回到自己的临时办公室,秦宇打电话给乔跃汇报了审讯情况,并请代为请示曾宏县令,是否立即前往省城侦查指使之人。 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向曾宏汇报请示? 秦宇可不会真如黄峰所说的那般,以为给领导当了一天的临时司机,就觉得自己能了! 一个小巡捕,一个县令,两者之间的差距虽不说是天渊,但绝对算得上是巨壕,如非紧迫必要,他可不会真的不知进退的去直接打扰。 这和曾宏有没有架子,两人关系是否亲近无关。 作为一名县令,每天的时间安排是何其之满? 一个冒然的电话,也许就打断了别人考虑决策的思路;也许就打断了别人对文件的学习;也许正好遇到下面的局办乡镇前去汇报工作 黄峰今天的指点看起来有示好的心思,但何尝又没有隐含着敲打之意? 将牛大来的案子分成三块是指点。 让尊重各司的业务范围,不要伸手过界是指点。 将巡捕比作刀,强调听从指挥,不要有过强的个人意识就属于敲打了。 那可能有对秦宇未先请示他这个队长,就直接叫张劫去带人的不满,也可能有对秦宇在审讯室善作主张,私自插嘴的不满,又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总之,黄峰的提点示好是真的,敲打也是真的。 敲打不用说,领导者的权威不容挑衅! 示好也很容易理解: 毕竟,哪怕秦宇只是给曾宏做这么一次的临时司机,也能充分说明两者之间早就有了初步的信任。 不信任怎么可能县府司机班的那么多司机不用,专门跑到刑侦队来借人? 顺理推之,之前各队队长自以为的,曾宏只是单纯的为了应付某位人物的面子,而随手给秦宇和张劫两人安排这么一个工作的想法,那就真的成了自以为是的想当然! 关系本来就已经很亲近了,这次秦宇更是救好,就算如牛大来所说不是刺杀,只是单纯的袭击,那也属于是护驾有功。 关系更进一步! 到了现在,如果他黄峰还看不懂,认不清,不赶紧凑过来联络感情,那就真的是白混了体制十几年,活该一辈子当队长到退休! 这不是秦宇的胡乱分析,而是佛律坚朝堂的生存态势。 一个有十分精力的人,如果不拿出七分来专研关系,联络感情,那就只是一个有力无智的莽夫。 莽夫只适合做一些具体的一线工作,没有哪个领导敢于放心提拔他上去做管理。 黄峰不是莽夫,相反是一个积极寻求进步的好同修,秦宇自然不会怀疑他的示好,但也不可能完全相信他的建议。 人都是有私心的,同一个笼子里的螃蟹始终爬不出去就是很好的例子! 你的肩膀可以借来登高,你的后退又何尝不是攀爬的助力? 所以黄峰让秦宇直接向曾宏汇报就有预先挖坑的嫌疑。 领导的时间何其宝贵?任何计划之外的人和事都容易打乱其安排! 一次两次的不知进退无所谓,可能会因为对你的好感而忽略掉被打扰的事实。但人是有惯性的,长久下去你可能就形成了习惯。 于是烦不胜烦! 于是你就被慢慢划归到不通人情世故的莽夫行列。 于是你的亲近位置让出来正好给黄峰去填补。 何其歹毒! 秦宇也不知道自己的思想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阴暗,居然一下子脑补出来这么多东西,但有什么关系呢?有心眼总好过傻白甜。 真的是到了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份上,那时候再去后悔自己的天真就已经迟了。 牛大来的遭遇给他敲响了警钟,人下人的日子真的是艰难啊! 别说是追求幸福,关键时候,可能连妻儿老小都守护不了!甚至是连自身的自由都只能奢求别人的怜悯与恩赐! 何其悲哀! 电话铃打断飘飞的思绪,秦宇看了看屏幕,居然是曾宏亲自打过来的。 “曾县你好!”他赶紧点开通话键说道。 “小宇啊,你那边的情况小乔已经和我汇报过了。能这么快就让之开口,并找到了一定的答案,你干的不错! 小乔的汇报还包括开发区那个佛兜双语学校的事。 这两个案子呢,咱们的基调是要查。不但要查,还要将之查个明白,查个彻底! 不过有一点你要切记,咱们的侦察方式暂时都得以暗中调查线索、明着威慑其继续搞事情为主。 再过两天,省里的佛务会议就要召开了,所以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时间,直到春节前后,咱们县都需要以稳定为主。 在这个基础上,咱们的调查取证就需要把握好一个度的问题。 对于那种容易惊醒犯罪份子、容易引发矛盾冲突的东西,咱们能放一放的,就尽量先放一放。 对于那些私底下就可以完成的取证,咱们就先将证据收集起来,暂时也引而不发。 总之就是,咱们现在要以稳定为前提,以案子的线索不丢失为底线,综合考量侦察的进度。 做到不激化矛盾,免得某些阴谋诡计的人狗急跳墙;也要悄然跟进,免得时间过久被抹去了线索痕迹。 当然,这个可能做起来有些难度,但没关系,你尽量去做就好。 无论案子查到什么程度,只要安稳度过这次佛务会议,那些有小心思的牛鬼蛇神自然也就收敛了。 所以,对于大的层面来说,案子的结果反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佛务会其间,咱们一直有人在跟进案子,在盯着他们的这个过程。 至于之前说的要查他个明明白白,其实和社会治安并没有多大关系,主要还是我个人对于那一棍子惊吓的不甘和还击。 只要佛务会后,职务调整尘埃落定,那些人也就不可能再跳出来搞事情,也不敢再跳出来搞事情了! 最后就是,我去省城开会你还得给我当一段时间的司机,也正好能摸查一下主使牛大来的人是谁。 至于你在这期间有什么需要协调的人手资源,可以先和你们队长汇报。 叶局那边不用汇报请示,当然,这就是一个预防针,你本来也够不着给他汇报,主要就是预防他突然打电话询问案情。 至于黄峰队长,你可以选择性的信任。如果他解决不了的事情或者有不配合的,你就直接和小乔沟通,让他去出面协调解决。” 第77章 人心天心 猜测没错,黄峰那个家伙已经偷偷摸摸地向曾宏县令靠了过去! 说不准,在自己过来这个临时办公室的短短时间,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对审讯结果进行了汇报呢! 居然还信誓旦旦地让我去汇报! 这个坑就挖得有些过于明显了! 这是想让曾宏怎么看? 说明自己的功利心太强,明明知道上司会汇报、甚至可能已经看见他打电话汇报了,还急着跑到旁边再汇报一次? 这是怕被遗忘?还是忙着抢功? 吃相何其难看!还是我秦宇的吃相难看! 越级上报和上司抢功,换成任何一个不了解情况的人,都会惯性认为是秦宇这个作为下属的太过于迫不及待! 之前还在惊恐于自己思想太过阴暗,将人心人性都想得太过复杂,现在看来,何其准确! 从曾宏在电话里表示可以向他黄峰汇报求助就能看出来,这是已经完成靠过去、和表忠心的两步走了! 真是效率!比查案、破案的速度快多了!还顺手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收起手机又掏出来。无他,肚子咕噜噜地闹起了小情绪。 看看时间:才四点五十不到,离饭堂有饭还得四十多分钟。 等不了! 中午的面条才吃几口,这么几经折腾,中途还打了一架——挡了一棍,踹了一脚,不饿才怪! 走出刑侦队大门,周边几条街的餐饮都以饭店酒楼为主。全是炒菜,吃不起! 还是外城区好,便宜、实惠,老板娘还热情! 最起码,拿一碟泡菜不需要小心翼翼地去看老板娘脸色!多加一点辣椒,醋倒多一点,也不用担心会被老板拿擀面杖打出去! 只是吃一碗面而已,搞得满头乌包,甚至是骨断筋折!何苦来哉? 连锁店的口味就一定比小门脸的好吗?小门脸客源少,洗刷的工作是不是反而更加精细? 奔跑,一路向西。 连阿口都有自我安慰的精神,秦宇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外城区的面价比内城区便宜两块的缘故。 “文明的城市,文明的家,文明惠及你我他!” “讲文明,树新风,共建和谐家园!” “清洁是脸,整齐是脸,文明幸福如我愿!” “我的城市,我的家,文明建设靠大家!” “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 “保护环境,惠及子孙!” 一条条横幅在风中跌宕,烈烈呼啸间演奏出奋进的音符。 脚步轻快,秦宇穿街过巷,很快就望见了之前遇到混混们亮肌肉的那条农贸小街。 街口处人很多,远远望去,又是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布局。 “难道这群家伙又跑了表演肌肉秀了?”秦宇疑惑,甚至有些兴奋,脚步不自觉地又加快了几分。 “不要打我爸爸!不要打我爸爸!”稚气的女声有些尖锐,有些沙哑,带着浓重的哭腔高喊着。 “你们可以了哈,如此暴力,简直是无法无天!还说什么创建文明城市?狗屁!”围观者甲喊。 “车已经被你们踹翻了,人你们也打了这么久了,你们还想怎么样?难道真要打死他才甘心啊?”路人甲喊。 “这个两街交接处这么大一个弓背空地,别人也没挡着什么路?摆个三轮车卖点水果而已,碍着你们什么事了?差不多就行了啊!”路人乙喊。 “就是,别人家开门面的都没说什么,他们就是狗咬耗子!还下那么重的手,真是一群反正是没人性的东西!”围观者乙喊。 稚嫩的哭喊声被掩埋在激愤的吵杂声中显得微不足道,但在秦宇听来却是那么揪心。 脑中闪电划过,耳中雷鸣轰轰! 他仿佛是看到了牛大来双手抱头在地上挣扎,仿佛看了十多个纹龙画虎的大汉对他踢踹,仿佛看见他抬起头来时那空寂得毫无生气的眼睛 那是审讯室里最后的眼神,有看不到希望的彷徨,有哀莫大于心死的颓唐,有生无可恋的悲怆 最后都归于空寂!空寂得看不到半点生机! 都说‘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封建的儒家都已经死去了近百年,又是何等伟力造就出世间这如此难以承受之重? 连一个成年大汉都被逼迫到看淡生死的地步,对于那稚嫩声音的主人,那个明显还该处于开心快乐求抱抱阶段的小姑娘来说,又会造成多大的心灵创伤? 快速分开人群,七八个背上和胸口都背着呲牙咧嘴、眼冒凶光,做下山扑食状的恶狼的大汉正围着一名男子踢踹着,偶有不在乎弯腰者也拿橡胶棒去击打。 这是一群全副武装的大汉。 闪亮的绿色钢盔上印着铮黑的恶狼。恶狼呲牙,喷薄的气息组成邪异扭曲的绯红色‘太岁’字样,让人见之胆怯,不敢生出抗拒之心。 墨绿色的羽绒服外套着黑色厚实的防爆背心,将人装扮得鼓鼓囊囊的,就算是个精瘦汉子看起来也显得骁勇魁梧。 腰带宽厚,其上悬挂着的物件几乎围住了半个腰身,所有物件都隐藏在皮套之内显得神秘,除了那根带着刺儿的橡胶棒暴露于外,彰显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崭新的毛料裤下是崭新的大头皮鞋,光听其走路时和地面碰撞出的铿锵声,以及踢踹在卷缩于地的男子身上时的闷响,就能知道其厚重。 比刑侦队有装备,比防暴队有气势,比治安队有威风!比交通队——算了,交通队的看见能羞愧死! 秦宇扫眼间便看见了那个哭喊着的小姑娘。 小姑娘五六岁样子,和房东家的慧慧差不多大小,同样的可爱,却显得消瘦单薄许多。 她斜躺着,一只手肘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成半抓握状伸在半空,朝着父亲卷缩的方向。 小小的羽绒服很干净,干净得让人一眼就能看见她伸出的手臂上那个鞋印的纹路来。 父母总是爱孩子的!从父亲衣服的破旧和女孩儿衣服的新色就能看出来。 可孩子就在父亲的面前挨了陌生人的踹! 可父亲就在女儿的面前被陌生人殴打! 父亲现在是什么心态秦宇不知道,他卷缩着,双手抱头,遮住了脸,也蒙住了眼睛。他没有在踢踹时哼哼出来,但女儿却替他哭得撕心裂肺。 第78章 怒踹太岁 小姑娘泪如瀑布,顺着脸颊倾泻,眼睛却睁得大大的,透露出恐惧、无助,和哀求的内心。 但谁能帮她呢?谁敢帮她呢! 她半边脸苍白,半边脸潮红。潮红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巴掌印迹! 无助的孩子,卷缩的汉子,侧翻的三轮和一地破烂的水果,让秦宇胸膛激荡,血满双瞳! 这就是自己拿命去守护的佛律坚!这就是电视里、广播中,歌舞升平的佛律坚!这就是众生平等、万国来朝,举世称颂的佛律坚! 蹲下身将小女孩扶正身体,帮她擦了擦眼泪,他伸出双手,温声说道:“叔叔带你去打坏人,好不好?” 小姑娘大眼睛眨呀眨,再拿袖子去擦了擦,抽泣着问道:“哥哥能救我爸爸吗?” 秦宇看着她的大眼睛说:“能!还能帮你打那些打你爸爸的坏人!” 小姑娘伸出双手,说道:“谢谢哥哥,那咱们快点过去!” 抱起小姑娘,秦宇将她的小脑袋埋在胸前,说道:“哥哥不是!叔叔打坏人很暴力的,你得闭着眼睛,可不许看哈。” 小姑娘扭头过来,泪珠儿还在滴落,问道:“暴力是什么?比那些坏人厉害吗?” 秦宇反手将她小脑袋再次按回来说道:“比他们厉害。” 转头环视一眼四方围观的群众,他朗声说道: “各位乡亲父老,各位街坊,我不知道这对父女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要被这群人如此毒打,但从你们的怒气和喝斥中我也知道了一个大概。 那就是,父女无辜!恶狼咬人! 我知道你们有怒气,但能力不够,不敢上前劝解!不过没关系,我有力气!也很会劝人! 现在请大家退开一些,免得一会儿被恶狼给砸脏了衣服。” 之前和小姑娘小声说话没人注意,大家的专注点都在围攻者和卷缩着的男子身上,他现在这敞开嗓子的一喊,立马就让整个空间都静寂了下来。 “小伙子,你疯了?赶紧走!别惹事。这群人,咱惹不起!” 人群不退反进,好几个大爷大妈大哥大姐的,呼啦一下将秦宇围着就往外推。 围着是为了阻挡那边的恶狼们看过来的视线,‘推’自然是想要赶紧将他藏进人群里去。 以他们的想法看来,只要躲在人群里,怎么骂这群人都没事,但你要一个人单独暴露在外,那还能不被随意搓揉? 就如同那个现在还躺着被踹的男子一样! 都是一群可爱的人啊!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壁仔?怎么,你想管闲事?掂量过自己有几斤几两了吗?” 所有恶狼汉子都停止踢踹并转过身来,有人一边往秦宇方向迈步一边讥诮着说道。 好一群凶神恶煞!瘦的獐头鼠目,胖的满脸横肉! 早先背影没看出来,秦宇现在才发现,这群踢踹的人中间,居然还隐藏着两头母狼! 母狼倒是妩媚多娇,就如同那色彩斑斓的娇俏小蛇。 谁说女人都天性柔弱善良?那是因为你还没见识过刻薄狠毒之辈! 就比如现在这俩,早先踹人的时候,秦宇就硬是没看出来她们有半点的女性特征。 一头母狼接过前面恶狼的话,嗲声说道: “哟——还是一名小帅哥呢! 章梓,怎么说话的?什么叫小——那撒仔? 队长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们是文明的规导者,说话做事都要更加文明。知道吗! 真是狗改——真是死性不改!回去等着挨批你就!” 叫章梓的男子好像是有些怕她,立马接口说道:“凤姐教训得是,我回头就去找队长检讨。” “哼!”母狼没有再搭理章梓,转头继续对秦宇说话。 “话说这位小哥,你这是要学武林大侠?啧啧——还父老乡亲,还各位街坊,还有一把子力气?姐姐看你是从大雷音的天桥下卖艺回来的! 哈哈哈哈笑死姐姐了! 来,跟姐姐说说,你准备怎么劝咱们呀?” “哈哈” “哈哈” “哈哈哈” 恶狼们捧哏的笑声此起彼伏,彷佛是连街巷都被渲染的欢快了起来。 护着秦宇的几人好歹还是被两名恶狼给推攘了开去,他孤零零站着,面对围困上来的五六名恶狼,还真就有了羊入狼群的既视感。 “小哥,你离开。别惹他们,咱们惹不起。”地上卷缩着的男子终于坐起身来,声音很小,疲惫中带着痛苦地说道。 “砰!”男子再次倒地。 “让你说话了吗?还拓麻敢话多!”旁边恶狼一脚踹在男子胸膛上,将之踹翻在地后才开口说道。 “砰!砰砰!砰砰砰!” “啊!” “啊!” “啊!” “就是这么劝的!你可看好了!” 秦宇怒火彻底爆发!他怒了,也动了! 一条身影临空飞出人群,那是刚刚一脚踹翻男子的那头恶狼。现在,他也算是尝到了被人踹的滋味! 不同的是,他踹人最多就是一脚撂倒,还没做到过将人踹飞! 好几米的人群厚度啊!他居然就这么临空飞了出去! “他是怎么做到的?”这是他最后的想法,然后就在更多同僚的惊呼声中落地,并直接晕了过去。 秦宇真的很暴怒,那是在看见小姑娘的时候就已经升腾起来的怒火。 早先还能克制一二,那是怕小姑娘看到更大的暴力,而使身心受到更大的伤害。 然而任何人的克制都有限度,所有的顾忌也容易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被遗忘。 所以,在看到那头恶狼又一次将虚弱起身的男子踹翻的时候,他的怒火终于是突破了克制的临界点。 踹人嘛,谁还不会! 那一脚,他差不多没有用巧劲!所以那头恶狼在飞出人群之后就晕了!哪怕是有防爆背心也没用! 其他同僚比那头恶狼要好上太多,或者说要差上太多。 说‘好’,是因为秦宇一脚踹出之后就清醒了,并没有如第一脚那般毫无顾忌。说‘不好’,是因为大家都没享受到那种临空飞跃的待遇。 一片残影,数声惊呼,待大家的视觉追上听觉的时候,所看到的,便已经再没有一名站着的恶狼了! 全都躺着叫唤!连两头母狼都没能幸免! “好!” “好!” “好!” “哗啦啦哗啦啦” 叫好声和鼓掌声后知后觉地响起。 第79章 如何应对 人的情绪总是来得快,退得也快。 暴怒的时候秦宇无所顾忌,就如当年揍李犇和污秽几人,救那几名女同学一样。但揍完人之后呢? 虽然不后悔,但谁敢说不担忧? 又不是什么二代、三四五六代,有可以不怕冤屈、不惧强权的后台。 遇到这样的事,有后台,你是见义勇为好市民,该奖励奖励;没有后台,你就是打架斗殴,该拘留拘留,该赔偿赔偿; 甚至是,如果运气不好,遇到别人有后台,就如当年吴晦,你更有可能是暴力伤人,致使多人受伤! 给定个故意伤害罪妥妥的! 找谁申诉?没地申诉! 这次的事还和上次殴打吴晦他们的那一次不一样! 这群人可不是一般群众,而是全副武装的‘净街太岁’。一个不好,就可以被定个阻碍执法,暴力攻击执法人员! 这就比一般的故意伤害罪都要重得多得多了! 该如何应对呢?这是一个问题。 大脑开启高速模式,运算各种可能,寻找最佳的应对措施。 将小姑娘放到他父亲身边,秦宇扶着男子再次坐起身来。 说道:“大哥,伤势怎么样?我叫个人过来陪你去医院看看?” 男子抱过小女孩,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去摸女儿那被打伤的脸颊。问道:“疼吗?” “不疼。”小女孩还在掉眼泪,居然也学着父亲一样,去摸了摸父亲的脸颊。 男子转头,再对着秦宇说道:“没没事!谢谢小哥,不过你赶紧赶紧走。 虽然,恐怕,已经给你惹上了大麻烦了!但能跑就跑! 趁着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也可能,万一没记住你的这张脸呢!” 男子说话不但有气无力,还有些断断续续的,可以看出来,他不但受了伤,还有可能伤及到了肺腑。 但他却还是先想着关心秦宇的处境! 底层民众最为淳朴的内心! 何其珍贵!没有救错人! “没事,老哥。你先坐着缓缓,完了咱们再去医院检查,我还真不信,这净街卫的人就可以如此的肆无忌惮,如此的无法无天了!” 秦宇笑着安慰着,但真的能没事吗?自己的担心也只有自己才知道。 心里根本就没底! 曾宏县令说最近要以稳定为主,不宜有事的话,犹在耳!这才过去几分钟呢,自己这就,立马给惹出麻烦来了! 他会管自己吗? 或者说,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听招呼,不顾大局,于是直接疏离,就此让自己自生自灭去呢? 看了看还躺着或已经坐起来的那群恶狼太岁,嗯,摔出去挺远的,应该听不见或者说听不清自己讲话。 他掏出电话,给张劫打了过去。 “在宿舍不?”电话很快接通,秦宇没有废话,直接开口问道。 “在呢,刚去开发区溜达了回来,怎么了?”张劫回答说道。 “你立马来之前那几名社会青年秀肌肉,然后咱们遇到罗胖子的这条农贸街。”秦宇说。 “农贸街?哦,就是那条假步行街?好的,三分钟赶到。不过小宇,什么事这么急着叫哥哥呢?”张劫说。 “也不是撒大事,就是又揍了几个人。”秦宇说。 “靠!才出来几天啊?又惹事!没疯你? 不对!咱们现在是什么身份?还用的着私自揍人吗?拉回局子慢慢修理不就完了? 也不对,你小子的性格我了解,轻易不会冲动。 既然是你都忍不住出手揍人了,说明这人行为很恶劣啊! 那你怕什么?忘记咱们是什么身份了? 你在劝解或抓人的时候遇到反抗,武力镇压一下,很正常?” 张劫的声音略显颤抖,不是紧张激动!这说明他已经在跑步过来的路上了。 “对呀!我靠!千算万算,还真把自己的身份给算漏掉了,还老是困在上一次的经验里去考虑问题。 行,那挂了,我再打两个电话先。”秦宇被张劫这么一提醒,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问题虽然会有些麻烦,但绝对不会如当初那般棘手。 挂了张劫的电话,他转手又给罗飞打了过去。 罗飞这小子也是够狠,自从上次和秦宇两人聚会,发现就自己没手机不方便联系之后,就死缠乱打地找卫所财务借了三个月的工资。 按他的话说,现在的他,也是属于有机生物中的一员了! 虽然他买的还是老款机子,和秦宇他们的高配智能机没法比,但能通话不就好了!要那么多功能有什么用!对? 知足者常乐,又不是只有秦宇才懂得‘阿口’疗法! “喂,大胖,上班没有?在哪巡逻呢?”电话同样被快速接通。 “废话,哥哥还欠着外债呢,不上班还能干吗?现在离你家住处不远,正准备过去坐坐就下班呢。 怎么,想哥了?”罗飞一脸的痞态,声音懒洋洋地回答道。 “对,哥想你了!赶紧来咱们第一次见面的这条农贸街,跑步过来,有急事。”秦宇也不废话,直接呼叫。 “好的,马上!不过,哥骑着摩托车,跑步的话还得找地方放,感觉会浪费时间!能不跑步吗?”罗飞答应一声,继续一脸痞态地玩笑问道。 “靠!你不会把摩托车抗起来跑啊!”秦宇大骂收线。 转手再拨通黄峰的电话。 “喂。”黄峰开口,表示电话已经接通。 “黄队你好,向你汇报一件出巡案件。 我刚刚在回租住的办公室的途中,接到群众报案称民生街和清廉巷的交接处有人暴力伤人,于是就到这边出巡一次。 鉴于群众所说打人者人数众多,被打者可能随时发生不可预知危险,甚至可能升级为人命案子,所以我单独前往的同时呼叫了张劫同修过来陪同办理。 事态确实很急,看着被打之人躺地上久久没有反应,而打人者却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我只好当机立断,在没等到张劫同修赶到之前,就出手制服了行凶人群。 这可能有些违背了一人不办案的规定,所以我赶紧打电话给你汇报一下。 不过请你放心,张劫同修在我汇报的时候已经赶到了,同时出现在这里的还有西城区卫所的罗飞巡捕。 嘿嘿咱们现在是三人联合办案,所以其实并没有什么违规的地方。汇报完毕。” 秦宇一本正经汇报,只是最后用的一个夸张的讨好似笑声提醒黄峰,这汇报有水份,还请帮忙按汇报的剧情备案。 “行,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按你这份报告来看,你小子不应该这么急着打这个电话?说说,还有什么变数在里面?” 黄峰自然不傻。傻子也做不了刑侦队的队长!他略一停顿,就追问道。 “也没别的,就是这帮打人的人,都是是‘净街局’的恶狼太岁。”秦宇讪笑。 这次是真的讪讪。 需要人帮着抵挡一二嘛,必须讪讪! 第80章 道理之道 最后一个电话让秦宇感觉到纠结,有些拿不准到底该打给谁。 让乔跃转告可以缓冲情绪,也可以给曾宏思考问题留出充足的时间,但也会显得不够真诚,显得自己过于心虚。 心虚就是有隐瞒、有猫腻;就是有堤防、不交心。 又想请别人帮忙站台,还对事件的讲述不尽不实,这是想要干什么?给别人挖坑吗! 别人对事件的了解都不够全面,又如何能做到把控全场? 现在的政治斗争如此残酷,有多少双隐藏的眼睛在盯着那个位置,任何的不可控都可能被对手利用起来,并加以放大。 关键时候给来个暴雷,打你个措手不及怎么办? 小则降了威信,大则拖入泥潭。 脑补这种东西不分男女老幼,也不分地位高低。甚至是,位置越高的人越容易多想,越容易怀疑一切。 而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隔阂就会随之产生,并随着不可逆的方向快速成长壮大。 太可怕了! 还是直接一些的好! 字面写来终是慢,思绪百转一瞬间。 数秒停顿后,秦宇再次拨打了乔跃的电话。 领导一向很忙,不先找秘书询问是否有时间接听电话,很容易将自己陷入到尴尬境地。 冒然打过去,如果领导正在听取汇报,或者是商讨政策咋办? 肯定是被直接掐断啊! 你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总不能让汇报的人先出去等等! 如果说汇报工作的都是下属单位,偶尔这么来一次,他们也不敢抱怨什么,最多就是打乱了领导自己的工作节奏,他还有可能选择先接听电话的话。 那么,如果遇到的是同为佛常议之间的磋商时间呢? 就算是代观察员,县令,也不能如此不尊重人地将人请出去! 当然,这也是秦宇分量不够的原因,如果是上级领导打来的,不用曾宏赶人,别人自觉地就会选择回避。 一次被挂断,第二次你同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打过去合适!所以,就很尴尬了。 曾宏刚好有时间。他在电话里强调了几个关键问题。对,就是强调,而不是询问。 第一,净街太岁是否确实暴力执法。 第二,摊贩的伤势是否严重,或者说,当时是否确实情况紧急到需要武力镇压施暴人员。 第三,净街太岁的伤势如何,是否严重。 这态度就已经很明确了,秦宇自然是一一保证,并顺便对应对后续的思路作了一个简单汇报。 收起电话,小姑娘正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打量着他。 他打电话并没有背着摊贩男子,这本来就存在着让其听见,也便于知道该怎么应对可能到来的调查的意思。 串供不可取,默契很重要! 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他发现张劫和罗飞的速度与反应都很给力。 两人不但在他打电话的短短时间就已经赶到,更是对围观群众稍作询问就自觉的做好了分工。 一个去调取拷贝旁边店铺的监控视频,一个去给群众做笔录。 视频拷贝很简单,根本就不怕任何人查看,都不需要去做什么剪辑删除,只需要将证据保存在自己手中可以。 询问证人笔录稍微需要一点技术穿插。 秦宇没有亮明巡捕身份就直接上手打人是一个漏洞,容易成为别人的攻击点,所以询问的方式方法就显得比较重要了。 不过这对罗飞战友来说,都不是个事。 部队的给养员需要每年一换,以防止老兵熟悉业务后中饱私囊,但人家罗战友就是整整干满了两年直到退伍。 农村户口没机会安排工作,但人家罗战友就是能运气好,不但遇上一次英勇救人的机会,还刚好就被电视台给拍到。 这智商,能差得了? 秦宇他们在忙碌,净街太岁们自然也不会全都躺着装死。吃了亏不还击不是太岁的作风,讲道理是他们永远的强项。 面对人单势孤的摊贩,拿拳脚讲道理是最恰当的方式;面对战力爆表的秦宇,拿法律讲道理是最恰当的方式。 嘴巴再嚼,也怕拳脚!战力再高,也怕镣铐! 道理,从来都不是靠嘴讲的,只有弱者才拼命都想要阐明原委!那也不是在讲道理,那是在博取同情! 太岁不是弱者,是武装到牙齿的特种兵!是穿着黄马甲的西厂卫! 所以,他们讲道理,更懂得道理。 眼看战力处于绝对的弱势,自然不会有谁再傻乎乎的上来叫嚣。 没那个必要!电话已经打了出去,治安队的人随后就到! 堂堂身披恶狼服的太岁,去和一个囚徒叫嚣?丢不起那个人! 没错,现在的秦宇,在他们眼里就已经是一名囚徒了!差别在于,判多久而已。 能打有什么用? 治安队逮不住你,还有防爆队;防暴队的不行,还有城防营! 更何况,谁的拳脚还能快得过子弹?巴不得你继续反抗呢!直接反抗到殡仪馆,连囚服和囚饭都给省了! 脑补不是人类的专属,狼也会有。一群狼爬起来围成圈嘀嘀咕咕,看秦宇的眼神很快就从看囚徒变成了看死人。 怕尸体突然跑掉,他们都盯得很专注,以至于连张劫和罗飞已经在收集证据、做笔录了,也毫不知情。 警笛伴着摩托车马达在街巷里炸响,很快,三四辆巡捕摩托车就停在了人群外面。 “都围在这里干嘛?散了!散了!都赶紧散了!”五六名巡捕服男子跳下摩托,一边分开人群往里迈步,一边大声叫喊着。 看来他们在过来之前都已经对案情有过了了解。 办案是个技术活,目击者如果对案情的方向把控有利,自然是留下来越多证人越好。反之,自然是调查期间需要保密,无关人员立马驱离! “谁报的案?怎么回事?都过来说说!”说话的人身材魁梧、方面大耳的很是贵气。居然还是一个熟人! 治安队队长蒋盒饭,之前和秦宇在审讯室里有过数面之缘, 没想到他这么给净街局的人面子,亲自带队过来;更没想到的是,经过上次的事件后,他还能这么威风凛凛地坐在队长宝座之上。 第81章 罗飞讲理 蒋盒饭还记不记得自己,还认不认得自己,秦宇不知道,但他肯定是记得对方的。 治安队审讯室的五天禁闭,如果不是自己和常人不同,能在梦中修炼以打发时间,换做别人,要么早早屈服签认罪书,要么死扛到底,成为精神絮乱的疯子。 屈打成招不是只有物理攻击才能完成,谁的精神都扛不住没日没夜的死寂和黑暗。 一朝屈服,囚笼加身! 别说穿上巡捕服,行走于阳光下,恐怕再想走出高墙,都只能去奢求吴甲父子的慈悲怜悯。 无论当时蒋盒饭将自己的行为说得多么无辜无奈,都改变不了他助纣为虐的事实! 更何况,他真的就那么无辜吗?防暴队的抓人为什么会关进治安队的审讯室?是不是他自告奋勇地想要去抱吴甲父子的大腿? 为了往上爬,不惜拿无辜之人一生的幸福当礼品,行屈打成招之能事!如此巡捕充斥朝堂,是民众的悲哀,也是朝堂的悲哀! 还得产生多少个牛大来?还得有多少个眼前的摊贩?还得有多少个小女孩、小男孩对社会生出恐惧之心? 蒋盒饭自然不知道出巡一次就被人如此惦记,他是那么的龙行虎步、威风凛凛。 他鹰视狼顾,却又有眼如盲。 环视四方只是为了彰显气势,普通群众又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中? 看个轮廓就好,否则认出邻里亲朋,岂不是还需要露个笑脸影响威严? 至于暴力抗法、殴打执法太岁的歹徒是否会溜?早先都没跑,现在就更不可能跑得了了!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谁,但一定是在围着那名坐在小凳子上的、萎靡男子身边的人中的一个。 挥挥手,让身后巡捕去往秦宇方向,蒋盒饭转身,迎向走来的女太岁凤姐。 脱去手套,握手。很有绅士风度。 “蒋队长你好,很感谢你能亲自前来。”凤姐眼如弯月,眸蕴泉晕,笑得很是诱人。 “你好,同修。客气了,都是在为教廷服务,应该的!是你们报案的吗?歹徒是谁?” 蒋盒饭一脸正气,开口给本次案件完成了定性,并以长久握手的方式来让女同修安心。 “是,歹徒穷凶极恶,不但阻碍咱们净街太岁执法,还暴起伤人!你看,他连女人都踢,小妹这胸上还留着他的大脚印呢!可疼死个人了!” 凤姐做嗲声状,挺了挺胸以便于蒋队长查看。她也没急着放手,以至于上步挺胸的动作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紧凑了一些。 蒋盒饭低头去看,还真有个淡淡的脚印痕迹。不过,羽绒服加防爆背心呢!靠这么近干嘛? 看个毛线! 徒惹人非议! 拍了拍凤姐的手以示安慰,他果断放开。毫不留恋! 转头看向凤姐甩头间视线所指的方向,入眼却是一张圆嘟嘟的胖脸。 “这位同修,你好!”罗飞探头、伸手、说话,一气呵成。 “啊你好!你是?” 蒋盒饭半步急撤,又赶紧迈步回来。 刚刚虽然只是握手,但纯不纯粹自己知道!现在两只手还悬在空中,这死胖子打招呼不盯着人看,就盯着手的方向是个什么意思? 还有这笑,也太他太瘆人了点! 心虚! 还不能失了气势! “哦,我是城西卫的,正在协助咱们刑侦队的两位同修,处理这起暴力执法的案子。请问,你们现在过来是?” 罗飞收回眼睛,手却还很是礼貌的悬在蒋盒饭身前,一脸笑眯眯地说道。 “你西区的?已经开始着手处理了?”蒋盒饭疑惑,和罗飞沾了沾手后将眼睛看向凤姐。 凤姐摇头,她根本就没注意到罗飞的到来。 “嗯呢。”罗飞扬了扬手中的笔记本说道,“证人笔录都收集好了,正准备给受害者和这群——哦不,这几位施暴者同修做笔录呢。这不,你们就到了。” “我们接到的报案是有人袭击执法人员,和你这话语有出入?”蒋盒饭再次看了一眼凤姐,说道,“你说还有两名刑侦队的同修一起?他们人呢?” “可能有人报假案,想要颠倒黑白?谁知道呢? 我是巡查这边的时候遇到,就留下来协助咯。毕竟这里是我们西城区巡捕卫所管辖的片区嘛,走了也不合适。对? 那两名刑侦队的同修倒是接到群众的求助过来的,具体情况你可能还需要和他们了解。毕竟只是兄弟单位,我也不好替别人都回答了,是?” 罗飞收起笑容,一脸正经地回答。 指了指秦宇方向,又指了指背后的店铺,他继续说道:“喏!一个在那边安抚受害者,一个在那家店里拷贝监控视频呢。” 蒋盒饭看向秦宇方向,沉默。 数息后,他缓缓开口问道:“受害者不是都在这里吗?怎么那边还有一个?” “对呀!我们才是受害者呢,你这位同修别搞错了对象!”凤姐赶紧助力,说道。 “哦,你们怎么就成了受害者了? 我过来的时候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你们七八个人正围着那名摊贩男子脚踹棍砸呢! 本来想立马阻止的,结果被那位刑侦队的同修给抢先一步。 麻烦你跟我介绍一下,你们这群受害者,是拿脚踢人的时候崴了脚呢?还是拿橡胶棍砸人的时候闪了腰?” 眼看蒋盒饭走向秦宇方向,罗飞也一边说话,一边陪同。 凤姐同样亦步亦趋跟随着。听见罗飞的话直接就怒了。 她大吼道:“既然你来得那么早,难道没看见我们的人全被那人给踹躺下了吗? 还踹飞了一个!那力气!都把人给踹去人群外面了!现在甚至都还死活不知呢! 怎么,你想要包庇他?包庇歹徒? 你你要干嘛?” 罗飞停步、转身,直视凤姐,直到将差点撞上来的凤姐给看得倒退一步,才说道:“包庇歹徒?谁是歹徒? 按你们对那名摊贩的攻击状态,以及在刑侦队同修已经叫停后,还嚣张地继续施暴的疯狂看,说歹徒都有些轻了! 简直就是一群发了疯的暴徒! 当着巡捕人员的面都还强行施暴!完全没有半点畏惧收敛之心! 何其狠辣! 别说是刑侦队的同修会使用非常规手来段阻止你们!我那是手里没枪!否则的话,直接就鸣枪示警了!” 第82章 争夺道理 蒋盒饭停下脚步,回身看向罗飞,说道:“维持地面治安是我们的职责,但作为一名巡捕人员,千万不敢情绪用事。 你心存正义,同情弱者,这没有错。但小同修,正如你所说,在你到来之前,这场斗殴就已经在进行之中了! 那么,事件的前因后果你了解清楚了吗?那位,怒踹咱们净街局执法同修的 哦,你说是刑侦队的,对? 那位刑侦队的同修,他又了解清楚事件完整的前因后果了吗? 不一定? 什么事情都还没了解清楚,就冒然出手,暴力执法,其对象,还是咱们同为在职人员、执法人员的兄弟单位的同修,这合适吗? 如此情绪执法,鲁莽行事,是一名合格的巡捕人员该有的素质吗?其政治思想成熟吗? 一个提脚就踹!一个还想拔枪?咱们的武力是拿来干什么的?枪又是拿来干什么的?是拿来对自己人的吗? 简直就是胡作为,乱作为! 如此行事作风 你城西区的是?你们西区巡捕卫的卫正知道吗?你有第一时间予以汇报过了吗?” 一番正义凛然的话,只听得凤姐拼命点头,一个劲地发出‘嗯、嗯,就是、就是’之音。 她毕竟只是一名靠颜值上位的女子,平时靠撒娇卖媚处理人际关系还好,关键时刻就显得有些智商抓瞎。 罗飞的话不但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更是被其气场震摄得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慌乱间获得蒋饭盒的语言支持,就如同是溺水者抓住了稻草,拼了命地对对方释放着崇拜亲近之情。 “那是应该用在保护民众生命财产安全,用在对付歹徒、暴徒之时的。对,蒋队长?” 县城的街道才多大的宽度?群众们围观的圈子又能有多大的直径?就算净街太岁们被踹出去了有那么一段路,也不过就是相隔秦宇他们五米不到的样子。 五米外的交谈对于普通人来说不容易听见,但秦宇的耳力一点也不普通。特别是在罗飞故意加大音量说话的情况下,他更是将整场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眼见蒋盒饭几人走近,他也就跟着迎了过来。 人家是队长嘛,虽然不是自家直属,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哪怕是心里再有敌视甚至是仇恨,那也不需要放到明面上来让人警觉。 静静地听完蒋盒饭的慷慨激昂,义正辞严,他才礼貌地凑上前去回答,并随之问好。 说道:“对不起啊,蒋队长,受害者伤势有些严重,我刚刚正给他推拿呢,没及时和你见面打招呼,是我的不对,怠慢了。 这里的事情,我们刑侦队和城西巡捕卫的同修已经着手处理,虽然对你们的到来协助心怀感激,但这样重复出巡,会不会对咱们的巡捕资源造成无谓的浪费?” 声音有些耳熟! 蒋盒饭转头,就看见了秦宇那张亲和的笑脸。 他又沉默了。 摸了摸口袋,他动作缓慢地掏出一盒烟。抽出一颗点上,想了想,又给秦宇和罗飞一人一颗。 “是秦哦,小秦啊你好,你好!没想到在这里遇上 这案子既然是你们刑侦队和城西巡捕卫联合办理我想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但我们治安队这边,既然接到了有人报案好像也没有道理不认真调查一番,对? 最主要的是,我现在才有些明白了,咱们两方好像办理的也不是同一起案子。对? 既然如此,那就各办各的对,这案子本来就有其复杂性嘛。对?” 蒋盒饭很郁闷,他自然不是如秦宇所想象的已经将他遗忘,恰恰相反,自从秦宇被曾宏释放出来并点名放进巡捕局,而叶开又选择服从后,他就开始忐忑起来。 这是一个有私仇的人啊!还被曾宏看中!他又怎么敢忘记? 作为前观察员吴甲铁杆盟友,或者说小弟的叶开都对曾宏服软了,他又怎么敢继续去和受曾宏青睐的秦宇为难?回避都来不及好! 但就这么遇上了!但这案子还是法令观察员亲自指示的! 进退维谷! 法令观察员知道这一方当事人是曾宏的人、是秦宇吗?或者说,这本就是别人的一个局,而倒霉催的,自己又刚好成为了那颗棋子? 香烟长明短暗,尽显蒋盒饭内心的挣扎。他缓慢说话,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斟酌许多次才能出口一般。 真应了他当时在审讯室对秦宇所说的话:小人物而已,很难自己的行为的。 也是个可怜人!但也绝对是一个有可恨之处的人!别说秦宇现在不明白他的处境和内心,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不过是又一次对仕途得失的一番计较罢了! 静静地等待其话语结束,秦宇还是笑容不变地问道: “哦,恕小子不懂,请教蒋队长,这么明显的一起净街太岁违规执法,暴力殴打水果摊贩的案子,他怎么就复杂了?又怎么就变成两个案子了呢?” 蒋盒饭说:“对,你们所处理的是这么个案子,但我们接到的案子是净街局所报,案情是净街太岁被阻扰执法,被暴力殴打。所以对?” 秦宇再问:“那么蒋队长,你认为暴徒在不听号令停止施暴,被强行制止后反而状告执法巡警动用武力,这样的案件应该受理吗? 如果你觉得应该受理,那么以后咱们再遇到这样的案件,是选择直接上去制止呢?还是等到受害人被打死,或者等暴徒打累了,自动停下来之后再上去处理呢?” 蒋盒饭语塞,转头看向凤姐说道:“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你们是否存在违规执法,暴力执法上。 如果确实存在,并且行为相当恶劣的话,就如秦巡捕所说,那么他对你们进行武力镇压就是合规的,是正确的。 而你们,也就存在乱报案,报假案的行为。 如果真是这样,两案并罚,恐怕你们的问题就有些严重了!所以,请认真讲述事件原委,也方便咱们进行案情甄别。” 他故意将‘行为相当恶劣’几个字咬得比较重,想要提醒凤姐一番,但凤姐在几人的言语交锋中,已经明显被沦为了看客,其智商,真的在线吗? (祝大家除夕快乐) 第83章 道理渐明 凤姐是否听出了蒋盒饭的弦外之音不好说,但暴力执法,性质恶劣,报假案这种事她确实不可能承认。 谁承认谁傻!更何况,在他们这一群太岁的心里,本来就不存在什么暴力执法这么回事! 事情不经常都是这么办的吗?何来违规、暴力一说! 眼看蒋盒饭话语讲完,她赶紧接口说道:“什么暴力执法?根本就不存在的好!这个小秦巡捕才是完全不了解事情经过,就胡乱执法! 所以,咱们凭什么不能报案?更何况,他也没说他就是巡捕!上来就说要和咱们讲道理,咱们怎么知道他的身份?要不然也不可能不听招呼,继续打” 她突然住口,可能也是意识到自己说得多了一些,将眼睛一个劲地瞟向蒋盒饭,很有寻求帮助之意。 蒋盒饭也不知道是真对她有点什么想法,还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向法令观察员靠拢,确实是不负期望,快速接过话头说道: “哦,小秦巡捕没有亮明身份吗?这确实有些不合规定呀。 我说嘛,怎么可能有人那么疯狂,不但不听从巡捕劝阻,更是当面打人,做如此挑衅之事。原因竟然是出在这里。 那,小秦啊,这个问题,你可是有很大一部分责任的哦!” 秦宇面不改色,说道:“哦,她说的你就信了?蒋队长,你这可违背了办案需要多方求证的规定啊。” 蒋盒饭说:“意思是你报了身份,是这位女同修在撒谎?” 凤姐立马叫道:“我没乱说,是他在撒谎!不信你问咱们别的同事,问问他们听到这位巡捕报身份了吗?” “没听到!” “他根本就没报!” “光听见他说要和咱们讲道理了,谁知道他是巡捕来的?” 一群太岁眼看事态并没有沿着他们脑补的方向发展,早已经不再躺着装伤,纷纷围到近前,听见凤姐的话后都抢着开口说道。 “哦,我当时说话的声音并不小,会不会是你们打人打得太过投入,所以才没听见呢?”秦宇继续问道,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你放” “你他” “你瞎说!后面的话咱们怎么就听得清清楚楚?” 一群人咋呼,声音略显嘈杂。 秦宇没搭理他们,转身看向蒋盒饭,说道:“蒋队长,你看到了,这些人的素质就这样。所以说,你信这种人能认真的文明执法?能在事关自身的时候对你讲真话?” 蒋盒饭翻白眼:这哪跟哪呀! 他说:“这个和说话之人的素质无关?主要是,你到底是否先喊出了巡捕的身份!这是关键!关系到咱们案件的定性问题。” 秦宇看向太岁位置,拿手指向众人,问道:“刚才说‘后面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那位,是谁?太嘈杂了,我没听见是谁说的,麻烦再报名一下。” “是我,陆鸣!怎么了?你再打我呀!”一尖嘴猴腮者跨前一步,直视秦宇说道。 这不是装出来的勇气,长期的飞扬跋扈已经让他们养成了霸道的气势。 霸者嘛,谁还会有怯场的时候?这就看出女太岁,也就是凤姐和他们的区别了。 凤姐是那种得势的时候猖狂,遇到势力对等者就言语贫乏、不知应对,只想着寻找更强者来撑腰的典型代表。 当然,这也更进一步证明了她们平时都是以势欺人,从来不需要动用嘴巴来讲理的事实。 平时多拿语言说服对方,关键时候自然也能为自己辩驳几句。 只有长期靠势力讲理、靠拳脚讲理的人,在突然遇到势力和拳脚都压制不住对方的时候,才会无计可施,无言可对! 不用嘴巴讲理的人,还要喉舌那么利落干嘛?和畜生一样,退化到只需要能进食和吼叫就可以了嘛! 秦宇看了看陆鸣,笑了:“你们确实很猖狂,到了现在还在挑衅我,挑衅一名巡捕的办案人员!不过没事,这一次我不和你计较。 我问你,你说我后面的话你们听得很清楚。这没错?” “没错!所以,你别想冤枉我们!”陆鸣气势不减,并没有因为秦宇的上一句话而吓到,很是铿锵有力地回答说道。 “行!” 秦宇说了一句,转头问罗飞:“笔录都记下来了吗?要是忙不过来的话,咱们可以停下来等一等你。特别是这一句,先请那位太岁同修签字确认。” “放心,既有笔录,也有录音,谁也不能反悔不认!”罗飞拿着硬皮本子就伸到了陆鸣眼前。 很客气地递上笔,说道:“听见了?麻烦签字。” “你们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签字?”陆鸣本能地感觉不对劲,根本就不去接罗飞递上去的本子和笔。 “笔录自然是要签字的啊!难道你们净街太岁办案的时候连这都不懂?最后都是要签字的,只是这里让你先签一下而已。”罗飞笑眯眯,一脸亲和的样子。说道。 陆鸣继续不接。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坑,但他本能地感觉已经被推了进去。 “你看你,这样可就不好了啊。这可不是该有的配合调查的样子。”罗飞继续笑着,转回头对蒋盒饭说道,“要不蒋队长帮忙解释一下?” 蒋盒饭一脸的便秘,其实他也不知道秦宇要搞什么,但问案记录让当事人签字确认是规定,这个还真没毛病,也不能无故拒绝。 “如果你刚刚所说的话是实事求是的,那么,看清楚和记录一致就签。这个没有问题。”他只好提醒着说道。 反正该提醒的已经提醒了,至于你是签还是不签都是自己的事。要么说刚才的话是胡说,给定个做假证,干扰办案,要么就签字后等待着看别人怎么填土。 随意了,死道友又不死贫道! 他已经明显的感觉到这两个年轻人的难缠,反正自己还没有真的陷进去,自然不可能为净街太岁们抗得太多、太过。 凤姐虽好,还得有实力才能吸引到床;法令观察员虽贵,那也需要先保住自己的位置才能寻求进步。 爱谁谁,反正自己是有按法令观察员的意思出巡了的,至于最后没能将暴力殴打净街太岁的人定罪? 能怪我吗?先不说别人的辩驳本来就无懈可击,就说那人是秦宇,是巡捕,是县令的人,也没谁能以势压人,给人强行定罪啊! (祝大家除夕快乐) 第84章 口才碾压 陆鸣看看蒋饭盒,再看看凤姐,见两人都点头示意后,最终还是接过了笔记本和笔。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改变不了,还不如爽快点,免得不弱了气势。 刷刷两笔签完,他将笔记本扔还给罗飞,对秦宇说道:“劳资就是说了,就只听见你后面的话,怎么样!” 这就有些不太文明了,听得连蒋盒饭都一阵皱眉。 平时叫嚣一下无所谓,大家都知道你这群是什么货色。但刚刚别人已经明确说了有录音,你还这么说话就显得有些过于愚昧。 先不说围观群众如此之多,粗鲁的言语只会让人更加厌恶,不但影响到包括明显和之站在一边的蒋盒饭等,一干巡捕在内的,整个体制内人员的形象,更是会让目击证人们的偏向完全倒向秦宇一边。 就单单是这次案件,牵扯到两个二级单位,其调查记录和录音,很有可能会交到上面的大佬们那里去进行审核这点,就很不明智。 任何一次不文明的叫嚣,都是在给自己降低印象分,是在和自己的前途过不去! 官场是个画皮的世界,所有阴暗丑陋的东西都应当隐藏起来。 对群众,能展露出阳光、正气、儒雅、亲和的皮脸是必备的能力,是国朝稳定和谐的基本需求。 如此没有素质的下属,谁用谁糟心! 不能为上官的光辉形象添砖加瓦,反而三天两头露丑,尽干些倒台抽梯的事,谁敢用?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这种人凑到一起、打成一片的,又能有什么好货? 大佬们是不是直接就将之划归为了一个圈子? 想想都胆寒,蒋盒饭立马就生出了退缩之意! 但法务观察员那里怎么交代? 努力后没办成事,是形势在敌;不努力就退缩,那是态度问题! 素质低下的人没大佬愿意使用,不讲忠诚、不听招呼的人更是被所有上位者厌恶! 进退维谷!好难! 没有人能想象出官员们的脑洞有多大,在平常人看来是微不足道小事的事情能联想出去多远、多宽,但这能怪他们多想吗? 显然是不能的! 都说官场如修仙,一步一天谴。 天谴嘛,自然是具有很强的伪装性和隐蔽性的。 也许是毫无关系的人,也许是毫不相干的事,就会成为你进步的阻力,成为拉你进沼泽的触手。 一朝前途尽丧,甚至身陷囹圄,都不知道诱因是什么!何其冤枉?何其悲哀? 关羽大意失去的不止是荆州,还有脑袋!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一句狂语,一次拒婚而已! 谁敢不小心翼翼?谁敢不蛇进猫行? 天好冷,说不准哪个省的官道就结满了阻路的厚冰!不未雨绸缪,不周密考量,电车都得哭死! 怎么进步?怎么前行? 扔掉灼手的香烟,蒋盒饭开口说道:“赶紧!这是在调查办案,不是在说评书!卖什么关子?让这么多人长期堵住街道,像样吗?” 秦宇说道:“这些人什么德行你也看到了,不让他先签字确认,说过的话不承认,一会儿一个说法,岂不是更加耽误工夫? 别说堵着街道需要快速结案,就是受害人的伤势也不宜就拖! 既然陆鸣太岁也已经确认,他是只听见我后面的话,那么就说明他是知道我前面还有说话的,只是没听清楚说的是什么而已。这没错?” “你放我根本就没听见你前面的话!不!你前面根本就没说过什么话!”陆鸣大叫。他直接跳脚,就像是个骂街的胖妇人。 还真是烂泥,好大一块烂泥!这都他文明!谁招进来的?心好累! 事实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双方辩驳,一个条理清晰、有理有据,一个跳脚骂街、毫无辨点,大佬们会倾向谁,放弃谁,拿膝盖想都知道! 答案显而易见!咱佛律坚的案子何时注重过事实依据?都在大佬们的喜好之内、交锋之间! 蒋盒饭看了看凤姐,默默叹息一声,说道:“行了!为了早点还民众一个通畅的街道,我看这案子就没必要再争辩下去了。 无论你是否当先亮明身份,就他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这素质,要说始终文明执法,没有采取过激手段,恐怕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至于他们报案说你小秦巡捕暴力伤人的事情,我看这一个个活蹦乱跳的,也没什么伤势可言,都是同修,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既然如此,这个案子就到此为止,我们收队,你和这位西城区的小同修继续处理他们执法过度的案子就好。 好?” 迅速扫了一眼自己带来的队员,他大喊一声:“收队!” “谁说都活蹦乱跳的?咱们还有一个躺外面生死不知呢!”凤姐急了,也是高喊着说。 “别呀!蒋队长既然来了,咱们自然是要一起将这个哦,以你的话说是两个,这两个案子给结了才行啊。 哪怕是为了少给咱们两边的局长、给佛委县府的领导们添麻烦,也该有个明确的结案报告才好?” 秦宇也是快速说道:“你看你这一句‘无论我是否亮明身份’,这是什么话?如此模棱两可,可不该是咱们办案人员该有的态度?” “放心,你们外面这位太岁同修一样活蹦乱跳的! 可能是觉得地上太凉,他早就已经爬起来了!现在正坐在这边店门口抽烟看热闹呢!可比你们惬意舒坦多了!” 张劫的声音在人群后边响起,引来围观者们一阵的哄笑声。 “就是,就是,天太冷,装不下去啊!” “就是,就是,地上那么凉,躺病了咋办?你们那位同事还是很爱惜自己身体的!哈哈” “就是,就是!人家屁事没有!早就起来了!” “哈哈” “哈哈哈” 之前的辩论很精彩,百姓们哪里看见过这么讲道理办案的?所以大家都默契地沉默静听,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精彩环节。 现在不但事态的发展如他们所愿,还能参与进来恶心净街卫的那群太岁们一次,自然是尽情地释放着心中的郁气和快感。 街道上瞬间洋溢起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 (大年初一福临门,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85章 盒饭难当 蒋盒饭很阴郁,一改之前的从容淡定,脸色沉的都快要滴出水来。 用模棱两可来表述,用到此为止来敷衍,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正常的结案方式。他确实是给秦宇留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坑! 如果法令观察员还想要拿这件事情来做文章,案子自然是没有结束,还能重新调查;如果感觉事不可为,或者说事件寻找不到扩大的机会,自然顺势认之,就此相安无事。 进可攻退可守! 虽然事情没有办成法令观察员想要的样子,但别人阵线稳固,非对等战力可破,能留下继续进攻的窗口,已经足以展示自己能力和忠心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谁能想到这小子如此奸猾,不但看破了自己的用心,甚至还拿这事来进行说教。这就太打脸了! 堂堂从业十几年的老巡捕、治安队队长,被一个小小的新兵蛋子如此挤兑指责,不单单打脸,更会对威信造成很大的打击。 没看凤姐那头母狼,再看自己的时候,眼神都不如之前般闪烁了吗? 没看手下巡捕们看自己的时候都一脸的怪异了吗! 气死个人的小壁崽子!阴狠歹毒的小壁崽子! “那你尽快!”他说道:“咱们的巡捕是为民众服务的,可不该为了一己私欲,被你拿来肆意胡闹、浪费时间资源!” 秦宇一脸惊讶的样子,问道:“请问蒋队长,我哪里就胡闹了?或者说,在你看来,为百姓伸冤做主就是浪费时间了? 这到底是你话语的失误呢?还是你心里本就如此矛盾呢?” 蒋盒饭脸更阴翳了,甚至是堆上了恼怒羞愤的潮红。 刚刚那么一瞬间的心神失守,就给这小子又一次抓住机会!一生的耻辱! 虽然自己确实有些口不择言,但那是因为什么?还不是被你这小子给气的?还不是被你这小子给憋屈的? 入行十多年,从来都是自己在或道德,或法律,或人情的至高点上挤兑别人,指责别人,何时有如今时今日般难堪难看过? “既然你都证据确凿了,那就赶紧拿出来,不要如同街边艺人一样卖关子,耍心机! 这是办案的流程必须,更是一个合格巡捕该有的态度,该有的速度! 从这点来说,你如此卖关子拖延,可不就是在浪费咱们包括民众在内所有人的时间吗?说你胡闹有错?” 他快速反击,但语速和语调的差异变化,很容易看出其慌乱的内心。 一朝威严尽丧,何来镇定从容? “本来就很简单明了啊!如果不是蒋队长你长期的官僚主义思想太过,又怎么可能既不查看罗飞同修的调查笔录,也不先询问围观的群众——这些目击证人? 一问群众就能明白的事,一看笔录就能明白的事,你做了哪一样? 硬是一样不做,上来就给咱们这些同为办案人员的同事定性为暴力执法! 你说说,这是谁在浪费时间?又是谁在想要胡闹? 或者说,你就是故意以疏忽、胡闹,不严谨为掩饰,想要歪曲事实、冤枉同为办案人员的我们,从而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或者说,你本来就是能力存在很大的不足,连调查办案的基本流程都不懂?那么,请问你这队长是怎么上去的?” 秦宇步步紧逼,很有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既然已经站在了对立面,就得抓住一切机会予以打击,慈悲换不来感激,能换来的,最多是别人缓过来之后,更加肆无忌惮的针对。 农夫和蛇没有恋爱基础,最多就是咬与被咬,吃和被吃的感情。 “你给机会了吗?上来就是你和净街局的同修们在辩论?”蒋盒饭反驳。 “你旗帜如此宣明地为净街局站台,我敢不为自己辩驳几句吗? 早先没时间问,那么现在呢? 现在事情的经过已经如此明显,只需要和群众做最后一步确认就能定案的事,蒋队长又为何不做?为何要急着抽身离开?”秦宇继续逼迫着说道。 蒋盒饭被噎了一噎,自己还真是有私心存在,没法说啊! 转过头,他看向罗飞问道:“你的调查笔录上,有小秦巡捕表明身份的证人证言吗?” 罗飞憨笑,立马递上笔记本说道:“有呢,都调查好了,好几名群众签字证明,咱们刑侦队的秦宇巡捕是当先就表明了身份的。” 他凑到近前,一边帮忙翻着笔记本,一边指着某段记录继续说道:“你看这里 我问:咱们巡捕办案都需要亮明身份,否则属于违法。那么,请问你们有听见那位年轻巡捕表明自己的身份呢? 群众甲回答:有!我听见那位小哥哦,不,是那位小巡捕说‘都别动,巡捕!’ 群众乙回答:有!巡捕小哥说咱们没力量去和净街卫讲道理,但他是巡捕,有力气,也善于会讲道理。 你看,后面还有很多位,虽然所说话语不尽相同,但都是一个意思。 那就是,秦宇同修是在表明身份后才开口禁制打斗,并在净街太岁们不听禁制口令后,才开始使用的非常规手段予以镇压的。 基本都是亲笔签字,除了那么几位不会写字的老大爷,但他们也是当面请人代签的。你可以叫来所有在录人员亲自询问,反正现在大家都还在这里,也不耽误工夫。” “不用了!你也是城西卫的巡捕,我还能质疑你的工作?就这样!” 蒋盒饭要再看不出来这家伙和秦宇认识,甚至是有交情,就是真傻了! 去他的刚好遇到! 这三人,要么早先本就在一起,然后一起经历了案件的处理;要么是秦宇在事情发生后电话叫过来帮忙的! 看看那叫调查问话吗?那是在科普好! 谁他的,巡捕查案,在提问之前会先向受问群主讲解一番对错得失了? 这分明就是在怂恿人说假话,在串供好吗! 但有什么办法,人家的话语也确实找不出来毛病。你难道还能去指责他不应该让群众有知情权? 最多就是说他废话太多,有些话唠的潜质罢了! 话唠犯法吗?人家只是正常地旅行一名巡捕的职责,在耐心地为群众讲解律法罢了!你能如何? “行,这案子经过甄别调查,秦宇巡捕办案并没有存在明显的程序错误,就此结案!” 他转头看向秦宇,继续说道,“这样,你满意了?” “那个,蒋队长,你还没签字呢!这毕竟是你主持的案子,你看,是不是结案意见还是落在纸张上比较好点? 要不然,说咱们不懂流程的,恐怕就不再是秦巡捕,会是咱们局长、甚至是佛常议里面的大佬们了!你说呢?”罗飞凑前一步,继续一脸憨笑,说道。 第86章 阴阳相生 事情到了这一步,无论蒋盒饭愿不愿意都得认怂。本就和他没有什么利益牵扯,又何必要替这些净街太岁们去死抗呢? 法令观察员的关注,确实让他脑补了不少东西。但脑补毕竟只是脑补,臆想出来的机会,顺势而为可以,极尽全力到歇斯底里,就是为不智了。 不智之人,别人搭理你干嘛?连给人当个兵卒、冲锋陷阵的资格都没有!又谈何重用提拔? 人就是这么个思想强大的生物,努力的时候有各种必须,一旦畏难退却,又可以给自己找到千百个躺平的理由。 蒋盒饭退却了,直接就放弃了为净街太岁们站台的心思。 既然罗飞说他是本次案件的主持,那就顺势受之。 能快速处理好两个二级单位人员间的矛盾冲突,并顺手为蒙冤受屈的摊贩主持了公道,本身就是能力的表现。 既给工作添了一份业绩,又能获得可能关注本案的大佬们的青睐,何乐而不为? 至于之前对净街太岁们的维护,对秦宇行为的质疑?说明自己办案严谨、毫无私心! 作为巡捕队长,对同为巡捕的秦宇要求高一些,苛刻一些,怎么都不为过,恰恰是一名巡捕人员公心正义的有力证明。 没有自己的质疑,又怎么会有秦宇几人辩驳的机会? 事不辨不明! 没有辩驳来化解质疑,案子又如何能这么快就清晰明朗? 都是自己的功劳! 他爽快提笔,写结案意见并签字,那叫一个流畅! 这可就苦了那帮对他还寄予厚望的太岁们,特别是凤姐,半天的媚眼,换来瞬间的抛弃,何其冤屈?何其不甘! 但现在攻防易手,别人反而达成了共识,结成了联盟,话语权全到了别人手里,他们又能如何? 佛律坚的对错从来都是以话语权为依据,如今话语权在别人手里,别人自然就是对的。更何况,从公序良俗来说,他们本就毫无道理可言。 好在大家都是公职人员,巡捕可以调解纠纷,可以对他们的行为进行评判,却无权处理他们这些行为人本身。 都是兄弟单位,谁还能比谁更高一等,可以对别人进行处罚不成? 巡捕有判定对错的权利,既然判定我行为过当,给当事人造成了伤害,赔偿他就好了嘛! 反正是为了工作,任何问题都可以找局里买单,只是输了道理,有些丢脸而已! 摊贩刘翔很快被救护车接走。 这人朴实得实在有些过分,明明被告知一切损失皆由净街局赔偿的,却还想着要自己走着去医院检查。 但他低估了自己的伤势,没走两步就浑身疼痛到站不起来。 据秦宇的气劲探查来看,他不但是内腑伤势不轻,恐怕连肋骨都有数根出现了裂痕。 对一名无辜摊贩,一名无怨之人下此狠手,净街太岁们的狠辣凶残可见一斑,完全就到了毫无顾忌的程度。 秦宇不知道是什么给于了他们胆气,释放出了其内心的恶魔,也没有精力和能力去思考这个高深到了文明层次的东西,他现在需要头疼的是,小姑娘刘蕙兰谁来看管。 鉴于摊贩刘翔的伤势严重,可能需要卧床静养、无暇照顾到小姑娘,在救护车到来后,他就建议送小姑娘回家。 一个建议却让小摊贩彻底沉默,数度张嘴都没有话语出来。 他们家里根本就没人! 小姑娘刘蕙兰哭着述说了家里的状况: 奶奶早逝,父母都在临海省进厂打工,她一直是跟着爷爷生活的。 上个月爷爷病了,父亲只好单独回来照顾。 如今爷爷在县医院住院很花钱,他们(主要是摊贩刘翔,至于小姑娘,自然是跟着父亲一起的)被医生堵住问了好几次交钱的事。 不得已,父亲才出来租房子,然后买旧三轮弄了个水果摊,一边能就近照顾爷爷,一边也能抽时间赚点钱去交医药费。 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人儿让人心疼,但这整个家庭又何尝不是如个小人儿般可怜脆弱? 一个照顾人的人被打成了需要人照顾!如今谁来照顾他的父亲?又有谁能来给于他照顾?还有这个同样需要父亲照顾的小姑娘呢?又找谁来照顾她的生活? 文明的天空突然阴云密布,让围观的众人都是好半天没有发出来半点声音。 沉默啊沉默! 沉默有时候是金,有时候,却可能是恨! 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太岁们的毒辣凶残! 摊贩刘翔最终将小姑娘刘蕙兰托付给秦宇照顾,让秦宇感觉既可悲又可笑。 这是何等的无可奈何,才让一名父亲做出如此决定? 将只有五六岁的女儿托付给陌生人去照顾,虽然这个陌生人刚刚救了自己一回,看起来很像好人的样子。 但,像是好人,或者做过一次好事的人,就一定是好人,一直是好人了吗? 人心难测,人性更难测! 更何况,就算这个人真如他所期盼的那般善良,也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事情要做,又怎么分得出时间来替自己照顾孩子呢? 前者为难自己,后者为难别人! 作为一名父亲,一名朴实的村民,不是因为走投无路,又怎么可能张得开这个为难人的嘴?又怎么敢相信这个未知的人? 小姑娘很懂事,早先说可以去医院照顾爸爸,见到父亲的落泪后,又立马拉着秦宇的衣服说自己会很乖、很听话,不会给秦宇添麻烦。 她说她能自己吃饭,自己洗衣服,除了晚上一个人会害怕外,都不需要照顾的。 确实是个可怜又可爱的小姑娘,如果砖家们所说‘曹操墓里的小孩是小时候的曹操’那句是真的,那么现在的她就一定是小时候的林黛玉穿越而来。 秦宇拒绝不了她的楚楚可怜,更拒绝不了那个父亲祈求时的哀伤。他只能保证,并拉来张劫和罗飞,告诉这个男人,三个人会轮流着抽空带他女儿去医院看他。 既让他们父女能随时见面,也让他这个父亲能安心养伤。 看着救护车远去,秦宇拉着小姑娘的手久久没动。天空阴沉沉的,他没来由地对刘翔这个名字一阵唏嘘。 曾经有一个叫秦桧的人,为了忠于上司、维护自己的利益而行狠辣之事,使得后世人羞于‘桧’及子孙; 如今又有一个叫文明的家伙,为了整洁网络、净化语言环境,硬生生逼得人们不敢再用‘翔’字给孩子取名。 要不是出生得早,刘翔可能就不敢叫刘翔了? 第87章 安排兰兰 回到住处,秦宇将小姑娘刘蕙兰介绍给房东家的小姑娘慧慧认识。一个兰兰,一个慧慧,两个小家伙都是懂事可爱类型,很快就玩到一处,成为了朋友。 吴阿姨听了兰兰的家庭情况及遭遇,很是一阵唏嘘,看两孩子玩得开心,就主动答应帮忙照看一二。 年轻老太太的热情让秦宇好一番感激。将兰兰介绍给慧慧做朋友,他本来就存了这方面的一点小心思。 都说儿大避母,女大避父,虽然兰兰还小,但毕竟是个女孩子,秦宇又和他非亲非故的,白天看顾一下无所谓,晚上睡觉就确实是个大麻烦。 县城里虽然有架子床卖,折叠着自己也能轻松搬回来,床单被褥也可以让小姑娘带着去她家的出租屋里拿过来用,但两人毕竟是在一个房间。 秦宇没有龌龊的心思,吴阿姨也不会有,但人心总是多有邪恶不堪者,要么以诋毁别人为乐,要么将人想象成为他自己的样子。 无论什么原因,恶语都是最能伤人的利器。 有了吴阿姨的承诺,这一切的担忧都迎刃而解。要么让兰兰晚上和慧慧一起睡觉,要么就给她搭个小床在慧慧房间。 就很方便。 也很安心。 回到房间,秦宇拉着张劫和罗飞一阵嘀咕。 罗飞在部队的时候是炊事兵,对武力值没有什么需求,现在既然当上了巡捕,秦宇就让张劫给他当一回老师,将那个明神醒脑、强身健体的打坐方法教授给他。 话虽如此说,但无论是张劫,还是了解了功法强悍功能后的罗飞都知道,现在的他们,关系更进一步,从此祸福与共,没有血缘,同是兄弟。 “你小子太能藏私了,可怜哥哥把你当兄弟这么多年,居然现在才被你认可!哎,心疼、一种蛋蛋的忧伤。”罗飞满脸悲切。 “你忧伤个屁!你是因为被认可而获得修炼的机会,哥哥却是因为当小白鼠而获得,完全就不能同日而语好。 你他哥的好歹还知道被他当成了真正的兄弟!而哥哥我呢?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到底是他的小白鼠呢?还是小白鼠呢?还是小白鼠加兄弟呢? 更是个忧伤!比蛋蛋更进一步的忧伤!”张劫更是悲切,那眼神都快要比肩幽深的潭水了。 就是个幽怨! “别!都收起你们那可怕的眼神,哥对怨妇没有半点性趣! 要说小白鼠,你张胖子最多是二代,罗胖子是三代,而哥哥我,才是那个最危险的初代试验品好。” 秦宇转身就走,离两人远远的,才继续说道: “哥哥用自己反复试验,在确定没问题后才传给你们去修炼,如此还被质疑,心中的忧伤,又岂是三两个蛋蛋可以比拟?最起码,也得是六个那么深重!” “为什么是六个?”两胖子心有灵犀,同时开问。 “废话,你们加起来是四个,我自然得比你们多点啦!”秦宇不屑地说道。 “那个,六个比四个重,我能理解。那么,那个深又是什么意思呢?”罗飞虚心好学,紧接着问道。 “和衣服裤子一样,你们用得多了,自然就掉色了呗!哥哥守身如玉,颜色鲜艳如初,自然就会深很多咯!”秦宇继续鄙夷。 呵,两个没见识的家伙! “原来,你居然很黑!”张劫恍然大悟,拍着罗飞的肩膀狂笑。 “你居然说用多了掉色!”罗飞笑得不甘示弱,反手去拍张劫的大腿。 两人同坐床沿,这么互拍起巴掌来倒是方便快捷,所以谁都笑得欢畅,谁都拍得顺畅。 秦宇如看傻子般看着这两个相互攻击,互不相让的人。 笑个屁!早早的就将自己弄成了残次品,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看别人如傻子,别人看他更像傻子,房间里的笑声就更欢畅了。 两个小脑袋扒着门框往里瞧,呆萌呆萌的,煞是可爱。 “兰兰、慧慧,你们在看什么呢?” 秦宇被笑得莫名其妙,虽然将两人当傻子有热闹看,但还是有些恼火的。 主要是别人能找到笑点,他自己却找不到,就很恼火。 转头看见探头探脑的两个小家伙,他终于笑了,比那两个互拍巴掌的家伙欢畅真诚得多。 招了招手,他将小家伙们叫到身边,一手一个抱起来,问道: “晚上想吃什么?哥哥,啊呸呸叔叔去买菜回来,请奶奶帮咱们做。好不好?” “好呀!好呀!我想吃田螺,狠辣狠辣的那种田螺!”慧慧很开心,叫嚷着,将小拳头在空中握起来挥舞。 “我,我,我什么都爱吃。谢谢哥哥。”兰兰眼神躲闪着,笑得很是小心翼翼。 “兰兰真乖!可不要跟叔叔客气,也不要紧张害怕,就将这里当成自己家,叔叔、吴奶奶和慧慧都是你的亲人。好不好? 你看你这么可爱,咱们都喜欢得紧。看那两个傻子叔叔,就是因为你的到来才笑得那么开心。所以你能来咱们家玩一段时间,那是咱们家的幸运。知道吗? 平时叔叔们去上班了,你就跟慧慧玩,陪着吴奶奶,只要叔叔们有空,就带你去看爸爸,看爷爷,好不好?” 兰兰懂事得让人心疼,秦宇心中叹息,也是一阵子的难过。拿脑袋去顶了顶她的额头,很温和地对她说道。 “好的,谢谢哥哥。”兰兰笑得灿烂了许多,看见慧慧眨巴眨巴的眼睛看过来,就拉起她的小手说道,“也谢谢慧慧。” “谢谢我干什么呀?我还要谢谢哥哥带你来陪我玩呢。以前都一个人玩,可孤单了。现在有你能陪我,多好。”慧慧小大人地拍了拍拉他的手,很认真地说道。 “嗯,你们都是乖巧可爱的孩子。 好了,去玩。叔叔们先去买菜,一会儿让奶奶给做好吃的。” 秦宇再次一边一下和两个小家伙顶了顶脑袋,温和说道。 两个小家伙欢快离开,秦宇转过头,对张劫和罗飞说道: “你们去买点酒菜,顺便抬个架子床回来,万一两小家伙不习惯一起睡,也好有个准备。 别忘记给孩子买瓶饮料,今天兰兰刚过来肯定怕生,咱们陪着她和吴阿姨他们一起吃饭,彼此熟悉熟悉。 毕竟,可能会住不短时间,看着她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心疼。 我在家打个电话,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哈。” “切懒就懒呗,哥又不嫌弃你,拿打电话来解释个哈。”张劫拉开抽屉拿钱,跟罗飞甩头招呼一下,说道,“走起!” 第88章 思想抛锚 吴阿姨的菜做得很好,几个菜几个味色都拿捏精准,可谓色香味俱全。 红烧肉鲜亮诱人,不但软嫩多汁、入口即化,更是肥而不腻,让人口舌生津。 糖醋排骨酸甜适中、外焦里嫩,酥软得都不需要怎么去咀嚼。 至于那个那个爆炒田螺,简直就是拿干辣椒和青花椒给埋起来的,将整桌人都给刺激得胃口大开。 这个看起来吓人的菜最受欢迎,不但慧慧喜欢,兰兰也同样爱吃。 两个小家伙一边苦着脸吐舌头,一边埋头在青椒和辣椒里翻找,看起来可爱极了。 秦宇、张劫和罗飞三人参与进来,一边寻觅、一边争抢,逗得小家伙们笑声不断,一个劲地咯咯咯个不停。 兰兰放下拘谨,变得开朗了很多。 毕竟才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就算再怎么懂事,又能有多重的心思呢? 当看见大家都是真心实意地对她好的时候,早先被惊吓到的恐惧阴影就消除了很多。 她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种叫温馨的东西在心中升腾。 泪水倾泻而出,甜甜的笑容却如阳光下绽放的花朵。 这是真正开心的笑容,真正纯真的笑容,没有任何刻意伪装和小心翼翼。 秦宇心中的阴霾也消散了,随着孩子的开心而开心起来。 他举起杯子,对吴芸说道:“谢谢吴阿姨,你这人实在是太好了,做菜的技术也是一流。” 吴芸小老太太更是笑得开心,她慈祥地看着两个小姑娘,说道: “能赔我这老太婆吃饭,我才要谢谢你们这些小家伙呢! 之前慧慧上学的时候,并不觉得时间难过。 每天送她到幼儿园,就跟那些同样接送孩子的爷爷奶奶们聊聊天,喝喝茶。 大家一起等着孩子放学,时间也就没那么难熬,人也不会觉得孤独。 现在幼儿园放假了,家里冷清得,不但是我这老太婆感觉孤独,就连小慧慧都整天眉头不展,少了很多欢笑。 今天你们将兰兰这孩子送过来,哪怕只是住几天,家里也能多几天的人气不是?你看慧慧多高兴。 