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爱,被迫承欢》 第1章 穿越异世(1)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快快快!有人落水了!”急促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引得路过的人纷纷停驻观看,一个女子坠入河中,她伸出手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救我——救我——” 女子的身体再次没入水中,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水,而路过的人却没有一个出手救助,冰冷寒意扑面而来,渗入骨髓,她不再挣扎了,隐隐感觉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思绪迷离…… “救命——”苏如墨从梦中尖叫着醒过来,她猛地睁开眼睛,望见的不是医院白花花的天花板,而是娇媚的芍药繁纹织成的帐顶。 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丫鬟,看见苏如墨坐起身,顿时眉开眼笑,“小姐,你终于醒了!” 苏如墨循声望去,只见那丫鬟激动地将手中的饭菜端到自己的面前,殷勤地问她的身体状况。 苏如墨一头雾水,这什么情况?什么小姐?! 敢情她不会是穿越了…… “小姐,你怎么好端端地坠河了?吓死奴婢了,你若有个好歹,少爷回来了,我也不好交代啊。”丫鬟将手中的饭菜摆放在桌上,来到床榻边扶起苏如墨,“小姐,你昏迷了两天了,奴婢刚刚去小厨房做了些清淡的饭菜,你过来尝尝味道如何?” 苏如墨下了床榻,一眼瞥见桌上那美味的饭菜,她的双眼顿时放光,哇!有饭吃,她顾不得许多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手抓来一个鸡腿,她吃得满嘴油腻腻的,疯狂地大快朵颐起来! 她记得自己是工作忙过头了,连饭都忘记吃了,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不小心被一辆自行车碰到,紧接着,就栽到河里面去了……醒来以后,居然到了这个鬼地方。 苏如墨一边吃一边细细打量周围的环境,这个房间清雅整洁,看来是经常有人打扫!墙壁上还挂着一些图画,行云流水,颇有几分古人的味道。 饭吃完了,苏如墨不雅地打了个饱嗝,然后讪讪地看向一旁的丫鬟,“那什么,你为什么叫我小姐?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那丫鬟被她的话惊得是目瞪口呆,“小姐,您在说什么啊?您不会连奴婢都不认识了?奴婢是陌馨啊!小姐,您是不是因为掉到水里,高烧了两天,烧坏了心智?” “好像是哎!哎呀!我的头好疼啊!疼死了!” 苏如墨配合地演起戏来,虽然她现在还不清楚这是个什么地方,但是,唯一一点敢肯定的是,她一定是穿越了!就从这个房间里的布置,不难看出这是古人的品味,还有这个这个貌似是丫鬟的小女孩,竟然叫她小姐! 苍天啊!小说里最烂的剧情,此刻正发生在她的身上! “小姐!您等等!奴婢现在就去请大夫!”陌馨吓白了一张脸,赶忙跑出房间,去请大夫了。 “你别去——” 苏如墨伸出手想要阻拦,可是已经晚了,那鬼丫头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她忍不住要担心,如果大夫来了,她肯定会露馅……该死的,她踩的什么狗屎运?先是掉进河里,后来居然穿越到这个鬼地方! 少顷,陌馨已经把大夫请过来了,那体态龙钟的老大夫捋了捋胡子,坐在床沿像模像样地给她把脉,陌馨则是站在一旁,担忧地望着苏如墨,“大夫!我家小姐身体如何?!” 老大夫收回自己的手,将一旁的药箱打开来,摸索出一块黑色的棉布,他将那黑色的棉布缓缓展开,那黑色的棉布上竟然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银针! 苏如墨双目圆瞪,妈呀,他不会是想用银针来扎她?她最痛恨的就是针扎! 那老大夫取下一根银针,温和地说:“小姐的脉象平缓,并无异象,老朽见她印堂发黑,双眸涣散,许是两天的高烧不断,烧坏了脑子,这才致使小姐的心智不正常……” “那怎么办?”陌馨急得眼睛都红了,“大夫!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啊!” 苏如墨黑着一张脸,救什么救啊!她还没死呢! “姑娘莫要心急。”老大夫不缓不慢地开口,信手取下两根银针,“老朽只要为小姐扎上几针,就没事了。” “去死——!!”一声河东狮吼!苏如墨几乎是跳着下床,一脚把那蒙古大夫踹到床榻上,“扎你个死人头啊!想扎我!下辈子!” 说着,她拔腿跑向门口,却不想一头撞进一个清香的怀中。 “喂!走路不长眼睛啊你!”苏如墨捂着自己被撞红的鼻子,恶声恶气地大吼,她抬起眸狠狠瞪向那个撞她的人,却僵住了!她发毒誓!站在她面前的绝对是一个绝世美男啊! 男子身着月白色的长袍,墨发轻束,精致的五官温柔俊雅,眼如晨星,高挺性感的鼻梁,柔软粉嫩的薄唇,身上还有着迷醉芬芳的檀香味道。 苏如墨瞬间石化,她多希望自己可以钻入一条地缝里面去,她刚刚的行为肯定在这位帅哥心中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此刻,那个绝世美男正皱眉审视着她,“娴茹,我听馨儿说你前几日落水了,身体可好些了?” 温柔的话语,如同春风拂过水面,在她的心里漾起一丝波澜。 “已经好很多了。”苏如墨赶忙低下头,温声细语地说。在这位温柔绝美的帅哥面前,向来嚣张不羁的她收起了那种娇佞的性格,学着淑女的声音低缓地回答他的话。 听着她温婉的话语,帅哥微微舒展眉心,薄唇轻挽,俊美的脸上绽放一抹温柔炫目的笑容,“那便好,身子不适,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顽皮了。” “好。” 苏如墨满口答应,对于帅哥,她可是绝对足够花痴。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您不知道,您不在的这两年,小姐可是经常念叨着您呢。”一旁的陌馨见小两口如此温馨,也跟着展露笑靥,但脸上的笑容维持不过几秒,她看向被踹晕的大夫,面有为难,“可是,小姐自从那场大病后,神智就有些不正常了,连说话也很奇怪。” 苏如墨转过头恶狠狠地瞪向陌馨,臭丫头,敢戳我的脊梁背,我要你好看! 陌馨被苏如墨凶神恶煞的眼神给吓到了,她小步往后挪了挪,怯怯地看向苏如墨,一脸的怕怕表情。 帅哥冰凉的手已经搭上了苏如墨的脉间,他俊目微敛,“娴茹,从你的脉象来看,你的身体并无异状。” 那个丫鬟还在喋喋不休,“可是,小姐……” “啊!我的头好疼啊!好疼啊!疼死了!”苏如墨一声惨叫打断了陌馨的话,她双手捂住头,面色痛苦的蹲了下来,心里则是在暗自偷笑。 陌馨吓得脸色煞白,怔在原地手足无措。 “小姐……” “娴茹……”那个美男担心的扶住她,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出了房门,“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大夫。” “不,不要。”苏如墨挣扎着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只要你在我身边,我的头就不疼了。” “你现在不疼了?”美男停下了脚步,认真审视她。 “不疼了。”苏如墨低眉敛眸,她说谎向来是不打草稿,但是面对这样的一个绝世美男,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心虚的。 经过这一番闹腾,丫鬟和美男一致认为娴茹是高烧弄坏了脑子,失去了记忆。 几天的相处后,苏如墨也从丫鬟的口中套出了一切。 那个美男原来是娴茹的丈夫,也就是说苏如墨碰到了最狗血的魂穿!所幸!苏如墨对自己现在的这张容貌还算是挺满意的,跟她原来的那张脸比起来,简直就是地球到火星的差距。 苏如墨现在的名字叫做上官娴茹,她的“丈夫”名叫南宫临风。 而他们现在所居住的环境,则是一个如同仙境般的世外桃源,这个地方被世人俗称为仙人谷。 第2章 穿越异世(2) 铜镜里的女子明眸皓齿,笑靥如花,苏如墨端坐在铜镜面前,一头柔顺的墨发垂直到腰间,明媚的小脸素颜朝天,陌馨站在苏如墨的身后细细为她上妆。 脸上没有过多的修饰,仅是黛眉轻扫,已经衬得她美目顾盼,肤若凝脂,一张小脸娇媚姝艳。 苏如墨喜不禁细细地端详铜镜中的女子,樱唇轻挽,一抹绝美的笑意在她的嘴角绽放。 看来老天并不算亏待她,穿越过后居然给了她这么一张美丽的脸,让她还拥有了一个绝世美男的丈夫,如此舒逸的居住环境,就算是赶她走,她也不走了。 “小姐,好了。”陌馨为苏如墨挽了个垂髫,再用一支莹白精致的兰簪插上,铜镜中的女子轻抬翦水瞳眸,自是别有一番风情,当真是眉目倾城,笑亦倾国。 “小姐真美。” 苏如墨莞尔浅笑,她站起身,迤逦拖地的长裙随着她的起身,蜿蜒地拖坠于青石玉的砖石上,她转过身,门口有一个颀长的身影静静伫立许久。 南宫临风瞥见她的妆束,俊目里一闪而过的惊艳,一旁的陌馨也很识时务地退下。 南宫临风缓步走向她,直到在她面前站定,修长的手轻轻握住她的纤细小手,他执起她的手,缓缓放在唇边,他俯下身,在她的素手上落下一枚缱绻的吻。 苏如墨心如擂鼓,感觉被他亲吻过的素手仿若被灼烫般,她急着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他却不让,将一个净洁无瑕的镯子套在她的手腕间,她不禁疑惑,“这是什么?” “每次回来都会给你带礼物,这次也不例外。” 南宫临风温柔一笑,他拉着她的手向门外走去。 天气刚过浅秋,明媚温暖的阳光洒落下来,偌大的乘凉院子中,种植着美丽的银杏树,一片片落叶委婉坠落,随着微风飘落下来,纷纷扬扬,真的很美。 如此舒爽的季节,苏如墨双手枕于脑后,她惬意地睡在草坪上,水眸轻阖。 “这里的景色真美。” 看来,做他的老婆也不错,虽然说她是魂穿过来的,这个身体也不属于她自己,但是上天给予她这么一个绝世美男,不要白不要嘛。 南宫临风坐在她的身边,身着白色素雅的长袍,纷纷落叶飘落在他的肩头,他此时的模样更加俊美温柔。修长的手指轻拨琴丝,有低缓轻柔的琴音如潺潺流水般倾泻而出。 “这里是落叶林,我专门为你种植的银杏树,喜欢吗?” 苏如墨睁开眼睛看向他俊俏的脸庞,轻声道:“喜欢……我想知道我们以前的那些事……”多对他了解一些也好。 “你失忆了,有些事情我想等你自己去想起,若是我告诉你,那么一切都没有意义了。相比以前,我倒宁愿你忘记一切,快快乐乐地生活。” 南宫临风看着她明媚的小脸,眼底微染悲恸。 他和她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那些痛不欲生的回忆至今让他心有余悸,既然她已经失忆了,又何必再让她想起那些晦暗的过往?倒不如现在一无所知快乐地活着。 苏如墨不解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啊?他难道不希望她早点恢复记忆吗? 南宫临风知道她无法释怀,莞尔一笑,看向明朗的天空,“今儿天气不错,一起上山采药,好吗?” “好啊。”苏如墨爽快地答应,有美男作伴,做什么事情都开心。 重峦叠嶂,古树参天,郁郁青青,阳光透过稀稀疏疏的树叶间洒落下来,刺目炫耀。 苏如墨头戴斗笠,亦步亦趋地跟在南宫临风的身后,额头上香汗微微。 山上的路不好走,崎岖陡峭,稍有不慎都会失足落崖。 “娴茹,小心。”南宫临风回过头来拉她,长臂一伸,将她勾入自己的怀中,及时避开一丛丛带有毒刺的花朵。 苏如墨樱唇微抿,她抬眸看向他俊美的脸庞,一语不发。 她其实很不喜欢他叫她“娴茹”,她真正的名字叫苏如墨。她知道,他爱的是另一个女人,正因为她拥有的这幅容貌,才让他时时刻刻对她露出宠溺的神情,若非如此,她什么都不是。 见她不说话,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了?傻丫头,表情怪怪的。” 就在这时,地面微微颤动,有繁乱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一片火红交集在天际。南宫临风微微颦眉,他敏锐地察觉到有大批人马正朝这里赶来,是山贼! 看来,一早便有人策划好,在这里等着他自投罗网。 “什么情况?”苏如墨也感到到了山地的震动,但她并不知道有危险正在靠近。 “是山贼,娴茹,看来我们今天又要面对一场恶战。”南宫临风将苏如墨护在怀中,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浩浩汤汤的山贼骑着马闻声赶来,两队人马正从前后两方包抄过来,黑压压的一片人群聚集在一起,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计谋。 领头的山贼在看到苏如墨的时候,两眼顿时放光,“哟!今儿个艳福不浅!兄弟们!把那小娘子给我抢过来!” 南宫临风瞳仁收紧,振袖一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软剑,白光突兀闪过的瞬间,软剑贯穿那领头山贼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山贼瞪大眼睛,翻马落地,当场死亡。 苏如墨看得心惊肉跳,后背泛起密密麻麻的冷汗。 所有山贼见此,不禁惶恐地退后几步。 “一群饭桶!就这点小伎俩就把你们给吓住了?爵爷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今儿个若取不到南宫临风的性命!你们就跟着陪葬!” 人群中突然传来冷锐的声音,一个蒙面男子腾身而出,露在外面的双目阴魅冰冷,手持利剑,招招狠戾地直逼南宫临风。 所有的山贼在那男子的撺掇下,纷纷挥着明晃晃的大刀,骑马狂奔向苏如墨。 场面混乱起来,漫天血色飞扬,厮杀之声不绝于耳,南宫临风虽然武技高超精湛,但是这么多的山贼步步相逼,就是以一对十胜算也很小,再加上蒙面男子的残佞攻击。 “你先走!”南宫临风一手护着苏如墨,蒙面男子乘势利剑直逼南宫临风,南宫临风一手推开苏如墨,身形微转,及时避开。 那冷戾的剑气划着他的脸擦过,蒙面男子并不打算罢手,他借轻功越过南宫临风,借力打力,泛着寒光的利剑竟刺向了苏如墨。 “娴茹!” 南宫临风紧张地低吼起来,刚要飞身追过去,几十个山贼却乘势缠住他。眼看着,那剑就要刺入苏如墨的心口…… 长剑直逼,苏如墨惊恐地瞪大眼睛,下意识地抬手去挡,那长剑竟被她握于手心内,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手心处传来,长剑刺破手心,的血汩汩流淌下来。 蒙面男子皱起眉,手中的长剑竟被她扼住,再也无法动弹半分。 苏如墨习惯性地眯起美目,樱唇抿成危险的弧度,她的身体仿若不受她的控制。手臂翻转,那把长剑被她一截截地扭断,手心聚起内力打出去,蒙面男子猝不及防,被那股强大的力量甩出好几米远。 