至于这菜嘛,虽然知道你是说好话逗我这老太婆开心,但今天也确实是我超常发挥了。 这炒菜其实也和喝酒一样,看心情的。心情好就超常发挥,心情不好就容易打折。 你说这菜炒得好,岂不是更好地证明了阿姨今天的心情好嘛,哈哈…来,那就你们一起陪阿姨喝一个。” “阿姨大气!一起,一起!” “阿姨豪气!干杯!干杯!哈哈…” 张劫和罗飞一起端杯,和秦宇、吴芸都碰了碰,同声大笑着说道。 有感于小家伙们的笑声停顿,大家一起转头,就看见两个小人儿眨巴眨巴的好奇的眼睛。 几人再次欢笑,又拿着杯子去她们的饮料杯上碰了碰。 张劫说道:“慧慧兰兰都是乖孩子,咱们也一起喝。祝你们一直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哈哈…” 秦宇说:“咱们慧慧和兰兰最乖巧懂事了,叔叔也和你们喝。祝你们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罗飞说:“叔叔不会说话,你们小宇哥哥和小劫哥哥的话就是叔叔的话…哈哈…” 吴芸说:“兰兰,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想吃什么就跟奶奶说,奶奶给你做。” “谢谢小劫哥哥,小宇哥哥,罗飞哥哥,谢谢吴奶奶!”兰兰奶声奶气地说。 她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很有礼貌的大人样。能看出来,父母爷爷一定很疼她,对她的教导也很好。 “谢谢小劫哥哥,谢谢小宇哥哥,谢谢罗飞哥哥,也谢谢奶奶。”慧慧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说道。 “哈哈…真乖…以后叫他罗飞弟弟…哈哈…” 张劫笑得很开心,指着罗飞说道,“你们罗飞弟弟可太坏了,想占小劫叔叔和小宇叔叔的便宜。”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各种笑声不断。 回到住处,秦宇给参谋长李利群打了电话。 今天的经历给他的冲击太大了,一个牛大来、一个刘翔,两个来自不同村镇的家庭遇到同样的困境,这是偶然吗? 这完全颠覆了在部队时候,每次思想政治课上的讲述,完全颠覆了新闻电视上的宣传。 他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需要寻求一个人来为自己指点迷茫。 “参谋长,在忙吗?”电话很快接通。 “哈哈…没事! 你小子今天怎么想着给我打电话了? 不对!听你的声音那么低沉?怎么?遇到什么事了吗?”参谋长很热情,也很关心秦宇。 “今天确实遇到些事情想不明白,心里堵得慌。想了想,也只能跟参谋长倾吐一下了。” 秦宇沉默数息还开口。 之前在饭桌上受气氛感染,也是为了让小兰兰尽快走出恐惧,他们欢声笑语不断。 现在一个人独处,在酒精的作用下,再次浮现出那两个男人无助的眼神、那流泪的样子,他心情确实很低落。 想到太岁们那狠辣的行为、嚣张的嘴脸,他甚至怀疑起自己曾经守护的意义! 这思想就很危险了! 他知道,现在迫切需要一个人来开解自己,为自己的迷茫指点方向。 一直以为梦里的世界权贵横行弱肉强食,现实的体制虽然也有缺陷,但总体和谐美好。 虽然自己也遇到过委屈,但最终都是正义压过邪恶,公道压过强权。 这里还有如老师马大伟、如表叔刘正德、如县令曾宏、如参谋长李利群,如他秦宇、张劫的生存空间,就足以说明朝令的正确。 但,那些嚣张跋扈、恶毒害民的人又为什么能跻身体制,甚至身居高位占据主流呢? 咱们的佛律坚到底还是佛民的佛律坚呢?还是已经快变成某些恶徒的佛律坚了? 否则,为什么如牛大来,如刘翔这样朴实,勤劳的人又会被逼迫到如此窘境? 窘迫到子不敢出,病无所医!窘迫到妻辱难护,地无立锥! 秦宇打开话匣,就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没了,也不管参谋长那头是否真的有时间。 第89章 思想归导 参谋长李利群安静地听完秦宇的倾述,期间一句多余的插话都没有。 他安静地倾听,也安静地思考。 他知道,秦宇这孩子的思想出现了严重的问题,甚至已经上升到了对朝廷制度产生怀疑的地步! 这很危险,迫切的需要化解和归正。 一个在部队两年之久,长期被军事化思想的人,退伍不到两个月,就对当朝制度产生了质疑,这对于个人来说很危险,对于朝廷来说,又何尝不是更加危险、更加恐怖的? 秦宇在部队的时候是什么状态,李利群最为清楚:那是对佛义虔诚、对教廷拥护,对国朝归心,对业务负责!是一名真正思想过硬,素质优良,保障有力的优秀军人! 然而就是这么一名对佛义坚定到虔诚的优秀教员,回到地方才不到两月,所接触的人和事,就颠覆了其三观,崩塌了其信仰! 这需要经历多大的冲击力和撕裂感? 连虔诚至此的佛员都动摇了,民众的思想又该是何等的迷茫,何等的摇摆? 佛朝才百年不到,地方上就糜烂至此,是整个佛律坚的状态呢?还是局部的环境,偶然的事件,刚刚好就让秦宇给遇见? 李利群一边倾听,一边思考。 他出生于佛系家庭,从小就生活在黄墙大院,就算是参加工作后也是长期和敌恐、敌特打交道,与底层民众的生活彻底隔绝着,知之甚微。 先祖们驱除外敌,救民于水火,这是佛系子孙的荣耀,也是佛系子孙的骄傲。 虽然现在,他们有太多的子孙充斥朝堂,把控大局,但那是为了守护祖辈们拿命拼出来的族群独立,众生平等! 这其中或许有私心,有多拿多占的情况,但总的原因还是怕大权旁落、被外族蚕食侵吞;是为了守护先辈的荣誉,先辈的信仰! 先辈的信仰是众生平等,先辈的荣誉来源于给民众一个朗朗乾坤,让民众不需要受人欺压剥削、不需要弯腰侍人、低人一等! 但是,如果民众还是生活在相同的水深火热之中呢?那就是一个狼群赶走了另外一个狼群! 同是敲骨吸髓之辈!何来的荣耀?何来的恩情? 想着想着,李利群感觉自己的思想也快抛锚了。 堂堂佛安的一名处长、大雷音军区的参谋长,居然因为手下小兵的一番倾诉而心神失守,就搞笑了。 他将烟头狠狠地掐灭在烟缸中,咳嗽一声说道: “小宇啊,你是个好同修,之前自己受了些委屈,现在看见别人受委屈就感同身受,这是正常的,也是正确的。 咱们佛门教员,本就该是一个服务民众、守护民众的团体。 对于弱者,咱们需要有悲悯同情之心,唯有如此,在民众遇到困难的时候,才能及时伸出帮助的手;对于那些损民、害民之徒,要有厌恶、憎恨之心,也唯有如此,才能快速反应,及时予以打击制止。 做不到对民众的苦难感同身受的人,是很难坚定住为民服务的思想不动摇的。 当民众遇到苦难甚至是危险的时候,这种人首先会去计较得失、去权衡利弊,然后再决定是伸手帮助或转身离开,更有甚者,可能还会落井下石、消除痕迹。 一切以自身利益为重、毫无悲悯之心,甚至是推波助澜、从中牟利的人,不配做一名佛门教员! 如你早先所讲述的事件人物,明明身在教内,本该是服务者中的一员,却行欺民、害民之事,甚至是以殴打民众为乐,这样的人,不但不配做佛门教员,更是连佛律坚国民的身份都不配拥有。 先辈们抛头颅、洒热血,在血与火的抗争中才建立起了咱们如今的佛律坚,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族人不被践踏,不被欺辱吗? 这些人立身在先辈们拿血肉和生命换来的和平国土之上,享受着先辈们建立的朝堂给于的职务福利,不但违背了先辈立国的教义,更是践踏着先辈们的信仰,说他们不配为国民一点都不为过! 一群将自己独立出来,站在民众的头顶上方,行俯视欺辱之事的人,已经不再是咱们的同族。他们是敌特,是道奸,是在以伤害民众对朝廷感情的方式来为敌对势力服务。 他们一步步践踏着民众的信仰,以此来达到让民与国离心的目的。当他们的目的达到之日,就是咱们的朝廷崩毁之时! 所以小宇,你今天的思想动摇是很不应该的,越是这种时候,咱们越是应该坚定自己的信仰!别忘记了咱们在部队的时候是干什么的! 本就是为国锄奸的士兵,最后却因为奸人的行为而动摇了自身的信仰,这是何等可笑之事,更是何等羞耻之事! 国朝几十年,咱们的内部确实是被外敌渗透了许多位置,腐蚀了许多官员,敌人更是以文化入侵的方式改变了许多国民的思想,但你要始终坚信,只要军队在咱们自己人手中,他们就颠覆不了咱们的教义,动摇不了咱们的朝廷。 而军队这一块,又恰恰是咱们把控得最为严格的地方,大到各大区的首长,小到各团营的主官,哪一个位置没有充斥着咱们佛系子孙的身影? ‘退伍不褪色’是离队时候我对你们的鼓励也是要求。 当年你能在打击敌特的战场上屡建奇功,现在回到地方,你也进入了巡捕队伍,更是应该继续能打硬仗,敢打硬仗的作风,将这群混入到咱们内部的道奸查找出来,并一一清除! 不要害怕自己势单力薄,只要咱们守护的是教义,扞卫的是朝廷,那么永远都不可能是一个人在战斗,朝廷会是咱们最为坚强的后盾! 你要始终坚信,国朝还是我们的国朝,当朝者所奉行的,永远都是‘众生平等’的教义。 那些一切以统治者自居,俯视民众、欺辱民众之人,都是被渗透进来的外敌子孙,或者是被金钱收买、被文化改造得忘却了祖宗的道奸成员。 经过近百年的人员渗透和文化入侵,这些人可能会有很多,有人甚至已经身居高位,但咱们一定要明辨是非,坚定信仰,要始终相信,这些人的行为思想永远都是敌特的故意,并不能代表朝廷。” 第90章 矛头指向 当秦宇几人杯觥交错、相谈正欢的时候,县佛委的常议员们却还饿着肚子,在佛委会议室召开会议。 会议是曾宏在接到秦宇的电话汇报,对脚踹净街太岁的后续有了全面了解之后临时决定召开的。 在电话中,秦宇和曾宏对治安队队长蒋盒饭的到来,以及其到来后的表现进行了分析。 作为治安队队长的蒋盒饭,亲自到场处理事件可以说是闲来无事、顺路为之,属于偶然,但其到场后对秦宇的诸般刁难就显得有些不合常理。 秦宇是他曾宏的人,一般的巡捕可能不太清楚,但作为当初参与接收者之一的治安队队长,蒋盒饭自然是很清楚明白的。 既然清楚,却还百般刁难,一副不将秦宇办成暴力抗法不罢休的气势,这就很难不让人怀疑其动机了! 一名小小的治安队长,就算是和当时某位打人的净街太岁有旧,有心偏袒,也没胆去捋县令的虎须! 他敢如此行事,其背后,自然就离不开撑腰指使之人。 既然连处理事件后续之人都安排得如此及时,如此明白,那么,这次净街太岁们的暴力打人行为能是偶然吗? 会不会如沙场事件一般,也是有心人的刻意安排,想要在佛代会前再挑动一次群体事件,进行最后一搏?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 防微杜渐是领导必须具备的能力。曾宏作为麒鸣县县令、代理观察员,当年更是服务于省府领导,给领导做了数年的秘书,一旦认真起来,又岂会拿不出行之有效的掌控措施? 将任务分派出去,将责任承包到具体人头就是最好的办法。既能让常议们之间相互监视监督,更能让那些还想要继续搞事情的人,会因为同在局中而被迫放弃。 佛常议到得很齐,除了常议县丞、巡捕局长叶开因侦办曾宏轿车被砸案,长期不在县城,未能参加外,并无任何一名人员缺席。 常议会首先学习上级文件是惯例,曾宏自然不会去无故打破这个常规、给人留下话柄。更何况,文件精神还和今天会议的议题息息相关,甚至是相辅相成。 在他的带领下,大家都认真学习了市佛委关于佛代会前各地维持安定团结、和谐稳定方面的指示文件。 文件指出,佛代会是全市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为了确保佛代会的顺利召开,各地、各部门都需要加强社会治安综合治理,维护社会稳定和谐。 以文件学习为契机,曾宏首先要求各级各部门要认真落实,加强组织领导,明确责任分工,制定详细的工作方案。 要求各级各部都要加强矛盾纠纷排查化解,做好信访工作,及时解决群众反映的问题,防止矛盾激化。 要加强安全生产监管,切实落实各项安全措施,确保不发生重特大安全事故。 要加强宣传工作,营造良好的舆论氛围,引导广大干部群众以更加饱满的热情、高昂的斗志迎接佛代会的召开。 随后,他先对佛代会前及佛代会期间的工作进行了安排部署。 他要求各级部门要加强沟通协调,形成工作合力,共同维护社会稳定和谐。 要加强对重点区域、重点人群的管控,加大对违法犯罪行为的打击力度,确保社会治安良好祥和。 要加强对网络舆情的监测和引导,及时回应群众关切,防止舆情事件发生。 要加强应急管理,完善应急预案,提高应急处置能力,确保一旦发生突发事件能够及时有效处置。 最后,他强调,维护安定和谐是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各级各部门都需要高度重视,认真落实各项措施,确保佛代会的顺利召开。 同时要求各部,要以此次佛代会为契机,进一步加强社会治安综合治理,推进平安建设,为全县的经济发展营造良好的环境。 随后,他借着对文件的深入解读,很自然地,便将话题引申到了净街太岁们当街暴力执法之上。 对事件做过一个简单介绍后,他说:“对净街太岁的管理一直以来都是咱们县的一个弱项,更有甚者采取着放任自流、随其发展的态势。 这其中有成立时间短,职责范围不明确、权力范围不确定,从而导致其在各部门之间游离,看起来谁都可以管,谁都不能管的因素,更是和上一任观察员的刻意纵容有很大的关系。 正是咱们的长期放任,刻意纵容,造成了净街局的权势日益扩大,太岁们的风格日益张狂! 从入职门槛低、随意招收社会问题青年,到职权范围无栅栏,想管谁就管谁,想管哪就管哪。 下到路边小贩,上到公司高层,小到几把青菜的地摊,大到几层楼的商场内部,只要他们愿意,都能管,也都敢管! 有摊位的查摊位占道、周边卫生,有店面的查门头招牌、店内整洁。 对卖刀的可以查个治安隐患,对卖布的可以查个火灾隐患,就算是农村人拿来一篮子鸡蛋,他们也要问个检验检疫,生产来源! 如果上述都检查不出问题,他们还可以对行路之人问一问着装原委!市容市貌嘛,人员着装自然也是一个重要的风景组成! 毫不避讳地说,对于现在净街局的权限范围,作为本县县令、代理观察员的我都很难说得清楚! 消防的事,他们在管;治安的事,他们在管;河道的事,他们在管,城建的事,他们在管;卫生、环保、交通、物价的事,他们也都在管! 如果大家还不能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咱们还可以借一句电影台词,来深化表述其权限的广阔和张狂的作风。 那就是:刑部不能管的,我来管!东厂、锦衣卫不敢管的,我来管!城防营都不敢动的人,我来动! 权限无限放大,暴戾也在无限放大! 同修们,净街局成立一年多时间来,佛委、县府,上访局等各部门收到的相关控诉,甚至是比本县所有部门五年来的总和都还要多! 各种胡乱执法、暴力执法事件层出不穷,其性质之恶劣,已经严重到了损害政府形象,影响社会稳定和人民群众安全感的地步了。 所以我提议,咱们以市佛委的文件为契机,以本次暴力执法事件为切入点,对整个净街局进行全面整顿! 对不合格的人员,该清退的清退,对违法犯纪人员,该查处的查处。 各位同修,早在上一次的相关常议会上,我就曾经说过,咱们的文明建设需要有一支高标准、高素质的队伍来进行管理,而不是让一群不懂文明、不讲文明的人来胡乱作为!” 第91章 转移隐患 净街局成立时间不长,牵扯到的人事利益却不容小视,可以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小到乡镇村长,大到在座常议,谁家没有往里面塞上几个子女亲朋? 有能力的直接打招呼,没能力的寻找能力,实在拉不上关系的就送个红包。红包也是关系大家庭中的一个支脉不是? 作为一个新兴的、从无到有的部门,其人员成分会有多复杂,利益牵扯会有多大?很难想象! 不出意料的话,这里面甚至还躺着几位上级领导的什么七弯八拐的亲戚。 整顿是基调,也只能是先定下一个基调而已。 先向常议们放个风声,让大家有时间去做准备。能调离的赶紧调离,不能调离的就抓紧时间学习。 整顿不是裁撤,编制数量不会减少,只要在此之前将思想素质提高上去,改变工作方式和工作态度,自然也就能留下来继续工作。 给大家一个缓冲期,就是在给后续的整顿清除阻力。常议员都是老狐狸,自然懂得听话听音,顺势而为的道理。 他们有时间去给后辈谋划,但那些强行搭关系、塞红包进来的人却没有消息来源,更没有应对办法,就只能处于被整顿行列,成为整顿这口屠刀下的牺牲品。 到时候,要么是有红包重新进账,要么是腾出更多位置来瓜分。无论是哪一种,都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谁会反对?何必反对?乐见其成都显得疲懒,努力促成才是该有的热情。 曾宏借着喝水,将所有人的反应看了个七七八八。 他接着说道:“净街局成员的构成复杂,素质低下是个大问题,不但影响了朝廷形象,让民众离心,更是阻碍了市场活跃和商业繁荣。 长此以往,不但文明建设会沦为笑话,就是经济建设都会因为它而止步不前。 一个不确定的环境、一个流氓似执法的地方,谁会来投资?谁敢来投资? 流动摊贩可能会影响市容市貌、可能会给交通制造麻烦,但它同时也给城市带来了人气,带来了生气。 商店的门头可能会有低俗的装饰、媚外的标语让人不适,但统一的字体,统一的颜色,甚至是统一的尺寸样式,又何尝不是单调的死亡色? 这就需要一个态度,需要一个尺度。态度取决于在座诸君,而尺度就需要执法者们靠脑子去判别、靠良心去把握。 执法者的脑子很重要,但更加重要的,是执法者的良心! 一个没有良心的执法者,整天所思所想的,都是如何将手中的权力最大化、更大化,以此达到最大程度刁难别人,从中牟利的目的。 让这样的人来管理民众,轨导文明,何其荒谬! 简直就是让吸血鬼去管理血库,是让恶狼去管理羊群!所不同的是,吸血鬼和恶狼都只会是饿了才进食,而这样的人却是撑死也不会放松压榨的磨盘。 当然,净整顿不可能一蹴而就,这需要一个甄别的过程。 有人是本身具备了一定的佛性,但大环境逼迫着他不得不随波逐流;有人是生性凉薄,对民众毫无悲悯之心;有人天生狠毒,本就以伤害人为乐趣;有人是能力不足,对事件缺乏自己的判断。 能力不足者,咱们可以给时间学习;随波逐流者,咱们可以进行思想辅导;生性凉薄者,也可以教育帮扶,给一次机会;而对天生狠毒之辈,则不但要坚决剔除,更是要巡捕介入,调查并追究其期间的种种恶行!” 再次喝了口茶,曾宏环视一圈,接着说道:“净街局的整顿势在必行,但考虑到目前处于佛代会的关键时期,可以暂时缓上一缓,也正好给调查摸底留出时间。 本次会议主要需要讨论的,是佛代会前后的保稳定、促发展问题,顺便讨论对今天所发生的两件暴力事件中,相关人士的处理。 今天鼠头镇村民和沙场之间的冲突,相信大家都已经通过不同渠道了解到了,我不再赘言;净街太岁暴力执法、殴打摊贩致使摊贩内腑受创、肋骨开裂的事件,我刚刚也做过介绍。 一天两次暴力事件,咱们的治安状态不容乐观啊,同修们。所以,我提议,成立‘保稳定、促发展,迎接佛代会胜利召开领导小组’ 小组以我为组长,副观察员甲子同修和常务县丞李寻欢同修任副组长居中调度,由法令观察员乙丑同修和纪律观察员张强同修任副组长负责具体事务,其他人以组员的身份辅助监督。 下面,就请大家对小组的成立,以及两起事件的处理进行讨论。” 会议室短暂安静。 常务县丞李寻欢和副观察员甲子相互对视,彼此谦让一番后,由副观察员甲子当先开口。 他说:“我同意曾宏同修对净街局的整顿提议,至于成立‘保稳定、促发展,迎接佛代会胜利召开领导小组’我任副组长这么个事。 小组的成立很有必要,但我做副组长就没多大的必要了。有曾宏同修把握方向,有乙丑同修调动巡捕,张强同修调动纪律监察员,两人为副组长协同配合就可以了嘛。 至于对两起暴力事件的处理意见:我也是尊重乙丑同修和张强同修。 毕竟,鼠头镇村民和沙场的打斗属于治安问题,需要以巡捕的调查为准;至于其事件的起因,也是镇相关管理者的问题,同样需要纪律部门的调查为依据。 净街太岁和摊贩的冲突,首先是咱们巡捕方面已经给出了调查结果,并给出了结案意见,我自然是相信咱们的巡捕同修的佛性原则和业务能力的。 然后是对太岁们的处理,这个也是张强同修需要考虑的问题,既然巡捕已经给出了治安处理意见,那么剩下的就是对太岁们违规办案的纪律调查了。” 李寻欢接着发言,他说:“我同意曾宏同修的提议,也认同巡捕方便对净街太岁打人事件的处置意见。” 乙丑接着李寻欢的发言开口,他就巡捕对净街太岁的处理作了不同看法表述。 他说:“我认可巡捕局同修们的业务能力,也相信他们的佛性原则,但对于那个叫秦宇的小同修的行为并不认同。 太岁们对摊贩拳打脚踢是暴力执法,难道秦宇这个小同修脚踹太岁就不是暴力执法了吗?这显然是有区别对待之嫌。 更何况,这位同修的暴脾气,或者说是戾气,那可是有先例可循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好像之前就是因为爆打执法太岁而被拘留,才刚刚出来? 是因为本身戾气太重呢?还是因为和个别太岁有私仇而刻意牵连,以至于上去就踹? 听说其下手之狠,其中一名太岁直接是被踹出去了数米之远! 这,难道是一名巡捕正常的办案方式?要知道,他所踹飞之人,并不是穷凶极恶的歹徒,而只是一名执法行为过重的兄弟单位同事而已。” 第92章 被做战场 乙丑侃侃而谈,完全不去看曾宏那越来越阴沉的脸。 他和前观察员吴甲的关系亲密众所周知,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吴甲被逼进了滑铁卢,他又能有什么可能落下好的下场? 佛代会召开在即,曾宏距离正式上位也就在旦夕之间。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不可能将希望寄托在上位后的曾宏的仁慈之上,更不敢寄托在其仁慈之上。 先不说这些年来紧紧跟随着吴甲的步伐,给曾宏制造过多少的阻碍,造成过多少的麻烦,就单单是这些年和吴甲私底下所做着的一些事情,就很容易被暴露出来。 有观察员罩着,和被观察员针对,这正负之间的的差距有多大?一个是给怀疑设置围挡,一个是拿放大镜去寻找错漏! 更何况,曾经无所顾忌的他们,所做之事又何曾有过刻意隐藏? 那是对自身权力的迷之自信! 然而现在呢? 当围挡不再,所有的龌蹉都将毫无遮挡可言,别说是拿放大镜去查找,就算是个闲游的路人,都很有可能在不经意间发现问题。 一眼就是深渊! 是他乙丑的深渊,也是以吴甲为核心的整个利益集团的深渊! 抗争可能会是死路,但不抗争就一定是死路一条! 连调去闲置单位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是叶开。叶开还能因为陷得不深而早早换船表忠心,并主动退避出去,但他不行! 他更不是吴甲,没有高人护持,除了拼死一搏,毫无生机! “案子看起来是因为净街太岁们执法过度,当街打人,在巡捕秦宇叫停之后还不知道收手,从而引来秦宇的以暴制暴。但事情就真的这么简单吗? 早先我就说过,这个秦宇可是有前科的人!要不是用非法手段,去网上绑架民众的道德和咱们部分官员的正义,他现在都还在看守所待着! 本来是一个不安分的问题青年,只因为咱们曾宏同修的一时怜悯,转身就出了看守所,进了巡捕局,成为了执法者中的一员。 请问曾宏同修,咱们的这个决策是否有问过在座的诸位常议? 将他从看守所释放出来,是否问过我这个法令观察员?将他招进巡捕局,又是否有和组织部门、和江枫观察员进行过沟通? 你如此一言而决,又是否合乎程序?是否有将公权力私相授受之嫌?” 抬头直视着曾宏,乙丑满脸正气、话语铿锵。 这就属于直接开战了!没有给自己留任何的余地! 曾宏和他对视,各常议员的脸上也是表情丰富,变幻无常,惊诧者有之、好奇者有之、憋笑者有之、幸灾乐祸者也有之。 一时间,会场再次陷入静寂。 数秒后,曾宏拧开茶杯,随意吹了吹本就没有的茶沫,缓缓地喝了两口,说道: “首先,我要感谢乙丑同修对我的监督。 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的班子是积极的、是民主的,是严格遵守佛义章程而健康运转的! 对于你的疑问,我就此对在座诸君做一个简单的介绍说明。 首先,咱们佛律坚的宪法规定:任何教民都有为自己、为他人申辩的权利。秦宇同修在网上为自己申辩,本身就没有任何违法的地方。 何况那些帖子全都是他处于看守所的时候,旁人所发于网上,就算是作为法令观察员的乙丑同修,你想要不顾宪法赋予教民的权力,去追究其责任,也和秦宇的关系不大。 其次,秦宇被释放出看守所,是常议县丞、巡捕局局长叶开同修,在经过调查后,确定其故意伤人事件实属冤枉而做出的结案意见。 调查案件,对相关人员进行传唤或释放,本就是巡捕局办理案子的巡捕人员的权力范围,这个应该是不需要刻意和你法令观察员去请示? 最后,关于秦宇同修的工作问题。 在上次的常议会上,常务县丞李隆基同修就提到其在部队的立功受奖情况,相信在座诸君都还有所记忆,那是两个二等功功绩,五个三等功功绩。 咱佛律坚关于军转人员安置的相关法律规定:军转人员如果曾有二等功及以上功绩,地方当优先安置,并优先安置进入司法、巡捕系统。 我记得当时,咱们民武部部长李寻欢同修,就问过咱们的组织部长江枫同修关于安置问题,这正好说明我对这条法律的记忆并没有错误。 那么,作为代理观察员的我,按照法律规定,对军转人员的安置问题进行过问,这也是合乎程序的? 请问乙丑同修,上述话语是否能为你解疑答惑?或者说,你这个法令观察员,现在是否对咱们佛律坚的法律有了一些清晰的了解?” 乙丑的脸色很难看,本以为拿秦宇的工作安排来做文章,可以给曾宏制造一个污点,没想到反而被其顺势攻击,将自己堂堂法令观察员说成了不懂律法的庸人。 略微沉默,他说道:“曾县令的解释确实是有理有据,也合理合规,但秦宇的思想素质是否达标?是否已经具备独自办案的能力了呢? 我还是坚持之前的看法:对于同为兄弟单位的执法人员,他处理事件的方式方法到底是出于公心正义呢?还是在蓄意宣泄之前被关进看守所的怨气? 我个人认为还是宣泄怨气的成分更多一些,不能因为和他同为巡捕的治安队队长的结案陈词,就忽略了其暴戾的本性。 既然本次会的议题之一,是讨论对净街太岁们暴力执法的处理意见,那么我建议,对于这名巡捕人员的暴力执法,也同样需要做出处理。” 曾宏没有再看乙丑,而是将视线在所有议员们的脸上一一扫过,说道:“大家怎么看?” 甲子咳嗽一声,说道:“我还是之前的话,巡捕方面的事,我尊重法令观察员的意见,纪律方面的问题,我尊重纪律观察员的意见。” 曾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话听起来是没有偏向的中立态度,其实是很明显的在对乙丑进行支援。 李隆基左右看了看,说:“制止净街太岁行凶是巡捕的职责,无论秦宇同修是否具备单独执法的资格,既然遇到,作为巡捕人员,出手阻止都是应该的。我认可现场的结案报告。” 民武部长李寻欢说:“一名两年时间,立功数次之多的军人,谁敢说其思想素质不够?难道部队的思想委员、思想轨导员都是吃干饭的?难道派遣其执行任务的长官都是不负责任的? 作为一名巡捕,当教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挺身而出,出手制止暴徒继续行凶,其手段粗暴一些是可以理解的。 这也正好说明其心系教民,是思想过硬的好同修。我认可巡捕人员的结案报告。” 第93章 局势形态 组织部长江枫左右看看,好像这场交锋中被牵扯到的,也就只剩下自己还没有发表意见了。 他咳嗽一声,说道:“对于秦宇这位小同修的工作安排,我们组织部门是知道的,也是参与了的。 对于他在镇集摆摊和净街太岁发生冲突的事,这是治安事件,属于巡捕卫局侦查办理的权力范围,咱们组织部门既没必要、也没权力过问。 既然巡捕方面以正当防卫结案,那么我们组织部自然是尊重的,也是认可的。 鉴于其为国为民牧边守土两年,期间大小功劳无数,回到家乡却被蒙冤受屈关进看守所近月之久,咱们组织部门迅速行动,专人专办。 事实证明,这名同修的政治思想是过硬的。 从军三月,他就获得了连队佛小组的认可,被吸收进入组织成为了一名预备佛员。 半年不到时间,他就在一次任务表彰大会上,在二等功勋章的领奖台上,提前结束了预备佛员考核期,被大军区思想委员亲自吸收,提前转正,成为了一名正式的、光荣的佛门佛员。 至于其业务水平这名同修在部队期间,长期配合地方巡捕,甚至是咱们最高安全机构——佛安局,从事着查奸查恐,缉毒除恶等高风险任务工作。 功勋章是最好的证明! 秦宇同修不但具备超强的侦查能力、军武素质,更有深刻的团队意识,讲协作、懂配合,从来不因为自身的武力值和智力值就特立独行,去趁个人英雄主义。 基于上述原因,我们在征得曾宏代观察员意见及其本人同意后,经本部组织成员讨论决定,将之安排进巡捕局刑事侦查大队。 我部存在的意义便是为国举才。 将合适的人安排进合适的单位、合适的位置,是我们的职权,也是职责。所以,对于秦宇同修的工作安排,程序是严谨的,规则是正确的。 对于乙丑同修所说,在本次案件办理中,他对净街太岁下手过重、可能有含怨报复之嫌,我个人认为是不存在的。 先不说他和之前在镇上所揍的太岁间有多大仇怨,就说在争执中和争执后所获得的结果来看,也不存在继续报复的理由。 争执中,他的正当防卫很成功,本身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反而是将那名太岁打了个鼻血横流。 争执后,虽然他被请进看守所协助调查,但沉冤得雪,也获得了行政补偿。反观那名太岁,反而是因为本次事件被做了停职处理。 认为一名赢家会去报复一名输家,还说是因为心含怨怼,这怎么看都属于逻辑错误的想法! 更何况,本次案件中的此太岁并非彼太岁,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不可能因对个人的怨恨,就将这种怨恨延伸到其所从事行业的整个单位群体。 秦宇是一名正常人,更是一名政治思想都相当成熟稳健的正常人! 所以,乙丑同修的假设,或者说臆想,我作为参与了对秦宇同修思想审查和考核的组织人员,是不同意的。 如果其臆想成立,岂不是说明我组织部门人员的工作懈怠?或者是说我组织部门有违法违规用人的嫌疑? 基于此项担忧,我不得不将整个流程,以及秦宇同修的个人情况做出这么个详细解说。对于耽误大家的时间,也就只能是敬请谅解了。 最后强调一句:我完全同意本次案件中,巡捕方面的结案报告,并提议对净街太岁相关人员进行纪律调查和处罚。” 话落,江枫不再开口。 没去管从始至终都盯着他看的、面无表情的吴甲的心里想法,也没去看法令观察员乙丑投过来的怨恨的眼神,他低头、拿笔,就在身前的小本本上开始了写写画画。 看过来又如何?盯着看又如何?时代变了! 虽然之前的他,也是和前观察员吴甲走得比较近的常议之一,但组织部本来就该是在观察员的领导下工作的,这谁也避免不了。 他没有刻意针对过县令曾宏,也和吴甲之间并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违规违法的利益牵扯,所以及时转身是最好的选择。 在上次的常议会上,被民武部长李寻欢逼迫着表态,支持了秦宇属于正当防卫行为的言论一方,也就是间接支持了曾宏县令。 当时对民武部长李寻欢有多恼火,现在对他就有多感激。 那可是属于提前站队!比巡捕局长叶开的后来反水投靠不知道强了多少。 纪律观察员张强也看了看江枫。当然,他的眼神就要清澈纯净得多了,最起码没有什么怨恨之类的复杂情绪。 他只是有些郁闷而已:你解释你的工作流程就好,牵扯出我这个纪律观察员来干嘛? 虽然调查本次暴力执法的净街太岁也是我的意愿,但本身意愿和被逼表态所收获的认可,它能一样吗? 好一只老狐狸,不但拿自己部门的工作去站队,还顺手分去我纪律部门的一份忠心去狠拍马屁! 不当人子! 还不得不接着他的话开口表态! 就很憋屈! “对于净街太岁暴力执法,野蛮执法的行为,我纪律委员会是愤慨的,是不能容忍的!这种行为不但伤害了民众对我佛的感情,也对朝廷的形象造成了破坏。 对于秦宇同修能够当机立断进行制止,我个人是持赞赏态度认可其行为的。 既然巡捕方面已经给这次案件作出了正确的结案报告,那么咱们就应该信任办案同修的佛性原则,尊重其意见,而不是毫无根据地去怀疑。 怀疑一切是我佛我教赋予我们纪律监察员的权力,是纯净队伍、预防腐化的应有思想,但咱们不能随意怀疑,更不能胡乱怀疑! 没有根据的怀疑不可取! 如果这样,咱们下面的同修就没法做事了!但凡动一动就会被质疑其目的,就会被调查传讯,谁还能做事?谁还敢做事? 那不是在为我教纯洁队伍,那是在给咱们朝廷的发展建设事业设置障碍! 所以,我相信咱们的办案巡捕在本次案件中的佛性原则,认可其结案报告的公平公正。 至于对本次事件中净街太岁的调查问题,清除害群之马,本就是我纪律部门的分内之职,应尽之责。” 第94章 各怀鬼胎 十二点钟会所,青云厅。 副观察员甲子、法令观察员乙丑和佛委办公室主任丙子沉默着,身前茶几上果盘未动,却给烟灰缸里平添了无数烟头。 不远处的餐桌摆放得满满当当,全都是几人平时爱吃的菜肴。 莲花台已经打开,并分别倒进了三个分酒器里,酒香伴着菜香在空调的温热下飘飞荡漾,如同轻纱薄衫的宫娥,极尽诱惑之能事。 但谁也没前去享用的意思。 常议会后,三人无约而至,可谓相当默契。默契地到来,默契地抽烟,默契地沉默。 常议会并没有准备晚饭,一开就是两个多小时,现在是晚上九点多钟,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但三人全都提不起来进食的欲望。 房间里烟雾缭绕,将本就被调得昏暗的灯光隔离得更加晦暗了一些,就如同三人如今的心情。 心情晦暗,也见不得刺目的光明。 “吃饭!”甲子掐灭烟头,终于还是被肚子的抗议声音给屈服了。 他的年龄相对于法令观察员乙丑和佛委办公室主任丙子来说,要大上许多。五十多岁的小老头,看起来很富态,其实有着轻微的低血糖。 低血糖陪着两人空腹抽烟这么久,已经是极限了。是身体的极限,也是忍耐的极限! 曾宏上位对几人来说都不是好事,但相对来说,他的压力要比乙丑和丙子小上很多。 乙丑和丙子都深度参与进了吴甲的事业之中,这些事业都见不得光,却又隐藏不深,没有观察员亲自罩着根本就藏不住。 被发现就是万丈深渊! 不单单是丢官,还有很大可能会将余生送给高墙。 但他不同。 他没有亲自参与,只是收了一些好处,装了几年瞎子。和叶开的处境相似,被闲置有可能,被关进去的几率不大。 要不是还对那个位置存在幻想,还想要借助那个看起来已经失势,真实情况却是在省城过得无比滋润的吴甲的关系,他都不会过来和两人聚会商谈。 如今看来,过来的决定是错误的。 这两人不但对眼前的局势毫无应对办法,更是有了被吴甲当成弃子的可能。 以吴甲的关系来说,要保住两名准大德级的小人物应该不是很难,但凡是对两人许出过承诺,都不至于让他们沉重至此。 就只能是各自谋算了! 想要上位观察员是甲子的欲念,但五十多的年龄又能干得了多久呢?顺势而为可以,拿进监狱的可能去拼抢就有些太不值当。 当先坐上首位,他拿起筷子指了指满桌的菜肴,说道:“再大的问题也得先填饱肚子,都来吃饭。不吃饱,又哪里来的精力去想接下来的应对办法呢?” “你倒是圆滑,今天在常议会上一点帮忙的意思都不表露。以为这样就能被姓曾的小子给轻松放过,不再追究当年咱们联手挤兑他的事了? 未免也太过理想主义了!要是你,被人压了这么久,一旦得势,会放过那些曾经打压自己的人吗?” 乙丑对这名副观察员显然是没有该有的尊重,话语里甚至夹杂着满满的嘲讽。 “甲子观察员,你今天确实是有些弱了气势。 别说那曾宏现在还没有正式坐上那个位置,就算是坐上去了,你作为副观察员,也是可以有自己的立场的好! 虽然叶开不在,或者如别人议论那般已经反水,再去掉墙头草江枫,咱们的实力确实是大大地大了折扣,但只要你率先表态,加上我和乙丑观察员,好歹也是三票战力。 真要是放手一搏的话,后面那些个常议们投谁的票,还真不一定呢!他们就敢确定吴观察员没有回来的机会?就不会有些许的顾忌之心?” 丙子也起身走想餐桌,接着乙丑的话对甲子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两人的话都没有太多的客气,甚至是有些咄咄逼人,可见甲子虽然位居副观察员之尊,以前在他们这个小团体里的地位,却实属是垫底的存在。 态度是长期的认知积累,连办公室主任都敢和他如此说话,地位还能高到哪里? 甲子已经开始夹菜,听见丙子的话后停了下来。 抬头盯着丙子看了看,他说道:“抱怨如果有用,咱们还来这里干什么? 早先在会上,你不也是半个字的反驳都没有吗?怎么,现在感觉自己能了? 如果是这样,那你赶紧给提出个好的建议出来,让咱们参考参考。 说不定,就能真的阻止曾宏上位了呢?” 甲子这突然的强势打了两人个措手不及,以至于连迈动的脚步都停顿了。 完全颠覆了以往的认知! 他不一直都是笑弥勒、老好人的吗? 怎么突然就敢这么说话了? 惊诧之余便是惊心,乙丑略微思索后明白,没有吴甲坐镇的他们,确实需要改变对甲子的态度才行。 话语权变了,心态就需要随之改变。 以前是借着吴甲狐假虎威,完全忘记了自己和副观察员之间的大小差距。现在要还是那样的心态,用那样的态度,就是不知进退,是自取其辱。 沉默数秒后,他开口说道: “甲子观察员请不要多想,咱们的话可能说得着急了些,但并没有什么不尊重的想法。 如今形势危急,一旦姓曾的上位,咱们的生死荣辱可就完全被操控在了别人手中。 所以,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咱们勠力同心,共同应对,而不是自乱阵脚,更不应该生出什么别的心思 你说呢?” 甲子继续夹菜,顺便还端起酒杯小喝了一口,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 他点点头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现在的形势确实是这么个样子。不过你的话也未免太过了一些,荣辱是有,与生死何关? 大不了就是挪个位置去养老嘛!还能因为之前的不对付,就将咱们都拉出去毙了吗? 先不说他曾宏的气量是否如此狭小,就算真是如此狭小,咱们一不违法、二不犯罪,他还能强加罪行不成? 所以啊,两位还是放宽心。既然改变不了,就该吃吃、该喝喝,最多就是被他多压制几年而已。 你们都还年轻,又有吴观察员的关系,到时候无论是复出也好,找个位置调离出去也罢,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不像是我,这年纪大了,根本等不到他离任就得提前退休。” 丙子还没认清自己的位置,被甲子的话激起来怒火,说道:“你这简直就是破罐子破摔!完全不负责任的想法!” 甲子睥了他一眼,说:“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如果有,就赶紧去办,佛代会可没几天了。” “办法也不是没有。 你说,要是之前袭击他的人出了什么问题,比如说伤势突发死在拘留室里,他还能上位吗?又或者,他自己因为什么原因不能上任呢?” 甲子的筷子都被惊掉了。 他盯着乙丑看了许久,才斟酌着说道:“你可别乱来,别忘了,今天会上才成立的小组,你和我都是副组长,而你更是具体负责安全稳定这一块的! 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第一责任人可是你!无论是曾宏也好,我和李隆基也罢,都最多是担个领导责任而已!” “能有什么办法呢?两害相权取其轻罢了。 你说呢? 更何况,你也说了,咱们背后不是还有吴观察员吗?只要不被姓曾的上位后查出来咱们的那些事,什么都是值得的,也都是无所谓的。不是吗?” 乙丑一脸无所谓的态度,在甲子看来,这才是真的叫做破罐子破摔。 他沉默几秒,突然拍了拍脑袋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般说道:“忘记了,我家里还煲着汤呢! 你们再吃点喝点 我得赶紧回去看看火去!” 第95章 逐步融入 清晨,阳光明媚,鸟语鸟鸣枯枝。 就是个欢畅! 年轻人的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秦宇昨天晚上还意志消沉,拖着老领导一通倾述,今天起床就又是一个激情满满、斗志昂扬。 跑步去队里打卡 老规矩,见谁都微笑点头,叫上一声班长早。 有人点头回以微笑,有人继续保持清高 几多天的相遇,人脸其实已经慢慢熟了,有人开始改变态度,也回应着招呼一声。 “小秦,小张啊?早、早” “你们也早啊别再班长了,叫刘哥就行” “哦,小宇,小劫也早啊叫我老赵就好哈哈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小宇早,小劫早,要叫姐我是丽丽姐她是雪妹妹咯咯” “滚!叫她丽妹妹,我是你们雪姐姐咯咯” 女人是个神奇的物种,聚在一起,总是有发掘不完的笑点,让人身心愉悦。 当然,也需是性格阳光,如昨天那两名太岁者,带给人的只能是心悸与讳恶。 随意陪着笑上几句,大家彼此分散,各自走向各自的办公场所。 秦宇和张劫也有了属于自己办公室,但比脸还干净 无文件、无资料、无设备、无任务就是一个临时换衣间,不是正经的工作场所! 两人走向思想规导员办公室,敲门就听见了‘请进’的招呼声。 早上通知他们今天进行思想政治考核,不出意外,当再次走出来时,两人就再也不会被当成为实习巡捕了。 所谓的实习期本来就是刑侦队,或者说是巡捕局给设置的障碍。作为军转人员,又是接受完组织部亲自考察审核后使用的,何来实习期一说? 没看罗飞胖子刚进入西城区卫所,就直接开启巡街模式了吗?人家可没有扛着个红肩章当实习学员,那是实实在在的披星挂豆! 谁都清楚原因,彼此不说而已。 可能按照局里或者是队里的计划,大家还想要再拖上一拖。毕竟是个不确定的麻烦,好歹也要等到曾宏正式上位,与吴甲团体拼出个实力高低。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昨天的常议会让法令观察员找到了漏洞,也让组织部长燃起了怒火。 一个电话打给巡捕局思想委员,一个电话打给刑侦队轨导员! 我组织部亲自考核的人员,到了你们下级单位却给拖着不过政审,你们这是在打谁的脸?想造谁的反?你们是不是也该进入审查期了? 当然,这是秦宇的脑补。结合昨晚常议会后,乔跃在电话里给的情报,以及现在办公室里坐着的两位考官。 这么早时间,一个局思想委员,一个连队规导员,就已经正襟危坐着等待上了,可不就让人联想很多嘛。 意外是不可能有意外的。 无非就是重申一次信仰,慷慨几点精神,坚持几条原则,守护几条道路而已。 都是部队每周学习的东西,没什么新意,也没什么变数,轻松过关。 牛大来的案子还处于审理期,佛兜双语实验中学的案子也还挂着没完成,没有新的任务安排,两人跑步去往县府办公楼。 摩托车虽然没有拍照,属于黑车系列,但那得看谁骑 他们两人是巡捕,如今更是领取了挂着星斗的肩章,其座驾自然也可以水涨船高,入编巡捕车系列。 更何况,交通队也是自家人,自家人不为难自家人不是? 就更放心了! 以前骑出去遇到不开明的交通队新兵,可能还需要打电话让队长证明一下自己是公务,现在转正了,直接亮证件,自己就能证明。 就更加轻松,不需要那么麻烦。 门卫吴友全很热情,或者说是热情得有些过分,不但将车已经开出来、准备在了栅栏内侧,还热茶早备、不烫不冷! “友全兄弟太热情了,搞得好像不是我们麻烦了你,反而是你麻烦了咱们一样。呵呵太客气,感谢、感谢” 进入门卫室,张劫笑着给上了颗烟。 门卫都是四个人,有两人在外面招呼着,倒也不会有什么耽误的地方,也没有禁止非站岗人员抽烟的规定。 “嗨都是为领导咳、为教民服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秦兄弟昨天事情急,我帮着停车也是应该的。 还挺荣幸呢” 秦宇尴尬,说道:“友全兄弟太客气了,什么荣幸不荣幸的,都是一名小兵,说得咱好像成领导了似的。” “可不是客气。 虽然咱们都是巡捕系统,就算如你秦兄弟所说,都是小兵,但咱们工作性质不一样啊。 你们那是在为领导排忧解难,属于比较重要的工作。 不像咱们,别看在巡捕学校的时候也是成绩名列前茅,但被分到这门卫岗上,想为领导服务的机会都找不到,最多就是按个电子门开关,惭愧得很,惭愧得很啊! 昨天你和乔主任、和领导着急出去办事,我能帮你停停车,也能自我安慰一番,假装是帮到了乔主任,也就假装间接地帮领导分了忧不是? 能帮领导分忧,可不就是荣幸吗?呵呵” 这家伙还挺能说,硬是将拍马屁的话给圆了过来,也不知道是口才如此,还是之前就已经练习过了好多次腹稿。 无论如何,也是一个追求上进的有心之人! 善于抓住任何一次渺茫的机会! 鄙夷吗? 更多的应该是敬意才对! 无论心性如何,只要没有使用踩踏、伤害他人为手段,任何一名努力追求进步的人,都应该获得该有的尊重和敬意。 更何况,对一个才见过两面的人去品评心性,本身就容易失之偏颇,不是君子所为。 “哦,你们也是属于巡捕系统的吗?”张劫确实不知道。 当然,秦宇也同样不懂。 一人开口,两人都投过去询问的眼神。 “确实呀,你看我证件,可不是安保,而是正经的巡捕局在岗人员。 这里毕竟是县府大门,有正式巡捕人员是必须的,遇到个什么突发状况也方便处理。 咱们一班四人,两人是正式编制,两人是帮闲。都是混合着站岗的。比如现在,我和老张是一个小组,外面的老周是正式编,带着老冯一组。” 吴友全将证件递给张劫看,很是热切地说道。 “呵呵,我们两刚从部队转业,对咱们系统还不了解,让友全兄见笑了见笑了呵呵”张劫尴尬笑着,伸手接过吴友全的工作证看了看。 没法不尴尬,别人这么热情地递过来,他不接,伤人面子,接过来看,又有点不信任人,或者说是有点检查工作的意味在其中。 就很尴尬! “行!那友全兄弟,你们先忙着,有空再聊,我和小劫就先不打扰你们了。还有,谢谢帮忙了哈,也谢谢你们的茶。”秦宇起身,结束了两人的尴尬说道。 “行,以后大家也都熟了,都是刚工作没多久,朋友少,有空了打电话大家聚聚” 吴友全说道,“对了,昨天我去买了部手机,麻烦两位兄弟存一下,还请多联系,呵呵” 第96章 看望刘翔 回到住处,秦宇和张劫一起带着小姑娘兰兰去看望她的父亲,随行者还跟着吴阿姨和慧慧。 第一天的探望很重要,既能让刘翔安心,也能让兰兰开心。 作为父亲,刘翔将女儿托付给一名陌生人照顾,其心里的担忧和压力可想而知。特别是,这名陌生人还是一名男子。 虽然秦宇当时帮助过他们父女,看起来像是一名正直的人,像一名好人,但女儿还那么小,任何一个闪失都可能是无法承受之重。 经过一晚上的分别,女儿能开心快乐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再加上有吴芸和慧慧,这种担忧无疑就会少上许多。 有看起来就很慈祥的吴奶奶帮忙带着,有同样年龄、也同样活波可爱的慧慧陪着,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他当然也明白秦宇这么早带着吴芸祖孙、带着女儿过来看望他的心意和心思。 作为成年人,又在外地打工多年,这种人情世故、这种世事人心还是懂得很多的。 就更加感激了! 三十多岁,一米八的汉子,比秦宇整整高出一个头,硬是拉着秦宇好一阵的热泪盈眶! 除了感激,他还能说些什么呢?要不是秦宇使劲扶着,要不是伤势不允许用力过剧,这个汉子都有了给跪一个的冲动。 看着吴芸祖孙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果,他说:“我们这是遇到好人了。 吴阿姨,以后你就是我刘翔的亲阿姨,是兰兰的亲奶奶。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但知道感恩,也请阿姨不要嫌弃多我这么个不成器的侄儿。” “嗨说什么呢?咱们都是农村人,我儿子和你差不多大,也同样是在外面打工,有什么成不成器的说法。 只要你不嫌弃阿姨唠叨,等伤养好了,就到阿姨家多走动走动,两个孩子也有个玩伴不是?现在谁家都是一个孩子,有个玩伴岂不是更好? 能认识就是缘分,两小家伙能玩到一起,等长大了都是个照应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所以也不要说感激的话,两孩子开心比什么都好。 至于你住院这段时间,兰兰的照顾就不要再担心了,小宇和小劫有事的时候还有我呢。我反正是在家带慧慧,什么事也没有,多个人说话更好。 至于小宇和小劫的人品,今天你也看到了,两人都是当兵回来的,现在又是巡捕,不但心性好,还能替别人着想,就更加不用去担心什么了。 所以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安心养伤。养好伤!你还年轻,千万不敢给自己留下什么后遗症。 我听小宇说了,那些太岁可真不是个东西!这么将人往死里打。还好遇到小宇他们三个,要不然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刘翔感激地看向秦宇,心里想想也确实是有些后怕。 以那群人的疯狂程度,能否及时收手都不好说。就算是最后收手了,以自己的伤势,以及已经负到嵌进肉里的钱包,想要好好活下来,还真是个技术活! 肾脏轻微震伤,三条肋骨骨裂,各种软组织挫伤,却连进医院的钱都没有,可能就是买点消炎药自己回家躺着,想要活着,甚至是想要不留下隐患,可不就是,只能看运气了吗? 想着想着,他看向秦宇的眼睛又有些湿润了。 救命之恩啊! 腿咋就又有些软了呢? 秦宇本来是扶着他胳膊的,感觉手上传来的重量,看着那热切到浓情蜜意的眼神,吓得差点将之扔了出去。 他也听见了刚刚吴阿姨的危言耸听,当然知道这汉子的心思,赶紧将之扶到床边坐下说道: “刘大哥不要多想。首先,我是一名巡捕,保护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是我的职责;其次,我是一名退伍军人,军人退伍不褪色,同样应该有和恶势力做斗争的担当。 所以,一切都是应该的,你要再说感激的话,就让我羞愧了!替我们的教廷感到羞愧! 本来应该是应职应份的事,却让民众各种感恩,还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感恩,到底是咱们民众的奴性病重了,还是咱们的佛陀、咱们的朝廷病了?” “秦巡捕还真是一针见血啊!你要不说,我还真是没考虑到那么多,只是觉得你救了我,也就是救了我整个家庭,怎么感激都不为过! 既然现在拿不出钱来感谢,将来也没能力帮得到你,膝盖就是咱唯一还能表达心意,也是最无用的表达心意的办法了。 咱们这种感恩之心,可不就是发自肺腑吗?哪里还会去想什么本职本分、该与不该? 真要说去想,也是去想那群太岁的该与不该。知道咱们是怎么想的吗? 人家是公差,被他们打了就只能自认倒霉!嗯,就是个该!活该的该! 这就是我们心中的该与不该! 你说是奴性也好,软弱也罢,这就是咱们普通老百姓生存的办法,或者说是无数人经过长时间的摔打,才积攒出来的经验智慧。” “不说这个,话题太沉重,也太高端了,咱都是小老百姓,想再多都是白搭,徒浪费脑细胞而已。” 秦宇将一股股内劲输送到刘翔体内,在他的伤势位置游走温养一圈,说道,“试着运动下,看看伤势位置还会疼痛吗?” 刘翔疑惑看来,他虽然感觉到被秦宇手掌托住的胳膊处有暖意流过,但只以为是两人的热量叠加。至于什么内劲疗伤,那是电影玄幻而已,谁会往那上面去想?谁敢往那上面去想? 看见秦宇鼓励的眼神,他脱离开搀扶,将手臂缓缓前伸,再前伸 使劲一伸 不疼! 抬腿高抬腿 再使劲抬腿 还是不疼! 他眼神又变了,由浓情转为火热。 “之前说秦巡捕是退伍回来的?不会是在大雷音卫戍部队?” “大雷音军区。卫戍部队没进去过呵呵怎么这么想?”秦宇笑着问道。 “没,就是以前总是听别人吹牛,说雷音寺警卫团的人个个都修炼道家武学,也就是电视里所说的古武呵呵 那天看了秦巡捕踹人的风姿,现在又呵呵,就以为你是了。”刘翔得到否定的法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一个成年人,居然去相信那种捕风捉影的东西,还当面对人询问,确实是不好意思。 尤其是,当看到秦宇那疑惑的表情,询问的眼神后,就更加不好意思了。 第97章 不是庸人 “也不一定就全是吹牛,我们在部队的时候和一些别的部队的有过任务合作。别人有些人的武力值确实很高,属于那种一般人很难到达的强大。 所以说,你听到的,也有可能就是真的呢?虽然咱也没见过什么卫戍部队的人,不知道别人是否有什么特殊的修习功法,但,万事皆有可能嘛。是?哈哈” 秦宇煞有介事地说道,完了还对着刘翔眨了眨眼睛,一副你看我像不像吹牛的样子。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做假时假易真! 当今的时代,有人连这个世界的真假都在怀疑,那么认真去追求事物的真假干嘛? “我应该是好了?”刘翔继续踢腿伸胳膊,又是好一番折腾后转移话题,说道。 他也对着秦宇眨了眨眼睛,很有一副我懂的意思。话语不是询问,是想要确定。 能看出来,他其实也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 早先伤重,想着还在住院的父亲,不但赚不到钱去交医药费,自己反而也住了进来,心情自然沉重。现在被秦宇这么一扶给扶了个伤势痊愈,立马就恢复了乐观。 当然,所谓的痊愈只是他的自我感觉罢了。最多就是肋骨上的裂痕被更加紧凑地粘合了起来,内腑的震荡移位被推抚到了更加准确的位置。 这不是玄幻的世界,秦宇的内劲也更加不是仙灵之气,不可能做得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稳固伤势可以,加速恢复可以,但该吃的药还的吃,该进的补还得靠饮食和营养液才行。 “只是稳固了一些,可以适量运动,不会伤势加重而已。那可是骨头和内腑的伤,想要痊愈,还得靠慢慢温养才行。 可不能着急着想出院。 对了,净街局那边的人有没有来跟你谈赔偿的事?” 刘翔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抱起兰兰来举了举,说道:“昨晚过来了一个人,帮着办理的入院手续,至于什么赔偿,这个他没说,咱不敢想,更不敢问。 我现在最着急的,就是得赶紧出院干活,不然,我父亲的医药费恐怕又要续不上了。 现在好了,就算是没有痊愈,但摆个小摊,卖个水果哈的,应该完全没有问题。” “老实呆着!先不说你这伤势本来就没有痊愈,需要好好静养才不至于留下后遗症。就算不会有后遗症,你想出院,怎么去和医生解释? 你这可是拍了片,确诊是骨裂伤的,咋就突然好了? 难道告诉医生,你昨晚梦到一位神仙,给了你一颗仙药,然后醒过来后就伤势痊愈了? 那我估计你就不是出院,而是的准备转院了!”秦宇一脸严肃地说着,最后自己反而是先笑了起来。 “转什么院?为啥转院?”刘翔疑惑问道。 “精神出现幻觉了呗!说明还有可能是被打坏了脑子,可不就得转去神经内科了嘛。 放心,我会去帮你争取你该得的赔偿。什么营养费、误工费得给?兰兰请人照顾得给看护费?到时候都得让他们出。 打人那么疯狂,肯定是家里有钱没地方使,要不然怎么敢下这么重的手? 所以,你该养伤养伤,至于你父亲的事,我也会向上面反映。要么净街局那边早点赔钱,要么就让医院先挂账。 对了,你父亲是什么病?” “嗨胃癌。切了三分之一的样子,说是再做几次放射治疗就差不多能好的。可惜我这钱跟不上,就这么拖下来了。 所以,我这才这么着急着想出院。 一个是必须得每天过去照顾他,并让他看见我精神的样子。再就是,抽空也能赚点钱不是?多少也是个补贴啊。” “现在这癌症还真是多!不过还好,听说胃癌一般都是能治好的,也不用太担心了。”秦宇感叹一句,安慰着说道。 “是啊,父亲同病房的有人都治好出院了,并且我们村子也有一个治好的例子。现在过去三年多四年了,一点也没复发。 就是这医院,还真不是一般人能住得起的地方啊! 不瞒几位,我之前也不是这么窘迫,家里也算是小存了十多万。 本来还想着在城里买个房子的。 没想到,父亲这么一刀下去,不但存折消了户,还欠下了不少的外债出来。”刘翔说着,最后变成了一脸的无奈。 “那你工作不错啊!是做什么呢?能存十多万,可不简单。以我们现在这工资水平,得不吃不喝十几年了呵呵” 秦宇惊诧问道。既惊诧刘翔的工资水平,更惊诧这医院的收费水平。 “当年在部队是个后勤兵,在农场果园工作,接触到了水果加工,退伍后去临海打工就进了一家水果加工厂。 算是个管理工资,确实比一般人高点。 再加上兰兰她妈妈,咱们两个人都在厂里吃住,没怎么花而已。 都是节约出来的。 可不敢和秦巡捕你们比,你们除了工资,还有补助的嘛呵呵” “爷爷说爸爸是经理,管很多人的。”兰兰终于有了插嘴的机会,有些自豪地对秦宇说道。 “呀!这么厉害?难怪兰兰这么聪明,原来是爸爸妈妈就很厉害呀。”秦宇笑了,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刘哥原来也是退伍军人呀?居然还是个老班长,早先都没听你说起。” “被人揍成那样,丢咱部队的脸啊!哪里还有脸说。”刘翔苦涩一笑,说道。 “退伍军人没立锥之地摆摊,还被一群如地痞般的所谓公差打却不敢还手,咱们是丢脸,但更应该没脸的,应该是教廷?”张劫终于也出来冒了一个泡泡说道。 “嘘!张巡捕,可别乱说!咱们老百姓随便瞎说两句还好,你们现在可不敢乱说话。” 刘翔吓了一跳,左右看看,房间里的人都出去吃早餐没回来,才对着提溜着包子稀饭过来的张劫说道。 这就看出来张劫的细心了,他们来的时候谁都没想到刘翔没人照顾,没人帮买早餐的事。结果这里聊天的还是没想到,而张劫却已经跑出去给买了回来。 “放心,我进来的时候就侦查好了,方圆几个门的走道里都没人哈哈 来,兰兰先下来,让爸爸先吃饭好不好?” 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张劫去接过兰兰,继续说道,“趁热,知道你没买医院里的劣质品,就出去帮买了一份上来。” 这是一句宽慰的话,男人嘛,都还是要给留面子的。 当看见床头柜上没有空饭盒存留的时候,堂堂侦查兵出生的他,立马就知道刘翔是没舍得买早餐了。 虽然医院的饭多为劣质品是真的,但在没有更多选择的情况下,也能填肚子不是? “太周到了,实在是无以为报! 你们都是公职人员,我这么一个小老百姓,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感谢,有什么机会可以感谢。” 刘翔情绪又有些暗淡了。 他退伍后就去临海打工,从流水工到生产部经理,期间还认识了兰兰妈妈,人生可谓是顺风顺水。 曾经有多从容自信,现在就有多颓废自卑。 老父亲住院的经历让他明白了民与官的差异。 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 在工厂再有能力又如何?再被工人吹捧又如何? 回到这里,护士都能给自己冷眼,医生都能随意呵斥,医保都找不到办理的人员,摆摊被打都不敢还手… 完全就是一无是处! “嗨感谢个啥?老班长嘛,革命军人是一家,一家人,都是一家人…”张劫一脸的痞态,说道。 “哪敢称什么老班长,都是过去的事了。” “兰兰,爸爸管着那么多人,一定很厉害?”张劫低头,没在继续和刘翔说话,免得稀饭包子一会儿就冷了。 “嗯,爸爸可厉害了,是经理呢。”兰兰又骄傲了。 “看看,孩子都知道你厉害。可别再妄自菲薄了,赶紧吃饭,完了养好伤。这人啊,起起落落的,谁能看得懂谁就一定比谁强呢?是不是?” 第98章 大来昏迷 病人和陪护人员陆续回归,医生开始查房。 几人再随意嘱咐几句安心养伤、不要担心孩子之类的话便准备告辞。此时,秦宇的电话铃声响起,他看了看,是队长黄峰。 快步走出门外,寻了个安静地方,他划开通话键说道:“队长你好有什么任务安排吗?” “牛大来出事了。”黄峰没有多余的废话,上来就给了秦宇一个大大的惊吓。 “什么情况?他身体做过全面检查,没有任何问题;昨天的审讯也是多为抚慰,更不存在轻生的可能。人关在咱们自己的滞留室,还能出什么事?” 秦宇确实被惊了一跳,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快速思索着询问。 “目前是昏迷状态,救护车刚刚离开,具体什么情况还需要等医院的检查。也可能就是个突发疾病? 不过,昨晚下半夜,滞留室又收留了几名社会青年。也正是这几名社会青年,在早饭时候发现牛大来躺着没动,随之呼叫了当班巡捕。 所幸人在医生的急救下回复了呼吸。 救护车是县医院的,你和张劫马上过去,全时段陪护,密切关注检查和救治工作,一定要做到人不能离开视线之外。 事情如此突然,社会青年也进来的如此凑巧,其蹊跷程度不需我多说。 这牛大来作为袭击曾县的行为人,虽然医院的检查没有出来,但咱们不能忽略掉有突发病症之外的可能。 所以,作为本次案件的具体经办人,咱们三人都需要打起十二分的注意。 一是要防止有人在检查报告上做手脚,更改状况;二是要防止有人在医院行那灭口之事。”黄峰快速将事情做了个简单介绍,并随之下达指令。 “好的队长,我和张劫现在就在县医院,马上到大门口的等待。” 秦宇答应一声,紧跟着问道:“滞留室的监控保护好了吗?当班人员和昨晚收押社会青年的都是谁?有隔离询问吗?” 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说道:“那个队长,我不是在怀疑咱们自己队里的同修哈,主要是流程习惯而已,仅供参考。” 黄峰都被秦宇后面的小心翼翼给逗笑了,一改之前的迫切语速说道:“行了,小子,做好自己的事就行。老子本队好歹也是刑侦多年,这点事还需要你教啊! 安排好你们后,我这边也马上开始侦查讯问工作。” 救护车很快就到,秦宇和张劫亮出证件,直接就参与进了牛大来的转移之中,并随着急救人员一起进入到急救室中等待。 牛大来面色青紫,嘴角歪斜,直观看来有脑栓、窒息的可能。在转移搬抬的时候,秦宇一手托头,一手抬背,不经意间便用内劲在其体内进行了一次循环疏理。 内腑并没有什么损伤,经脉也没有什么堵塞情况。 秦宇那颗吊着的心立马就放松了下来。 现在没醒,只是缺氧严重,有那股内劲护住大脑和心脏,人不会再因为缺氧时间过久而变成痴傻,也不会因为供氧不及时而造成心脏停跳。 虽然医生能在刑侦队将人救活过来,本身就已经表明了不可能会有什么谋害之心,但顺手预防一下也无不可。 确实就是顺手为之,完全不需要消耗精力和费事。 医生的动作很利索,两个烫斗摆开,几次按压后就让牛大来咳嗽起来。 “只是单纯的窒息导致缺氧而已,现在已经没什么危险了。先去病房输液,如果不放心,等到病人体力恢复后再进行全面检查。” 将心率、心跳,脑电波等各种连线往牛大来身上安置好后,医生摘下口罩,走到秦宇两人身前交代一声,也不管两人是否有话说,转身就走出了急救室的房间。 还真是很有个性! 两人相对漠然,也不知是该感概专业人士的高冷,还是该苦笑自己小巡捕的不入人家法眼。 牛大来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住进单人间的病房,此时的他已经彻底清醒,随着营养液的输入,他的精神也明显好了很多。 对于自己的窒息昏迷,他也是一脸的迷糊,甚至不比秦宇他们知道得更多。 离开审讯室后就被带到滞留室中休息。多年来的早起迟眠、精神紧绷,如今被困囹圄,反而成了难得的休息机会。 尤其是在审讯室中,小巡捕的安抚让人心安。能看得出来,那人的眼神是真挚的,是同情自己的。 虽然自己对一县之尊下了狠手,但既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要能获得办案之人的同情,其罪都比那个在省城里被人强行冠与的,将人打成半瘫的案子要轻上许多。 小巡捕说要帮忙洗刷那个冤屈,虽然感觉有些异想天开,但好歹是一个盼头不是? 更何况,自己在这里也是替那帮人做了事,属于听话行为,既然自己已经被逮捕关押,他们那边也就该放过自己,不再继续为难。 虽然左右都是想当然的乐观,但事已至此,除了祈求别人的仁慈外,又能如何呢?当事情成为定局,无可改变的时候,人反而会变得轻松。 大概就是所谓的躺平? 牛大来就真的躺平了,一觉就睡了个无知无觉。 要不是半夜那几名新关进来的青年太过吵闹,他甚至都不知道房间里多出了那么几个人。 只是迷迷糊糊间知道房间里进了人而已,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是否被人暗算呢? “我这是出了什么问题?”他反而向秦宇两人询问。 这就让秦宇和张劫无语了。 你自己都不知道,咱们还能知道什么? “心真大,就算是住宾馆,这房间里突然进来几个陌生人,你也得有点警惕心?就那么不管不顾地继续呼呼大睡?” 张劫搜肠刮肚半天,也不知道有什么线索可以从他口中获得,索性也就不问了,直接嘲讽一句出气。 “住宾馆那是怕别人偷东西,我这是在被拘留,有什么可担心的?”牛大来还真不服气,立马反驳说道。 “有道理!太他兄弟,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我居然无言以对! 但你可是受人指使,攻击了堂堂县令。如此大的案子,难道就没担心过会被杀人灭口吗?”张劫感觉智商受到了挑战,再次嘲讽式问道。 “我昨天将知道的全都交代了,这位秦巡捕全都记录在案呢,再杀我还有什么没用啊?”牛大来继续辩论。 看来之前的缺氧还是对脑子造成了损伤,他完全没有正在被嘲讽的觉悟,反而认为自己是在很认真地回答张劫这名巡捕的问题。 “指使你的人知道你交代了吗?”张劫笑了,嗯,应该是气的。 “呃”牛大来语结,大家终于一起安静了下来。 第99章 搞点事情 牛大来有惊无险,虽然性格略有偏移,由恨天怨地变得有些呆萌,但身体没有明显的隐患。 只要嫌疑人的生命不存在大的问题,对于办案人员来说就已经足够。至于脑子是否损伤,精神是否分裂,有什么关系呢? 直观看来是健康的就好!如果直观看来都和正常人有差距的话,那就远观嘛。 领导都喜欢有能力的人,巡捕的能力在于其破案率,至于破案时所用的手段,谁在乎呢? 别让对手抓住把柄就行! 当然,秦宇没有对牛大来用手段,也真正关心其身心健康。如此说来,之前队里对他的政治思想进行考察,也确实很有必要。 对嫌疑人同情就是对工作的懈怠!对工作懈怠就是对团队荣誉的不上心! 如此之人,思想能正确?政治能成熟? 眼看牛大来和张劫斗嘴都能战个有来有回、不相上下,秦宇走出房间。 他需要向曾宏做一个汇报。 毕竟是和曾宏有关系的案子,嫌疑人在审讯期间出现问题,告知一声是很有必要的。既是对知情权的尊重,也是让曾宏对事态的发展有所了解。 现在的县府并不平静,广场上人头攒动、吵吵嚷嚷。放眼望去,得有两三百人之多。 十巡捕和二百多群众对持着,在外围疏离处,还分散着一些扛着长枪短炮穿梭的记者。 群众是牛大来村的群众,记者是市里下来的记者。 早上九点多钟,没有人知道这帮群众是怎么聚集过来的,正如没有人知道,这些从市里下来的记者,怎么突然出现在麒鸣县一样。 除非是聚集的策划者!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存在的话。 法令观察员乙丑站在人群前方,拿着电子喇叭,由四名巡捕守护着喊话:“大家的诉求,我们佛委和县府都已经知道。 对于昨天,你们与沙场方在争执中造成落水的两名村民,我们深表遗憾,也并没有放弃寻找、搜救工作。 请大家相信,只要还有一点生还的希望,我们都是不可能放弃搜救工作的。如果搜救的结果是,落水者确认死亡,那么我们也会对其家庭予以该有的赔偿。 至于我们县令、曾宏同修对参与搜救的村民许诺的工钱问题,我不是很了解,但会尽快和相关人员进行核实。既核实曾宏县令的承诺情况,也核实鼠头乡佛委的执行情况。 如果是咱们曾宏县令承诺了,却因为当时事情太多,没有来得及明确安排,那么我们佛委这边会责成县府尽快落实。 如果已经安排给了鼠头乡具体负责,那么为什么没有落实到位?是否当时场面混乱、人员嘈杂,造成被指派之人没有听清指令?或者是听见了,却没能充分理解工资发放的具体时间? 他是否将曾宏县令所指示的每日结算,理解为了搜救结束后统一发放?或者是曾宏县令当时过于紧张,从而造成指令模糊,并没有明确强调发放时间? 当然,解释这些,不是咱们要推卸责任。 无论是哪一种原因所造成的误会,既然曾宏县令是代表咱们县府所做出的承诺,咱们都承认其言行,并会督促相关人员尽快遵照执行。 所以,请乡亲们一定要相信咱们佛委、县府,大家早点回家,不要继续聚集,更不要闹事。 县府是什么地方大家都清楚,如果继续这么聚集不散,甚至是吵闹生事,耽误了县府的正常办公,咱们的巡捕是不介意抓捕几名挑事人员的!” “那个曾县令,昨天是当着咱们所有人的面交代的,所有工钱当天结清!我们所有人都听清楚了!就是咱们乡的那个钱观察员故意拖延、或者是根本就不想给!” “都是狗官!谁知道当时,你们是不是合伙给咱们演戏? 一个人说完就走,一个人却又说没听清楚?骗鬼呢?连村民的生死都如此敷衍欺骗,还让咱们怎么相信补偿款会如昨天所说,乡里面会替咱们追收?” “还有咱们村的牛大来呢?我可是听说,他才被你们抓来一天,就出现了意外了!你为什么对牛大来的事情避而不谈?” 办公大楼的某个窗户边,副观察员甲子放下窗帘转身。他盯着佛委办主任丙子看了数秒,说道:“他这是在劝导群众吗? 该说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一句没有,给曾宏拉仇恨倒是句句都有那么点意思。 还不介意让巡捕抓人! 这么明显的挑事言语,你以为曾宏是傻子,听不出来吗? 还叫来了这么多市里的记者!这么愚蠢的处理群众事件的言论被高层知道,对他自身也是一种损伤?” 丙子半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抽烟,看起来很有些不羁的样子,其实心里的忐忑紧张,只有那寸许长的烟灰才知道。 手指因为甲子的话语抖了抖,烟灰就掉进了他的脖子之中。 “佛代会没几天了,有什么办法呢?只要是姓曾的上去,咱们就完了!哪怕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得干啊” 他起身,解开衣领的扣子,俯身抖了抖烟灰,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 “昨天已经处理好的事件,代理观察员、县令亲自交代的事情,乡观察员居然抗着不办,还让群众这么早就来县府聚集,如此白痴的做法,你们是当市里、省里的领导也如你们一样白痴啊? 到时候,就怕自损八百是真的,人家会不会被杀一千,也就只有天知道了!”甲子恼火,语气就显得有些生冷了。 “杀不了一千,能杀几百也好啊! 无论上面的人是否看出来有人做局,故意煽动群众闹事,至少能证明姓曾的对本县的掌控力不够? 掌控力不够的人,怎么做观察员呢? 只要上面的人不知道、或者说不能确定是咱们所为,不对咱们产生不好的想法就可以了。 到时候他曾某人能力不足,剩下的还有谁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所以,你不应该在这里对咱们的行为冷嘲热讽,而是应该多考虑,怎么才能让事件的发展更加完美一些才对。 这可是你的机会!咱们做这么多,最多也就是追求个平安而已,但对于你来说可就不一样了!那是再进一步!还是从副到正的关键性一步!” 第100章 甲子的悔 接到秦宇电话的时候,曾宏也正在窗户边看着法令观察员乙丑表演。 昨天的常议会启动了‘维稳定、促发展’小组,乙丑作为负责治安的副组长,这种群众事件自然也是由他去处理和负责的。 处理得好与不好都由他负直接责任,也负最大责任。 虽然明知道乙丑在抹黑自己,话里话外都在将群众的情绪往更加激愤的方向推动,但曾宏并没有打算立刻下场。 他已经通知负责搜救工作的朱然县丞返回,并同鼠头乡的乡令一起,将昨天参与搜救的人员名单,和该发的工钱一并送来县府。 现场点名发钱,不但能将人群里真正的诉求者和恶意闹事者区分开来,还能当众给乙丑一个响亮的耳光。 如果昨天没有做好安排,或者说安排得不到位,为什么能快速反应,不但搜救人员的名单记录详细,连所需支付的现金都早已经准备齐全? 群众只是淳朴,并不是痴傻,当工钱到位后,激愤的情绪自然就会得到缓解,也就能静下心来思考谁是真心对待他们,谁又是恶意挑拨鼓动。 至于两名落水人员,据巡捕副局长汇报,两人确实是受人指使离开,并已经锁定了其离开的车次路线。既然没有真的死亡,又知道其去往的城镇,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两件诉求都已经有了答案,再继续闹事者就不问可知,全是恶意闹事之人,尽可抓之。 本来就是乙丑和丙子两人临时策划的一次漏洞百出的事件,化解起来自然轻松,如果没有黄峰的那个电话的话,曾宏已经下楼去稳定大局了。 牛大来昏迷不醒! 虽然这个恶意伤人,袭击县令的人,就算被当场击毙也属于正当防卫、合理合法;虽然回到县城后,第一时间对他做过身体检查,就算真的死了也怪不到曾宏头上,但也确实给了那些恶意闹事者一个继续闹下去的理由。 就很恶心人。 特别是在这个佛代会即将召开的时候。 正如丙子对甲子所说,那些压着他上位的,不一定需要什么具体的过错,一个掌控不足、能力不足以胜任,就能让支持他的领导无言以对。 拿起电话,曾宏看了看人名,直接接通。 “我是曾宏,牛大来怎么样了?”他开口就问。 “已经醒了,没有任何后遗症。”听出曾宏话语的急切,秦宇直接给出定心丸,不但告知现状,更是确定后续也不会出任何问题。 “行,如果确定其身体没问题的话,你将他带到县府来。现在他们村的人在县府请愿,其中一件事就是说咱们害死了牛大来。 你带牛大来过来露个面,正好现在有市里的记者在,不但能解决当前的问题,连继续搞事的机会都给某些人断绝掉。” 群体事件无疾而终,注定会是几家欢乐几家愁。 对于曾宏来说自然是轻松愉悦,对于乙丑和丙子,甚至是刚刚升起希望就被掐灭的甲子来说,都是很苦闷的事情。 副观察员办公室烟雾缭绕,三人一如昨晚吃饭时候的表情。 表情一样,心思却又各不相同。 如果说昨天晚之前大家还都是一条心,都在谋划着怎么阻止曾宏上位的话,那么如今的甲子所思所想,就已经变成如何与这两名危险人员划清界限的问题了。 不用想,刚刚乙丑处理事件的态度已经将他彻底暴露。如果曾宏不傻的话,自然能从中领悟出事件的真正推手。但曾宏能是傻的吗? 一个被确认的搞事情的人,却第一时间来到他甲子的办公室,还一呆就是很长时间,要说不让人怀疑彼此的关系,不怀疑是否又在谋划什么新的事情,这可能吗? 反正他甲子要是处于曾宏的位置上,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但真的是没法赶人啊!两人已经疯了,不但下定决心要破罐子破摔,还顺便要拉着他一起垫背。 软语安抚没用,说自己有文件需要处理也不行,两人就仿佛是真正的痴傻般,对话外之音不闻不问。 强势赶人更不行,以前合作得过于亲密,一旦翻脸,不但更加直接地暴露出几人之间的关系,甚至还可能被两人再泼上一瓢脏水。 真是悔不当初! 当然,悔的不是收了不该收的钱,只是后悔没有避开这两个疯子而已。 “你现在想要抽身,可能吗?姓曾的一旦上位,你确定他会让你全身而退?” 乙丑狠狠地吸了口烟后说道,“昨晚上咱们一起吃饭,你觉得会没人知道?今天就出现这个群体事件,你觉得别人就不会联想? 都是准大德级的人了,就不要再那么天真好不好?寄希望于别人的仁慈、对你网开一面,你认为可能吗? 官场就没有仁慈之辈,他要但凡心软一些,都早已经被踩进了泥潭,又怎么可能走到如今的位置?” 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让人无从反驳,却属于偷换概念,将甲子和他们两人所犯的事情等同了起来。 甲子自然是知道其话语里的意思。既是劝解,也是威胁!所以没法反驳。 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一旦明确指出其言语漏洞,将双方所犯之事分出个轻重来,其割裂之心就显得过于急切。 急切就是结仇! 别人还没到山穷水尽呢,你就忙着划清界限,这和背叛有什么区别? “那个牛大来又是怎么回事?以你们的魄力,既然已经做了,总不至于半途心软?” 既然摆脱不开,就不如多了解一些。他也确实是好奇,这两人明明已经疯了,既然有了用杀死牛大来来给曾宏制造麻烦的想法,自然不可能中途心软。 但牛大来不但活得好好的,还前来为曾宏证明,这就让人很费解了。 按正常逻辑来说,乙丑两人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事情就该做到万无一失。退一步说,就算是事没办成,牛大来该怀疑的,也是曾宏的报复才对。 “本来是让人带着浸满了助眠药水的湿毛巾进去的,正常来说,那个牛大来应该是在熟睡中窒息而死。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变数,咱也就不得而知了。 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一次委托,咱总不能为了这已经成为定局的事,再去询问一次原因,给自己平添一次暴露的危险。” 第101章 难解因果 佛门讲究一个因果,而因果这个东西又和道家所讲的气运等同,最是缥缈、难以触摸。 甲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陷入困境,正如乙丑和丙子不知道自己的路,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越走越窄一样。 一样的迷惑。 要说弄点业余收入,这本就是行业福利,谁不这么干?谁没这么干?心渊大小而已。否则,当官何用? 要说经营了几个违反佛律坚律法的项目,做了些见不得光的事情,难道业余收入就合法了?就能见光了? 都是一样的不合法,哪来的大小轻重之分? 五十步和一百步都是逃兵,踹一脚和砍一刀都在杀人!谁比谁高尚?谁的恶果又该重上几分? 别人都能逍遥快活,自己就得坐困愁城? 乙丑和丙子想不明白,就只能归结于上一世所修福报不够,才造成了今天的结果。 不可能是今世的贪婪太过,欺心太多。 佛徒不相信现世报,否则地藏菩萨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都是秦宇这根搅屎棍不守规矩、胡乱挥拳。 小小平民,居然拳打公职太岁!这本身就是很严重的错误,不但不认命去看守所忏悔,反而愈加猖狂地去网络上继续挥拳,一拳干翻了自己的屏障——那个挥斥方遒的观察员。 可恶!该死! 拿网络来曝光在朝官员的言行举止,还不是赞词咏歌,全都是控诉指责,简直就是不可饶恕、罪大恶极! 其实他们早就应该警惕的。 要说拿网络来行攻击之事者,秦宇并不是首创。 早在十多年前,连网络都还不够发达,甚至是大多数人都还不会电脑的时候,就出过这么一根搅屎棍,或者说是一名恐怖禁忌。 那是一个叫做范规的神经病,弄了一个叫做‘判官薄’的网站,一面宣扬‘真善美’,一面曝光‘假恶丑’,一手甜枣,一手大棒,搞得道涨魔消、所有阴暗的人性都被迫潜进了深渊之底。 那时候乙丑和丙子的仕途都才刚刚起步。 他们也曾怨恨过其阳光的过于刺眼,使得有手难伸、有权难用,使得当官都失去了意义,生活得连能力等同的商人都不如。 他们也曾庆幸过有那么道光照着,使得未敢欺心,活得自在,不至于看见有人小声聊天,就心虚胆怯地以为是在议论自己。 但那个人死了! 他的判官薄都成为了佛子佛孙的掌中玩物!他的名字都成为了禁忌、成为了星星! 那一声枪响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没有魔,哪来的佛? 这是在破坏生态平衡,是要断我佛门的根基啊! 如此之人,谁会让他存在? 所以十多年来,再无人敢拿网络来行攻击之事,所以当朝官员都再无忌惮,以至于失去了该有的警惕之心! 秦宇只是钻了这么一个漏洞而已!一根搅屎棍,就算是有点小聪明又如何?能和大势抗衡吗? 那个禁忌就是最好的明证! 和那个曾经搅动风云的禁忌相比,他秦宇连只蝼蚁都算不上! 禁忌尚且无力,蝼蚁又能何如? 乙丑和丙子并不懊悔这一时的疏忽,真正疑惑的是,他为什么没被人一巴掌拍死,反而由着其发酵,并遵循其意愿使之脱离囚笼、获得工作,更是遵循其意愿处罚了被曝光的吴甲观察员。 这就很让人担忧了! 这是不是说明光明又将要占据主导?是不是说明阴暗会又一次会被压回深渊? 乙丑和丙子就焦虑了,以至于慌乱中做出了更多危险的事情。 道路越走越窄,就需要更多人来一起披荆斩棘,共同拓展。拉人同往都嫌不够,作为本就同行之人,甲子的退却自然是不能够被容忍的背叛。 趁着其心慌乱语之际,一口气将自己和丙子最近所做之事,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听,就是最好的捆绑方式。 你问,说明早就知道,我再给你讲明细节,就不单单属于知情不报,是参与密谋了! 想不承认?觉得有些牵强? 野狗咬一口都能入木三分,何况是自己两名堂堂的准大德级官员呢!更何况,以前的利益分成,本就是大家一起!谁跑得了谁?自然能让你百口莫辨! “当然,如果你想要见一见他们,也无不可。虽然会平添一份暴露的危险,但也能当面了解清楚具体的变化原因,更加方便后续的安排。 人多计广嘛,说不定你能帮着填补上一些疏漏的地方呢? 至于那些人,你虽然没见过,但也都是知道他们的存在的。就是沙场那群拉沙的司机,一群收钱替人平事的狠人。” 乙丑心思电转,很快就想好了继续拉甲子下水的办法,不但回答了问题,更是毫不吝啬地帮助他拓宽认知面。 连办事的人都告诉你了,还想要脱身?他似笑非笑的看着甲子,很有一丝得意浮上心头。 “我和他们见什么面?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甲子能做到副观察员自然不傻,只是被乙丑和丙子两人赖着不走的行为给气到了,又担心过分的抗拒让其心生怨恨,到时候狠咬一口,一时想要转移话题才开口询问。 问题出口他就后悔了,现在听着乙丑那好不遮掩的讲解,以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都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嘴巴。 听见乙丑还要让他去见面那群对牛大来实施毒杀之人,自然是立马辩解,毫不犹豫地严词拒绝。 “一帮子开大车的苦哈哈,能帮人平什么事?” 鬼使神差地,他又提出另外一个问题。 “啪!” 很清亮的一记耳光声回荡在办公室中,他很快就双手捂住脸颓坐了下去。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自己这还真是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卖力啊! 捂脸不全是因为疼,更多的是羞。 “怎么回事?这大冷天的,难道还有蚊子?就算是打蚊子,也不用这么用力?”乙丑调侃一句,继续说道: “比如说,你要是始终在我前面拦着路不让走,甚至想要对我进行什么危害的行为动作,而我又没办法将你挪开,那么,这个时候,如果出现一辆失去控制的重车,是不是事情就能轻松化解? 这可不就是帮我拿掉了烦心的人,平掉了烦心的事吗?” 第102章 高速有险 去往省城的高速上,黑色的‘特勒傲’轿车平稳奔驰。 为期一周的麒麟市佛代会将于明天上午九点开始,曾宏作为与会代表,提前一天过去安排已经属于后人一步了。 秦宇将车速始终控制在一百到一百一十迈之间。这是给领导开车的正确速度,既不会车速过慢,也能让领导感到安心。 路上的车流很少,半天才能看见一辆从身旁越过。 车内静悄悄的,秦宇看了看后视镜,曾宏已经开始假寐。他将车速开得就更加平稳了。 此时的他,心情是愉悦的。 作为司机,跑高速的时候车流量少本就是心情愉悦的最大理由,更何况这还是去往省城的高速。 离柳翠柔越来越近了啊! 以前在部队的时候,虽然也总是想要见到这个可爱的女孩,可当时的心情和现在又怎么可能一样呢? 那时候是女战友,现在是女朋友! 同样的想见,不一样的想念。 想着早上给柳翠柔电话,告诉自己会过去看她的时候,柳翠柔那欢快的笑声和话语,他的心情就更加愉悦了。 前面两辆重车并行着角力,司机看来都是不服输的性子。 秦宇心中好笑。现在的他,看什么都愉悦,看什么都能脑补出一个快乐的剧情。 哪怕那两辆并行的重车,已经明显妨碍到了他前进的速度。 放缓车速,他就那么不急不缓地跟随着,也不按喇叭催促,心中甚至还哼起了那首叫着‘军中绿花’的歌儿。 后视镜里,又有两辆重车疾驰而来,看其速度很危险啊! 虽然才刚刚进入后视镜,相对距离还挺远,但这可是高速,是一个急刹的刹车距离都需要好几十米的高速行驶之中! 完全没有减速的意思就不对了! 双车道的高速道路,前面两车并排缓行,后面两车并驰而来。是巧合吗? 结合最近这些天麒鸣县所发生的种种事件,想着指使牛大来对曾宏县令当众行凶之人的魄力和疯狂。 秦宇的警觉心迅速升起。 哪里来的那么多巧合! 一辆车的司机刚好分神,没能及时看见前面的路况可以是巧合。 两辆车并行而来,其司机还同时出现了注意力不集中的情况。这,就很不合逻辑了! 堂堂侦查兵出生,怎么可以犯侥幸的错误! 秦宇心念电转,快速就做出了反应。 宁愿紧张过度,事后被曾县和乔跃调笑,也不能心存侥幸,自己事后后悔! 当然,如果粗心大意之后,还有后悔的机会的话。 “曾县,情况有些不对,麻烦把安全带系好一下 乔哥,你也去后排系好安全带。” 他平静开口,将车速再减几分,和前车拉开距离。同时也开的更加平稳了。 “什么情况?”曾宏并没有迟疑,一边拉安全带往身上系,一边顺口问道。 乔跃看不见后视镜,也是一脸的疑惑地看向秦宇。 虽然出于对秦宇的信任,他的动作并没有迟疑,但好奇心谁没有呢。 “后面有两辆重车正加速向咱们冲来。 不过也不要担心,我能应付。让你们系安全带准备,是防止车速变换太快,你们在不留神间被磕碰到。” 秦宇的语速依旧平稳,听起来确实能让人安心。 他的心绪也同样平稳,以前出任务的时候,又不是没遇到过道路争锋的情况。 有什么可担心的? 点开双闪,在后视镜里看见乔跃和曾宏都已经将安全带系好,他开始长按喇叭。 这是在做最后一次确认,如果后车属于偶然的巧合,自然应该能看见双闪,听见这刺耳的长鸣喇叭声。 就算是疲劳驾驶也该回神了! 如果减速,自然相安无事。如果继续疾驰,还并驾齐驱,那么再不用怀疑,就是蓄意谋杀! 那就需要发挥技术给他们开开眼了! 让那几位大车司机开开眼,也给曾宏和乔跃显摆显摆。 现在还想着显摆,他确实是没有多少紧张的想法,甚至是,还有些兴奋。 前车没有让道,后车也没有减速。 和后车相距不到五百米了! 他退档加油,盘子一甩,‘特勒傲’就从左边快车道进入到了最右边的应急车道上。 毫不意外地,前面并行的右车立马盘子右甩,飞快向右挤压。 “吱” 刹车声刺耳,秦宇一脚刹停车身,哐当狂响间就已经强行挂进了倒挡。 “轰!” ‘特勒傲’向后跳射出去,眨眼便和前车拉开百米距离。 后车已经近在咫尺了! 又是一个急刹,‘特勒傲’瞬间站稳。 有一个叫古龙的创世神总是爱说:一个弹指就是六十个刹那,一个刹那就是六十个瞬间。 他瞬间换挡,‘特勒傲’由极静转为极动,向着前面两车的中间缝隙就电射了过去。 前面两车的司机反应同样快捷,瞬间做出了甩盘子的动作。 两车相互并拢,同时向中间挤压而来! “吱轰轰轰” “砰!” “砰!砰!” 本来就是引诱的虚晃一招,在确定敌人上钩后,‘特勒傲’瞬间停留在两车车尾的三米位置。 漂移?弱爆了! 三米刹车距离自然没办法满足百米冲刺的速度。 只见车身旋转间,在肉眼不可追及之时,他以自身车尾撞击前方——现在是后方了,撞击后方重车车尾方式站稳 然后一脚油门就向后车——现在是前车了,向前车发起了冲锋。 逆行冲锋! 双方面对面冲锋,其速度自然快过并行超车的速度。 本来就已经追到近前,并加速冲上来的后车完全没有准备。 其司机别说打方向进行堵截,甚至是连视线都没来得及追上目标,就已经被其插肩而过。 眼睁睁看着‘特勒傲’和自己插肩,眼睁睁看着他到了自己车后数百米开外。 然后四辆车就汇合了。 随着‘砰砰’声响起,四辆车都表现出了自己的亲热。 那是狠狠地拥抱、是狠狠地亲吻。 “你们下车,先翻围栏出去,虽然应该没事了,但哪怕是预防个万一,也要准备随时远离。” 秦宇解开安全带跳下车,一边向着四车奔跑,一边对曾宏和乔跃说道。 四辆车虽然撞在一起,但并不是失去了继续行驶的能力,只需耽误短暂的时间分离开,就能掉头过来继续攻击他们。 他自然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 趁他病,要他命! 他要趁着车辆还处于停滞状态,将驾驶员快速提溜下来顺便,再揍一顿也是必须的! 第103章 高速余波 当秦宇开始揍司机的时候,曾宏和乔跃也分别进行了报案和汇报。 向巡捕部门报案是常规操作,向上级领导汇报更加必要。 堂堂一县之尊,正大德级的代理观察员、县令,被人堵在高速上行谋杀之事,这可不单单是刑事案件,已经可以定性为恐怖事件了。 省市两级高度重视,相关领导迅速安排。 安排巡捕出勤,也安排会议讨论。 麒麟市是丘山省的省会城市,事故发生地离省城已经很近了,不到五十公里的距离。 在省城周边如此近距离的位置,行恐怖袭击之事,袭击的对象还是正大德级代理观察员、县令,时间点更是佛代会前夕。 这是打脸! 不但打了市佛委、市府的脸,也打了整个省佛委、省府的脸! 不能容忍! 巡捕很快赶到,呼啦呼啦的十几辆金杯车和小轿车。 有高速方面的事故大队,有市刑侦支队,更有省巡捕厅的相关领导亲自带队指挥。 “哪位是曾宏县令?受惊了,受惊了!” “我是曾宏。辛苦各位同修,辛苦领导亲自前来。辛苦!辛苦!” 双方会面,先来一番问候寒暄。 能问候的问候,能握手的握手,把这么个高速案发路段,硬是搞成了酒店的会客大堂。 领导们寒暄是工作,巡捕们的工作是调查和抓捕。 都是熟练工,也不需要指挥发令,大家下车后就快速行动起来。 巡捕们围向大车。 当看见秦宇脚下那鼻青脸肿、哼哼不断的四名司机的时候,各自的脸上都浮现出了各自的精彩。 严肃的,忍笑的,诧异的,平静的…不一而足。 “小兄弟,一个打四个,有点武力啊!” 有人上前,拍了拍秦宇的肩膀,对他竖起拇指。 “小身板对魁梧大汉,不错、不错,干司机,还真是屈才了。” “私自动手,殴打他人,虽然事出有因,也是不可取的。 一个不留神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佩服个屁! 赶紧先拍照,把人都带上车去。” 领队领导一个没过来,说话的应该是一名资深老巡捕、或者是一名班长级小领队。 “呵呵,感谢夸奖。 临时司机,临时司机… 其实我也是麒鸣县刑侦队的一名巡捕,有一点武力值也是应该的,必须的。 呵呵… 那个,至于说私自动手?不至于,不至于… 只是为了阻止他们继续犯罪,不得已而为之。 毕竟当时,他们行凶的目的太过明确,态度也太过坚决。 虽然咱们的车,已经成功脱离了其围困范围,但很难说这些人身上没有带凶器不是? 四个粗壮大汉,我一对一还能有点信心,如果两个一起上,就必定有些吃力了。 更何况,这四个壮汉,还很有可能是怀揣着凶器的四个凶徒呢? 就只能快速反应,逐个击破,让他们都失去继续进攻的能力才放心啊。 这位领导,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老巡捕,或者说是领队小班长并没有恶意,只是出于好心的提醒而已,这一点秦宇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别人是在递话让他解释。 既解释给躺着的四名挨了揍的司机听,也解释给案情纪录仪听。 无论如何都是揍了人,看几人躺着不动,一个劲哼哼的样子,其下手还不轻。 如果司机出现什么问题,或者耍赖装伤,很容易被反咬一口。 从原告方、受害者,变成被告,冤不冤? 年轻人就是容易冲动! 这是老巡捕最真实的心理状态。 听见秦宇的解释,他的脸上也随之浮起来了笑容。 伸手接过秦宇递上来的香烟,算是认可了其解释的严谨性。 是个聪明的家伙! 不但听懂了自己话语里的意思,更是解释的滴水不漏! 作为受害人,在害怕被继续伤害的情况下,对歹徒进行防卫性攻击,在情在理,也合法。 并且他还是刑侦队巡捕,打击歹徒,阻止其继续行凶伤人,就更加是职责范围了。 连防卫过当都反咬不上! “小伙子不错!”老巡捕接过香烟,似笑非笑的审视秦宇,几秒后说道。 “惭愧惭愧,感谢领导夸奖!”秦宇陪笑,用张劫惯用的那种笑容。 就是一个奸字,招牌式的奸笑,也可以说是贱笑。 案件清晰,犯罪分子目的明确,更有省市两级领导的亲自电话关注,办案人员就很轻松。 随意询问几句,对现场的车辆状态,车轮印迹进行一个拍照,就算是完成了本次调查。 至于凶徒和受害人双方的状态,自然是回到局里再进行深入了解了。 这里是高速路上,目前当也快速撤离,疏通交通为主。 和办案巡捕简单介绍几句,也可以说是寒暄几句,秦宇便不再管,点头客气后就走向曾宏他们交谈的地方。 “曾县,乔哥,你们没事?” 虽然两人和到来的几名巡捕领导聊得正欢,看起来都很精神,并没有受到惊吓或受到磕碰伤的样子,但秦宇还是很关切地当先问候一声。 “没事。 你小子的车技…可真是给我和小乔都开了一次大大的眼界啊! 咱们刚刚还在跟秦处他们说呢,要不是你车技了得,咱们很大可能就已经没机会再站着说话了! 真不愧是特种兵出生,那技术,估计就是那些什么车技比赛的冠军选手都做不到?” 曾宏对几米外就站定的秦宇招了招手,将他叫到身前,拍了拍肩膀说道。 “秦处,你看,这就是小秦,你们的本家,怎么样,没跟你吹牛,确实是很精干的小伙子?” 他明显心情不错,和几人都相谈甚欢的样子。 说话也显得轻松随意,也不知道是社交能力强大,初次见面就快速完成了结交,还是几人本就是曾经的老朋友,刚好遇上? “嗯,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哈哈…” 一群人都笑着附和,无论是否真的如此想法,反正都是给曾宏面子就对了。 能站在一起聊天的,虽然大小都是一部门领导,但级别有高低。 曾宏作为县府一把手,其级别的含金量更高出各巡捕局队,正真能和之等同的,也就只有这位姓秦的处长,还能勉强算得上一个罢了。 跟着说好就对了,又不需要花钱,顺嘴的人情谁不会送? 自然就是又一番的笑声朗朗上… 第104章 江湖路近 ‘特勒傲’被拖进了市巡捕局专用维修采集中心。 虽然曾宏是麒鸣县县令,又是作为原告的受害者一方,座驾不存在被扣留的说法,但一些数据的采集还是必要的。 更何况,‘特勒傲’连后备箱都已经凹陷变型,当时的狂暴驾驶也很大可能造成了未知的机械损伤,就算是检修得再过仔细,也失去了继续充当二号车的资格。 不是曾宏骄奢,也不是迷信,更不是惩羹吹齑,是需要合群。 朝廷不缺这三瓜两枣的经费,堂堂县令,继续使用事故车当座驾,你做给谁看?想标榜清廉节来俭来挤兑同行?还是想表达对下级单位开支过大的不满? 当人站到了一定的高度,其行为就不能再随心所欲,哪怕是一个眼神、一句玩笑,都需要三思后行,不然等到众叛亲离的一天,还不知道自己过从何来。 二号‘特勒傲’被无情抛弃,让佛委办公室重新调配的车也还没有送过来,秦宇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做完笔录出来就想着向曾宏告假。 心早已经飞扬,柔姐姐的欢声笑语犹在耳边飘荡。 这里是市刑侦支队的重特案件调查分队。来到队长办公室,他敲了敲半开的门走进去,还未开口,就被曾宏的笑声给堵住了想要请假的话语。 “哈哈我们的功臣过来了? 先坐一下,秦处中午给咱们压惊,你们是同行,更是本家,待会儿一起陪着喝一杯。在座的都是你的业务前辈,借此机会,也正好多亲多近,多多请教。” 秦宇讪笑。 秦枫作为省巡捕厅重案三处的处长,是实实在在的正大德级官员,在座的最小也是重特分队的讲经级队长,别人请客,自己有什么资格作陪? 虽然明知道曾宏在刻意抬高自己,给自己制造机会,但别人没开口,这话还真不好接口。 就只能讪笑着和大家点头招呼了。 “行了,大老爷们的,都是行伍之人,就别扭捏了,你也不该是这种性格。 直接坐! 拿出之前应对袭击时的自信来,不要觉得自己职位低微,能获得你们曾县的认可,这本身就是一种资格。” 都是官场的老狐狸,秦枫立马就看穿了秦宇的心思,开口说道。 他眼睛里透露着欣赏的笑意,却用威严的语气说着解围的话。这也是在给在座的各位透露一种态度,一种认下这名本家小辈的态度。 如果只是给曾宏面子,只需要微笑着敷衍,顺着话语客气地做一个邀请就好。只有对自家人,才会用看似教训的语气,说出解围的话来。 “对,对!秦小兄弟的能力,你们曾县刚刚还在感慨呢。在部队就频频立功,回来也是战力不减就不要跟咱们面前妄自菲薄了。哈哈” “哈哈” 小小的队长办公室里,一时间笑声不绝,其乐融融,彷佛是连冬天的寒气都被吹散了不少。 当然,办公室里的空调开得很足,本来就温暖如春,只是在这个欢笑中拉近了太多人的距离,无论是市刑侦队的支队长,还是重特分队的小队长,或者是另外几人,都感觉收获满满,心中的热切就更重了几分罢了。 大家虽然都是秦枫的下属,但并没有什么直接的统属关系,平时有多少亲近的机会还真不好说。如果能通过秦宇这么个桥梁来拉近距离,谁又不愿意、不热切呢? 更何况,还有曾宏这么一尊县令、一尊明显很快就会升级为县观察员的热门官员。 顺手的马屁谁不拍?顺嘴的人情谁不送? 漫漫官途,虽然现在不是统属关系,但别人的品阶在那里摆着,谁敢保证不会什么时候一个调动,彼此就相遇了呢? 就算是永远没有到同一地方任职的机会,多个朋友多条路,也可以形成一种互补的关系嘛。 谁家还没有几个年轻的子侄需要安排?谁家还没有几个经商的亲人需要照顾? 朋友多了,就很温暖。 吃饭并没有去什么豪华的酒楼,车辆越走越偏,道路两旁的高楼大厦逐渐被低矮的房舍所取代,周边的环境也随之变得安静起来。 这餐饭吃得就有些远了! 当秦宇开始感叹官员们这种神奇的癖好时,车辆终于走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片陈旧的院落,陈旧得连墙壁上都挂满了枯败的藤蔓。 有种回到农村老家的感觉,却又比老家落后了十年。 好个遗世而独立! 在这繁华的都市,不但冲击了视觉,更是撼动了感官。 连门头都是斑驳的木匾,连招牌都是拿竹竿挑着的三角彩旗,恍惚间,给人一种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古代的感觉。 回头看看,高楼大厦近在咫尺。 好,城里人就是会玩!看起来破败的院落,却占着成片的市区地皮!虽然离中心有些距离,但也绝对不属于更加偏远的郊区。 如果老板够调皮的话,一定会对朋友叹息:“穷得就剩下十来亩地皮了!” 这不单单是有钱能办到! 秦宇也在叹息,随之他就看到了更加需要感叹的风景。 走进大门是一个数丈水池,水池背靠假山,假山上水流淙淙,清澈的水流注入水池,引来成群的金鱼嬉戏玩乐。转过假山,各种花卉植被蜿蜒曲折,簇拥着碎石小道,连接向一个又一个亭台。 包间里,曾宏和秦枫高居主客两座,秦宇本来是等着大家落座后再末位相陪的,结果被秦枫招手给叫到了身边。 “今天给你们压惊,你作为抗击凶徒的主要战力,现在也不能退缩,就坐到我身边来。被曾县夸了半天,也得让咱们看看,你这战力到底是如他所说呢?还是言过其实了一些?” 拍了拍秦宇的肩膀,他笑着说道。 “曾县那是在给自己的兵搭台架势,是对小子的提携之心。要说战力,在座的不但全是领导,更是前辈,我这刚入行的小兵,肯定是拍马也不可及的。 以后还需要秦处以及各位领导多多指导呢。 至于这酒桌上的战力,既然想要各位领导指点业务,也就只能是舍命拜老师了。呵呵” 第105章 同是俗人 秦枫作为省巡捕厅重案三处处长,叫秦宇坐到身边,自然没谁会去置喙什么。 与会七人,除了市刑侦支队队长是准大德级,能和秦枫、曾宏两人平等对话外,重特分队的队长和轨导员都只是讲经级。 要不是得益于案件主场,地主之谊,连替人买单的机会都找不到,还能去计较什么座次高低呢? 门被敲开,一群莺莺燕燕在一名职业装美女的带领下,鱼贯进来。 “秦老板,各位老板,欢迎再次光临指导我们餐饮业务,不知道今天,咱们哪几位姐妹有幸,能为你们服务呢?” 职业装美女声音甜美,让人如沐春风。 她躬身行礼,莺莺燕燕们也同步跟随。于是,山峦倒挂,在大方宽敞的领口中颤动欲飞。 一场听觉与视觉的盛宴! 未饮先醉! 秦宇连眼睛都找不到地方安放了,感觉之前的人生都失去了意义。 无知的空生长! 小时候以为,吃饭是为了填饱肚子,后来知道,喝酒能增加情谊。 现在才知道,梦境不一定只存在于仙境,官员也可以成为神仙。 全是双十年华,全是丰盈适中,全是清纯娇美,全是清脆黄莺。 任君采撷,期待满满! “可惜张胖子没来。” 秦宇收回目光,感叹一声,就听见秦枫谐谑的声音传来,“咋的,你挑一个?” 激灵灵一个冷颤,他转头看去,就看见秦枫那似笑非笑的脸。 “不用,我这…还小…还小…呵呵…” 尴尬一笑,他赶紧摆手,感觉脸上都有些火辣辣的。 “想要路途走得远,就要抗得住诱惑,也要融得进生活… 这其中的一个度啊,你小子以后慢慢摸索领会!” 秦枫收起笑脸,一股严肃之气透体。他盯着秦宇的脸,仿佛是要看穿其心中的真实想法一般,数秒后才认真说道。 “都说军营是烘炉,但它能练的,也只是体魄而已。 身体强健,能护卫自身;性格坚韧,能奋勇精进。 但人生不是只要努力就能有收获的,想要路途顺畅,还需要个人情练达。 和光同尘能获得大多数人的喜爱,但没有底线又容易坠入深渊。 所以,只有这官场炼心,才是最大的熬炼。” 转头看向曾宏,他再次微笑,问道:“看上哪一个了?” 曾宏视线扫视着,很是随意,半点没有秦宇的初哥表情。 听见问话,他回头看向秦枫,同样笑着说道: “算了,明天就是佛代会,咱们好歹也得庄严一些不是? 更何况,刚刚经历了高速袭杀,被上头知道这么放松,就会被怀疑没心没肺了。 划不来…” “呵呵…你倒是想得通透!好…那就等佛代会后,咱们再约。” 秦枫也不勉强,转头看了看另外几人。 自然都是摇头。 “那小悦经理,留两个倒酒的,其他人就散了。”他说道。 “好的。祝老板们用餐愉快。” 美女们再次俯身,制服美女小悦的声音还是那么甜美,连笑容都没有改变丝毫。 一群美女鱼贯而出,又是一群美女鱼贯进来。 菜肴很快就堆满了餐桌,两名留下来的女子开始给众人倒酒。 秦宇看了看座位,很自觉的往下手位让出了一个位置出来。 “谢谢小弟弟…” 两女本来就分散在了曾宏和秦枫身边,只因为秦枫旁边没有空位,便借倒酒的机会等待安排。 如今见秦宇主动退后一个位置,离得近的绿裙女子冲他甜甜一笑。 檀口轻启间,话语糯得连空气都粘稠了,让人呼吸困难。 “应该的…”秦宇摸了摸鼻子,顺势躲开依靠到手臂上的纤腰,笑了笑说道。 “哈哈…你这哪里是真心感谢,明明是趁机调戏好… 可别调戏小弟弟了,人家可是真正的童男,都还不懂呢。” 秦枫哈哈一笑,算是给安静的房间开启了畅聊模式。 “就是。放开秦宇小弟弟,有什么想法,冲…就冲秦老板去…哈哈…” “哈哈…” “哈哈…” 市刑侦支队队长吴广笑着捧哏。 重特案件分队队长跟着捧哏。 思想轨导员跟着捧哏。 所有人都笑声跟上。 房间里,气氛瞬间就活跃了起来。 “这是秦老板的弟弟,不是小弟弟,血气旺着呢,可不敢随意碰。” 待得大家笑声收敛,曾宏才一本正经地说道。 “对,年轻人气血旺,更何况,小秦还是个兵哥哥… 小美女,看你弱不禁风的身材,可不敢大意哦… 哈哈…” “哈哈… 两位老板这话,人家小美女可就不服了哦… 越是看起来娇柔的美女,其韧性其实是越强的… 对不对啊,两位美女…” 重特案件分队队长卢俊义笑声跟上。 “咯咯…你们说丽丽呢,我可是一点都不娇柔,还有点小胖呢… 不过,我这位老板说秦老板的弟弟血气旺,碰不得… 那我可就要替秦老板喊一声冤了… 其实,秦老板并不只是弟弟的血气才旺,才不敢乱碰的好…” 曾宏身边的黄裙女子捂嘴轻笑,美目流转间,让满桌的人都有了被单独凝视的感觉。 “各位老板都太风趣了,又见多识广,小女子这笨脑子可有些跟不上呢… 不过,秦老板这结实的身材,一看就很阳刚… 肯定也是碰不得的… 咯咯…反正我这小身板可不敢招惹…” 绿裙女子笑得峰峦起伏,可能是和秦枫确实比较熟悉的缘故,一边说话,一边还伸手在其手臂上捏了一把。 “看看,跟铁块似的结实呢。” “小妮子,敢占我便宜…看我不找不回来…” 秦枫假装要去捏她,惹得她又是一阵子的娇笑躲闪。 捏回去自然是不可能捏回去的。 女人捏男人,那是玩笑;男人要真敢捏回去,那就是耍流氓。 女人只是气氛的调剂济,秦枫并没有什么揩油的想法。 既然气氛已经起来,他略一停顿,端起酒杯说道: “好了,酒既然已经满上,咱们就开始。 这第一杯,咱们一起恭喜曾老板…三人,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一餐饭自然是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第106章 日光社团 在佛律坚教民同颂国、丘山省、麒麟市佛代会即将召开的前夕,一个名为‘日光社’的丘山分社的‘年度总结和未来规划会议’已提前进入了尾声。 会场所在,是一个叫做‘怡然居’的古朴院落群,很巧的,也是秦宇几人聚餐的地方。 这是一场并不输佛代会多少的高规格会议。 虽然是民间社团,在佛律坚声名不显,甚至是所知者寥寥,但其成员的组成,却囊括了丘山省近三成的精英。 各行各业的精英! 不但有在朝官员、商界大佬,有文化名人、行业专家,还有地下世界的雄主和引导观念的记者及明星。 可不要小看了记者和明星的力量。 他们的存在,可能对朝廷政令的影响不大,甚至是微乎其微,但对民间思想和社会道德,却有着至关重要的引导作用。 明星引领潮流的能量毋庸置疑。 可能某女星一次不经意的着装秀,一次意外的艳照门,就能解放一次思想 让女人们摒弃羞耻,把极限清凉,视为时尚;把广交男友,当作潮流。 可能某男星一次不经意的言语,一次意外的曝光,就能强化一种观念 让男人们丢掉尊严,把无限绿帽,当成阶梯;把同性之恋,视作进步的文明。 如果这些成功人士的成功经验,再被记者们大肆渲染、轰炸宣传,就能快速重塑一个族群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当道德被踩进尘埃,当钱权至上成为主流,就连朝廷的强制政令,都再难归正、无法扭转。 这就是偶像的力量! 让拥趸们无限模仿,并以他们的风格为风格,以他们准绳为准绳,以他们的喜好为喜好,以他们的鄙夷为鄙夷。 这就是喉舌的力量,让受众们局限认知,并以他们的选择性告知为依据,去判断风向,去取舍价值,去顺应潮流。 一个男星说‘是个男人都会犯的错‘,拥趸们就开始膜拜那‘拔枪无情’的果决,就开始尊崇那‘淡看血脉’的潇洒。 多情自古非豪杰,唯有狠毒是丈夫! 一个女星说‘脱衣服是为了艺术’,拥趸们就开始推崇那种‘奋不顾身‘的努力,就开始膜拜那种‘善解罗裙’的人情练达。 能放下节操,力求上进,是舍弃小我、成就大我,是不顾一切奉献社会的高尚情怀! 不该被崇敬、不该被推崇吗? 如果记者们再大肆宣扬,又何愁全民不争相效仿? ‘日光社’能于悄无声息之间,在政教独专之地,落地萌芽,并茁壮成长几十年,其抉择者的大局眼光毋庸置疑。 重视就对了! 除了重视,还是重视! 本次的与会成员中,就有相当一部分属于这两个群体。 两个和官员群体,商人群体,文化专家群体等,完全分开,并分庭抗礼的主要群体。 群体间分工不同,自然也各自成组。 会议已经进入尾声,现在是记者组在进行总结汇报。其汇报者,如果被秦宇看见 看也白看! 和随便见到的一个街边路人没什么区别。 但如果是被省巡捕厅重案三处的秦枫看见,那可就不是路人般淡漠了。 这是一位带着朝廷职级的官媒记者,是多次对重特案件进行过专题报道的业界名人。 既然多次采访重特案件,作为重案三处的处长,秦枫和这名名叫史舒的记者自然是多有接触。 不但熟悉,还算朋友! 但当今之世,熟悉就真的熟悉,朋友就真的是朋友吗? 如果让他看见这个一贯恭谨谦逊、文质彬彬的朋友,此时这种豪情激荡、挥斥方遒的样子,一定会惊讶得猛揉眼睛或自扇耳光。 当认知被颠覆的时候,人总是容易陷入自我怀疑 要么是视力问题,要么是大梦未醒! 当然,遇见是不可能遇见的。 不说每个院落都相对独立,也不说日光社的会议厅完全封闭,就单说餐饮院和会议院的布局,就彼此远离。 史舒双手压了压掌声,继续他的汇报演说。 “……鉴于兜裆国总部被毁之后,咱们日光社因为权力混乱,导致‘爱国行动’不但无功,反而经济损失严重的情况,我们未来几年的重心都应当放到发展经济、积累资本上来 没有资金,就没有力量!既不能发展成员,也不能腐蚀官员 东方国有句谚语,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渗透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以先辈们的睿智,尚且不敢过于急迫,整整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布局,才初步完成了物种削减计划 咱们作为先辈意志的继承者,更当戒骄戒躁,稳扎稳打,缓缓图之… 任何计划的展开,都需要做到,不但有政治意义,还得同时具备其经济意义。 一手抓渗透,一手抓经济,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才是持续发展,逐步达成目标的正确方向。 当年,以肚皮透视机和生物削减计划相结合,不但给咱们社带来了巨大经济利益,更是让佛律坚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衡 可以预知的,在及下来的几十年内,佛律坚都会出现严重的人口下滑 这不单单是减少了其族群在整个星球的占比量,更是会因为青黄不接,衍生出无数多的社会问题! 一个家庭的子女少了,父母自然就容易更加珍视。毕竟是重视血脉传承民族,谁敢不对唯一的子女小心再小心? 宠溺多了,本可以十多岁独立的孩子,成长为了二十多岁都不会系鞋带的巨婴。 担忧多了,老师骂不得,打不得,本可以学校纠正的恶习,会因为担心家长的责难而选择无视。 放任多了,抗压能力退化归零,稍有不顺,甚至是自我感觉被削了脸面,都可能有新生代会选择轻生! 循环往复,各种玻璃心越来越脆弱,越来越脆弱的玻璃心导致家长和老师的更加如履薄冰! 如此成长起来的一代,傲娇不可避免,自卑也不可避免! 当顺风顺水的时候,找工作傲娇,谈朋友傲娇,为人处世也傲娇… 一旦遇到些许挫折,这些人又很容易陷入极端的自我否定、自我怀疑… 于是,自卑无可避免! 经过二十年的宣传,‘没有房产就没有娶婚配权’的思想已经深入人心。 如今,在城市没有独立住房的男子已经成为了无能的代名词,不但让女青年鄙夷,也让男青年自卑。 想娶媳妇,就得买房! 这是大势,不可逆转! 男青年竭尽全力,女青年待价而沽! 这就形成了今天的地产红利 而这个红利,以如今人口的年龄结构来看,最少还可以吃上十年! 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那么,咱们是不是就可以清闲下来,安心地享受这十年、或者说十几年的红利了呢?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我们宣传组,刚刚和商务组进行了更加深入的意见交换。 我们一致认定,宣传还需要加大力度,红利还可以来一次更加强劲的井喷! 只要继续无限拔高女性的地位,她们自然就会越来越傲娇 只要继续无限拔高男性的责任,他们就会越来越自卑… 在这供求关系严重失衡的当下,想要消除女友的傲娇,自身的自卑的唯一办法是什么呢? 以咱们的宣传来说,就是:男人无钱,不配跪舔! 加班赚钱是消除自卑的唯一办法,而房产的多寡,又是大多数底层们展现身价的最快办法。 如果之前择偶的标准是县城有房,那么随着地位的提升,如今的标准就会上升到市城,明天的标准就会上升到省城 当女孩闺蜜所嫁的男人,在省城有两套住房,那么在省城只有一套住房的男人,就会成为被嫌弃的对像 还没开始交往就已经出局!连辩解自己其实还有很多存款的机会都没有!冤不冤? 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宣传组还将加大对女权的呼吁,确保房地产红利更大化的同时,抑制佛律坚民族的婚配率。 这是老辈智慧的延续,咱们只需要继承维护到顺利收官就好… 而咱们本次会议的计划布局,才是未来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重中了重…” 第107章 表相非相 史舒心情激荡,话语铿锵。他还年轻,才三十来岁年纪,能够在本次年度会议中当选为记者组组长、成为坐上小会议桌的一员,未来的成就可以预知。 这不是一次单纯的年度总结会,今年是佛元零零七零年,是一个整数年,是开启下一个十年规划的年份! 如何能不精神振奋?如何能不血脉喷张? 看看在座诸位,除了明星组的组长相对年轻,有谁不是鸡皮黄脸?又有谁不是皓首苍然? 抛开年龄优势不谈,单说本次当选的含金量,就不是之前的数代前任所能比拟。 十年规划之起始是其一;本部被毁,管理层死伤殆尽是其二! 兜裆国本部被斩首,对于心念故土的老一辈、特别是兜裆国国民来说,或许是不可承受之重,但对于已经在佛律坚国落地生根好几代的年轻人来说,又何尝不是一次重大的利好? 日光社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早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巨大的能量体,其结构之散乱,派系之繁杂,本就已经山头林立、各自为政 如果不是还需要用一个理由来凝聚人心,谁又愿意继续顶着一道枷锁,将辛苦赚取的利益拱手送人?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没有利益就没有动力,作为已经在佛律坚传承数代的日光社成员,他们的行动方向,虽然还和老一辈成员们保持一致,但其目的却早已经不尽相同。 无论是削减本土族群的数量、还是重塑他们的三观,老一辈成员所思所想的,都是为了兜裆国的再次入侵建功立业,而年轻一代的目的,却是弱化他们的抵触力量,让自身能够由暗转明地成为这方土地的主人。 可以成为牧场主,拥有自家的牧场,谁还愿意再找一个主子来供养? 史舒肯定是不愿意的! 他一直都在很努力地进步着,希望有朝一日能登临绝巅,去贯彻自己的思想,重开历史,去书写属于他们这一代开拓团后人们的,开元建国的辉煌篇章。 年初的斩首行动,虽然让日光社陷入了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但也让象牙塔少掉一层,给他们这些新生代们节约了许多攀爬的时间。 兜裆国本部被毁,各省的分社就成为了事实上的最高权力巅峰。 虽然这个最高权力巅峰的数量有些多了一点,但就算是需要商量着开展全局性的工作,也总好过被一群思想固化的老头来指手画脚。 群龙无首会造成日光社短暂混乱,但思想的改变,却能让日光社丢掉兜裆国的包袱,脱胎换骨! 史舒甚至是从心底里感激那次斩首之人。 能成为本次会议记者组的组长,参与到对未来十年规划的议题讨论之中,虽然只是临时性的,但只要有了这么一次经历,他升为分社宣传课课长的路将会是一片坦途。 虽然记者组、明星组和砖家组共同属于宣传课,在座还有两位会成为他的竞争对手,但砖家组的如之前所说,其组长早已经垂垂老矣,能否活到下一届课长竞选都犹未可知,又岂会有成为威胁的可能? 至于明星组的这位粉面大妈,四十多岁的年纪虽然不是太大,但作为一名靠清凉装和卖萌吃饭的人,其脑子里又能有多少可以拿得出手的计谋策略呢? 带领一个团队,需要的可不是魅惑众生的皮囊,而是要有足够碾压时代的智商! 扫视全场,刚好遇到砖家看过来的目光,他眼角抽了抽,豪迈的话语声戛然而止 心有所想,眼神中难以避免的就带出了蔑视和鄙夷 被当事人撞了个正着 就很尴尬。 打开面前的茶杯喝上一口,他继续说道:“根据社长对未来十年的指示精神,宣传组结合自身的领域特点,将在宣传渠道的拓展方面加大投入 前段时间,由‘麻花省’分社所发起的爱国行动,之所以功败垂成,并且给整个日光社都造成了较大的经济损失,究其原因,就是他们的宣传被另外的一则消息给覆盖所至。 是他们不重视宣传工作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在行动开始之前,他们在宣传方面也很下了一番功夫,不但在各大报刊上进行相关新闻报道,也在各种社区网站上进行了轰炸式的报道与煽情。 最后更是用了几个非常不错的文案写手,主攻一篇文章,将民间的爱国热情和族群仇恨都同时推到了沸点的高度。 用数天的时间来推动,情绪由哀伤同胞到仇恨外夷,节奏由轻缓悲愤而激进愤怒,逐步推高、层层点火,最后才在预测的最全民怒火的最高点展开行动。 其决策者的谋略不可谓不高明,对宣传工作的重视也不可谓不足够,但最后,为什么反而是因为宣传方面的问题而失败了呢?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咱们以前一直思想保守,对于宣传的侧重点还停留在报刊、杂志之上,就算是有意识地去网络上进行宣传,也是偏重于使用别人家的社区网站,而没有想着要去打造出一家或几家属于自己的品牌! 纸媒的没落显而易见,现在真正愿意看报纸的人已经少之又少,除非是一些清闲的朝廷府衙 在此大环境下,咱们没有自家的网站为载体,遇到需要宣传的事件就会非常被动。 不能自行置顶,靠雇佣枪手来进行人工点击的办法,偶尔为之尚可,一旦遇到和强劲的热门话题相冲突,立马就会被扫进尘埃。 雇佣来的枪手毕竟有数,又怎么顶的过全民的热情呢? 问题显而易见! 麻花省的热门帖子,就是因为在关键时刻,被退伍兵和净街太岁的纠纷帖子顶替,才造成了那次计划周密的行动功败垂成! 所以,鉴于教训不远,再加上民众对于网站这种,及时消息传播途径的追捧,我们宣传组主要是我新闻组将快速上马一个专注于新闻的网站,并将之打造成为一个具有影响力的品牌。 新闻都是为政治经济服务的,我们在强化自身的同时,自然也不会停止对经济商务组的协助。 未来十年,房地产行业对于政治意义和经济意义毋庸置疑。 我之前已经说过,其操作方式也是老经验,老办法,就不再赘述,只是强调一下其重要性,我们的侧重点还是会以他为首要。 至于第二个侧重点,也是未来十年咱们的新的经济增长点,我将之定在电子监控企业。 具体的操作方法,需要咱们的暗夜组,也就是地下世界的兄弟多多配合。 我的构思是: 其一,道路交通方面。 让暗夜组那些浮于街区表面的的兄弟们,多多出门,去制造各种花样的交通事故纠纷。 比如说,主动去碰撞一些缓行、甚至是停止的车辆,完事后躺下来找司机赔偿; 比如说,拿一个瓷瓶放到车辆的轮胎前面,待车辆起步后立马将之围住索取赔偿; 比如说,弄条死狗扔过去,完事了还能拿回家去顿一锅 而这个时候,我们新闻组的就会快速跟进,一方面宣传街皮混混的无耻恶劣,司机们蒙受的经济损失和身体损伤;一方面宣传车载监控系统的让混混无赖们的无所遁形。 总之,就是要让所有的有车一族都紧张起来,不但成为惊弓之鸟,还要变得草木皆兵!然后他们就会因为咱们对于车载监控系统的报道而如获至宝 其二,小工厂、小作坊、小型饭店、小卖部等方面。 现在的大型商场、工厂、学校、医院都有朝廷强制其安装,但那些小作坊、小工厂,甚至是乡村许多私立学校,由于学生来源于周边熟人家庭,也根本就没有安装监控的意识 所以,这些地方也需要你们暗影组的兄弟们前去走上一遭” “史舒,你小子可真不愧是从事法制方面报道的‘名记’啊!这阴险的壁障厚度,都只能在前面惯上一个‘老’字来形容了! 还好我的厂子本来就是生产电子设备的,摄像头也是产品之一,监控系统也早就安装完成,要不然,被你这么一鼓捣,老熊家那群小壁仔也不认识人 还真有可能,一不留神就被赖上一次大出血不可!” “还好这小子是咱们社里的成员,要不然,我得马上打电话叫治安队的过来给他弄个罪名。不让他早点进去,我是连睡觉、走路都难以踏实。” 商务组组长和官员组组长两人面无表情地说话,像在玩笑,却连脸皮都没有扯动一点,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是何想法。 “呵呵熊老大啊,还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弟兄们的行动虽然是为了帮摄像头厂家拓展销路,但好歹也是一门生计不是? 那种碰瓷哦,这个技术可不是我想出来的,好像是东方国家的一本古书,忘记了是叫‘官场现形记’还是‘二十年目睹怪现状’上面的情节了,人家那是真拿瓷瓶去砰人,所以‘碰瓷’这个名字也不是我瞎说的 你让兄弟们出去碰瓷的时候,除了必要的工作需要随机一些穷鬼司机外,想赚外快,还是得尽量找那些豪车,比如封老板这样的人,或者他家的儿子亲戚啥的,钱好赚一点。 但千万不要去碰瓷申屠省座这种高官,别说是碰瓷,你就是真被他给碰到也没那个能力找他要钱啊哈哈” 第108章 日光年会 史舒侃侃而谈,渐渐找到了指点江山的感觉,开始睥睨四座,戏看诸生。 就有些飘了! 没办法不飘 在这个教老大,政老二,余下众生皆平等的土地上,几天前,他都还属于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虽然是一名记者,还是记者中的名记,在众生中也属于出类拔萃的那么一小簇,但众生就是众生,只要未能进入佛班序列,就和教与政之间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是天与地,仙与凡的区别。 天道以万物为刍狗;仙佛以众生为刍狗 既然是刍狗,就无所谓高低贵贱一说,无论是精美的纸品,还是腐朽的草扎,在神佛眼中都是一样的祭祀之物,属于闲暇时的风景,无聊时的火光。 不要说跟‘准正觉级’的现任省丞申屠鲍、退居二线的‘正正觉级’佛代会前主席木爱国这两位大佬坐而论道、平等交谈,就算是商业课这位集团总裁,亦或者是行动课这位地下皇帝,都属于是他高山仰止的存在。 可远观而难近前! 曾几何时,哪怕是一次必不可少的采访,都需要预约、预约,再预约 最后也可能只是预约出一个望楼兴叹。 当时有多么卑微,如今就有多么飘荡! 从组员到组长的晋升不但扭转了基因,更是跨越了仙凡。 再也不用担心烧香找不到庙门!如今的他,已经同坐于神坛之上,和高山仰止们探讨着同一个课题,规划着同一方路线。 虽然在座的大多都是挂着副社长的课长,自己还只是刚刚入选的组长新人,但自己是年富力强,他们是垂垂老朽! 谁更重要? 谁前景更加光明? 敬畏心去,调侃自来 就飘得有些远了。既忘却了本朝尊老的规矩,也忽略了还差着别人两个阶梯的差距。 上位者说你阴险狡诈,那是和你开玩笑,是向你展现他的亲和,你要不知好歹地回以调侃,那就属于是:小子无理! 申屠鲍的脸色瞬间阴沉,他虽然是日光社的成员,但更是佛律坚的高官,长期处于聚光灯下的正义凛然让他入戏太深,已经习惯了马屁和吹捧。 突然间在大众面前被调侃正直操守,这是完全不能接受的玩笑。特别是,这名调侃者,还是地位低下,才刚刚被自己几人提拔起来,脚跟都还没落到实处的年轻后生! 简直不可饶恕! 你可以调侃我的能力,但不能诋毁我的光明! 这是深入骨髓的职业病,哪怕在座都是生活在阴暗里谋划着破坏佛律坚团结稳定、谋划着吸取佛律坚民众血液的阴谋家,但条件反射的,他就是对一切有损其自身官员形象的言论产生出强烈的反感。 “行了!这是日光社的年终会议,可不是你记者站的闲扯茶聊!既然成为了记者组的组长,以后就要用心做事,在政务课和商务课决策下来之后,保质保量地完成新闻方面的配合工作!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冲劲,这是好事,但冲劲不能冲动,更不能浮躁!看看你刚刚的表现知道的,你是咱们新晋的记者组组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做社长的就职演讲呢!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就是市佛代会的开幕之期,市佛代会之后紧跟着就是省佛代会,在座大多数都是省市两级佛代成员,都需要在下会后带着本次的路线方针去佛代会上献言献策” 他扫视一圈,最后偏头,将视线停留在右手边主位上,继续说道:“木爱国同修咳,木爱国社长,你做一个总结,咱们就结束? 都一点多钟了,你看这些年轻人,都还太过浮躁,为了能多带他们一程,咱们可不敢因为饿坏了身体,而造成过早的放手不是?” “我是真老了,申屠你可才六十不到,可不敢言老!在本次会议之初,我就已经在会上提出了申请,并获得与会成员一致同意 这就是我主持的最后一次会议了 接下来的若干年,咱们的日光社丘山分社可就要靠你申屠社长来带领了 从现在开始,你就开始履行社长职责!来,要不然,咱们现在就换一下座位?哈哈” “嘚,你老木家可是咱们社的定海神针家族,无论是丘山也好,还是别的行省也罢,那可都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无论是退与不退,只要有你在,那主位都是你的 所以,就别寒碜我了哈” “行!该讨论的都讨论得差不多了,虽然日光社目前群龙无首,各省分社各有各的心思,但大的方针不变,咱们始终要坚持经济扩张和政治进取的路线不动摇! 各课各组都要安稳于自身的定位,履行好自身的本职。各成员更要做到坚守本心,从心底认可经济为政治抬轿,政治为经济护航,宣传为经济和政治服务的这条铁律! 同修们同仁们,佛朝七十年也是咱们日光社加速发展的是七十年,经过一代代日光人勠力同心、开拓进取,目前看来,咱们发展得还算可以,无论是经济领域也好,政治领域也罢,咱们日光社都可以说是嵌进去了近半的份额,但也还不到骄傲的时候,更不到分果实的时候! 在此,我要敬告各位,特别是年轻一代的各位们,一定要坚守本心,安稳于自身职务,踏实履行职务所赋予的属性义务!前辙不远兜裆本部被斩首的事件告诉我们 军务的残缺是我们最大的短板! 虽然看起来形势大好,但不要忘记,无论是商务还是政务,在枪把子面前都是一无是处的脆弱不堪! 所以,从这次年会起,从现在起,咱们在保持商务和政务继续强化奋进的同时,要加速布局军务板块,慢慢将资源重心往军务板块人员的培养方面转移 各位同仁,我知道,日光社经过四五代的新老更替,咱们大多数人对于血脉国的归属感已经无限接近于零,对于当年创立社团的那一群先祖们的理想和信念更是毫无半点继承的心思,甚至是,还多有嘲讽 这都不重要!我也更加不可能逆时而动地去强制你们遵循什么,坚持什么。 佛门以信仰来凝聚人心,但越聚越散!难道高居大雷音之巅的那些真佛、准佛们就缺乏智慧、不知道没有物质为载体的精神容易消散?难道不知道只讲究让别人付出、却毫不给予回报的信仰是世间最大的笑话? 老驴拉磨,在它的眼前吊上几颗胡萝卜,它会卖力前行,那前提是,驴子能够确定,或者说已经有过经验确认,当它努力过后,那几条胡萝卜就能确确实实地被追到口中! 累到死也吃不进嘴,后面排队拉磨的驴子们还会继续卖力,继续去信仰那颗永远也不能追上的胡萝卜吗? 谁都知道那是在耍流氓,也都知道,一个磨坊想要靠耍流氓将驴子们永久地愚弄下去是不可能的,但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改变一下思想,将那根用来引诱驴子卖力的胡萝卜赏赐给驴子呢? 这就是过早完成分果子的弊端显现! 早在创立磨坊之初,各大股东间就将利益瓜分完全,胡萝卜是大股东的,青草是二股东的 大家都在使用这些驴子,凭什么要用我家的萝卜喂养而不用你家的青草! 都知道驴子会越来越难以愚弄,各大股东都在着急,但大家又都舍不得拿出哪怕腐烂在仓库里的粮食来作为驴子们劳动的奖励! 于是大家赶紧集中力量编故事,讲信仰 寄希望于驴子不要开智,不要有正常的思考时间 但累饿而死和躺下来找个舒服的姿势饿死,这么简单的两个选择,还需要用什么智慧、用多少时间去思考吗? 经过咱日光社先祖们几代人的献言献策,驴心惰了,驴心也散了 可以说,现在的这么个时间点,无疑是咱们发展壮大,入主大雷音的最佳时间,但也是最困难的时间! 说是最好的时间很好理解,驴子们已经麻木,或者说是清醒,已经无所谓这个磨坊的主人到底是本土血脉还是外来血脉,他们更加关注,或者说是更加希望的,反而是谁入主磨坊后,能让这无止境的盘剥变得稍微轻那么一点点! 说是最困难的时间点,也正是基于这一点咱们的新生代们,甚至是老一辈们,渐渐生出的傲慢情绪和享乐主义! 咱们日光社的许多人,甚至是所有人,都已经开始无限乐观,觉得咱们既然在经济上和政治上都已经占据了足够的份额,那么就到了分享果实的时候了 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当朝的各大家族们,就是因为太早地将果实分享完全,才造成了今天的各自守着各自的领域舍不得放手,让拉磨的驴子饿死的饿死,仇视的仇视! 所以,咱们的日光社想要继续发展壮大,我不会和你们去谈信仰,你们也不要去和新成员们谈信仰!咱们要和人去谈利益,谈收获! 信仰是什么?是人们对美好事物、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简单地说,恰恰是动物本性自私的最直接表现! 他们希望生活越过越好,希望子孙后辈越过越好,所以坚定不移地向着那么个方向努力,向着那么一群神佛磕头! 但如果努力磕头之后,反而倍加贫苦劳累,反而让那群神佛更加肆无忌惮,更加吸髓敲骨了呢? 谁还会去信仰? 牛不喝水强按头!你神佛有多少只手?能按住几头?” 第109章 官圈感悟 一餐饭吃了近两小时,让秦宇这个朝堂新兵感到惊叹。 不是惊叹吃饭的时间,而是 两瓶酒,八九个人喝,还都是久经考验的佛门斗士,大家非但没有少了气氛,反而是喝出了两箱的激情! 三钱的杯子能喝出三两的豪迈,清醒的头脑能聊出憨醉的热情! 社交是一门学科,朝堂社交更是学科中的艺术科! 早先,秦宇是迷糊的,心中还在腹诽那个从后备箱拿酒的重特分队队长的小气,明明后备箱里满满登登的,就算是‘莲花台’,打眼一看也能看见两个还未开封的箱子,他居然就只拿出来这么两瓶。 慢慢的,他才在酒桌间品出来了那么一点点味道 相聚必不可少! 本处于工作完全不搭界的几个人,特别是曾宏和在座诸君,平时的交集圈基本上就是彼此永难相交的平行线,今天难得有了这么个机会,自然是相请不如偶遇,彼此都希望和彼此间建立起一分酒桌情谊。 人是社会生物,朝堂官员更加注重人脉拓展,谁不希望走到哪里都有朋友的帮扶? 对于曾宏和秦枫,包括市局刑侦支队队长崔鸣来说,那是向下兼容,关键时候能有人手可用;对于重特分队队长和轨导员,以及两名交通支队的人来说,那是向上结交,万一什么时候就能帮上一把了呢? 没有利益相关时候的结交才是最佳的结交! 所以,这是一次难得的缘分,更是不可浪费的缘分,但现在又是中午时间,更是工作时间,还是有着重大案件进场,大家分属于办案方和当事人的关键时间点,酒,就没办法多喝了! 结缘是为了道路更加宽广,可不是为了将道路走绝! 工作期间饮酒是违规,更何况还是办案方和当事人同台爆饮?虽然这里地方僻静,但世上又哪里有完全不透风的院墙?小饮可以说是工作餐,可以说是作为地主的他们为下面县城来市的同僚压惊洗尘。 如果都醉眼惺忪地走出去,那事情就变质了,属于口舌生莲也洗不白的污点! 客是秦枫请的,单是分队规导员买的,秦宇路过台时候瞟了一眼,两千八百多一点点佛元。 加上两瓶‘莲花台’,小四五千! 心中一阵苦笑,秦宇在感概佛朝官员的福利,感概一个小小的讲经级分队的办公经费也如此宽松的同时,也暗暗嘲笑自己学习新鲜词汇的能力。 明明是自己近一年的工资,甚至是哪怕工作个一整年也不可能结余得下来的数额,居然也能习惯性地用一个‘小’字来形容。 难道说‘大’几千就是跟不上潮流、属于土老帽,就真的会被人瞧不起了吗? 到底是从何时开始,从哪一个明星的闲聊开始,从哪一位砖家的点评开始,从哪一次事件的新闻开始,佛朝人的思想言行就已经习惯,甚至是推崇、崇拜浮夸了呢? 县里的一号车并没有及时送达,直到此时,曾宏才知道,前观察员吴甲虽然已经被免职,但他的座驾,甚至是司机,都还是长期带在身边没有退还的。 没退还就没退还!堂堂一地县府,自然不会只有他那么一辆拿得出手的车而没有备用,更不会在乎他已经不在本县任职而继续报销油费、使用司机。 都是公家资源,谁会傻呼呼地为了公家较真而往死里得罪同僚、走窄自己的私人道路呢? 但从事故发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县里面的新车还没有安排到位,作为县佛委大管家的丙子,就显得有些过于不将曾宏这个代理观察员放在眼里、显得过于狂妄了。 酒店是市佛委统一指定的与会成员下榻酒店,虽然在本市不是最有名气的几家之一,但其价位却丝毫不比那几家知名酒店差上多少。 普通标间六百六十六,豪华标间八百八十八,豪华套间一千八百八,商务套间两千八百八 曾宏入住的是八百八是八的豪华标间,酒店的幕后老板和他这条线的上层没有什么关系,他不需要去刻意讨好,也不适合去刻意讨好。 新的车辆还没有送到,就算是送到了,在佛代会期间也不会有需要秦宇当司机兼保镖的必要。 这里是丘山省会,是佛律坚的一省权力中心,是佛代会召开的关键时间点,虽然之前连续两次遇险,但如果在这里,在这个时间点,都还安全得不到保障,那就不是和谐的、法制的佛律坚,而是混乱不断的境外小国了! 有乔跃这个秘书兼司机就好了,秦宇还有秦宇的工作要做,这是早在好几天前就已经计划好了的。 从乔跃手中接过三千佛元,秦宇的心就已经飘到了翠柔姐姐的身边了。 给他这笔钱不是曾宏假公济私,是这七天的住宿费、生活费和办案经费。按照这里酒店的标准,虽然各佛代表的从属人员并不是和各佛代表们同住一处,但就算是相邻的酒店,也是同一家老板,消费标准也同样不会低上太多。 当然,要说完全没有私心也不存在,毕竟,这笔钱的账是从这边走,换句话说,秦宇拿到这笔钱后,就已经属于他的了,不需要另外开发票报账,更不需要退回未能花销的部分。 水至清则无鱼,大环境如此,曾宏还没有那么迂腐。别的老板都会给自己的小弟们一些合理合法的小实惠,就你清高地去和替自己卖力的小弟去讲奉献,谈精神,最终的结果就是无人可用。 人往利边行不是劣质,恰恰相反,那才是人类文明不断发展壮大的动力源泉,是最为基本的人性! 谁不希望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谁不希望比身边人的生活过得更好? 只要不是过分明显的剥削别人,践踏别人,吸血别人,这种追求更好生活品质的想法和行为都是积极的,上进的,充满正能量的! 否则,努力工作的目的何在?动力何来? 第110章 公交车上 兜里有钱,心里不慌。 三千大洋已经落袋为安很久了,秦宇的心中却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以至于走出酒店好几个路口后,都还会时不时地伸手捏向那个裤兜。 很厚的一沓,也折不起来,好在裤兜的深度足够,竖着插在里面也才堪堪露出一个小小的边角来,虽然有些坠,但皮带足够结实,所穿的并不是松紧束腰的休闲裤。 他就那么时不时的捏上两把。 真是一个让人爱到心颤的物件儿,手感实在是太好了!回想起退伍时候到手的那一千两百块,秦宇不禁又是一番感概:两年的拼死拼活,竟然还顶不上这几天的情谊。 虽说这个比较来得有些不太恰当,对国的忠诚和对人的情谊都不应该用金钱来衡量,但世间本无圣人,谁又不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得到相应的回报呢? 古有善人,他们修桥补路,期待的是乡邻敬仰,福报子孙;也有忠臣良将,他们牧土守边,期待的是个公侯万代,流芳千古。 就算是那个品德高洁到被抬上神坛的至圣,其身前也是四处投放简历,死后更是福庇了上千年子孙! 谁不希望付出能有回报?一切满嘴全心全意为你服务的人都是在看着你的肉,想的你的血,是不用怀疑的伪君子! 伪君子比真小人更具有伤害性,更让人防不胜防! 看了看手机地图,柔姐姐的学院在城市的最西端,相隔这里大概得有近四十公里的路程。 出租车就不适合了,虽然兜里有钱心里不慌,但不是长期进项,属于一次性的横财,要是一次出行就花去百十来块的车费,他感觉还是有些慌的。 公交车有专线,还不堵车;咱也年富力强,不怕久站;更是绿色出行,给城市的环保工作减工减负! 闭眼做上一场自我灵魂按摩,再次睁眼,刚好就有一辆公交车停在了站台边上。看看标号:正确的时间!正确的路线! 车上人不多,零零散散的坐着,也不知道这个时间点本来就人少呢,还是这路车的总站离得不远,秦宇随意看了看,就在中间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 掏出手机,挂上耳机,赶紧给柔姐姐发语音汇报行程。 “干什么呢?在没在上课?” 三点多钟,正是学校上课的时间,公交车过去还得两小时左右,本来秦宇是想着先报备一下,没报什么希望的,没想到柳翠柔居然秒回。 “没呢,姐姐今天翘课,在宿舍玩电脑” “哦,专门等哥哥呀?我这里离得有些远,过去可能还需要两个小时左右。就有劳柔儿妹妹多等一会儿咯。” “臭美!谁等你了!姐姐今天刚好又接到了一个防火墙的单子,干脆就请假出来咯。等你干嘛?等你又没钱赚。” “哇!我家小柔这么厉害,短短十多天时间,这已经是第三单了?你们公司注册好了吗?可别被人告咱们偷税漏税哈” “臭表脸,谁是你家小柔了?前几天就注册好了呀,我之前没告诉你吗? 哦,可能给是聊着聊着就忘记了,嘻嘻我不是和你说了,和咱一起干的一个小学妹家里有些关系嘛,一路绿灯,当天就弄好了。嘻嘻你柔姐厉害不厉害?” “柔姐威武!话说,咱媳妇儿这么厉害,哥哥是不是可以不用上班了?求包养,嘿嘿” “滚!嗯,也不是不行用一个曾经的兵王,每天给姐姐捶肩捏腿、端洗脚水,嘻嘻想想都激动哈” “好长一条资本主义的尾巴柔姐,你堕落了。不行,趁着还没有中毒太深,哥哥得赶紧过去拯救你。哎,我这可怜的小媳妇儿啊,才退伍几天,就被毒害至此” “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姐姐没人疼没人爱呢可不就得努力赚钱养活自己了吗?” “怎么没”一只大手重重地推在秦宇肩包上,让他的身体都跟着劲力的方向歪了歪,以至于一句话没说完就在抖手间给发送了出去。 “滚起来!” 还没来得及抬头看看情况,一道中气十足的男高音就在头顶上方炸响,其响亮得,连整个车厢都跟着一阵子的嗡鸣。 抬起头,一个方头大耳的脑袋就抵在近前。可能是在发怒,但离得确实是太近了,根本就看不见其脸上的表情。 好臭! 那人应该是刚刚喊完话还没来得及闭嘴,其吐气间,有着一股子很浓的腐臭味,伴随着些许的生蒜味,直直地灌进秦宇的鼻腔。 他闪电旁移,以至于身子都差点坐到了靠窗位置美女的大腿之上。 “呀!” 又是一声高昂的声音在车厢里回响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 秦宇赶紧道歉,并同时起身站了起来。 虽然没有搞清状况,但站起来就对了。毕竟,这么坐着,被人居高临下地喷吐泔水桶的味道那罪受得,就有些过于巨大了。 “你这人什么个情况?我好好地坐在那里聊手机,应该没有妨碍到你什么事?” 虽然很恼火,但看看车上已经满满登登,却安静得落针可闻的乘客,他还是将胸膛里的小火苗给压了压。作为素质优良的持戒佛员,在编巡捕,退伍老兵,他觉得应该比这种油腻百姓更加文明一些。 关键是,在整个县城都还没有多少智能手机出售的当下,这些坐公交的普通民众,怎么就、居然有这么多能拿出带摄像头的来对着自己这边了呢? 文明的脚步不停歇,这情行,和梦中的某一个场景太像了! 那是全民摄影,那是信息大爆炸,那是掐头掐尾地扭曲非对错的各种故事场景! 作为刚刚策划了一次网络舆情的当事人,谦虚谨慎就对了。所以,在站起来的同时就迅速完成了对整个车厢扫视侦察的他,立马就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尽量平和地对事件的起因进行了一次重新表述。 “还什么情况?没教养的东西!年纪轻轻不学好,难道出门之前,你家大人都没有教过你尊老爱幼,坐公交车需要礼让老人吗?” 第111章 各自立场 肥头大耳的脑袋还在往前挤兑,靠窗的美女也同样站立了起来,这空间就更加狭小了,以至于让秦宇拼命往后仰的身体躲无可躲。 再次被重口味喷了个满脸 真的是太臭了! “呃!” 他干呕一声,赶紧伸手捂住口鼻,一边尽量往后靠,一边快速说道:“那个,老先生,咱们能不能不要这么近距离地说话?” “不要转移问题!我问你,看见老人站在旁边,还这么四平八稳地坐着不知道礼让,你是有人生没人教的贱种吗?” 避无可避,秦宇跨步离开座椅,向走廊的位置让出去好几步,终于看清那张拼命怼上来的脸了! 这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虽然体态丰腴,满面红光,叫吼得也是中气十足,看起来很是精神奕奕的样子,但不可否认,确实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男人形象。 “请注意你的言行!无故推攘别人,开口就喷粪,对我这个没招你没惹你的人进行攻击辱骂那没教养的人,应该是你?至于说让座老人?哪里来的老人?我怎么就没有看见哪里有需要我让座的老人呢?” “你他妈眼瞎啊!老子这么大年纪站在你面前,你说你没看见?”虽然秦宇已经离开了座椅,但老头却还是跟着他的退步而逼进着,在叫嚷谩骂的同时甚至还拿手指去点戳秦宇的胸口。 “再次提醒,老头,请注意你的言行!你平时都是如此无缘无故地挑衅侮辱别人的吗?能活到这么大的年纪,还真是运气好啊!但是,为何几十年都不涨一点素质呢?难道是年龄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秦宇继续向后退让,说话间,脸上反而挂起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你!你” 老头可能是没有想到会被人反怼,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有可能本身就是地痞无赖,只善于打顺风局、靠气势压人。总之,在面对秦宇这个毫无悔过之心,反而还敢予以反击的年轻人时,他愣住了,也嘴拙了。 “年轻人,你这么样对待一个老人可就不对了哈。尊老爱幼是咱佛朝的美德,让公交车上给老人孩子让座也咱们佛朝的规定,你没让座本身就不对,现在被曝光了还不知道悔改,还辱骂老人 说你没有教养可能是老人生气后的无心之言,虽然话语有些重了,但看你不但没有羞耻之心,反而还这么咄咄逼人的样子,我看老人所说也没有多大的错误! 看你这年纪也不大,是哪个学校的?或者是在哪里上班?把学生证或工作证拿出来给咱们看看!” 五十来岁的大妈本来就离得很近,或者说,之前一直就站在肥头大耳的老头旁边,本来是拿着智能手机录像的吃瓜群众,结果摇身一变,成为了道德评判师。 她手机还是端着的,上前两步,就与秦宇和肥头大耳之间站成了三足之势。 很重的脂粉味扑面,秦宇看了看她那张正义凛然的脸——腻子刮得多了些,以至于墙灰都因为得不到水分的滋补而有些起皮了。 “你的袖章呢?” 秦宇皱了皱眉,没想到有人能将香水和脂粉这两种本该引起异性遐想的味道,浇筑到令人恶心的浓度。