背脊撞在大树上,蒙面男子狼狈地摔在地上,他爬起身,冷冷地命令着:“撤!” 黑压压的一片山贼接到了命令,纷纷跨上马向远处奔去。 人潮退去,南宫临风疾步走到苏如墨的面前,他担心地扶住她,“娴茹,你受伤了,我回去给你上药!” 两人相互扶持着下了山,回到仙人谷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美丽的霞光布满天际。落日缓缓从地平线落下,徒留妖艳灼耀的霞光弥留在苍穹中。 苏如墨失血过多,脸色苍白地昏倒在南宫临风的怀中,南宫临风将她揽入怀中,“娴茹!” “小姐!少爷!你们回来啦!”陌馨正从房中走出,一眼瞥见昏迷中的苏如墨,当即吓得花容失色,“小姐!你怎么了?” “去拿药箱!”南宫临风将苏如墨抱入房中,将她平放在床榻上。 傍晚时分,薄暮冥冥,窗雨霏霏。 苏如墨悠悠醒来,手心处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起来,一道道的白纱缠在手上,手指动了动,那刻骨的痛,让她疼得龇牙咧嘴。 她坐起上半身,南宫临风见她醒了,俊脸不由跟着展颜,“你终于醒了,再睡一会儿,你的身子还是很虚弱。” 苏如墨摇了摇头,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海藻般的长发柔顺地贴在她的小脸上,将她小巧的脸衬得更加消瘦。 “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群山贼为什么要杀你?” “这些血腥的事情,以后我再告诉你好吗?”南宫临风坐在床沿,俊目担忧地凝视着她,“如果身体还是很不舒服,要及时告诉我。” “南宫临风……我以前是不是会武功?” 想起了今天杀人的情景,她忍不住心里发毛,虽然对这个身体的真正主人的过去一无所知,但是,从她不受控制地反击的行为,她大抵知道了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个怎样的女子。 原以为这里是个世外桃源,她可以无忧无虑地过完自己的一生,可现在看来,一切并不是像她所想的那样安详美好,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她不要。 他早已洞悉她的心思,忍不住叹息:“害怕了吗?” “我现在就想知道原因。”苏如墨执拗地盯着他,至少她要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拗不过她,他叹了一口气,缓缓叙述道:“那些山贼是受人指使,凌邪爵要取我的性命。” “为什么?他跟你有仇吗?” “以前在冥凤九天的时候,我跟他之间有过渊源,他有一桩生意点名要我接手,因为他涉足黑市,所以我没有答应,梁子就结下了。事后他派人要杀我灭口,以免我会将他的秘密泄露出去。” “什么秘密?”苏如墨刨根问底。 门被人缓缓推开,陌馨的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袅袅的清粥上前,“小姐,您醒了,大夫说您的身子还是很虚弱,需要好好补一补。奴婢方才去小厨房弄了一碗粥,您把它喝了暖暖身子。” 南宫临风转过身,伸手接过那碗清粥,并柔声对陌馨吩咐道:“你下去,天色已晚,早些安置。” “是。”陌馨福身后转身离去,顺便把门轻阖上。 摇曳的昏黄烛光下,他的脸庞有种魅惑人心的俊雅冶艳,他用手试了试温度,轻挖一小勺的清粥,并温柔体贴地吹了吹,送到苏如墨的面前。 苏如墨定定地注视着他,被他这小小的举动感动了,恍若有一泓清泉流过心底,轻柔缱绻。 “南宫临风,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他微微怔住,对这陌生的称呼有些无所适从,“……‘南宫临风’,以前你不是这样唤我的。” “那我以前是怎么唤你的?” 南宫临风薄唇轻挽,深邃绝美的俊眸里浮起温柔笑意,“当然是唤我‘夫君’。” “呃……我想喝粥。” 暧昧的气息拂过她的面颊,苏如墨两颊微微红晕,她向来对帅哥没有什么定力,何况,她眼前的这位绝世美男拥有一双电力十足的桃花眼,啧啧,没有马上垂涎三尺,已经算是给她们苏家长脸了。 见她小脸红透,他没有再捉弄她,敛去眸中戏谑的笑意,亲自喂她喝粥。 一碗粥喂完,南宫临风将瓷碗搁放在一边后,默默宽衣。 他背着她,一手抽出腰带,将外袍挂在红木藤架上。苏如墨坐在床上,神情有些不自然,小手紧张地抓着身下的床单,清秀的小脸更是红得快要熟透。 天啊,他居然在她面前脱衣服,虽然说她穿越后堂而皇之地成为了他的妻子,但是,她还不想这么快行男女之事啊,她花样年华的青春,难道就要在今晚结束吗? 她踌躇着缓缓开口:“呃,南宫临风……” 头顶上忽地一片阴影,苏如墨抬起头,南宫临风身着月白色的寝衣,他灼热的手掌放在她的肩头,柔声道:“早些安置。” 苏如墨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相拥着睡觉而已,她想到哪里去了…… 妖娆的芍药盘根交错的芙蓉帐内,南宫临风习惯性地将她揽在身前,坚毅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灼热的气息就喷打在她的耳畔。 她微微僵硬住,背靠着他健硕的胸膛,如瀑布般的墨发散落在秀枕上。 她向来习惯自己一个人睡的,从来没有想到会有一天被喜欢的男人抱着睡,这样怦然心动的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好感就在心底慢慢滋生。 她知道自己是借另一个女子的身体活着,身后的男子因为她是“娴茹”,才对她百般体贴。 想到这里,苏如墨不禁有些黯然,如果她不是上官娴茹,他还会对她这么好吗? 说到底,他真正爱的人是娴茹,她不过是借眼前这假象在欺骗他的感情罢了。 烦乱杂冗的思绪在脑中乱成一团,苏如墨沉闷地翻了个身,正对上他熟睡的俊颜,她伸出小手轻轻触碰他的脸庞,睡梦中的他微微颦眉,她吓得赶忙缩回自己的手。 纠结到最后她索性就不想这些繁琐的事情了,重要的是活在当下不是吗?既然她拥有了这个身体,那她就是上官娴茹,什么魂穿全都死一边去。她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她喜欢他,不管他爱的是谁,她都愿意和他在一起。 第3章 月遇妖男 红烛熄,夜已深,梦难寻。 苏如墨向来浅眠,当她从浅辄的梦中转醒时,窗外还是一片漆黑,这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她小心翼翼地将他环在自己腰身的手拿开,他微微动了动,呼吸仍旧是那样沉稳均匀。她蹑手蹑脚地翻身下榻,换上一身水绿色的长裙,额头上已是汗水涔涔。 既然睡不着,就出去转转。 苏如墨用手简单地将垂落的墨发盘起,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那道灼热的目光一直在盯着她,她猫步上前将房门打开,走出去后反手将门掩上。 秋风迎面吹来,舒爽轻柔,苏如墨惬意地漫步在林间小道上,落英缤纷,她伸出手去接那些薄而透明的花瓣。皓月当空,世间一片沉静安详,即使是在夜晚,仙人谷的夜景仍旧是那样美不胜收。 路两旁的树丛,繁茂郁葱,夜风拂过,点点月光洒落下来。 耳畔蓦地传来声响,惊动了林间的鸟儿,它们扑打着翅膀鸣叫着向远处飞去。 苏如墨循声向那丛林深处走去,树叶踩在脚下发出簌簌声响,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周遭的一切静得诡异,她用手拨开挡在视野前方的植被,透过茂盛交错的景物,她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个男子浸泡在冰冷的湖水中,长长的墨发没有束缚,慵懒地披散开来,那张脸魅惑众生。英挺的剑眉斜入鬓发,深邃的凤目冶艳魅惑,高挺坚毅的鼻梁之下,薄唇轻抿成犀利的弧度。 苏如墨瞬间屏住呼吸,她惊于他的倾世之貌,若说这男子是,当真一点都不假,那张脸细看之下,竟比女子还要美。 男子的头微微仰起,剑眉颦起,胸前的水流缓缓流动起来,男子面露痛苦,似乎在隐忍着什么,薄唇轻启,溢出性感悠扬的低吼:“啊——” 苏如墨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她下意识地向后退去,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冷不防一脚踩在掉落的树枝上,这轻微的声响,还是惊动了那个男子。 “谁?”男子的声音冰冷阴柔,他警觉地一挥手,气流搅动着空气,苏如墨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下一秒,她整个人怦地砸入湖水中,霎时水花四溅,冰冷的寒意扑面而来。 苏如墨不识水性,她刚想呼救,一双铁臂猛地箍住她,将她从湖水中提起。 “咳咳咳——”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喘着,浑身湿透,小手无意识地攀上男子的肩头,以防自己再落入水中。 男子的手箍在她的腰间,他将她人向上提,眸光落在苏如墨狼狈的小脸,妖娆的凤目轻眯起,“仙人谷的女子都是这般不守妇道吗?喜欢偷窥男人沐浴!” “谁偷看你洗澡了?我是恰好路过此地,你以为别人都像你这样龌龊吗?”苏如墨哪肯轻易受气,当即不服气地反驳一句。 男子不怒反笑,魅惑绝美的笑容在暗夜里分外妖冶,“哦?若是路过此地,为何偷偷地躲在树丛的后面?” 苏如墨被那绝美的笑容怔得有瞬间失神,当她反应过来时,男子正眯着妖冶的凤目,一脸戏谑地打量着她,薄唇勾起玩味的笑意。 “你没长眼睛吗?我只是在树丛后面小憩而已!” 男子轻笑,凤目里的玩味笑意更深了,一指轻勾起她的下巴,他灼热暧昧的气息喷打在她的耳畔,“这里没有别人,荒郊野外,孤男寡女,你不怕吗?” “我怕什么?”苏如墨毫无惧色地叫嚣着,见男子玩味地盯着她,凤目里尽是不怀好意的笑意。她不由地将身子向后缩了缩,小手紧张地揪着衣襟,一脸防色狼的表情,“你想对我干什么……” “你说呢?”男子眼底玩味的笑意,他逼近她,一手落在她的肩头,“今儿是你自己撞到我怀里的,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到嘴的美餐。” “变态!” 苏如墨冷冷唾骂一句,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上岸,却不想男子随后跟来,一只修长的手硬是把她给拽了回去。 “放开我!” 苏如墨挣扎着,男子的一双铁臂将她紧紧箍在怀中,他吐气若兰,猛地低下头吻住了她,她霍地瞪大眼睛,竟忘记了反抗! 这是她的初吻!不要!不要! “唔唔——”她伸出手拼命地推搡着,无奈力气不及对方,男子吻技娴熟灼热,薄唇霸道炙热,一口咬在她的下唇上,她痛得张开口,男子的舌堂而皇之地,与她纠缠起来。 一手已经不规矩地窜入她的衣裙内,男子眯起眼,妖娆的凤目顷刻间变得猩红嗜血,那修长的手灼烫,撩拨着苏如墨的敏感之处。 她双颊醉红,男子身上传来的芬香熏得她晕头转向,馥郁的之火点燃,她双眸迷离,男子双手一分,云裳便委坠于地,凉意侵袭着皮肤,苏如墨猛然惊醒,她在干什么! “唔——” 苏如墨拼尽全力推开男子,她慌乱地裹着坠落于地的衣裳,狼狈的同时不忘狠狠地瞪着男子。 男子则是好整以暇地调整姿态,薄唇玩世不恭地轻挽起,妖娆的凤目极具魅惑。 夜风轻拂,光影更加扑朔迷离。 苏如墨揣着一颗忐忑惊慌的心回到了仙人谷,她满头大汗,墨发凌乱,无力地瘫软在地,那颗砰砰直跳的心至今还在剧烈狂跳着,像是要跳出心口。 真是见鬼,大晚上的居然遇到一个疯子。 房门蓦地被打开,南宫临风一身月白色的寝衣,皎洁的月光下,他的神情有些冷漠。 “你去哪里了?” 苏如墨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她差点被一个妖男给侮辱了。 南宫临风箭步上前,俊目里燃起愠怒的火焰,一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我在问你,半夜出门,你去哪里了?” 眸光落在她的衣服上,她的前襟被扯开,露出大片的白皙肌肤以及性感的锁骨。 “我……”苏如墨踌躇着应该怎样回答,她不安地垂着头,双手攥紧,手心里泛起冷汗,“我只是出去转转。” “出去转转?”他冷笑,太阳穴青筋暴起,眸中掠过更深的怒意,他一手落在她的衣服上,“只是出去转转就会弄得一身狼狈吗?连衣服都被扯破了。” “我遇到一个变态,他想侮辱我,我费了很大力气才逃出虎口。”苏如墨如实回答,既然逃不过,就坦白从宽好了。 “那你为何半夜出门?” “我睡不着,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这也是实话。 南宫临风阴沉着一张俊脸,仍是无法释怀方才的事,可口气稍稍温和了些:“今后不要一个人出门,深夜独自一人会很危险,若是想‘出去转转’,我可以陪你去。” “那……你还生气吗?” “不生气了。” 他垂目看着她冻得有些青紫的小脸,心里的怒火顿时消失不见,俊目流露出几分疼惜,他忍不住伸出双臂将她揽入怀中。 苏如墨微微一怔,依偎在他宽阔温暖的怀中,她感觉很温馨。 “衣服怎么湿了?”他微微皱眉,箍着她的手臂有些用力,他低下头,眸光落在她狼狈的小脸上,薄唇微微抿紧,“还有,你的嘴唇为什么会那么肿?” 她呆住,一定是那个死变态咬的! 见她一脸怔忡,他的眼神微微愠怒,“他还碰过你的哪些地方?” “我……”苏如墨欲言又止,敢情这男人不会是因为她在吃醋,想到这里,她嘴角轻挽起欣喜的弧度,“你是不是在吃醋啊?” 他怔了怔,面色不自然地别开视线,没有说话。 她眼里漾起的笑意更深,小手轻轻握住他修长的手,讨好似地摇了摇,诱哄道:“好啦!别生气啦!都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再夜半出门!” “但是,那个男人吻了你。”他眉心微皱,修长的手缓缓摩挲着她的嘴唇,语气阴鸷:“你是我的女人,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你,但凡是碰了你的人,我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森冷彻骨的眼神十分骇人,苏如墨呆愣地看着他,这一刻的他陌生得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他用手指轻轻擦拭着她的嘴唇,仿佛上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然后低下头,薄唇轻柔地覆上她的嘴唇,动作温柔,辗转缠绵,这样小心翼翼的吻似乎是怕弄疼了她。 她蓦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尔后轻阖水眸,紧张地攥紧手,浓密的睫毛在风中颤抖着。空气中,还有他身上熟悉的淡雅体香。 一吻缱绻。 苏如墨晕陶陶地瘫软在他的怀中,大脑极度缺氧,仍旧无法从那个温柔的吻中回应过来。轻抬翦水瞳眸,正对上他深沉的眼神,那颗砰砰乱跳的心似乎更加紊乱了。 第4章 山中偶遇小妖 翌日清晨。 苏如墨睡眼惺忪地醒来,她打着哈欠缓步走向小厨房,想弄点东西来填肚子,在经过陌馨房间的时候,她听到痛苦的嘤咛声音。 “小馨,你怎么了?”她停下脚步,用手轻叩房门,“到底怎么了啊?” 好奇心在上,她不管不顾地推门进去,陌馨正躺在床上,身体蜷缩着,她面色苍白,额头上正冷汗涔涔而下。 苏如墨莲步轻移,待到走近的时候,才发现陌馨的全身竟布满了一颗颗红色的斑点。 陌馨痛苦地低吟着,用手不断地抓脸抓手,那张清秀的小脸亦是布满了恐怖的红色斑点,就像是过敏一样,少顷,那张脸已经被她抓出了血。 “别抓了!”苏如墨上前按住她的手,虽然搞不清状况,但再任凭她这样抓下去,容颜定是尽毁。 陌馨虚弱地睁开眼睛,“小姐,你怎么来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我背你去看大夫!” 苏如墨刚要将她从床榻上拉起来,陌馨蓦地惊恐地瞪圆了眼睛,一把推开苏如墨,慌张地缩到床脚,“不要!不要碰我!奴婢是患了蠓毒,这是种罕见的传染病,奴婢怕过给小姐!这会死人的!” 南宫临风听到动静,推门走了进来,“怎么了?大清早的这么吵!” “你来了!”苏如墨转身看向他,“陌馨说自己患了蠓毒,我知道你擅长医术,你看有没有办法医治?” 陌馨仍是一脸惶恐地缩在床角,手脚胡乱地裹着被子。 “蠓毒?她怎么会患上这种恶病?”南宫临风微微蹙眉,显然对这种罕见的传染病有所耳闻,自是知道这种病症的难治之处,“这种病,恐怕要用栾山的凤合草才能治愈!” “那我们赶快上山!人命关天!一刻都不能耽误!” 他仍是皱着眉,没有表态。 “不要!”陌馨听闻,几乎是从榻上翻滚下来,她跌跌撞撞地爬起身,跪倒在苏如墨的面前,泪流满面,“小姐不要去啊!栾山陡峭凶险,常有野兽出没,去栾山采药的人没有几个是活着回来的!此行定是凶多吉少!为了奴婢的一条贱命,小姐,您不值得啊!” “你在说什么!人命都是平等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小姐……奴婢何德何能,不过是贱奴一个,您何须为了奴婢,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陌馨哭得双眸红肿,她轻轻抽噎着。 苏如墨蹲下身来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柔声安慰:“你先别哭嘛,若不去栾山采药,怎么能医治你的病呢,你不该这样轻贱自己的命。” “小姐……”陌馨哽咽,心里不甚感动,但是依旧执拗着不让她去,“小姐若执意上山,奴婢便自行了结,好断了小姐的这份念想。” 说完,霍地站起身,一头撞向墙。 “陌馨——”苏如墨惊呼出声,她冲上前险之又险地拽回陌馨,虽然减轻了陌馨撞向墙的力道,但额头上还是撞出了一大片的瘀伤,陌馨一头撞昏,额头处有的血流淌下来,滴在了她水绿色的衣裙上,晕染出妖娆的血花。 陌馨孱弱地睁开眼,执拗地拉住苏如墨的手臂,“小姐,千万不要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南宫临风走过来,点了她的睡穴,她渐渐昏睡过去。 “真是个傻丫头。” 苏如墨的眼眸里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她抽了抽鼻子,将陌馨小心翼翼地扶起,安置在床榻上,拉过一旁的被褥轻柔地给她盖上。 苏如墨转过身看向南宫临风,“我们走。” “你待在家里,我自己一个人去。”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苏如墨想也不想地就回绝,这太危险了,让他一个人上栾山。 他倾近身,眼神幽邃地看着她,声音低沉:“此行凶险,你确定要去吗?” 她非常笃定地点头,“我去意已决。” “我不放心你,你……” “我也不放心你,”苏如墨打断他的话,眼里溢出担忧,“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和你一起上山,一起共度生死。” 最后的四个字她说得很坚定,他的心仿若被这四个字打动了,“好,生死与共。” 清晨的第一道日轮冉冉在山峰中升起,那抹耀眼的金色辉映在栾山的峰顶,灼耀多彩。山上竟是大雪飘扬,目及可处,一片银装素裹。 “山上寒冷,小心感染风寒。”南宫临风柔声说道,顺势将自己身上的鹤氅脱下,包苏如墨娇小的身体。 “恩。” 苏如墨低声应道,心里微微暖融,嘴角轻挽起美丽的笑靥。 不经意间,她一眼扫到了正伫立在远处的男子。 男子身着黑色长袍,高大颀长的身影在雪地中分外显眼,一头散漫的墨发在寒风中飞扬,慵懒邪魅,妖冶深邃的凤目含笑注视着她,绝美的倾世俊颜恍若谪神般炫目。 苏如墨瞬间惊骇地无法呼吸,这,这不就是上次轻薄她的那个妖男么……他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临风见她眼睛发直地瞪着某一处,疑惑地用手拍了拍她的面颊,“娴茹,怎么了?” “没什么。”苏如墨讪讪地说,赶忙将视线收回,南宫临风不解地想要转身看去,她吓得双臂抱住了他的腰,“别回头!” 那个妖男就站在他的身后,他要是知道了她在盯着一个男人看,她还怎么有脸活?她更不想让他知道,她和那个妖男之间有过节…… 他一手抚摸上她的头发,温柔地道:“怎么了?” “我有点冷,你可以抱紧我吗?” 他莞尔浅笑,伸出修长的双臂将她紧紧纳入怀中,薄唇轻勾,一抹绝美温柔的笑意在他的嘴角绽放,“现在还冷吗?” “还是有一点。”苏如墨心虚地盯着那不远处的颀长身影,心里慌乱极了。 他灼热暧昧的气息喷打在她雪白的脖颈处,“需要我再抱紧一点吗?” “恩。” 南宫临风俊眸里漾起的笑意更深,他骤然展开自己的大氅,将苏如墨纳入怀中,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他身上的滚烫温度透过薄薄的单衣传递给她,靠近她的一只手将她紧紧抱住。 苏如墨脸上微微一红,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无错,心脏狂跳,她紧紧依偎在他怀中,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的那股迷醉檀香味道。 她低下头,飞快地掩去眸中的那一抹紧张,尔后缓缓伸出双臂轻柔地环住他的腰身。 两人就这样相依偎着在雪地中,无论从哪个视觉角度来看,都是如此的动人温馨。 男子站在远处,暗黑色的繁纹披风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妖魅狭长的凤目缓缓眯起,隐匿在袖中的双拳紧握,指关节因收紧而发白。他剑眉颦起,眸中已经杀气沸腾,翻滚着妒意怒火。 真想剁了那只轻薄她的手。 当苏如墨再次抬起头眺望远处的时候,那个妖男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转过头,正对上南宫临风凝视她的温柔眼神,深邃的俊目,一如纯净剔透的水晶,他的眼里又浮现浅浅的笑意,映入她的眼底。在这一刹那,她只看到春暖花开般的灿烂,曼妙地绽放于眼前。 “雪景好美。”苏如墨深深地吸了口气,她嫣然一笑,双手张开向上接着那些飘落的雪花,莲足轻转,竟在雪中翩翩旋转起来,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漾起旖旎的弧度。 蓦地,一道黑色团气呼啸着冲向两人,卷起漫天雪花,带着阵阵妖气。南宫临风机敏地察觉到,一把推开苏如墨,反手一挥,那团黑色的雾气逆光而去,远处传来细微的声响。 “出来!别躲了!” 南宫临风孤绝地站在雪地中,手持软剑,神情转瞬间变得冷戾。 远处枯树丛林中随即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声,一女子腾空而出,妖媚的脸上盘根着火纭图腾,似是要燃烧起来般,一头长长的墨发随寒风飘扬曼舞。女子身段妖娆,如同扭动的长蛇,左手伸出的瞬间蓦地转变为一条巨蟒,嘶吼着扑向南宫临风。 南宫临风持软剑格开,轻松躲过这一击。 “无知的凡人,也敢到我的地盘上来撒野,我要你今天成为我的盘中餐。” 女子森冷一笑,转瞬间化身为一条巨蟒,吐着冷冷的星子,猩红的双眸嗜血地盯着南宫临风,它速度极快,游曳着扑向南宫临风,顺势带起一地的雪花,阵阵浓黑的妖气四处弥漫开来。 软剑灵动地呼啸而出,只见银白色的狠戾剑气闪过的瞬间,巨蟒的腹部多出了一道狰狞的伤口,猩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 “啊——” 巨蟒嘶吼着,翻滚在地,又转化为人形。妖媚的女子捂着血淋淋的伤口,阴鸷地凝视着南宫临风,“你究竟是谁?” “如你所言,无知的凡人。” 南宫临风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紧接着致命的一剑刺过去,女子见躲避不及,飞快地逃窜了。 “你留在原地。” 简单地对苏如墨交代一句,南宫临风飞身尾随着女子而去。 第5章 争执 南宫临风一直追到半山腰,女子因元气大伤,失血过多,逃到一半的时候,一头栽倒在了雪地了,见南宫临风持剑而来,看来是不肯放过她了,她赶忙匍匐在地上,哀声恳求道:“公子饶命。” 泪流粉颊,楚楚可怜的模样不复方才的嚣张神态,这女人可真够虚伪的。 “早知今日,又何必在山上作乱,害人性命?”南宫临风止步,软剑泛着森森寒意,一如他脸上的神情,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女子,眼神冰冷魄寒,“上山采药的百姓皆遇难,想来亦是因你这妖妇在作怪,不除掉你,又如何对得起被你所害的那些冤魂。” 女子早已泪水涟涟,她模样凄楚柔弱,双膝跪倒在地,轻轻抽噎着。 “公子有所不知,栾山上的妖孽不止我一个,就算我不杀那些采药的人,还是会有妖怪横行作恶。若想在这深山中站稳脚,就必须变得心狠手辣,这也是求得自保的方法……” “百姓何辜?要遭受你们这般的残害!” “不吸取人的精元,我们就无法生存……公子,我想要活着,挣得自己的一隅之地,这难道有错吗?” 南宫临风冷冷地看着女子,俊美飘逸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波动,“活着是没有错,但是你作恶无数,犯下无数条罪孽,天理难容,你还是到阎王那边再忏悔。” 软剑轻扬,紧贴着女子的喉咙,只要他手腕一转,她就身首异处了。 女子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她紧紧攥着手,后背已经泛出冷汗,“公子饶命,其实我是受人指使的。” “是谁?”他脸色微变,声音阴冷寒彻。 “凌邪爵。”女子瞪着他手中的软剑,神情惧怕,没骨气地将一切都抖了出来,“他要我一早便在这儿等着你们,还说要我先出手杀了你……” 他皱起眉,又是一场计谋,看来陌馨染上的恶疾也是有人蓄意而为,凌邪爵精心策划的这场阴谋就是为了引他上山,好下手为强……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凌邪爵的冥凤九天内有的是武功高手,若他想杀他,又何必大费周章引他上山,更何况,凌邪爵清楚他的功底,更不会派一个完全不是他对手的女子来杀他。 难道,凌邪爵的最终目的不是他? 会不会是娴茹…… 念及此,南宫临风的神情微微慌乱,他转身刚要去找娴茹,可她自己已经找过来了。 “你还没解决好啊?”苏如墨一路小跑到南宫临风的面前,娇媚的面孔格外灵动。 “娴茹……”他疾步上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他紧紧地抱着她,仿若是想将她嵌入自己的体内,“还好你没事,…” 苏如墨怔了怔,随即展颜,“别担心,我没事。” “你有没有受伤?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人欺负你?” “没有啦!好歹我也是会武功的人!怎么可能让人欺负我!”苏如墨巧笑倩兮,视线转向一旁跪着的女子,见她跪在雪地冷得瑟瑟发抖,忍不住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南宫临风,你准备怎么处置她啊?这般美貌的女子不如留着收为己用?” 他摇头否决,“她是凌邪爵派来的人,留着她我不安心。” “又是凌邪爵……” 一旁女子见有人为自己求情,赶忙跪着挪到南宫临风的面前,她双手揪住他的衣服,泪眼婆娑,可怜兮兮地哀求道:“公子,求你把我留在身边,我愿意跟随公子,一生侍奉左右……” 他冷冷地甩开了她的手,“你不必跟着我,我也不杀你了,你走,愿你今后多做些好事,为自己积点福。” “不,公子,恳请你把我留下来,就算做个丫鬟也好啊……” 啧啧,真是感人的一幕,苏如墨过来帮忙劝解,“她看着好可怜啊,要不就留着她。” 他侧目望向苏如墨,见她的一双美目期待地看着自己,不忍驳了她的心意,“好,听你的,就留着她做你的丫鬟。” “我只愿侍奉公子。” 女子竟得寸进尺,完全没把苏如墨这个救命恩人放在眼里,双眸充满爱慕柔情地凝视着南宫临风。 除了娴茹,他对其他人向来是说一不二,“你要么离开,要么留下来伺候娴茹。” “可是,公子……” “去与留由你决定。” 真是绝情啊!苏如墨看着南宫临风面无表情的俊脸,忍不住在心里为这位女子哀叹一番,“算了,何必为这点小事争执,就让她侍奉你。” 南宫临风再度看了眼苏如墨,他薄唇微抿,淡然看向那跪在他面前的女子,“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夜瑶。”女子站起身,大眼睛亮亮的看着南宫临风,笑容如夏葵般灿烂。 他点点头,并没有做过多的表示,而是转身看向远方逐渐落下的夕阳,俊目轻眯起,“天色不早了,要尽快找到凤合草,天黑后下山的路就不好走了。” 夕阳缓缓从天际落下,那妖娆的霞光布满苍穹,瑰丽。 “公子可是要找凤合草来医治患上蠓毒的人?”夜瑶见南宫临风一脸的凝重,不由开口问道。 苏如墨听闻,眼睛一亮,“是啊,你是不是有解决的办法?” 夜瑶点点头,“我在山中修行几百年,跟着师父学习辨识所有的药草,也颇通医术,对治愈身中蠓毒的人,我还是有办法治愈的。” “太好了,那你们快带我们去找凤合草。” “不必如此麻烦,我所修行的山洞中就有凤合草,你们在此稍等,我去把它取来。”说罢,眨眼的功夫,夜瑶就消失不见了。 南宫临风看着夜瑶消失的地方,薄唇抿紧,俊目幽邃深沉,神色讳莫如深。 “干嘛一脸凝重的摸样,是信不过她吗?”苏如墨几步跨到他的面前,拉住他的手,问道。 “我是怕她的到来又是一个陷进。” 苏如墨还想说些什么,无意间视线捕捉到远处那一抹冶艳的身影,那个妖男…… 其实,在南宫临风离开的时候,那个妖男就过来了,只不过是她运气好,若不是她耍小聪明乘他不注意跑掉的话,说不定她就会被那个妖男给捉回去…… 三个人回到仙人谷的时候,已经是夜色浓重的傍晚。 皓月当空,洒下来的柔和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地上,树影婆娑,气氛安静宁祥。 陌馨早就醒过来了,蠓毒再一次发作,全身的那些色的斑点触目惊心,在床榻上她疼得不断翻滚,身体蜷缩成畸形。但她硬是憋着,用贝齿死死咬住被褥的一角,额头上流下来的豆大汗珠与脸上凝住的血珠混在一起,她的手上被抓出一道道红印子,有的地方因力道过度,还被抓出了血。 