他赶紧再后退两步,一边拉开距离一边拿手在面前扇了扇,然后问道。 这才是真的下意识的动作,没想到的是,这才是最得罪人的动作 大妈的脸色没有变,但肉眼可见的,有一阵子的蚯蚓翻腾。 她怒了。 “你什么意思!” “噗!” “噗!” “噗!” “” 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能是什么意思?老大妈,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做到张口就要查人证件的,除了各大社区的袖章工作者,还有谁能这么牛窟窿?” 这个世界的人的年龄比例相对来说还是均衡的,车箱里有老年人,自然就有年轻人。老年人对年轻人的不懂礼让是恨意满满,年轻人又何尝不是对老年人的倚老卖老深恶痛绝? 鉴于当代生存成本的不断攀升,新一代的年轻人们在还没有走出校园的时候,就被可以预知的‘就业成本’、‘婚姻成本’、‘住房成本’、‘健康成本’、‘育儿成本’等各种潜在成本压得喘不过气来,以至于求学者不敢稍有懈怠,工作者更是亡命加班 大家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总是竭尽全力地去和周边人拼努力,总是一遍遍地去超越昨天的自己的潜能,如果说还有那么一点可以肆无忌惮地放松的时间的话,每天赶路的公交无疑就是最大的一场休闲。 然而,现实却是:随着国民文化水平和道德修养的越来越高,年轻的奋斗者们连这最后一点点的休息时间也被无情地剥夺掉了! 小憩是不敢小憩的,连闭目养神都容易将自己弄得战战兢兢! 不是怕睡过头了被小偷光顾 被小偷光顾只是一次性的损失,被倚老卖老的老东西们针对上才是最令人恐惧的事情! 一个素质低下、没有爱心就能将年轻人踢进道德的泥潭。轻则被辱骂殴打,当场承受精神羞辱和肉体损伤;重则被大肆宣染,搞到社交孤立和工作被退! 倚老卖老的老痞子们不会在意年轻人当时是否疲惫、是否病痛,也或是否因为睡着,才没有来得及及时让座,更不会在意是否会对你将来的人生造成伤害。 他们所在意的,只是年轻人没有给他让座这个不可原谅的罪行! 年龄的对立由此而生。而在这么一个道德的博弈中,年轻人无疑是处于绝对的劣势地位,常常是以忍气吞声的方式去化解。所以,当秦宇这么个无知的愣头青突然改变了固有的应对方式,非但不知道立马认怂并赔礼道歉,还鲁莽地站起来和老头理论的时候,特别是还和老头较量了个旗鼓相当的时候,终于有年轻人站出来予以了言语的助力。 你有老大妈助嘴,咱们年轻人难道就必须孤军奋战? 咱年轻人恶你们老痞子久矣!以前是没有智能手机录取证据,现在呵呵,春风吹、战鼓擂,试看将来谁怕谁! 第112章 何以称老 长期站在道德高点逼迫别人让利自己,也多有斩获的老头和妇人,万万没有想到,曾经所向披靡,让无数被针对者有口难辨、有苦难言,唯有将屈辱逼在胸腔道歉不迭的常规操作,在今天出现了如此大的反转。 嘲笑和嘲讽声一如既往,同样的音色,同样的味道,不同的是,被针对的人。曾经,这种声音有多么悦心,今天就有多么刺耳! 也不是所有的老年人都不论是非地去指责青年人,也不是所有青年人都理性判断地去声讨老年人。 当肥头大耳的老头和粉面妖娆的妇人陷入自我怀疑和极度愤怒的时候,几名青年人适时地站了出来。 “都把手机放下!一群年轻人欺负别人两名老年人,很有成就感是?是觉得自己将来就没有老的时候是?” 说话的是一名西装笔挺的青年,无论是言语和表情,都让人感觉到一股凛然的正气。他本身站在车尾的位置,如今往秦宇他们所在的车厢中部迈步,目光扫视间,就缄默了大部分吵杂的声音。 “就是,起什么哄?谁还没有老的那一天?尊老爱幼是咱们佛律坚的传统美德,面对这么一个没有道德的人,别人大姐要查看他的证件怎么了? 对于这种没有素质的人,咱们想要知道他是哪个单位的,或者是哪个学校的,有什么问题吗? 对于这样的人,咱们就应该给他曝曝光!让他的单位或者学校都知道知道,有这么一个素质低下的人! 查他证件怎么了? 还问人家要被看章?都拓麻起哄! 咱们的社会风气就是被你们这么一群没有是非观念的人给带坏的!” 又是好几个青年人从车厢的各个部位汇聚过来,这些人就显得有些流里流气了,有人一边说话还一边伸手去拍打那些拿着手机摄像的人和路途周边的围观者。 他们或是拍肩,或是拍胸、或是拍腕,或是拍脸,让所过之处全体沉默,真正是将六亲不认的步伐和桀骜不驯的行为演绎得淋漓尽致。 “老娘今年才四十九岁,是哪个小崽子叫的老大妈?眼瞎吗?”本来被突然爆发的群体嘲讽声震慑住,憋得满脸胸口剧烈起伏的妇人仿佛是找到了组织般底气回归,也是同样的瞬间就爆发出了惊人的气势。 但没有第一时间去辩驳事件本身,没有继续去指责秦宇,反而是对着叫她老大妈的人叫骂是怎么个意思? 想想也很正常,一个香水靠倒,粉底靠刮,大秋天穿着包腚皮裙和大开领毛衣挤公交的女人,首先注重的,必然是对异性的吸引力。 对于自身年龄和容貌在别人眼中的感官,那更是超越一切的敏感! 秦宇那个嫌弃的动作没有半分刻意,但正是下意识的动作才最是伤人! 羞怒如岩浆翻腾,还没有来得及发泄就被满车的嘲讽堵在胸腔,妇人心中的憋闷和屈辱可想而知,如今得到几名青年的声援,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气势就可以理解了。 青年们推攘着人群往车厢的中间部位汇合,妇人逆着青年人的方向,气势汹汹地再往车头处一番推攘,本来就比较拥挤的车厢就变得更加拥挤了。 “现在是三环高速,下一站羚羊区第二中学距离十三公里,请大家扶好站好认真!注意!看护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和钱包!” 司机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在车厢里回荡开来,显得很是突兀。 许多人转头看向驾驶台方向,无论是长期以公交出行,还是偶尔乘坐的乘客都知道,公交车对于站点的播报早已经实现智能语音很多年,这突然的人工喊话,是为了制止大家继续争论呢?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许多人心思电转,看向那几名顿了顿脚步的青年略有所思,也有更多神经大条的人毫无感觉,甚至是有人连诧异的感觉都没有就继续围观。 也不是全都神经大条,这部分人中也有心升警觉者,但看着那几名像是用嚣张和推攘来制造混乱的青年已经离自己远去,再顺手摸上一摸自己的钱包和手机,该有的警惕之心也就随之淡化。 秦宇刚刚退伍不久,社会阅历相对浅薄,按理说应该是对这种隐形的提醒没有多少没感觉才对,但恰恰相反,之前在任务之余,也遇到过地方巡捕对公共交通和其他各种公共场所的从业人员进行安全培训的情况。 司机那几个关键词的停顿和重语气,让他条件反射地就代入到了当时对那些从业人员的培训现场。 小偷已经出笼!别人是怀疑,但他是肯定! 本来就没有什么凌厉的眼神,现在就更加内敛得毫无光彩了。虽然之前义正辞严地和老头辩论,但他始终保持着人畜无害,甚至是被指头戳一戳都会后退两步的样子。 在外人看来,他虽然争辩得有理有据,甚至还带着一些语言上的攻击性,但其性格上其实是怯懦的。唯有畏缩,才会用话语铿锵和咄咄逼人让来掩饰! 这一点从他被老头戳点得步步退让,却连手都没敢抬起来格挡一下就能看得出来。 无论是西装革履,一身正气的青年,还是穿得花里胡哨,流里流气的青年,在司机的话语声中略微停顿后,还是迈出了他们坚定的步伐。 车厢才多长?几人很快就围到了老头和秦宇身边。 “兄弟,不就是一个座位吗?老年人体力不好,你给让一让座怎么了?咱们都是年轻人,也不在乎多站那么几里路?你看你,不但不谦让老人,还胡搅蛮缠地说什么没看见有老人 都当面对话了,你说你没看见老人?这不是给咱们年轻人丢脸吗?对不对?也难怪现在这些二三十年代的人总是说咱们四五十年代的年轻人品德不好、没有素质 你看,是不是都是如你这样的人给咱们整个新生代们抹的黑?” 西装青年一把环住秦宇的肩膀,神态亲和地说着指责的话。 秦宇可没有让陌生人,特别是陌生男人搂住双肩的习惯,特别是这几人还都是司机提醒后,他所关注着的重点怀疑对象。抖肩转身,他直接就和西装男拉开了距离。 “尊老爱幼,咱们尊的是品德,爱的是纯真。 如这老头这般盛气凌人,仿佛别人没让座给他就是多大的罪孽似的 别说我刚才在聊电话,确实没有注意到他 就算是注意到了,以他那不管不顾,张口就骂人,甚至还动手动脚的品行 一个‘老’字,他配吗? 如果说年龄大就能称老而无所谓德行,那么,如果咱们遇到卖王八的商贩坐车怎么办?都说是千年王八万年龟,是不是每一个坐车的人都得起来给乌龟王八让座了?” 第113章 一场大戏 西装青年茫然看着滑步出去的秦宇,作环抱状的手还停在空中,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另外一只同样有些悬空的手。 那是一只无往而不利的手,这次却连目标的裤缝都没来得及碰到。 耻辱如潮,逼红双脸。 什么自信从容,什么儒雅正气,都瞬间崩塌。 十四岁不到进入本行业,细细算来,已经又是一个十好几年的人生旅程。十好几年的孜孜不倦、十好几年的精益求精,如今的他,只需要随意一瞥,就能判断出目标兜里佛元的大概数目,也只需要随意擦肩,就能将那些数目变成为自己的佛元。 然而今天,如此便利的条件,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却破天荒的失手了! 何等耻辱! 上一次失手是几年前来着? 数秒沉默,对之前的语气语速和表情搭配都做了一次回忆检查。 没有任何足以引起目标警觉的失误,那就只能归结于运气这么个东西。虽然有公交司机那似是而非的提醒,但他不相信秦宇的警觉性、特别是辨别力能有如此之高。 作为一个磨合了无数年,也改进了无数年的团队,他们无论是人员搭配,还是技术分工,都已经达到了行业的最高水平。 毫不夸张地说,在技术越来越精进、搭配越来越科学、配合越来越默契的最近几年,只要锁定了目标,他们就从未出现过失手的案例。 比如今天,虽然有公交司机的提醒,但西装青年相信,就算目标再如何警觉,首先会去防备的,永远都是那几名近在咫尺的流里流气的非主流青年。 这是经过反复的心理学论证和无数次工作检验的正常人思维! 守着那些头发像花圃,服装像蜈蚣,走路如螃蟹,说话带粪坑的人不去怀疑,却去怀疑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儒雅庄重、文质彬彬,一看就是在朝官员或公司白领的人?得是多么不正常的人才能产生出如此反人性的思维模式? 想明白了其中关窍,西装青年那充满红潮的脸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儒雅的浅笑没有半分违和地重新浮现,就像完全没有改变过一般。 不可否认,这人的专业素质已经达到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瞬间的变脸,考验的不单是其心理素质,还有其演艺天赋!抛开还没有得到验证的手上功夫不谈,单单是这么一项绝技,就能为其工作扫清无数的提防障碍。 他对事件的把控和人员调度的能力也很强,看着秦宇滑步出去的位置,听着秦宇那毫不留情地话语,瞬间就给出去了好几个眼神的暗示。 “混账东西!你拓麻居然还敢骂人是?” 肥头大耳的老头暴怒了,一掌就将秦宇推攘到了已经靠近并围成人墙的几名花头发青年身前。 “撞你文明!滚!”红头发一掌推出,秦宇踉跄着又转到了一名绿白相间头发的青年身前。 “一个座位而已,真给咱年轻人丢脸!滚!” “败坏咱丘山的名声!滚!” “” 四五个人来回推攘,加上公交车速度的时缓时急,秦宇的身体就像是海浪中的浮萍般飘来荡去。 推攘者全都找到了理由,该说的话已经说尽,车厢再次安静下来,唯有踉跄的脚步声和肢体碰撞的声音回响着。 “好了,好了!各位,不就是一个座位的事吗?让小兄弟认识到错误就好了,没必要这么得理不饶人对? 大家给兄弟一个面子,就别再闹了。这车辆行驶之中,也不安全不是?让小兄弟跟老先生赔个礼、道个歉,此事就此揭过?好? 都是丘山人,说不准还都是麒麟人,为这么点小事闹出火气,不值当!不值当哈!都说十年才修得同船渡咱们能坐上这同一趟公交,那也是缘分,是?” 数分钟的推来攘去,数分钟的陀螺旋转,正常人怎么都应该眩晕了,更何况被推攘的人还处于憋屈和愤怒之中呢? 西装青年再次上前,一副保护的样子,又一次将秦宇环了起来。他一边侧身将自己挡在几名推攘的青年前边,一边笑着劝解。 被挡住了目标,几名花头发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虽然听话地停止了推攘动作,但也快速并拢过来对两人形成了一个气势上的威压。 “那就道歉!拓麻的,什么玩意儿!可别说是咱丘山人!更别说是咱麒麟人!咱丢不起那个脸!” 公交车的廊道能有多大?四五个青年再加上一个身宽体胖的老头往前挤压,瞬间就将秦宇和西装青年接触处给围成了一个视角盲区。 “你说呢?小兄弟?”劝解完花头发,西装青年紧了紧胳膊,偏头又看向环着的秦宇,问道。 “还真是好一场大戏啊!道歉就不必要道歉了,我看还是让司机师傅直接送咱们去派出所?你说呢?大兄弟?” 秦宇左手臂上弯,稍微侧身就抓住了肩膀上那只来自西装青年的手。他没有去看那只手,偏头向下,右手中还有一只手连着裤兜被牢牢地捏着。 “啊!疼你什么意思?”急促的喊叫,短暂的慌乱,西装青年瞬间就平静了下来。快速给几名花头发青年打过眼色后,他一脸严肃地问道:“好心过来帮你们调解,你不愿意道歉就算了,这么抓住我不放是几个意思?” “去拓麻的!” “龟儿子!不识好歹!” “弄他!” “” 花头发们的配合的确娴熟,可能是没有想到西装青年会被抓住,在其叫疼声传出来的时候本来有着短暂的失神,但在一个眼神的对碰后,却没有半分迟疑地就爆发了。 几人快速踏步,这次不是推攘,全都轮开拳头对向了秦宇的头脸和肩甲。 “砰!” “砰!” “砰!” “” “哎呀!” “哎呀!” “哎呀!” “” 几人进得快,跪得更快。 又是几声短暂的痛呼,花头发们就这么耿直爽快地跪了下去。 这不是网络爽文,秦宇也没有虎躯一震,万众匍匐的人格魅力,但他的腿上功夫还行,既然车厢里的空间太小,将人踹飞出去容易伤到其他乘客,那么就只能是弹腿成踢了。 佛山有没有无影脚不知道,丘山肯定是有的。只是弹指一挥间,就是十次脚面和小腿骨的亲密接触。 车厢又安静了,唯有还没收尾的痛呼和惊叹。 第114章 怯懦的心 车厢里人不少,但毕竟不是上下班时间,还没有达到拥挤的状态,早在争执发生后,乘客们就自觉地给争执双方腾出来了足够多的空间距离。 此时的秦宇,遗世而独立。 他右手捏住自己的右边裤兜,裤兜里有着半只手掌,手掌里有着三千佛元宝钞;他左手也没闲着,同样抓着一只手腕,手腕的手臂从他肩膀上垂下,肩包顶着腋窝,被拉得笔直。 西装青年沉默了,不是右手被捏的麻木感,也不是腋窝被顶的疼痛感,甚至都不是源自于对秦宇那突然爆发出来的战斗力的震撼感。 当几名同伴被踢得跪下去的时候,他就被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他容颜俊秀,身材修长,天生也不是害羞的性格,被人看看也无妨,如果是平时,甚至还会有些洋洋自得,还会假装无意地摆上几个自以为潇洒酷炫的姿势。 但现在不是时候,之前那些被花头发和粉脸大妈打骂下去的手机又全都举了起来。 被锁死在别人的后背就已经够丢人的了,更加丢人的是,右手还半插在别人的裤兜之中进退不得。进退不得也就罢了,问题是,在那半隐半露的掌心间,还捏着很厚一叠红彤彤的佛元。 太羞人了! 不是羞耻于小偷的身份。从业十多年,他早就已经不会因为工作的属性而自惭形秽。 但他是骄傲的。 工作不丢人,被人抓住却是技术问题,就很丢人! 更何况,这还不单单是丢人的事。 被这么多人记住了相貌,还录制了视频,一旦视频传播出去让更多人看见,以后的工作还如何开展? 被人抓了现形,损失可不仅仅是本单收入,很大可能的,会是整条线路、整片市区。 都被人记住长相了,以后还怎么往别人的身边凑? 车厢静寂得彷佛被遗忘,唯有秦宇那扛着人的身躯挺立着,周围跪着几名花头发,就连之前还中气十足、威严不可一世的胖子老头都变得佝偻了起来。 “还有谁!” 突兀地,车头方向传来一声带着睥睨、带着沧桑的童音。 众人转头,就看见一张稚嫩的胖乎乎的小红脸。那是一名站在座椅上,双手抓着靠背,也不知道是因为之前的兴奋,还是现在的羞涩,而红了脸的十二三岁的小男孩。 “我帮他喊的书上都这样写的啊!你们不觉得大哥哥现在的样子很酷毙吗?”被众目睽睽,小男孩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诺诺数息后才开口说道。 “哈哈” 笑声冲淡了静寂,也冲淡了乘客们那本来有些紧张的心情。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精彩啊!本来是一次枯燥的出行,谁也没想到还能顺路看上这么一场大戏。故事不但曲承转折得出人意料,还以一场更加出人意料的打斗来收尾。 曲折、离奇、精彩。 当老头的吼声响起的时候,许多人都谴责起了那个没有礼让之心的年轻人。虽然还没有宣诸于口,但心里的鄙夷是真实闪现过的。 当年轻人起来辩驳后,大家又都鄙视起了这个为老不尊的老头。请人让座和逼人让座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一个是化缘,一个是抢劫! 当年轻人在道德的拳脚中被推来攘去,大家都以为会被羞辱甚至是殴打的时候,又出来一个急公好义、不怕惹麻烦的年轻人前来劝解。 当大家开始佩服上前劝架的年轻人正直勇敢有爱心的时候,他却又将手伸进了那个被他靠近保护的年轻人的钱包里。 当大家感觉这名被推来攘去也毫无脾气,还脚步踉跄、柔弱不堪的年轻人老实怯懦,就算是明知道别人偷他钱包也无可奈何的时候,他却瞬间爆发出了惊人的战力。 一场好戏,跌宕回肠,但他远远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如果说前半场让人兴奋的话,那么这后半场的发展就难免不让人紧张了。 那可是小偷,不同于一般的民众! 一般民众间闹点矛盾,吵吵闹闹、拉拉扯扯,都没有关系,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只要没有太过激烈的冲突,没有造成不可逆的伤势,谁都不会闹上公堂。 他们或许是淳朴,或许是怯懦,或许是怕麻烦,或许是没有太多可以浪费的时间,也或许是自知没有关系,只要告上裁决院就是在给裁决官找麻烦,就会收获个各自五十大板。 既浪费时间也浪费钱财,吃力不讨好的事,谁会去干? 但小偷不是普通民众,他们不是单独的个体,也有着大把的时间,他们不但有着无理也能闹上三分的手段,还有着无惧于进巡捕卫关上几天皮面。 更何况,作为一名职业小偷,谁还在巡捕卫所里面没有几个自己的熟人?有熟人和没熟人的一起进去,还用担心什么输赢吗? 特别是,随着法制建设的不断完善,我朝对‘众生平等’教义的贯彻力度也是大大增强。教民是众生,小偷又何尝不是?谁的生命都是等同的,人格尊严和人身安全自然也该享受到等同的保护。 所以,如今的小偷打不得、骂不得、追不得、赶不得、抓拿不得,可谓是谁沾谁死! 如果没有一个强硬的后台为依托,小偷们就是拍着当事人的肩膀,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手伸进当事人的钱包,也无人敢言、无人敢管! 而这个不敢言与不敢管的,甚至还包括了正在被偷窃的当事人本身! 这不是道德的沦丧,更不是教民的怯懦,而是法制的健全! 抓小偷没错,但弄伤小偷就是故意伤人——巡捕卫所走一趟!追赶小偷没错,但让小偷跌倒就是行为过激——医疗费用交一下!辱骂小偷更没错,但请先确认一下对方是否有心脏病或抑郁症! 坐牢和倾家荡产你选哪个?当然,这个题也不一定就只是单选! 这不是危言耸听,更不是鬼怪杂谈,而是已经出现过了许多类似的案例。 比如,一个住在楼的业主,因为吼叫声惊吓到了小偷,导致小偷跳窗而逃的时候摔断了腿,于是就被小偷家属给告上了裁决院。 比如,有人在路边帮人抓小偷并追回钱包,但在争夺钱包的过程中却导致小偷用力过猛而跌倒,于是,也同样被小偷给告上了裁决院。 再比如,有人发现小偷正在偷窃自己钱包的时候吼了一嗓子,可能那人当时也是受到了惊吓,所以那一声声若惊雷,导致小偷在受到惊吓后出现了瞬间的大脑充血过度 案子最终的判决没报道出来,民众也并不关心,大家知道这些案件都获得了督检院的认可,并将之推送进了裁决院就够了。 能被推送进裁决院,就说明胜败都在五五之间,而这五五之数,还需要以大家同属于毫无凭借的众生为前提。但小偷们会是毫无凭借的一般众生吗? 几个新闻,一波热论,在一传十、十传百之间,小偷们很快就完成了一波逆袭。 一波黑暗对光明的逆袭! 曾经他们躲人,如今人躲他们! 所以,当看戏的观众们看见演员的一方为小偷群体的时候,他们紧张了。 既紧张秦宇的势单力薄,也紧张于之前对秦宇的声援。哪怕已经看见了秦宇挺能打,但能打又有什么用呢?这可是法制健全的佛律坚!是武力在势力面前不堪一晒的佛律坚!是个人英雄主义被装进笼子、踩进尘埃的佛律坚! 第115章 凶威震震 ‘一个没有英雄的民族,是可悲的生物之群,而有了英雄却不知道珍惜的民族,更是毫无希望的奴隶之邦’ 在佛道争雄的年代,一位儒师如此说道。 话语让人警醒,却带着浓重的时代局限性。最起码,道门祖师就很不认同。在他的教义里:道若尚存,何须讲德?德若未崩,又何须宣扬仁义? 德是道的门卫,仁义是德的组成。 唯有到了礼崩乐坏,众生惶惶之日,那尚存的仁义和智勇在镇压邪恶、拯救苍生的时候,才会被凸显出来,冠上英雄的称号绽放豪光。 但道祖又何尝不是理想主义太过呢?历史就是一面照妖镜,而照妖镜的核心又是太极阴阳鱼! 太极总是旋转,时缓时急,于是注定了黑白交替,善恶共升。 当说话之人以为是站在分割线上狠踩黑暗腐朽的阴鱼的尾巴、迎接光明若炽的阳鱼的到来的时候,阳鱼却只是远远地打了一个漂亮的水花,就此远离 善可善,非恒善;明可明,非恒明! 小男孩脱口而出的一句小说语言道出了大多数人的期盼,缓解了车厢里紧张的气氛,却反而让他自己变得局促紧张了起来。 观众们自然是希望小偷被一网打尽,从此‘再没谁’,但跪着的人不可能永远跪着,当小男孩的声音落下,大多数人都偏头望去的时候,跪着的人就已经快速直起了腰生。 疼是真疼,但和丢脸相比,这么点疼痛就很容易忍得过去了。 “给老子闭嘴!小壁崽子!感觉很有趣是?” 花头发们全都涨红着双脸,也不知是疼的还是羞的。他们一边往起爬,一边开始掏刀子,顺便的,还回头对着小男孩完成了一声爆喝。 “还有你这小子,咱哥几个好心过来劝你,你不听就算了,不但冤枉人为小偷,还出手伤人!想去巡捕卫是?但老子们没时间陪你,更喜欢的是自己解决问题!” 胖子老头退向一边,秦宇和他背上的西装青年就被围了起来。他自然不会心慌,带响声的长短枪械都经历得多了,弹簧刀在他看来,和没开刃的破铁片没有太大的区别。 他一边转动着身躯,用背后的西装青年去迎接杂乱刺来的刀刃,一边将手臂往下拉了拉,同时肩包往上一顶,待到西装青年的痛呼声完全落下后,才开口说道: “准备得这么充分?怎么,技术不够,暴力来凑?偷盗不成就改为明抢了?” “偷你文明!狗日的,还想冤枉人是?” “哎呀——还不想承认?各位摄像的朋友,来,麻烦给咱们这只手来个特写,谢谢。” 秦宇再次一个闪传就离开了包围圈,他将身体慢慢旋转着,让抓住裤兜的右手更好地暴露在所有正在摄像的手机的镜头里。 裤兜里有红彤彤的佛钞,佛钞正被西装青年牢牢地抓在掌心里。 又是一次毫不留情的羞辱!不但展示了西装青年那失败的偷盗技术,还对花头发几人的弹簧刀攻击视若无睹! 其心可诛! 无可奈何! “师傅,麻烦将车开去就近的巡捕卫。还有车上的各位朋友,也都顺便检查一下自己的随身物品,看是否有丢失要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不好意思哈。” 三百六十度地一圈旋转,在保证所有摄像的手机都已经精确拍到那只偷盗的手后,秦宇背部发力,西装青年再次一声惨呼,就佝偻着向几名花头发青年飞撞了过去。 “去巡捕卫?哈哈,你问问司机,他敢吗?他家住在龙湖区民乐街35号长乐苑,他闺女在亮晶晶幼儿园上学!你问问他,他敢吗?刚刚嘴贱啊——大哥!” “大哥!” “大哥!你没事?” “” “啊——疼疼疼,放手!快放手!大哥你大爷!我和你们认识吗?” 西装青年左臂在一名花头发的抓扶下晃荡,右臂倒是勾住了一名花头发的脖子,但手腕也是锤掉着,和手臂成九十度地摇晃。 这是关节脱臼的表现。 他疼得满头大汗,居然还保持着清晰的思维,一边叫疼一边拿话去点醒那几个口没遮拦的小弟。 “啊?不认识啊!但都在为了伸张正义,这不是就认识了吗?你一看就比咱们大,叫一声大哥没错?” “对啊大哥,相逢就是缘分,更何况还都是为了正义呢!你这大哥我认定了!你先坐着休息一下,这小子还敢伤人,看兄弟们帮你弄死他鸭的!” 一人扶着西装青年走向旁边的空位,四人继续将刀子扬了起来。 战斗继续。 解放出双手的秦宇没有再选择闪躲,也没有再惯着几人的心思,只见他双手闪电前探,如同是飞射而出的蛇,瞬间就从上空越过弹簧刀的刀锋,然后手腕向下,一抓一折一扯 “咔。” “咔。” 两声脆响,两声痛呼。 抖手甩开两人,他如法炮制,另外两人也同时在两声脆响和痛呼声中失去了嚣张的气焰。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此时,扶西装青年到座位上去的花头发才堪堪转过身来。 看见已经倒地不起,还在痛呼不止的四名同伴,作为唯一还站着的他,此时是有些懵的,但秦宇却已经没兴趣停下来等待他的清醒了。 看了看挡路的几人,他选择一条比较干瘦,看起来最不容易打滑的手腕踩上去,两个大跨步后就已经到了还在蒙圈的花头发身前。 花头发还在发呆,双手自然低垂着没有反应,甚至是手里的刀子都因握力不足而掉到了车厢的地板之上。 秦宇也不着急了,先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然后晃动的手快速下探,一把抓住他的一条胳膊拉伸出来 转身、背靠、肩顶 动作迅捷而潇洒! 咔嘣! “啊——” 疼痛是治疗发呆的最佳良药,花头发青年很快就清醒了,但疼痛如钝刀割肉,两条胳膊随风摇摆着,此时的他,除了恐惧地往地板上卷缩,又还能做点什么呢? 趁凶是不可能趁凶的——面对秦宇这么个煞神,他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趁凶了! 第116章 加个美女 五名花头发青年或躺或坐地在廊道里哼唧,一场大戏正式落幕,乘客们从车厢的两头开始回流。 早先怕殃及池鱼,也怕花头发们事后报复,他们全都往车厢的两头拥挤着,虽然已是冬天,人挤人也挤出了一身的热汗,如今战斗结束,花头发们看起来都是受伤不轻的样子,自然没必要继续挤在一起忍受彼此的臭味。 大家的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座位被或躺或坐的花头发们堵住了入口,有人就直接跨过他们的身体迈步进去。 没有了紧张畏惧之心,有座位空着谁又愿意继续罚站呢? 大戏说起来演绎了很久,其实从开始到结束也不过十来分钟样子,加上司机为了确保安全,故意放缓的行驶速度,此时距离下一个站点少说也还有十公里左右的路程。 车厢一下子就热闹了,无论认识与否,大家都开始肆无忌惮地热聊了起来,有一些因为胆小没敢拍视频,而本身也有智能手机的,甚至还舔着脸去加身边人的飞鸽。 智能机在县城的手机店里都还没多少售卖,这里虽然是省城,能赶上时髦的,毕竟还是年轻人居多。大戏如此精彩,作为年轻人,谁还不希望回去后能和身边的朋友们显摆一番呢? 秦宇将西装青年看得眼神飘忽,本来还想说上两句以资鼓励的话,但车厢实在是太吵了,只好随手在他那条脱臼的胳膊上拍了拍便直起身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之前的座位居然还空着没人。他缓步上前,鉴于之前被指责为不知礼让的经历,不但迈步很慢,待走到座位前边的时候还刻意停下来向周边微笑着点了点头。 礼貌果然是相互的,周边的人在他微笑的同时就回以了微笑,并且还都同时伸手对着座椅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谢谢。”他再次微笑以报,然后再无客气,一边拿出耳机挂上,一边跨步就坐了下去。 谦让是美德,但也需要看情况而定。虽然揍那几名花头发青年和揍几只鸡没什么区别,他也并没有半分的疲累感,但坐下来不是为了休息,而是为了和之前就同坐一起的美女能有一次近距离的交流。 当然,这不是为了美女的美色。 虽然美女看起来确实很美,大家年龄也挺相近,都在二十左右的样子。 虽然刚上车的时候放着许多空位不坐,却鬼使神差地坐在了这里,但,那都是无意识的行为动作,无关乎性别,更无关乎引力。 毕竟,柔姐姐可一点都不温柔,人家今天可是连课都没上在等着给自己接风呢。 怎么可能有什么别的想法?他只是想着过来加个飞鸽而已。 至于加飞鸽的原因,当然也不是为了勾搭人家美女,作为一名从不给自己留后患的侦察兵,他自然是需要将所有问题都考虑在前面。 早先扛着西装青年三百六十度旋转着让人摄像就是为此。既然打了人,保留证据是必须的,否则,以那群人的尿性,被抓了现形的时候都还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地喊冤,到时候就更加难以说得清楚了。 拍视频的人很多,但美女离自己却是最近。虽然旁边站着的几名青年也有拍摄,但和自己有过同坐之谊的,毕竟更容易沟通一些不是? 几个深呼吸间,秦宇就给自己做了好几百字的心理治疗。 睁眼,转身,他的脸还是很不争气的燃烧了起来。 一双大眼睛正忽闪忽闪地打量着自己,嫩白的脸庞近在咫尺,以他那敢和张劫比拼的视力也没看出来半点瑕疵。有微风扑面,甜甜的,那是对方琼鼻里呼出来的如兰似麝的清香。 “咳。” 他赶紧侧头。 别这么看着人家,人家是农村孩子,是很腼腆的好不好! “噗!” 一声轻笑,秦宇感觉自己的脸更红了。 他双拳紧握着在双腿上使劲撑着,终于再次转头对视了回去。 “那个” “你叫秦宇是不是?” “啊?你认识我?” “之前不认识,刚刚看见你打嗯,揍人!就认出来了。” “咱们以前有见过吗?” “没,看见你网上喊冤的帖子,感觉挺可怜的——立了那么多功,居然被几个净街太岁欺负得连还手都不敢,完了还是没躲过被拘留 你不知道,咱们同寝室的几个同学当时那叫一个义愤呀于是就一起帮着摇旗呐喊了好多天 直到最后帖子慢慢沉了下去 姐妹们本来都还在担心你呢,没想到,呵居然被我给碰上了! 一会儿回去就告诉她们 哦,对了,你问我怎么认识你的哈嗯,每天看几遍视频,能没点印象吗?可不就记住了呗。” “那,谢谢你们哈。”秦宇挠了挠头,感觉没有早先那么紧张了。 有些人天生就具备一种亲和力,总是能在很短的时间里消除彼此间的陌生感,让腼腆的人不紧张,让孤傲的人不疏离。 这是一种魅力,一种自信却不自傲的魅力。 称之为天生,并不是真的就是与生俱来,而是父母的潜移默化和环境的长期熏陶,让其形成了这种固有的性格,从而在与人接触的时候总是自然流露,毫不做作。 “嗨,客气个啥,又没有真的帮到你什么。” “那个,能加个飞鸽,把之前拍的视频传给我一份吗?”秦宇又开始挠头。 “噗! 咳,咳别介意咳咳那个,我不是笑你哈,我就是 好,我感觉还是在笑你。 不就是为了传视频加飞鸽吗?多大点事啊?又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看把你这脸红得 我说怎么感觉你这次重新坐回来那么不自在呢?害得我还在这里猜了半天” 美女一边说,一边就将电话点开并递到了秦宇面前。 “来,加。顺便冒昧问一句哈,你是不是长这么大,还没找女孩子要过联系方式?” “怎么可能! 你之前没听见我聊天吗?嗯,还是女朋友呢!”秦宇的脸又开始红了,自己都感觉自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于是放柔了声音又赶紧补充一句。 “行行行有女朋友,有女朋友 你可真逗一点都不经逗咯咯真不知道你对战坏人时候那股气势是怎么来的对了,我叫静静,你上面备注一下咯咯” “好的,谢谢哈,也替我给你同学们说声谢谢,改天请你吃饭” 秦宇一边说一边点开柳翠柔的飞鸽页面。上面有三条新语音,他没点开,直接先将刚刚从静静那里传输过来的视频给扔了进去。 “改天是哪天?”美女静静笑嘻嘻地问完,看见秦宇开始做别的事情,也就自觉地结束话题说道:“行,改天就改天,那你先忙,还得打电话报警不是?免得等车到站那些家伙跑了,到时候麻烦。” “嗯,跑倒是跑不了,都是断胳膊断腿的,不过看司机有些害怕,就不为难他了,所以只能让巡捕卫的过来接人,咱也是早交差早好,免得耽误见女朋友嘿嘿。” 第117章 静静心思 静静回头看了看几名已经站起来,走到西装青年身前围成一圈的花头发们,对于秦宇所说的‘跑不了’是连半个字都不愿意相信。 她撇了撇嘴,想要很严肃认真地告诉他:你手上功夫确实厉害,但和嘴上功夫比起来,真就是个渣渣! 看这牛皮吹的,还缺胳膊少腿呢?真当本姑娘没见识,好哄骗?本姑娘也是有眼睛会看的好! 看你说的那叫一个血腥,但就算是个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别人身上是连皮都没擦破一点的好不好? 之前可能是被你打疼了,感觉打不过,所以才躺着不愿意起来。 但现在呢? 才一个转身,就又全都龙精虎猛地站起来围成一圈开始商量阴招了! 看那嘀嘀咕咕的样,一看就没好事,说不准,就是在商量着怎么收拾你呢! 使劲扭身瞄着那群花头发青年,静静的心里就这么不停地碎碎念着。几次想要开口提醒秦宇,但看着那已经开始拨打巡捕调度中心的404报案电话的手,看着那张轻松自信的脸,她又忍了下来。 和看住那几人相比,打电话报案确实才是目前的首要。 这里离下一站还有些距离,除非是强行叫司机停车,但他们敢吗?看花头发们那时不时瞟过来的视线,小姑娘有些明白了秦宇那吹牛逼的自信来源。 他们是真的被打怕了! 虽然和缺胳膊少腿相去甚远,但秦宇给他们的压力无疑是巨大的。 在不能确保出其不意,或者是和秦宇隔开很多的人流让他追赶不及的情况下,这几人绝对是想要要多低调就多低调! 能低调到被遗忘才好呢!谁还会傻呼呼地继续出来冒头?那不是勇敢!是在明白地告诉秦宇:我已经伤势大好,已经可以迎接下一次拳脚了! 得是多傻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啊? 所以报案才是目前唯一重要的首要。近几年铺天盖地的新闻告诉静静小姑娘,见义勇为不见得会迎来褒奖,相反的,见义勇为者还很容易被那些被他阻拦住违法犯罪的人反咬一口。 贼咬一口,入木三分!更何况,现在的贼早已经不单单只是生活于阴暗中的鼠窃狗偷之辈了,他们往往一分为二,分别占据着光明与黑暗很大一块地盘。 “不过你放心,有姐在,没意外!”她下意识地说道。 “什么?”秦宇刚好报案完成,就听见了这好没来由的一句话。 “啊——没事,没事!哦,那个我也在聊电话呢”她有些心慌,也有些心虚,第一次地,居然不敢去和秦宇的眼睛对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就对这么个才第一次见面的男孩子这么上心,这么没有距离感,这么心悸了呢? 是前段时间帮着点赞帖子时的怜悯累积?是刚刚负手站立于几名跪趴青年身前的自信从容?是小男孩紧跟着的那句‘还有谁’的心念共振? 不!应该还是那些该死的新闻! 近两年的新闻对于奉献和忍让的宣传可谓是不遗余力,一边用案例来告诉教民们冲动有牢狱,一边用故事来宣扬卫戍军的英勇守卫。 动物的本能是敬畏强者,人们也总是会崇拜那些‘能为自己之所不能为’之人。当忍让的思想融入灵魂化为怯懦的时候,英勇无畏的卫戍军无疑就成为了最后的守护、唯一的期盼。 于是光环不可避免,崇拜也不可不免,就像是那寺庙中,那群金光闪闪的佛。 当静静小美女在给自己的思想找理由的时候,身后隔着两排座椅的西装青年也在给自己的思想找理由。不同的是,静静是解释给自己听,而西装青年是在解释给他的那群兄弟们听。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就算是咱们想要息事宁人,想要善了,也根本就做不到啊! 关节脱臼可以自己去医,谁让打不过人家呢?如你们所说,相信医药费也不会比找巡捕卫那个混蛋卫令要得更多,但这满车的视频咋办? 你们想过没有,如果这些视频被传播出去,对咱们以后的工作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咱们不怕被人抓住是不错,但那前提是已经工作完成、拿到了属于咱们的财物!但如果还没靠近目标就被认出来,只要一露面就被人如同防小好,就是防咱们! 到时候,只要有咱们在的地方,人群自动远离几百米,那咱们还怎么活?别说继续锦衣玉食地过日子,就光是孝敬巡捕卫和上面的大哥们的钱恐怕都很难凑齐!” “我们倒也不是真的舍不得多花一点钱,虽然新来的这个狗日的吴副卫令确实是贪得有些狠,有些不是东西但我真正担心的是,这可就是顺着那小子的意思在走啊! 一旦咱们顺着那小子的意思,让司机将车开到巡捕卫,这一车的人又会怎么看咱们?以后万一技术失败,岂不是又得上演一次群体抓小偷的戏码?” “你拓麻说什么呢!” 看见西装青年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另一名花头发赶紧拿那只完好的手扇了说话的花头发一个后脑勺。 “大哥,对不起!对不起,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都知道大哥你的技术没得说,这不就是个比喻嘛!真的!” “你怎么想的我无所谓,那小子的厉害你们也都尝试过,虽然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不知道他是怎么防备上我的,但不得不承认,这是咱们这么多年来遇到的警觉性最高,战斗力最强的人。 这样的人,一辈子遇上一两次就算是够倒霉的了,你是不是觉得谁都能如他那般难缠?如果真是那样,咱们这断了的手也别接了,直接拿个碗转行岂不是更好?” “是是是!大哥说得没错!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蹦出来的,也太他妈厉害了!我连他出手的动作都还没看见呢,这只手就已经折了! 说真的,就凭他这个速度,要是进来咱们这个行业,那肯定是个高得不能再高的高手!我们他妈除了去要饭,恐怕是连剩饭都捞不到一点吃的!” “我拓麻哎呀!” 话语一直被打断,还全都是明明想拍马屁却总是往马蛋上招呼的类型,西装青年的怒火可想而知,抬手想打,却立马被疼得连眼泪都掉了出来。 “算了!懒得给你们解释! 那小子已经报过案了,咱们得抓紧时间!要不然,万一被半路截住,来的还不是羚羊区羚脚卫所的人,那会儿才是真的被动了! 到时候多花多少钱不知道不说,这些视频也没人帮咱们收起来删除!那才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老黄,你赶紧给吴晦卫令打电话,让他在卫所安排好人,等咱们车一到,立马封锁起来收缴视频。 还有,绿草原,刚刚是你威胁的司机,现在你告诉他,让他把车直接开到羚脚卫所去。” 第118章 吴甲回望 吴甲和他那个似是而非的儿子败走丘山,与其说是秦宇那不守规矩的操作,不如说是这无数年来肆无忌惮的猖狂。 人性到底是本善还是本恶?吴甲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本就是一个无聊的问题,除了那些‘何不食肉糜’的砖家们聊以消食,在茶会酒局时拿出来探讨一番,以彰显自身学识之渊博、哲学之高深,已经完全超脱于普罗大众之外外,没人在乎。 善与恶本就是一个伪命题,不能将自己置身于同一族群之中,任何人都有着不一样的评判标准。 看蚂蚁觅食,有的小孩会将馒头屑移到其近前而咯咯直乐,有的小孩会将馒头屑一遍遍地拿远而兴奋异常,而有的小孩却更喜欢拿脚踩、拿尿浇,看它们拖着断腿挣扎,顶着热浪翻腾。 吴甲不觉得儿子有什么错,就如同那千千万万观看孩子玩弄蝶虫蚂蚁的父亲母亲。 他只是经常感慨,经常烦躁,总是忘不了那个突破基因桎梏,完成蚂蚁化人的时间而已。 那次带媳妇进省城去参加同学聚会,本意是希望能用酒桌间的相互吹捧,来让媳妇了解到自己也曾品学兼优,也曾力求上进。 虽然毕业后就回乡教书,虽然五年多毫无寸进,但也只是受到家世的影响,绝不是得过且过、不思进取,任人揉捏的窝囊废。 小人物的自尊,卑微如尘! 他改变不了现状,就只能寄希望于用曾经努力的经历来改变媳妇些许的感观。 不求获得尊重,但求清净耳根。 怪得了谁呢?娶了个媳妇多了个妈,还是脾气怪异,爱慕虚荣,嫌贫爱富,毫不讲理的后妈! 都是骄傲惹的债! 作为地地道道的农村孩子,当时能考上师范学院,那可是非常长脸的事情。虽谈不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也绝对算得上是凤毛麟角、光宗耀祖的那么一簇人之一了。 虽因无论是亲戚还是邻里,纵横八代都找不到一个超过村长的关系,导致吴甲托无可托,毕业后被安排回本乡教书,但也正是如此,在一个全是泥腿子的乡镇,一个有知识、有学历、端着佛朝铁饭碗的中专生,一个佛民教师,才更加显得高高在上,高人一等! 所以面对蜂拥而来的媒婆,他是一拒再拒,最终才在矮子当中拔高个,选择了这个当时替痨病鬼父亲代班的供销社销售员。 漂亮是一个因素,却绝不是选择她的主要原因。虽然在当时看来,这女人也确实很养眼很漂亮,但十里八乡何其广袤?又岂会没有比之更甚的同龄女孩? 究其原因,还是那个让人艳羡的顶班制度。 她那个整天喝着道药,眼看就快不行了的痨病鬼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儿,她也已经开始在供销社代班,只要不出大的意外,转正就是个时间问题。 乡下人总是将‘泥巴门配泥巴门,木板门配木板门’挂在嘴边,城里人读书多点,讲的也是个‘门当户对’四字,以吴甲看来,这女人是唯一的阶层对等,天生就该是给自己准备的良配。 然而看起来合适就真的合适吗? 一个是知识分子的清高,总是在和女人说话的时候穿插一些‘子曰’、‘佛言’;一个是供销员的富贵,总是拿流行服饰、时尚餐饮去刺激这个工资低微的男人。 于是,一个持续五年的家庭战争就爆发了! 清高买不来柴米油盐,更买不来彩电冰箱,但富贵可以。所以,吵归吵,闹归闹,胜负早已见分晓!所以,‘废物’,‘窝囊废’,‘没卵的’就成为了吴甲长时间的别称。 特别是在后来,当供销社越来越不景气,女人的收入再难以支撑其张扬的生活,甚至是面临倒闭下岗的时候,当吴甲身边的同事有人进入县乡衙属,有人步入学校管理团队的时候,其别称又增加出了一个‘性无能’。 神拓麻的‘性无能’!面对一个毫无感情、甚至是心生怨怼,整天对你辱骂殴打的女人,你倒是能一个给我看看? 吴甲悔得肠子都青了,但离婚是不可能离婚的,不是不想,是不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无论如何,富贵人家的势力永远都比清高人家的更加强大。 人家好歹是两代供销人,作为其亲戚朋友、街坊邻居,又有多少没分润到或多或少的便利利润呢?更何况,痨病鬼还没死呢!女人亲兄弟虽然没有,但堂兄弟,表兄弟却很多。 就只能努力克制,努力维持。 带女人去参加同学会,是他吴甲能想到的缓和关系的最后一丝挣扎了。他知道没什么用,但落水之人难道就不知道那一根小小的稻谷草不具备救命功能的吗? 然而命运就是这么可笑,有时候你明明使尽全力拼尽所有,换来的却是一无所有;而当你开始放弃,不报任何希望地随手插下那最后一截柳枝时,那截连根系都没有的柳枝却给你繁衍出了成片的森林。 时来天地同使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这就是命运的调皮之处,它总是无所谓世人的努力与否而随意安排。 此时的吴甲,就是柳暗千里,忽现花明。 一名在省府人事部任职的同学居然邀请了他的顶头上司——时任‘佛员干部考评处’的副处长申屠鲍。 而这位当时才三十出头就已经是‘准大德级’的实权官员,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不但欣然赴会,在席更是谦逊温和,和大多数同学都能做到谈笑风生。 自信的男人最有魅力,而温和的男人又让人更容易靠近。 慢慢地,吴甲发现所有男同学身边的女同学没了,所有男同学都或有意或无意地让出了靠近申屠鲍的上首的位置,开始逐步向着自己这个靠着大门的上菜方位转移。 这就很有面子了! 已经将自己灌得醉眼朦胧的他伸手就去抓旁边的媳妇的手。 他要告诉她:看看同学们对我多热烈,一个个地连美女同学都不再照顾地往我身边集中了过来! 他要告诉他:这就是你老公的人格魅力!哪怕分别五年,同学们对你老公的尊敬和热情依旧未曾改变! 手是拉过来了,却略显粗糙。 “老吴,你这酒量不行啊!怎么连自家媳妇都不如?来咱们喝一个” 左右看了看,他想要去寻找,却被拉来的那只手勾住了肩膀。 这是组局的那名在人事部任职的同学,之前看起来还有些疏离,没想到现在离自己最近,找自己喝酒的,反而是他。吴甲摇头醒了醒脑,在举杯间,居然,仿佛看见自家媳妇在和申屠鲍手腕勾着手腕地在喝酒? 第119章 思想改造 欢快的气氛在包厢里蔓延,抚掌声、叫好声一波连着一波,一浪高过一浪。 吴甲酒气翻涌,感觉有些眩晕,心脏随着声浪的起伏而起伏着,像海浪撞击的礁岩,棒槌敲击的鼓面,颤巍巍地欲碎。脸上火辣辣的,他却拼命地去搓揉眼睛。 酒确实喝得有些多了!近视眼镜终于从裤兜里被寻摸了出来,他双手颤抖着,急切间却又找不到地方安放。 “干嘛呢?老吴。不至于醉成这样?人家王浩找你喝酒,你酒杯掉地上就很失礼了,还这么不管不顾的满身寻摸个啥?抓虱子呢!” 有同学一把抢过吴甲还没能找到耳朵的近视眼镜往饭桌上一扔,双手用力,就强行将他的脑袋扳向了王浩的方向。 “眼镜给我!那是欧阳倩?他们在干什么?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吴甲挣扎着,双手去扳自己脑袋的上的双手。 “什么这样那样?我说老吴,这乡下呆久了,难道人也重返封建了?咱可是师院毕业,是走在前沿的时代精英!酒桌上闹个气氛而已,你居然计较这个?” “是这样吗?那可是‘合卺酒’!你们平时都和别人家媳妇这么喝吗?” “多大点事啊?看你这老土样!不就是一杯酒吗?又不会真的去进洞房滚床单! 哈哈,你可真逗! 人家申屠处长是什么身份?年纪轻轻的准大德! 有这么多云英未嫁的女同学围着,会看上你家那个有夫之妇?人家这是关爱下属,是给王浩面子,才帮着提振一下气氛!要是没王浩的面子,你有陪人家吃饭的资格吗?还拓麻不识好歹!” “是这样吗?你们城里人、平时都这么玩吗?” “你以为呢?真不知道你们那个乡下得有多封闭,难道这么多年都不看电视的吗?文娱节目看过没有?很多明星都是有家庭的?人家在电视屏幕上和同事间搂搂抱抱,勾腰抚胸的,他们丈夫难道看不见?有出来吵闹吗? 娱乐而已!就你个土老帽给上纲上线的!还拓麻合卺酒呢?简直让人笑话!” 酒店挺上档次的,套间里就是卡拉ok。 激动的吴甲声音无疑是比较大的,很快就打断了申屠和欧阳的合卺酒游戏。 也可能是游戏刚好结束,两人刚好喝干了杯中酒。 毕竟,虽然吴甲的叫嚷和开导者的教育声音都很大,也让包间了有了短暂的安静,但无论是喝酒的申屠和欧阳也好,还是鼓掌叫好的同学也罢,谁也没有往他们这边看上一眼。 不是羞辱的羞辱,不是蔑视的蔑视。一群女同学就这么默契地簇拥着申屠鲍,申屠鲍就这么勾着欧阳倩的腰,施施然地转身向着里间的卡拉ok包房走去。 男同学们有跟进去的,有留下继续两两交流的,也有心思重者踌躇不决,徘徊在‘帮着喝彩和不去打扰’之间。如此看来,这些的思想也并不如劝解吴甲的同学所说那般纯粹,那般高雅。 吴甲挣扎的脑袋终于被放开了。他看了看已经半空的饭厅,想要起身,却又被肩膀上的那只手狠狠地压住了身体。 “你这人的无趣还真是刻在骨子里的!上学那会儿咋就没看出来呢?怎么?在乡下当了五年教书匠,就丢弃理想,安心当下里巴人,连本性都不愿意再隐藏了吗?” 王浩拍了拍吴甲的肩膀,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一边按住他想要站立的身子,一边接过同学钟青衫的话语进行二次教育。 “这拓麻是有趣无趣的事吗?那是我媳妇!难道你们媳妇平时也和别人这么玩?你们还在旁边帮着鼓掌?” “呵!咱们都还没结婚呢!也就你们这种乡下人才着急忙慌的怕娶不上,二十刚过就迫不及待地张罗。有什么用呢?没娶的时候焦虑,娶了的时候也焦虑! 没娶的时候怕娶不到,娶了的时候怕守不住,最后自己把自己折磨成未老先衰的小老头,别说理想抱负,恐怕是连停下来思考的时间都欠奉了! 何苦来哉? 近年来,随着改革开放的稳步推进,咱们经常能看到一些人抱怨分配不均,抱怨农村和城市的距离越拉越大,但你想过没有,就你们这种食古不化的思想,固步自封的性格,凭什么去和不断学习新思想、拥抱新观念的咱们城里人相比? 就像是你刚刚那个表现,完全就是一副守财奴思想!是极不自信的下里巴人综合症! 乡下人没见过世面我理解,难道真就连个电视都买不起、看不上? 你看人家那些在荧屏上穿着暴露的明星们,人家平时是怎么玩的? 那是嘴对嘴地传扑克,那是心贴心地运排球! 不故意失误几次、让扑克掉落,弄出个真正的真空嘴对嘴,或不故意失误几次,让排球掉落,弄出个肉贴肉的惊慌失措、胡乱推摸,都属于缺少娱乐细胞,没有演艺天分! 人家难道没有丈夫孩子?没有父母亲人? 这就是思想的进步!是格局的打开! 整天盯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舍不得挪眼的,却去抱怨没有别人那些放眼全世界的人收入高,地位贵,一边嘲笑别人老婆袒胸露乳、不知廉耻,一边妒忌别人左拥右抱、出入豪奢。 这不是有病吗!对不对?我说老吴啊嗨!我说你这么安静干什么?喝酒,喝酒!咱边喝边聊! 那个,王主任你也陪一个虽说你现在是正儿八经的讲经级官员,和咱们有了本质的区别,但都是同学不是?你也是个念旧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千里迢迢地将吴甲叫过来一起聚餐,还替咱们约了这个管人事的申屠领导了不是? 嗨!老吴,我说你还这么傻呆着想什么呢?咱们一起感谢王浩一个,人家这是在给咱们机会,咱思想落后可以学,但要是不懂感恩,那可就是人品问题,是绝症,没得治了哈! 不是当同学的我说你,看看你老婆,人家就比你强,虽然同样是生活在农村,但人家那思想就完全跟上了城市的步伐。不但跟上了,还很能抓住机会!不但能抓住机会,还很有头脑! 你以为那么多女同学就不想和申屠处长那么手挽手地喝一个啊?但反而是被你老婆给抢了先! 说实在的,要不是当年你结婚的时候,咱们一起过去见过咳!喝酒,喝酒! 要不是王浩想着咱们几个关系好的同学都有了发展,就你们两口子还在农村蹉跎,心疼你,你又怎么可能有这么个和申屠领导这样的大人物同桌吃饭、同桌喝酒的机会? 自己不思进取就算了,但嫂子是无辜的,将来的孩子更是无辜的! 你难道也要拖着她们的后退,让她们一辈子陪着你固步自封,守着乡下那方寸地方,做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土壳螂?然后儿子传孙子,孙子再传孙子? 等到将来老了,看着儿子或孙子在你面前纠结于今天是吃五分饱还是七分饱,是这周买肉还是下周买肉的时候,你,羞愧不?会不会后悔? 面子?值几个钱?别说别人还没和你媳妇怎么样呢,就算是真怎么样了当然,那是不可能的!真要是怎么样了,你最应该的是感到庆幸而不是愤怒! 格局不打开,总是盯着眼前那一碟毛豆、那一盘花生米舍不得分享,就注定潦倒一辈子,到死都吃不上四个菜的席面!但如果打开格局,放开思想呢? 你只有一个媳妇,但身边的人很多,同样的,别人的媳妇也很多! 地位低了,看谁都比你优秀,看谁都在勾搭你老婆,于是严防死守、于是小心翼翼、于是杯弓蛇影、于是无端猜,直到你媳妇忍无可忍,发现身边的男人确实比你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守得住吗? 反过来,如果你的地位比身边人都高,财富比身边人都多,是不是就该轮到别人对你严防死守,直到别人的媳妇看你哪里都比她自己的老公强了? 人家申屠处长是什么人?那可是省府人事部的高官,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你实现人生跨越的实权人物! 如果能结交上,别说自家媳妇死心塌地,别人媳妇主动投诚,就算是那些刚出校门的中专生、中师生,乃至于是那些对于目前的你来说,看来高高在上的大学生,又如何呢? 还不得任你来个挑挑拣拣、予取予求?” 卡拉ok室的房门虚掩着,里面的歌声、笑声,鼓掌声沿着门缝传开,一阵一阵的热烈,一阵一阵地欢腾,吴甲没有再次抬头看向那个方向,更没有起身进去的想法。 不是说他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被洗涤透彻,思想获得了升华,而是,真的喝多了。 第120章 吴本善良 早上醒来,吴甲满嘴的干涩,喉咙疼得就像是被撕裂过一般。 他往床头上撑了撑身子睁开眼睛。 房间虽小,装修得不失细腻精致。窗户前、墙角处摆放着衣帽架和小茶几,加上两个棉背木椅,让本就只有十来平的空间更显憋窄,却也成了区别于大众宾馆的脸面。 吴甲也是住过宾馆的。 五年的任职生涯,他也曾参加过教师交流会,也和同事们去过别的乡镇,甚至是别的县城。那会儿所住宿的,别说空调彩电小摆件没有,就算是墙壁和地板,也都是陈旧的瓷砖。 空调虽然没有打开,让被子略显单薄,但男人嘛,谁还不是大大咧咧的呢?能为自己开好房间,安顿好自己,还是这么一间看起来就很上档次的,足显情谊! 昨天刚见面时的冷漠,以及安排座次的刻意,应该全都是装出来的!其目的嘛,自然是为了警醒自己,鞭策自己,让自己能够更好地进行反思,从而知耻后勇! 一波脑补,心情瞬间愉悦。伸手向床头柜上摸了摸,水杯没有,矿泉水更没有。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手臂两边都空荡荡的!媳妇呢? 空着的半边床铺平整如新,吴甲一跃而起,忍着心脏的狂跳直奔洗手间。 没有庆幸,洗手间很干燥,不但没人,甚至都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他沉默了,坐回床边颤巍巍地在裤兜里找出来一包红梅。这是昨天在前往同学会的途中买的,比平时抽的要好上一个档次,然而最后却还是没好意思拿出来。 现在倒是正好。 数颗烟后,他确定是断片了,除了那两只相互勾连的手腕外,完全想不起后面发生的事情。 烟雾缭绕,他挥了挥,起身就向服务台找去。 “小姐你好!我昨天喝得有些多了,不知道别的朋友都住在哪个房间?能麻烦帮我查一下吗?我想着给买点早餐送过去。” “你好,先生!请问你朋友是谁?咱们酒店都是对客人的信息保密的,也有早餐供应哦。 现在是六点四十分钟,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的话,我建议你在房间等上一等,咱们的早餐从七点就开始供应了。到时候,或许你朋友也会过来叫你呢?” “这个” 吴甲脸逼得有些红,快速思索一番后,他说:“虽说是朋友,但那人也是我单位的领导,宫廷剧看过没有? 平时各自在家还好说,今天难得住在同一个酒店,不早点过去请个安,表示一下关心,就显得有些太不懂事了。 现在社会,工作都很难啊,妹子。如果不上心,等领导对你冷淡厌恶的时候,甚至是连什么时候得罪过他,或者是让他不满意的原因都无从知晓。 如果因为这么一个小细节没做到位而被排挤,甚至是调离去边缘位置,你说我冤不冤? 所以,请妹子务必帮个忙,咱们保密也是对外来人员保密不是?你看,我和朋友本就是一起住进来的,要不是因为酒醉,谁还能不知道谁住在哪了呢?有什么可保密的必要?对不对? 虽然我那个领导不一定已经起床,但哪怕是在他门前等着,让他一开门就能看见,也是一个公瑾的态度不是?” “嗨,看你能住咱们这种酒店,相信也不是一般人,没想到也是和咱们一样的小心翼翼 看他说得这么可怜,就帮他查一下?毕竟都是一起住进来的客人,也确实没什么需要保密的。小微,你说呢?”大酒店的服务态度确实比小宾馆要好的多,两个服务员始终都是笑意盈盈的。 “你朋友,嗯,就是你领导,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用的谁的身份者开的你帮我看看欧阳倩,或者是申屠鲍。谢谢哈,你们真是好人。” “欧阳倩的有,在708房间,没有申屠鲍。” “哦,那就可以了,他们是一起的。谢谢哈。” “客气了嘻嘻先生还真是个好脾气的老实人。” “是小妮子发春了!”小微在旁边撇了撇嘴,左右看看没人,伸手就是一个龙爪手。 “你才发春呢!死妮子!” “嘻嘻” “嘻嘻” 一阵春风拂面,一阵花枝乱颤,那会儿的酒店管理确实是比现在要松散得多。吴甲落荒而逃,那会儿的他也确实是比现在要皮薄的得多。 708房间很大,也很奢华。不说床尾处的大彩电、隔间处的酒柜、花瓶,会客室里的沙发、电脑,墙上的字画,就单单是大床上垂挂下来的围挡,也都是仿效着电视剧里面皇帝寝宫的样式和颜色。 现代和古代的搭配! 不伦不类! 但,改革开放才多少年?挡不住很多一朝乍富的人就是喜欢这个调调呢? 比如说申屠鲍,自从升任省府人事部的处长后,就由偶尔光顾逐渐变成了房间的常客。至于欧阳倩是否喜欢,谁知道呢?今天的她,还不具备自我,还没有可以不欢愉于别人的欢愉的权利。 两人已经醒来,此时正在梅开几度。 “啊鲍哥” “” “” “嗯倩倩” “” “” 文明的纱帐半开着,隔不断风雨,却能隔绝许多美妙的文字。 欧阳倩娇喊似哭,申屠鲍气喘如牛。他们翻腾着,谁也没有去压抑那让酒柜花瓶都为之颤抖的声音。房间的隔音很好,申屠鲍有经验,欧阳倩有信任。 但经验有时候却最容易骗人,毕竟,在以往的时候,可没有谁会闲着没事跑到别人的房间处来贴着门板偷听。 “鲍,鲍哥我我不行了求求放过你你咋这么壮还,还真当真当别人别人家媳妇不心疼是?” “心疼!哥可不就是在心疼你吗?哈哈倩倩就因为你是别人家媳妇,哥哥才越兴奋啊!嗯嗯怎么样?哥哥是不是很会疼人?” “嗯嗯嗯哥哥是曹曹曹,曹丞相,还是很年轻很厉害的的曹丞相!就就喜欢别人家媳妇 但我倩倩真的不行了” 门里气喘如牛,门外也气喘如牛! 一样的喘息,不一样心慌。 吴甲退后几步,对着厚重的木门就是一脚飞踹。 “砰!” 世界一下就安静了,无论是门内还是门外。门内滑了枪杆、洒了清汤,门外摔了书生、崴了脚踝。 第121章 龙蛇起陆 房门终究还是没能打开。 酒店作为一家集餐饮娱乐、住宿办公于一体的综合性服务场所,其安全性能毋庸置疑。 虽走的是内销路线,主要服务于当朝官员和秃顶商人群体,并没有扔进市场上去进行星级评定,但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其硬件和软件的规格之高,又岂是那些一般的四星五星级酒店所能比拟得了的? 安保须臾即至,全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全是训练有素的退伍兵。 杀威棒是免不了的。一番圈踢,一番搓揉,当胳膊和腿被提溜起来的时候,吴甲就成了那无人在意的破麻袋。 申屠鲍的脸色很难看。他放弃继续摆弄那只瘫软如死蚕的小申屠,伸手抓过来欧阳倩的脑袋。 “赶紧试试出没出问题!拓麻的!要不是布局需要,敢让我兄弟受如此惊吓的,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放心鲍哥,小鲍鲍这么壮实,又岂会真的受到什么惊吓?人家只是刚好吃饱了,需要休息而已。看我看倩倩立马让他威武起来。” 欧阳倩很害怕,没有了阳光和煦,没有了软语温言,此时阴沉着脸的申屠鲍就像是一头猛兽,处于狂暴的边缘。好在五年的销售员没有白做,她虽然颤巍巍的恐惧,却还是保持着如水的柔情。 她一边夸耀奉承,一边俯身用命。香舌过处,自是极尽挑逗之能事。 申屠的火气稍微消了些。他拍了拍那颗正在忙碌的头,眼中露出了些许满意。 这女人不是最漂亮的,漂亮的女人他经历了很多,但要说能精准地抓住男人的心思,恰到好处地承合逢迎,加之技术生而不涩者,唯此一例! 一次随手的任务布局,却收获了这么个不错的尤物,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他大叉腿坐着,一边拨弄的手下的柔发,让她规则运行,一边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开始拨号。 “王浩!你不是说这小子老实本分没脾气吗?这拓麻差一点就把门给踹翻了!这也叫没脾气?” “放心处长,都在计划之中呢。再老实的人,第一次面对老婆偷那啥,也得有点脾气不是?要真是软蛋一枚,咱们还费这么多事去给他改造思想干嘛? 主要是这小子不笨,脑子蛮机灵的,当年在学校,要不是因为家世原因,学生会会长都可能是他的。 虽然最后连普通成员都没混上,但学校但凡是有个活动,咱们都会习惯性将他找来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就是出谋划策! 老实却有血性,认知局限,却又不失头脑聪明!如此人物,岂不正是咱们布局所需的理想对象吗? 老实人一旦崩塌了曾经的信仰,在认知被颠覆的那一刻,其转变之彻底,对新思想的虔诚度,甚至可能超越咱们这些从小被社团熏陶着长大的成员。” “行!既然你这么看好,那就加大力度。先辈们潜伏这么多年才等来了开放的东风,如今正是咱们大展拳脚的好时候,可不要被别的课组给抢了先机! 到时候一步慢,步步慢,就算是社团发展得再好,而咱们却沦为了陪衬,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放心处长,巡捕方面已经接手。就算是熬鹰,好歹也得熬上几天。先让他去看守所打磨打磨,到时候我再出面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行!多上点心,如今春回大地,正是百舸争流之时。今天咱们抢先一步,明天的竞争就会少上很多,到时候就算是丘山社长,甚至是总社社长,也未必没有机会争上一争。” 挂掉电话,申屠鲍看着还在忙碌的欧阳倩,闭着眼睛感觉片刻后又是一脸阴云。 吴甲几经倒手,连询问的程序都没走一个就被丢进了看守所。三天的看守所生涯,他尝尽了世间最大的恐惧、恶心和羞辱。 刚进入房间的时候就是一顿毒打,毫无征兆,也毫无缘由地。当时的他,甚至还在和众人点头打着招呼。五六个粗壮的汉子就像疯了一般地冲上来,那兴奋的样子,如同是被关了几天后突然见到玩具的孩子。 他当时吓坏了,但很快就没有了恐惧的时间。拳脚如暴雨般密集,如狂风般迅猛,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护住头脸。 那一刻,他以为他要死了,然而在几十个呼吸后,风停雨住,所有人又如同没事人般原路返回。 看着那些瞬间从极动转为极静,由暴戾转为平和,或盘坐抠脚,或微笑交谈,或拿出小册子学习的一个个恬静祥和的脸,吴甲甚至生出了梦醒般的错觉。 但浑身的疼痛不骗人,还在抽搐的胃和嘴角流淌的血水混合物更不骗人。 也有留下没走的,是几人中最为壮实的家伙。和大多影视剧中的反派头子一样,他高大、壮实,面脸的横肉上还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 此时的刀疤汉子很温柔。他蹲身下来,在卷如虾米的吴甲的后脖上抚摸着,那轻柔舒缓的小心翼翼,能让无数花丛老手为之羞惭。 他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一边替吴甲整理着胸前的衣衫一边为之拂去灰尘。可能是不习惯久蹲,片刻后,他单手用力,吴甲就在后脖领子的紧绷中被悬挂了起来。 被挂起来的鸭子是什么感觉?吴甲不是鸭子,做不到感同身受,但可以肯定的是,鸭子没穿衣服,一定不会经历脖子被勒的呼吸困难! 然而刀疤汉子还是那么温柔!还在轻柔地替吴甲整理着衣服! 没有什么是比和疯子共处一室更加恐怖的事了!如果有,那就是有人将单数换成了复数,将一个疯子变为了一群! 吴甲窒息着,恐惧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倾洒出来,滴落尘埃,摔成碎片。他脑袋低垂着,那颗颗破碎的泪,一如其同样破碎得无从修复的心。 “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进来?”刀疤汉子终于是累了,随手一扔就将吴甲扔了个滚地葫芦。 “我叫吴甲,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踹了酒店的房门一脚,也没审讯,门也没破,就被他们给带到这里来了。” “操!回答问题要说报告!喊大哥!不懂规矩是?兄弟们,来继续教教他!” 盘膝在床上抠脚的汉子大吼一声跳将起来,可能是腿麻了,冲过来的时候一个踉跄,然后就这么直挺挺地压在了吴甲的身上。 于是正好!正好一通老拳。 第122章 极限羞辱 人是进化类生物。进化类生物的特点就是适应能力很强。 经过一个上午的脚训,吴甲已经不再恐惧,甚至连紧张的心都放松了下来。他发现自己有些贱骨头潜质,当逐渐习惯了挨打的节奏后,每每到了空档期都会升起一种空虚、一种期待。 和心中的苦楚比起来,这点皮肉之苦真的算不上什么。他不想去回忆那高昂的叫喊,那急促的喘息,但思想根本就不可能因为自己的意愿而转移。 他甚至已经不记得女人上一次如此疯狂的叫喊是什么时候,或者说,女人以前有没有在他身上有过哪怕是一次如此这般的疯狂?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作为旁观听者,感受都如此深刻,那,女人呢?那可是亲身体验!是不是已经有了鲜明的判断?会不会一边摇摆一边鄙夷着自己? 何其羞辱! 他对女人早已经没了感情,知道不存在心痛的感觉,所以在每次回忆的时候,都会很耻辱地认为当时的愤怒主要来源于羞惭。 但自己凭什么羞惭?明明是那个女人给自己戴了绿帽! 心中的苦楚难以言表,一个个小人在里面撕扯抓挠着,吴甲斩不断思绪,就只能寄希望于那一次次肉体的疼痛来化解。 开饭了,每人一碗稀粥一个馒头。 稀粥是用茶壶提来的,不锈钢碗在地上一字排开,让吴甲想起了小时候帮大人喂猪的日子。 那会儿的猪挺欢腾的。也很闹腾,他总是会帮弱小的猪去敲打那只多吃多占的膘肥体壮的猪,以确保所有的猪都能吃到食物。 馒头被刀疤截留了,分饭的人仿佛是没有看见一般。吴甲想了想,还是决定和刀疤去理论理论。他昨天晚上酒喝了不少,菜却吃得不多。或者说,连筷子都没动上几次。 早先怕被瞧不起,不好吃;后来又酒喝太多,吃不下。 然后早餐没吃就被人提溜过来,经历了一个上午的肌肉体能训练,现在是真的饿了,很饿很饿的那种!所以,哪怕明知道理论没用,明知道可能招惹来又一轮毒打,但他还是想要试试。 结果没有意外,不过也没有被再次毒打。可能是大家都忙着补充体能,以至于腾不出手来揍他,但不揍不等于不惩罚,大哥的威严不容挑衅。于是,他被一条铁链和粪桶连接了起来。 铁链长不到半尺,一端和粪桶永久固定,另一端焊接着一个可以开合的扣环。 吴甲在被送进来的时候是看见廊道里有厕所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房间里要放这么一个粪桶,更不知道粪桶上为什么会弄上铁链这么个东西,但看大汉将他手腕扣进去的手法,无疑不是第一次做的熟练。 粪桶的臭毋庸置疑,不到五分钟他就已经呕吐了两次,可谓是毫无停顿的一波连着一波。肚子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现在就更空了。 早先躲过的那一顿毒打终究还是被补上了。几个没来得及吃完饭的汉子过来,差点没将他的脑袋按进粪水里去。 这次还真不怪别人发怒,谁在吃饭的时候旁边十步之内有人呕吐都会很恼火,都不可能做到毫无心理障碍地继续吃下去。更何况,那一次次的喷涌还搅动了粪桶里的混合物,让本就四溢的臭气更加加重了几分,也扩散了几分。 整个下午都在粪桶边蹲着,没人替他打开环扣,没有传讯,也没有探视,他仿佛是突然间就被遗忘了,除了那些偶尔过来方便的汉子们。 汉子们倒是回归了正常人的样子,变得不再暴戾。小便之余,他们会摸一摸他的头打个招呼;坐着哼唧的时候,他们更是会长时间环住他的脑袋以示亲热。 吴甲知道自己快要崩溃了,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或许是下一刻,就会变得和这几名大汉一样。一样的喜怒无常,一样的疯疯癫癫。 那时的他,以为这就是世间最大的恶,是最为残酷的折磨。但他错了!第二天洗澡的经历告诉他,被捆在粪桶上看人排泄真的不是侮辱,最多算是一场带着点恶趣味的游戏而已。 晚饭继续没能吃上,饥饿的眩晕感让他克服了恶臭,也克服恶心。抱着粪桶,他居然就那么一觉睡到了天明。 今天是看守所统一洗澡的时间。当看守的巡捕过来通知的时候,吴甲甚至有种要喜极而泣的冲动。但他哭不出来。泪水是个奢侈物,整整一天的呕吐和未曾进食,让他无限接近了脱水的临界线。 洗澡室有泡池,但并不大。可能是怕人多不便于管理控制,每个房间都是分别进入。 吴甲没有进入泡池,在远远地见到水龙头的时候就奔跑着冲了过去。 不是着急着去洗刷满身的粪臭,他实在是太渴了,渴得让人心慌。 所以在见到那哗哗的水流时,他忘记了刀疤所交代的纪律,忘记了饥饿所带来的眩晕,就如同是发情的公牛看见了烂泥潭般,瞬间就充满了爆炸性的力气。 一顿毒打在所难免,但却是值了!当汉子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喝了个肚子滚圆。 泡池的水已经有些浑浊了,但温度却很是适中,对于满身淤青的他来说,这无疑是两天来最为舒服的享受。 他坐靠在池壁的台阶上,闭上眼睛,就那么享受着温水对伤痕的抚慰。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爽,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愿意这么一直躺下去不再起来。 但世间不如意十有八九,更何况,这还是在恶人集中的地方呢。 “过去把肥皂给我捡起来!”刀疤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身前的水面说道。 “在哪呢?”他知道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结束享受,无可奈何地睁开眼睛问道。 “就这里掉下去的,我知道在哪了?自己摸去!” “好,等着。” 池子的水位并不高,堪堪达到肚脐下面。他走到刀疤所指位置,伸手就在池底里摸索了起来。 “啊——” 突然,他双腰被两只手牢牢握住,就在条件反射下想要直起身来的时候,后脑勺上也同样出现了一只有力的大手。 后股温热挤压,没有经历过世间百态的他,起身只是条件反射。