苏如墨推门的时候,看着这样一幕凄惨的场景,当即吓得惊呼出声,赶忙打来一盆冷水,用毛巾蘸湿后,用劲拧干,然后细细地为陌馨擦拭头上的汗水。 “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奴婢还以为等不到您了呢……”陌馨羸弱地抬起眼帘,看到苏如墨后安然无恙,稍稍放下心来,那隐忍的泪水跟着迸出眼眶。 “说什么傻话,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苏如墨笑起来了,心里既感动又酸涩不已,她用手拍了拍陌馨满是伤痕的脸,笑道:“别哭了,振作一点。” 一旁的夜瑶很识时务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纤纤细手将一堆的凤合草洗干净,尔后放进锅里煮熟,再悉数地捣成烂泥,装进瓷碗中。做完一切后,她推开了房门,躺在床榻上的陌馨一眼瞥见了她。 “小姐,她是谁?” 苏如墨回首看向推门进来的夜瑶,笑了笑,“忘记给你介绍了,她是我们在半路捡来的一个孤儿,举目无亲,常受人欺负,所以我就把她给带回来了。” 她也只能这么说了,若对陌馨说夜瑶本是栾山上到处作怪的妖孽,肯定会把陌馨吓得晕过去。 陌馨疑惑地问:“仙人谷方圆百里都荒无人烟,怎么会有一位姑娘?” “呃,这是一个很纠结的问题……” 谎言被拆穿了,苏如墨当即就心虚起来,踌躇着该怎样回答。 端着捣烂的药草缓步上前的夜瑶见此,忙掺和进来为自己解释:“我本是从外乡逃难过来的,幸得小姐怜悯,才得以被收容,小姐真心待我,我愿服侍小姐一辈子……” 苏如墨斜睨着夜瑶,说起谎来倒是面不改色,如此的能言善辩,真是个不简单的女子。 “原来如此,”陌馨被几句话就给糊弄过去了,她对夜瑶展开友好的笑容,“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夜瑶,姐姐唤我瑶儿就可以了。”夜瑶一脸的乖巧温顺,小嘴巴甜得可以腻死人,“这是妹妹刚刚捣烂的药草,只要将这药草敷于全身,半柱香过后,毒性便会褪去,姐姐若不嫌弃,妹妹为你上药可好?” 陌馨本就喜欢这种性子温婉的人,“姑娘客气了,姑娘有心如此,我真是感激不尽呢。” 苏如墨望着这温馨的一幕,心里对这个修行几百年的小妖精是啧啧称赞,太会演戏了,几句话就能虏获人心,此时的她跟那个在山上嚷着要杀人的夜瑶完全判若两人。 “你们慢聊,我出去透透气。” 苏如墨霍地站起身,她受不了两个人这“姐妹情深”的对话,随手拿了件衣服披上便推门出去了。 乘凉的院中月色皎洁,南宫临风正背对着她,负手而立,那些纷飞的落叶飘飘扬扬洒落周遭,衬得他的身影冷然寂寥。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回首看向苏如墨,俊脸展颜,“馨儿的伤可好些了?” “恩。”她有气无力应了一声,走到他的面前,“你带回来的那个女子真是不简单,不仅精通医术,还会做戏。” “你若不喜欢她,明日我便将她打发走。”他低头看着她,温柔的眼神中满是纵容的宠溺。 “不必,留她下来也未尝不好,至少她治好了小馨的病。”苏如墨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阖眼眸,双手环住他的腰身,“南宫临风,我累了。” “累了便睡会儿。”他的声音很温柔,吐气若兰,润雅的气息中隐隐传来迷醉的檀香味道,“我会陪着你,睡。” 两人坐在芳草青涩的草地上,她枕在他的腿上,他手指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墨发,她睁开眼睛看向广袤浩瀚的星空,嘴角微微扬起。 “星空很美。” 他莞尔浅笑,“仙人谷的一切都很美。” “仙人谷,当初你和我就是在这里认识的吗?” “我说了,我想等到你自己想起一切,若是我告诉你,那么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如果我一生都想不起来了呢?”她看向他,眼神变得认真,“如果我不是以前那个娴茹,你还会爱我吗?” 他笑了起来,“说什么傻话,你永远都是我的娴茹。” 苏如墨执拗起来,“如果我不是呢?” “……”他怔了怔,沉默不语,半晌,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温声道:“你怎么可能不是娴茹,只不过是失忆了,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苏如墨复又闭上了眼睛,不再争执了,是啊,因为她的容貌,在他眼里,她怎么可能不是娴茹。 “如果我一辈子都无法恢复记忆了,你还会爱我吗?” “傻丫头,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南宫临风抚摸着她的脸,眼神温柔真挚,“就算你一辈子都无法做回以前的娴茹,我仍旧爱你。” 最后一句话,像是誓言般铮铮有声。 苏如墨睁开眼看向他俊美的脸庞,他会这么说,只因为在他心里,她还是他的娴茹,“现在的我比起以前的我,你最爱哪一个我?” “现在的你不过是比以前淘气些了,性子也变得倔强,可你还是娴茹,这有什么区别吗?” 他笑得绝美柔魅,像是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就如你所说,我的性子变得倔强,变得淘气,这就是区别。”苏如墨抓住他的手,不依不饶地问,“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喜欢哪一个我?” 他的眼里有几分无奈,“喜欢现在的你,满意了吗?” “你是在敷衍我吗?” “娴茹……” “不要再这样叫我了。”她的声音有点大,看起来是真的动怒了,“在你眼里,我永远只是上官娴茹吗?” “你不是娴茹,你会是谁……”他不解地看着她,眼眸幽黑深邃,“你今日……很反常。” “对不起,我累了,我去睡觉了。”苏如墨的神情转冷,她从草地上站起身,没有再看南宫临风一眼,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 身后的他只是怔了几秒便追过来了,“娴茹……” 苏如墨对这个名字有无限反感,偏偏他总是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喊她娴茹,难道她永远也只配做上官娴茹的影子吗? 念及此,苏如墨更加烦闷,她没有理会身后的他,几步跨过门槛后,转身伸出双手便要将房门掩上,南宫临风抢先一步跟过来,一手板住了门,止住了她关门的动作。 “好端端的为何生气?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苏如墨转过身背对着他,不想看他一眼,语气沉闷闷的:“我没有生气,你也没有说错什么。” “口是心非,”他几步上前绕到她的面前,“若是没有生气,为何将我拒之门外?” 苏如墨本不想争执,可他既然提出来,心里的那团怒火也收不住了,她抬眸定定地看着他,硬声道:“请你认认真真的回答我,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你更喜欢哪一个我?” “你怎么……” “回答我的问题,不要问为什么。” 她打断他的话。 空气凝结了,二人之间的气氛更加缄默僵硬。 南宫临风凝视着她,脸上的神色讳莫如深,对视半晌之后,他别开视线。 “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苏如墨有些激动,执拗的摸样像个孩子,“你连自己喜欢谁都不知道吗?” “这有什么区别吗?你一直都是娴茹,一直都是我爱的那个女子,你为什么要拿现在的自己和从前的自己相比?” 苏如墨倔强地看着他,眼眶有些红。 她能告诉他,她其实不是他所爱的人吗? 不,她不会的,她不知道他一旦得知真相后,他还会不会像从前那样待她,她害怕失去他,所以她是这样的自私,利用自己的样貌来骗取他的感情,说到底,他爱的那个人还是娴茹…… 因为她有着和娴茹相同的样貌,所以,他才会爱她…… “娴茹……”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有些心疼,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她却躲开了。 “我累了,睡觉。”说罢,她转过身默默更衣。 不想再争执了,因为没有任何意义。 烛光熄灭,两人像从前那样同床共枕,只是少了那份安详和谐。 夜幕降临,二人默默僵持着,苏如墨睡不着,思绪紊乱,直到天微微泛起鱼肚般的白,睡意袭来,才沉沉睡过去。 第6章 昏迷被劫 醒过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晌午。 苏如墨翻了个身,发现身边空空如也,她睡眼惺忪地下榻,莲步轻移,一脸的慵懒娇媚。 “吱——” 陌馨推门进来,手中正端着午饭,见苏如墨已经起床了,忙将饭菜搁置在桌上,对苏如墨露出甜美的笑容。 “小姐,您醒了,可是昨儿个累坏了,才睡到这时起床?” “嗯。”苏如墨慵懒地应了一声,草草地洗漱过后,在铜镜前上妆,“少爷呢?” “少爷一大早就和夜瑶姑娘出去了,早膳时见您还没醒来,叫奴婢不要打搅您。”陌馨拿着红木梳子为苏如墨细细梳头。 “他和夜瑶一起出去了?”苏如墨皱了下眉,“去哪了?” “少爷并未明说。” “哦。” 苏如墨点点头,心里更加堵得慌,一是因为他的不告而别,二是因为他跟别的女人一起出去了,看来是真的不把她放在心上了…… 陌馨为苏如墨挽了个垂髫,再用一根白玉莹润的簪子箍住,铜镜里的美人五官精致,一颦一笑都别有一番风情。 苏如墨静静地凝望铜镜中的女子,伸出手摸上自己的脸。 这样一张倾城绝色的脸,连她见了都喜欢……也难怪,他会对娴茹一往情深…… 午后的阳光非常耀眼温暖,用过午膳后,苏如墨在桂花树下乘凉,点点碎碎的阳光洒落下来,风轻拂过,带来阵阵桂花的芬香。她躺在草坪上,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苏如墨看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小馨,你有喜欢的人吗?” 闻言,陌馨微微红了脸,一脸的小女儿家娇羞的摸样。 “奴婢,没有啦……” “我不相信哦,小馨,你在撒谎。”苏如墨用手捏了捏陌馨的脸蛋,“小脸都要熟透了,肯定有,对不对?” “小姐……” 苏如墨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好啦,我知道啦,你没有喜欢的人……” 陌馨跟着苏如墨一同走出家门,“小姐,我们回去,少爷不在家的时候,就我们两个人太危险了……” “没有关系啦!”一提到南宫临风,苏如墨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消失的一干二净,但是在看到远处阳光下的湖面时,嘴角微微扬起,“小馨,你想吃烤鱼吗?” “呃?”陌馨还没有反应过来,苏如墨已经拉着她奔向远处的湖。 细碎阳光洒落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的湖水上跳跃着金色光芒,苏如墨趴在岸边看着清澈的湖水里游曳的鱼儿,嘴角肆意勾起,“不如我们抓些鱼上来,烤着吃怎么样?” “可是……” “不要可是了,我一定会给你烤出香喷喷的鱼!” 本来陌馨没有食欲,但听到香喷喷这个字眼,也忍不住肚子里的馋虫,点头如捣蒜。 苏如墨粲然一笑,将裙子半卷起,紧紧地系在腰身,露出的白皙小腿如藕般粉嫩。 她猛地跳入水中,晶莹的水花四溅,欢声笑语间,湖中的鱼儿忙四处逃窜开来。 “你不下来帮忙吗?” 苏如墨拿着长长的树根,站在湖水里,插鱼插得不亦乐乎。 陌馨盯着苏如墨露出的小腿,神情有些为难,“小姐,这终是不妥……” 苏如墨顺着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小腿上,几秒后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我们两个人,不会有人看到的啦!” 少顷,活蹦乱跳的鱼儿被抛上岸,苏如墨赤脚走上岸,她手法娴熟地将那些鱼捡起,尔后用树根穿插过鱼肚,再升起一堆篝火。 新鲜的鱼儿放在支架上,不一会儿,一股浓香的味道便四处飘散开来。 “唔~~好香好香!”苏如墨一脸陶醉的表情,翻转着手中的鱼儿。 陌馨坐在她的对面,俯下身来,闭目大闻,“真的好香!小姐的手艺好巧!” 一幕温馨美好的画面,早就被远处走来的南宫临风尽收眼底。 他和夜瑶并肩走过来,他的视线一直定格在苏如墨的脸上,俊目里春暖花开般的笑意。 站在他身旁的夜瑶望了眼远处的苏如墨,又侧目看向南宫临风俊雅飘逸的侧脸,像是明白了什么,她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烤鱼差不多可以吃了!” “我尝尝……唔!真的好好吃哦!” 两人一时性情大好,竟双双卷起裙子,跳入湖水中打起了水战,她们笑闹着向对方扑水。 陌馨玩得很开心,一张小脸蛋红彤彤的,可爱极了,目光无意捕捉到远处的一抹俊挺的身影,她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笑得更加灿烂,向南宫临风挥起手。 “少爷——我和小姐在这里——” 苏如墨循声转过身望去,夕阳缓缓落下,南宫临风和夜瑶正并肩走来,他凝视着她,温柔的眼里尽是宠溺的笑意。 晚上用膳的时候,苏如墨的胃口并不好,她用筷子随便拨了拨米饭,然后就低着头默默出神。 桌上的饭菜美味可口,然而她却没有一点兴致。 一个鸡腿蓦地从天而降落入了她的碗中,她下意识的抬起头,迎上的是南宫临风温柔的眼神。 “多吃点。” “公子,你才应该多吃点呢。”夜瑶将一个鸡腿放在南宫临风的碗中,笑得温婉嫣然,“去乌镇谈生意忙了一天,想必也应该累了,多吃些荤腥对身子也是有益无害的。” 苏如墨看到这一幕,心里堵得就更慌了。 “你不用给我夹菜。”他的语气很淡,夹着鸡腿又送回了夜瑶的碗中。 夜瑶脸上的柔情立即僵住,遭到拒绝,她的神情有些尴尬。 陌馨将一大碗的鱼汤端上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幕僵持的场景。 小姐低着头默默出神,少爷则是关心的看着小姐,而夜瑶的神情最为暗沉。 三个人在一个桌子上用膳,气氛却僵硬着。 “小姐,奴婢做了您最爱喝的鱼汤,您尝尝味道如何。” 苏如墨瞥了眼,不太感兴趣,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小姐……” “再吃点。” 南宫临风抓住她的手。 苏如墨没有回头,冷淡地甩开了他的手,径直走出门。 身后,是南宫临风放下筷子,追过来的脚步声。 苏如墨一路疾步走回房间,反手将门掩上,她知道南宫临风就在门外,但是她没有心情招呼他。 脱鞋上塌,她衣服都没换就躺在床上,转过头,看到他伫立在门外的身影。 “娴茹,开门。” “我很累,你今晚可以到书房去睡吗?” 他敲了敲门,沉声问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你说呢?”