直到到现在,他甚至都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按着脑袋的手松了松,他略微抬头,就被另一只手捏住了双颊的关节处。 后股的温热挤进了身体,嘴巴里也有温热伸了进去。他惊呆了,也至于连思想都出现了长时间的停顿! 直到前后水波开始晃荡,脸和股的两端都出现了撞击的声音 第123章 思想顿悟 吴甲仰躺着,滚圆的眼睛一眨不眨,毫无聚焦地对着天花板,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鱼死眼不闭!此时的他,除了胸口还在起伏外,和死鱼没什么区别。 中午的馒头没被继续侵吞,不但没被侵吞,抠脚大汉1702还亲自伺候到床。一碗清粥,一个馒头,带上四五张眉开眼笑悬空拥挤的脸。 他翻身就跑,向着马桶方向,如同被踩碎了尾巴的猫。 其实是不需要再跑的,胃早已痉挛,像永不停歇从中心坍塌的湖面。吐无可吐!但几张脸就像恶魔的开关,每每见到,都能勾起喉咙里那最原始的腥咸。 从澡堂出来,他哭喊过也报告过,但唤来的不是主持公道的巡捕,而是厌烦闹事的皮鞭。一排排号房的门前挤满了脑袋,笑得高亢,也叫得高亢。像地狱开裂,像百鬼刮铁。 他落荒而逃,彻底熄灭了心中那本就暗淡摇曳的光。 吐了一整天,他脱力了,胃也脱力了。 同号的大汉们没有继续过来烦他,也不知是怕刺激到小脾气的胃再次引来粪桶的风云激荡,还是澡堂里消耗掉了太多的卡路里,或者说,还存在着那么一丝未曾磨灭的羞惭之心? 总之,从同学会到现在,吴甲迎来了难得的安宁。他开始思考,同学钟青衫引那导思想的话语就重新萦绕耳边。 社会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一个不适应新思想,融入新文化的人,别说守住尊严,保住帽子的颜色,当机会错过,定格了阶层,连顺利地活着都将成为一种幸运。 当时有多么的不以为然,如今就有多么的体会深刻! 他确实是踹了酒店的门,但保安的粗暴处理,巡捕的不问缘由,看守的漠视凌辱,都无不是在证明着权力的贵重和众生的卑微。 众生,对错没有重量,生命也没有重量! 要知道,两天没能进食,还呕吐到胃抽搐的他,脸色之苍白早已和死人无异,但看守视若无睹,送饭的也视若无睹!堂堂七尺之躯在别人眼中,居然如蚂蚁般毫不起眼。 “吃吗?” 耳边传来了抠脚大汉的声音,他开始回魂,胃也跟着回魂。 胸膛剧烈起伏起来,他想明白了,他要活着,好好地活着,高贵地活着!努力抵抗住喉头的腥咸,他转头看向抠脚大汉,看向他手中那个已经干瘪开裂的黑黄色的馒头。 “还是老师呢,思想咋就这么不开窍呢?号子里没有娱乐,大家憋得久了不过玩闹而已多大点事啊?看你这一天折腾得! 怎么样?现在缓过来了?缓过来就吃点! 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该吐的也吐得差不多了想开点大不了,等下次来了新人,你也参与游戏,找补回来不就得了!对不对?” 虽然思想已经转变,求生欲空前高涨,但饿到虚脱的吴甲眼神还是空洞的。抠脚大汉对视一眼,就误会了,以为他还是处于生无可恋的状态之中。 于是好一通的开导。 看守确实冷漠,却不可能真的不在意囚犯的生死。吴甲不知道这些,作为号房里的二号人物,号长刀疤的小弟,抠脚大汉却是非常清楚的。 如果因为他们的一时娱乐而闹出人命,哪怕是有那么一点可能,等待他们的,也会是罪加一等,期限延升。所以,眼看着吴甲拒不进食,汉子们表面平静,心中却早已是忐忑不安。 “就是,就是。想开点!你不是因为媳妇偷人才去踹酒店房门的吗?现在好了,你媳妇偷一个,你就偷六个!这么一想,是不是就舒服点了?是不是就有了报仇的快感了? 咱们是在帮你!知道不?还这么闹死闹活的真是不识好歹!” 吴甲没有不识好歹,还没有伸手去接那个发黄发黑的馒头,只是胃还有些抽搐而已。 他看向围过来的1703、1704、1705、1706,惊喜地发现,当思想脱变后,这些人的脸就算一起挤压过来,也再没有让胃产生过于激烈的反应。 人确实是一个适应能力很强大的生物! 吴甲从左看到右,再从右看到左,当确认胃部没有再次产生剧烈反应后,笑了。 没有人知道这一笑代表着什么,但那一刻所透露出来的森冷却让大汉们有了心悸的感觉。 馒头有些干了,刮得本就破败不堪的喉咙锥心的疼,吴甲大口吞咽着,有些忘乎所有的豪迈 这一夜,他躺到了床上,这一夜,他睡得很是安详。 第二天,王浩和钟青衫联袂而至,带着风尘仆仆,带着急切关怀。 “早上去房间叫你们吃早餐没找到人,我们都以为你和嫂子离开了,结果中午看见嫂子和梵明丽在一起 后来打听到有人在酒店闹事被巡捕走,咱们查看了监控才知道是你 怎么样?没吃什么苦?” “还好,就是有些吃不饱饭而已。你们有帮忙问问,我现在这算怎么回事吗?直接就被关进来了,也没个说法啥的,连笔录都没做一个。” “别人酒店告你寻衅滋事、破坏公共财物。 我们刚刚看了案件记录,你那一脚让客人对酒店的安全性产生了质疑。受此影响,酒店的业务在当天就出现了大幅下降,已经住进去的客人退房离开,已经预定的单子也纷纷退订。 总之,这事挺麻烦的。如果酒店方咬死让咱赔偿,恐怕是把所有同学算进去都得倾家荡产。” “不过就是踹了房间门一脚而已,并且门也没有半点损伤,他们这是敲诈!难道这些巡捕们都不需要去取证调查的吗?” 吴甲并不知道被同学设计了,虽然很恼火他们带来的那个申屠官员勾引了他的媳妇,但一码归一码,同学的初心是好的,是为了帮他牵线搭桥,以达到调整工作的目的。 面对同学对案件的描述,他没有怀疑,所以,就很心慌。 真如王浩所说,如果酒店真要以生意损失来说事的话,他确定他赔不起。声誉损失是个没有边界的概念问题,损失说大就大,说小就小,不是专业人员,甚至是连争辩都不知道从何处着手。 吴甲可是昨天才顿悟了权力的人,他知道自己不但对酒店的营业模式不熟悉,找不到随意一脚不可能对酒店造成重大损失的论据,也没有足够的权力为屏障,让酒店因为忌惮而息事宁人。 “是有些麻烦,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我刚刚借巡捕值班室的电话给申屠处长说了这个事情。他已经答应帮忙去和酒店方面交涉了。” 拓麻的! 吴甲胸膛剧烈起伏,双颊在血液的冲击下瞬间绯红。 “那可要好好感谢申屠处长,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去当面感谢?”他沉默两分钟后,语气就相当平缓了。 “放心,处长那人很亲和的。只要你有心,他一定会给咱们这么个机会。”王浩嘴角勾起,话语同样平缓而真挚。 “那就好,那就好!” 第124章 吴甲褪凡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特别是对于落水等待救援的人来说,那更是生与死的煎熬。 三人相对沉默,吴甲手里的烟一颗接着一颗。探视房的温度很低,他却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难安、忐忑! 他知道现在的表现很丢人,也看见了铁丝网对面同学那似严肃似忍笑的脸,但从同学会上欧阳倩和别的男人喝合卺酒开始,到酒店房间里的哭喘娇啼,再到看守所浴池中的水波荡漾,桩桩件件,又岂止是丢人二字所能形容? 尊严泻地,被踩成烂泥! 如今的他,但求牢笼得脱,但求谋得阶梯。若能得偿所愿,又何惜那一张薄薄的脸皮? “你这是想将自己抽死在里面啊?还是少抽点!放心,酒店不可能不给申屠处长面子。既然他已经答应帮忙,咱今天就一定能出去。 不但能出去,还能在午饭前出去!否则,堂堂省人事部的脸往哪搁?”王浩满脸的关心,一边收回所剩无几的香烟一边开导着吴甲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不担心,不担心就是感觉这次欠了申屠处长这么大的人情,也不知道到时候有什么机会可以报答人家的 还有你们两也是,为了我这事奔忙,太感谢了。”吴甲一叠声地说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作为同学,咱们替你奔走倒是应有之谊,算不得什么。但老吴啊,不是我说你,还真就有些想不明白,你当时到底是发的什么疯?没事跑去踢别人的客房门干嘛?” 钟青衫一脸严肃,虽然是询问,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完全就是一种问罪的神情。 “没没什么,可能是头天酒喝太多睡懵了看错了房间。” “呵!可能!不过老吴,以后无论做什么,还是要三思后行才好。对了,那天你喝得太多,欧阳倩就没去你房间,而是和梵明丽去住了一晚上。 这个,你知道的?” “啊?啊对对对刚刚王浩不是说过了吗?我知道了,知道了” 脚步声由远而近,一名巡捕走进探望室,对王浩点了点头后说道:“吴甲,你的案件被原告方撤回,现在羁押状态解除,你可以和你的朋友一起离开了。” “谢谢!” “不客气!看你还是穿着外面的衣服,如果号房里没有什么私人物品的话,现在就可以从这里直接离开了。” “谢谢,我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物品。” 一圈兜兜转转,吴甲终于又回到了之前挨打的酒店,居然还是之前挨打的酒店——日上中天大酒店! 像人生画了次圆,像钟表走了一圈,终点又回。 但如今的终点真的还是之前的吗? 吴甲看了看那烫金的牌匾——恢弘、霸气、涟漪、贴切! 好个日上中天! 欧阳倩没有现身,也不知道是有事在忙,还是漠不关心? 酒店的十八层是洗浴中心。洗浴中心的名字有些大众,也有些俗气,作为致力于服务在朝官员和秃顶商人群体的高端场所,它有一个独特于时下的名字——疗养宫。 当然,变化的也就是个名字而已。至于‘疗养宫’是不是就比‘洗浴中心’更加高端大气上档次一些,是否更加高雅一些?老板觉得是就是了!客人觉得是就是了!发票的抬头不那么晃眼睛就是了! 豪华套房里,吴甲看着那两名将浴袍随意捆扎、袅袅而近的少女,脸很不争气地红了。 羞耻的颜色,直达脖颈! 本以为经历了浴池事件后,就已经看透世间百态,就已经心如寒铁,不会再因任何人或事而情绪波动的他,还是羞涩了。 那松散的捆扎,那纱质的绸缎,那朦胧的山峦,都无不在狠狠刺激着他那毫无防备的感官! 他知道自己动心了,但生长于朴质农家和五年职教的经历,哪怕思想已经升华,其长期养成的保守观念还是趋于固化,一时间难以彻底地扭转过来。 跟不上发展的步伐,就很羞涩,就很脸红! 少女们安静地微笑,安静地步步紧逼!吴甲一退再退,就退进了那方小小的浴池。 水温正好。 吴甲的脸更红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嘻嘻,老板居然也是一个心急的人呢。” “嗯呐,老板雷厉风行,连脱浴袍的时间都嫌浪费,可见平时一定是位夙夜匪解、努力奋进之人。奋进的男人最魅力,让小妹好生敬仰不敏哦。嘻嘻” 静寂是情感的酝酿,交流是亲近的蜜糖。房间的静寂一旦打破,嬉笑打闹声便再不或停。 吴甲的手紧握着,抓住浴袍的开襟,很悸动,也很紧张,看起来,更像是一名被逼到墙角的慌乱无助的女孩。他矛盾着,挣扎着,心动又心慌,连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看了。。 他闭了闭眼睛,就有一只手在他的肩膀上落停了下来。他颤了颤,带起扩散的涟漪。 水也涟漪,心也涟漪! 又有嬉笑从后方传出,悄悄地,双臂如绸,紧了腰身。于是,躁动在心中翻涌,他知道,他沦陷了。 一把揽过身前的少女,他勇攀高峰。 浴池氤氲,水温开始变得滚烫起来。涟漪也有些急了,一波接着一波,一浪高过一浪。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是人世间最为欢快的旋律。 燕哭莺啼。吴甲疯狂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门牌为708的房间门前。 “混蛋!混蛋!混蛋” 几天的屈辱涌上心头,胃又有了收缩的感觉。他好恨,咆哮出声。 池水跟着怒吼,掀起一道又一道的洪涛。 有人说,至有道始,这世上最为公平的就是时间;也有人说,至有道始,这世上最不公平的就是时间。 究其原因,不过是个心态不同而已。 心态影响感官,感官乱了判断。 当心情愉悦,一日不及三秒;当情绪低落,一日又何止三秋。 吴甲不知道别人的心态如何,但他知道,自己属于是那种急躁型人才。 第125章 怒火熊熊 开阔的落地玻璃前,吴甲挺立眺望。他单手背负,单手在前,在胸前的两指间,有半截香烟缓缓燃烧着。薄烟徐徐,燃烧着过往,也燃烧着心绪。 佛经说‘资本的积累都是血淋淋的,自出生始,就连毛孔都喷薄着肮脏的东西’,但和权力比起来,资本、又算得了什么呢? 从参加同学聚会到离开,吴甲经历了最残酷的思想训练,也获得了最彻底的思想蜕变。 极限耻辱和极尽淫奢,地狱与天堂,在凡人眼中相距得何其遥远,但在权力面前,不过就是个反掌之间。 他的领悟力无疑是很强的,半点不输于在浴池中面对两名少女时的时效性,不过三四天的骄奢淫逸,当欧阳倩再次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就已经火气全无。 淡然地见面,淡然地说话,淡然地亲热,淡然地再续夫妻床缘 不得不说,那些所谓的‘时间公平论’者,都是被贫穷限制了眼界。只要佛元足够,无论是三狗的神油,还是大鼻子的威哥,都足以收买时间,改变它的流速。 贫时三秒成一日,富后一日度三秋! 就是个舒爽! 所以欧阳倩对他的感情又回来了,所以才有了吴晦的孕育条件。 至于纯度是多少?重要吗?穷人才喜欢独立控股,富人都知道合作共赢、留下精力去多开几家公司!更何况,还做过鉴定呢!只要控股超过百分之五十,就是最稳健的公司法人。 “爸!爸——”呼喊声有些烦躁有些高昂,那是吴晦的声音。 “嗯?咋了?”他知道失神得有些久了,但长久的威严不容侵犯。转身回来直视儿子,他皱了皱眉头,一脸严肃的样子,问道。 “你说咋了?别人丑观察和老丙子还等着你说话呢!麒鸣县的事情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们的那些什么生意我不知道,也懒得去管,但我的那个网咋办? 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弄起来的,是正经生意呢! 你看你走了才几天时间?听网的管理打电话来说,不但正常上网的人少了许多,连之前那些专门跑来充值会员的,也开始出现要退卡的人了!” “一个破网,早些关了!你都在这边上班了,还留着那个干嘛?还嫌别人没把柄抓你的是?现在局势不明,你最好给我老实呆着! 好好上班,别冒头!更别惹事!” “什么叫破网?一年上百万会员费呢!另外,你的那些生意里有多少钱走里面过你不知道啊?关了?以后那些钱怎么洗白?” “滚!现在正上班时间,你不老老实实在卫所呆着,谁让你回来的?那边我都不在了,那些生意还能做吗?滚!滚回去上班去!我和你乙丑叔还有丙子还有事说呢!赶紧滚!” “得!他们那点破事,我又不是不知道。不就是弄了曾宏那小子一下吗?多大点事啊?别说人没事,就算真的撞死了又如何?都是几个死士司机,难道还敢乱说话不成? 一人死和一家死,哪个更划算,他们难道会分不清?真是人越老,胆子越小!” “滚!” “得咧!那我先上班了,你们慢慢商量有结果可得告诉我一声哈,那网嗨,真的很可惜啊!都说蚊子再小也是肉,一年上百万的收入呢!” 吴晦施施然往外就走,也不管吴甲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末了还不忘嘀咕着提醒一句网的事。 其实哪里需要他来提醒,网看起来不起眼,但这几年从里面流转过的佛元何止千万之数?如果吴甲还是之前的观察员,网的存在自然是意义重大,但今时不同往日,没有他吴甲坐镇的麒鸣县,许多产业都不可能再进行下去! 没有了那些产业,就没有了需要洗刷的佛元!没有需要继续洗刷的佛元,还留着那么个漂白池干嘛?难道是担心别人找不到线索,所以就故意给人留下这么个尾巴? 得是多么蠢的人才能干得出来的事?也就是他那个傻儿子才会去惦记那些之前拍马屁的墙头草们的那么一点点会员费!没点眼力介的东西!之前离开麒鸣的时候就明确让他关停,不但没听,现在居然还想着让给他想办法保全? 太拓麻的不省心了! 要不是长鼻子家的威哥和三狗子家的神油只能强筋骨,不能涨精华,二十多年来的四处耕耘也硬是没能多结出来哪怕一颗果实的话,早拓麻把他给掐死的心都有了! 当然,也就是想想而已。 公司虽然自己占股很大,毕竟还连着别的股东呢,还真不能凭着自己的喜好乱来!否者,别的股东一旦生气撤资,自己别说开垦新的土地继续播种,到时候,恐怕是连那些旧的地块都会被人给收回去了! “说说,你们两个又是什么个心思?早就让你们尽快关停那几处产业,现在倒好,不但没有半点关停的动作,还拓麻突发奇想,居然对一名正大德级的当朝县令行灭绝之事! 我说你们的脑子是不是也和他个小孩子一样幼稚?是不是都被门给夹了?啊! 这些司机是干什么用的?是咱们花了多大的精力才从各地找来的亡命之徒!是留着关键时刻保命用的! 你们倒好,为了那么几个本就已经不太隐藏得住的产业舍不得放手,就这么一次给消耗出去四个! 那几个产业有那么重要吗?啊!一帮子没眼力介的东西!你们舍弃掉的不是四个司机,那是咱们关键时候的四条政治生命! 我是不是和你们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只要咱们的人保住了,只要职务还在,什么样的产业不能再次开辟?要多少的佛元不能唾手捻来? 还真是长本事了! 我拓麻怎么之前就没能看得出来,你们居然会这么有主见,这么有魄力呢? 对堂堂一县的县令下手?你们拓麻当还是和以前一样,以为是在碾死几只小蚂蚁,随便报个交通意外就能摆平的事啊?啊! 那可是堂堂的正大德级县令,是在职官员,能和那些普通民众一样吗? 你们这一刀捅下去,捅的可就不单单是他曾宏一个人了!那是在捅整个官员群体的命!是在挑战官场上的最高规则!能用一个交通意外就能简单化解吗?” 第126章 再出江湖 骂人者怒火熊熊,被骂者双股颤颤。 沙发上,乙丑和丙子对视一眼,本就只坐了半扒拉的屁股就更加坐不住了,赶紧起身,做出一副低眉顺目的样子。 没办法不恭顺。 不要说十多年来的亦步亦趋早就成为习惯,单是对事件的后续处理,也是有求于人。 在没有面对吴甲的时候,他们还会因为可能被当成弃子的不甘与怨愤去做一些叛逆之事,其目的,也最多是如小孩子想要获得大人的更多关注而已,如今当面对上,那一点小心思早就被摧毁得荡然无存。 更何况,他们是真的害怕了!曾经有多么的肆无忌惮,如今就有多么的惶恐不安。 当得知事件没有沿着设定的交通事故方向发展,反而是引起了高层的强烈反应,被定性为恐怖事件的时候,他们的心就乱了。甚至是,有些冰凉。 好在司机都是长期培养,早做准备,就这次任务而言,不但没有佛元输送记录,就连任务通知都是一张全新的无记名电话卡,用完就扔! 就有了侥幸的心理,也有了侥幸的条件。 “观察员,我们也知道这次事情做得有些急躁了,没有考虑到那么深层次的问题,但毕竟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不是? 没有后果就没有既定事实! 本来就是一次普通的交通意外,总不能因为他曾宏是县令,就将白的说成黑的,就将大车司机的一时困顿或是走神给说成是故意谋杀? 这不是以权压人吗?对不对? 虽然这个案子受到了更高层的关注,也已经被定性为了恐怖袭击,但那也是曾宏为了逃避交通事故的责任,故意扭曲事实来蒙蔽高层领导,从而导致领导们因为偏听偏信而做出了错误判断而已。 就实际情况来说,他曾宏既没有调查什么大案要案、抓住别人什么要命的把柄;也没有穷凶极恶、在县令位置上做出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来导致有人非要要他的命不可。 既没有利益冲突,也没有深仇大恨,那么这个所谓的蓄意谋杀从何而来?根本是他曾宏单方面的空口白话、属于毫无道理可言嘛! 高层们是何等睿智?也就是在急切之间被一时蒙蔽。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加上没有任何的人员伤亡,难道他们静下心来就不会发现,其中存在着这么多不合理的地方? 丘山可不是只有他曾宏的领导才是领导! 又不是真的一团和气,当时同意对事件的定性,可能是对事态的发展不了解,怕不可控,就没必要去结上那么一个死仇。但现在不是没有任何伤亡的情况发生吗? 难道就不会有人生出一些什么别的想法? 之所以还没人提出质疑,反对这么个定性,一个可能是如观察员你说的那样,这次确实是捅到了大家最为敏感的神经;更大一个可能是大家面子上过不去。 毕竟定性为恐怖事件是大家一致同意了的,现在就算是有所明悟,也是事不关己,没有太大的利益可捞,干脆也就将错就错了。 但反过来也是一样,如果既不需要自己去得罪人,还能顺便打击一下对手呢?是不是大家也会自觉开启默认模式,随便他事件的后续如何发展? 所以这件事看起来凶险,其实也就是缺少一个能为大车司机们主持正义的领导罢了。 只要咱们上面的领导能出来说一句公道话,就算是不能推翻之前的定性,也能让上层产生一些分歧,让案子变得不再那么被重点关注。 到时候,咱们再给那几名大车司机递个话,给他们吃上一颗定心丸,相信就算是负责案件的巡捕是曾宏他们那条线上的人,也都不能再强行定罪了? 定不了蓄意谋杀的罪,又谈何挖掘幕后主使呢?观察员,你看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乙丑不愧是做了多年法令观察员的人,虽然心中惴惴,两腿都因害怕而有了高频振动的趋势,但其话语的条理性和严谨性还是毋庸置疑。 与之相比,同样是麒鸣县佛常议之一的丙子,其表现就过于有些不堪了点。那弓腰驼背,勾头耷脑的样子,完全就是一名做错事被老师训得不知所措的小学生。 吴甲看了看他,感觉好不心塞:干啥啥不行,惹事第一名!拓麻的,现在事情惹大了,才知道自己是个怂货?又跑来装孙子?自作主张时候的勇气哪里去了? 生气归生气,该帮忙化解的还得帮忙化解。没办法,谁让大家的利益捆绑得如此之深呢? 更何况,以之前和申屠的交流来看,麒鸣县那边的思想教育虽初具成效,但离深入民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就还需要有人能守着那块地方继续深化下去。 将乙丑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吴甲的怒气终于有了些许的消减。往茶几上扔出两颗烟,他的语气开始变得缓和,说道: “都站着干嘛?坐!” 与此同时,吴晦在回卫所的车上接到了来自辖区内一名小偷头目的电话。电话那头话语有些含糊其辞,但其主要意思还是表达得相当清楚的。 那就是:失手被擒,还被满大车的人给手机录像了! 被擒了好啊!被录像就更好了啊! 之前找他们提高一点点月供还推三阻四的,现在倒好,才几天时间呢,就知道求到自己门上来了?是兜兜转转一圈,最后发现还是小爷最好相处是? 可见卫正和轨导员那边你们相处得也并不怎么友好嘛! 或者说,其实是他们比小爷我的心肠还要更加黑上那么一点点?所以你们才会绕过他们两人,给我这个新来没几天的卫副打电话求助? 或者是,就那么一次见面,就被小爷我的人格魅力给折服了? 也对,小爷的亲和力那可是得自老妈的传承和干爹的熏陶,又岂是一般的人所能抵挡得住的? 没看小爷无论是上学阶段,还是做净街太岁的时候,身边都有无数追随者的身影吗? 当时还敢跟小爷讨价还价,现在知道小爷的好了?呵!晚了! 既然主动求上门来,就得做好挨宰的准备! 哈哈——爽! 想到得意处,吴晦忍不住大笑出声,就连脚下的油门都不自觉地踩出了节奏感。 第127章 争夺业绩 西装青年的嘴巴果然是开过光的,公交车刚刚驶出三环高速,在匝道口就被治安巡捕给围了上来。 三辆拉着警铃、闪着警灯的专用摩托快速靠拢,一辆在车头前方压制速度,两辆在车身左侧实施逼停。 电喇叭的喊话声适时传出,配合着警笛的呼啸和警灯的炫彩,让路人侧目、让司机紧张。妥妥的就是一场警匪大片即将开锣的既视感。 西装青年就头疼了。 如他所想,来的并不是羚脚卫的巡捕。 作为一名资深扒手、行业精英,他对自己的眼力和指力一向自负,然而现在,他宁愿看不清、认不出那一张张令人讨厌的脸。 那些脸,全都是羚角卫所属! 太拓麻晦气了! 行业内的人都很清楚,羚脚和羚角,口感虽然一样,手感咳,药性,却各自不同!一家是合作共赢,另一家也是合作共赢! 一家偏爱佛元,喜欢个案前合作;一家醉心政绩,注重个案上配合! 如果是正常时候,西装青年还是更愿意和羚角卫这边合作的。 每月派出几名小弟,约上个指定时间指定地点,去配合一下抓捕,对于长期行走在公交线和拘留所之间的扒手来说,毫无压力,甚至都算不上什么困扰。 进去休息两天而已,困扰个什么? 羚角卫有了业绩,扒手们有了假期——巡匪同乐、皆大欢喜!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他们需要合作的,是阻止视频的传播!这个就与羚角卫的行事风格有些违背了。或者说,是与羚角卫卫正的追求有些违背了。 和佛元相比,他更重视业绩和名声。 作为一名有野心却没有家世的人,羚角卫卫正对于名声的好坏尤为重视。他知道,群众的好评虽然无助于职务的升迁,但恶评却有很大的几率成为政敌攻击的借口。 醉心业绩很多年,一朝败在恶评前——何其冤枉! 所以,如强行收缴乘客的手机来删除视频文件,这般明目张胆的事,非任性张狂者不可为。羚角卫卫正没有任性的风格,更没有任性的实力! 西装青年知道其追求,也了解其风格。 就很头疼。 “老刘,赶紧打电话给吴卫副,问问他们的人到哪里了?把情况跟他说清楚,让他赶紧想想办法!玛德,过了前面的十字路口就到他们羚脚卫的辖区了,偏偏就差了这么几步没过去。” 老刘不是旁人,正是之前指责并辱骂秦宇,将秦宇逼离座位的那位肥头大耳的老头。 值得一提的是,那名打扮得花枝招展,憎恨别人叫她大妈的四十九岁少女,此时正毫不避讳地抱着老头的胳膊,作小鸟依人状。 “好的老大。”老头答应一声。还没来得及从四十九岁少女的环抱中抽出手来,车外的情况就已经有了明显的变化。 公交车停了,却并没有真正靠到路边。在其前方,一辆很拉风的‘拦坡挤你’横摆着,看其车头轨迹,居然是从前方逆行而来。 “老大,是吴卫副!吴卫副已经到了!他正和羚角卫的人在交涉呢!” 老头停止抽手臂的动作,靠在车窗玻璃上观看,很是激动地对西装青年充当起了讲解员。 “到了!他们那边的人也到了!一辆金杯车和三辆摩托车呢!看样子,吴卫副确实强势,正脸顶着脸地在对其中一名巡捕说着什么。 那气势嘎嘎不用听都知道是在训人” 吴晦确实是在训人。他逆行而来,公交车前面的那辆巡捕摩托居然没有半点闪躲的动作,就有些恼火了!跳下车来,他大踏步地逼近两名巡捕,掏出自己的工作牌直接就怼到了其中一人的脸上。 “没眼力劲的东西,擦碰到我的车,你们赔得起吗?看见上级都不知到礼让,也不知道你们卫正和规导员平时是怎么教导你们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他一脸的威严,将不讲理和张狂表现得淋漓尽致。这是本性,也是演戏。 当接到西装青年为首的扒手团队的求助电话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愉悦的。这不单单是一次佛元的进账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还能顺手捡来一次业绩。 业绩作为考核当朝官员的明面指标,对羚角卫卫正来说很重要,对于他吴晦来说,又何尝就不是同样重要呢? 他有一个厉害的干爹当靠山是不错,提拔升迁可以不看业绩,直接走一些暗箱操作也不错,但如果能顺手捡个业绩,光明正大地升迁,谁又会选择躺平下来去等着违规提拔呢? 更何况,就算是升迁可以不看业绩,但想要在一个地方彻底稳住阵脚,获得同事的尊重认可,单单靠高层领导的强势安排是不够的。还需要作出一定的成绩来让人信服! 权力再大,也只能给安排一个不错的位置,却安排不了一群信服的人心! 所以,他需要这个案子,甚至是比那个没有跟脚的羚角卫卫正更加需要。所以,当远远地看见公交车被羚角卫给捷足先登的时候,他就急了,甚至是不顾自己所驾驶的并不是巡捕专用车,就逆行而来。 但这里毕竟还是别人家的辖区,所以,他必须强势,必须张狂!唯有将人在措手不及间压制住,才有机会抢夺回案子所有权。 “吴晦卫副,虽然你的职务比我高,但毕竟不是我们卫的卫副,和咱可没有什么从属关系可言!平时对你予以尊重是应该,但你这逆行着开车过来是怎么个意思? 难道是刻意过来炫耀你的职务,然后让兄弟们对你问上一声好?当然,如果你确实很无聊的话,咱们这帮兄弟也不是不能配合你乐呵乐呵,但现在明显不行,兄弟们可是在执行公务呢。 就有些对不住了哈,要不请你先原谅则个?” 这名羚角卫的巡捕明显也不是一名好说话的,更不是一个威压就能吓得不敢说话的软汉。面对怼到脸上的工作证,他直接伸手接过,看了看后。非但没有被吓唬住,反而是一通的嘲讽输出。 第128章 话说帮闲 单向三车道的道路堵成长龙,喇叭声此起彼伏,离得近的司机打开车窗咒骂。咒骂的对象当然不是巡捕,在佛律坚敢当着巡捕的面骂巡捕的,如果不是脑疾病患者,基本都在大山脚下有一方祖屋。 公交车因为靠边停车没来得及,所以倾斜着占据了第二和第三车道。如今被吴晦的‘拦坡挤你’打横了拦在车头前方,自然是想不堵车都难。 公交司机就有些坐蜡了,车外有私家车司机辱骂催促,车内也有乘客叫嚷着要下车离开。他也不敢按喇叭,几名巡捕都在车头前方不足一米位置对峙着呢,把人给吓着了咋办? 车门自然也是不能开的。 不要说道路中间落客有违规被罚之虑;也不说车身旁偶尔闪过的摩托车、电瓶车的速度、以及骑手们扭头看热闹而不看路的状态让落客并不安全;就单单是车上的这些扒手的存在,就让他不敢随意开门。 等两方巡捕吵出个实力高低,上到车来却发现案子的主角——扒手们全都跟着乘客下车离开了,岂不是搞笑?问题是,巡捕的笑话有那么好看的吗? 就很为难! 只能是趴着窗户对明显已经吵出火气,甚至是对立了起来的双方巡捕喊话。 “各位巡捕大哥,能不能先把车挪移挪,让我靠个边先啊?” 完全没人搭理! 主要是他也没敢动用车载扩音器,个人的声音在躁动的道路空间里渺小得不如蚁虫嗡鸣。 吴晦的人全都汇集过来,双方由争执吵架直接升级为了动手推搡。 叫嚷声越来越激烈,路面上反而是越来越安静。私家车的喇叭声由近及远地开始消失,辱骂公交司机的人也停止了辱骂行为。许多车打开双闪,司机和乘客都推开车门围上来开始围观。 佛律坚教民就有这么一个好性格:饭可以等等再吃,工作可以等等再做,热闹不可以不及时围观。 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偶然事件,谁还会等着你吃完饭上完班忙完工作再开锣? 必须先观为敬! 为此,大家还骄傲地给自己取了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名字:吃瓜群众。吃瓜群众并不孤单,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群体:吃瓜群体。 在佛律坚,如果问哪个群体最大,毫无争议的,吃瓜群体如果称第二,没谁敢站出来称第一。 也就是大家都在忙着吃瓜,没时间去成立协会,否则,在这个连‘厕所员’和‘开锁匠’都在成立自家协会的当下,‘吃瓜者协会’一定也会成为佛律坚最为庞大的一个协会团体。 扯远了!吃瓜!吃瓜! 面对越来越嚣张的吴晦,以及快速围上来助拳助嘴的羚脚卫巡捕,羚角卫的巡捕们明显有了色厉内荏的感觉。 他们过来了三辆巡捕摩托、六名巡捕,而羚脚卫来的不但有三辆巡捕摩托,还外带着一辆金杯押运车,金杯车上虽然也只有一名司机和一名副驾,但加上吴晦就是九比六! 人数上处于弱势,职级上更加弱势得一塌糊涂!人家来了几名正式巡捕先不说,就单单是吴晦一名副讲经级的卫副,就完全能够完成职级上的碾压。 甚至都不需要吴晦这么一尊大神,只需要随便站出来几名正式巡捕,就是他们不敢真的上手推攘的存在!他们六人中可是有五名都是临时咳,帮闲! 帮闲巡捕和正式巡捕动手?谁有那个底气?和之前的私家车司机只敢对着公交车司机吼叫一样,谁都不敢越了规矩!佛律坚确实是众生平等,但别人可不是众生!就如同在私家车司机眼中,自己这些人也不是众生一样! 于是道路中间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两群穿着同样服装的人叫唤得都很厉害,看起来有种势均力敌的感觉,但认真看去,却是一群人围着一个人在推攘,而在独自面对一群人的那人身后,叫唤得最是厉害的五人却也最是畏手畏脚地不敢上前。 吃瓜群众越围越多,于是就有了起哄的环境。 “嗨!这边的,光叫嚣有个屁用?人家那么多人推攘你们一人呢,赶紧上去帮忙啊!” 有人起哄,自然就有人说风凉话:“别喊了!一看就是几个怂货,看起来叫的厉害,反而是越叫越往后退!根本就是在害怕嘛!哈哈” “这个正常,小时候看村里的狗打架块头小的那一群总是做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但总是一边汪汪一边往后撤退。哈哈像不像?你们看像不像?” 这个说话的声音离得有些远,并且还能明显的感觉出来是一边说着一边就在往人堆里躲避。 帮闲们心里苦啊! 如今的他们是退、退不得;进,进不得! 人家都是正式人员,相互推攘甚至是动手重一点也没事,最多就是被双方卫正一通呵斥,定下个有损巡捕群体的公众形象而已。 连检讨都不需要做的那种!甚至私底下还会夸奖他们为了卫所荣誉的拼搏精神! 但他们呢?他们要是敢上手,那就是以下犯上!就是在挑战所有正式巡捕群体的权威!不要说对面的羚脚卫巡捕不会放过他们,可能是就连他们自己这边的正式巡捕都会生出一些别的想法! 今天你能和别的卫所的正式人员没有上下尊卑,明天会不会也可以对自己这些正式人员爱搭不理? 就容易形成对立!就很容易被排挤! 但他们又不可能真的退让!他们卫正对于业绩的看重众所周知,不用去想,如果这个到手的案子在他们手里被羚脚卫的给抢夺了去,他们这身皮也就穿到头了! 他们舍不得啊! 帮闲巡捕也是巡捕,也是能在普罗大众面前仰身抬头拿鼻孔说话的存在!虽然也有一个叫做‘背锅侠’的别称,但那也就只是一个机率而已! 毕竟,巡捕卫所那么多,每年出现的背锅事件又有多少?和数以千万计的帮闲群体比起来,那么一点点的次数,几乎可以无限约等于零! 只有那些吃不到葡萄的人才会拼了命的说葡萄太酸,也只有那些没有脑子的人才会跟着‘说葡萄酸的人’去同情那些正在吃着葡萄的人。 帮闲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吸引,如果属于弱势群体需要同情,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人排队等着进场?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人会为了表现而对群众拳打脚踢?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没有伤害就没有趋之若鹜!同样是五百佛元的工资,普罗大众会因为偶尔买包‘宝塔山’而各种纠结,但帮闲们却能每天一包‘大雷音’也毫无压力! 就是个差距! 你还不知道差距出在哪里! 第129章 各人各相 车外热热闹闹,车内也吵吵嚷嚷。 速度快的都抢到了车头位置开始围观,反应慢的就吼叫着让司机打开车门。于是,一群和案件没什么关系的人都很兴奋、都很躁动,反而是属于案件本身的双方人马显得毫不关心、淡定从容。 扒手们没动是因为秦宇没动。一瞬间折断几人手腕,卸掉一人手臂,言语交锋也说得胖子老刘、粉面大少女哑口无言的,那是人吗?分明就是一尊恶魔! 有这么一尊恶魔矗在旁边,还刚刚才发生过冲突,就算是没有将视线放在扒手们身上,那无形的压迫感也是巨大的。有机会当小透明,谁会跳出来撩拨? 难道是觉得一只手骨折不够对称,想要别人将另一只手也给一起折掉? 当然,对于没有武术常识的扒手们来说,这手腕晃悠着没法用力,随便动一动还钻心的疼,可不就是骨折了吗?他们可不知道什么拆卸关节这种高技艺玩法。 所以才更加觉得秦宇残暴血腥,所以才更加害怕! 没见人家在动手的时候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还始终保持着温和笑容的吗?没见人家还温言细语地叫老大为大兄弟,还和他和颜悦色地聊着天的吗? 但又怎么样呢?只是下一刻,老大的手臂就断了!就被开启了晃悠模式! 不敢动,真的不敢动!连商量事情和拨打电话都带上了专业技能! 就是个贼头贼脑,就是个窃窃私语! 其实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不要说秦宇对自己的拆骨手法很自信,根本就不担心他们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就是现在忙活的事情,对于秦宇来说,也比继续去关注他们这样一群伤残人士要重要得多。 那么现在的小宇哥哥在忙活什么呢? 小宇哥哥在忙着和翠柔姐姐汇报工作呢! 早先被老头打断聊天,还是翠柔姐姐正在撒娇说没人关心的关键时刻,别说是小宇哥哥这么个完全没有过恋爱经验的小初哥,就算是那些花丛老手需要小心应对一下不是? 直接就来个不管不顾不回复,就问小宇哥哥心慌不心慌?那可是翠柔姐姐,小脾气杠杠的翠柔姐姐! 当然,小宇哥哥是不会承认自己心慌的,之所以忙着汇报,主要还是现在这事情,他还不知道要耽误多少时间,万一遇到个办事拖沓的巡捕来接手这个案子,可不就耽误和翠柔姐姐的吃晚饭时间了吗? 就需要报备一下!对,小宇哥哥也不会承认是汇报,最多,也就属于是个报备的范畴! 与此同时,静静姑娘也在低头忙碌着。 静静小姑娘又在忙些什么呢? 她正忙着和几名闺蜜分享奇遇哦,偶遇呢。 四个人的飞鸽聊天群,里面四人齐聚,所有头像都在疯狂闪烁着,可见此时所聊天的话题对于所有人来说,都非常感兴趣。 “看完了吗?看完了吗?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个屁!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不如闻名啊! 看看他那细胳膊细腿的,被人家戳一下退一步,还是个小个子 静茹,你确定你说的几秒钟放倒五六个人不是在做梦?或者说,你能确认不是眼花了,别人只是车辆转弯被甩倒的?” “你用慢镜头看看! 那些小流氓的手都被他给抓了一下好不好! 就那么一抓一拉一折一踹人就飞好,不算飞反正是被踹得倒退出去了好多步,然后就躺地上不起来了! 沁沁,你说,要是那些人没受伤,为什么不起来? 特别是,他们最后躲到一边后看秦宇的那个眼神 哎呀我跟你们说,那是我没敢转身过去继续拍,要不然,你们看到他们那贼眉鼠眼看向咱们这边的眼神就知道,得有多畏惧秦宇了!” “看到了!看到了!我看到了! 哎呀,好帅好帅! 现在大家相信我之前所说的了? 之前我说你们还和我争辩 现在怎么样?被我说中了! 他在网上被净街太岁围殴得没有还手之力的那个视频,就是故意骗人的! 也不是骗人,就是他当时没胆子去和净街太岁们动手 哎呀,也不是说他没胆子 总之 你们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说话之人那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最后一个很尴尬的表情奉上,话语就此打住。 “我懂,我懂! 他是平头百姓嘛,怎么敢去和属于朝廷机器的净街太岁动手!那不是勇敢,那是愚蠢!对,就是愚蠢!既然没还手,自然也就反向证明了他当时的沉着冷静、他的聪明了嘛!对不对?” “嗯呐,还是婉儿最懂我么么哒!” “恶心!你们两个够了啊! 静茹,我看见了,是真的哎!那速度,好快啊!我都放慢了十倍哎呀,太帅了!哪怕是在踹人的时候,他居然都还是一脸的微笑,一脸的淡定从容! 爱了爱了!静茹、婉儿、韵韵,我发现,我恋爱了!” “滚!你更恶心!连人都没见过! 人家静茹才是,现在就和小秦秦在一起呢! 那才是近水楼台! 你呀,后面排队去,嚯嚯嚯” 一个坏笑的表情奉上。 “没见识!封建!保守!思想跟不上潮流! 难道没听说过爱情没有先后,捷足尤可先登的嘛!静茹可还没宣示过主权呢,大家都有机会的好不好?嘻嘻 静茹,你说是不是?对了,飞鸽拿到了没有?别想着吃独食,赶紧给姐妹没分享出来” “死妮子,死了你那骚动的心!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 一个悲伤的表情奉上。 别误会,是替那个叫‘沁沁’的闺蜜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爱情悲伤而已。 车门终于被打开了,四名巡捕分前后门同步进来。就有点堵门不让下车的意思,看来外面的争抢已经分出了胜负。 “请大家稍安勿躁!” “安静!都安静!” “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咱们的这一班公交车上面发生了一些事情。 为了大家的财产安全,以及社会的祥和稳定,现在咱们羚羊区羚脚卫的接受了本次案件的处理,也希望大家能够配合调查,不要下车离开,更不要躁动。 请大家保持原地,保持安静。现在,公交车会带咱们所有人前往羚脚卫配合调查,耽误大家一些时间,请大家理解,也请大家配合! 对了,据了解,早先车上有许多人用手机进行了录音录像,在这里,我也提醒大家一句,佛律坚教民的隐私受佛律坚律法保护,肖像权更是教民的基本权利 已经拍摄了的,希望大家自行删除;如有分享出去的,更是需要大家立马追回——督促你所分享的朋友、亲人同步删除,并保证没有继续传播!” 第130章 少见多怪 公交车在短暂的安静后再次躁动嘈杂。 有人对巡捕所说的扒手的隐私权生出质疑,对收缴视频一说提出抗议。 本就是公共场所,何来的隐私一说?这是从哪里刮来的歪风生出来的歪理?既然知道自己的行为见不得光,怕被人注视,为什么还要去做呢? 人类之所以发明了衣服,其一是为了御寒,其二就是为了遮羞。从古至今,就没听说过光着身子出门的人趾高气昂,反而是对路途中偶然注目之人横加指责的道理! 除非是懵懂无知孩童,亦或是精神错乱的疯子,既然行为于大庭广众之中,就当有被注视乃至审视的觉悟! 油腻大汉为什么敢在人员密集的公交上、地铁中公然玩鸟?是他们真的心无畏惧、不怕亲朋好友所熟知吗? 那是他们知道他们的肖像权受律法保护,任何传播他们行为的行为都是违法行为,他是可以控诉并获得名誉赔偿甚至是精神赔偿的! 只要周边没人敢来揍我,我就随便恶心又如何?等到车一到站,我洗洗手,照样还是父母的好儿子、孩子的好父亲、妻子的好丈夫!行走于亲朋好友之间,我依然还是那个衣冠楚楚的 秦宇一个嘴巴子上去:你要敢把那两字说出来败坏我姓氏名声,我让你从今往后都无鸟可耍,没鸟可玩! 看看,对待龌蹉之人,还得行暴烈之事!保护龌蹉之人的隐私,为他们的行为保密,那不是文明的体现,是在将道德关进笼子,是在为邪秽之气保驾护航! 乘客们言多嘴杂,很快就让质疑和抗议偏离了该有的轨道。从抠脚大汉玩鸟,到清凉媚妇止观,再到集团老总和小三在步行街上手牵手 满满的都是对名誉权、肖像权、隐私权、监督权,甚至是人权的辩论。吃瓜群众至此升级,成为了社会道德建设的专家。之前还叫嚷着有急事,着急下车的乘客也不再着急了,纷纷加入到探讨的行列中来。 巡捕们受不了了。虽然这场不知所起的讨论和他们没多大关系,甚至还在最大程度上稳定住了那些强烈要求下车的暴躁者,但真的是太吵了啊! “都他妈闭嘴!” 电子喇叭在封闭的空间里,有如雷炸! 公交车蹦了蹦,像是被扯疼了蛋的公牛。站着的人一个趔趄,全车厢都安静了,唯有司机那带着黄连味的叹息声缭绕回旋。 羚脚卫离得并不远,过去也就四个红绿灯、三几公里路程。 公交车直接驶进侧面的停车场坝子里。 坝子和羚脚卫侧门连通,属于羚脚卫的产业,既是停车场,也是小广场。单单是这么一个小广场,就比麒鸣县巡捕局直属的刑侦队强上太多。 面积之大自不必说,除了二三十个车位的停车棚占据着一少部分空间,一些常见的训练器具和体育设施占据了另一处角落外,余下的大部分都显得很是空旷。 省府不愧是省府,哪怕是如此寸土寸金的地方,其属区下的一个小小的街道卫所,也是场地开阔,建筑豪奢。 秦宇隔着车窗观望,也隔着车窗艳羡。 作为侦察兵出身的他,进入任何一个陌生环境,首先要做的都是观察和分析。所以就和自家那个县局的直属侦察队有了比较,所以就难免生出了几分自叹自怜。 广场中心警灯闪烁,三部三轮摩托整装待发,在其侧后方,还有一辆吉普车顶着成排的探照灯,明晃晃地耀眼。 “什么个情况?这是突发了什么了不得的案子了吗?” 公交车缓缓前行,探照灯的聚光刚好在秦宇面前的车窗上移动,让他出现了短暂的盲视。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就看见吉普车前排列着十来道身影。 十来个正装巡捕作军姿挺立状,成燕翅行,在其中心位置,一人手握车载话筒似乎是有话要说,但看那僵硬的样子,似乎又已经保持动作了很长时间。 “搞什么飞机?”秦宇还是很疑惑,好在车辆的继续行驶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车身过去,几个忙碌的摄影师就被车头给让出来了身形。 “这么大的阵仗,我以为最少也是缉毒、扫逛会所呢!居然是拍电影!”他对身旁的静静小声嘀咕一句,借此来化解之前那无脑三连问的尴尬。 “没见识过?呵,这种场面,姐姐可是见过好几次的! 还亲自参加过实习采访呢! 有时候是在交通繁忙路口,将来往的车辆拦住一会儿再放开,造成非常拥挤的状态,然后,指挥交通的巡捕上去指挥,咱们就开拍。 有时候是去郊区找家破房子,让一对衣着破烂的老农过来接受一桶油或一袋米面,在那个交接的时候,在老农夫妇露出笑脸回头的时候,咱们就开拍。 嗨!总之,这种场面,姐姐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见怪不怪!也就你刚刚才跟个土包子似的傻问。嘻嘻” “你是在上学吗?看你也不大,怎么都开始实习了?什么专业?怎么就全和这些个事情牵扯上了呢?” “传媒大学,不过姐姐学的是法制专业哦。呵呵,姐姐今年二十一了,上大四呢!” “二十一岁大四?吹什么牛!” “姐姐开学早,不行啊!” “行!你牛呵呵你厉害,你天才好”看见少女瞪大的眼睛,秦宇硬生生地将那个不文雅的字给吞了回去。 “算你识相!” 车辆缓缓停稳,前后门再次打开,目光所及,在两处车门外,已经有好几名巡捕人员持橡胶棒站立。 车内的巡警到现在才开始询问案件相关人员。 也不是说他们之前就疏忽了,看那装模作样的不专业演技,他们和几名扒手应该是比较熟识的,就算是叫不出所有人的名字,最起码也是非常的脸熟。 所以,真正需要询问确认的,也就只是秦宇这么唯一的一个案件的另一方而已。 “案件相关人员保持座位不动,其他和案件无关人员请拿出你们的手机排队下车。车门出口处,有咱们巡捕同修检查你们手机上的相册和相关社交软件。为了尽可能的少耽误大家时间,请大家多多配合、早做准备。” 在确定秦宇为案件所属后,两名巡捕走到他座位旁边站定,一名巡捕如同盯小偷般着他,另一名带着电子喇叭的转身过去,开始喊话。 “麻烦你往旁边让一让,里面这位女士也是无关人员。”被人如此盯着,秦宇就有些不爽了。话语虽然温和,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味道。 “废话不少嘛,小子。希望到了审讯室后不要当哑巴就好!”巡捕冷冷地盯着秦宇好几秒钟后,终于还是往旁边让出了一个身位出来,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一个抓小偷的,还需要进审讯室去干嘛?”静静站起身来,本来已经迈步绕过秦宇的,结果又站住了,问道。 “没你的事,你就赶紧走。要想留下一起也可以!我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爱管闲事的吗?走不走?”巡捕是个瞎子,居然对着美女也是一脸的冷若冰霜。 “行了,你赶紧走。一个学生,可不敢给自己找麻烦。我没事的。”秦宇微笑,在静静的手臂上拍了拍说道。 第131章 立场不同 人生就是一场公共出行,有人出生就在目标点,有人抬脚就到,有人高铁直达、专列专送,而更多的人,还是需要计较一番实力钱包,然后再兜兜转转地去到就近路口,去挤那班绕行的大巴。 不是所有的目标都能到达,就如不是所有的人生都能避开无常。 秦宇知道线路扒手大多都和当地巡捕有所勾连,也看见了四名巡捕上车后和扒手们之间的眉眼互动,但见证者众,他始终不曾往事件可能出现颠倒的方向去想。 他以为过来羚脚街巡捕卫做个笔录,将扒手们的关节还原就能离开。至于离开后,扒手们是被拘留还是原地解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明知道巡捕们收缴视频并阻止传播,其目的就是在为扒手们的身份做掩护,就是在为扒手们以后的工作提供便利,就是在将教民群众的生命财产置于危险的边缘——这些人可不是单纯的技术型扒手,都带着刀呢! 但又能如何呢?人力有时穷! 虽然也是巡捕大军中的一员,但各人有各人的辖区,各人有各人的权限,他不是大雷音寺的佛陀,甚至连讲经级都还没达到,又如何能做得到扫奸除恶、又如何能做得到普度慈航? 车厢里慢慢空了,乘客们都很温良淳朴。 虽然早先被要求交出视频的时候,大家都还叫嚷着讲理,但面对满院子闪烁的警灯、面对刺目的探照灯灯光、面对手执橡胶棒的二十多名巡捕,大家还是温顺得犹如绵羊。 静静也走了,那欲言又止、一步三回头样子让秦宇有些心酸。 真是个善良的姑娘。还是个多愁善感的善良的姑娘。 秦宇摆了摆手,将头扭向车窗。此时,摄像工作刚好结束,吉普车上的探照灯也同时熄灭了下来。 他眨了眨眼,让视力适应正常的光线。再次睁眼时,车前那个拿着话筒、摆着姿势的身影让他感觉熟悉。 遇到熟人了?会是在什么地方有过交接的谁呢? 肯定不是朋友!以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不可能会忘记哪怕是一场酒、一颗烟的交情。 也不可能是完全插肩而过的路人!每天插肩的路人何其之多?要都去记忆其相貌,别说是超强大脑,就是一台超强的机器都得用坏! 好迷惑! 他是真不记得吴晦。毕竟,当初揍人的时候,也没有谁给自我介绍一下身份姓名不是? 没有名字,就只是一个沙包而已!最多,是一个有过亲密接触的沙包! 所以就有些熟悉,所以就有些记不起来。 “你的手机呢?也交出来!”正在脑海中搜寻记忆的时候,身边的巡捕开口了。 还是那么公事公办,还是那么冷冷冰冰。 “我的就不用了?我是当事人,根本就没时间摄像,更没有时间传播。还有,我也是咱们” 虽然思绪被打乱,虽然说话的巡捕还是那么冷冷冰冰,但秦宇还是很客气地回话,顺便也准备报出自己的职务来。 都是同僚哈,表这个样子。 “你说不用就不用了?这是在调查案子!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赶紧的!”话语直接被打断,巡捕不但冷冷冰冰,还是一名急性子。 “呵呵” 秦宇的心也有些冷了,不再说话。这不是对待见义勇为之人该有的态度! 虽然扒手们是在偷窃自己的财物,算不得见义勇为,但就算是正当防卫,也是在抓小偷!是为你们巡捕卫捕获了一个盗窃团伙,是为你们增加了业绩!这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你们和扒手是朋友,不好意思去抓捕,如今别人替你们抓了过来,岂不是正好? 业绩有了,朋友的情分也没伤及分毫! 皆大欢喜嘛!还他妈给我这个活雷那个锋摆什么臭脸? 扒手们鱼贯而出,除了肥胖大叔和粉面大少女,所有人都弓着腰、驼着背,抓着自己另外一条手臂的手那叫一个小心翼翼。看那小碎步踩得,应该是真的很疼! 秦宇交出手机,还没来得及起身,胳膊就被冷面巡捕给抓着往上提。 “赶紧的来戴上!”顺手的,他又从腰间掏出来一副铐子,一边凑近秦宇一边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宇眼神一冷,声音也变得冰冷了,质问道:“对于小偷,你们怕给摔着,搀扶着下车就算了,怎么,我这抓小偷的,反而要拿铐子给拷起来? 你们到底是我佛朝的巡捕,还是小偷的同伙?咋的,已经蛇鼠一窝得如此明目张胆了吗?” 冷面巡捕眼神一凛,拿着铐子的手不再停留,一个横扫,就对着秦宇的脸上扇了过去,说道:“你说抓小偷就是抓小偷了?巡捕你来做好不好? 现在我所看见的,是被你打伤的伤员。我所了解到的,是你一瞬间打伤数人的危险暴戾!所以,为了彼此安心,这个铐子,你还非戴不可! 至于是非曲直,去了审讯室,自然有你分辨的时候!不过我警告你哈,小子,嘴别太嚼!就刚刚那一句话,我就能告你个寻衅滋事,挑衅执法人员,你信不信?” 秦宇的反应何等迅捷,又岂会因为一个出其不意就被人给扇到脸上? 面对横扫而来的那只手,他的手抬了抬,潜意识的反应是刁住那只手,然后也送给他一个和花头发们同样的服务,但很快就压制住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那毕竟是办案巡捕,别说自己没来得及表明职务身份,就算是表明了又如何?难道就能为自己提供庇护,就能在别人的地盘打别人的人了? 一个暴力抗法,估计事情就真的闹大了! 这里可是省城,不是麒鸣县!曾宏县令在这里,别说替自己伸冤,恐怕连帮忙说话的地方都找不到! 秦枫那个重案处的处长估计能说得上话,但毕竟才刚刚认识。 虽然喝酒的时候挺热情,不但留了电话,还联了族谱,一口一个老弟老哥地叫着,但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他到底看重自己什么,秦宇一时间也想不出个头绪来。 就心里没底! 更何况,手机都已经不在自己手里了,连传消息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就只能忍! 电光火石间就是个心念百转,秦宇借着抬手臂的惯性,身体往里面偏了偏,就任由那带着铐子的手打在了自己的肩头之上。 力量倒是不大,毕竟离得太近没有发力的距离,再加上巡捕的主要目的应该也不是在乎打得多重。 攻击性不大,侮辱性挺强嘛。都了解! 他在乎的,应该更加偏重于用侮辱性的攻击来宣泄怒火,顺便也用侮辱来压制秦宇那嚣张的气焰。 没错,在冷面巡捕的眼中,秦宇的疑问就是挑衅,秦宇的质问就是嚣张! 第132章 精彩内心 秦宇妥协了。 在强权面前,讲理没有意义,辩驳更没有意义。 虽然冷面巡捕的职阶和秦宇相当,看其肩章,也只是小兵一枚,还够不着强权行列,但现在,他所代表的是整个巡捕卫的意志。 站直身体,经过数秒的对视沉默后,秦宇便将双手并拢并伸了出来。 别人的地盘,别人说了算。听话就对了!自己不是强龙,还不具备过江作战的能力。 冷面巡捕没有动,就那么冷冷地盯着秦宇那已经耷拉下去眼皮的眼睛。空气一时间出现了凝滞,秦宇举着双手稳如磐石,冷面巡捕拿着铐子同样是纹丝不动。 数十秒!就如一个纪元!冷面巡捕终于开口了,那话语,犹如寒冰。 “还敢躲!怎么?很不服气是不是? 别忍着啊! 不是说你挺能打吗? 要不要给你个机会,趁着还没有戴上铐子,在我身上再试试?” 有人说,咱佛律坚的官吏,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将最小的权力用到最大限度刁难他人的地方,从而达到权力红利最大化的目的。 冷面巡捕这不是在刁难秦宇,他是在羞辱秦宇、在激怒秦宇。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秦宇抬起眼皮看了看他,继续沉默。 “行了,别瞎耽误工夫了! 交通队老张那是运气好,拉着电瓶车的尾巴那人还赶跑,结果一跤赚了两万佛元的赔偿。你看看这小子现在,就一怂货,可能跟你顶吗? 赶紧的!都五点多钟了,早点弄完早点下班!” 拿着喇叭的巡捕看不下去了,走过来推了冷面巡捕一下说道。 空气不再凝滞,冷面巡捕转头看了看拿着喇叭的巡捕,嘴巴张了张,最后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他明显是对喇叭巡捕点出他那点龌蹉心思不满的,但同样明显的是,他根本就不敢表达出来!看来他不但是小兵一枚,还是小兵中垫底的那种存在。 难怪对秦宇这么张狂,也就只能对秦宇这种老百姓张狂了!当然,他所不知道的是,就算是秦宇这个所谓的老百姓,也只是他自以为的老百姓而已。 真要是秦宇亮出了职务,他还敢这么张狂吗?也许敢,也许不敢!毕竟是他的地盘,毕竟是垫底得有些久了。 秦宇终于带上了那副闪闪发光的手铐,在两名巡捕的左右挟持下走出了车门。 乘客们并没有离开,这里已经偏离公交线路太远。公交车不可能长时间停留,他们自然还是要继续乘坐这辆车离开的。 看见秦宇双手戴拷,被两名巡捕挟持着走下车来的时候,人群出现了瞬间的嘈杂。是惊讶,也是质疑!不过很快就被身前巡捕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秦宇看见了人群前方的静静,这姑娘居然在偷偷拨弄着手机,那眼神游离四顾的样子,活脱脱的,就是一只觅食的胆怯的老鼠——可爱极了! 居然是在偷着录像,还真是难为这点小心脏了。 “呵呵——” 秦宇轻笑一声,将戴着手铐的双手往上方举了举,大声开口,说道:“各位巡捕同修,车上还有凶器呢!你们是不是给忘记了?” “就你拓麻话多!咱巡捕做事,什么时候还需要你来提醒了?走快点!” 冷面巡捕被喇叭巡捕点出了他那点龌蹉,心中正找不到地方发泄呢。这下正好!狠狠一巴掌将秦宇推了个趔趄。 秦宇自然是很配合地踉跄了好几步,毕竟,大声说话的效果哪里有这么个大动作来得更具吸引力一些呢? 也难怪这个冷面巡捕看起来已经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小兵一枚,还是小兵中垫底的小兵,根本就连猪队友都算不上,直接就是敌人派来的卧底嘛。 看这一波配合得,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和静静小姑娘炸了眨眼,也不管她是否看见,便在左喇叭、右冷面的挟持下,大踏步地向着侧门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拍摄完宣传片的吴晦放下车载话筒,对身边人吩咐几句收尾工作后也走向了侧门方向。 扒手们已经被带到了里面,作为实际联系人,他得在审讯之前先见上一面,把价格谈好。 这次出力的确有些大了,为了帮这帮扒手们封锁视频传播,他不但逆行拦车,还和羚角卫那边有了明显的冲突。 这都是成本! 如果那几个家伙再不识相,还和上次让加月钱时候一样抠抠搜搜的舍不得出血,他决定要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民主专政!什么叫做违法必究,什么又叫做执法必严! 这一次,主动权完全都在自己手中,根本就不怕他们不臣服! 敢讲个价试试? 听说,居然还被人家给揍了!还是吊着胳膊过来的?呵呵,小偷就是小偷,混得再久也上不了台面!七八个人被一个人给揍得骨断筋折,还真是丢尽了混混界的脸呐! 就看你们愿意出多少血了?要是价钱到位,本卫副也不是不可以帮你们将场子找回来! 心中得意,脚下的步伐难免都轻快了几分。 扭头看向公交车方向,他有些迫不及待了。如果价钱合适,那个正在被带过来的家伙,就一定会成为他到省城任职后的第一位倒霉蛋! 他想要第一时间看看那张倒霉的脸。 那张脸有点熟悉啊! “靠!是你这个王八蛋!居然是你这个王八蛋!” 他骤然停步,转身就往来时的方向疾驰! “拓麻的!怎么哪哪都有你?真是阴魂不散!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地玩耍了?” 条件反射的,他就想要躲避。 两次遇见,一次身体受伤,在医院躺了一月之久;一次工作受伤,被逼来了省城。 都有心理阴影了! 他当然是想要弄死他的,但不是现在,更不是面对面地硬钢!特别是现在,老头的叮嘱都还热乎着呢。 低调!低调!无论如何,也要等老头的新职务落实下来了再说! 他突然又停止了奔跑,还一巴掌狠狠地呼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我能认出他,是因为李犇兄弟将他的照片拿来练习飞镖的缘故,再加上之前网上的视频连着看了好几天。但他连我的面都没见过!就前年那一次,也是相互谁也不知道谁的名字的那种! 那,我跑个毛线啊?” 第133章 法在人为 “你们那位同修,看起来,精神好像是出了些问题的样子啊?不需要过去关心一下吗?”秦宇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喇叭和冷面两名巡捕,语带谐谑地说道。 这一次,冷面巡捕没有呵斥,也没有推攘。彼此都能看清面容的距离,能有多远呢?他们自然也看见了吴晦的这一波神奇的动作。 秦宇是在调侃,他们却是真的怀疑。 不会受了什么刺激? 来回两次飞奔不算,还对着自己扇巴掌!虽然是额头而不是脸,但那声响,真的是要多清脆就有多清脆,要多回荡就有多回荡!光是听听,都知道有多疼。 两人对视,彼此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跃跃欲试。 吴晦的来历他们多少有些了解,虽然都是道听途说,但可以确定的是,背景绝对不会太过简单。简单的人能从县城直接调到省城来?还是跨行业调动的那种! 关系可以是道听途说,可能会出现偏差,但任职公告上的那份简历却是实实在在的,既没有做假的必要,也没有做假的可能! 做假的目的是为了让简历看起来更加光鲜亮丽,让升迁调动更加合乎情由。冒着违规违法的风险去弄个平平无奇,甚至还略显不堪的履历——那是本人有病还是做假的人有病? 所以人家之前只是县城的一名普通净街太岁的履历都是真的!所以人家能从普普通通的事业编工人,一跃而成政法编巡捕,并更进一步成为准讲经级卫副,进入真正的官员序列,是一般关系可以办成的吗? 如此之人的马屁,就问问你,想不想拍?只要机会到了,谁不拍谁傻!没有机会还在想着创造机会呢!现在机会就明晃晃地摆在了眼前! 但问题是,现在真的就是幸运之神赐予的机会吗?万一别人有什么隐疾不想被知道,这冒然上去表示关心,犯了忌讳咋办? 就特别纠结! 马屁拍得正点是马屁,如果手滑,一巴掌给呼到马蛋上呢? 别说留下好印象了,一蹶子过来,骨断筋折都是轻的!对方脾气再爆一点,能瞬间结束你的政治生命信不信! “算了,走!看情况都知道是你们领导。就你们现在这踌躇不前、漠不关心的样子,要是被他看见,还以为你们对他有什么意见呢!到时候,小鞋一双连着一双的呵呵” 秦宇迈步就走,话语声更加谐谑了,完全就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对了,这人我看着真的很熟悉,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是曾经的同学朋友什么的呢?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走了两步,看两名巡捕跟上,他才继续问了一句,很随意的样子。 这才是他的目的!这人看起来熟悉,却总是想不起来是谁,却偏偏还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之前就问过冷面巡捕,可惜没得到想要的答案。 所以玩世不恭也好,谐谑调侃也罢,都是为了扰乱其心神,让他能在不知觉间顺口解答一下心中的疑惑而已。 堂堂侦察专业的优秀战士,又岂能让这种不确定因素长时间存在?那是打脸! “废话真多! 吴卫副又岂是你这种人能轻易结识的? 要真有那机会,还不得使劲巴结着?会像现在这样,连面对面见着了,都还想不起别人的名字,都还想不起来认识的时间地点? 不过也能理解,不单单是你,但凡是个被带进咱们巡捕卫的,又有谁不是拼了命地拉关系找熟人呢?什么我大姑家隔壁孩子的同学的二大爷老婆娘家的邻居在你们这里当保洁阿姨 呵呵,你们这种人,咱见识的不要太少!就省省!关系不关系的,那是单靠嘴巴说说就能拉得上的吗?” 冷面巡捕确实很配合,虽然没有叫出吴晦的全名,但对于秦宇来说,也就能联系出个大概的方向了。于是,他继续心不在焉,道: “嗨你还别不信!那我问你,你们吴卫副是刚从麒鸣县调过来的?” 冷面巡捕脚步顿了顿,直接闭上了嘴巴。 他当然不是怕泄露吴晦的什么秘密,作为一名街道巡捕卫的巡捕,其身份又有什么可保密的呢?主要是,他又有些怀疑秦宇是不是真的和吴晦认识了。 如果真的认识咋办?自己之前的态度 但这个案子的处理方向本来就是吴卫副交代的啊! 好难!我一小兵,我容易吗? 就只能是闭嘴不说话了,爱咋地咋地!开启摆烂模式可不可以?等将人送进审讯室就开溜,爱谁审理谁审理! 所以说,这人三十多岁还能在小兵里处于垫底的存在,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吴晦没有继续去见那群扒手。既然秦宇是案件的另一方,那么之前的看钱办事,钱少就随意做个笔录,钱多就替扒手索取医药赔偿的方案就不再合适。 扒手们的那点小钱算什么?吴爷单是一个网就年入百万,还真以为能看得上那三瓜两枣啊?不过是个乐子而已!就喜欢看一群人明明很肉疼,却还要挖空心思去寻找感激点的样子。 但这么些小乐趣又怎么能和收拾秦宇,将秦宇打翻在地、踩进泥坑相比呢? 所以,哪里来的小偷扒手?明明就是一起因为公交车让座而引起的纠纷,明明就是年轻人不但不给老年人让座,反而还因为被谴责而暴起伤人的案子嘛! 完美!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以为想要报这逼走自己和老爹的仇,还需要静待时机,慢慢谋划,没想到幸福却来得如此的措不及防! 这小子不但是亲自送货上门,甚至是还连切片的刀具和下锅的调料都给准备得无比齐全。 就不能负了人家的这一番好意不是! 低调?还低调个屁啊!别人都送货上门了,吴爷要再不动手,那就不是低调,是缩头乌龟! 挥手叫来一名路过的巡捕,他开始布置任务。 秦宇虽然不认识他,但审讯的事也不能够是他直接上场。万一遇到个不开眼的家伙上来打招呼,就叫破了自己的身份名字呢? 岂不是就穿帮了? 虽然也对案件的定性没有太大影响,但能够隐于幕后,让那家伙被阴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其成就感,难道不是更加让人兴奋吗? 对扒手那边提前通气也是必须的。必须要死不能承认盗窃之事!就是上去评个理而已,却被羞愤伤人,无辜被打成了重伤! 第134章 扭曲事实 笔录在小会议室内举行。 由于涉及到的人数较多,审讯室就不太合适了。根本就装不下这么多人!更何况,案件本就清晰,也没有动用审讯手段去深挖的必要。 就一公共场所暴力伤人而已,挖什么?严格以律法为依据,给案件双方划分责任、完成定性,该收押的收押、该赔偿的赔偿就完了嘛。 当然,这也主要是源于吴晦对秦宇的了解,知道这家伙才从部队回来上班没几天,不可能有其他违法犯罪的行为动作。 也不是完全没有可挖的东西。往回挖个十天半月,就有和他好兄弟李犇的冲突事件!继续往前追溯的话,还能挖出来在学校打伤他们整整一群人的事件! 但,能挖吗?那不是在挖他秦宇的问题,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是在给自己刨坑!和李犇的冲突不用说,上面早就给出了定性结案。 本已经给自己这边的大佬留了面子,已经用低调处理来完成了收尾工作,结果自己再将他翻出来——怎么,是对大佬们的相互妥协有意见?还是对李犇兄弟没能被调查,没有受到律法的公平审判有想法? 至于当年在学校对自己几人的伤害,那就更见不得光了! 没有别的系的大佬关注还好说,调查起来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可能没人关注吗?很显然的,上面已经有人对自己干爹这一系的人有很大的意见了! 要不然,又怎么可能有他秦宇逆境翻盘的机会? 难道真就天真地以为,是因为那热闹了几天的网络舆情? 舆情要是没有一方实力相当的派系护持,翻手就能让网络上干干净净!是秦宇他们那种跳梁小丑可以长期霸占得了的吗? 吴晦虽然从小张狂,甚至是猖狂得无所畏惧,但毕竟是吴甲的种最少也有五成以上的股份基因。加上老妈的世故圆滑和干爹的老谋深算,在长期的耳濡目染下,他的政治智慧还是有一些的。 低调是吴甲的警告,也是他自身的觉悟。就只能一案归一案,不做过多的牵扯了。 “说说,为什么无故伤人?”负责问话的,居然是一直低调沉默的喇叭巡捕。 在带秦宇进来的时候,喇叭和冷面被一起叫离了十多分钟时间,再次回来的时候,冷面就被换人了。和喇叭一起参与讯问的,是另外一名之前和扒手们在一起的干瘦青年巡捕。 “这位巡捕同修,我再次申明,不是无故伤人,我是在抓公交扒手!我也并没有伤人,他们其实并没有真的受伤!”秦宇都懒得再做自我介绍了。每次准备报出身份职务的时候,就会被打断话头,这难道真的全都是巧合吗? 之前的冷面巡捕是高高在上惯了,或者说是被同事压迫得久了,性格扭曲急躁、不愿意听不如他的平头百姓说话,这可以理解,但现在是正式讯问案情,难道这些人连基本流程都不懂吗? 连涉案人员的姓名都不询问,直接就开始引导案件的方向,这是正常的吗?目的偏向显而易见! 自己打404报案电话的时候就已经说得很清楚,是公交上有扒手被自己制服!在公交车过来的途中,乘客们的热论更是证明了自己抓扒手的事实!当时,你们两名巡捕可都在车上!难道就真的会一无所知? 咋的?歪曲事实、引导口供得如此驾轻就熟,都不带脸红的吗?还是早已经肆无忌惮习惯了,根本就不再在意普通百姓的目光? “老实点!问什么就回答什么!”干瘦巡捕将签字笔往记录本上一拍,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盯着秦宇,怒声呵斥。 “请问这位巡捕同修,我哪里没有认真回答问题了?你们问的是为什么无故伤人,我回答并不是无故,而是因为抓捕公交扒手。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是扒手就是扒手了?抓贼抓脏!他们几个,谁的兜里有你的财物?你搜出来了吗?” “报告捕头大哥,我们都是好人,只是因为他这人没有素质,不给老年人让座还和老年人产生口角,所以出来劝解的,没想到他这人不但没有素质,还很疯狂残暴! 看看手腕都给打折了!我们这是遭了无妄之灾啊!为了恶人得到惩罚,为了还社会一个安宁,咱们连医院都没来得及去,就过来配合调查了。 就这样,他居然都还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居然还否认伤人!捕头大哥,你可要给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做主呀!” 一名花头发青年看见干瘦青年巡捕望过来的眼神,立马心领神会,大声开口,话语铿锵。 “哦?你们就只是上前劝解?难道就没有什么过激的言语或行为,所以才激怒了他吗?”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离他还有好几步远呢!就是言语上的劝解!还是很温言细语的那种!” 喇叭看向秦宇,一脸笑眯眯的模样。那脸上很明显地写着:说呀,你继续说呀!看看你一个人能说得过谁? “你们那手腕不是折了,只是关节脱臼而已! 还有,你们也别想着扭曲事实这个脱臼,去了医院没用!除非是我帮你们还原,否者,就算是医院给你们还原回去,也会留下缝隙暗伤! 如果不信,你们大可以先去医院治疗试试!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万一因为时间拖得太久,造成了经络固化或者是血脉凝滞,那我也没办法让你们不再受疼地轻松恢复了。 怎么样?现在,你还确定要继续歪曲事实来诬陷我吗?” 秦宇没有搭理喇叭看过来的带着或嘲笑、或同情的眼神,也同样似笑非笑地看着刚刚说话的那名花头发青年,话语也是轻言细语的毫无火气。 “还敢威胁?他们能治好,你只是一般伤人;他们要是留下不可逆的伤势,你就是致人伤残!是拘留几天、赔偿点医药费了事,还是去看守所搬几年的砖,自己没个衡量吗? 现在我命令你,赶紧给他们治疗!否则” 秦宇抬手想要摆一摆,结果牵扯着手铐在会议桌上拖出一道磨砂声。 他看向手铐方向笑了笑,打断干瘦青年的话说道:“没什么否则的,就是让他们多受几天疼而已。放心,造成不可逆伤势的那种情况,是不会出现的。 当然,也不排除你们的心特别黑,为了整我,将案件定性为故意伤人致残,就是不让给他们治疗恢复。拖上十天半月不治疗的话,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但你也得问问这群扒手们,他们愿意为了配合你们,就一辈子做一个只有一只手能用的残废吗?” “你!嚣”干瘦青年再次拍桌子。可惜,话没说完,又一次被人给打断了!这一次,却不是秦宇,而是扒手老大,那个西装青年给打断的。 “你真能现在就给咱们复原?你确定只是脱臼而不是骨折?”西装青年满脸的殷切,连打断干瘦巡捕的话会不会引起不良后果也顾不得了,那盯着秦宇的眼神简直是热烈如火。 “嗨!骗你们干嘛?看你这样子哦,你是整条手臂都吊着的哈,确实有些重,肌腱拉伸也更厉害一些,受的疼应该比你那些兄弟们也要更多那么一点点。 怎么,想我给复原,又怕我骗你们? 我到是不介意先在你身上给打个样,但现在是伤人嫌疑犯,还戴着手铐呢,就算是有心也是无力啊!要不,你先给巡捕同修证明一下?证明你们确实是扒手来着,也确实是在伸手进我裤兜的时候被我给抓了个正着?” 秦宇看了看他,还是一脸云淡风轻地说话。 第135章 一场僵局 低头沉默的扒手们全都抬起头来,看向秦宇的眼睛里尽是火光。当然,全都是热切的火、殷切的火、急切的火,绝对没有半分怒火的意思。 作为小偷,脸面什么的从来都不重要。 他们不在乎之前和秦宇有过多大的冲突,吃过多大的亏。如果能不用去医院花钱,还能少疼些时间早点恢复,就算是服软认输又有什么关系呢? 确实打不过人家呀!道上混,讲的可不就是个持强凌弱吗?打不过认输很正常? 如果这些都还不能说服自己的话,那五六个人去医院接骨的费用得是多少?自己是小偷小摸,还得看客户身上富裕不富裕,而人家是抢,根本不在乎客户的钱包里有多少! 不够?要么去借,要么就滚! 再就是,那家伙说的话还不能单纯的将之当成威胁来听。就凭他瞬间卸掉自己这五六个人关节的速度和手法,也不得不让人相信,这就是他的独门技术。 独门技术自然需要独门手法才能还原。到时候,钱白花了、罪白受了,回过头来还得重新找他帮忙!还错过了最佳的服软讨饶时机! 虽说他不可能真的不给自己几人治疗,如他所说,那就真的是在致人伤残了,但人家可以拖延上几天啊!反正到时候受疼痛酸痒煎熬的是自己又不是别人。 于是,会议室里的气氛就变得有些暧昧了。 秦宇谐谑微笑,扒手们幽怨热情,干瘦巡捕青筋暴跳,喇叭巡捕冷眼旁观。 空间就此凝固,好像谁都有话想说,又好像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扒手们很为难,一边是得到了吴晦的授意,要反咬秦宇为无故伤人;一边又有求于秦宇,希望能早点将脱臼的关节给复原回去。 反咬秦宇是义务工,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最多就是卖了吴晦一个人情,还不一定会放在心上的那种。当然,顺便的,自己也从中报了一箭之仇,但也就是个聊胜于无的精神安慰罢了。 如果是不需要任何损失的顺手为之,他们当然是非常乐意去干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不是需要秦宇替自己几人复骨吗? 和身体健康比起来,一点点小仇又算得了什么呢?更何况,自己去偷人家的佛元被抓住,最多也只能怪自己的技术不好,谈仇恨都过于牵强了些。 一波阿口疗法之后,扒手们的心里偏向不言而喻。他们自然是希望和秦宇化干戈为玉帛的,但吴晦的交代又岂是可以随便违逆的?哪怕是装,也要装出个左右为难! 所以,他们很想说话,所以他们有口难言。向秦宇服软的心思就那么赤裸裸地挂在脸上,他们看看秦宇,也看看干瘦巡捕和喇叭巡捕。 对秦宇是明显的祈求,对干瘦巡捕和喇叭巡捕就带着了些许莫名的味道。 让咱反咬他为无故伤人可以,但前提是不能以咱的身体健康、甚至是终身残废为代价! 你们要是在用得着咱的时候都对咱的身体状况漠不关心,难道咱还能指望完事之后能有什么人情可言? 人家的话就放在那里呢,只要给他打开手铐,就能先替咱老大将关节复原。 所以,现在就到了你们表态的时候了! 是继续强硬下去,拿咱们兄弟的身体健康去和别人硬钢,还是先退一步,替他打开手铐? 干瘦巡捕就被架到了火上。 他要是继续强硬下去,就是在明白无误地在告诉扒手们:我就是不在意你们的死活,就是要用你们现在的疼痛和后半生的健康去和秦宇堵脾气! 这也确实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但他不敢表露出来啊! 扒手们的身体他可以不在乎,也确实不在乎,但他必须在乎吴晦交代的任务! 吴晦交代的是要将秦宇办成个暴戾伤人致残。如果鉴定不出伤残,最少也要办成个无故伤人,扰乱社会治安! 这就需要扒手们的配合!只有他们不承认自己是扒手,更加不承认在公交车上有对秦宇实施偷窃行为,案子才能向着设定的方向去走! 如果自己表现出对他们的身体状况漠不关心,甚至巴不得伤势恶化,他们还会配合吗? 肯定不可能啊! 用得着的时候都不在乎他们的死活,难道还会相信案件完成后能得到什么好处? 除非他们不是小偷而是傻子! 就很纠结,就很烦躁。 替秦宇打开手铐,他们巡捕的面子往哪里搁?面子先不说,是不是就表示已经承认了他之前的辩解,承认他并不是因为性格暴戾而无故伤人? 否则,为什么会相信一名暴徒能在没有束缚的情况下不具有攻击性?为什么会相信一名暴徒会那么好心地去替被他打伤的伤员治伤? 但要是不替秦宇打开手铐呢?那又是在置扒手们的伤势于不顾,是在阻止秦宇替扒手们接骨治伤! 左右都和案件的既定方向相违背! 就是个死局! 根本解不开! 或者说,以他这急功近利的脑子来说,根本就解不开! 就很烦躁!不但被憋了个满脸通红,还被憋得个青筋直冒! “早知道就不和喇叭抢着发言了!本以为是一件轻松的功劳,这一抢过来才发现,居然,是他妈一个烫手的山芋!” 他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着的喇叭。那冷眼旁观,那漠不关心的样子就更生气了! 但只能忍着! 谁让自己犯贱,着急着跳出来和别人抢功劳呢? 明明只是个负责记录的记录员,却非要抢人家审讯员的工作!这下好了,砸手里了? “你看”既然喇叭冷漠看戏,就只能是他主动开口了。 说什么不重要,就是态度。认错的态度! 老子知道刚刚抢你的活不对,现在给你服个软还不成吗? 吴卫副交代的活要是干不好,可不单单只有我一个人吃挂落!都是一起接的任务,谁他妈也别想着轻松脱身!现在给你个台阶,就他妈赶紧下! 喇叭听不见干瘦巡捕的心声,但确实也没有继续端着。如干瘦巡捕想象一样,顺着台阶,也就下来了。 “既然他说只是关节脱臼,既然他说现在就能给复原回去,那就把手铐给打开。如果能复原回去,几位伤者也能确定没有后遗症的话,那不是更好吗? 咱们巡捕存在的目的,可不就是为了保护教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吗? 现在能让受伤的人早一点康复,能让他们在伤势好转后心平气和地协商解决问题,能化解因为打斗伤人而产生的暴戾之气,还社会一份安宁,有什么不好呢?” 第136章 各趁心机 干瘦巡捕看向喇叭,眼中全是震惊和怀疑。 你这一番话确实是解决了目前的尴尬,给了所有人台阶,但也将案子给化解掉了啊,我的同修!难道就不怕完事之后,被穿小鞋吗? 吴卫副交代的,可是最差也得给办成个无故伤人的啊,同修! 让他将所有人的关节复原,然后连个伤员都找不到,这案子就走不到那一步了啊,同修! 还让双方协商解决!你这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往小纠纷的调解方向上走啊,同修! 真要是能这样解决问题,我他妈之前还用得着对你服软吗?难道我就不知道只要给他打开手铐,让他替那些扒手们去接骨,就能化解掉所有的矛盾冲突?就能达成三方和谐皆大欢喜? 但咱们都欢喜了,吴卫副能欢喜吗?吴卫副要是不欢喜了,等出了这间会议室,咱们还能欢喜得起来吗? 怨沸盈天! 又,无可奈何! 前脚才主动服软请别人出来替自己化解死局,后脚就去唱别人的反调,扯别人的后腿,那还是人吗?人设都得崩塌不可!以后在羚脚卫还怎么混? 如此反复无常的小人,还有哪个同事敢与之交往?还有那个同事敢与之共事? 就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吞’——忍着! 就只能‘觐见领导翻肠气’——憋着! 他这里还在怨念满满,秦宇那边却早已经是冷笑连连。 同样的话,干瘦巡捕听来是在妥协,是想要和稀泥,但秦宇却发现了其中的以退为进、其中的锦里藏针! 什么叫做让扒手们自己确定有没有后遗症?什么叫做等接骨完成后协商解决? 扒手和谁是一家人,当谁不知道咋的? 不说他们对之前的伤害是否心存怨怼,也不说他们心中的远近亲疏,就单单说将来还要在你们的区域里继续工作,对于你们的意志,他们能违背、敢违背吗? 本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还指望会遵守什么信义良心?到时候,再没了伤情顾忌的他们,会顺着谁的意志说话、会如何说话,还需要去怀疑吗? 都是聪明人,就不要想着和哥哥玩什么心眼!哥哥能用一句话就让你们和扒手间产生龃龉、生出彼此怀疑之心,又岂能让你轻易糊弄过去? 协商是什么?那是在定性不明确、责任有分歧的时候才需要用到的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一个抓扒手的,将扒手交到你们巡捕卫的手里就好,至于对扒手的后续处理,那是你们巡捕卫的事,和我半佛元的关系都没有。 换句话说,从将扒手交到你们手里之后,我这里就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 既然没有问题,又何来协商解决问题一说?就说明你还在坚持着一开始的替扒手们洗白的方针!还在算计着让扒手不是扒手,让抓扒手的人成为暴戾伤人的人! 兜兜转转,又给整回原点?我那一番挑拨的话岂不是白说了?我那一番攻心之术岂不是白用了? 呵——阴险确实是阴险,但也就止步于小聪明的位置!真要是足够聪明的话,就不会在经历了前边的那一番对决之后,还敢继续将小宇哥哥当成个傻子。 看不起谁呢! 小会议室的气氛就更加暧昧了,满屋子都是笑脸,满屋子都是鬼心肠。 喇叭在笑,眼含得色; 秦宇在笑,心藏嘲讽; 扒手在笑,满脸谄媚; 干瘦巡捕也在笑,却是要多苦涩有多苦涩、要多牵强有牵强。 手铐被打开了,秦宇活动活动手腕,笑得那叫一个没心没肺。他也不拖延,送给干瘦巡捕一个灿烂的笑容后起身,一边走向西装青年一边随意说道:“你笑得,可真难看。” 本就是强挤出来的笑容僵了僵,干瘦巡捕的眼中差点没有冒出火来。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特异功能,干瘦巡捕的眼中也不能发射子弹,要不然,此时施施然迈步的秦宇,后背一定会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老子忍! 干瘦巡捕仿佛是突然间就开窍了,在明白眼神不具有攻击力后,狠狠几步就回到了自己之前的座位之上。 冷眼旁观! “会有一点点疼,不过很快就舒服了,你忍着点别叫出来。否则,万一我受到惊吓的话,就怕用力过猛,本来往回怼的,结果一哆嗦又给扯了出来。” 秦宇自然不知道身后那杀人的眼睛,嘴巴一反常态,刚刚挑衅完干瘦巡捕,转身又去挑逗西装青年。 这当然不是毫无自知之明地作死,而是,与其和喇叭巡捕去浪费精力飙演技、装和谐,还不如全部激怒,速战速决! 虽然喇叭巡捕的聪明程度也很有限,秦宇无所谓和他比拼算计心机,但既然有干瘦巡捕这么个更不聪明,还急着想要讨好吴晦,急功近利的人在,又为什么不很好地利用起来呢? 喇叭想要阴谋得逞,玩个以柔克刚,就需要大家都心平气和、气氛融洽。 之前之所以那么粗糙直接,毫无顾忌地给秦宇定性为无故伤人,是他轻视了秦宇的警惕性,觉得秦宇不可能从中听出来什么不对的地方。 加上不知道秦宇伤人手法的特殊性,就算是真的能有所警惕怀疑,但在自家的巡捕卫所里,也翻不起来什么风浪,照样还得按照自己的意志方向往下走。 于是,就被打了脸。事实证明,秦宇不但警惕性很高,还有那么一个特殊的拆卸关节的手法可以拿捏住扒手们。 就需要改变策略,缓缓图之。 只要接下来都不先谈案子的定性问题,他以一名巡捕的身份,以协调的名义让秦宇先给所有人接骨治伤,秦宇还真没办法继续拒绝。 咱先不说你抓的是不是扒手,人是你伤的?既然你能让他们复原,现在人已经交到巡捕为了,你自然就需要为他们将伤势复原才算交差不是? 抛开他们想要歪曲案子的事实,秦宇完全就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所以,秦宇就不能让事态向着喇叭想要的方向发展,所以他就需要继续去激怒干瘦巡捕。 好在干瘦巡捕本来就脑子不够用;好在干瘦巡捕迫不及待地想要在吴晦面前立上一功;好在干瘦巡捕不认可喇叭现在的处理方式;好在干瘦巡捕已经对之前的服软有了反悔之心。 只要能让他愤怒起来,他就一定会继续跳出来和喇叭强度话语权,就会跳出来继续制造矛盾,让大家不可能真的达到心平气和的状态! 世人脑花都一样,精密却是有简繁。 秦宇知道,就得和这种脑子简单的人多多互动。 第137章 继续点火 拍了拍扒手老大那只吊着的肩膀,秦宇在他刚刚挤出坚毅之色,张嘴想要表达自己也是一条汉子的时候,用肢体语言将那将出未出的话语给堵了回去。 “啊——” 西装青年不愧是扒手界的大哥、扛把子,无论之前在秦宇的手中败得有多快多惨,在再次面对面对上的的时候,在想说的话被封在喉咙的时候,还是毫不犹豫地喊出了自己的声音。 是那么的振聋发聩,是那么的撕心裂肺! “放肆!” “大哥!” 干瘦巡捕还没来得及坐稳就被吓了一个趔趄,然后,怒目一瞪就拍了桌子;花头发们也是一个哆嗦,急切而慌乱地同步大喊。 秦宇没有去管那些杂乱的呵斥和叫喊,也没有如之前所说那般,被近在眼前的西装青年的嘶吼声给惊吓到,在拍了西装青年的那只吊着的肩膀几次,给出最后一次教育之后,另一只手闪电而出,抓住西装青年的手臂就是一拉一怼。 关节复位就此完成。 秦宇一边摆动着那条被抓着的西装青年的手臂让其活动,一边劲气外吐,改掌为抓,用本就拍西装青年肩膀上没有离开的手掌在其关节处一番揉捏抓拿。 劲气如温泉,在关节的缝隙间流转。西装青年的嘴巴还大张着,叫喊声还没来得及停止,但尾音已经变了。 “啊——嗯——呃——嗯嗯嗯” 别问,问就是一个舒服! “你刚刚说放肆?哦,没得到你的批准就给他治疗,确实是有些不尊重你们了,确实是有些放肆了。 对不起哈,可能是我的理解错误,以为你给我打开手铐就是默认可以替他接骨的呢? 那要不然我再给他拉开?” 秦宇此时才转头回去,对着干瘦巡捕,还是那一副羞涩的笑容,疑问的话语让之更加目目圆瞪。 “好了!” 喇叭震惊的眼神一闪而逝,他笑容不改,一边拍着干瘦巡捕的肩膀加以安抚一边长身起来。说道“小兄弟还真是个人才,佩服佩服!” 秦宇在转身的时候就已经放开了西装青年的手臂,但那条手臂却还在空中自顾自地伸缩转旋。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在一句话不到的时间,不但将关节复位,还能让之恢复如常!不但没有半点因为脱臼时间过久而血脉不畅的情况发生,连受伤的康复期都给省下了! 这还是医学范畴吗?还是佛学——哦,在国外叫科学!这还是科学可以解释得了的吗? 喇叭有震惊,也有怀疑。他借着拍干瘦巡捕的力道起身,快步就向着西装青年的位置疾驰了过去。那眼神,那动作,完全就是画家见到了名画,色狼看见了裸女。 “怎么样?疼吗? 这样呢?疼不疼? 这样呢?” 一叠声的连问,他快速摆弄着西装青年的手臂——各种形状、各种姿势! 西装青年的脸色由狂喜变为尴尬,再由尴尬变为潮红。他感觉,喇叭是不是有什么龙什么阳的爱好?要不然,这么热情到热烈的抚摸揉捏摆姿势,是怎么做到如此行云流水,轻快自然的? 还有那急切的表情,那关心的话语! 西装青年:别杠!虽然还没媳妇,但我敢肯定,就算是至亲至爱,也没有谁能表现得如此自然急切,如此自然关心! “谢谢” 他感动了! “谢谢?我?” 喇叭迷惑了,然后就怒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我是在问你胳膊还有没有什么疼的地方?你他妈这么看着我是几个意思?还谢谢我?谢你他 好!自己活动活动,看看还疼不疼,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那个喇叭同修,他应该是被你柔情似水的关心给感动了,所以你可不能这么骂一个正在被你感动的人啊。” 秦宇本来已经给他让出了位置,此时又一脸揶揄地凑了过来,好像今天就是来挑事的一般,说出来的话要多气人就有多气人。 “喇叭同修?” 喇叭一脸疑惑,然后又怒了。 “柔情似水你大爷!” 秦宇赶紧后退,险险地让开那喷薄而来的唾沫星子。说道:“那个,我的意思是,这人的手臂已经好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归正题,让他们坦白交代在公交车上盗窃的事实了?” “哦。” 喇叭的怒意来得快去得更快。 他也是看出来了,西装青年但凡是还有那怕一丝丝的疼痛,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反复拉伸扭转、摇摆揉捏下平静如常。 也不是真正的平静如常,还有羞涩的感动! 好!总之是和疼痛没有半点相干的表情状态! “行!小兄弟还真是真人不露相,既然如此,就赶紧将所有人的伤都给治好。 没有后遗症就没有伤者。如此,咱们这案子可不就简单了吗?对不对?” “先录口供,他们那手腕不重,吊得久一点也没那么难受。 对不对?” 秦宇随意敷衍一句,转头向花头发青年扒手们发出询问,那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要多亲切就有多亲切。 “那个大哥,我我这比大哥还严重呢我是两条胳膊都掉了。现在真的是太疼了。能不能帮忙先给恢复一下?” 一个花头发艰难起身,小心翼翼地说话,小心翼翼地弯着腰往秦宇身边凑了过来。 “哦,对。 记起来了,你是最后对我发狠的那个,也是得到我关照最多的那个嘛。对不对?” “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大哥” “打住!打住! 就你这一身打扮,真不合适假装可怜。相比现在,我还是比较喜欢之前那种狂傲的样子 算了,就再给你们打个样,当买一送一好了,免得只治好一个,你们怀疑是运气巧合。” 秦宇随意说话,随意调侃,抓住一条胳膊,在做出用力的动作后,又停了下来。 转身回去,他对着干瘦巡捕的方向说道:“对了,那位嗯,就是你瘦个子同修刚刚你呵斥的意思是要阻止我给他们接骨? 那,现在这位?你看要给接回去吗?” “废话怎么这么多?谁他妈阻止你了?想吃牢饭直接说!老子一定会成全你!” 干瘦巡捕又拍桌子了。 秦宇继续微笑,转头不再看他。 就这么个一点就爆的水平,和之前的冷面巡捕也就是个伯仲之间,也不知道吴晦是怎么想的,用一个低能儿换下另外一个低能儿。 是看不起谁? 还是说,我大佛朝的巡捕卫,招人都只看忠诚,不看智商的吗? 第138章 事态变化 小会议室热闹了,演绎起了轰轰烈烈的四角恋情。 干瘦巡捕追逐着秦宇,热情得吐沫横飞;喇叭巡捕拖拽着干瘦巡捕,幽怨着苦口婆心;扒手们围绕着喇叭巡捕,满脸欲语还休的哀求; 而秦宇,则更像是一个玩弄人心的花心萝卜,一边拿话语去逼迫扒手们表态,一边又时不时的去撩拨干瘦青年的感情。 审讯是没法审讯了! 监控观察室中,卫规导员连城璧和卫正刘洪涛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讥诮之色。 两人同时笑了,又同时伸手拍了拍身前座椅上对着电脑显示屏无能狂怒的吴晦。 “小吴,工作是干不完的,身体重要哈。 虽然是你过来办的第一个案子,但也不用这么拼?马上就七点了,该下班下班,该吃饭吃饭。” “一个扒窃案子,搞了快两小时还没结束 小吴可真不愧是跨行业支援过来的年轻干将,工作就是认真 既然是你接手的案子,我和规导员也不好插手什么 行,那你先忙着,咱们就先下班了哈。” 一个假情假意的关心,一个冷言冷语地嘲讽。 吴晦的心情就更加暴躁了,脸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他僵硬回头,努力牵动出一个笑容说道:“行!连导、刘卫,你们先走我这里也快完了。” “嗯,快完了就好。” 两人转身出门,顺手还将监控室的房门帮忙带着关了起来。 挺温情的动作,但最后那句话是什么个意思? 吴晦脸上的青筋跳得更加快速了。 “砰!” 他眼睛死死盯着房门,一拳狠狠地砸在座椅扶手上,然后又触电般地收回来,使劲的吹气揉搓。 房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是冷面巡捕。 当然,此时的冷面巡捕一点都不冷,相反的,还笑得相当卑微与小心翼翼。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迈步进入房间,小心翼翼地微笑着,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和动作就一起僵住了,像是被武术师点了穴道,像是被魔法师施加了冰冻魔法。 时间一下子凝结,两人都很尴尬地大眼瞪着小眼。 看见上司的窘态就很尴尬。 被下属看见窘态就很尴尬。 “滚出去!” 吴晦爆喝,终于发泄出了长时间压抑的怒火。 “是,是,是” 冷面巡捕趔趄着往外倒退,慌手慌脚地关门。 “你他妈不知道敲门啊?滚进来!” 还没完全退出门外,冷面巡捕又被吴晦炸裂的声音给叫住了。 “说,什么事?” “那个,之前你不是让解锁这小子的手机吗?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天生谨慎还是心里有鬼,一个破手机搞得这么复杂,试了半天,硬是没能解开密码。” “你找谁解锁的?” “就斜对面那家手机维修店。” “他妈猪脑子啊!开在巡捕卫旁边的店面,你认为他的专业会在解锁上面吗? 随便找个惯偷问问,他们平时销赃的店在哪里? 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还他妈要我教你吗?” “是是是还是吴卫您的脑子好使和你相比,咱们这些人可不就是猪脑子嘛。” “还站着干嘛?” 当领导有很多好处,其中最不起眼却最常用的,就是可以随时用诘难的方式来掩盖自己的丑态和不足。 比如现在,随便几句训斥,吴晦就将之前呲牙咧嘴、抱着拳头吹风的丑态消弭于了无形。 他掏出一颗香烟点上,抬头看见冷面巡捕还是一动未动地站在那里。 “还有事?” “嗯,之前解锁的时候来了两个电话。” 冷面巡捕诺诺着,做出一副畏缩的样子说道:“一个是女人打的,倒也没什么事,被我一通教育也就挂了,但另外一个电话 打电话的好像是有点身份。” “哦?” “来电显示上显示的名字是‘曾县’两字 对方在了解到电话在咱们巡捕卫手中后,也明确表示自己是麒鸣县县令,并说电话的主人是麒鸣县巡捕,现在临时借调在身边帮忙 你看这?” “他说他是麒鸣县县令就是麒鸣县县令了?就算是,麒鸣县县令难道还能干涉咱们省城的巡捕卫办案了?” 吴晦心中咯噔一下,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被曾宏给知道了。他不怕曾宏,但案子一刻没定性就有一刻的变数。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办成铁案,让秦宇背上一个故意伤人的的罪名,他自然不希望节外生枝。 心里烦躁,但作为上位者领导,其说出来的话却又是一番硬气和威严。 “赶紧去找地方把电话解锁了,只要里面没有之前的视频,别说他一个县令管不到咱们,就算是能管,咱们按章办事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县令也不能徇私枉法、包庇凶徒不是?” 曾宏自然是管不了省城的一个巡捕卫,但电话却是在他的老领导——丘山省常议副观察员刘玉玺的书房里打的。 作为刘玉玺曾经的秘书,就算是没有经历高速公路遇袭事件,到了省城也需要当面拜访和汇报工作,更何况还经历了那么一场惊心事件? 当秦宇离开后,他在酒店稍作安顿就打电话和刘玉玺预约了拜访时间。 领导的家里自然不是一般下属有资格进出的,但曾宏不是一般下属,他不但做了刘副观察员四年的秘书,还是特别受刘副观察员喜爱的秘书。 刘玉玺首先关心了曾宏在交通事件里的身体和精神情况,然后才是常规的工作询问。 两人是上下级,却更像是师生。 上位者没有刻意的威严,下位者也没有常态的拘谨。 所以当重特分队打电话通报案件出现变化的时候,刘玉玺很随意地就结束谈话,笑着示意曾宏可以先接电话。 四名大车司机不承认行为故意是事先就知道的,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们还反而硬气了起来,不但不承认肇事的故意,甚至是连麻痹大意都坚决否定。 总之就是一个态度,他们并没有撞击上曾宏几人的轿车,反而是因为秦宇的高速逆行造成了他们四辆车的相撞。 加上秦宇对他们的无故殴打,于是,被告成为了原告,行凶者成为了受害者。 车上没有实时摄像监控,当对方一口咬定的时候,事情确实有些棘手,曾宏一边思考,一边顺手就拨通了秦宇的电话。 完全就是个下意识的动作,他并不是要秦宇帮忙参谋个什么意见出来,只是觉得有必要让其了解案件的最新变化而已。 作为事件的经历者,还是被牵扯最深的人,秦宇有权力知道后续。更何况,如果事情真沿着几名司机扭曲事实的方向发展下去,被牵扯最深的,反而还是作为驾驶员的秦宇。 当然,这也就说明了曾宏从内心已经将秦宇当成了朋友般平等的存在,如果只是下属,自然没必要通报给他,只需要自己这边综合利弊去处理就可以了。 于是,他知道了秦宇被羚脚卫滞留的事。 于是,刘副观察员也知道了秦宇被羚脚卫滞留的事。 当然,也就只是知道而已。 至于刘观察员是否对这事情、对秦宇这人感兴趣,也就只有他们之后的交谈才知道了。 第139章 世事人心 羚脚街巡捕卫小会议室中,秦宇和两名办案巡捕比算计、拼口才,一番斗智斗谋后,还是被扔进了滞留室里等待起了权力的裁决。 事实证明,世间的道理都不是靠嘴巴讲出来的。 如果光靠嘴巴就能讲得通道理的话,国与国之间就不会爆发战争,人与人之间就不会出现矛盾。如此一来,连朝廷的边防军、巡捕卫、监察院和裁决院都会失去存在的价值,教民也就更不会削尖了脑袋地去抢那数万分之一、数十万分之一的挤入朝堂的机会了。 秦宇不是不够聪明睿智、不知道道理只会存在于在权力的覆盖范围之内,他只是还没来得及出生社会就进入了部队那个最大的思想熔炉,让思想固化单纯,还没有来得及见识到这个社会最基本的法则而已。 当然,那么一番斗智斗谋的角力也不是毫无用,最起码在短时间内,他没有被喇叭巡捕给定性为无故伤人的暴力者。 没有定性和已经定性的差距自然是很大的。 没有定性的时候,只需要有一个和羚脚卫同等级的势力就能与之掰扯掰扯,让他们不能强行将白的说成黑的。如果条件足够,甚至是民众的舆论也能够勉强成为与之讲理对话的势力的一种。 毕竟,办案巡捕可不是个个都如同吴晦一般,有坚实的后台为依靠,可以完全忽视舆论的压力,更没有能力去封住那些议论的嘴。 当收益和付出不成正比的时候,他们很大可能就失去了继续歪曲事实的勇气。 歪曲事实是为了拍吴晦的马屁,继而获得升迁的渠道,如果最后发现需要付出的,很可能是连工作都丢掉呢? 谁还会一条道走到黑,一直强硬下去? 自然是给个台阶就下,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完事还能获得一个办案严谨的好评不是? 但如果是案件已经被定性,秦宇已经被办成了恶意伤人的罪犯了呢? 一旦案件被翻转过来,办案人员,甚至是整个羚脚卫的管理层,都可能出现被问责的风险! 风险就是饭碗! 平级算个什么?舆情又算个什么? 打破脑袋才抢到的这么一个饭碗,谁要想给砸我了,谁就是我最大的敌人! 一个同仇敌忾的巡捕卫能量有多大,秦宇不知道,但在被喇叭巡捕诱导案情的时候就对自己的能力有过清晰的定位,那就是,毫无助力! 既然没有助力,自然就不更加敢让案件往最难解决的方向去发展。 滞留室设置在一个空置的杂货间里,扒手们都被带到医院去治伤或验伤了,秦宇就成为了唯一被滞留下来的事件参与者。 说不憋屈是不可能的,但势比人强,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别人的理由正大光明!虽然西装青年和其中一名花头发接骨成功,在当时看来确实没有明显的后遗症,但没有医院的权威检查,谁又能保证得了呢? 办案是要讲究个证据的!既不是谁说有伤就有伤,更不是不是谁说没伤就没伤! 房间很干净,除了灰尘外,再无别物,没有床,自然也不可能有被褥。当然,这对于别人来说是一种折磨,但对秦宇这个可以以打坐当睡觉的人来说,就完全不是个事了。 盘膝坐在墙角处,他将今天的所有事件做了一个整体的回顾,在确定没有什么大的遗漏,也没有更好的别的解决办法后,便放空心神沉沉入梦。 能争取的都已经争取了,如果吴晦一定要罔顾事实地给自己强行定罪,又能如何呢? 就只能借希望于翠柔姐姐再来一次网络曝光、为夫喊冤了! 虽然招式有些老套,反复使用可能会引起业内大佬们的反感,但这就是没有权力可以凭借的芸芸众生的唯一手段,也是最后挣扎了呀。 被寄予厚望的翠柔姐姐此时在干什么呢? 当柳翠柔打电话过来发现电话不在秦宇手里后,她就知道,这个不省心的小子,有很大可能又有麻烦了。 翻开那个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她的思想却一次都没有落在视频的内容之上。 秦宇能想到的事情,睿智如她,自然也很容易就能够想得到。 曝光是最下乘的办法,或者说,是在完全无路可走后的最后手段。 她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像是编程时那飞速跳动的一串又串运算数据。 来到学校交了很多朋友,严格来说是收获了很多拥趸。 丘山电子信息学院作为全国都数得上名次的大学,其中自然不乏一些学员并不是靠考试入学,而这样一群并不靠考试进入的学员,其家里的实力可想而知。 校长就是正正觉级官员,没有与之对等的权势,谁能让之卖面子破格录取自家子侄? 柳翠柔还真就结识了几名这样的学员,而这其中,甚至还有人和她一起合作开了这么一家小打小闹的网络科技公司。 能聚集到一起搞事业,大家性格相投那是必须的。虽然只是短短的月余相处,但彼此之间的感情早已经跨越了时间的限制,进入到了最铁闺蜜范畴。 但也正是这短短的月余时间,让她完全没有开口请人帮忙的可能! 朋友相交,可以跨越时间的限制,可以因为对了脾胃而一见如故,但绝不可因此就失了分寸,就不知进退地去请别人的家人帮忙。 如此一来,再融洽的关系也容易出现裂痕,让人不得不怀疑你和他相交是因为性格相投还是家世原因。更何况,就算朋友不在意这些,愿意帮忙,但他的父母亲人呢?难道就不会多想吗? 你一个刚刚交往月余的朋友,就舔着脸上门求助,先不说你交友的初衷是什么,就单单是这份找麻烦的速度,也很难让人不将之归入到麻烦的行列之中,让子侄予以坚决割裂。 交浅言深都不是这么玩的! 不但事情办不了,反而还让人平白看轻一回,属于不自爱的最佳展现形式。 手指在视频播放键上无意识地反复点戳着,柳翠柔的思绪瞬间就是个百转千回。 校长对自己的态度还不错,最主要的是,前两天才找自己小组帮忙弄校园网的防火墙系统,还是以完全义务工的形式合作,虽然承诺可以作为以后保研的课题入档,但好歹是节约了十好几万的酬金,算欠了自己一个人情。 但让一名正正觉级的大学校长去关注一个小小的街道巡捕卫,这是在打他的脸,实力完全不对等啊!拿核弹去炸蚊子也不过如此了? 先不说他会不会立马和自己翻脸,就算是他愿意,这种跨行业干涉案件,他也只能是去找人帮忙,但以他的级别,又能找谁呢? 找平级的巡捕厅长徒惹人笑话,找个低两级的正大德级市巡捕局局长不但拉低了层次,人情欠得还完全不对等! 今天你让他帮忙关注一下下面一个小小卫所的案子,明天他说他家有个子侄想要进丘山电子信息大学,但分数还差了那么三二十分,帮还是不帮? 帮,亏得太狠!不帮,又太不讲究! 翠柔姐姐很纠结,连好看的柳叶眉都皱成了毛毛虫。 第140章 朋友之间 “姐,咱姐夫怎么还没到呢?看看人家这小肚肚,为了吃他一顿饭,都饿得凹进去了!” 房门从外推开,一个风风火火的玲珑美女与声音同步,闪电般就到了柳翠柔面前。她也不去旁边的电脑椅上落座,身子旋转间,就坐到了柳翠柔的怀里。 这是一个娇翘可爱的女孩。 娇气欲折的蜂腰,挺翘若飞的胸臀,确实可爱,可以狠狠地爱。 柳翠柔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干的。 当女孩的胳膊勾住她脖子撒娇的时候,她就收回来了在电脑台上拨弄手机的手,然后,狠狠一巴掌,就揉在了那方翘臀之上。 女孩自然是不会恼的,她娇笑着,就势将那只作怪的给手拉到了小腹之上。 小腹平坦,毫无赘肉,在紧身打底衣的加持下,显得少了些q弹。 “你摸摸,是不是?都饿扁了!” 她个子不高,一米五八样子,细胳膊细腿的,虽然坐到了柳翠柔的腿上,倒也不需要太过为那条靠独脚支撑的转椅去担心什么承重问题。 “显摆! 搞得好像姐姐的没你平一样。 天天让姐姐这么摸,也不怕时间久了,被摸得鼓起来呀。 我可告诉你,咱们农村有一个说法,就说当年大家都还比较穷困、缺吃少穿的时候,大家为了让身材显得富态一点,就是每天吃完饭就摸一摸肚皮。 据说,只要是饭后摸一摸,久而久之的,肚子就会慢慢凸鼓出来,让人看起来就像个官,出门不被小瞧,更不被欺负。” 柳翠柔一脸的戏谑,说话间又在其小肚皮上狠狠地用力揉了揉。 “到时候鼓得像个小孕妇,呵呵看你这身皮衣短打还能不能穿得这么自信,这么妖娆。” “切 骗小孩! 鬼才信呢。 不是,姐,咱农村不该是习惯性说地主老财迈?为什么要说像个当官的呢?” 小美女李佩霞翻了翻白眼,表示对柳翠柔吓唬她的话很鄙夷,不过下一刻就跳过这个环节,立马又开启了好奇宝宝模式。 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思想阳光、性格跳跃的女孩子。 也是一个被家庭长辈呵护得很好的女孩子。 唯有无忧无虑的环境,才能孕育出无忧无虑的性格。 “都说是缺吃少穿的年代了嘛,哪来的什么地主老财?所谓的地主,也不过是比普通贫民多了那么亩田地罢了,还整天被当官的给惦记着 一边是同样缺吃少穿,一边还要承受精神折磨 你说这样的人,能长得胖才是怪事了! 所以听说啊,在那个年代,唯有庙里的高僧、堂上的显贵,方才有条件无忧无虑、方才能吃得个脑满肠肥。” 柳翠柔提起手,在李佩霞的琼鼻上狠狠的夹了一下,将那个白眼球给夹得变回了正常颜色后,才继续胡说八道地忽悠这个长不大的小朋友。 小朋友还长得这么妖娆妩媚,真的是太好玩了 翠柔姐姐就是个宠溺! 宠溺得小美女那叫一个眼泪骨朵。 “哎呀!姐,你又捏人家的鼻子,都扁了,不好看了!” 李佩霞蹦出怀抱,和柳翠柔拉开距离后祭出眼神杀技。 就是个幽怨,就是个可怜。 “你都不爱人家!呜呜,好可怜你一点都不爱人家!” 还是个演技派的妖娆小美女。 柳翠柔莞尔,对她招了招手。 雾气瞬间就消失了,小美女蹦跳着,又转回到了柳翠柔腿上。 这次是岔开腿坐的。环住柳翠柔的脖子,她身体后仰,下巴微抬,半眯缝的眼睛里云开雾散。 狡黠与得意熠熠生辉,活脱脱的,她又化身成了一只刚刚偷完鸡的小狐狸。 “慢点!不是,死妮子,咱能不能稍稍淑女点要知道,自己穿的,可是包那个超短裙呀?也不怕给崩裂开了出不了门?” 柳翠柔宠溺笑骂,赶紧并拢双腿让她跨坐的幅度能够尽量小上一些。 “嘻嘻柔姐最好了! 不怕不怕,你看,我已经让它变成束腰了,崩不坏的。 再说了,两千多的真皮耶!要是敢这么容易撕裂,看我去找不找店老板的麻烦。到时候,柔姐,你可得去给我站场子呀 嘻嘻” 柳翠柔低头,可不是皮裙已经变成皮束腰了嘛! 辣眼睛! 真是辣眼睛! 她苦笑,赶紧转换话题。 “你不是说饿了吗?咱出去吃还是等着姐做饭?” “哎呀,真是! 被你这么一打岔,都忘记过来干什么了! 人家好饿。姐,都这么晚了,咱这姐夫咋就还没到呢? 什么态度嘛?一点都不够积极! 姐呀,咱可不能这么放任他,必须给他个警告,不,严重警告! 到时候 到时候 对,到时候等他到了之后,咱们也让他等一会儿才去接他!” 小美女很气愤,后果很严重! “什么姐夫! 别瞎叫! 会让人笑话的! 是战友! 是战友好不好? 都跟你们纠正过多少次了,还瞎说。” 柳翠柔大囧。 回到校园一月有余,虽然见惯了同学们间的出双入对,也习惯了谈论一些男男女女间的那些八卦话题,但每每谈论到自己的时候,还是难以避免地表现出乡下人那保守的羞涩。 柔姐还是有些放不开。 “切 又不是没偷 咳,你们聊电话的时候,我每天 我无意中听到过的 比对我可温柔多了!” “偷听就偷听,还无意 姐知道你在门外 就是故意轻言细语地说话,就是故意聊很久 让你蹲到腿肚子打颤 哈哈” 转移话题不是秦宇的专利,柔姐姐同样擅长。她揶揄开口,眼中配合上戏谑的光,那样子,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要多气人就有多气人。 “你欺负人! 不理你了! 哼!” 小美女瞬间变脸,一副宝宝很生气,宝宝需要哄的样子煞是可爱。 “呵呵 咱们还饿不饿了?要是生气能饱的话,姐姐也是很乐意的哦。” 柳翠柔继续调侃,又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本来是两根手指去捏的,好在关键时候忍住了。 “饿啊!死姐夫,这是死哪里去了?让人家两个美女这么等着,太不像话了!” 小美女摸了摸肚子瞪着柳翠柔,对几次被带偏话题表示不满,也为自己老是被忽悠得偏了方向而羞涩。 似嗔似羞! 半嗔半怒! 柳翠柔又想捏她鼻子了。 第141章 静静行动 丘山省传媒大学宿舍区,女生宿舍三楼的一个房间里,黄静茹和她的三个小伙伴们围坐着。 围坐的方向是一张迷你型书桌,书桌上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上画面跳跃,其播放的,正是公交车上秦宇勇斗花头发扒手们的场景。 “改革开放十多年来,咱们民众的生活提升之巨大,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无论是精神方面还是物质方面,但是在社会治安治理这么一个方面,是否还存在着一些未能尽善尽美的环节呢? 公交扒手在被人抓了现形后不但没有半点羞耻之心,更是毫不收敛,不但狂妄嚣张地威胁公交司机,还当众掏刀暴起伤人! 当本台实习记者将视频发回编辑部的时候,咱们的同事是震惊的。 在教民素质不断提高,法制建设愈加完善的今天,居然还有这么一群本该躲在阴暗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鼠窃狗偷之辈,不但煌煌于天光之下,更是猖獗于大众之中。 咱们不禁要问: 到底是谁给他们的胆气?如此肆无忌惮,难道对于法律、对于巡捕卫,他们就没有半点敬畏之心的吗? 或者说,咱们当地的巡捕卫所,对于自家眼皮子底下的这些社会毒瘤,难道就这么有眼如盲、就这么毫无所觉的吗? 当然,随着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深,咱们市区人口的密集度也是越来越高、流动性也是越来越大,对区域的治安工作造成了新的压力和挑战。 为此咱们没有理由去刻意指责谁是否尽职尽责,但作为一个聚焦民生的栏目组,咱们却有义务提出一些自身的意见和建议。 坏人为什么敢如此毫无忌惮地猖獗呢? 巡捕卫对区域的管理不足是一定的,但巡捕卫的人数毕竟有限,也不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做到毫无死角的覆盖。 所以,究其根本,还是咱们广大教民群众面对歹人、坏人时候的勇气的丢失! 咱们佛朝的民众真的胆小怯懦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几千年的传承,咱们经历过多少次的外夷入侵就经历过多少次悍不畏死的抵抗。 先辈们在面对外夷的成建制的军队都没有畏惧退缩过,何况区区一些地痞流氓、鼠窃狗偷之辈呼? 但为什么到了现在,民众们就突然怯懦了,不但不敢伸张正义,甚至是连被人偷盗抢劫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都不敢反抗了呢? 一个‘互殴’的条文为为恶之人穿上了护甲,将良善之人敲碎了脊梁! 作为守护自身生命财产的自卫反击尤能被判定为互殴,尤要承担治安和刑事责任,那么作为路人,谁还敢为了旁人去伸张正义?谁还敢为了旁人见义勇为? 一个断了脊梁、失了血性的民族是什么样子的? 在和平年代,咱们看不出来。或者说,在和平年代,可能更加方便管理,更加有利于社会的和谐,但居安思危,世界又怎么可能以咱们的意志为方向而一直和平下去呢? 更何况,就算是没有战争,作为一个文明的国度,如果始终是邪恶压制正义,那么这个和谐他还是真正的和谐、这个文明他还是真正的文明吗? 很难想象,当我们奉公守法的教民走到大街上,被恶徒打劫或肆意欺凌的时候,身边全是冷漠的围观,那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时候的无助是什么样子! 公交车上这一场正义的守护,让我们看到了年轻人的勇气、年轻人的果敢。 都说少年强则国强,少年勇则国无祸殃,咱们佛朝立国七十年,经济建设的成就举世瞩目。 举世瞩目也可以理解为群狼环视、虎视眈眈。 一个被驯化到温顺,被温顺到懦弱,被懦弱到怯懦的民族是守护不住自家的财富的。 好在咱们还有这么一个充满血性的少年,好在咱们还有这么一群充满血性的少年,好在咱们的整个佛朝都是这么一群脊梁挺直、铁骨铮铮、无惧邪恶、不畏挑战的少年。 开国祖佛说:佛朝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归根结底,最后都会是咱大佛朝年青一代们的。 祖佛的话,咱们自然不能简单的理解为只是对年轻一代的鼓励,更应该看到其潜在中所蕴含的对于咱们当朝掌权者的警醒。 今天你让年轻一代们温顺如绵羊,明天外敌来犯,谁还有血性去抵抗? 很高兴,在我丘山佛代会开幕的前夕,我们看到了我佛朝年轻人的不屈意志和果敢精神。 在此,我们‘聚焦丘山’栏目组全体成员在佛代会来临之际,向与会的各佛代表们提议,希望各佛代表们能从坚固民族脊梁的方向建言建策,切实保护正当防卫和见义勇为者的合法权利不被歪曲侵吞 ” 主持人的声音在电脑音箱的作用下铿锵有力,电脑播放的,居然不是原始视频,而是丘山电视台‘聚焦丘山’栏目的同步转播。 四个小姑娘嗑着瓜子,看着电视,嘴巴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静茹,没看出来,你这文风还挺犀利的嘛” “有啥好奇怪的,以前的任务稿件都是些宣传文章,不是夸夸这个的爱岗敬业,就是夸夸那个的勤政爱民,咱们谁还不是一样,就算是想要犀利,那也是犀利不起来的呀! 这次算是被静茹给逮到了机会,可不就暴露本性了嘛嘻嘻” “嗨,要我说呀,这叫冲冠一怒为男人嘻嘻” “去你的! 你才为男人! 别光说我,这可是咱们在聊天群里一起讨论定下的稿子! 现在搞得像是我一个人的思想一样! 尤其是你,沁沁! 将如此拗嘴的逻辑给生拉硬拽地扭转过来对秦宇的行为进行褒奖,这个思维方向,可是你最先提出来的好不好? 自己春心萌动,对人家秦宇各种担心,现在倒是好了,全成了我一个人的功劳了! 也好,到时候我就告诉他,这些全都是我为他做的,让他就感激我一个人,让你们这群萌动的心思全都白费嘻嘻” “切谁稀罕” “切谁稀罕” “切谁稀罕” “但是静茹,你为什么一定要坚持不将秦宇被委屈,被戴着手铐带走的后续给播放出来呢?” “笨!”黄静茹伸手去敲了敲那名发问的小姑娘的额头说道,“如果已经知道了秦宇被冤屈的事实,那咱们的栏目组还有什么理由去褒扬宣传? 要知道,咱们只是新闻部门,可不是什么执法单位啊! 定性,那是人家巡捕卫的事,唯有什么都不知道,咱们才有权利去宣扬,才能以一个教民、以一名新闻工作者的身份去宣扬其正能量。 更何况,没有今天的塑形和明天的反转,又怎么能一起教民的强烈反差感,从而最大限度地激发出他们的质疑和愤怒呢? 这叫酝酿!酝酿懂不懂?嘻嘻小妮子,姐姐的这个计策,比你之前的强行夸耀,是不是也不差多少了?” “阴险!” “狡诈!” “卑鄙!” 银铃声瞬间传荡,宿舍里,四个小姑娘鸡飞狗跳般乱成一团。 第142章 入夜时分 李佩霞也在看着新闻,已经是重复播放了。 此时的她,一手瓜子一手鸡爪,电脑桌上满满当当,乱七八糟的全是各式各样的零嘴。 胡乱地擦了擦嘴角的瓜子皮和油渍,她摸了摸肚皮,端起精美的咖啡杯,没还凑到嘴边又叹息着放下。 “洋鬼子的东西真的是一点也不顶饿呀!” 她嘀咕着望向厨房,将听完‘聚焦丘山’主持人那铿锵话语时的兴奋情绪压了压,在酝酿出苦瓜脸的时候,才开口喊道:“姐,面条好了吗?宝宝好饿” 尾音悠长,充斥着哀愁,充斥着幽怨。 “好了好了” 柳翠柔捧着个大海碗出来,笑得也像个苦瓜。 “你个贪吃鬼,满桌子的零食还填不饱你,都不知道那可怜的小肚肚,是怎么忍受住你这么多年摧残的。” “嘻嘻零食是零食,正餐是正餐嘛。 姐,咱们公司才刚刚创立,你可得对员工好一点,可不能一开始就学那‘拿摩温、葛朗台’,就行那剥削之事,就虐待我这么个小可怜呀。” 李佩霞一蹦而起,快速的冲过去想要接住,却被柳翠柔狠狠一个白眼给瞪得停了下来。 她讪笑,一脸的谄媚。 “可不敢虐待,人家一个幽怨技,姐能被她眼中的雾水给淹死快洗手吃,我的小可怜。” 将面碗放到茶几上,柳翠柔继续翻白眼,转身又去厨房端出来三个小凉菜。 凉拌黄瓜,凉拌土豆丝,凉拌鸡丝,配上热腾腾、红亮亮的西红柿鸡蛋面让人食欲大开,更何况还是一个饿得可怜兮兮的小馋猫呢。 就更加迫不及待了! 李佩霞嘻嘻一笑,旋转着就到了沙发前,抱住转身还要去厨房端自己面碗的柳翠柔‘唧’就是一嘴的鸡爪油。 她刚准备坐下,感觉衣领一紧,半曲的双腿就再也落不下去了。 “先洗爪子去!”柳翠柔嗔怪的声音和动作同步。 筷子已经抓在手里,伸到了半空,李佩霞僵硬回头,一脸的无辜。 “姐人家饿嘛。” 柳翠柔瞪眼。 “好好,洗就洗一点都不心疼人家。”嬉笑没用,无辜也没用,幽怨技说来就来。 柳翠柔的厨艺很不错。 也难怪,两年军旅,守着在食堂当给养员的老乡这么个食材库,作为一名爱学习的好青年,又怎么可能会错过任务之余去颠一颠炒锅呢? 新鲜感谁都有,爱好也是一个方面,美其名曰:不忍心厨师战友太过辛苦。 厨师战友是否会轻松一些不知道,反正每次秦宇和张劫要去上手的时候都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我十分钟能弄好的菜,教你们得着急上火半小时!好不容易弄出来了,还没人愿意吃!” 当然,对着翠柔姐姐,人家自然又是另外一副春风和煦的面容。 就恨自己只是营部食堂,只是三级厨师,拿不出再多的菜式花样来在翠柔战友面前表现了。 美女嘛,自然是有特权的。更何况,还是在军营这个连蚊子都找不到几只雌性的地方。 食材有罗胖子管够,技术有丁大厨指点,试吃有秦宇和张劫打前锋,如此便利的条件,翠柔姐姐想不练出几个拿手菜都难。 以李佩霞的话说,比那些破饭店的大众口味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就是个开胃,就是个喜欢。 小姑娘捧着大碗,大姑娘捧着小碗,房间很快就安静了,只留下‘哧溜哧溜’吸食面条的声音。 食不言寝不语,半碗面条很快下肚。 不饿了,李佩霞的心思立马又活跃了起来。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筷子在碗里鼓捣着便抬起了头。 “姐,要不喝点?” “喝啥?”柳翠柔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思想完全不在线,随口问道。 “酒呀!昨天偷老爸的那两瓶莲花台过来还没开封,这么好的饭菜,正好庆祝庆祝。” “庆祝啥?庆祝你姐呸呸都快被你给带歪了!庆祝那家伙又一次被巡捕卫给关起来了呀?” 柳翠柔差点没被面条给呛到,赶紧囫囵着吞下去,放下筷子,一脸哭笑不得地看向李佩霞。 “哎呀,人家闺蜜不是说了嘛,今天的新闻只是开胃菜,明天一早,她们就会过去采访,到时候,嘿嘿咱姐夫受了多大的委屈那些家伙就会有多大的麻烦。 想想明天面对镜头时候,那些家伙的不知所措嘻嘻难道还不值得庆祝庆祝的呀?” “有道理。那,就庆祝庆祝,喝上一杯?” “必须的呀!” “嘻嘻” “嘻嘻” 申屠鲍和木爱国也在喝酒,受年龄影响,满桌的菜肴都已经冷却,那瓶摆在两人之间的莲花台却还是满满当当的样子。 喝酒当喝药,但几十年的执政生涯,让他们已经习惯了喝酒谈事的工作流程。 两人并没有带秘书,更没叫倒酒的小姐姐随侍坐陪。 可能是聊天已经进入了尾声,又或者是陷入了僵局,两人都紧贴着椅背闭目抽烟。长时间的安静,让房间里静寂得如同停尸房,唯有那忽闪忽闪的烟头表明着两个仰躺的身体还处于呼吸状态。 两人真的是有些老了,别看在工作时候、在大众面前将自己打理得如同是四十出头的壮小伙,但在这种私下的场合,当精气神一旦放松下来的时候,其实也和那些普通的老人没什么两样。 同样的皮肤松弛,同样的颜色灰暗。 狠狠将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申屠鲍脊背瞬间挺直。 “不能再拖下去了! 老木,无论如何,这次的佛代会,咱们一定要把‘官员年轻化’提到议程上来,并在闭幕之前形成决议,让全国佛议员去大雷音终极会议上继续提议! 你也要给别的省的成员,尤其是家族成员通通气! 时间不等人啊! 你老木现在就已经退居了二线,你们老木家这一代最年轻的也差不多和我在一个年龄段,都是快六十岁的人了,就算是继续升迁到准佛级,又还能在位置上待几年? 当年的下乡政策,把咱们这一代人的婚姻都给耽误了。 现在我申屠家的直系子弟里最大年龄的连三十岁都不到,你老木家家大业大还好一点,但三十出头的不过是两手之数,也都还在大德级的位置上熬资历 整个的青黄不接啊! 外姓再怎么培养,始终还是外姓! 看看那个叫史舒的小子,才刚刚提他到分组组长的位置上来,连朝廷职务都还没给呢,就开始对咱们翘尾巴,开始对咱们少了敬畏心理了! 这还得了? 本来想着提拔他么这么一批人起来,为家族子弟们作一个过渡,但现在看来,根本就不可行! 等咱们这一批人退下来之后,他们会真的听话地还政于咱们子侄吗?估计是不使劲打压,都属于是有良心的了。” 第143章 会前商议 对于申屠鲍的喋喋不休,木爱国却是嗤之以鼻。 其话语,听起来好像是高屋建瓴、很有前瞻性,其实不过是个后知后觉的拾人牙慧罢了。 也难为了他还能这么毫不脸红地激情满满,还能这么毫不脸红地侃侃而谈,甚至是意有指点。 其家族的没落,还真是,半点不冤! 堂堂申屠家族的决策者之一、日光社丘山省份的主要负责人,到了现在才发现问题,才想着去补救? 真正站在庙堂顶端的金色家族,都已经相互默许了好多年了好不好! 如若不然,你以为如今坐在大雷音寺最顶端的那位至尊佛,是怎么坐上那个位置的?要是没有各大家族选择性的遗忘,其年龄就是其升座的最大阻力,甚至是根本无法跨越的鸿沟! 但大家的利益一致呀! 十年的下乡行动,造成了所有金色家族整整十年的婚配空档期,无论是纯正的本土派也好,还是咱们——这些由潜伏者和背叛者所组成的日光社系也罢,谁家又不是被弄了个青黄不接呢? 除非是那些在建朝前期才加入佛门的秘书和勤务人员,由于年龄优势以及和祖佛们关系的亲近,被祖佛们当成了过渡来培养,然后慢慢走到了顶端的位置。 就如同今天的史舒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么一些靠年龄优势熬死了祖佛一代而后来居上的人舍不得放手,才造成了‘官员年轻化’这么个政策迟迟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讨论。 谁还不想要登临绝巅呢?别人好不容易熬到再进一步的可能了,你突然弄出一个年轻化来让自家子侄弯道超车?给谁谁愿意?给谁谁也要出来阻拦一下不是? 既然已经在比较重要的高位,其拦阻的力度自然还是会有一些的。 当然,也就是有一些而已! 毕竟是被挑选出来的过渡人员,其家庭底子也好,政治智慧也罢,都不可能是最为出众者之一,就更加不可能和几大家族的开族老祖——那群从一开朝就站在雷音寺最顶端分蛋糕的祖佛们相提并论得了的。 祖佛们没那么傻,会去扶持一群高智商的人起来阻断自家后辈前行的路! 开朝前夕,他们能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对道门道统完成逆袭,其智慧,又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性的错误而不给自家子侄留下制衡过渡人员的手段呢? 一个大雷音佛卫团的团长就能让很多人忌惮,一个大雷音钱庄的掌柜就能让很多人妥协! 当然,这两个位置,日光社派系的人是一个没捞到。但这也不妨碍大家目前的利益一致不是? 之所以前几年没有强行通过这么个政令,其一是在位的这一代人还能坚持个十年八年不等,加之各家的侄子大多数连年轻都还算不上,很多人甚至是都还在学校里没能完成学业。其二是要照顾一下曾经的香火情份,既然能彼此妥协,又何必要撕破脸来让国际社会去看了笑话呢? 难得糊涂就好了嘛! 所以,就算是家族有一些年龄相对较大,已经可以走到工作岗位的人员,大家也都是默契地选择了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去暗自培养。 只要做得不是太过显眼,不是太过刺激教民群众的神经,大家也就大哥不说二哥,彼此糊涂就好。 要不然,真以为现在那些在各部门角落里躺着等升迁的年轻大德级们,其位置都是靠按资排辈排上去的呀?或者说,他们都是真正的精英级人才,被破格提拔上去的吗? 就算是真正的精英,血脉不好,谁会看的见你?更何况,就算是看见了,谁又会为你担风险的去为你申请一个破格? 自然是自家儿子自家疼了! 别以为他们看起来和谁的姓氏都不沾边,狡兔还三窟呢!借个鸡窝下个蛋会不会? 真正有智慧的家族都会刻意淡化自己的姓氏,毕竟不是封建王朝,一人公侯就一家公侯也不会惹人嫉恨的年代,教民群众的情绪还是要照顾一下的嘛。 给七老婆生的孩子一个别的姓氏,一个平民的出身,提拔起来也能更加肆无忌惮,更加得心应手一些不是? 就算吃瓜群众看见其年轻有为、其年少多金、其欺男霸女、其飞扬跋扈也不会生出对佛义制度的质疑,毕竟,人家确实是上查三代,连远房亲戚算上也没有一个当官的呀! 年轻有为而身居高位,就只能是因为能力出众!欺男霸女而长期逍遥就只能说明人家运气好,或者是会做人,和巡捕卫的一些帮闲们关系不错。 当然,私底下做的事情毕竟是不能太过明显,经过这么几年的妥协,各大家族的侄子也差不多都到了出身社会的时候了,而更早那些进去官场的侄子们也到了需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了。 一边是老一辈距离退出舞台的时间越来越近,一边是侄子们进场或升迁迫在眉睫,所以,在这次佛代会上提出‘官员年轻化’正是时候,可谓是各家所向、众望所归! 所以,哪里会存在日光社单独出力的可能? 申屠鲍居然还让去和家族其他成员提前打好招呼!简直就是毫无必要的多此一举嘛! 愚蠢至极! 如此没有眼力劲的人,要不是他申屠家在那十年下乡运动中损失了太多精英子弟,估计是到死也没机会爬到如今的高位上来的。 想到这里,木爱国差点直接讥笑出声。 赶紧使劲地吸了两口烟睁开眼睛并坐直身体,他用一系列的动作来强行掩饰住自己险些失态的面部表情。 点点头,他很是严肃认真地说道:“放心,这个事情我在之前便已经安排下去,相信在这一次的会议上一定是会得到高票通过的。 至于那个叫史舒的家伙,咱们还是得用呀!毕竟是一个头脑不错的家伙,虽然不懂得感恩,但现在丘山这边的情况也确实比较严峻,需要一个能做事、会做事的出来抗一些事情。 不懂感恩虽然长远来说会对下一代子侄形成阻碍,甚至是威胁,但毕竟是日光社的自己人,好歹在大的方向是咱们的思想路线是一致的是? 我的意思是先用,用到一定的程度再限制其继续上升的空间就是了嘛。 几年来,省里这边被本土派的挤进来都多少人了?咱们的人出事的出事,调走的调走,到现在我也退居了二线,就剩下你这么一个还在常议会里面的人支撑局面。 情况真的是不容乐观呀! 我有时候都甚至是在怀疑,咱们会不会是已经暴露了日光社成员的这么样一个身份? 如若不然,他们本土系的几个大家族,怎么可能会突然间就如此齐心,全都找上了咱们的人去进行针对打压? 远的不说,就说你用心经营了十多年的那个麒鸣县,这几年时间,就空降过去了最起码三个本土派系的人员。这一次呢?更是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次无关紧要的事,就直接给拿掉了一个县观察员的位置。” 第144章 如意算盘 佛代会前的夜晚略显躁动。 佛义务虚,僧人不事生产。 为了弥补自身不创造财富,没有能力从物质方面凝聚人心、吸收信仰的短板,佛门自创立之初就另辟捷径,主攻一个形象宣传。 世人多昧,会做的永远不如会说的圣洁高光。 佛之始祖能从无到有创立一个信仰,其智慧之高毋庸置疑;佛朝始祖能跨越国界使教义中兴,其智慧之高又岂能等闲视之? 没有比演讲更能够规导思想,没有比会议更能标榜圣洁,而众生皆苦,普罗大众们最缺的,偏偏就是听讲的闲暇时间。于是演讲淡出了底层的视线,于是伟光正的形象全部寄托给了无休无止的会议宣传。 口号是喊出来的!形象是演出来的! 作为能充分满足喊和演的舞台,佛朝自开国之初,就被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会议所充斥着。在这大大小小的各种会议之中,又尤以‘佛代会’和‘民代会’最为紧要,也备受关注。 ‘佛代会’喊口号、统一思想,‘民代会’演慈悲、制定政策。 早期的教民很迷信,如今的教民很清醒。但无论是信或不信,思想指导政策,政策规范民生,它都是一场听觉和视觉的盛宴,是未来数年时间里都需要去顺应、去谋生的大道潮流。 大道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升逆之者氓! 岂可不关注?岂敢不关注? 明天就是佛代会的开会之期,这里早就已经被或期待或审视的目光所汇集着。 关注度高的表演都是重要的表演,重要的表演都需要排练。早在会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与会的主要成员们就已经完成了对节目的申报和审批,并在审批后的戏份里完成了反复演练。 现在是‘佛代会’前的最后一个夜晚,本该在各项决议都尘埃落定中安然入睡的演员们却并不安然。 公路截杀让‘本土系’恼怒,其行为不但违背了约定、破坏了规矩,更是差一点扰乱了派系的整体布局;史舒的骄狂同样让‘日光系’光火,其脱离掌控的表现,又何尝不是让他所在派系的大佬们感觉到布局的坍塌? 好在佛律坚的等级制度非常明确,任何高一层机构都对其下属机构具有绝对的指导权和控制权。丘山省是麒麟市的直属上级,其核心官员在本次佛代会上都具有导演地位,是可以随时让演员们改戏和加戏的。 面对史舒的骄狂,申屠鲍急了,迫切地想要将‘官员年轻化’由引导民间思想那种润物无声的缓慢推进,提升到政策制定的层面上来,实现一锤定音。 申屠家没有承上启下的中生代,年轻一代还过于年轻。眼看就要面对权力断层的他们真的等不起! 所以话语就有些急迫,所以就给作为同盟的木爱国形成了不够沉稳,缺乏智慧的错觉。 好在都是浸淫官场几十年的老戏骨,木爱国对于表情的把控相当严谨,并没有将鄙视之心从面部肌肉上显露出来。 气氛融洽,话题很顺滑地就转换到了丘山省的整体布局之上。 他说:“全省十八个市(区)、一百多个县,如今真正处于咱们绝对掌控的还剩多少?三成?还是两成?很多县市,恐怕是连影响力都快要谈不上了? 形势相当严峻啊老鲍! 所以说,官员年轻化对于咱们丘山一系的申屠家和木家来说,很急,但相对于整个日光系的大局来说,更加急迫的,是咱们整体势力版图的被挤压。 官员年轻化是大势所趋,咱们急,本土系的那些人难道就不急了吗?既然大家都很急迫,那么两派的思想就已经形成了统一。 统一就是水到渠成! 水到渠成的东西,哪里还需要再费心去推动呢?最多就是谁的人第一个站出来倡议罢了。 人有亲疏、事有缓急 上午的那一起麒鸣县代观察员的交通事故没有和你请示?” 木爱国停下来看了看申屠鲍,当看见申屠鲍那有些讪讪的表情后笑了。 扔过去一颗烟,他给自己点上后才继续说道:“看来不单单是一个史舒,而是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有自己的主见呀!” 狠狠地吸了两口烟,他略微思考后继续说道:“这样也好! 这个麒鸣县你经营了那么久,对于新生代的思想驯化应该已经差不多达成了目标,剩下来的,也就是让它沿着惯性去发展就可以了。 当新的道德形成了潮流,那么咱们就算是将整个县的治理全部交给本土派又如何?他们还能再将之扭转回到以前的道德轨道上去吗? 既然已经不需要再继续推动,那么这些个外围成员也就没用了。 没用还不听话的东西,不给交出去平息别人的怒火还留着干嘛?顺势的,咱们还能安排两三名嫡系子弟过去收割一波政绩。 没有沧海横流,何来的慈航普度?没有罪恶丛生,何来的正直清廉? 只要后山的那个研究所不被调查,其他的,都是无足轻重的东西,都可以拿出来,让他们新一届的佛委班子们去正本清源、去惩恶除贪。 而研究所会被调查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项目虽然是咱们日光社私下创立,但其成果所惠及的,又岂会是单单咱们自己人一方? 古往今来居于庙堂之高者,谁又不希望能延年益寿呢?唯一区别的,不过是古人愚昧,帝王们追逐的是问道成仙;今人智慧,高官们信奉的是零件更新罢了。 道虽不同,殊途同归! 所以,研究所是全体当朝者们共同的利益,和派系无关,大家都是着眼全局的人,相信这点格局,本土系那边的同僚们还是有的。 至于安排嫡系过去的问题,相信他们也能理解。要不然,只需要让那几个大车司机咬死喊冤,将这次的交通事故来一个颠倒黑白 本就只有那个麒鸣县代观察员的车辆在逆向行驶,又没有第三方目击者证明大货车有故意围堵冲撞的事实,都是当事人在各自表述,谁能确定谁在说谎? 不能因为一方是官员,一方是民众就偏听偏信? 只需要让案情存在争议,他们本土系的那个代观察员就没有转正的可能。 当然了,这一次毕竟是咱们的人破坏了规矩,虽然咱们愿意将人交出去,但破坏规矩就是破坏规矩,对于目前还存在争议的未来几年政策偏向上的一些东西,与其卡在那里大家都吃不到红利,还不如顺势退让一步,既显得大度,又收获了人情。 何乐而不为呢?” 申屠鲍没有立刻表态,房间里一时间显得静寂。数秒后,他拿起之前木爱国扔过来的香烟在桌面上怼了怼点上,深吸两口后说:“现在最大的争议点在于城区的扩展方向,往北是将麒鸣县纳入版图,往南是将麒尾县纳入版图。 麒鸣县的直线距离相对较近,现在高速路的建设也贯通了隔绝两地的麒头山,但它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是与翠玉国接壤。 让一个省会城市和别国接壤,虽不说是绝无仅有,那也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事情了。这个争议反而是存在于他们本土系的内部,至于我,只是没有选择支持哪一方罢了。 正好,主张往北扩建的就是这个麒鸣县代理观察员所属派系,这个人情刚好能送,也完全对咱们造不成半点损失。” “那可不就是正好吗? 麒尾县咱们能有几个自己人?最多也就是一两个外围成员罢了。 但麒鸣县这边可不一样。 如果他们懂得理解,那么在麒鸣县,咱们就将会有两到三名嫡系子弟处于常议员的位置。 一旦麒鸣县化县为区,其在所有县级单位中的含金量立马就会名列前茅,而咱们刚刚提拔上去的嫡系子侄们,也就立马跟着排名的上涨而水涨船高、成为大德级官员中最具含金量的那么一波人。 双赢不,百分百的三赢啊! 既对破坏规矩的事进行了妥协,又送出了人情,顺便的,还让自家的嫡系子弟步入了快车道何其美哉!何乐不为?” 第145章 夜话家常 天地本就一棋盘,众生皆在落子,众生也皆是落子,狂者自以为布局八方,智者方知谋划的不过一隅。 当黄静茹还沉浸在长辈溺爱,愿意为了她的撒娇而临时更改‘聚焦丘山’节目内容的幸福之中时,却不知道,长辈们的着眼点从始至终都没有存留于事件的本身哪怕三两分钟。 小孩子才讲情怀,大人们需要考虑的,永远都是规则。 没有驾驭规则的能力,又拿什么去庇护孩子们的情怀呢? 黄飞鸿放下茶杯,将烟灰缸上的香烟拿起来狠狠地抽了两口,转头看向旁边的妹夫。并没有什么严厉的锋芒,就是那种半聚焦的思索状态。 稍微沉默后,他说道:“两个事件虽然都可以归结于‘正当防卫’,有那么一点共通性,但真要是较真起来,区别还是很大的。 公交车上这孩子,好歹还是扒手已经将手伸进了他的裤兜,被他给抓了个现形,扒手同伙们更是已经亮了刀子,对他进行了围攻,但高速路上的整个事件都是处于在将发生未发生的状态之下 事实上,除了地面上的车辙印记和四辆大车的碰撞轨迹外,咱们都是基于驾驶员的描述来判断的,根本就没有真正能证明大车司机有故意制造车祸并已经开始实施的有效证据 现在这几个司机一口咬定是因为小车强行超车而引发的操作失误,先是小车突然提速造成了前面大车紧急躲避而打错了方向,后又因为小车车辆失控打旋并逆行冲刺而造成后面大车司机的恐慌 一个是证据确凿,一个是各有争议。 所以,咱们想要以赞扬公交车上青年在面对歹徒时候的果决勇敢来引导舆论,为这次交通事故的定性提前造势的行为,其实是很牵强的。 如果实力不对等,咱们根本就用不着造势,如果实力对等,造势也就不过是一次相互拉锯的过程罢了。 案件的审理早先还很顺利,为什么那四名大车司机突然就有了底气,直接改口反咬咱们的小车司机?很显然,这是有人给其递话的结果! 如此备受关注的破坏官场规则的恶性案子,普通的小职员们躲之尤恐不急,谁又还敢往里面伸手、为其递话呢?这说明人家有了和咱们这些关注者同等地位者的保证。 加上后来那些突然间冒出来表示质疑的声音,要么是老木头曾经的部属,要么是和老申屠关系密切的成员。要说这里面没有他们两人的直接授意或默认支持,恐怕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别看老木头已经退居二线,申屠鲍在常议会上也是独自支撑,就以为这两家已经有了势微的样子,但明面上表现出来的就是真实的吗? 想当年,在佛道争夺正统的前夕,为了最大可能的增强自身的军事力量,咱们吸收了多少兜裆国的高级降将来充当参谋?又收编了多少伪军过来为我所用? 而在这些被吸收过来的高级将领之中,木家和申屠家的老祖们,其重要程度,或者说开朝后被安排的职务,甚至都排不到前十之列! 明面上,他们两家在咱们丘山扛着他们这些降将派系的大旗,但暗地里呢?又有没有一家或几家更靠前的家族在暗中掌控? 更何况,经过七十年的更新换代,谁又能保证咱们这些根正苗金的真正佛系后代之中,就没有家族或个人和他们这群后来加入者派系的走到一起、打成一片的呢?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并不是只有咱们的父辈、爷辈们懂,作为文明更加先进、思想更加开放的后一代、后后一代,咱们,又何止是更懂? 浮屠塔一层压着一层,一层小过一层,国朝的资源就那么多,哪个执掌家族的不希望让自己的家族更上一层去争取更多的利益? 既然在本派系形成了位置定式,那么和别的派系合作就成为了攀爬的必须! 形势错综复杂,这里面的水,深得很啊! 所以老弟,你这种以为优势在我,只需要再加一点舆论造势就能让对手投子认输的想法是肤浅的,更是危险的。 咱们和老刘同属于老佛系,走得近一些很正常,平时相互帮衬一些也没什么,但是在这种局势不明的情况下,当先将自己暴露出来,冲在前面,而所为的,还不过是他曾经的一个秘书,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这就属于是有些用力过猛了。 同一阵营,咱们敲敲边鼓没事,但要说冲锋陷阵,那还得是谁的利益谁上,谁的孩子谁管。对不对?” 黄惊鸿将削好的苹果递了过来,又继续拿起一个来削给自己的丈夫。低着头,她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说道:“哥,这事不怪老刘,也是我擅做主张 当时小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也是脑子一热没和你商量,老刘也是在我这边已经安排开播了之后才拿审批报告过去让他签字的。 我当时想的是:其一,小茹现在是大四,翻年过去就进入正式实习期了,如果能现在就有一个上省台的采访,特别还是上的‘聚焦丘山’这个黄金挡栏目,那么到时候无论是进老刘他们宣传口那边也好,还是来我们电视台也罢,都可以安排一个不错的位置。 业绩在那里摆着,就算是以实习生的身份去宣传那边挂个副科,或者是来咱们台带一个新闻小组,相信也没有谁能够置喙什么。 现在官员年轻化已经成为了大势所趋,起步高一点,等实习一结束,直接提升为讲经级不就可以顺理成章了吗? 刚好这个素材还很顺应民意,将来就算是有人对她的升迁提出质疑,但只要咱们将这个新闻拿出来说事,也很容易将民众的风评往‘这姑娘有一颗正义的心’,是一个难得的还坚持着为正义发声的人上面去引导。 