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不如你让我进去,我任你打骂,发泄怒火,如何?”他的声音很低沉,却隐含一丝促狭的笑意。 苏如墨翻身下榻,她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 她猛地打开门,一字还未吐出,南宫临风蓦地将她打横抱起,大手一挥,门跟着紧密掩上。 她被他扔在床榻上,芙蓉帐幔跟着铺天盖地的散落下来,她的双手被他箍在头顶上,接着就是狂乱炙热的吻。 苏如墨被吻得晕头转向,灼热霸道的吻,几欲让她休克。 他温热的唇落在她的锁骨上,辗转吮吸,她双眸迷离,小脸涨红,呼吸已经开始急促起来。 南宫临风却蓦地停下来,蕴满笑意的双目看向她。 苏如墨急促喘息着,“你……” “你还生我的气吗?”他墨黑的俊目里笑意更深。 “我当然生……” 一吻堵住她还未说完的话,他紧紧抱着她,双臂将她箍在怀中,逐渐加深这个吻。 苏如墨伸出手想将他推开,却感觉头脑愈发沉重,眼前的那张俊脸也逐渐模糊下去,眼前陷入黑暗,双手跟着无力地滑落下来。 南宫临风感觉到不对劲,赶忙起身,他拍了拍她的脸,发现她已经陷入昏迷,“娴茹,娴茹……” 她的世界一片浑浊黑暗,眼前隐隐浮现另一个人的脸…… 昏昏沉沉的梦境,她睡得昏天黑地,隐隐听到耳畔有人在失声痛哭:“小姐,你在哪里——小姐——”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灼热感袭来,那股炙热几乎灼伤了皮肤,好烫好烫…… 第7章 所谓出卖 从昏昏沉沉的梦境中清醒过来,她被眼前的一切都惊呆了,这是个金碧辉煌的大殿,周遭的一切都是那样豪华奢侈。 “你醒了。” 旁边传来慵懒磁魅的男声,苏如墨循声望去,瞬间惊愕的下巴都快脱臼了。 这,这个人不是那个妖男吗?他怎么会在这里?不,不对,应该是说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么奇怪的地方?! 妖男似笑非笑,妖娆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看到我很惊讶吗?”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这是哪里?是不是你把我拐过来的?”苏如墨从床榻上跳下来,连珠炮般地反问。 “当然不是,是你的夫君懦弱无能,把你送给了我。” 妖男薄唇轻勾,笑容绝美冶艳,他慵懒地躺在长椅上,一头长长的墨发披散开来。 “绝不可能!”苏如墨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大吼。 “你不相信?”妖男笑了起来,魅惑众生,他拍拍手,慵懒地吩咐道:“把她带上来!” 大殿的门被打开,两个侍卫钳制着一个狼狈的女子上前,女子踉跄着匍匐于地,她满身伤痕,身上的衣裙残破不堪,脸上尽是淤青,惨不忍睹。 苏如墨惊愕不已,“夜瑶,你怎么会在这里?” 妖男起身,几步走到夜瑶的面前,眼神冰冷阴沉,声音不怒自威:“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回答。” “是,爵主,我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夜瑶跪在地上,满脸惶恐的点头。 “那就好,你告诉她,是不是南宫临风为求我饶他一命,把她作为礼物送给我的?” 夜瑶胆怯的看向苏如墨,“是。” 苏如墨疾步上前,欲将夜瑶拉起来,可夜瑶却惶恐的避开。 苏如墨眼尖地发现她的身上无一处不是伤痕,而这些伤痕……很明显,都是被人打出来的。 “你真无耻!”苏如墨转过头,看向一脸惬意悠闲的妖男,一双水眸充满恨意和鄙夷,“你竟然严刑拷打,逼她说出违心的话。” “我有吗?” 妖男神态慵懒,妖魅绝艳的俊脸比女子还是美上几分,他眯起眼,似笑非笑地问夜瑶。 夜瑶吓得赶忙摇首,“没有,没有。” 苏如墨冷冷地看着妖男,“不要再做戏了!我的夫君现在人在何处?你把我弄到这里,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你的夫君现在很好,只要你乖乖的听话,婚礼完成后,我自然会放了你的夫君。”妖男站在苏如墨的面前,单手撩起她的一缕发丝,缠绕把玩起来。 “我为什么要任你摆布?” “因为我有这个能力,而且你别无选择。”妖男靠近她,身上那股邪魅暧昧的气息也跟着靠近,他在她耳畔轻轻吐气,“现如今你已是我的女人,别想着耍花招或者逃跑,别忘了,你夫君现在人在我手上,你若敢跑,他就必死无疑。” “你到底要我怎样才能放了他?” “我说了,等我们圆房以后。”妖男轻笑,眼神愈发暧昧。 “什么?!”苏如墨一脸被雷劈中的表情,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跟你不过只有一面之缘,你为何要娶我?” “因为——”妖男故意拖长声音,眼神戏谑地盯着她惊愕的脸色,声音低沉,“我喜欢你。” 苏如墨差点当场喷血,有没有搞错,她跟他又不熟,他竟说他喜欢她…… “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 “哦?”他的声音不愠不火,饶有兴趣的盯着她不肯就范的可爱摸样,他薄唇轻挽,“那你也不顾你夫君的死活了吗?” 苏如墨故作一脸的冷漠,“他是死是活,与我无关。” “即使我当着你的面杀了他,你也无所谓吗?”妖男的凤目微眯起,眼里的笑意更盛,他倒要看看,她还能装到何时。 “与我无关。” “来人,把南宫临风带上来。” 妖男一声令下,南宫临风被侍卫架着上来,他全身被粗重的钢绳绑着,无法动弹半分,嘴上还被一团布塞住,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苏如墨背过身去,强忍着想要看他的冲动,南宫临风死死地盯着苏如墨的背影,口中模模糊糊地呜咽着什么。 “我不相信,你真的不在乎。”妖男一伸手将苏如墨抱在怀中,单手抚摸着她的脸庞,感受着掌下那柔滑的触感,他肆意而笑,“给我剁了他的手脚。” “是。” “住手——” 苏如墨紧张起来,她冲过去就要推开那些手持大刀的侍卫们,可无奈腰身被妖男紧紧抱着,她气极,猛地低下头“吭哧”一口咬在他的臂膀上。 他吃痛放开了她,她乘机飞奔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南宫临风。 妖男一手覆上被咬伤的地方,冷笑道:“一个懦夫,值得你如此吗?” “不管如何,他是我的夫君,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我面前。”苏如墨毫不畏惧地回视他,冷冷地道。 “真是个会伪装的女人,”妖男笑得绝美阴魅,他在椅子上坐下,慵懒吩咐道:“过来,我不允许你和别的男人站在一起。” 苏如墨不屑道:“你要我过去就过去啊,你——” 话还没有说完,苏如墨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力量拉扯过去,她尖叫着被妖男揽入怀中,抬眸对上的是他魅惑众生的脸,那双狭长妖娆的凤目微微眯起时,就像一个致命的漩涡,把她吸附了进去。 “全都带下去,好生伺候着。”妖男一挥手,那些侍卫抬着南宫临风和夜瑶退下了。 苏如墨担心地盯着被带走的南宫临风,“你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 “这个不用你担心,”妖男的声音磁魅好听,“婚礼过后,我自然会放他们走。” “你根本就不知道如何爱一个人。” 他怔了怔,近在咫尺的凤目邪魅地眯起,他单手攫住她的下巴,轻抬起,“我无需知道。” 苏如墨气不过,低下头准备在他的臂膀上再补一口,他敏锐地察觉到,一手钳制住她的下巴,手上微微用力,她疼得被迫张开嘴。 “还想咬我?”妖男笑得魅惑绝美,力道微微加重,“以为我是那么好欺负的吗?” “你……” 苏如墨霍地瞪大眼睛,妖男竟低下头吻住了她。 他一手将她箍在怀中,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握住她的两只手腕,她拼命的挣扎着,他吻得愈发用力,她已经感觉到唇上尖锐的疼痛,有温热的血顺着二人紧紧相贴的唇瓣流下来…… 好像流血了,这个男人,不但是个妖孽,还是个变态…… “唔唔——”她痛苦的低吟着,唇上火辣辣的疼痛着,然而,他还不肯罢手,撕咬吮吸着,这哪是吻,这样的血腥,同虐又有何区别…… 这样的吻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意识模糊的时候,她感觉嘴唇已经快要四分五裂了,视线逐渐晦暗,她最后看到的是他嗜血赤红的凤目,以及微微上扬的薄唇。 第8章 妖娆的情花 “一边憎恨着自己,却又一边放任着自己堕落。你用自己的身躯养育这些妖娆的情花,你为了他做了这么多,可最后他还是没有原谅你,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低缓轻柔的声音犹如天籁般动听,昏迷中她隐隐听到身边有人在叹息着,她依稀感觉到那个声音是如此伤感 遍野的妖红,美丽的夕阳从苍穹中落下,炙热烈火般的霞光晕染着半个天际,满地的妖娆情花争芳斗艳,花瓣娇美水嫩,这里弥漫着馥郁的芬香。 微风吹拂过后,扬起漫天的花瓣曼舞。男子坐在花丛中,倾倒众生的俊颜比眼前的这些情花还要美丽,他抬首望向缓缓落下的夕阳,深邃嗜血的凤目微微眯起,猩红的颜色,冶艳瑰丽 “水纯,你可以安息了,易地而处,我想我应该能明白为何你当初如此执着。” 鼻尖萦绕着那浓郁的花香,苏如墨缓缓睁开眼睛,她被眼前的一片美景惊呆了。 妖男背对着她坐在芳草之地中,他仰头看向广袤的苍穹,高大颀长的身影在这美景中显得分外伤感。 仿佛听到身后的动静,他缓缓回首看向她,夕阳的霞光中,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一如姝丽绝美的情花,仿若有钻石镶嵌在上面,璀璨得让她不敢直视。 “这是哪里?”苏如墨淡淡地问。 妖男薄唇轻扬,笑容绝美魅惑,“葬花岭。” “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干什么?” 他倾近身,一手抚摸上她的脸庞,轻柔地摩挲着,“再过几天,我们就要成亲了,当然得带你在这里四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一提到成亲,苏如墨就烦厌无比,她偏过头不想再看他。 “怎么,嫁给我,你不开心?”他攫住她的下巴,硬是将她的脸扳回,面对着自己。 废话。 下巴被他扼住,苏如墨动弹不得,只能冷冷地瞪着他,“你见过哪个被逼婚的女子满脸笑容?” 妖男敛下笑容,面容微沉,“你若乖乖的听话,说不定我会轻易放过你的夫君,但现在你用这样的态度对我,那你的夫君可就要受罪了” 她皱起眉,“你用他来威胁我!” “让你嫁给我,有那么难吗?” “难?一点都不难。”苏如墨咬着牙,冷冷地笑,满脸冷嘲讥讽,“以你专横的霸道手段,揪住我的弱点,还怕我不肯妥协吗?” 他剑眉颦起,薄唇抿成犀冷的一条线,周遭隐隐弥漫开一股杀气。 “你若不妥协,我就杀了他。” 苏如墨气结,却被他阴翳迫寒的眼神吓到,她不再言语,也不敢再说激怒他的话,南宫临风还在他的手上 他的眼神微暗,“知道怕就好。” 她强行镇定下来,才发现自己方才的行为有多愚蠢,她差一点点就激怒了他,所幸局面还没有僵持到一发不可收拾的程度。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苏如墨堆起满脸的笑容,佯装着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讪讪地问道。 “凌邪爵。” “什么?” 妖男顿时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好笑,他眯起妖娆狭长的凤目,慵懒魅惑,“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不用了。” 她赶忙谄媚而笑,真是冤家路窄,之前她还在奇怪妖男为何跟南宫临风过不去,现在看来,哑谜是不点自破。 原来他就是那个派人追杀南宫临风的幕后黑手,她跟他不过见了寥寥数面,他就说他喜欢她,这也太让人无法接受莫非她之前跟他之间也有过节吗? “你呢?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夫人,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说到这个问题,苏如墨一想起南宫临风以前经常温柔地唤她“娴茹”,她就一肚子火,娴茹娴茹难道她永远只能做别人的替身吗?她才不要! “苏如墨。”她决定亮出自己真实的名字。 空气凝结了几秒,凌邪爵忽然不说话了,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也愈发暗沉。 “南宫临风的妻子原是大户人家的长女,双方父母从小定下婚约,但不幸家道中落,南宫临风就携妻子到世外桃源,安居乐业,我说的对吗?”凌邪爵凤目含笑,俊脸上浮现的温情脉脉,却转瞬消失,“但是,据我所知,南宫临风的妻子早在两年前就溺水身亡,而且她真正的名字叫上官娴茹。” 苏如墨的目光闪躲,背脊上也开始冒冷汗,糟糕,露馅了,“你调查我?” “幼年时,我四处随着父亲经商,我们见过,你还记得吗?” “嗯” 凌邪爵蓦地低低的笑出声,“你果然不是上官娴茹。” 苏如墨心虚极了,却强行镇定,“何以见得?” “我对南宫临风的女人不感兴趣,更别说是认识,既然你不是他的妻子,那我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了。” 苏如墨气得头顶都在冒烟,心里恨得牙痒痒,真是至狡猾的狐狸,居然套她的话,“你明明知道我的名字,又为何明知故问?” “因为,我想确定一下,你究竟是不是上官娴茹。上官娴茹容貌神似于水纯,凭你的倾城之姿,我确定你就是上官娴茹,可你却说自己是苏如墨” “够了!”苏如墨大声打断他的话,“你说对了!我不是上官娴茹!我也不想再当什么替身了!” 无法忍受和这么讨厌的人呆在一起,苏如墨转身就要离开。 “你去哪里?” 身后传来慵懒的声音。 “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苏如墨冷冷的回答,“眼不见心不烦。” “看来你又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如果你不好好取悦我的话,那么受罪的人就是南宫临风,还有夜瑶。” 她真的忍不住要抓狂了,“好啊!你有本事就动手啊,如果我的夫君死了,那我就跟着殉情,大不了鱼死网破,你照样得不到我。” 说罢,她佛袖离开。 很不巧的是,苏如墨迷路了,这个鬼地方太大,绕来绕去都没有找到回去的路。 路经花园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幽雅轻缓的琴音,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女子一袭水蓝色的长裙,席地而坐,容貌娇媚清纯,十指纤细白皙,缓缓拨撩着琴弦,琴音便如潺潺水声般缓缓倾泻出来。 