至于第二点你看章部长年龄差不多也到站了,老刘虽然是常务副,但想要更进一步也是很难的,不说和你同在一地为官,就说咱们老爷子现在的影响力,退休这么多年,也差不多所剩无几了? 咱们和刘玉玺毕竟是本家,现在又是同一阵营,只要春节回大雷音的时候能够在他家老爷子面前聊一些工作上的事,咱们给予明面帮助的事不就会被他老爷子所了解到? 到时候不说能够获得刘老爷子的明面支持,最起码也不至于去支持别家子侄,甚至是因为你们两人同地为官的事而过分坚持原则地反对了? 老爷子们都是要脸面的,大小也是一份香火情,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他既然收了,就不可能在关键时候拖后腿不是?” 第145章 夜话家常 天地本就一棋盘,众生皆在落子,众生也皆是落子,狂者自以为布局八方,智者方知谋划的不过一隅。 当黄静茹还沉浸在长辈溺爱,愿意为了她的撒娇而临时更改‘聚焦丘山’节目内容的幸福之中时,却不知道,长辈们的着眼点从始至终都没有存留于事件的本身哪怕三两分钟。 小孩子才讲情怀,大人们需要考虑的,永远都是规则。 没有驾驭规则的能力,又拿什么去庇护孩子们的情怀呢? 黄飞鸿放下茶杯,将烟灰缸上的香烟拿起来狠狠地抽了两口,转头看向旁边的妹夫。并没有什么严厉的锋芒,就是那种半聚焦的思索状态。 稍微沉默后,他说道:“两个事件虽然都可以归结于‘正当防卫’,有那么一点共通性,但真要是较真起来,区别还是很大的。 公交车上这孩子,好歹还是扒手已经将手伸进了他的裤兜,被他给抓了个现形,扒手同伙们更是已经亮了刀子,对他进行了围攻,但高速路上的整个事件都是处于在将发生未发生的状态之下 事实上,除了地面上的车辙印记和四辆大车的碰撞轨迹外,咱们都是基于驾驶员的描述来判断的,根本就没有真正能证明大车司机有故意制造车祸并已经开始实施的有效证据 现在这几个司机一口咬定是因为小车强行超车而引发的操作失误,先是小车突然提速造成了前面大车紧急躲避而打错了方向,后又因为小车车辆失控打旋并逆行冲刺而造成后面大车司机的恐慌 一个是证据确凿,一个是各有争议。 所以,咱们想要以赞扬公交车上青年在面对歹徒时候的果决勇敢来引导舆论,为这次交通事故的定性提前造势的行为,其实是很牵强的。 如果实力不对等,咱们根本就用不着造势,如果实力对等,造势也就不过是一次相互拉锯的过程罢了。 案件的审理早先还很顺利,为什么那四名大车司机突然就有了底气,直接改口反咬咱们的小车司机?很显然,这是有人给其递话的结果! 如此备受关注的破坏官场规则的恶性案子,普通的小职员们躲之尤恐不急,谁又还敢往里面伸手、为其递话呢?这说明人家有了和咱们这些关注者同等地位者的保证。 加上后来那些突然间冒出来表示质疑的声音,要么是老木头曾经的部属,要么是和老申屠关系密切的成员。要说这里面没有他们两人的直接授意或默认支持,恐怕是谁都不会相信的。 别看老木头已经退居二线,申屠鲍在常议会上也是独自支撑,就以为这两家已经有了势微的样子,但明面上表现出来的就是真实的吗? 想当年,在佛道争夺正统的前夕,为了最大可能的增强自身的军事力量,咱们吸收了多少兜裆国的高级降将来充当参谋?又收编了多少伪军过来为我所用? 而在这些被吸收过来的高级将领之中,木家和申屠家的老祖们,其重要程度,或者说开朝后被安排的职务,甚至都排不到前十之列! 明面上,他们两家在咱们丘山扛着他们这些降将派系的大旗,但暗地里呢?又有没有一家或几家更靠前的家族在暗中掌控? 更何况,经过七十年的更新换代,谁又能保证咱们这些根正苗金的真正佛系后代之中,就没有家族或个人和他们这群后来加入者派系的走到一起、打成一片的呢?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并不是只有咱们的父辈、爷辈们懂,作为文明更加先进、思想更加开放的后一代、后后一代,咱们,又何止是更懂? 浮屠塔一层压着一层,一层小过一层,国朝的资源就那么多,哪个执掌家族的不希望让自己的家族更上一层去争取更多的利益? 既然在本派系形成了位置定式,那么和别的派系合作就成为了攀爬的必须! 形势错综复杂,这里面的水,深得很啊! 所以老弟,你这种以为优势在我,只需要再加一点舆论造势就能让对手投子认输的想法是肤浅的,更是危险的。 咱们和老刘同属于老佛系,走得近一些很正常,平时相互帮衬一些也没什么,但是在这种局势不明的情况下,当先将自己暴露出来,冲在前面,而所为的,还不过是他曾经的一个秘书,一个小小的县令而已,这就属于是有些用力过猛了。 同一阵营,咱们敲敲边鼓没事,但要说冲锋陷阵,那还得是谁的利益谁上,谁的孩子谁管。对不对?” 黄惊鸿将削好的苹果递了过来,又继续拿起一个来削给自己的丈夫。低着头,她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说道:“哥,这事不怪老刘,也是我擅做主张 当时小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也是脑子一热没和你商量,老刘也是在我这边已经安排开播了之后才拿审批报告过去让他签字的。 我当时想的是:其一,小茹现在是大四,翻年过去就进入正式实习期了,如果能现在就有一个上省台的采访,特别还是上的‘聚焦丘山’这个黄金挡栏目,那么到时候无论是进老刘他们宣传口那边也好,还是来我们电视台也罢,都可以安排一个不错的位置。 业绩在那里摆着,就算是以实习生的身份去宣传那边挂个副科,或者是来咱们台带一个新闻小组,相信也没有谁能够置喙什么。 现在官员年轻化已经成为了大势所趋,起步高一点,等实习一结束,直接提升为讲经级不就可以顺理成章了吗? 刚好这个素材还很顺应民意,将来就算是有人对她的升迁提出质疑,但只要咱们将这个新闻拿出来说事,也很容易将民众的风评往‘这姑娘有一颗正义的心’,是一个难得的还坚持着为正义发声的人上面去引导。 至于第二点你看章部长年龄差不多也到站了,老刘虽然是常务副,但想要更进一步也是很难的,不说和你同在一地为官,就说咱们老爷子现在的影响力,退休这么多年,也差不多所剩无几了? 咱们和刘玉玺毕竟是本家,现在又是同一阵营,只要春节回大雷音的时候能够在他家老爷子面前聊一些工作上的事,咱们给予明面帮助的事不就会被他老爷子所了解到? 到时候不说能够获得刘老爷子的明面支持,最起码也不至于去支持别家子侄,甚至是因为你们两人同地为官的事而过分坚持原则地反对了? 老爷子们都是要脸面的,大小也是一份香火情,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他既然收了,就不可能在关键时候拖后腿不是?” 第146章 醍醐灌顶 黄飞鸿苦笑,抽出张纸巾来擦了擦手后说道:“你呀,就是被老爷子给惯的,都是当台长的人了,政治觉悟还是这么低,还是这么想当然地自作主张。 有咱们在,小茹的业绩会是问题吗?什么时候不能给找个好的题材让她去采访?至于说成溪的进步问题,又岂是这么点事就能让人帮着说话的? 你这想法,和那些投资两块钱买张彩纸,就幻想着能获得五百万回报的愚夫愚妇有何区别? 如果刘家老爷子的金口这么不值钱,咱们投资何用?如果他的金口很值钱,又岂会因为咱们替其儿子的一个小秘书站了一次台就帮说好话? 难道他老刘家就没有需要进步的后辈了吗?难道他老刘家就没有关系更加密切的盟友了吗? 嗨,算了。我过来也就是跟你们分析分析当下的形式,既然咱们已经明确了立场,还打出了第一枪,这件事就得有始有终的站队下去。 这已经不是单单为了卖刘玉玺一个人情的事了,而是唯有将这次新闻的出发点定位在替那个小县令出头之上,咱们才能从擅自给‘正当防卫’定性的漩涡中解脱出来! 连‘正当防卫’这么敏感的话题都敢碰,我是真不知道该夸你勇敢呢?还是该夸你无畏?你这是在捅蚂蜂窝,是要将咱们家推到所有权贵家族的对立面去呀! 知道这些年来,‘见义勇为’和‘正当防卫’为什么被打压得如此之狠吗?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打压、被逆向宣传的吗? 那是因为当年魔狼省某观察员的公子在酒调戏一名退伍兵的老婆被揍成了残废,当事情闹到裁决院的时候,当时的裁决官却找不到给退伍兵定罪的法律依据! 但堂堂省观察员的儿子被人给废了,裁决管敢不给打人者定罪吗?所以他急中生智,问出了世间最为经典的问题,也做出了最经典的判决: ‘你老婆还没被侵犯到?既然他还没有对你老婆侵犯成功,那么你的所谓保护老婆的辩护就是不能成立的狡辩! 然后你说在你站出来和之对持的时候,他伙同几个朋友对你亮了刀子、对你的人身安全造成了威胁?但事实却是,刀子并没有对你造成任何的致命伤害!最多就是在你的手臂和腿上造成了些许的伤口!’ 最后的结果你们也应该能够想象得到,如今,当年那个魔狼省的观察员虽然已经退休很久了,但那名保护妻子的退伍兵却还在监牢里踩缝纫机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一个个案,却引起了所有权贵阶层的警觉! 没有谁能做到出门的时候随时都带着几名保镖贴身保护! 当仗势欺人变得没有那么安全的时候,‘见义勇为’就成为了法律的禁忌,‘正当防卫’就成为了巡捕卫们弹性执法、看人定性的利益来源。 你们以为这些年的电视和报纸上那么多为‘正当防卫’或‘见义勇为’者发声的的新闻是怎么通过审核的?那叫做逆向宣传! 明着看,每一个报到都是站在正义一方,在为那些‘守护正义、反抗不法’之后却被刑拘、被审判的人抱打不平,但实际上呢?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后续寥寥,无疾而终! 难道是那些新闻记者们不知道这样的案件最能吸引眼球、最能收获流量,是最值得持续跟进的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他们知道他们的饭碗是谁给的,更知道不遵从佛章教义而随意发声的后果。 权贵们需要让民众看到的,是一个又一个因为自卫、因为抱打不平而身陷囹圄的囚徒,而不愿意让他们看到的,是这些人沉冤得雪的希望! 有一个名词叫‘敬畏教育’。 在王朝时代很明确,平民不能对权贵瞪眼,那是写进律法的不敬之罪;现如今没有了皇室自然也就没有了法定意义上的功勋阶层,但事在人为,解决不了困难的家族也没有资格自称为权贵家族不是? 更何况,这还是整个佛朝权贵家族们万众一心来共同攻克的一个难题。 所以,他们哦,其实应该说是我们,虽然咱们家的孩子都还比较善良,并没有哪怕一次仗势欺人的行为举动,但好歹也是这些既得利益者中的一员,也同样属于是权贵家庭出生不是? 我们就用这么一个又一个案例轰炸来告诫底层民众:吃亏是福!遇到欺辱莫还手,遇到不公莫参言! 于是,记者们为正义发声,收获了名望;巡捕们以动手定案,收获了悠闲;仗势者只需看准对方家世,欺辱得就是一个安心。 经过十来年教化,民众温顺了,佛朝也和谐了,可你倒好,居然在这个时候,在‘聚焦丘山’这么个权威平台上鼓励‘正当防卫’,为那名不懂得吃亏是福的青年人唱赞歌! 这蚂蜂窝一旦捅开,得有多大的地震你知道吗? 往小了说,是思想不过硬、政治不成熟;往大了说,那就是对阶层的背叛! 稍有不慎,别说是你扛不住,成溪扛不住,我扛不住,就算是老爷子亲自出面,也未必就能化解得了这个危机!” 看着妹妹那越来越苍白的脸,再看看妹夫刘成溪那越来越严峻的神情,黄飞鸿知道提醒得已经足够,也有些心疼起这个妹妹来。 欠身弯腰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他将声音转化得温和了许多才继续说道:“好了,我也就是过来给你们陈述一下厉害关系,事情也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虽然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评论,但那个勇敢的年轻人不是被关起来了吗?让小茹再去做一期的后续采访,让民众们再一次认识‘自卫’的危险就是了。 只要接下来咱们明确替那个小县令站台,将事件归结于是对‘破坏规则、刺杀官员’的愤怒上去引导,那么这个不该有的评论也就没那么敏感了。 最多,也就属于是个用力过猛的范畴。 好了,好了也不要自己吓着自己,好歹也是省台的台长了,吃一堑长一智嘛,以后记得不要只知道业务而荒废了政治就行。 如果能因为这次事件而提升你的政治敏感度的话,在我看来,这何尝又不是一件好事情呢?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事情翻篇了,就别再想了啊 我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第146章 醍醐灌顶 黄飞鸿苦笑,抽出张纸巾来擦了擦手后说道:“你呀,就是被老爷子给惯的,都是当台长的人了,政治觉悟还是这么低,还是这么想当然地自作主张。 有咱们在,小茹的业绩会是问题吗?什么时候不能给找个好的题材让她去采访?至于说成溪的进步问题,又岂是这么点事就能让人帮着说话的? 你这想法,和那些投资两块钱买张彩纸,就幻想着能获得五百万回报的愚夫愚妇有何区别? 如果刘家老爷子的金口这么不值钱,咱们投资何用?如果他的金口很值钱,又岂会因为咱们替其儿子的一个小秘书站了一次台就帮说好话? 难道他老刘家就没有需要进步的后辈了吗?难道他老刘家就没有关系更加密切的盟友了吗? 嗨,算了。我过来也就是跟你们分析分析当下的形式,既然咱们已经明确了立场,还打出了第一枪,这件事就得有始有终的站队下去。 这已经不是单单为了卖刘玉玺一个人情的事了,而是唯有将这次新闻的出发点定位在替那个小县令出头之上,咱们才能从擅自给‘正当防卫’定性的漩涡中解脱出来! 连‘正当防卫’这么敏感的话题都敢碰,我是真不知道该夸你勇敢呢?还是该夸你无畏?你这是在捅蚂蜂窝,是要将咱们家推到所有权贵家族的对立面去呀! 知道这些年来,‘见义勇为’和‘正当防卫’为什么被打压得如此之狠吗?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打压、被逆向宣传的吗? 那是因为当年魔狼省某观察员的公子在酒调戏一名退伍兵的老婆被揍成了残废,当事情闹到裁决院的时候,当时的裁决官却找不到给退伍兵定罪的法律依据! 但堂堂省观察员的儿子被人给废了,裁决管敢不给打人者定罪吗?所以他急中生智,问出了世间最为经典的问题,也做出了最经典的判决: ‘你老婆还没被侵犯到?既然他还没有对你老婆侵犯成功,那么你的所谓保护老婆的辩护就是不能成立的狡辩! 然后你说在你站出来和之对持的时候,他伙同几个朋友对你亮了刀子、对你的人身安全造成了威胁?但事实却是,刀子并没有对你造成任何的致命伤害!最多就是在你的手臂和腿上造成了些许的伤口!’ 最后的结果你们也应该能够想象得到,如今,当年那个魔狼省的观察员虽然已经退休很久了,但那名保护妻子的退伍兵却还在监牢里踩缝纫机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一个个案,却引起了所有权贵阶层的警觉! 没有谁能做到出门的时候随时都带着几名保镖贴身保护! 当仗势欺人变得没有那么安全的时候,‘见义勇为’就成为了法律的禁忌,‘正当防卫’就成为了巡捕卫们弹性执法、看人定性的利益来源。 你们以为这些年的电视和报纸上那么多为‘正当防卫’或‘见义勇为’者发声的的新闻是怎么通过审核的?那叫做逆向宣传! 明着看,每一个报到都是站在正义一方,在为那些‘守护正义、反抗不法’之后却被刑拘、被审判的人抱打不平,但实际上呢?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后续寥寥,无疾而终! 难道是那些新闻记者们不知道这样的案件最能吸引眼球、最能收获流量,是最值得持续跟进的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他们知道他们的饭碗是谁给的,更知道不遵从佛章教义而随意发声的后果。 权贵们需要让民众看到的,是一个又一个因为自卫、因为抱打不平而身陷囹圄的囚徒,而不愿意让他们看到的,是这些人沉冤得雪的希望! 有一个名词叫‘敬畏教育’。 在王朝时代很明确,平民不能对权贵瞪眼,那是写进律法的不敬之罪;现如今没有了皇室自然也就没有了法定意义上的功勋阶层,但事在人为,解决不了困难的家族也没有资格自称为权贵家族不是? 更何况,这还是整个佛朝权贵家族们万众一心来共同攻克的一个难题。 所以,他们哦,其实应该说是我们,虽然咱们家的孩子都还比较善良,并没有哪怕一次仗势欺人的行为举动,但好歹也是这些既得利益者中的一员,也同样属于是权贵家庭出生不是? 我们就用这么一个又一个案例轰炸来告诫底层民众:吃亏是福!遇到欺辱莫还手,遇到不公莫参言! 于是,记者们为正义发声,收获了名望;巡捕们以动手定案,收获了悠闲;仗势者只需看准对方家世,欺辱得就是一个安心。 经过十来年教化,民众温顺了,佛朝也和谐了,可你倒好,居然在这个时候,在‘聚焦丘山’这么个权威平台上鼓励‘正当防卫’,为那名不懂得吃亏是福的青年人唱赞歌! 这蚂蜂窝一旦捅开,得有多大的地震你知道吗? 往小了说,是思想不过硬、政治不成熟;往大了说,那就是对阶层的背叛! 稍有不慎,别说是你扛不住,成溪扛不住,我扛不住,就算是老爷子亲自出面,也未必就能化解得了这个危机!” 看着妹妹那越来越苍白的脸,再看看妹夫刘成溪那越来越严峻的神情,黄飞鸿知道提醒得已经足够,也有些心疼起这个妹妹来。 欠身弯腰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他将声音转化得温和了许多才继续说道:“好了,我也就是过来给你们陈述一下厉害关系,事情也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虽然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评论,但那个勇敢的年轻人不是被关起来了吗?让小茹再去做一期的后续采访,让民众们再一次认识‘自卫’的危险就是了。 只要接下来咱们明确替那个小县令站台,将事件归结于是对‘破坏规则、刺杀官员’的愤怒上去引导,那么这个不该有的评论也就没那么敏感了。 最多,也就属于是个用力过猛的范畴。 好了,好了也不要自己吓着自己,好歹也是省台的台长了,吃一堑长一智嘛,以后记得不要只知道业务而荒废了政治就行。 如果能因为这次事件而提升你的政治敏感度的话,在我看来,这何尝又不是一件好事情呢?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事情翻篇了,就别再想了啊 我走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第147章 天地舞台 早晨,天气晴好。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投射进来,点亮了一路的尘垢。 门外很是喧嚣,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争辩和呵斥声纷至沓来,或无能激动,或淡漠嚣张。 都很高昂。 打坐是没法打坐了,秦宇苦笑着揉了揉肚子,睁开眼睛,就此中断了继续保持低消耗的想法。 “两餐不给饭吃,就不怕遇到个低血糖的没办法收场?”他腹诽着起身,透过窗帘缝隙,外面树木的阴影已经很短了。 “最少也得十点钟往上了!这是饿了自己整整一天呀! 看守所的罪犯还给一碗米汤、一个馒头呢!没想到在这个全心全意为教民服务、守护教民安全的地方,居然反而是缺少了最为基本的人性! 这就不是和吴晦一个人的恩怨问题了,而是整个巡捕卫巡捕们人性的整体缺失!” 从昨天下午五点不到被带到这里,到现在这个接近中午饭的时间,居然没有一个巡捕人员想到给送来哪怕是半杯自来水,无论是主观故意还是客观疏忽,确实都证明着这些人对于人性的淡漠。 甚至是,漠视生命! 秦宇就有些怒了,几步过去就拉开了灰尘满布的门把手。 门自然是没有加锁的,本就是一间空荡荡的杂货间,平时不在乎小偷光顾,偶尔关上一两名嫌疑人也无所谓谁会偷跑。 小偷偷巡捕卫,那是嫌弃外面的阳光太过美好;嫌疑人偷跑,那是害怕巡捕找不到给自己定罪的证据! 更何况,本就是一间灰尘满满的杂货间,以前还真不见得就有用之来关押过什么莫须有的嫌疑人员。 走廊里确实很热闹,两三个话筒引领着一台摄像机和几部照相机对着名身着制服的巡捕人员步步紧逼。 这是一群还没走出社会的大学生! 不是因为青涩的脸,不是因为近乎相近的年龄,也不是因为那还不懂得隐藏情绪的表情,只是因为秦宇已经在人群中看到了昨天在公交车上遇到的那个自称为‘静静’的女孩子。 人以群分! 既然她还只是偶尔做过几次实习采访的在校学生,其所能带来助阵的,也最多就是同样专业的一些关系要好的同学罢了。 当然,这也就是秦宇没看到昨天的‘聚焦丘山’的新闻节目,否则,一名堂堂侦察系优秀退伍兵,绝不会做出如此武断的判断。 一个能将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件快速推进到当天的省台新闻栏目,还是备受关注的黄金档访谈栏目,认识几名正式记者很正常,就算是说她认识省台的某位大佬都不需要怀疑! “收起来!都给我收起来! 再胡乱拍摄影响咱巡捕卫工作,给你们全都抓起来信不信?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案子还在审理之中,在结果没出来之前都是需要保密的!这是规矩! 规矩懂不懂? 哪里来的这么一群愣头青?都实习记者了!你们学校的老师就是这么教导你们规矩的吗?” 被顶在前面的,居然也是秦宇的一名熟人——就昨天晚上审讯时候脾气比较暴躁的那名干瘦巡捕。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太好,只见他说话间就向着其中一个拿话筒的手臂劈手推了过去。 脾气暴躁,手法就难免有些粗鲁 “哎呀!” “啪!” 痛呼声随之响起。 和痛呼声前后脚的,是话筒掉落后和地板的亲切接触的声音。 “怎么打人呢?” “你怎么打人呢!” “一起普通的公交车勇斗歹徒的案子,到你们这里就成了朝廷机密了?还将见义勇为的青年给上了手铐,我看是你们想要包庇罪犯才对?” 摄像机一阵子晃悠,怒吼与驳斥声突然高涨。 在前方拿话筒的女孩子开始呼痛的同时,秦宇看见一名同样青春靓丽、长相还比较恬静怯懦的女孩子肘脚连动,不但撞了扛摄像机青年的腰,还踩了他的脚。 这? 就很专业! 就很默契!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秦宇惊呆了,才发现不光是自己在努力成长,原来连还处于校园之中的孩子人们也同样不敢懈怠,也在快速地适应着这个纷繁的社会。 “谁他妈 谁打人了? 别冤枉人! 是她自己没拿好的! 不是,你这还往地上蹲是个什么意思? 都看见的,大家都看见的哈!我他妈我可是只推了一下你的胳膊! 想玩赖是不是? 跟巡捕玩赖,想过后果了吗? 就那么想吃牢饭?” 干瘦巡捕慌了一下,然后,就被点燃了,一脸的狰狞,说话间,他甚至是又对着将倒未倒的女孩子推搡了一下。 然后,女孩子就真的顺势蹲坐了下去。 早先歪个身子意思意思还真怕太过明显呢,这下好了,被推得崴了脚还不行吗? 摄像机呢?可惜后脑勺没长眼睛,也不知道摄像那家伙反应够不够迅速、懂不懂得配合? 不过也无所谓了,虽然是临时凑上来的几名男同学,但智商不够也不会选择让他们跟着前来不是。更何况,为了对付这些罔顾事实、为虎作伥的巡捕,昨天晚上,小伙伴们可是在寝室里群策群力地演练了好久的呢。 给坏人泼脏水,那是为了正义,小伙伴们没有半点的心理压力,其热情度自然高涨,半个晚上的演练可谓是炉火纯青。这不?左右的两双手不就已经搀扶过来了吗? “沁沁!” “沁沁,你没事?” “你们这么暴力阻止记者采访是违法的!我们要去告你们!” 左右余光看见两名小伙伴伸过来的搀扶的手,叫沁沁的小姑娘安心了,放心地两腿一弯就跌坐了下去。 至于地板是否干净自己表演得这么卖力,回到学校,裤子还需要亲自去洗吗? “啊!疼死我了!” 正得意间,突然,左手手臂上的搀扶之力尽去,甚至是连那双搀扶的手都完全离开了其该有的位置。 结结实实一个屁股蹲,完全是本色表情,就不需要继续去演了。 她委屈回头,就看见静茹小丫头一脸尴尬表情地望着某个方向,人还半蹲着保持着和她一起下蹲的姿势,双手也还前探着处于搀扶状态,可神没了,仿佛是被其视线里的东西给吸取了灵魂。 顺着视线转头过去,视频里那个叫秦宇的家伙就那么站着,一副将笑未笑、似笑非笑、努力憋笑,却又饱含震惊外加鼓励赞赏的表情。 居然能将表情修炼得如此多彩! 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吗? 是走咱弱女子的路,让咱弱女子们无路可走? 这被一眼看穿的感觉,还真是糗大了啊! 机灵灵一个寒颤,她快速收拾起那因为羞惭而引起的羞惭感。 怒其不争! 老娘这可是为了你在拼了命地表演好不好?还敢笑话咱稚嫩?好一个死没良心的小个子的讨厌的男人! 第147章 天地舞台 早晨,天气晴好。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投射进来,点亮了一路的尘垢。 门外很是喧嚣,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争辩和呵斥声纷至沓来,或无能激动,或淡漠嚣张。 都很高昂。 打坐是没法打坐了,秦宇苦笑着揉了揉肚子,睁开眼睛,就此中断了继续保持低消耗的想法。 “两餐不给饭吃,就不怕遇到个低血糖的没办法收场?”他腹诽着起身,透过窗帘缝隙,外面树木的阴影已经很短了。 “最少也得十点钟往上了!这是饿了自己整整一天呀! 看守所的罪犯还给一碗米汤、一个馒头呢!没想到在这个全心全意为教民服务、守护教民安全的地方,居然反而是缺少了最为基本的人性! 这就不是和吴晦一个人的恩怨问题了,而是整个巡捕卫巡捕们人性的整体缺失!” 从昨天下午五点不到被带到这里,到现在这个接近中午饭的时间,居然没有一个巡捕人员想到给送来哪怕是半杯自来水,无论是主观故意还是客观疏忽,确实都证明着这些人对于人性的淡漠。 甚至是,漠视生命! 秦宇就有些怒了,几步过去就拉开了灰尘满布的门把手。 门自然是没有加锁的,本就是一间空荡荡的杂货间,平时不在乎小偷光顾,偶尔关上一两名嫌疑人也无所谓谁会偷跑。 小偷偷巡捕卫,那是嫌弃外面的阳光太过美好;嫌疑人偷跑,那是害怕巡捕找不到给自己定罪的证据! 更何况,本就是一间灰尘满满的杂货间,以前还真不见得就有用之来关押过什么莫须有的嫌疑人员。 走廊里确实很热闹,两三个话筒引领着一台摄像机和几部照相机对着名身着制服的巡捕人员步步紧逼。 这是一群还没走出社会的大学生! 不是因为青涩的脸,不是因为近乎相近的年龄,也不是因为那还不懂得隐藏情绪的表情,只是因为秦宇已经在人群中看到了昨天在公交车上遇到的那个自称为‘静静’的女孩子。 人以群分! 既然她还只是偶尔做过几次实习采访的在校学生,其所能带来助阵的,也最多就是同样专业的一些关系要好的同学罢了。 当然,这也就是秦宇没看到昨天的‘聚焦丘山’的新闻节目,否则,一名堂堂侦察系优秀退伍兵,绝不会做出如此武断的判断。 一个能将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件快速推进到当天的省台新闻栏目,还是备受关注的黄金档访谈栏目,认识几名正式记者很正常,就算是说她认识省台的某位大佬都不需要怀疑! “收起来!都给我收起来! 再胡乱拍摄影响咱巡捕卫工作,给你们全都抓起来信不信? 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案子还在审理之中,在结果没出来之前都是需要保密的!这是规矩! 规矩懂不懂? 哪里来的这么一群愣头青?都实习记者了!你们学校的老师就是这么教导你们规矩的吗?” 被顶在前面的,居然也是秦宇的一名熟人——就昨天晚上审讯时候脾气比较暴躁的那名干瘦巡捕。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太好,只见他说话间就向着其中一个拿话筒的手臂劈手推了过去。 脾气暴躁,手法就难免有些粗鲁 “哎呀!” “啪!” 痛呼声随之响起。 和痛呼声前后脚的,是话筒掉落后和地板的亲切接触的声音。 “怎么打人呢?” “你怎么打人呢!” “一起普通的公交车勇斗歹徒的案子,到你们这里就成了朝廷机密了?还将见义勇为的青年给上了手铐,我看是你们想要包庇罪犯才对?” 摄像机一阵子晃悠,怒吼与驳斥声突然高涨。 在前方拿话筒的女孩子开始呼痛的同时,秦宇看见一名同样青春靓丽、长相还比较恬静怯懦的女孩子肘脚连动,不但撞了扛摄像机青年的腰,还踩了他的脚。 这? 就很专业! 就很默契!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秦宇惊呆了,才发现不光是自己在努力成长,原来连还处于校园之中的孩子人们也同样不敢懈怠,也在快速地适应着这个纷繁的社会。 “谁他妈 谁打人了? 别冤枉人! 是她自己没拿好的! 不是,你这还往地上蹲是个什么意思? 都看见的,大家都看见的哈!我他妈我可是只推了一下你的胳膊! 想玩赖是不是? 跟巡捕玩赖,想过后果了吗? 就那么想吃牢饭?” 干瘦巡捕慌了一下,然后,就被点燃了,一脸的狰狞,说话间,他甚至是又对着将倒未倒的女孩子推搡了一下。 然后,女孩子就真的顺势蹲坐了下去。 早先歪个身子意思意思还真怕太过明显呢,这下好了,被推得崴了脚还不行吗? 摄像机呢?可惜后脑勺没长眼睛,也不知道摄像那家伙反应够不够迅速、懂不懂得配合? 不过也无所谓了,虽然是临时凑上来的几名男同学,但智商不够也不会选择让他们跟着前来不是。更何况,为了对付这些罔顾事实、为虎作伥的巡捕,昨天晚上,小伙伴们可是在寝室里群策群力地演练了好久的呢。 给坏人泼脏水,那是为了正义,小伙伴们没有半点的心理压力,其热情度自然高涨,半个晚上的演练可谓是炉火纯青。这不?左右的两双手不就已经搀扶过来了吗? “沁沁!” “沁沁,你没事?” “你们这么暴力阻止记者采访是违法的!我们要去告你们!” 左右余光看见两名小伙伴伸过来的搀扶的手,叫沁沁的小姑娘安心了,放心地两腿一弯就跌坐了下去。 至于地板是否干净自己表演得这么卖力,回到学校,裤子还需要亲自去洗吗? “啊!疼死我了!” 正得意间,突然,左手手臂上的搀扶之力尽去,甚至是连那双搀扶的手都完全离开了其该有的位置。 结结实实一个屁股蹲,完全是本色表情,就不需要继续去演了。 她委屈回头,就看见静茹小丫头一脸尴尬表情地望着某个方向,人还半蹲着保持着和她一起下蹲的姿势,双手也还前探着处于搀扶状态,可神没了,仿佛是被其视线里的东西给吸取了灵魂。 顺着视线转头过去,视频里那个叫秦宇的家伙就那么站着,一副将笑未笑、似笑非笑、努力憋笑,却又饱含震惊外加鼓励赞赏的表情。 居然能将表情修炼得如此多彩! 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吗? 是走咱弱女子的路,让咱弱女子们无路可走? 这被一眼看穿的感觉,还真是糗大了啊! 机灵灵一个寒颤,她快速收拾起那因为羞惭而引起的羞惭感。 怒其不争! 老娘这可是为了你在拼了命地表演好不好?还敢笑话咱稚嫩?好一个死没良心的小个子的讨厌的男人! 第148章 赌个前程 有人说天地是棋盘,众生皆在落子着和被落子着;有人说天地是赌场,众生皆在亢奋着和恐惧着;也有人说天地是戏台,众生都在演绎着和旁观着。 其实,棋局本就是赌局,赌徒的必修课里也离不开表演。 氏族布局八方,首先就得赌一把被看好之人的忠诚和能力,而在买定离手之后,还得去演绎一场又一场长辈的慈爱和亲友的关怀。 寒门选边站队,押注的就是被站队之人的重情重义和步步高升,而需要演绎的,更是一个绝对的孝顺和绝对的忠诚。 至于说能力? 一个连表演都不会的人,哪来的能力? 更何况,一个可能打翻天印的徒弟或一条可能咬主人的狗,能力越强则伤害性越大,得是有多脑残多自虐的贵人才会去选择培养? 脑残的贵人还是贵人吗? 一个被定性为脑残,没谁愿意押注的人,就算是出生于大佛之家,最多也就是个比平民家的落魄子更有钱的落魄子罢了。 当然,就算是落魄子也没有机会离场,他们也还需要继续演绎个放荡不羁和毫不在意! 天地本是唯一,不死都在场中!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棋局,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牌场,都在追逐着幸运,唯一不同的,也就是个筹码的多寡和期待值的高低而已。 佛家子弟拿家族筹码去布局八方,想要赢取的,是一个‘上一层楼、更上层楼、登临绝巅斥方遒’的超脱。 平民家的孩子就只能用二、三十年的青春为筹码,去努力学习、去做一个一次性的梭哈,其希望赢得的,也不过是寒门选手们那么一次选边站队的机会罢了。 有人浑浑噩噩,生在局中却谈自己洁身自好从不赌博;有人狂妄无知,将打牌押宝夸耀为无惧无畏、大气豪情。 和用二、三十年青春去完成一次梭哈相比,你不打牌、不押宝又算得了什么?和用二、三十年青春去完成一次梭哈相比,你打个牌、押个宝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都在局中,睿智者当知少进牌场,多释放青春去给自己的人生增加筹码。 不去牌场刷脸面,只拿青春博输赢! 唯有如此,平民家的孩子才能快人一步,更快人一步直到,无限接近于和寒门家子弟们齐平的选边站队的起跑线边沿。 当然,学习也不单单只有皓首穷经,还有一条道叫做个‘世事洞明’。 人分高矮各有特长,有人善于卷面应答,有人善于社会实践。 都是知识增长的过程,都是经验积累的途径! 干瘦巡捕就属于那种读书能力不强,却能快速认清自己的长处,并在社会实践中努力上进者之一。 虽然三十多岁还在原地踏步,还是没能给自己的肩章增加半颗星星,但自律的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努力着——不进牌场、不学垂钓。 唯有不断地挤压时间去多干工作,才能换来经验的积累!只要能力上去了,再找好目标送出忠诚,在完成队形队列的选择之后,又何愁职务不会步步高升呢? 所以在昨天晚上,他欣然替下了冷面巡捕,和喇叭巡捕一起配合着去审讯秦宇;所以在今天,当记者们堵住大门采访,在所有同事都冷眼旁观,不愿揽责的时候,他应声而出、义无反顾。 他觉得机会来了! 自己经过十来年的经验积累,能力是够的!吴晦能跨工种跨区域升迁,关系是够的! 既能展现能力,又能奉上忠诚,还有比今次的案子更加利于表现的吗? 一群害怕麻烦、害怕担责的老油条! 正好便宜了自己! 其实他对经验的积累真的很足,无论是昨天晚上对秦宇的恐吓威胁,还是之前在应对记者提问时候的各种太极官方。 但经验的积累是后天的,脾气的好坏却是先天生成! 就很难控制得住! 昨天在对秦宇的审讯中虽然也很差强人意,但好歹是将人给滞留了下来,也给其挖了个受伤者需要伤情鉴定的大坑。虽然没有能让吴晦眼前一亮的闪光点,但最起码稳住了局势,让案子还在朝着吴晦所希望看到的方向进行推进。 先关上两天、饿上两天,等到其看不到希望、精神崩溃的时候,再告诉他需要给伤者予以适当的补偿,不需要太多,有个一二百块钱意思意思就好! 咱们为了你的事情,费尽心思地去调解,现在好不容易才将人受伤者给安抚了下来,然后人家受伤者也算是通情达理,就只是要你一个认错的态度。 那你给上一二百块钱去表示一个慰问,这不为过? 一个大冬天被关在杂货间几天都没人问询的人,量来也不会有什么可以勉强能搭上话的关系!也不用关上好几天,以长期的经验来看,昨天晚上的审讯中就能看出来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屁孩。 明显占着理呢,要真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关系,还用得着和咱斗智斗勇那么久,完了还被关起来也只能乖乖雌伏而没有半句想要打电话给家人的申请? 所以,赔偿款就是证据。 没有过错你给什么赔偿? 然后,再告诉你,有受伤者伤情复发,还挺严重的。 一个被关押着毫无背景的的小破孩,难道还想要找谁去求证事件的真实性呀? 自然是咱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没有刑讯逼供,没有屈打成招,一切都是按正常流程在办案,卷宗还经得起任何上级部门的审查完美! 上半夜兴奋,下半夜美梦,干瘦巡捕感觉自己离起飞的日子就已经很近了。 当这群学生记者们在表明身份和阐明需要采访的内容和对象的时候,他的心是很不争气地加速跳动了的。 没办法不紧张,万一真就是那个家伙的朋友亲人呢? 好在并不是,只是之前同乘一趟公交的闲着没事瞎胡闹的一群实习生而已。 这是怕我在吴晦老大面前的功劳不够,赶着来送温暖的好人呀! 所以在所有同事都在躲避、在迟疑的时候,他义无反顾地展现出了一名优秀巡捕人员的责任和担当。 本来根据长期以来的经验和电视新闻的学习,一切的问答都在可控范围内进行着,但谁知道自己这暴脾气来得实在有些不是时候。 看着眼前这群因为一个推搡就怒目相向的青年人,看着摄像机镜头拉近到他胸牌上拍摄编号的时候,他知道,这场景就有些失去了控制了。 咋就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呢?难道真的是长时间视底层民众为蝼蚁的优越感练就了这毫无顾忌、想怎样就怎样的性格? 但记者毕竟不是完全属性的底层民众啊!最起码,他们在自己这种最基层的巡捕人员面前,并不底层! 就演砸了!就很心慌! 第148章 赌个前程 有人说天地是棋盘,众生皆在落子着和被落子着;有人说天地是赌场,众生皆在亢奋着和恐惧着;也有人说天地是戏台,众生都在演绎着和旁观着。 其实,棋局本就是赌局,赌徒的必修课里也离不开表演。 氏族布局八方,首先就得赌一把被看好之人的忠诚和能力,而在买定离手之后,还得去演绎一场又一场长辈的慈爱和亲友的关怀。 寒门选边站队,押注的就是被站队之人的重情重义和步步高升,而需要演绎的,更是一个绝对的孝顺和绝对的忠诚。 至于说能力? 一个连表演都不会的人,哪来的能力? 更何况,一个可能打翻天印的徒弟或一条可能咬主人的狗,能力越强则伤害性越大,得是有多脑残多自虐的贵人才会去选择培养? 脑残的贵人还是贵人吗? 一个被定性为脑残,没谁愿意押注的人,就算是出生于大佛之家,最多也就是个比平民家的落魄子更有钱的落魄子罢了。 当然,就算是落魄子也没有机会离场,他们也还需要继续演绎个放荡不羁和毫不在意! 天地本是唯一,不死都在场中! 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棋局,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牌场,都在追逐着幸运,唯一不同的,也就是个筹码的多寡和期待值的高低而已。 佛家子弟拿家族筹码去布局八方,想要赢取的,是一个‘上一层楼、更上层楼、登临绝巅斥方遒’的超脱。 平民家的孩子就只能用二、三十年的青春为筹码,去努力学习、去做一个一次性的梭哈,其希望赢得的,也不过是寒门选手们那么一次选边站队的机会罢了。 有人浑浑噩噩,生在局中却谈自己洁身自好从不赌博;有人狂妄无知,将打牌押宝夸耀为无惧无畏、大气豪情。 和用二、三十年青春去完成一次梭哈相比,你不打牌、不押宝又算得了什么?和用二、三十年青春去完成一次梭哈相比,你打个牌、押个宝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都在局中,睿智者当知少进牌场,多释放青春去给自己的人生增加筹码。 不去牌场刷脸面,只拿青春博输赢! 唯有如此,平民家的孩子才能快人一步,更快人一步直到,无限接近于和寒门家子弟们齐平的选边站队的起跑线边沿。 当然,学习也不单单只有皓首穷经,还有一条道叫做个‘世事洞明’。 人分高矮各有特长,有人善于卷面应答,有人善于社会实践。 都是知识增长的过程,都是经验积累的途径! 干瘦巡捕就属于那种读书能力不强,却能快速认清自己的长处,并在社会实践中努力上进者之一。 虽然三十多岁还在原地踏步,还是没能给自己的肩章增加半颗星星,但自律的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努力着——不进牌场、不学垂钓。 唯有不断地挤压时间去多干工作,才能换来经验的积累!只要能力上去了,再找好目标送出忠诚,在完成队形队列的选择之后,又何愁职务不会步步高升呢? 所以在昨天晚上,他欣然替下了冷面巡捕,和喇叭巡捕一起配合着去审讯秦宇;所以在今天,当记者们堵住大门采访,在所有同事都冷眼旁观,不愿揽责的时候,他应声而出、义无反顾。 他觉得机会来了! 自己经过十来年的经验积累,能力是够的!吴晦能跨工种跨区域升迁,关系是够的! 既能展现能力,又能奉上忠诚,还有比今次的案子更加利于表现的吗? 一群害怕麻烦、害怕担责的老油条! 正好便宜了自己! 其实他对经验的积累真的很足,无论是昨天晚上对秦宇的恐吓威胁,还是之前在应对记者提问时候的各种太极官方。 但经验的积累是后天的,脾气的好坏却是先天生成! 就很难控制得住! 昨天在对秦宇的审讯中虽然也很差强人意,但好歹是将人给滞留了下来,也给其挖了个受伤者需要伤情鉴定的大坑。虽然没有能让吴晦眼前一亮的闪光点,但最起码稳住了局势,让案子还在朝着吴晦所希望看到的方向进行推进。 先关上两天、饿上两天,等到其看不到希望、精神崩溃的时候,再告诉他需要给伤者予以适当的补偿,不需要太多,有个一二百块钱意思意思就好! 咱们为了你的事情,费尽心思地去调解,现在好不容易才将人受伤者给安抚了下来,然后人家受伤者也算是通情达理,就只是要你一个认错的态度。 那你给上一二百块钱去表示一个慰问,这不为过? 一个大冬天被关在杂货间几天都没人问询的人,量来也不会有什么可以勉强能搭上话的关系!也不用关上好几天,以长期的经验来看,昨天晚上的审讯中就能看出来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屁孩。 明显占着理呢,要真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关系,还用得着和咱斗智斗勇那么久,完了还被关起来也只能乖乖雌伏而没有半句想要打电话给家人的申请? 所以,赔偿款就是证据。 没有过错你给什么赔偿? 然后,再告诉你,有受伤者伤情复发,还挺严重的。 一个被关押着毫无背景的的小破孩,难道还想要找谁去求证事件的真实性呀? 自然是咱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没有刑讯逼供,没有屈打成招,一切都是按正常流程在办案,卷宗还经得起任何上级部门的审查完美! 上半夜兴奋,下半夜美梦,干瘦巡捕感觉自己离起飞的日子就已经很近了。 当这群学生记者们在表明身份和阐明需要采访的内容和对象的时候,他的心是很不争气地加速跳动了的。 没办法不紧张,万一真就是那个家伙的朋友亲人呢? 好在并不是,只是之前同乘一趟公交的闲着没事瞎胡闹的一群实习生而已。 这是怕我在吴晦老大面前的功劳不够,赶着来送温暖的好人呀! 所以在所有同事都在躲避、在迟疑的时候,他义无反顾地展现出了一名优秀巡捕人员的责任和担当。 本来根据长期以来的经验和电视新闻的学习,一切的问答都在可控范围内进行着,但谁知道自己这暴脾气来得实在有些不是时候。 看着眼前这群因为一个推搡就怒目相向的青年人,看着摄像机镜头拉近到他胸牌上拍摄编号的时候,他知道,这场景就有些失去了控制了。 咋就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呢?难道真的是长时间视底层民众为蝼蚁的优越感练就了这毫无顾忌、想怎样就怎样的性格? 但记者毕竟不是完全属性的底层民众啊!最起码,他们在自己这种最基层的巡捕人员面前,并不底层! 就演砸了!就很心慌! 第149章 同修情谊 二楼卫令办公室,刘洪涛卫令挥手将上来汇报事态进展的巡捕打发出去。待到房门被带上并关闭严实后,他转头看向身旁。 沙发转角,连规导员低头弯腰,手中的香烟一遍又一遍地在烟缸里划着圈圈,很有一副漠不关心,无所事事的样子。 烟缸里的烟灰自然是很少的,但这并不能影响到他执着的热情。他就像是一个沉迷沙雕的孩子,一边轻柔地点开每一个颗粒,一边细腻地将灰烬推平,然后烟头旋转间,又将之划成了毫无美感、歪七扭八的盘蛇状。 如此反复,不厌其烦。 这是有多无聊?或者说,得是有多烦闷,以至于其心也被困扰踌躇得如同是那条扭曲难伸的灰蛇? 对于他这个完全不打算开口的样子,刘卫令也只能是顾自苦笑。但事情并不是沉默就能解决的,靠鸵鸟心态,如他们这种没有家庭背景的人,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么个大小是个官员的位置。 咳嗽一声,他说道:“毕竟是空降过来的人,虽然没有查出来其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但毫无疑问,肯定是有的。 能量还不可能太小。 能量太小的人做不到跨区域跨专业的调动! 特别是,还是处于在被网上曝光出其黑历史这么个敏感的时期。 所以,为了这么点小事给他难堪,去惹得其背后之人的不快,我认为,很不值得。” 烟缸里的烟头顿了顿,连城规导员抬头起身,将烟头在指间转了个向,在向后靠向沙发靠背的时候顺势放进口中狠狠地吸了两口。 长长吐出一道烟柱后,他说道:“问题的症状就在这里啊 连你都觉得是一件小事,那对于他来说呢? 他根本就不知道事态这么发展下去很可能会丢一次大脸,甚至是跌一个跟头! 讳疾忌医说的不是有人病了却不愿意看医生,而是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病,反而是将想要替他调理身体的人当成是前去巴结讨好的投机分子。 现在人家自己都没有一点出面的想法,咱们就这么凑上去帮忙,你认为,会得到一个什么结果? 讳疾忌医啊,兄弟! 到时候能收获的不是感激,恰恰相反,会迎来人家更加毫不收敛的轻视,甚至是鄙夷! 何苦来哉? 再说他背后站着的大人物 如果真是什么大人物的话,人既然放到了咱们卫所,他还会继续关注吗?不说这样的人物有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主要是不值当不是? 就算是亲儿子也需要放手让之去闯上一闯?一个小小的卫所又不可能闯出什么摆不平的弥天大祸! 所以说,咱们就算是任由事态发展,其背后之人也未必就会知道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情。 除非是丢脸之后如同小孩子般回家去哭诉! 但也其近段时间的表现来看,这人虽然草包,是二世主性格,但好歹还是属于那种比较要脸的类型。 既然要脸,就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更何况,已经被人抓着黑历史给整过一次的人了,就算是咱看错了其性格,他其实就是个没脸没皮,喜欢找家长打报告小孩子心态,但也该害怕被背后之人看成是烂泥扶不上墙不是? 以其一贯趾高气扬的行事作风来看,被放弃治疗才是他最为不能承受之重! 和步步高升比起来,在咱们这里吃点哑巴亏,又算得了什么呢?说不定,人家还会很自信地想要靠自己来找回场子呢! 再说了,拿扒手好处的是他,颠倒黑白想要给年轻人找麻烦的也是他 现在记者上门了,还拿出昨天那名年轻人被戴着手铐的照片来说事,他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都不去出面解决,又凭什么来怨恨咱们呢? 他那么能的一个人都没看出来事情可能会闹大,难道被看不上眼的咱们,就不能是同样没看出来事态有可能会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吗?” 规导员的怨念有些大,刘卫令自己又何尝不是同样的心理? 一个新来的副手,做什么事情都是自作主张,只差没将我出身高贵,我就是看不起你们的心态写成标签、贴在脸上的人,换着谁,谁又能对他有丝毫的好感呢? 但该说的顾忌还是得说,两人都是草根出身,属于是无根浮萍间抱团取暖的关系。 就不能不小心翼翼地事事商量,反复探讨其利弊得失。 端起茶杯,他缓缓地吹着茶沫,以时间的拖延来化解彼此间因为意见分歧而可能引发的彼此不快。 良久后,他抬起头来,斟词酌句地说道:“咱们的看法是一致的,都认为事情不大,真要是超出掌控也就是个被逼着放人而让之脸上无光。 或者说得严重一点,这群学生记者们热血得有些过头,也大不了就是当面批评一下具体的办案人员态度不好,过度执法而已。 降低其在投靠过去的墙头草们面前的威信是肯定的,但要说对其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甚至是踢出咱们卫所,我感觉,就有些过于理想化了。 既然搬不走,还不如就卖他一个顺手人情! 毕竟在同一个楼层办公,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无论咱们愿意还是不愿意,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或者是一年两年,或者是三年五载,都需要在一起共事,与其明着心生嫌隙,还不如保持脸面上的和平。 要不然,长期对着一个漠视,甚至是怒视、敌视的人不,应该说是还会整天上蹿下跳地在你眼皮子底下打转的绿头苍蝇! 那日子会过得有多恶心多煎熬? 关键是人家还真的有靠山,就算是如何对咱们蹬鼻子上脸,咱们也还拿人家半点办法都没有! 真要是发展成这么个情况,你说咱们是憋屈死呢?还是憋闷死呢?还是慢性抑郁慢慢死呢?” 就很有道理! 于是乎,规导员也只能是沉默了。 相视无言,两条苦瓜! 又是一个良久 “但是你想过没有”规导员扔了颗烟出去给彼此点上后才开口说道,“万一这群学生娃并不是如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因为同坐了同一趟公交,然后偶尔生出来的热血正义呢?” “你的意思是?” “昨天晚上的‘聚焦丘山’你应该没看到,咱们回去得有些晚,我也是听你嫂子说的。她当时还挺上头,连评论员的点评都给背了个绘声绘色。” 第149章 同修情谊 二楼卫令办公室,刘洪涛卫令挥手将上来汇报事态进展的巡捕打发出去。待到房门被带上并关闭严实后,他转头看向身旁。 沙发转角,连规导员低头弯腰,手中的香烟一遍又一遍地在烟缸里划着圈圈,很有一副漠不关心,无所事事的样子。 烟缸里的烟灰自然是很少的,但这并不能影响到他执着的热情。他就像是一个沉迷沙雕的孩子,一边轻柔地点开每一个颗粒,一边细腻地将灰烬推平,然后烟头旋转间,又将之划成了毫无美感、歪七扭八的盘蛇状。 如此反复,不厌其烦。 这是有多无聊?或者说,得是有多烦闷,以至于其心也被困扰踌躇得如同是那条扭曲难伸的灰蛇? 对于他这个完全不打算开口的样子,刘卫令也只能是顾自苦笑。但事情并不是沉默就能解决的,靠鸵鸟心态,如他们这种没有家庭背景的人,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么个大小是个官员的位置。 咳嗽一声,他说道:“毕竟是空降过来的人,虽然没有查出来其背后之人到底是谁,但毫无疑问,肯定是有的。 能量还不可能太小。 能量太小的人做不到跨区域跨专业的调动! 特别是,还是处于在被网上曝光出其黑历史这么个敏感的时期。 所以,为了这么点小事给他难堪,去惹得其背后之人的不快,我认为,很不值得。” 烟缸里的烟头顿了顿,连城规导员抬头起身,将烟头在指间转了个向,在向后靠向沙发靠背的时候顺势放进口中狠狠地吸了两口。 长长吐出一道烟柱后,他说道:“问题的症状就在这里啊 连你都觉得是一件小事,那对于他来说呢? 他根本就不知道事态这么发展下去很可能会丢一次大脸,甚至是跌一个跟头! 讳疾忌医说的不是有人病了却不愿意看医生,而是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病,反而是将想要替他调理身体的人当成是前去巴结讨好的投机分子。 现在人家自己都没有一点出面的想法,咱们就这么凑上去帮忙,你认为,会得到一个什么结果? 讳疾忌医啊,兄弟! 到时候能收获的不是感激,恰恰相反,会迎来人家更加毫不收敛的轻视,甚至是鄙夷! 何苦来哉? 再说他背后站着的大人物 如果真是什么大人物的话,人既然放到了咱们卫所,他还会继续关注吗?不说这样的人物有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主要是不值当不是? 就算是亲儿子也需要放手让之去闯上一闯?一个小小的卫所又不可能闯出什么摆不平的弥天大祸! 所以说,咱们就算是任由事态发展,其背后之人也未必就会知道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事情。 除非是丢脸之后如同小孩子般回家去哭诉! 但也其近段时间的表现来看,这人虽然草包,是二世主性格,但好歹还是属于那种比较要脸的类型。 既然要脸,就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更何况,已经被人抓着黑历史给整过一次的人了,就算是咱看错了其性格,他其实就是个没脸没皮,喜欢找家长打报告小孩子心态,但也该害怕被背后之人看成是烂泥扶不上墙不是? 以其一贯趾高气扬的行事作风来看,被放弃治疗才是他最为不能承受之重! 和步步高升比起来,在咱们这里吃点哑巴亏,又算得了什么呢?说不定,人家还会很自信地想要靠自己来找回场子呢! 再说了,拿扒手好处的是他,颠倒黑白想要给年轻人找麻烦的也是他 现在记者上门了,还拿出昨天那名年轻人被戴着手铐的照片来说事,他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己都不去出面解决,又凭什么来怨恨咱们呢? 他那么能的一个人都没看出来事情可能会闹大,难道被看不上眼的咱们,就不能是同样没看出来事态有可能会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吗?” 规导员的怨念有些大,刘卫令自己又何尝不是同样的心理? 一个新来的副手,做什么事情都是自作主张,只差没将我出身高贵,我就是看不起你们的心态写成标签、贴在脸上的人,换着谁,谁又能对他有丝毫的好感呢? 但该说的顾忌还是得说,两人都是草根出身,属于是无根浮萍间抱团取暖的关系。 就不能不小心翼翼地事事商量,反复探讨其利弊得失。 端起茶杯,他缓缓地吹着茶沫,以时间的拖延来化解彼此间因为意见分歧而可能引发的彼此不快。 良久后,他抬起头来,斟词酌句地说道:“咱们的看法是一致的,都认为事情不大,真要是超出掌控也就是个被逼着放人而让之脸上无光。 或者说得严重一点,这群学生记者们热血得有些过头,也大不了就是当面批评一下具体的办案人员态度不好,过度执法而已。 降低其在投靠过去的墙头草们面前的威信是肯定的,但要说对其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甚至是踢出咱们卫所,我感觉,就有些过于理想化了。 既然搬不走,还不如就卖他一个顺手人情! 毕竟在同一个楼层办公,整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无论咱们愿意还是不愿意,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或者是一年两年,或者是三年五载,都需要在一起共事,与其明着心生嫌隙,还不如保持脸面上的和平。 要不然,长期对着一个漠视,甚至是怒视、敌视的人不,应该说是还会整天上蹿下跳地在你眼皮子底下打转的绿头苍蝇! 那日子会过得有多恶心多煎熬? 关键是人家还真的有靠山,就算是如何对咱们蹬鼻子上脸,咱们也还拿人家半点办法都没有! 真要是发展成这么个情况,你说咱们是憋屈死呢?还是憋闷死呢?还是慢性抑郁慢慢死呢?” 就很有道理! 于是乎,规导员也只能是沉默了。 相视无言,两条苦瓜! 又是一个良久 “但是你想过没有”规导员扔了颗烟出去给彼此点上后才开口说道,“万一这群学生娃并不是如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因为同坐了同一趟公交,然后偶尔生出来的热血正义呢?” “你的意思是?” “昨天晚上的‘聚焦丘山’你应该没看到,咱们回去得有些晚,我也是听你嫂子说的。她当时还挺上头,连评论员的点评都给背了个绘声绘色。” 第150章 政治智慧 “然后呢?”刘卫令一脸的懵。 咱在讨论眼前的事情呢,你这思想跳跃得也太天马行空了一点? “新闻里所播放的就是咱们这个案子!完全播放了公交车上所发生的全过程不说,还对这名年轻人做出了正面的评价!甚至是,有些小题大做地予以了赞扬! 你说,这么一件小事,发生的时间还相对较晚,如果按正常程序来走的话,根本就没有半点机会能进到‘聚焦丘山’这么个省台黄金档的可能,但人家不但进了,还是直接插队,当天播出!” 看见刘卫令还是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连城璧只能继续解释,说道:“一个能将一个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的抓扒手事件送进省台的民生栏目,还是黄金档的高收视栏目,其身份,你觉得能简单得了吗? 能上省台新闻的记者,谁的背后没有一定的靠山?人家好不容易弄到个好的题材,就等着出成绩呢,你这来个强行插队,换了你,你愿意不? 靠山不够的,也得去找栏目组闹一闹,靠山足够的,恐怕是连台长的面子都不一定会给。 更何况,当然,我也是道听途说哈,听说这样的栏目,每一个新闻都是需要经过咱们宣传口那边审批签字的! 这样的一名记者,还是在校学生的实习记者,你觉得,人家的能量大不大?如果她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的热血,不是因为什么路见不平,而是和这名年轻人有着什么咱们所不知道的关系,是奔着给这个年轻人出头来的呢? 然后咱们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凑上去,吴晦那里的面子倒是保住了,一个不好,赔进去的,可能会是咱们两人的职务也未可知。 人家有背景不怕犯错,但咱们呢?会不会为了一个交代,就被成为了那个交代?” 刘卫令一头冷汗:“你这也太能联想了?别的不说,这样的人会去和普通民众一样去挤公交车?开什么国际玩笑!” 连城璧就有些无语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不开窍的呀? 好歹也是十来年的难兄难弟,也只能忍忍,就算是个智障儿童也需要关爱不是? 一脸便秘表情之后,他说道:“人家是记者。” “记者怎么了?如果真如你所说是个能量很大的家庭的孩子,就算是没有自己的私车,打个出租还是不会心疼钱的?” 这智商就下降的就有些厉害了!连城璧甚至是想要去摸一摸他的额头,看看是不是被吴晦最近时间的各种嚣张跋扈给烧坏了脑子。 每临大事有静气!被这么点小事就给搞得静不下心来思考就不对了。 “记者不一定没钱,但记者需要深入群众中去接触各式各样的人,看各式各样的环境,唯有如此,才能知道大家都在关心些什么,都想要看到些什么!” 语气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了。 “好。”刘洪涛讪讪一笑,“那咱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 分析得倒是有理有据,但解决不了当下的问题呀!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任你智慧近妖,难破他基因良好! 这分析了半天,最后所分析出来的,还不是一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反而是把人给搞纠结了!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随个本心来得舒服呢! “还能怎么办?两害相权取其轻。我早先就说了,先稳着,不要着急着去管他的破事。他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让他自己解决就好。 要不是你瞻前顾后,我又何必费这么多的脑细胞来剖析这其中的利弊关系呢?”连城璧也是有些怨念了,正好不轻不重地抱怨上一句。 “嗨,抱怨个屁!晚上让你弟妹多炒两个菜,你再叫上嫂子过去,咱哥俩喝上两杯,不就把脑细胞给补回来了?”刘洪涛继续讪笑着。 两人在一起共事了十多年,都是毫无背景,很难有机会更进一步的人。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自然就只能是日久生情而不会是日久生怨。 这倒是和当下很多电视剧里面所描述的,只要是同一单位的头两把交椅都很难和谐相处,就算不斗出个你死我活,也会彼此下绊子,相互拖后腿不太一样。 都已经看到了位置的天花板,谁也不会妨碍谁的升迁,手中本就不多的权力不充分利用起来变现,反而要分出一部分去给别人使绊子,对别人做提防,等到年龄到站,后悔都来不及。 都不是傻子,合则两利的道理还是懂的。傻子也做不到在完全没背景的情况下突破沙弥级的服务生桎梏,步入讲经级的官员序列不是? 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震动起来,刘洪涛快速起身,数步疾走。 “你好,我是羚脚卫刘洪涛。” “刘卫你好,我是陈平安。” 电话里的声音很年轻也很客气,刘洪涛却不自觉地让身体站得更稳当更挺直了一些。 “哦,陈秘书呀。你好你好!请问有什么指示?” “呵呵,我哪敢对你做什么指示,刘卫可不敢再这么洗刷小弟了呀” 电话里的声音就更加客气了,当然,比之先前却多了几分愉悦,几分亲近。 这是羚羊分局的局长秘书,说是秘书,其实也就是刚进体制的小沙弥,被点名负责局长的生活和工作琐事而已。 分局局长是没有专职秘书这么个职位的! 有能力协调好下边卫所的人际关系,替领导处理一些不太方便直接出面的琐碎事情,就能被领导长期看好,借用领导一些虎威。 自以为和领导走得比较近,一上来就狐假虎威,不将下面各卫所的主官放在眼里,各卫所自然也可以阳奉阴违。 事情办不利索,领导又不是非你不可,下边等着服务的人还翘首以望、排着队呢! 客气是客气,陈平安自然也不会将正事给耽误了,短暂地停顿后便继续说道:“你们卫昨天不是不处理了一起公交扒手案件?” “是!是有这么回事,不过目前还并没有结案,还处于调查核实之中不知道陈秘书” 刘洪涛心里一个咯噔,说话就变得更加谨慎了起来。 “那,现在是不是有记者嗯,就是一群大学生,到你们卫所去采访了?”电话那头并没有说出目的,而是做进一步确认地追问说道。 “是!是有一群在校大学生的实习记者现在就在楼下大厅进行采访,我们有专门人员接待着呢不知道”刘洪涛继续谨慎回答,心中那叫一个郁闷。 说目的呀!你他哥的倒是先说目的呀!你不先说支持哪一方,要为哪一方站台,我也找不到回话的方向不是? 哎呀呀,这七弯八拐、这云遮雾罩,还真真是能急死个人! 哥是巡捕卫令,是武夫,真的听不懂你们这种政治语言好不好? 第150章 政治智慧 “然后呢?”刘卫令一脸的懵。 咱在讨论眼前的事情呢,你这思想跳跃得也太天马行空了一点? “新闻里所播放的就是咱们这个案子!完全播放了公交车上所发生的全过程不说,还对这名年轻人做出了正面的评价!甚至是,有些小题大做地予以了赞扬! 你说,这么一件小事,发生的时间还相对较晚,如果按正常程序来走的话,根本就没有半点机会能进到‘聚焦丘山’这么个省台黄金档的可能,但人家不但进了,还是直接插队,当天播出!” 看见刘卫令还是一脸不知所以的样子,连城璧只能继续解释,说道:“一个能将一个随时随地都可能发生的抓扒手事件送进省台的民生栏目,还是黄金档的高收视栏目,其身份,你觉得能简单得了吗? 能上省台新闻的记者,谁的背后没有一定的靠山?人家好不容易弄到个好的题材,就等着出成绩呢,你这来个强行插队,换了你,你愿意不? 靠山不够的,也得去找栏目组闹一闹,靠山足够的,恐怕是连台长的面子都不一定会给。 更何况,当然,我也是道听途说哈,听说这样的栏目,每一个新闻都是需要经过咱们宣传口那边审批签字的! 这样的一名记者,还是在校学生的实习记者,你觉得,人家的能量大不大?如果她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的热血,不是因为什么路见不平,而是和这名年轻人有着什么咱们所不知道的关系,是奔着给这个年轻人出头来的呢? 然后咱们就这么冒冒失失地凑上去,吴晦那里的面子倒是保住了,一个不好,赔进去的,可能会是咱们两人的职务也未可知。 人家有背景不怕犯错,但咱们呢?会不会为了一个交代,就被成为了那个交代?” 刘卫令一头冷汗:“你这也太能联想了?别的不说,这样的人会去和普通民众一样去挤公交车?开什么国际玩笑!” 连城璧就有些无语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不开窍的呀? 好歹也是十来年的难兄难弟,也只能忍忍,就算是个智障儿童也需要关爱不是? 一脸便秘表情之后,他说道:“人家是记者。” “记者怎么了?如果真如你所说是个能量很大的家庭的孩子,就算是没有自己的私车,打个出租还是不会心疼钱的?” 这智商就下降的就有些厉害了!连城璧甚至是想要去摸一摸他的额头,看看是不是被吴晦最近时间的各种嚣张跋扈给烧坏了脑子。 每临大事有静气!被这么点小事就给搞得静不下心来思考就不对了。 “记者不一定没钱,但记者需要深入群众中去接触各式各样的人,看各式各样的环境,唯有如此,才能知道大家都在关心些什么,都想要看到些什么!” 语气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了。 “好。”刘洪涛讪讪一笑,“那咱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 分析得倒是有理有据,但解决不了当下的问题呀!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任你智慧近妖,难破他基因良好! 这分析了半天,最后所分析出来的,还不是一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反而是把人给搞纠结了!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随个本心来得舒服呢! “还能怎么办?两害相权取其轻。我早先就说了,先稳着,不要着急着去管他的破事。他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让他自己解决就好。 要不是你瞻前顾后,我又何必费这么多的脑细胞来剖析这其中的利弊关系呢?”连城璧也是有些怨念了,正好不轻不重地抱怨上一句。 “嗨,抱怨个屁!晚上让你弟妹多炒两个菜,你再叫上嫂子过去,咱哥俩喝上两杯,不就把脑细胞给补回来了?”刘洪涛继续讪笑着。 两人在一起共事了十多年,都是毫无背景,很难有机会更进一步的人。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自然就只能是日久生情而不会是日久生怨。 这倒是和当下很多电视剧里面所描述的,只要是同一单位的头两把交椅都很难和谐相处,就算不斗出个你死我活,也会彼此下绊子,相互拖后腿不太一样。 都已经看到了位置的天花板,谁也不会妨碍谁的升迁,手中本就不多的权力不充分利用起来变现,反而要分出一部分去给别人使绊子,对别人做提防,等到年龄到站,后悔都来不及。 都不是傻子,合则两利的道理还是懂的。傻子也做不到在完全没背景的情况下突破沙弥级的服务生桎梏,步入讲经级的官员序列不是? 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震动起来,刘洪涛快速起身,数步疾走。 “你好,我是羚脚卫刘洪涛。” “刘卫你好,我是陈平安。” 电话里的声音很年轻也很客气,刘洪涛却不自觉地让身体站得更稳当更挺直了一些。 “哦,陈秘书呀。你好你好!请问有什么指示?” “呵呵,我哪敢对你做什么指示,刘卫可不敢再这么洗刷小弟了呀” 电话里的声音就更加客气了,当然,比之先前却多了几分愉悦,几分亲近。 这是羚羊分局的局长秘书,说是秘书,其实也就是刚进体制的小沙弥,被点名负责局长的生活和工作琐事而已。 分局局长是没有专职秘书这么个职位的! 有能力协调好下边卫所的人际关系,替领导处理一些不太方便直接出面的琐碎事情,就能被领导长期看好,借用领导一些虎威。 自以为和领导走得比较近,一上来就狐假虎威,不将下面各卫所的主官放在眼里,各卫所自然也可以阳奉阴违。 事情办不利索,领导又不是非你不可,下边等着服务的人还翘首以望、排着队呢! 客气是客气,陈平安自然也不会将正事给耽误了,短暂地停顿后便继续说道:“你们卫昨天不是不处理了一起公交扒手案件?” “是!是有这么回事,不过目前还并没有结案,还处于调查核实之中不知道陈秘书” 刘洪涛心里一个咯噔,说话就变得更加谨慎了起来。 “那,现在是不是有记者嗯,就是一群大学生,到你们卫所去采访了?”电话那头并没有说出目的,而是做进一步确认地追问说道。 “是!是有一群在校大学生的实习记者现在就在楼下大厅进行采访,我们有专门人员接待着呢不知道”刘洪涛继续谨慎回答,心中那叫一个郁闷。 说目的呀!你他哥的倒是先说目的呀!你不先说支持哪一方,要为哪一方站台,我也找不到回话的方向不是? 哎呀呀,这七弯八拐、这云遮雾罩,还真真是能急死个人! 哥是巡捕卫令,是武夫,真的听不懂你们这种政治语言好不好? 第151章 政治层次 “确定是你们卫就行。”电话里,陈平安好像也是放松了一些。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现在这些个当扒手的也是越来越放肆了!技术不行就明抢,这到底是不将教民群众放在眼里呢?还是当咱们巡捕卫的巡捕都是摆设呀? 当然了,这些个学生记者也是,完全不知道分寸,你报到公交车上发生的新闻就可以了嘛,还掺杂主观臆断,掺杂主观臆断就算了,还跑来参和案情的审理进展 刘卫,律法的威严不容挑衅,作为律法的守护者,咱们对于案件的处理一定要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则,可不能因为一些人为的因素就予以妥协呀! 虽然这名年轻人的反抗很合理,也很合法,咱们确实是不应该过分为难,但也不能因为这群学生的采访,或者说拿舆论来进行威逼,就立马做出妥协是不是? 咱们巡捕卫的脸面也还是要咱们自己维护的嘛。被记者们逼着放人,和顶住压力,等他们走了再放人,这完全是两个不同概念,你说呢?” 忙音已经嘟囔了好久,拿着话筒,刘洪涛还保持着听话的动作。 啥意思?专门打电话过来就为了述说一番感想?咱们也还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 一边说扒手猖獗,一边又说记者过分那,你到底是站哪边的呀? 就有些懵,更有些呆。 转头看向连城璧规导员,他一脸的询问,完全忽略了电话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到的事实。 “陈秘书是怎么说的?”连城璧微微一笑,先给出一个安心的表情,并没有怪他连事件都没有阐述就让自己发表意见的疏漏。 本就是一个业务型人员,如果政治觉智慧和自己处于同一水平,那还什么互补的必要?人家毕竟是卫所老大,很多事情将自己撇在一边自己单干,吃点独食他不香吗? “呵!还不明白吗?这是有人在为昨天的‘聚焦丘山’节目里那一段点评往回找补呀!” 听完刘洪涛对陈平安话语的完全转述之后,连城璧略微思索后这样说道,“昨天听完你嫂子对那段点评的转述之后我就感觉其有些不恰当。 他不但是对全体金二代、金三代们的人身安全的不负责任,更是对咱们整个巡捕系统利益的无情剥离!如果不及时弥补,别说是一个栏目组,就算是台长,恐怕都会被这整整两个庞然大物的怒火给撕得粉碎! 早先我还在奇怪呢。能坐到省台台长的位置,堂堂正觉级的高位,就算是政治觉悟不够,是靠血脉的先天优势升上去的,好歹在背后也该有人为他保驾护航?但今天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现在看来,原来还是我太过稚嫩,和人家处理问题的能力根本就差了有数个维度的水平呀! 好一个羚羊挂角!好一个举重若轻!呵!呵呵!” 刘洪涛就更懵了。 发什么癔症!打什么哑谜呢!你倒是给解读解读陈秘书所要表达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呀! 连城璧笑得确实是有些疯癫,连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擦了擦眼睛,他对着还在发呆的刘洪涛说道:“老刘,以后再也不要抱怨怀才不遇,再以不要抱怨升不上去是因为没有背景了。 以咱们的政治水平,还真就只适合站到目前这么个高度了呀! 之前我还试着替那位台长想了想处理麻烦的手法,无外乎就是在各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当先推出一个替罪羊——比如说那个栏目组的组长、教义观察员,或者是主持人,编辑。 只要是反应够快,就能切断怒火继续推进的通道。但这里面也会留下隐患,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节目要是没有得到台长的审阅,是不可能通过并播放出来的。 所以替罪羊虽然有了,但那些利益受到挑衅者的敌视、或者说是警惕,却并不会随之而消除。毕竟是一个不可控,最起码也是政治思想不成熟的人,谁还放心其继续占据那个喉舌的位置呢? 虽然反应及时,让大家失去攻击的机会,但也被打上了危险的标签,以后就算还能在那个位置上继续坐下去,也会是升迁无望,甚至是就连这个位置也会慢慢被架空,会被各方给安排几个副手过于予以牵制。 但人家这么一招继续采访,让民众们看到这名热血的年轻人并没有如意愿一般毫发无损呢?那就是又回到了主流利益阶层的导向之中了。 看,我和你们的方向是一样的,都是在对民众做威慑宣传,虽然那个点评有些出格,但也只是单纯地为了维护那一个小辈而已,并没有什么要背叛阶层的想法。 咱们都是利益共同体,是同一阵营的战友,可不要胡乱解读哦!” 连城璧激动得有些夸张,看了看更加懵圈的刘洪涛问道:“眼看着车辆已经冲出了赛道,但人家就这么轻轻地一摆盘子,就又重新合流了回来 你说,高明不高明?厉害不厉害?” “别人厉害不厉害我不知道,但你这一通废话,让我还真有点不明觉厉的感觉。” 刘洪涛也不懵了。听不明白就听不明白呗,只要知道你这一通感慨和咱现在需要面对的事情没有半毛钱关系就好了。 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出口的话语就饱含了浓浓的幽怨。 “呵呵,就别再担心了,老伙计!”连城璧也看出了刘洪涛的幽怨表情,拍了拍其肩膀说道,“是好事啊!陈秘书交代得很明确,扒手们不是单纯的行窃,那是明抢! 记者们的采访需要配合,但也只能是保守地配合,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年轻人虽然是正当防卫,虽然没错,但手法也确实是过于暴力了一些,打伤了那么多人呢,多关一天消磨消磨戾气也是无可非议的。 当然,正当防卫就是正当防卫,咱们巡捕卫是律法公平正义的扞卫者,人家既然没错,自然是该放人就得放人。但放人也得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不能在记者的逼迫之下,还需要等到他们采访结束并完全离开之后再进行。” 刘洪涛惊叹,其实也是有些怀疑。问道:“确定没搞错?别人两句云遮雾绕的话,你居然就能解读出来这么多东西?” “放心,确定加肯定。 人家是领导,说话自然是要给自己留余地的,虽然事情无论怎么看都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但政治这个东西,谁又敢不小心小心再小心呢? 走,现在咱们就真的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去替那个人擦屁股去了。 嗨,两边都不用得罪的感觉,还真是,挺好!” 第151章 政治层次 “确定是你们卫就行。”电话里,陈平安好像也是放松了一些。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现在这些个当扒手的也是越来越放肆了!技术不行就明抢,这到底是不将教民群众放在眼里呢?还是当咱们巡捕卫的巡捕都是摆设呀? 当然了,这些个学生记者也是,完全不知道分寸,你报到公交车上发生的新闻就可以了嘛,还掺杂主观臆断,掺杂主观臆断就算了,还跑来参和案情的审理进展 刘卫,律法的威严不容挑衅,作为律法的守护者,咱们对于案件的处理一定要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则,可不能因为一些人为的因素就予以妥协呀! 虽然这名年轻人的反抗很合理,也很合法,咱们确实是不应该过分为难,但也不能因为这群学生的采访,或者说拿舆论来进行威逼,就立马做出妥协是不是? 咱们巡捕卫的脸面也还是要咱们自己维护的嘛。被记者们逼着放人,和顶住压力,等他们走了再放人,这完全是两个不同概念,你说呢?” 忙音已经嘟囔了好久,拿着话筒,刘洪涛还保持着听话的动作。 啥意思?专门打电话过来就为了述说一番感想?咱们也还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 一边说扒手猖獗,一边又说记者过分那,你到底是站哪边的呀? 就有些懵,更有些呆。 转头看向连城璧规导员,他一脸的询问,完全忽略了电话只有自己一个人听到的事实。 “陈秘书是怎么说的?”连城璧微微一笑,先给出一个安心的表情,并没有怪他连事件都没有阐述就让自己发表意见的疏漏。 本就是一个业务型人员,如果政治觉智慧和自己处于同一水平,那还什么互补的必要?人家毕竟是卫所老大,很多事情将自己撇在一边自己单干,吃点独食他不香吗? “呵!还不明白吗?这是有人在为昨天的‘聚焦丘山’节目里那一段点评往回找补呀!” 听完刘洪涛对陈平安话语的完全转述之后,连城璧略微思索后这样说道,“昨天听完你嫂子对那段点评的转述之后我就感觉其有些不恰当。 他不但是对全体金二代、金三代们的人身安全的不负责任,更是对咱们整个巡捕系统利益的无情剥离!如果不及时弥补,别说是一个栏目组,就算是台长,恐怕都会被这整整两个庞然大物的怒火给撕得粉碎! 早先我还在奇怪呢。能坐到省台台长的位置,堂堂正觉级的高位,就算是政治觉悟不够,是靠血脉的先天优势升上去的,好歹在背后也该有人为他保驾护航?但今天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现在看来,原来还是我太过稚嫩,和人家处理问题的能力根本就差了有数个维度的水平呀! 好一个羚羊挂角!好一个举重若轻!呵!呵呵!” 刘洪涛就更懵了。 发什么癔症!打什么哑谜呢!你倒是给解读解读陈秘书所要表达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呀! 连城璧笑得确实是有些疯癫,连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擦了擦眼睛,他对着还在发呆的刘洪涛说道:“老刘,以后再也不要抱怨怀才不遇,再以不要抱怨升不上去是因为没有背景了。 以咱们的政治水平,还真就只适合站到目前这么个高度了呀! 之前我还试着替那位台长想了想处理麻烦的手法,无外乎就是在各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当先推出一个替罪羊——比如说那个栏目组的组长、教义观察员,或者是主持人,编辑。 只要是反应够快,就能切断怒火继续推进的通道。但这里面也会留下隐患,毕竟大家都不是傻子,节目要是没有得到台长的审阅,是不可能通过并播放出来的。 所以替罪羊虽然有了,但那些利益受到挑衅者的敌视、或者说是警惕,却并不会随之而消除。毕竟是一个不可控,最起码也是政治思想不成熟的人,谁还放心其继续占据那个喉舌的位置呢? 虽然反应及时,让大家失去攻击的机会,但也被打上了危险的标签,以后就算还能在那个位置上继续坐下去,也会是升迁无望,甚至是就连这个位置也会慢慢被架空,会被各方给安排几个副手过于予以牵制。 但人家这么一招继续采访,让民众们看到这名热血的年轻人并没有如意愿一般毫发无损呢?那就是又回到了主流利益阶层的导向之中了。 看,我和你们的方向是一样的,都是在对民众做威慑宣传,虽然那个点评有些出格,但也只是单纯地为了维护那一个小辈而已,并没有什么要背叛阶层的想法。 咱们都是利益共同体,是同一阵营的战友,可不要胡乱解读哦!” 连城璧激动得有些夸张,看了看更加懵圈的刘洪涛问道:“眼看着车辆已经冲出了赛道,但人家就这么轻轻地一摆盘子,就又重新合流了回来 你说,高明不高明?厉害不厉害?” “别人厉害不厉害我不知道,但你这一通废话,让我还真有点不明觉厉的感觉。” 刘洪涛也不懵了。听不明白就听不明白呗,只要知道你这一通感慨和咱现在需要面对的事情没有半毛钱关系就好了。 还是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出口的话语就饱含了浓浓的幽怨。 “呵呵,就别再担心了,老伙计!”连城璧也看出了刘洪涛的幽怨表情,拍了拍其肩膀说道,“是好事啊!陈秘书交代得很明确,扒手们不是单纯的行窃,那是明抢! 记者们的采访需要配合,但也只能是保守地配合,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年轻人虽然是正当防卫,虽然没错,但手法也确实是过于暴力了一些,打伤了那么多人呢,多关一天消磨消磨戾气也是无可非议的。 当然,正当防卫就是正当防卫,咱们巡捕卫是律法公平正义的扞卫者,人家既然没错,自然是该放人就得放人。但放人也得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不能在记者的逼迫之下,还需要等到他们采访结束并完全离开之后再进行。” 刘洪涛惊叹,其实也是有些怀疑。问道:“确定没搞错?别人两句云遮雾绕的话,你居然就能解读出来这么多东西?” “放心,确定加肯定。 人家是领导,说话自然是要给自己留余地的,虽然事情无论怎么看都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但政治这个东西,谁又敢不小心小心再小心呢? 走,现在咱们就真的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去替那个人擦屁股去了。 嗨,两边都不用得罪的感觉,还真是,挺好!” 第152章 佩霞印象 电子科技大学的大门外是八车道的公路,跨过公路是曾经的镇集。镇集并没有因为大学城的建立而全面拆迁,只是随意地进行了一番改造和扩建就给保留了下来。 三四所院校环绕的地段,其商业价值之高不可限量,没有在大学城规划之初就完成拆迁,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来,也不过是资本和权力的博弈不到位罢了。 这倒是也顺便便宜了那些镇子上的原住民们。毕竟是,拖得越久,自家的那一亩三分就越是值钱不是? 柳翠柔所租住的老旧小区就坐落在这里,离电子科技大学差不多五六百米的距离,算是黄金地段的贫民窟了。 “说,是怎么勾搭上静茹的?” 李佩霞将电脑椅滑行到沙发边停下,双手抚膝,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俯视秦宇。 这家伙实在是自来熟中的佼佼者,既没有初次见面的生分,更找不到半点女儿家的羞涩与矜持,初一见面,就对昨天晚上新出炉的‘聚焦丘山’栏目上秦宇的表现进行各种夸赞、各种问询。 什么‘你站在杂货间门口的样子真的是太可怜了! 哈哈,居然还问人家巡捕要自来水,要冷馒头。 说什么整整一天滴水未沾、粒米未进。 你说你得有多坏呀? 不但是对着摄像机镜头给那个巡捕卫挖了个大坑,那可怜兮兮、虚弱怯懦的样子,还让我姐当时就给看哭了。 你都不知道呀,那叫一个稀里哗啦,我是连哄带劝加安慰,好不容易才给安慰了下来。’ 话音戛然而止,毫不意外地,已经有了明显翘尾巴嫌疑的她,就迎来了额头上的一记敲打。然后就是柳翠柔尴尬地对秦宇纠正:“这家伙完全是把角色给说颠倒了,你什么体质我还能不知道? 反倒是我给她解释了半天才给哄好。要不然,人家当场就要发飙,要给他家大哥打电话,要叫人去给你找回场子呢。” 于是,李佩霞就尴尬了。当然,也就是笑得稍微停顿一下下,稍微勉强了一些而已。尾巴一软,就对着那个败坏她名声的叛徒扑将上去,好一阵子的啃咬抓挠。 被惹怒了的小猫有多可怕? 本就插不上话的秦宇瞬间就被当成了小透明、老太监。 毫无顾忌! 真真是不拿姐夫当男人! 秦宇气闷。当别人不尴尬的时候,尴尬的就只能是他这么个可怜的小透明了。 好在两人穿的都是加绒加厚的宽松睡衣,倒也不需要太过担心走光的环节。 至于担心的到底是走光还是不走光?秦宇说:鬼才知道! “一开始就对那个老头和老姑娘,有所怀疑?有没有这么厉害哟?是不是因为对着记者,为了撑面子才那么说的呀?” 一番打闹,直到柳翠柔败退求饶后,李佩霞才又像没事人般坐到电脑前拉动起了视频的进度。 “也不是怀疑,上面不是对那个想要责难的巡捕说了嘛,就是感觉这两人不太正常我上车的时候,车上本就没有多少人,更没有满座。 他们比我还要更早上车,为什么不找位置坐下来? 加上老头看我揣钱那个裤兜的时候的眼神动作——实在是有些贼眉鼠眼! 正常人看东西都是毫不避讳地直接直视,但他看的时候却是——要么拿手遮一下脸,要么用余光偷瞄。 老女老姑娘也是和他多次的眼神交流,却还彼此做出一副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但也就是觉得他们不太正常,可能有着超乎友谊的见不得光的关系,然后对我的佛元确实很感兴趣,很有几分窥视之心,但年龄是硬伤,就算当年真的有过小偷小摸行为,现在身体机能衰退,也该是有心无力了。 所以当看见老头抓着吊环行走的时候,有过两次不太明显的失误,有两次明显没能将手掌完全套进拉环之后,我就没再继续关注了。 公交扒手需要的就是一个手快手稳,连抓个拉环都出现失误的人是不具备这个基本素质的! 这算是我侦察生涯来的一次失误,没想到人家的分工如此精细,居然还能将坐在座位上、佛元放在内侧口袋里的人用这种方式给叫起来偷。 真的是惭愧啊!” “切!假谦虚!明明就是在自卖自夸好不好!”李佩霞当场表示对秦宇话语的不以为然。 “我哪有?”秦宇一脸的冤枉神情。 对于这个小姑娘的毫不见外也是服了:咱们有那么熟吗?至于对着你洋洋自得? “就有!你就是!” 转头看向柳翠柔,“姐,你说他是不是在翘尾巴?” “有吗?我没觉得呀?”柳翠柔笑。 “欺负人!重色轻友!你们两个就是一伙的!现在就向着他,到时候被欺负了,可别来找本姑娘给你出气!哼!” 小姑娘生气了,问题很严重,只见她眼睛骨碌碌一通乱转,也不看视频了,双腿在地上一蹬,电脑椅就快速地对着秦宇所在的沙发位置滑行了过去。 座椅转过来,娃娃脸做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秦宇就笑了。 “静茹是谁?”他笑着逗她。 之前柳翠柔已经说了一些为了去捞秦宇,李佩霞给一起长大的闺蜜黄静茹打电话求助的事情。 她自己也有哥哥,但黄静茹的哥哥却是本身就在巡捕系统之中,插手行事自然要更加方便迅捷得多。 小妮子居然为了帮他而去求人,完了还因为他装出来的虚弱而红了眼睛,虽然都是因为柳翠柔的感情纽带,但单单是这份善良,就足以让秦宇感动和感激。 世界就是这么小,静茹居然就是公交车上遇到的那个自称为静静的姑娘。 秦宇知道了,但并不影响他假装不知道地满脸疑惑。 “就是你说的静静呀?不对!”李佩霞下意识解释之后立马惊醒,转头就看向柳翠柔开始告状。 “姐你看,姐夫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耶!他明明知道却不承认!这说明什么?说明是心里有鬼呀!” “咯咯咯叫你重色轻友!叫你就知道帮他说话!现在知道谁才是真的对你好了?”椅子再次快速滑走,她一把抱住柳翠柔的胳膊,笑得就像是只见到很多小虫子的小母鸡。 “好了,你姐呸呸呸秦宇就是在逗你玩呢。没办法,谁让你就是这么可爱呢?谁都想要逗上一逗,对不对?” 柳翠柔对她的鼻子也是上瘾了,说话间又去捏了两把。 “哼!他就是!你就惯着他!要不然,别人凭什么那么帮他?都将案件给弄到‘聚焦丘山’上面去了。” “哎呀,小妞子,打住!快打住!你是见不得你姐心情好是?就这么不遗余力地离间咱们。” “谁让你们一起来气人家的?现在知道人家的厉害了?” “嗯呐!佩霞小妹妹是最厉害的。那,佩霞妹妹,眼看就十一点半了,咱们是不是收拾收拾,找地方吃饭去呀?” “这还差不多,就放过你了。”李佩霞得意,仰头看向柳翠柔,问道:“姐?” “那就去咯。”柳翠柔笑着回应。 哎,可怜的鼻子哟。 第152章 佩霞印象 电子科技大学的大门外是八车道的公路,跨过公路是曾经的镇集。镇集并没有因为大学城的建立而全面拆迁,只是随意地进行了一番改造和扩建就给保留了下来。 三四所院校环绕的地段,其商业价值之高不可限量,没有在大学城规划之初就完成拆迁,看起来很不可思议,但仔细想来,也不过是资本和权力的博弈不到位罢了。 这倒是也顺便便宜了那些镇子上的原住民们。毕竟是,拖得越久,自家的那一亩三分就越是值钱不是? 柳翠柔所租住的老旧小区就坐落在这里,离电子科技大学差不多五六百米的距离,算是黄金地段的贫民窟了。 “说,是怎么勾搭上静茹的?” 李佩霞将电脑椅滑行到沙发边停下,双手抚膝,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俯视秦宇。 这家伙实在是自来熟中的佼佼者,既没有初次见面的生分,更找不到半点女儿家的羞涩与矜持,初一见面,就对昨天晚上新出炉的‘聚焦丘山’栏目上秦宇的表现进行各种夸赞、各种问询。 什么‘你站在杂货间门口的样子真的是太可怜了! 哈哈,居然还问人家巡捕要自来水,要冷馒头。 说什么整整一天滴水未沾、粒米未进。 你说你得有多坏呀? 不但是对着摄像机镜头给那个巡捕卫挖了个大坑,那可怜兮兮、虚弱怯懦的样子,还让我姐当时就给看哭了。 你都不知道呀,那叫一个稀里哗啦,我是连哄带劝加安慰,好不容易才给安慰了下来。’ 话音戛然而止,毫不意外地,已经有了明显翘尾巴嫌疑的她,就迎来了额头上的一记敲打。然后就是柳翠柔尴尬地对秦宇纠正:“这家伙完全是把角色给说颠倒了,你什么体质我还能不知道? 反倒是我给她解释了半天才给哄好。要不然,人家当场就要发飙,要给他家大哥打电话,要叫人去给你找回场子呢。” 于是,李佩霞就尴尬了。当然,也就是笑得稍微停顿一下下,稍微勉强了一些而已。尾巴一软,就对着那个败坏她名声的叛徒扑将上去,好一阵子的啃咬抓挠。 被惹怒了的小猫有多可怕? 本就插不上话的秦宇瞬间就被当成了小透明、老太监。 毫无顾忌! 真真是不拿姐夫当男人! 秦宇气闷。当别人不尴尬的时候,尴尬的就只能是他这么个可怜的小透明了。 好在两人穿的都是加绒加厚的宽松睡衣,倒也不需要太过担心走光的环节。 至于担心的到底是走光还是不走光?秦宇说:鬼才知道! “一开始就对那个老头和老姑娘,有所怀疑?有没有这么厉害哟?是不是因为对着记者,为了撑面子才那么说的呀?” 一番打闹,直到柳翠柔败退求饶后,李佩霞才又像没事人般坐到电脑前拉动起了视频的进度。 “也不是怀疑,上面不是对那个想要责难的巡捕说了嘛,就是感觉这两人不太正常我上车的时候,车上本就没有多少人,更没有满座。 他们比我还要更早上车,为什么不找位置坐下来? 加上老头看我揣钱那个裤兜的时候的眼神动作——实在是有些贼眉鼠眼! 正常人看东西都是毫不避讳地直接直视,但他看的时候却是——要么拿手遮一下脸,要么用余光偷瞄。 老女老姑娘也是和他多次的眼神交流,却还彼此做出一副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但也就是觉得他们不太正常,可能有着超乎友谊的见不得光的关系,然后对我的佛元确实很感兴趣,很有几分窥视之心,但年龄是硬伤,就算当年真的有过小偷小摸行为,现在身体机能衰退,也该是有心无力了。 所以当看见老头抓着吊环行走的时候,有过两次不太明显的失误,有两次明显没能将手掌完全套进拉环之后,我就没再继续关注了。 公交扒手需要的就是一个手快手稳,连抓个拉环都出现失误的人是不具备这个基本素质的! 这算是我侦察生涯来的一次失误,没想到人家的分工如此精细,居然还能将坐在座位上、佛元放在内侧口袋里的人用这种方式给叫起来偷。 真的是惭愧啊!” “切!假谦虚!明明就是在自卖自夸好不好!”李佩霞当场表示对秦宇话语的不以为然。 “我哪有?”秦宇一脸的冤枉神情。 对于这个小姑娘的毫不见外也是服了:咱们有那么熟吗?至于对着你洋洋自得? “就有!你就是!” 转头看向柳翠柔,“姐,你说他是不是在翘尾巴?” “有吗?我没觉得呀?”柳翠柔笑。 “欺负人!重色轻友!你们两个就是一伙的!现在就向着他,到时候被欺负了,可别来找本姑娘给你出气!哼!” 小姑娘生气了,问题很严重,只见她眼睛骨碌碌一通乱转,也不看视频了,双腿在地上一蹬,电脑椅就快速地对着秦宇所在的沙发位置滑行了过去。 座椅转过来,娃娃脸做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看起来,奶凶奶凶的。 秦宇就笑了。 “静茹是谁?”他笑着逗她。 之前柳翠柔已经说了一些为了去捞秦宇,李佩霞给一起长大的闺蜜黄静茹打电话求助的事情。 她自己也有哥哥,但黄静茹的哥哥却是本身就在巡捕系统之中,插手行事自然要更加方便迅捷得多。 小妮子居然为了帮他而去求人,完了还因为他装出来的虚弱而红了眼睛,虽然都是因为柳翠柔的感情纽带,但单单是这份善良,就足以让秦宇感动和感激。 世界就是这么小,静茹居然就是公交车上遇到的那个自称为静静的姑娘。 秦宇知道了,但并不影响他假装不知道地满脸疑惑。 “就是你说的静静呀?不对!”李佩霞下意识解释之后立马惊醒,转头就看向柳翠柔开始告状。 “姐你看,姐夫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耶!他明明知道却不承认!这说明什么?说明是心里有鬼呀!” “咯咯咯叫你重色轻友!叫你就知道帮他说话!现在知道谁才是真的对你好了?”椅子再次快速滑走,她一把抱住柳翠柔的胳膊,笑得就像是只见到很多小虫子的小母鸡。 “好了,你姐呸呸呸秦宇就是在逗你玩呢。没办法,谁让你就是这么可爱呢?谁都想要逗上一逗,对不对?” 柳翠柔对她的鼻子也是上瘾了,说话间又去捏了两把。 “哼!他就是!你就惯着他!要不然,别人凭什么那么帮他?都将案件给弄到‘聚焦丘山’上面去了。” “哎呀,小妞子,打住!快打住!你是见不得你姐心情好是?就这么不遗余力地离间咱们。” “谁让你们一起来气人家的?现在知道人家的厉害了?” “嗯呐!佩霞小妹妹是最厉害的。那,佩霞妹妹,眼看就十一点半了,咱们是不是收拾收拾,找地方吃饭去呀?” “这还差不多,就放过你了。”李佩霞得意,仰头看向柳翠柔,问道:“姐?” “那就去咯。”柳翠柔笑着回应。 哎,可怜的鼻子哟。 第153章 失败的梦 子曰:食色,性也! 今虽是佛朝,但千年的儒教洗礼,人们对圣人的话还是相当认可的。学子在百年前都还属于圣人门生,虽然时代变了,但有些思想,或多或少也还在血脉中有所残留。 大学生是时代的宠儿,是千年变革中承上启下的排头兵,自然更加容易将传统文化和新兴思潮完美地结合起来——放飞自我。 追求美食是青春的展现,探索生命是大学的坐标,既来人间一趟,既然来到了旅途难得一现的压力空档期,谁又不想放飞一回自我,谁又愿意在老来回首之日,缺失掉自己最美的时光、最佳的年华呢? 大学就要追逐华光,商人就该忠诚财缘!所以在任何一所学府周边,最不会缺少的,就是特色酒店和风味餐厅。 柳翠柔租住的小区有些老旧,但吃个饭而已,还是不需要出去多远的地方,两人甚至是连睡衣都没换就直接出门。 这不是标新立异,更不是性格懒散,既然文明的新风吹到了这个位置,满大街都是睡衣拖鞋者在到处闲逛,也就无所谓什么轻浮孟浪一说。 毕竟,当睡衣成为了潮流,正装者反而容易被当成异类。 “时间还早,是不是请静茹她们过来聚一下?帮了这么大的忙,不第一时间表达感谢总有些心里亏欠的感觉。”拉房门的时候,柳翠柔停了下来,回头对李佩霞发出询问。 “哎呀姐,咱就长点心,静茹可是没有男朋友的! 虽说咱姐夫长得不至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气质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说话又能带点小幽默小风趣,就不是那么保险了。 没看见人家才坐了一次公交车,才接触了那么一点点时间,就连飞鸽都给加上了吗? 明显就有花心萝卜潜质!咱必须得给看紧一点点。” “谁花心萝卜了?别冤枉哥!加飞鸽是为了传输视频到我手机上好不好?”秦宇走在两人身后,抬手就弹了个后脑勺,顺嘴辩驳。 小妮子活得也太没心没肺了点?知道的知道她在活跃气氛,要遇到的是两个喜欢猜忌的人,那就是在挑拨离间,在制造隔阂。 搞得好像他自己就有心有肺似的。才认识多久?就开始做弹人家脑壳这种亲昵动作了! 柳翠柔自然是了解李佩霞的,看见她被弹脑壳后摇头摆脑对秦宇瞪眼睛的奶凶样子,忍着笑认真说道,“行,那就不请了!毕竟是你的闺蜜,看的也是你的面子,到时候被说不懂礼数的也只会是你。” 李佩霞继续瞪眼,从凶狠变为震惊,盯着刘翠柔那故作认真的表情数秒后败北。 说道:“哎呀!骗你们的啦 人家早在姐夫到家的时候就已经发飞鸽去预约了,但静茹前天请假一天没上课,昨天去做采访,又伙同同室室友一起请假 今天再要请假,那就是连续三天了,哪里还好意思嘛? 虽然是中午时间,但她们学校离咱们也是好几公里路呢,一个来回就得半天,吃个快餐还行,但人家巴巴赶过来就为吃咱一个快餐? 也太亏的慌了点? 不喝点酒,怎么好意思当着咱的面勾搭咱姐夫不是? 哎呀 你又掐我! 好好,是她们自己不来的啦。” 街道转角处是一家花票门面,门面不大,几平米的样子。秦宇停下脚步,看了看,又看了看。 “呀!姐夫!你不会还会做中花票、一夜暴富的梦?都是骗小孩子的啦!在咱们大学城,生意最差的就是两种店面,你猜是哪两种?” 李佩霞一惊一乍地,声音毫不避讳的高昂。见秦宇并没有捧哏询问的意思,只能讪讪地自己回答说道:“就是福利花票和体育花票的出售网点啦。 咯咯 你看里面,有一个客人没有?冷清得都能养老鼠了 咯咯咯咯” 她自己笑得很开心,像是对自己的形容很满意,又像是能将同样是花票门面分开来说成两种很有幽默感一样。 秦宇自然是笑不出来的。被说成白痴,谁也不可能跟着说话的人一起欢笑不是?除非,他真的是一个白痴。 就有些尴尬了。 “怎么?最近几天又梦见过了?”柳翠柔也笑,但还是很体贴地帮忙解围。 当年出任务的时候秦宇也带着她们一起去买过花票,每次都说是梦见了开奖的情景,每次都浪费几人好多佛元。 不是大家都跟着秦宇一起迷信,但挡不住所修习的吐纳打坐方法就是来自于其梦境。既然吐纳法真的有用,既然梦境的东西并没有骗人,那还怀疑什么呢? 大家那叫一个兴奋激情,全都砸进去了所有的津贴,甚至都没去关注奖池中的奖金够不够满额兑付。 然后,大家就全都傻眼了!别说大奖,连个尾奖都没中过一次! “不会?姐夫还真是做这样的梦?”李佩霞可没有给缓解尴尬的觉悟,继续表示震惊。 本来还以为你只是做做白日梦呢,没想到都白日梦到睡梦里去了! “呵呵,还真就梦见开奖了。小妮子,你就笑。” 眼看李佩霞笑得开心,秦宇反而不再纠结,直接迈步进店,给老板报出了六加一个号码。 “五倍!”他大手一挥,很是赌气地装出一副豪爽样子。 这其实已经是被张劫给抱怨得很了,执着的他,最近也没消停下来,每次还都是十倍二十倍地下注去浪费两人那本就可怜的生活费。 要不然,五注岂能满足秦宇哥哥的贪婪? 店老板眼睛都没抬一下。 十佛元而已,叫得那么中气十足干嘛?真以为是乡下那些没有网、消息闭塞的地方?以为大学城的小姑娘那么好骗,十四佛元的麻辣烫就能骗去天桥底下野战一回的呀? 好,秦宇不知道只是想要气一气小丫头的故意,却引来了店老板的一波暗自鄙夷。拿着打好的花票,他还很是得瑟地对李佩霞扬了扬才揣进裤兜。 “姐,这么傻的姐夫,咱们就别要了?”李佩霞翻了翻白眼,将柳翠柔的胳膊抱得更紧了些,摇了摇,仰起头很认真地提出建议。 “讨打!”秦宇又是屈指一弹。 小姑娘没心没肺的挺可爱,可能秦宇自己都没注意到,才短短几个小时,彼此间就已经不再生分、有了种兄弟姐妹般无拘无束的随意。 第153章 失败的梦 子曰:食色,性也! 今虽是佛朝,但千年的儒教洗礼,人们对圣人的话还是相当认可的。学子在百年前都还属于圣人门生,虽然时代变了,但有些思想,或多或少也还在血脉中有所残留。 大学生是时代的宠儿,是千年变革中承上启下的排头兵,自然更加容易将传统文化和新兴思潮完美地结合起来——放飞自我。 追求美食是青春的展现,探索生命是大学的坐标,既来人间一趟,既然来到了旅途难得一现的压力空档期,谁又不想放飞一回自我,谁又愿意在老来回首之日,缺失掉自己最美的时光、最佳的年华呢? 大学就要追逐华光,商人就该忠诚财缘!所以在任何一所学府周边,最不会缺少的,就是特色酒店和风味餐厅。 柳翠柔租住的小区有些老旧,但吃个饭而已,还是不需要出去多远的地方,两人甚至是连睡衣都没换就直接出门。 这不是标新立异,更不是性格懒散,既然文明的新风吹到了这个位置,满大街都是睡衣拖鞋者在到处闲逛,也就无所谓什么轻浮孟浪一说。 毕竟,当睡衣成为了潮流,正装者反而容易被当成异类。 “时间还早,是不是请静茹她们过来聚一下?帮了这么大的忙,不第一时间表达感谢总有些心里亏欠的感觉。”拉房门的时候,柳翠柔停了下来,回头对李佩霞发出询问。 “哎呀姐,咱就长点心,静茹可是没有男朋友的! 虽说咱姐夫长得不至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气质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说话又能带点小幽默小风趣,就不是那么保险了。 没看见人家才坐了一次公交车,才接触了那么一点点时间,就连飞鸽都给加上了吗? 明显就有花心萝卜潜质!咱必须得给看紧一点点。” “谁花心萝卜了?别冤枉哥!加飞鸽是为了传输视频到我手机上好不好?”秦宇走在两人身后,抬手就弹了个后脑勺,顺嘴辩驳。 小妮子活得也太没心没肺了点?知道的知道她在活跃气氛,要遇到的是两个喜欢猜忌的人,那就是在挑拨离间,在制造隔阂。 搞得好像他自己就有心有肺似的。才认识多久?就开始做弹人家脑壳这种亲昵动作了! 柳翠柔自然是了解李佩霞的,看见她被弹脑壳后摇头摆脑对秦宇瞪眼睛的奶凶样子,忍着笑认真说道,“行,那就不请了!毕竟是你的闺蜜,看的也是你的面子,到时候被说不懂礼数的也只会是你。” 李佩霞继续瞪眼,从凶狠变为震惊,盯着刘翠柔那故作认真的表情数秒后败北。 说道:“哎呀!骗你们的啦 人家早在姐夫到家的时候就已经发飞鸽去预约了,但静茹前天请假一天没上课,昨天去做采访,又伙同同室室友一起请假 今天再要请假,那就是连续三天了,哪里还好意思嘛? 虽然是中午时间,但她们学校离咱们也是好几公里路呢,一个来回就得半天,吃个快餐还行,但人家巴巴赶过来就为吃咱一个快餐? 也太亏的慌了点? 不喝点酒,怎么好意思当着咱的面勾搭咱姐夫不是? 哎呀 你又掐我! 好好,是她们自己不来的啦。” 街道转角处是一家花票门面,门面不大,几平米的样子。秦宇停下脚步,看了看,又看了看。 “呀!姐夫!你不会还会做中花票、一夜暴富的梦?都是骗小孩子的啦!在咱们大学城,生意最差的就是两种店面,你猜是哪两种?” 李佩霞一惊一乍地,声音毫不避讳的高昂。见秦宇并没有捧哏询问的意思,只能讪讪地自己回答说道:“就是福利花票和体育花票的出售网点啦。 咯咯 你看里面,有一个客人没有?冷清得都能养老鼠了 咯咯咯咯” 她自己笑得很开心,像是对自己的形容很满意,又像是能将同样是花票门面分开来说成两种很有幽默感一样。 秦宇自然是笑不出来的。被说成白痴,谁也不可能跟着说话的人一起欢笑不是?除非,他真的是一个白痴。 就有些尴尬了。 “怎么?最近几天又梦见过了?”柳翠柔也笑,但还是很体贴地帮忙解围。 当年出任务的时候秦宇也带着她们一起去买过花票,每次都说是梦见了开奖的情景,每次都浪费几人好多佛元。 不是大家都跟着秦宇一起迷信,但挡不住所修习的吐纳打坐方法就是来自于其梦境。既然吐纳法真的有用,既然梦境的东西并没有骗人,那还怀疑什么呢? 大家那叫一个兴奋激情,全都砸进去了所有的津贴,甚至都没去关注奖池中的奖金够不够满额兑付。 然后,大家就全都傻眼了!别说大奖,连个尾奖都没中过一次! “不会?姐夫还真是做这样的梦?”李佩霞可没有给缓解尴尬的觉悟,继续表示震惊。 本来还以为你只是做做白日梦呢,没想到都白日梦到睡梦里去了! “呵呵,还真就梦见开奖了。小妮子,你就笑。” 眼看李佩霞笑得开心,秦宇反而不再纠结,直接迈步进店,给老板报出了六加一个号码。 “五倍!”他大手一挥,很是赌气地装出一副豪爽样子。 这其实已经是被张劫给抱怨得很了,执着的他,最近也没消停下来,每次还都是十倍二十倍地下注去浪费两人那本就可怜的生活费。 要不然,五注岂能满足秦宇哥哥的贪婪? 店老板眼睛都没抬一下。 十佛元而已,叫得那么中气十足干嘛?真以为是乡下那些没有网、消息闭塞的地方?以为大学城的小姑娘那么好骗,十四佛元的麻辣烫就能骗去天桥底下野战一回的呀? 好,秦宇不知道只是想要气一气小丫头的故意,却引来了店老板的一波暗自鄙夷。拿着打好的花票,他还很是得瑟地对李佩霞扬了扬才揣进裤兜。 “姐,这么傻的姐夫,咱们就别要了?”李佩霞翻了翻白眼,将柳翠柔的胳膊抱得更紧了些,摇了摇,仰起头很认真地提出建议。 “讨打!”秦宇又是屈指一弹。 小姑娘没心没肺的挺可爱,可能秦宇自己都没注意到,才短短几个小时,彼此间就已经不再生分、有了种兄弟姐妹般无拘无束的随意。 第154章 人狗同食 在网络才初露峥嵘、展现活力的当下,能拥有自家网站,并考虑到网站安全,且还愿意花佛元去做高规格防火墙者,无不都是大单位、大企业。 大单位属于衙门、有权,大企业属于朝廷、有钱。归而总之,都不是缺钱的主,都不是自家的钱。 ‘柔佩科技’虽属初创,但校园对抗赛中以一败十的战绩让柳翠柔在行内有了些许名气。 学府是龙头学府,学生是精英学生,柳翠柔所战败的,本身就是已经在校外从事商业活动,为导师、为学校创造财富的研究生学员。 大单位可能还不知晓,大企业可能还看不上,但次一等的潜力企业和单位还是有人介绍,也愿意与之合作,做一次性价比尝试的。 性价比就是回扣率嘛。网络工程可是高科技工程,报价太低别说会得罪同行,就算是找上门来的甲方也会因嫌弃其智商而怀疑其能力。 所以,在圆满完成几个单子后,作为‘柔佩科技’的大股东加高管兼高工的柳翠柔和李佩霞就已经成为了妥妥的学府街小富婆。 小富婆说随意吃点东西自然不可能真的就是随意吃点,一个是第一次请男朋友,一个是第一次请姐夫,更何况,还是在看到电视新闻中秦宇被饿到虚弱的可怜画面之后。 就更加有要给他补一补的心思了。 ‘麻辣人家’的店面不大厨师却很牛,虽然开店不足一个月,但生意的火爆程度已经远远压过了周边好多家的特色连锁。 不出意外的话,也是一家庙小妖风神威大的‘柔佩科技’。 “柔姐好!佩佩继续剁椒鱼头?哇,居然有师兄一起!是你们谁的?”服务员是店老板的女儿,同样也是信息科技大学的在校学生,看她看柳翠柔的眼神,秦宇有理由相信,这家伙居然还是柳翠柔的小迷妹。 “安啦安啦是咱姐夫啦。咱姐夫近几天被人给饿着了,你给配上几个补身体的菜,给补一补。姐夫是兵哥哥,就按六个菜弄。” “呀!姐夫好!姐夫你太厉害了!姐夫请稍坐,菜马上就来。” 姐夫怎么就厉害了?小女生总是爱一惊一乍的。 秦宇假装苦笑,偷着看了看柳翠柔,她居然没有半点反驳称呼、隐藏关系的意思——就笑得更加苦不起来了。 敏捷拉开两个座位,很绅士地邀请美女落座,不是讨好,就是为了宣泄一下下小小的开心! 菜很快上齐,没有意外,全都是主打一个开胃麻辣。 剁椒鱼头、干煸牛肉、爆炒虾仁油麦菜配着小米椒姑且不说,就连王八汤里都有花椒和辣椒在里面沉浮。就很有些考验厨师的技术了。 李佩霞变戏法般从睡衣口袋里拿出来一瓶‘莲花台’,正是上客时间,大厅里人气火爆,三人热情吃喝,却也自觉地窃窃私语。 “之前不是说弄了个发短视频的手机软件供朋友间玩耍吗?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发展到百八十人的圈子?别说,那会儿我以为智能手机的普及率不够,坐了次公交才知道是咱乡下人太过闭塞。 这玩意已经到了值得用心去弄的时间段了,要是梦境成真,不出十年不,最多五年,咱们就将进入全民摄影、全民创作的时代。 一步领先、步步领先,只要稳定发展,在不久的将来,这玩意也未必就不会成为下一个‘判官薄’,下一个‘飞鸽’。” 菜辣酒烧,秦宇赶紧拿王八汤润了润喉咙,入口却又是另外一番麻辣了得。停下筷子,他煞有介事地展开话题,以此来转移小姨妹那不断给加酒的热情。 李佩霞果然中计,酒瓶在不知觉间就放回了桌面。 “就喜欢姐夫这一本正经吹牛嗯,窟窿的样子。还‘判官簿’,还‘飞鸽’,不说‘飞鸽’的用户有多少,就算是日薄西山的‘判官薄’网站,其活跃人数也还有上亿之多? 更何况,现在的飞鸽也好,那些个社区网站也罢,又有那家平台是不能发视频的?人家凭什么就会来咱们这么个小打小闹的同学间的娱乐小平台?” “大学校园就是咱们的优势,围绕这群青春靓丽的天之骄子们,还策划不出一个好的推广方案出来?人说心有多大,路就有多广小丫头还是心胸不够开阔。” 李佩霞低头看了看,又把宽大的睡衣下摆狠狠地束了束,然后大怒:“姐,他欺负人!” “咳!咳咳!”柳翠柔立马就呛住了,摆了摆手,她笑得有些喘,说道:“就你鬼心思多,他可没你那么多的心眼。” “又偏心!”李佩霞赶紧帮忙拍打后背,一脸的委屈。 “不是,咱们聊得好好的,咋突然就欺负人了呢?”秦宇一脸无辜,看起来比她还要委屈。 “你说我你,还想骗我!” “哈哈!哈哈哈!” 柳翠柔是真的笑得有些停不下来了。将头藏到桌沿下边,她一只手在头顶上方摆动着,说道:“他就是个呆子。你这气还真是白生了。他不会明白的。哈哈” 商业街的人员形形色色,前来吃饭的自然不可能全都是在校学生。在相隔两张桌子的地方,有六个大金链子、体态丰盈的社会人员和一条浑身雪白、胖嘟嘟的小奶狗。 人狗都很欢乐,从进门开始就完美打破了饭店里安静的气氛。 划拳声终于有些小了,将李佩霞那并不高昂的嗔怒声和柳翠柔那低沉的欢笑声给衬托了出来。 “咳!”秦宇尴尬,抬头扫视周边,便看见了那条原本窝在丰盈女人怀里,时不时伸出舌头舔一舔主人衣襟间丰润白肉的小狗已经爬到了餐桌之上。 迷醉的男女们还没有放下筷子,人在进餐,狗也在进餐! “这他妈”秦宇惊呆了。打眼间,他甚至看见了有筷子和狗舌头在同一个盘子里分餐的场景。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可以把狗放到饭桌上让它随便吃东西?” 震惊让秦宇有些思维停滞,然后便听见了邻桌一名食客发出的愤怒的质问声音。 不能不愤怒,谁又敢保证下一次自己所使用的菜盘就不是这条狗曾经舔舐过的呢? 就算是这些盘子最后被店老板给扔进垃圾桶,但这人狗同食的场景,这人狗不分的饭店,还有自己亲自参与其中无论怎么去自我开解,也很难打消得了心中的阴霾,很难化解开那种如屎在喉的恶心。 第154章 人狗同食 在网络才初露峥嵘、展现活力的当下,能拥有自家网站,并考虑到网站安全,且还愿意花佛元去做高规格防火墙者,无不都是大单位、大企业。 大单位属于衙门、有权,大企业属于朝廷、有钱。归而总之,都不是缺钱的主,都不是自家的钱。 ‘柔佩科技’虽属初创,但校园对抗赛中以一败十的战绩让柳翠柔在行内有了些许名气。 学府是龙头学府,学生是精英学生,柳翠柔所战败的,本身就是已经在校外从事商业活动,为导师、为学校创造财富的研究生学员。 大单位可能还不知晓,大企业可能还看不上,但次一等的潜力企业和单位还是有人介绍,也愿意与之合作,做一次性价比尝试的。 性价比就是回扣率嘛。网络工程可是高科技工程,报价太低别说会得罪同行,就算是找上门来的甲方也会因嫌弃其智商而怀疑其能力。 所以,在圆满完成几个单子后,作为‘柔佩科技’的大股东加高管兼高工的柳翠柔和李佩霞就已经成为了妥妥的学府街小富婆。 小富婆说随意吃点东西自然不可能真的就是随意吃点,一个是第一次请男朋友,一个是第一次请姐夫,更何况,还是在看到电视新闻中秦宇被饿到虚弱的可怜画面之后。 就更加有要给他补一补的心思了。 ‘麻辣人家’的店面不大厨师却很牛,虽然开店不足一个月,但生意的火爆程度已经远远压过了周边好多家的特色连锁。 不出意外的话,也是一家庙小妖风神威大的‘柔佩科技’。 “柔姐好!佩佩继续剁椒鱼头?哇,居然有师兄一起!是你们谁的?”服务员是店老板的女儿,同样也是信息科技大学的在校学生,看她看柳翠柔的眼神,秦宇有理由相信,这家伙居然还是柳翠柔的小迷妹。 “安啦安啦是咱姐夫啦。咱姐夫近几天被人给饿着了,你给配上几个补身体的菜,给补一补。姐夫是兵哥哥,就按六个菜弄。” “呀!姐夫好!姐夫你太厉害了!姐夫请稍坐,菜马上就来。” 姐夫怎么就厉害了?小女生总是爱一惊一乍的。 秦宇假装苦笑,偷着看了看柳翠柔,她居然没有半点反驳称呼、隐藏关系的意思——就笑得更加苦不起来了。 敏捷拉开两个座位,很绅士地邀请美女落座,不是讨好,就是为了宣泄一下下小小的开心! 菜很快上齐,没有意外,全都是主打一个开胃麻辣。 剁椒鱼头、干煸牛肉、爆炒虾仁油麦菜配着小米椒姑且不说,就连王八汤里都有花椒和辣椒在里面沉浮。就很有些考验厨师的技术了。 李佩霞变戏法般从睡衣口袋里拿出来一瓶‘莲花台’,正是上客时间,大厅里人气火爆,三人热情吃喝,却也自觉地窃窃私语。 “之前不是说弄了个发短视频的手机软件供朋友间玩耍吗?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发展到百八十人的圈子?别说,那会儿我以为智能手机的普及率不够,坐了次公交才知道是咱乡下人太过闭塞。 这玩意已经到了值得用心去弄的时间段了,要是梦境成真,不出十年不,最多五年,咱们就将进入全民摄影、全民创作的时代。 一步领先、步步领先,只要稳定发展,在不久的将来,这玩意也未必就不会成为下一个‘判官薄’,下一个‘飞鸽’。” 菜辣酒烧,秦宇赶紧拿王八汤润了润喉咙,入口却又是另外一番麻辣了得。停下筷子,他煞有介事地展开话题,以此来转移小姨妹那不断给加酒的热情。 李佩霞果然中计,酒瓶在不知觉间就放回了桌面。 “就喜欢姐夫这一本正经吹牛嗯,窟窿的样子。还‘判官簿’,还‘飞鸽’,不说‘飞鸽’的用户有多少,就算是日薄西山的‘判官薄’网站,其活跃人数也还有上亿之多? 更何况,现在的飞鸽也好,那些个社区网站也罢,又有那家平台是不能发视频的?人家凭什么就会来咱们这么个小打小闹的同学间的娱乐小平台?” “大学校园就是咱们的优势,围绕这群青春靓丽的天之骄子们,还策划不出一个好的推广方案出来?人说心有多大,路就有多广小丫头还是心胸不够开阔。” 李佩霞低头看了看,又把宽大的睡衣下摆狠狠地束了束,然后大怒:“姐,他欺负人!” “咳!咳咳!”柳翠柔立马就呛住了,摆了摆手,她笑得有些喘,说道:“就你鬼心思多,他可没你那么多的心眼。” “又偏心!”李佩霞赶紧帮忙拍打后背,一脸的委屈。 “不是,咱们聊得好好的,咋突然就欺负人了呢?”秦宇一脸无辜,看起来比她还要委屈。 “你说我你,还想骗我!” “哈哈!哈哈哈!” 柳翠柔是真的笑得有些停不下来了。将头藏到桌沿下边,她一只手在头顶上方摆动着,说道:“他就是个呆子。你这气还真是白生了。他不会明白的。哈哈” 商业街的人员形形色色,前来吃饭的自然不可能全都是在校学生。在相隔两张桌子的地方,有六个大金链子、体态丰盈的社会人员和一条浑身雪白、胖嘟嘟的小奶狗。 人狗都很欢乐,从进门开始就完美打破了饭店里安静的气氛。 划拳声终于有些小了,将李佩霞那并不高昂的嗔怒声和柳翠柔那低沉的欢笑声给衬托了出来。 “咳!”秦宇尴尬,抬头扫视周边,便看见了那条原本窝在丰盈女人怀里,时不时伸出舌头舔一舔主人衣襟间丰润白肉的小狗已经爬到了餐桌之上。 迷醉的男女们还没有放下筷子,人在进餐,狗也在进餐! “这他妈”秦宇惊呆了。打眼间,他甚至看见了有筷子和狗舌头在同一个盘子里分餐的场景。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可以把狗放到饭桌上让它随便吃东西?” 震惊让秦宇有些思维停滞,然后便听见了邻桌一名食客发出的愤怒的质问声音。 不能不愤怒,谁又敢保证下一次自己所使用的菜盘就不是这条狗曾经舔舐过的呢? 就算是这些盘子最后被店老板给扔进垃圾桶,但这人狗同食的场景,这人狗不分的饭店,还有自己亲自参与其中无论怎么去自我开解,也很难打消得了心中的阴霾,很难化解开那种如屎在喉的恶心。 第155章 人不如狗 大厅里彻底安静了,无论是小声交谈的朋友,还是交头接耳的情侣,又或者是那几个喷着酒气划着酒拳的壮硕男女,全都停下了既定的动作,或抬头或转身向发声的青年望了过去。 循着青年的目光,食客们的视线又自然而然地集中到了那条雪白圆润的小奶狗身上。 小奶狗就有些不乐意了。 可能是突然的安静让它很不适应,可能是聚焦太过让它有些心慌。 狗在民间被称之为‘毛脸货’还真不是随便叫的,比如现在,这小脾气是说来就来,也不进食了,抬头四顾间,就是一通跳着脚的无差别声浪攻击。 别看宝宝个头小,仗势随时戏藏獒! 餐桌上一片狼藉,狗身上也一片狼藉。一通疯狂输出后,小白狗可能是舒服了,也可能是累了,才一个欢腾飞跃回到那名丰盈女人的怀里。 又是另一番的打滚卖萌,又是另一番的委屈告状。 狗舌头一通狂舔,丰盈女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一条条一道道地晦涩暗淡下去,片刻间就全部露出了峥嵘。 毛孔,雀斑,蜡黄。 她却是温柔的。 “不怕不怕,儿子不怕,妈妈在这里呢。” 黄褐色的肥脸堆积起慈爱,她轻柔抚摸着,任凭那充满油污的狗腿在衣襟和心口处划拉,任凭那水分充足的舌头在脸庞上肆意狂舔。 然后抬头,女人的温柔就崩塌了。 三角眼一瞪,那凶悍的气势便和小奶狗在餐桌上的样子如出一辙。 横眉,怒目,破音,冷脸。 “小壁崽子,叫唤什么叫唤?啊?姑奶奶自己点的菜,想跟谁吃跟谁吃,有你屁事?看看你桌上那寒碜样,两个人才弄一个剁椒鱼头的穷逼读书崽儿,叫唤个啥? 都穷成他妈那样了,躲着点人不好吗?还有他妈什么脸出来叫唤? 是想刻意引起老姑奶奶的注意?还是妒忌咱宝宝吃得比你好?或者就是以引起姑奶奶注意来达到和宝宝一样的待遇? 你他妈有那个让姑奶奶正眼的资本吗?有他妈那个妒忌咱家宝宝的资格吗?吓着我儿子,卖了你个穷逼都赔不起!” 一通输出如机枪出击,又如鞭炮炸鸣,将整个大厅的食客都给震住了。 到底谁才是有理的一方? 难道咱们身处的并不是讲道德、讲礼仪的佛朝土地,而是处于三观可以自由表述的境外某国? 学子们脑筋短路,同桌的醉男醉女们倒是见怪不怪了,短暂的沉寂后,就都能快人一步地反应了过来,在丰盈女人的连珠炮环绕音还将落未落之时,几人便将座椅往身后一甩,就气势汹汹地就向发声青年的身边围了过去。 “凤姐的闲事也敢管,不他妈想活了是? 操你妈的!”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长得最胖,离得也最远,跑得却是最快的。只见他几个健步猛冲,就已经抢了所有同伴的先手,第一个窜到了那个发声的青年的身前。 一顿猛推! 一脚猛踹! “哐啷哗啦” “吴旺,你没事? 怎么还打人呢?咱们吃几个菜关你什么事?放狗上餐桌,你们还有理了是不?” 同桌终于也反应了过来,一把扶住撞得餐桌横移、碗碟倾落的同学,询问一声,便跨步拦到了两人之间。 倒是很有义气的样子。 虽然在气势上明显有些低了,虽然言语上已经明显带出来了颤抖的声调。 但身体却是很诚实地做出了为同伴抵挡的动作。 最是下意识的动作最可贵! 但拿得分谁来评价! 比如说,身前的那个三十多岁、胖成圆球的青年就很不屑,更不容! 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声响亮。 “又有你他妈什么事?还真是龙从云、虎从风,屎壳郎围着狗屎拱!像你们这两坨,管闲事就是共同的爱好了是? 傻逼玩意!” 又是一脚前踹。 “哟西 小三子,没看出来,跟了凤姐没几天,这文化水平是见天的长啊 不但这话语幽默,还能说出‘龙从云虎从风’这么有文化逼格的话了。 不错不错!” “哈哈” “哈哈” 落后的同伴们终于也围了上来,一边嘴上调侃,一边手上脚上也不闲着。 吴旺和他那名讲义气的同学就趴下了。 统一地卷缩抱头,动作整齐划一得叫一个熟练。 熟练得让人心疼。 秦宇跨步,右手衣袖却被拉扯住了。 转头看向小姨子,他压下薄怒,问道:“害怕了?” “哪有?” 李佩霞自然是不认的。 她也确实不是害怕这群痞子,只是家庭的熏陶,相对于柳翠柔和秦宇这种底层出身的,更多一分理智而已。 指了指已经从台赶过来的早先招呼他们的那名柳翠柔的小迷妹,她说道:“姐夫,咱都两进宫了,难得有机会来一趟,不想着好好陪陪我姐,难道还想着三生万物呀?” 看到秦宇那伸手到脑门的手指,她赶紧补充:“别人的店里的纠纷,好歹让人家出面解决一下?不然,好人都被你做了,到时候客人还怎么看这个饭店? 店里出了事情不出面,如此没有担当的老板,以后谁还会继续来这里吃饭? 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歪理! 就你想得多。” 秦宇想了想,还是嘴硬地回了两句。 柳翠柔就笑,端着手机录影,安心做着那种让人恶心的‘遇到有人掉水不去想办法救援,反而拿出相机拍照,拿出手机给朋友炫耀自己赶上热闹’的吃瓜群众。 她当然不是那种人,有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傻热血秦宇在呢,哪里还用得着去操心那些所谓的正义和邪恶呢? 但容易被人误解是一定的。 社会上大概率都不会缺乏那些一知半解就怒责别人行为动作的道德君子。 “阿姨,麻烦你劝一劝他们,让他们别打了好吗?狗狗确实很可爱,但真的不适合上桌子吃饭,毕竟,饭店是公共用餐场所,餐具也不是一次性的,客人们都会有很大几率使用到不是?” 大学生服务员章菲快步上前,半弯腰地陪着笑说话,有些怯懦,但立场却坚定地站在了那名出声责问的客人一边。 “阿姨?你他妈叫谁阿姨呢!老姑奶奶才五十不到!你他妈叫谁阿姨呢?” 本来已经平息掉怒火,正好整以暇、一脸微笑地看着小弟小妹们殴打那两名学生的丰盈女人,突然就炸毛了,像极了早先在餐桌上跳着脚吠叫的狗,却又比狗胜出了几分狰狞。 亲生的!绝对的亲生的! 第155章 人不如狗 大厅里彻底安静了,无论是小声交谈的朋友,还是交头接耳的情侣,又或者是那几个喷着酒气划着酒拳的壮硕男女,全都停下了既定的动作,或抬头或转身向发声的青年望了过去。 循着青年的目光,食客们的视线又自然而然地集中到了那条雪白圆润的小奶狗身上。 小奶狗就有些不乐意了。 可能是突然的安静让它很不适应,可能是聚焦太过让它有些心慌。 狗在民间被称之为‘毛脸货’还真不是随便叫的,比如现在,这小脾气是说来就来,也不进食了,抬头四顾间,就是一通跳着脚的无差别声浪攻击。 别看宝宝个头小,仗势随时戏藏獒! 餐桌上一片狼藉,狗身上也一片狼藉。一通疯狂输出后,小白狗可能是舒服了,也可能是累了,才一个欢腾飞跃回到那名丰盈女人的怀里。 又是另一番的打滚卖萌,又是另一番的委屈告状。 狗舌头一通狂舔,丰盈女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一条条一道道地晦涩暗淡下去,片刻间就全部露出了峥嵘。 毛孔,雀斑,蜡黄。 她却是温柔的。 “不怕不怕,儿子不怕,妈妈在这里呢。” 黄褐色的肥脸堆积起慈爱,她轻柔抚摸着,任凭那充满油污的狗腿在衣襟和心口处划拉,任凭那水分充足的舌头在脸庞上肆意狂舔。 然后抬头,女人的温柔就崩塌了。 三角眼一瞪,那凶悍的气势便和小奶狗在餐桌上的样子如出一辙。 横眉,怒目,破音,冷脸。 “小壁崽子,叫唤什么叫唤?啊?姑奶奶自己点的菜,想跟谁吃跟谁吃,有你屁事?看看你桌上那寒碜样,两个人才弄一个剁椒鱼头的穷逼读书崽儿,叫唤个啥? 都穷成他妈那样了,躲着点人不好吗?还有他妈什么脸出来叫唤? 是想刻意引起老姑奶奶的注意?还是妒忌咱宝宝吃得比你好?或者就是以引起姑奶奶注意来达到和宝宝一样的待遇? 你他妈有那个让姑奶奶正眼的资本吗?有他妈那个妒忌咱家宝宝的资格吗?吓着我儿子,卖了你个穷逼都赔不起!” 一通输出如机枪出击,又如鞭炮炸鸣,将整个大厅的食客都给震住了。 到底谁才是有理的一方? 难道咱们身处的并不是讲道德、讲礼仪的佛朝土地,而是处于三观可以自由表述的境外某国? 学子们脑筋短路,同桌的醉男醉女们倒是见怪不怪了,短暂的沉寂后,就都能快人一步地反应了过来,在丰盈女人的连珠炮环绕音还将落未落之时,几人便将座椅往身后一甩,就气势汹汹地就向发声青年的身边围了过去。 “凤姐的闲事也敢管,不他妈想活了是? 操你妈的!”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长得最胖,离得也最远,跑得却是最快的。只见他几个健步猛冲,就已经抢了所有同伴的先手,第一个窜到了那个发声的青年的身前。 一顿猛推! 一脚猛踹! “哐啷哗啦” “吴旺,你没事? 怎么还打人呢?咱们吃几个菜关你什么事?放狗上餐桌,你们还有理了是不?” 同桌终于也反应了过来,一把扶住撞得餐桌横移、碗碟倾落的同学,询问一声,便跨步拦到了两人之间。 倒是很有义气的样子。 虽然在气势上明显有些低了,虽然言语上已经明显带出来了颤抖的声调。 但身体却是很诚实地做出了为同伴抵挡的动作。 最是下意识的动作最可贵! 但拿得分谁来评价! 比如说,身前的那个三十多岁、胖成圆球的青年就很不屑,更不容! 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声响亮。 “又有你他妈什么事?还真是龙从云、虎从风,屎壳郎围着狗屎拱!像你们这两坨,管闲事就是共同的爱好了是? 傻逼玩意!” 又是一脚前踹。 “哟西 小三子,没看出来,跟了凤姐没几天,这文化水平是见天的长啊 不但这话语幽默,还能说出‘龙从云虎从风’这么有文化逼格的话了。 不错不错!” “哈哈” “哈哈” 落后的同伴们终于也围了上来,一边嘴上调侃,一边手上脚上也不闲着。 吴旺和他那名讲义气的同学就趴下了。 统一地卷缩抱头,动作整齐划一得叫一个熟练。 熟练得让人心疼。 秦宇跨步,右手衣袖却被拉扯住了。 转头看向小姨子,他压下薄怒,问道:“害怕了?” “哪有?” 李佩霞自然是不认的。 她也确实不是害怕这群痞子,只是家庭的熏陶,相对于柳翠柔和秦宇这种底层出身的,更多一分理智而已。 指了指已经从台赶过来的早先招呼他们的那名柳翠柔的小迷妹,她说道:“姐夫,咱都两进宫了,难得有机会来一趟,不想着好好陪陪我姐,难道还想着三生万物呀?” 看到秦宇那伸手到脑门的手指,她赶紧补充:“别人的店里的纠纷,好歹让人家出面解决一下?不然,好人都被你做了,到时候客人还怎么看这个饭店? 店里出了事情不出面,如此没有担当的老板,以后谁还会继续来这里吃饭? 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歪理! 就你想得多。” 秦宇想了想,还是嘴硬地回了两句。 柳翠柔就笑,端着手机录影,安心做着那种让人恶心的‘遇到有人掉水不去想办法救援,反而拿出相机拍照,拿出手机给朋友炫耀自己赶上热闹’的吃瓜群众。 她当然不是那种人,有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傻热血秦宇在呢,哪里还用得着去操心那些所谓的正义和邪恶呢? 但容易被人误解是一定的。 社会上大概率都不会缺乏那些一知半解就怒责别人行为动作的道德君子。 “阿姨,麻烦你劝一劝他们,让他们别打了好吗?狗狗确实很可爱,但真的不适合上桌子吃饭,毕竟,饭店是公共用餐场所,餐具也不是一次性的,客人们都会有很大几率使用到不是?” 大学生服务员章菲快步上前,半弯腰地陪着笑说话,有些怯懦,但立场却坚定地站在了那名出声责问的客人一边。 “阿姨?你他妈叫谁阿姨呢!老姑奶奶才五十不到!你他妈叫谁阿姨呢?” 本来已经平息掉怒火,正好整以暇、一脸微笑地看着小弟小妹们殴打那两名学生的丰盈女人,突然就炸毛了,像极了早先在餐桌上跳着脚吠叫的狗,却又比狗胜出了几分狰狞。 亲生的!绝对的亲生的! 第156章 以为收获 女人的愤怒很没来由,但看得出来,确实没有多少假装的成分。 就很突兀。 秦宇又一次被震惊到了,其程度,更胜于之前所见到的‘人狗共餐’的情景。 短短两天,在不同的场所遇到两个毫不相关的人,却同样因为别人的一句尊称而暴怒!这是巧合吗? 不要说其年龄本身就已经到了阿姨时段,就算是三十多岁又如何? 咱道族的传承道德不就应该是谦逊有礼吗? 遇到不认识的陌生人男人,称一声‘哥’、尊一句‘叔’,遇到到不认识的陌生女人,唤一声‘姐’、尊一声‘姨’,那是一种自降辈分以示尊重的称呼,和年龄又有什么关系呢? 很多有修养的老年人出门问路都是一口一个‘这位小哥’、‘这位小姐’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尊称开始变得如此不受待见,甚至是让部分人愤怒了? 是社会变了?还是传统美德变了? 秦宇感觉震惊,章菲感觉迷茫。 迷茫之余,章菲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了,转而换之的,是压抑不住的的怒气。 这才正常。 不是圣人,没有谁能做到明明在对人抬高辈分以示尊重,弯腰赔笑以示友好地说话的时候,被反馈回来劈头盖脸一番恶毒的谩骂还能保持得住平常心的。 章菲是有素质的学生,但离圣人的唾面自干、无嗔无怒境界、还有着有好几百个光年的距离。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你他妈还有没有我道传民族的半点素质、半点修养? 小胸脯疯狂起伏着,小姑娘的笑容没有了,腰身也随之挺直了起来。 “又是故意来闹事的是?咋的?叫你声阿姨不乐意,难道称一声‘小姐’就合适了吗?” 话语有些生硬,一个‘又’字,却让秦宇听出来一些别的东西——这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店里闹事了。 消化理解间,噗噗之声此起彼伏——那是一种刻意到夸张的狂笑。 食客们早就愤怒了,但面对这么一群满脸横肉的恶相男女,更是已经对发声指责之人拳脚相加的恶相男女,他们又实在是缺少了那么一份站出来伸张正义的勇气,既然有了这么个不需要直面的机会,自然也不会吝啬一份自保后的群嘲。 书生不打架,精神来助攻。 就很阿抠。 当然了,精神攻击也是攻击。既然能称之为攻击,自然就不会是一无是处。 比如现在,凤姐的小弟小妹们——那群痞子男女,就像是被施加了定身法一般,瞬间就呆滞住了。 居然有人敢对凤姐如此说话?居然还有如此多不知死活的人敢配合着嘲讽? 震惊,一如之前的那群被他们的‘人狗同食’的行为所震惊到的,所有的食客们。 僵硬转头,他们就看见了自家凤姐那已经扭曲得看不清表情的脸。 “哈哈 小姐?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笑死本姑娘了 这么大年纪,还连狗儿子都有了,你叫她小姐?是在侮辱人家小姐这个称呼呢?还是在侮辱人家小姐这个行业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了,不行了,本姑娘真的快要被笑死了。” 声音是从秦宇身边传来的,伴随着拍打皮肉的节奏。 笑得高昂,啪得欢畅! 不用怀疑,更不需要转头去看,秦宇就知道这人是李佩霞,因为她所拍打的,正是秦宇的后背和手臂。 一通狂笑,一通乱拍。 那叫一个毫无顾忌的用力! 秦宇就无语了。 “你之前还拉着我不让出头,还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怎么这会儿又敢跳出来火上浇油,还放出来如此刺目的一个‘嘲讽’技能拉仇恨?” “谁害怕了?本姑娘的字典里什么时候有过害怕两字?那是在为你考虑好不好?” 李佩霞傲娇、瞪眼:“几个地痞流氓而已,也配让本姑娘害怕?” 声音很有穿透力,尤其是在食客们的嘲笑声和痞子们的踢打声全都停顿后的间隙,就更加如同是呼啸的利箭,具备了很强的杀伤效果。 已经冲向章菲,伸出利爪想要去挠脸的女人停住了,转头回来,她居然被气得拉起了风箱。 “咯!咯咯!” 未曾开口,先叫出来了几声鸡鸣。 “小婊子!你他妈咯他妈说咯咯说什么呢?信不信咯老娘咯撕烂你那张咯咯那张臭嘴? 咯” 接过反应快的小弟递过来的啤酒,她一通狂灌,嗝是没那么连贯了,但说话断断续续的,明显已经被气成了一个结巴。 毫无领头羊的形象,更没有领头羊的气质,虽然只是个痞子头,也不知道那群横肉男女们为什么会屈服于她,并且还明显表现出来很畏惧的样子? 秦宇心中疑惑,却并不影响伸展开手臂拦在李佩霞身前的速度。 并不是佛朝官员们才具备言出法随的效果,在混混界,这种能力更加强大,或者说,要传承得更加久远。 凤姐都被人气的打嗝了,小弟小妹们还敢闲着?自然是坚决执行、立马执行其‘撕烂嘴’的指示了。 “都别动,巡捕!” 面对着如同恶狼般扑过来的男女,秦宇一条胳膊横挡,另一只手一曲一伸,就将那张在羚角卫始终没机会亮出来的工作证给顶到了冲得最快的男子的胸前。 “巡捕?”男子几秒钟疑惑,伸手就将秦宇手中的工作证给拿了过去。 “既然是巡捕,却还跟成哥过不去? 新来的!” 短暂的疑惑,瞬间的的释然。 他一边说话,一边就对着工作证验看了起来,其动作之随意,居然不是害怕,而是有着几分兄弟单位验明正身、消除误会的感觉。 “麒鸣县巡捕局刑侦大队?” 又是十几秒钟的停顿,男子那本就没有收敛多少的凶悍之气就再次爆发了出来。将秦宇的职务用一种很是怪异的腔调朗读出来后,他怒斥: “他妈一个小县城的巡捕,你跑这里来跟哥几个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还正经掏证?他妈不是个傻逼? 这是哪里?是你们那个山沟沟小县城吗? 在这学府区,别说你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外地巡捕,就算是真正的本区巡捕又如何?咱们是成哥的人! 也不去打听打听,咱成哥家的事,是他妈一般二般的巡捕敢胡乱伸手的吗?” 他气势很足,话语也很嚣张,但好歹还是有了些许收敛,就算是口水喷洒得再如何肆无忌惮,也并没有如同对待两名学生一般真个上手殴打。 “成哥?” 秦宇突然就很有兴趣了。 眉毛一挑,他随意问道:“是包耳陈呢?还是禾字程呢?这么牛逼,不会是咱学府区分局的哪位领导?” “成哥不是姓陈,是成功的成!是单名一个‘成’字的成!” 痞子一脸鄙夷地斜睥秦宇,满脸尽显轻蔑,说道:“他虽然不是什么领导,但本区的哪个巡捕见了,敢不尊敬?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管咱们的事? 真是个傻逼的玩意儿!” 第156章 以为收获 女人的愤怒很没来由,但看得出来,确实没有多少假装的成分。 就很突兀。 秦宇又一次被震惊到了,其程度,更胜于之前所见到的‘人狗共餐’的情景。 短短两天,在不同的场所遇到两个毫不相关的人,却同样因为别人的一句尊称而暴怒!这是巧合吗? 不要说其年龄本身就已经到了阿姨时段,就算是三十多岁又如何? 咱道族的传承道德不就应该是谦逊有礼吗? 遇到不认识的陌生人男人,称一声‘哥’、尊一句‘叔’,遇到到不认识的陌生女人,唤一声‘姐’、尊一声‘姨’,那是一种自降辈分以示尊重的称呼,和年龄又有什么关系呢? 很多有修养的老年人出门问路都是一口一个‘这位小哥’、‘这位小姐’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尊称开始变得如此不受待见,甚至是让部分人愤怒了? 是社会变了?还是传统美德变了? 秦宇感觉震惊,章菲感觉迷茫。 迷茫之余,章菲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了,转而换之的,是压抑不住的的怒气。 这才正常。 不是圣人,没有谁能做到明明在对人抬高辈分以示尊重,弯腰赔笑以示友好地说话的时候,被反馈回来劈头盖脸一番恶毒的谩骂还能保持得住平常心的。 章菲是有素质的学生,但离圣人的唾面自干、无嗔无怒境界、还有着有好几百个光年的距离。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你他妈还有没有我道传民族的半点素质、半点修养? 小胸脯疯狂起伏着,小姑娘的笑容没有了,腰身也随之挺直了起来。 “又是故意来闹事的是?咋的?叫你声阿姨不乐意,难道称一声‘小姐’就合适了吗?” 话语有些生硬,一个‘又’字,却让秦宇听出来一些别的东西——这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店里闹事了。 消化理解间,噗噗之声此起彼伏——那是一种刻意到夸张的狂笑。 食客们早就愤怒了,但面对这么一群满脸横肉的恶相男女,更是已经对发声指责之人拳脚相加的恶相男女,他们又实在是缺少了那么一份站出来伸张正义的勇气,既然有了这么个不需要直面的机会,自然也不会吝啬一份自保后的群嘲。 书生不打架,精神来助攻。 就很阿抠。 当然了,精神攻击也是攻击。既然能称之为攻击,自然就不会是一无是处。 比如现在,凤姐的小弟小妹们——那群痞子男女,就像是被施加了定身法一般,瞬间就呆滞住了。 居然有人敢对凤姐如此说话?居然还有如此多不知死活的人敢配合着嘲讽? 震惊,一如之前的那群被他们的‘人狗同食’的行为所震惊到的,所有的食客们。 僵硬转头,他们就看见了自家凤姐那已经扭曲得看不清表情的脸。 “哈哈 小姐? 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笑死本姑娘了 这么大年纪,还连狗儿子都有了,你叫她小姐?是在侮辱人家小姐这个称呼呢?还是在侮辱人家小姐这个行业呀?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了,不行了,本姑娘真的快要被笑死了。” 声音是从秦宇身边传来的,伴随着拍打皮肉的节奏。 笑得高昂,啪得欢畅! 不用怀疑,更不需要转头去看,秦宇就知道这人是李佩霞,因为她所拍打的,正是秦宇的后背和手臂。 一通狂笑,一通乱拍。 那叫一个毫无顾忌的用力! 秦宇就无语了。 “你之前还拉着我不让出头,还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怎么这会儿又敢跳出来火上浇油,还放出来如此刺目的一个‘嘲讽’技能拉仇恨?” “谁害怕了?本姑娘的字典里什么时候有过害怕两字?那是在为你考虑好不好?” 李佩霞傲娇、瞪眼:“几个地痞流氓而已,也配让本姑娘害怕?” 声音很有穿透力,尤其是在食客们的嘲笑声和痞子们的踢打声全都停顿后的间隙,就更加如同是呼啸的利箭,具备了很强的杀伤效果。 已经冲向章菲,伸出利爪想要去挠脸的女人停住了,转头回来,她居然被气得拉起了风箱。 “咯!咯咯!” 未曾开口,先叫出来了几声鸡鸣。 “小婊子!你他妈咯他妈说咯咯说什么呢?信不信咯老娘咯撕烂你那张咯咯那张臭嘴? 咯” 接过反应快的小弟递过来的啤酒,她一通狂灌,嗝是没那么连贯了,但说话断断续续的,明显已经被气成了一个结巴。 毫无领头羊的形象,更没有领头羊的气质,虽然只是个痞子头,也不知道那群横肉男女们为什么会屈服于她,并且还明显表现出来很畏惧的样子? 秦宇心中疑惑,却并不影响伸展开手臂拦在李佩霞身前的速度。 并不是佛朝官员们才具备言出法随的效果,在混混界,这种能力更加强大,或者说,要传承得更加久远。 凤姐都被人气的打嗝了,小弟小妹们还敢闲着?自然是坚决执行、立马执行其‘撕烂嘴’的指示了。 “都别动,巡捕!” 面对着如同恶狼般扑过来的男女,秦宇一条胳膊横挡,另一只手一曲一伸,就将那张在羚角卫始终没机会亮出来的工作证给顶到了冲得最快的男子的胸前。 “巡捕?”男子几秒钟疑惑,伸手就将秦宇手中的工作证给拿了过去。 “既然是巡捕,却还跟成哥过不去? 新来的!” 短暂的疑惑,瞬间的的释然。 他一边说话,一边就对着工作证验看了起来,其动作之随意,居然不是害怕,而是有着几分兄弟单位验明正身、消除误会的感觉。 “麒鸣县巡捕局刑侦大队?” 又是十几秒钟的停顿,男子那本就没有收敛多少的凶悍之气就再次爆发了出来。将秦宇的职务用一种很是怪异的腔调朗读出来后,他怒斥: “他妈一个小县城的巡捕,你跑这里来跟哥几个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还正经掏证?他妈不是个傻逼? 这是哪里?是你们那个山沟沟小县城吗? 在这学府区,别说你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外地巡捕,就算是真正的本区巡捕又如何?咱们是成哥的人! 也不去打听打听,咱成哥家的事,是他妈一般二般的巡捕敢胡乱伸手的吗?” 他气势很足,话语也很嚣张,但好歹还是有了些许收敛,就算是口水喷洒得再如何肆无忌惮,也并没有如同对待两名学生一般真个上手殴打。 “成哥?” 秦宇突然就很有兴趣了。 眉毛一挑,他随意问道:“是包耳陈呢?还是禾字程呢?这么牛逼,不会是咱学府区分局的哪位领导?” “成哥不是姓陈,是成功的成!是单名一个‘成’字的成!” 痞子一脸鄙夷地斜睥秦宇,满脸尽显轻蔑,说道:“他虽然不是什么领导,但本区的哪个巡捕见了,敢不尊敬?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来管咱们的事? 真是个傻逼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