落英缤纷,衬得眼前这番美景愈发动人。 苏如墨看的不由呆住。 “妾身弹得不错?姑娘觉得如何?” 那美丽宁静的女子徐徐开口,嘴角勾起一抹娇媚的笑容。 回过神,苏如墨尴尬的干笑几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女子轻轻笑出声,抬眸看向苏如墨,微微呆滞了一下,很快恢复平静。 “想必姑娘是刚来的?对这里的环境还不熟悉,就算再怎么不识路,也不可能逛到我落樱苑来。” 女子洞悉了苏如墨的心思,笑得温婉优雅。 “厄,是啊,这个地方太大了,所以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苏如墨笑得嘴角抽筋,“敢问夫人如何称呼?” “妾身洛氏,名为洛若汐。” “我是” 女子嫣然一笑,“姑娘不必拘束,妾身知道姑娘是谁,旦凭姑娘倾国之姿,想必定是爵主的新宠。” 苏如墨继续干笑。 “姑娘马上就要成为这里的人,今后,我们也应当姐妹相称。” “那是自然。”苏如墨讪笑,文绉绉的说:“按照先后的次序,我该唤您一声姐姐。姐姐,妹妹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姐姐可要多多包涵,厄妹妹只想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冥凤九天。”洛若汐嘴角的弧度缓缓拉下,一双美目微微黯然,“说白了,这里不过是个囚笼,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囚住的又何止人的身呢?” “” 苏如墨不解极了,眼前这位女子也应该是这里的人,为什么总感觉她的眼中有几分萧瑟悲戚呢? “情花的味道?妹妹可是方才去了葬花岭?”洛若汐莲步轻移,走近了苏如墨,眼中划过一道暗忙,“看来爵主对妹妹可不是一般的待遇啊,连禁地,都敢带妹妹去呢。” 那美丽的笑容隐隐有些嘲讽的味道。 葬花岭居然是禁地?凌邪爵为什么要带她去那种地方? 苏如墨的疑惑更深了,脑海里不由回想起凌邪爵讲过的话,还有那个名字。 “姐姐,你可知道水纯?” “妹妹你竟然不知道?”洛若汐柳眉微挑,“外界只是传闻,水纯是爵主所钟爱的女子,只不过因那女子犯下滔天罪恶,不可饶恕,因而被祖上处以极刑了。” “死了?” “不过,妹妹的容貌倒是十分神似水纯呢,若非妹妹的这张倾国之姿,爵主也不会给妹妹这么好的待遇。” 听不下去了,听不下去了,苏如墨心里十分恼火,因为她长得像另一个女人,那个死变态就要把她强行留在身边,哼,她才不要做什么替身呢,什么水纯的,全都去死。 “不过,也真是难为他了。”洛若汐继续不冷不热的嘲讽着,“这无双的姿容,怕是天下也找不出几个来,外面的人都说冥凤九天内的男子薄情,殊不知,无情最是痴情。” “洛夫人,您要的草药全都采好了。” 远处,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过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说着。 洛若汐眉头一皱,“惶惶张张的成何体统?府内的嬷嬷没教你规矩吗?!” 那丫鬟赶忙跪地,惶恐道:“奴婢该死!求夫人饶恕。” 好熟悉的声音。 苏如墨一个激灵,望向那跪在地上的丫鬟,忍不住惊呼出口:“陌馨?!你怎么在这里?” 陌馨闻言抬起头,见识苏如墨,当即眼眶就红了,“小姐” 洛若汐极有眼色的看出两人的关系,就接着开口: “原来妹妹熟悉这丫若是妹妹喜欢,姐姐就权当见面之礼,把这丫鬟送与妹妹了。” “多谢姐姐。” 苏如墨笑道,忙扶起跪在地上的陌馨。 夜晚降临,月光皎洁。 陌馨将那晚在仙人谷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如墨。 “那晚后院莫名其妙的就起火了,少爷是逃了出来,但您还在里面,少爷本想冲进去救您的,但是也不知道从哪杀出来的十几个蒙面黑人,把少爷牢牢困住,无奈之下,少爷和那群人搏斗起来,我们乘乱把您救了出来,却在走出仙人谷不久,碰上了凌邪爵” “这肯定是凌邪爵一早便设计好的。” 苏如墨皱着眉头,面容凝重。 陌馨哭的眼眸红肿,“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少爷还被困在地牢内,奴婢曾偷偷去看过,那里看守的人极其凶蛮,想着法子折磨少爷,我怕少爷熬不了几天” “你先别哭,哭是解决不了办法的。”苏如墨果断的拉起陌馨,在她耳畔低语,“我有个好办法,你照我的办法去做,我们先这样然后这样” 第9章 逃跑未遂 几个时辰之后。 房内忽然传来苏如墨的尖叫声:“啊——!!!有刺客啊——!!来人啊——!!” 侍卫们赶忙抄起刀进去,“夫人,刺客在哪??” “就在里面啊——!!” 苏如墨故作惊恐的躲在一边,手指着房门里面。 侍卫们拿起刀就往里面冲,一个蒙面黑衣人正准备跳窗户逃跑,一大群人立即蜂拥而上。 苏如墨用眼神示意旁边的陌馨,“赶快去办事!” 陌馨赶忙离开,趁着人群混乱,一路偷偷溜到地牢内,解救南宫临风,地牢内那几个看守的人早就被苏如墨的一点迷药给迷晕了。 凌邪爵赶到的时候,只用一招就把那个蒙面人给打趴了,蒙面倒地后,吐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 苏如墨看得心惊肉跳,这个聘请来的高手不会这么弱,她花了好多钱请来的。 “没事?” 身体被一双健臂拥入怀中,凌邪爵抱着她,目光凌厉的扫向那群侍卫,“都是一群饭桶,我养你们干什么吃了?就连这么一个刺客都拿不下,全都去牢里反省!” “爵主饶命啊——” “爵主慈悲为怀,放我们一马。” “属下不会再有下次了。” 遍地哀鸿啊! 苏如墨斜睨着凌邪爵魅惑的脸庞,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有时候铁石心肠到让人害怕的地步。 一大群侍卫很快被拉走。 “啊!我的脚!”苏如墨尖叫一声,满脸痛楚的瘫软在他的怀中。 嘿嘿,本小姐的演技不错。 她只是为了给陌馨足够的时间救出南宫临风。 “怎么了?”凌邪爵忙担心的扶住她。 “我的脚好像扭着了,好痛哦!” 凌邪爵打横抱起她,苏如墨下意识的勾住他的脖子,“喂!你是不是想占我便宜啊?!” 他莫可奈何的闷笑几声,抱着她走入房内,将她安放在床榻上,昏黄的烛光下,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微微模糊,刚毅中却又不失那种阴魅的柔感。 “不要动,我帮你看看你的脚。” 说着,凌邪爵脱去她的鞋子,大掌握住她白皙的脚踝,猛地一用劲。 苏如墨疼的脸都变形了,“你谋杀啊!轻点啊!啊——” “若是你讲实话,或许,这个惩罚我会到此为止。” 苏如墨忍不住后背冒冷汗,难道她有什么疑点被他看出来了?不可能啊,她策划的这个完美无瑕的计划,滴水不漏,他怎么可能知道?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装傻谁不会。 他薄唇轻扬,笑容邪魅冷酷,“真的听不懂吗?” 手下的力道加重,苏如墨疼的差点跳起来,“啊——!!痛啊痛啊痛啊!你要杀了我吗?” “还听不懂吗?” 算了,小女子能屈能伸,“听懂了!!听懂了!!” “你想给他争取时间,好帮他离开这里,你以为你的这点心思我都不知道吗?”凌邪爵站起身,逼近她,欺身上前,一手攫住她的下巴,眼神微冷,“我不介意你让他离开,可前提是,你别忘了自己现在什么身份,如果再有下次,我就不会像今天这样手下留情。” “这么说,你愿意放他走了?” 她一脸激动。 “那是迟早的事情。”凌邪爵冷笑,眸中暗潮翻涌,猛地将她推倒按在床榻上,“但我也说过,我们的圆房之日,就是我放他之时,所以,今晚我要你陪我。” 轰—— 苏如墨的思绪蓦地爆炸!该死的!忘记给自己留条后路了! 难道她今晚就要被吃干抹尽吗?她不甘心啊!! 芙蓉帐内,衣衫尽褪,相缠紧拥的身体,印在那帐幔上,分外刺眼。 灼热的吻落在她白皙的锁骨上,苏如墨咬着唇,跟他纠缠了一会,一手已经摸到了藏在身下的匕首。 她在那匕首上淬过毒,只是为了一时的不备之需,没想到今天真的用上了。 脸被他霸道的扳过来,他吻上她的唇,啃咬纠缠,吮吸辗转,粗暴而急促。 空气里浮现着大片大片暧昧的气息,从他身上传来的檀香味道,愈发迷醉馨香。 凌邪爵捧起她的脸,凤眸一沉,一口咬在她的嘴角处。 苏如墨吃痛的皱起眉,嘴角处有猩红色的血迹泛起。 他伸出舌尖,缓缓拭去那血腥,妖媚的凤目缓缓阖上,声音慵懒,“你在想什么?” 再不动手,就真的来不及了。 苏如墨垂下水眸,握紧手中的匕首,一扬手,对准他的胸口插。下去,猩红的血喷溅在她的脸上,她睁开眼,看见凌邪爵捂着自己的左肩,看来,她还是没有找准位置。 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刚刚那一刹那,她的心竟忍不住动摇。 “你真的想杀我?” 冰冷阴鸷的话语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凌邪爵捂着伤口,凤目透出万年寒冰般的迫寒森冷,那骇人的神色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掉。 苏如墨几乎是跳着下床的,她把匕首对着凌邪爵,声音却没骨气的在颤抖。 “这,这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的?”凌邪爵蓦地仰天大笑起来,绝魅的俊颜在烛光下愈发森冷,“看来我不应该给你这个下手的机会,乘早就该解决掉南宫临风,有他在,你就永远不会安分!” “你都知道?” 苏如墨心里真的忍不住发毛,这个男子太可怕了,如此高深的城府,居然可以洞察她的计谋。 “我当然知道,冥凤九天内全部是我的眼线,你的那点小伎俩还糊弄不了我,不过你敢对我下手,这点倒是失算。” 苏如墨转身就要跑。 “你跑不掉了!外面全都是我的人,你想跟他走,没那么容易。”凌邪爵下了塌,一伸手将她纳入怀中,“本来我不想计较,但你让我生气了,现在我不仅要得到你,我还要南宫临风的命!” “你休想!”苏如墨推开他,匕首指着他,“我、我已经在匕首上淬过毒,如果你想活命,就放我走!” “哈哈哈——” 凌邪爵笑得愈发猖狂不羁,凤目染怒,妖媚慵懒的面容微微有些扭曲,“冥凤九天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我的人估计已经在这个时候捕获南宫临风了,只要我一声令下,他就身首异处了!” 管不那么多了。 苏如墨一脚踹开门,手持利刃,跟那群侍卫厮杀起来,她要杀出去,只要这样,她才能确保南宫临风是否安全。 虽然没有功底,但是,真的上官娴茹肯定武功很高强,所以,她凭着感觉,终于冲出了这个冥凤九天。 凌邪爵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苏如墨已经取得时间来到那个约好的地方,陌馨见苏如墨来了,忙迎上前去,“小姐,我和少爷都等了您两个时辰了,您可算来了。” “我们快走,凌邪爵一会就会追上来。” 苏如墨扶住南宫临风准备上马,却不想头顶上忽然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的落下来,苏如墨反应最快,抢先躲开了,南宫临风也察觉到了,但是身上遍体鳞伤,力气早就花光了,所以,被网住了。 凌邪爵带着一番人马策马奔来,陌馨见此,急得都要哭了,“小姐,您赶快走啊!凌邪爵带人追过来了!” “娴茹,快走!”南宫临风羸弱的抬眸看向她,神情急躁。 “可是,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真是情深意切。”凌邪爵一身暗袍在风中飞扬,他滚鞍下马,一双傲视一切的凤目,直勾勾的盯着苏如墨,“你敢走,我就让他来陪葬!” 第10章 噩梦一场 南宫临风用尽全力低吼:“不用管我,快走!” “闭嘴!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安危!” 凌邪爵眼神嘲讽冰冷的转向南宫临风,一手抽过侍卫的剑,刺向南宫临风的左臂,血染红了他的半个臂膀,那只剑几乎贯穿他的左肩。 “住手——” 苏如墨愤怒的大喊。 “心疼了?”凌邪爵转过头,睨向苏如墨,妖魅绝美的笑容在暗夜中分外狰狞,“这是他帮你还给我的,你在用匕首刺我的时候,是否也想过,我也会痛?” “娴茹,快走!” “南宫临风”苏如墨轻声嗫嚅,双眸中已经泛起水雾,眼神疼惜又歉疚。 见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南宫临风,凌邪爵只觉得心中怒火更猛,他一脚踩上南宫临风的伤口处,狠狠的辗转,“废物一个,你也就这么点骨气了,还有忘记告诉你,她不是你的娴茹,她现在已经是我过门的妻子,她真正的名字叫苏如墨。” “不是这样的,你别听他的。” 苏如墨失口喊出声,神情焦急而惶恐,她的一颗心都在紧张的悬着,她真的感觉到了害怕,她最不愿意的面对的事情,却被凌邪爵当众揭发,还当着南宫临风的面前。 “哦?”凌邪爵笑得森冷彻骨,“难道是我听错了?那天你明明当着我的面,说你是苏如墨,真正的上官娴茹,不早就在几年前死了吗?那么,你又是谁?” “你——” 苏如墨咬着牙,愤怒的握紧拳,她真想撕了他。 “娴茹,我相信你。” 面容苍白的南宫临风轻声说出这句话,双眸如星辰般柔情。 凌邪爵一剑刺在他的手掌上,猩红的血汩汩流淌出来。 苏如墨吓得双眸圆瞪。 “住手!你给我住手!” “这么快就受不了了?我还以为他为了你可以牺牲自己的一条贱命呢!”他嘴角扯开的弧度愈发大,凤目戏谑的盯着苏如墨,“你想好了吗?我可没有这么多的耐心,到底是你回到我身边,还是用他的命来换取你的自由?!” “好,我回到你的身边,但是你要放了他!” “不,娴茹!” 凌邪爵嘴角勾起乖戾邪魅的笑容,他向苏如墨伸出手,声音柔魅低缓,“过来。” 苏如墨依言上前,她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惹怒他,因为南宫临风还在他的手上。 伸出手,她将小手放入他的手心内,他薄唇紧抿,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然后,猛地一拉,将她卷入自己的怀中。 “放开我!”苏如墨拼命的挣扎着,又羞又怒,因为碍于南宫临风在旁边,她排斥和凌邪爵的亲密举动。 “你忘记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了吗?” 声音慵懒低魅,凤目直勾勾的盯着她,凌邪爵将她抱得更紧。 她小手抵在他的双肩上,使劲的想要将他推开,“我只答应过你回到你身边。” 他一手握住她的两只手腕,紧紧的背在身后,另一只手霸道的放在她的腰身,将她压入自己的怀中。 凤目转向一旁狼狈的南宫临风,凌邪爵嘴角勾起轻蔑的冷笑,“把他带下去。” “你混蛋!我已经答应你回到你身边,你居然还不肯放过他!” 苏如墨脸色愠怒,冷冷的唾骂,下巴被他的紧紧攫住,当即传来一阵碎骨的疼痛。 她被迫抬起脸,看向他,他逼近她,凤目内蕴满阴寒冰冷的光芒。 “只要有他在的一天,你就永远不会安分的留在我身边,所以,只有他死,你才会乖乖的听话,要怨也只能怨你自己,是你食言在先,休怪我无情。” 无情?! 苏如墨咬着牙冷冷的笑着,你何时有情过?! “我说过了,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是你一味的把我强留在身边” 话未说完,他一手蓦地拽住她的头发,向后猛地一拉扯,苏如墨疼的皱起眉头,凌邪爵眼里的冰冷笑意更盛,暧昧灼热的呼吸声喷打在她的脸上。 “不喜欢是吗?那就慢慢来,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你给我记着,哪怕这辈子你死了,你都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你敢背叛我的话,我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 狠戾阴森的话语从薄唇里吐出,他的脸在暗夜中犹如地狱的撒旦般骇人。 冥凤九天 苏如墨被钳制着带回这个让她万分厌恶的地方,她回到居处,背后猛地一股力量推搡着,她步伐不稳,一头栽倒在床塌上。 她挣扎着坐起身,无奈手被绑住,动弹不了,抬眸望去,凌邪爵正慢条斯理的更衣。 ,,,,, 苏如墨忍不住后背冒冷汗,她急得声音都变了,“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凌邪爵笑得阴魅,凤目中暗潮翻涌,磁魅的声音变得异常嘶哑,“当然是继续我们还没有做完的事情。” “不要!” 苏如墨慌乱的向后退去,直到后背抵上墙,退无可退,他疾步上前 。。。。 “不要也得要!” 。。。。 红绡暖帐,暖的不是人心, , 她痛得弯下腰去,他附在她耳畔,濡湿的发丝缠绕在她的颈间,残佞的话语从薄唇中吐出:“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苏如墨醒来的时候,凌邪爵已经不在身边了,她勉强的从床榻上坐起身,,,, 疼,真的很疼,他像个野兽一样,对她毫不留情地报复着。 ———— “小姐!奴婢已经为您打好了水,您洗下身子。”陌馨推门进来,双眸红肿,一看就是刚刚哭过,她上前扶住苏如墨摇摇欲坠的身子,“小姐,您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我的已经被弄脏了。” 苏如墨自嘲的笑了起来,那样萧瑟冰冷的眼神,让人忍不住胆寒。 “小姐”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少爷。”苏如墨勉强的站起身,眼前猛地一片眩晕,她死死的咬住唇,“那个混蛋呢?” “爵主一早就去地牢内了。” “他去那里干什么?”苏如墨激动起来,“难道他现在就要处置南宫临风了吗?” “小姐,你先冷静一下。”陌馨赶忙扶住她,“奴婢今早去看过,少爷没事,只不过因为牢内的士卒凶残暴力,经常不给少爷饭吃,少爷怕是熬不住几天了。” 她咬了咬唇,水眸渐渐氤氲处水雾,声音暗哑,“我要去看他。” 都是她把他害成这个样子的。 “不可感情用事啊,小姐,我们现在被爵主囚禁着,冥凤九天内又到处都是他多安排的眼线,若是现在去看少爷,被爵主发现了,爵主肯定会动怒的。” “我知道。”苏如墨的声音微微哽咽,“你说的有道理,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我要沐浴,先帮我打水。” “是。” 第11章 吹箫的男孩 潺潺如水般的琴音缓缓倾泻出来,宁静幽雅,传得很远,苏如墨闭目养神听了一会,心神渐渐有些恍惚。 温婉伤感的曲子,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家人,她穿越异世,不知道爸爸妈妈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他们肯定是急坏了,可惜,她现在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姐姐弹的真好。” 苏如墨拍掌而笑,却蓦地注意到旁边还有另一个人在。 一个蒙面男子静静倚在石柱上,露在黑纱外的那双俊眸,狭长而深邃,即使隔着几步之遥,还是能从他身上感觉到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 仿佛是感觉到了苏如墨的注视,男子眸华微转,看向了苏如墨。 好熟悉的一双眼睛。 脑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苏如墨登时恍然大悟,这个男子她认识的,这个男子就是上次在山上被她一掌打飞的人,也是那个撺掇山贼来取南宫临风性命的那个人。 一旁的洛若汐扶琴而笑,笑容轻柔婉雅。 “妹妹认识萧昀?” 苏如墨对上那双迫寒的双眸,原来他叫萧昀,“厄,不认识。” 男子薄唇轻勾起,狭长的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哂笑。 洛若汐也感觉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变化,嘴角的笑意愈甚,“萧昀是爵主身边的得力手下,亦是爵主派来保护妹妹安危的。” 苏如墨暗暗唾骂,凌邪爵居然这么快就找人来监视她了。 “妹妹还有事,先告辞了。” 一路郁闷的走回自己的居处,苏如墨这才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那个叫萧昀的男子总保持着五步开外的距离跟着她。 她慢他也慢,她快他也快。 就像个甩不掉的尾巴。 站在石阶上,苏如墨终于忍无可忍的回头,“喂,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属下奉命保护夫人的安危。”男子启唇,声音低磁性感,醇厚迷醉。 “我不习惯被人跟着,同样,我也不需要被人保护,你回去,爵主那边,我自会跟他交代的。” 男子杵在那边,动也未动,仿佛对苏如墨的话视若无闻。 苏如墨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身,珊珊入殿,一个模样清秀的丫鬟端着一盘糕点走过来,“夫人,爵主让我给您送些糕点。” “搁着。” 她心情本来就不好,更别说是吃什么东西。 丫鬟却再度唤道:“夫人。” 苏如墨不耐烦的抬起眸,“还有何事?” 丫鬟猛地抬头,苏如墨当即呆住了,站在她面前的那个人居然是——夜瑶。 夜瑶弯下腰在苏如墨耳畔低语,“今天晚上,在甘露阁,公子等您。” “南宫临风已经出来了吗?他不是被囚禁起来了吗?他现在怎么样?” 苏如墨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连珠炮般反问。 “万不可让爵主发现。”夜瑶未再多说什么,拿着盘子缓缓退下。 夜瑶退出来,将殿门徐徐关上,身后,萧昀几步上前,冷声问道:“你是谁?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奴婢是新来的,被爵主派来伺候夫人起居。” 她垂着首,模样乖巧。 萧昀紧紧地盯着她,眸中充满危险的探究之意。 苏如墨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心里暗叫糟糕,她几步走出去,看向夜瑶,“我不是让你去后院劈柴吗?还愣着干什么?” 夜瑶识趣退下。 午后的阳光明媚,苏如墨凭着记忆,找到了那个葬花岭,那个美得如同仙境般不真实的地方,还有那些妖艳的情花,对这个地方,她总有着莫名的亲切感。 只有在这里,才能不被人打扰。 猩红色的花瓣在空中飘舞,如陶瓷般精美轻盈,纷纷扬扬,空气中还弥漫着馥郁的馨香,一切都是那样不真实。 苏如墨双手合十枕在脑后,她惬意的闭着眼睛。 远处传来宁静悠远的箫声,天际飞过一群白鸽,它们扑打着纯洁的翅膀,在情花的丛野中停下,悠闲的栖息。 苏如墨睁开眼,却不期然的对上一双银灰色的双眸,一如纯净灿烂的水晶般炫目。 小男孩就那样站在她的面前,他的手中拿着剔透修长的紫玉箫,眼神淡然的盯着苏如墨,一头银丝在风中飞扬。 “你是谁?” 小男孩的声音清冷低徊,精美漂亮的脸蛋比这妖艳的情花还要迷人,纯澈美丽的双眸好奇的看着苏如墨。 苏如墨微微囧,她双手撑起身,友好的笑了笑,“我是赏花的人。” “名字?” “苏如墨。”她坐起身,“你呢?” 小男孩在她的身旁坐下,素雅的白袍沾染上了污泥,却丝毫不在乎,一双银灰色的漂亮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苏如墨,粉嫩的嘴唇微微扬起,眼里浮现浅浅的笑意。 “小鸢。” 苏如墨心中默念一遍,望向这个漂亮的孩子,“你也是冥凤九天的人吗?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也从来没见过你,能来葬花岭的人,除了水纯和哥哥,我就再没看见过其他人。” 又是水纯,苏如墨不禁皱起眉,“水纯和葬花岭有关吗?” 小鸢点点头,“恩,水纯就是在葬花岭下葬的,这里的情花也是用她的身躯养育而成的。” “那水纯为什么会死呢?” 小鸢微微眯起银灰色的双眸,粉嘟嘟的嘴唇抿起,“因为,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所以,她该死。” 那样无情冷戾的话语从一个孩子口中讲出来,难免不让人心寒。 “那你也觉得她该死吗?” “恩。”小鸢莞尔浅笑,笑容纯净无暇,“墨墨,你在这里陪我好不好?小鸢很害怕,小鸢讨厌一个人的生活。” 墨墨?! 苏如墨有些哭笑不得,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而且还是一个小男孩。 “好啊,我可以经常来这里陪陪你,”她微笑,“不过,有一件事情,我要问你,凌邪爵和水纯到底什么关系?” 至少,她要明确自己的定位,她才不要当别人的替身。 “你和水纯长得真像。”小鸢答非所问,摘下一朵情花递给苏如墨,“送给你。” 苏如墨接过情花,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一股森冷的迫寒从体表传来,一直传递到她的心里,他的手冷得入骨。 “好暖。” 小鸢嘴角绽放甜美的笑容,竟伸出手抓住了苏如墨的手,牢牢的扣紧,拼命的想从她的身上汲取温暖。 苏如墨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无奈力气竟然不及对方。 他握得很紧,想要要把她的骨头捏断般,尔后,他垂下头,将脸颊靠在苏如墨的掌心内。 感觉到手心下那柔滑的触感,苏如墨微微有些抵触,“小鸢,松手,你弄疼我了。” “你想知道水纯和哥哥的事情吗?”小鸢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笑得很孩子气,“我都知道哦,你想知道的话,就必须在这里陪我。” “我说过,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可是,小鸢不想墨墨离开。”他抬起头,如水晶般的眸子微微氤氲着水雾,楚楚动人,“墨墨,你知道吗?除了水纯,你是第二个给我温暖的人,可是,水纯她该死,她触犯了禁忌,害死了小鸢的家人。” 苏如墨愈听愈糊涂,完全弄不懂他在讲什么。 “那凌邪爵呢?他既然那么爱水纯,他为什么不救她?” “水纯犯了罪,哥哥也救不了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小鸢神秘兮兮的朝苏如墨勾勾手指,苏如墨将信将疑的凑了上来,他伸出手抱住她的腰,“其实,哥哥也很讨厌水纯。” 苏如墨不由僵住。 既然凌邪爵讨厌水纯,那么他为什么要把一个长相神似水纯的人留在身边呢? 仿佛看透了她的心事,小鸢嫣然一笑,“虽然墨墨长得很像水纯,可你比她善良多了。” “厄?” “因为你的眼睛很漂亮,很纯真。” 苏如墨莫可奈何的笑了起来,“想不想出去玩,姐姐可以帮你哦。” 小鸢摇了摇头,“我是不会踏出这里一步的,除非墨墨离开冥凤九天。” “为什么?” “因为我家人也葬在这个地方,他们的亡灵永远徘徊在这里,所以,小鸢是不会离开的。”小鸢盯着苏如墨,笑了起来,“可是,墨墨好像很想离开呢。” “我是想啊,可是,就是一直找不到逃跑的方法。” “墨墨如果想离开的话,小鸢可以帮你哦。”小鸢凑上前,伸出小手抱住苏如墨,银灰色的双眸微微敛下,“可是,墨墨也要带小鸢离开哦。” 一听可以离开,苏如墨立即双眼放光,“好啊,我答应你,你有什么好办法?” “这个嘛,晚点再告诉你。”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苏如墨看向他,伸出手像个姐姐一样揉揉他的头发。 “因为,我爱墨墨啊,为了墨墨,小鸢愿意放弃一切。” 苏如墨闷笑几声,“小鸢,爱这个词是不可以随便乱说的,等你长大以后,你自然会遇到喜欢的女孩子。” “我已经遇到了,我就是爱墨墨,难道你不相信吗?” 当然不会相信,苏如墨哑然失笑。 小鸢向她凑近了些,伸出小手抱住了苏如墨的脖子,然后笨拙的吻上她的嘴角,像个小馋猫一样啃啃舔舔。 苏如墨震惊到抽筋。 她居然被一个孩子吻了。 几秒的呆滞之后,苏如墨猛地推开小鸢,面带愠怒,“小鸢!” “墨墨还是不相信吗?小鸢是真的爱你。” 她彻底无语了,“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拥有。” 两个字简简单单的概括了小鸢的心情。 苏如墨真的感觉这孩子的逻辑异于常人,无奈的叹了口气后,她语重心长的说:“小鸢,你还小,等你长大之后,遇到生命中的那个女孩,如果你愿为她付出一切,不计得失,那么,这才爱。” “我也可以为了墨墨付出一切,不计得失。” 苏如墨欲哭无泪。 小鸢抱着苏如墨,双臂愈收愈紧,“小鸢一点都不小,小鸢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 “生活了二十几年?”苏如墨真的被雷到了,“你当我是瞎子吗?你明明看起来只有10岁好不好?” “这都是那个讨厌的水纯害得,是她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如果不是她乱用魔咒的话,我的身体也不至于提早枯竭,失去成长的能力。” 苏如墨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也就是说在她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同年龄的男子,可是,他的性情却看起来像是个任性的孩子。 “墨墨,你听说过双人蛊吗?” 她不解,“也是魔咒吗?” “恩,而且是最恐怖的一种诅咒,不过,已经失传了好久。”小鸢凝视着苏如墨,眼神清澈,“据说这是一种很罕见的毒,由情花提炼出来,若是被人吞食,那个人会受到诅咒的。” “什么诅咒?” “中蛊之人会被体内的毒控制心智,一生忠心于下蛊之人。” 苏如墨皱眉,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若是背叛,会怎样?” “意志不坚定的人往往会被体内的毒控制心智,失去常人的思想,就像被操纵的傀儡,”小鸢顺手摘下一朵情花,在手中把玩着,“中毒的人若是存有异心,那么体内的毒便会扩散全身,那种感觉就如同身处地狱,生不如死,死后的魂魄将会灰飞烟灭,转世都不得轮回。” 夕阳缓缓落下,将二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第12章 真爱?! 傍晚时分 苏如墨推开门,正对上一双妖冶魅惑的凤眸,凌邪爵坐在床榻上,慵懒的看着她,一头墨发散漫下来。 他的声音低魅暗哑,“去哪了?” “我去了葬花岭。”苏如墨顿在原地,并没有上前。 “过来。” 命令的口吻。 苏如墨依言上前,尽管心里万般不情愿,但,仍洋装着一脸的平静。 苏如墨走到他的面前,凌邪爵猛地伸出一条手臂,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你今天和谁在一起?” “一个小男孩。” “哦?没有做什么吗?”他勾起薄唇,眼里浮起没有温度的笑意,“你的身上有他的味道。” 苏如墨受不了他那种轻薄的语气,当即伸出手想要将他推开,“不要把所有人都想象的那么龌龊,我们只是在一起聊天而已,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做。” 凌邪爵抓住她的手,笑道:“都这么长时间了,你居然还不懂得取悦我,还有,今后除我之外,我不允许你和任何男人接触,你是我的,如果你的身体被别人碰了、、你该知道下场会是什么。” 口气里专横的占有。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霸道讨厌,不管别人能不能接受得了,总是一味的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的身上,像你这样的人,是一辈子都不会得到真爱的。” 他的身体猛地僵硬了一下,不过几秒,便恢复平静,薄唇扯出冷淡无畏的笑容。 “真爱?真是可笑,那种虚无的东西,我才不会费精力去争取,我只要牢牢的掌控你的人。”他勾起她的下巴,吻在她的嘴唇上,久久纠缠过后,才松开了她,“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不要再妄想会回到他的身边。” 狠戾决绝的语气,让苏如墨禁不住颤抖,她死死的咬住唇,冷漠的盯着他。 他有什么权利来左右她的感情?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介入,她也不会到这个鬼地方来。 “是不是很恨我?” 凌邪爵倾近身,与她前额相触,薄唇轻启,声音低沉性磁。 苏如墨偏过头,冷笑,“除了恨,还有什么是可以用来维系你我的?” 剑眉颦起,凤目内燃起熊熊怒火,凌邪爵猛地将她推倒在床榻上,一手挥过偌大的帐幔,他起身跨坐在她的身上,双手解开她的衣襟。 苏如墨嘴角扯起无力的弧度,她双眸无神的望向头顶的帐幔,声音低沉的如同在喃喃自语。 “我们之间除了身体上的纠缠,好像就没有其他的了、、、” 衣带尽解,胡乱的散落在床下。 翻云覆雨,抵死缠绵。 日落的余晖透过帐幔照进来,斜印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愈发显得魅惑冶艳,汗水微微濡湿他额前的碎发。 她咬着唇承受着,麻痹疼痛的身体像是要被拆分成一片片。 在到达极致的那一刻,他俯下身,吻上她的嘴唇,灵舍撬齿深入,攻略她的每一寸。 这样窒息的吻让她有些无法承受。 苏如墨偏过头,却无意的看到印在窗棂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尽管相隔很远,但她还是能够过感觉到他注视的眼神。 是小鸢,他正在看着她。 应该说,她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小鸢都目睹了。 冰冷的心却又在这个时候裂开,那刻骨的疼痛如海藻般,紧紧缠绕着,愈收愈紧,直至鲜血淋漓。 脸被凌邪爵霸道的扳回,他再次俯下身,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带着发泄的阴狠,一寸寸的,咬过每一处,直到那白皙的香肩变得血肉模糊。 好疼。 她紧紧的握着手,眸中漾起屈辱以及愤恨。 再次转过头,苏如墨只看见小鸢转身离去的身影,素雅的白袍在风中飞扬开来,他紧紧握住手中的紫玉箫,她看见,他攥得发白的指关节。 那隐忍的愤怒,似乎下一刻就要爆发出来。 风吹拂过小鸢鬓角的碎发,他紧紧抿着薄唇,额头上青筋怒爆,面容煞白。 苏如墨无力的闭上眼睛,嘴角勾起苦涩的笑容。 果然,她是脏的,脏到连他都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凌邪爵,你累吗?”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怠,她双眸空洞的望着帐幔,尔后,轻轻笑出声,“我很累,因为你的一次次折磨。” 凌邪爵蓦地停止住动作,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妖冶的凤目晦暗不明的盯着她。 久久地,注视着她。 良久,他忽然笑了,他在她耳畔低语,残佞狠戾的话语轻轻吐出,“我当然不会累,你知道吗?我最大的乐趣,就是看着你在我身下求欢,你不是也很享受吗?” 苏如墨盯着那张魅惑众生的俊脸,这个男人,果真是个变态。 第13章 喜欢的定义 薄雾冥冥,淫雨霏霏。 苏如墨双目无神的躺在床榻上,头发凌乱,面容苍白,裸。露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她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一次次的折磨,早已经让她的心变得千疮百孔了。 缓缓坐起身,散架的身体因为体力不支,下榻的时候,差点一头栽倒。 “小姐当心。” 服侍在一旁的陌馨伸出手扶了她一把,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苏如墨格开她的手,笑得万分悲戚萧瑟,“不要再叫我小姐了,你该清楚,我已经不是你的小姐了。” 陌馨的声音拖着哭腔,“不,小姐,您永远是奴婢服侍的主子。” 心真的很累,苏如墨没有再说什么,简单的沐浴之后,她坐在铜镜前,上妆。 “萧昀还在外面吗?” 陌馨为她梳着头,道:“萧总管一直在外面候着,并未离开半步。” “看来,我真的被他给囚禁住了,想要逃,也很难呢。” “小姐,方才小鸢公子来过了。”陌馨为她挽了个髻,再用一支白玉簪箍住,“小鸢公子让我转告您,半炷香后再出门。” 闭上的双眸猛地挣开,苏如墨神色微变,“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说,今晚会在甘雨阁等您。” 苏如墨眸中闪过欣喜,看来小鸢已经知道一切,准备帮她逃离这个地方。 望向铜镜中那张兴奋的脸,陌馨试探性的问出口:“小姐,今晚去甘雨阁是有什么事情吗?” “小馨,准备一下,我们待会去甘雨阁见少爷。” 闻言,陌馨绽放出欣慰的笑容,嘴角的弧度却是勉强勾起的,眼底的那一抹深意掩藏的很好,“哦,原来是这样。” 陌馨出门后,双手将房门掩上,她手中端着一个盘子,暗夜中,萧昀守候在门外面,她缓步走向萧昀,笑道:“萧总管,我家小姐念你日夜值班辛苦,特意让我送了一盘糕点,以作犒劳。” “代我谢过夫人。” 萧昀箭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糕点。 两人在擦身的那一刹那,陌馨低声道:“甘雨阁。” 他怔了怔,嘴角挽起笑容,“多谢。” 半炷香后。 苏如墨打扮成一个普通丫鬟的模样悄悄出门,她发现平日里那些凌邪爵派来监视她的人,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就连萧昀也不知去处。 心里虽然疑惑重重,但苏如墨还是去了甘雨阁。 她要见南宫临风,一定要见到他。 “小姐,怎么一个人也没有?”陌馨跟在旁边,低声开口。 “等到了甘雨阁再说。” 一路向北,来来往往巡逻的侍卫很多,苏如墨垂着头,走得很小心,就是为了避开那些凌邪爵的眼线。 到了甘雨阁,小鸢正坐在青石凳上吹着萧,悠远宁静。 看到苏如墨,小鸢立即露出笑靥,张开双臂上前抱住了她,“墨墨,你终于来了。” 果然,脾气还是很孩子气的。 苏如墨摸了的头,“恩,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殿外那些监视我的人,都是你帮我解决的?” “我只是让他们暂时离开一下。” 她面带忧容,“可这样做,很容易被凌邪爵发现的。” “不,哥哥不会发现的,因为,是我让他们这样做的。” 苏如墨皱着眉,仍是很不放心,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旁边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娴茹。” 熟悉温柔的声音。 她怔了怔,转过身,在暗夜中,看见了南宫临风那张俊雅的脸。 顷刻,所有的温暖满满的堵在胸口,她眼眶微微酸涩,喉中哽咽,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深深的凝视着她,目光缱绻温柔,带着浓浓的思念和相见的欣喜,几步上前,刚想伸出手臂,将她紧紧的揽入怀中,小鸢却抢先一步,挡在了苏如墨的身前。 “不准你碰她,”小鸢将苏如墨护在身后,下巴倨傲的扬起,眼神带有几分危险的敌意,“不要忘了是谁把你从牢中救出来的。” “小鸢,他不是坏人。” 苏如墨面带几分无奈,双手放在小鸢的肩膀上,试图劝解。 小鸢转过身抱住了苏如墨,声音带了几分孩子般的任性倔强,“墨墨永远都不要离开小鸢好不好?墨墨放心,小鸢一定会好好保护墨墨的。” 小鸢抬眸,精致漂亮的脸蛋上有着哀求,如黑曜石般的双眸泛起光芒,楚楚可怜。 苏如墨揉了揉他的头发,温声道:“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小鸢,你不是说有办法带我们逃离这个鬼地方吗?” 小鸢转过头,轻蔑的斜睨了一眼南宫临风,嘴角恶劣的勾起,“出去是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 “从此,”小鸢一手指向南宫临风,“你和他,不可以再有任何关系,一生一世,你都只属于我。” 南宫临风薄唇紧抿,俊眸内已泛起危险冷锐的光芒。 苏如墨无奈的叹了口气,“小鸢,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现在是非常时期,你怎么可以这么任性。” “我也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我可以带你们出去,而且永远躲开哥哥的追捕,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能伤害你,但是,你总该也给我点回报。” 苏如墨权当只是这个孩子在闹脾气,“好,我答应你,你带我们出去。” “跟我来。” 小鸢露出满意的笑容。 七拐八拐,走出这个像迷宫一样的鬼地方,一路上遇到巡逻的侍卫,并未阻拦,而是恭谨的向小鸢行礼后,就闪至一边去了。 天微微泛白的时候,终于离开了冥凤九天。 回到了仙人谷。 苏如墨满脸疲惫,她找了一处歇脚的地方,手支撑着下巴,睡着了。 清晨,潮湿清爽的空气,耳畔,鸟儿鸣叫着悦耳动听的声音,露水在树叶上泛着剔透的光芒。 “这样睡,会着凉的。” 南宫临风顺手解下自己的外袍,刚要披到苏如墨的身上,就被一只手迅速的格开。 “谁让你碰她的?她是我的。”小鸢皱着眉,绝美的脸蛋扬起,面带怒容的仇视着南宫临风。 小鸢一手将南宫临风推开很远,然后,他从自己的身上解开外袍,轻轻的盖在苏如墨的身上。 听到旁边的聒噪声音,苏如墨皱起眉,睡眼惺忪的睁开眼,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现在什么时候了?” “我们必须要换个地方,哥哥若是发现你不见了,他很快就会追过来的。”小鸢将她身上的衣服拢紧。 她慵懒的问:“那我们应该换什么地方呢?” “我们去云城。”思索过后,小鸢轻声道。 苏如墨目光转向一旁的南宫临风,眼神示意,用来征求他的意见。 他勾起薄唇,笑容如同春暖花开般,温暖人心,“就去云城,这样也好避开凌邪爵的监视。” “恩。” 看着他温柔俊雅的脸庞,苏如墨应声道,跟着展颜,笑靥如花。 一旁,小鸢的脸色微微阴郁暗沉,他盯着南宫临风,薄唇危险的抿起。 一路上,游山玩水,自由作伴,说不尽的欢快愉悦,除了偶尔,小鸢会因为南宫临风的事情,闹脾气,吃醋。 劳途奔波,到了云城,四人随便找了一个歇脚的地方住了下来。 为了解决餐饱问题,南宫临风自然而然的负责起这个大家庭的重担,他在城内找了份打杂的工作,为别人搬运货物。 苏如墨心疼他,经常等到他夜半而归。 昏黄的烛光摇曳,已经是深夜了,苏如墨趴在桌上睡着了,周身,蓦地一暖,她睁开眼,正好看到南宫临风适时的收回手,肩膀上,披着一件外袍。 “你回来了。”苏如墨揉了揉眼睛,半睡半醒的问。 “恩。”南宫临风见她眼眸,不由痛惜起来,一手将她揽入怀中,“以后,就不要等我了,熬坏了身子,我会心痛的。” 心里微微暖融,她一直想着,自己喜欢的人,能给自己这份温暖的依赖。 苏如墨莞尔一笑,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只有我们两个,那该有多好。”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苏如墨抱紧他的腰身,“这份工作太辛苦了,我们可以换换别的。” 他垂下头,眼尖的发现她手指上的伤痕,他蓦地拉住她的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帮隔壁的大娘缝衣服,不小心弄的。” 他叹了口气,双臂将她抱紧,“娴茹,以后不要干那种活了,我养你,无论多艰苦,我都愿意。” “你可以不叫我娴茹吗?” “为什么?”他不解,“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又是以前,苏如墨心里微微反感,“你可以像小鸢一样,叫我墨墨,这个是我的小名。” “好。” 说人人到,说鬼鬼就到了。 “你们怎么抱在一起了?”冷锐愠怒的声音传来,小鸢只身着一件单衣,他的面容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疾步上前,他扣住苏如墨的手,将她拉了过来,“墨墨,你骗我,你答应过我,你和他不会再有任何关系的。” 苏如墨挣开他的手,无力的说: “小鸢,你还不明白吗?我是不可能跟他分开的,我很感谢你把我从那个地狱救了出来,但是,我并不想因此而失去自己最爱的人,如果一定要选择的话,我宁愿你当初不救我。” “最爱的人?他是你最爱的人?”小鸢的声音愈发尖锐,绝美精致的脸上充满了受伤的神色,美丽的双眸蕴满狠戾,“那我是什么?我在你眼里,我算什么?!” “我把你当作亲人。” “我不要你把我当作亲人!”小鸢抓住苏如墨的手,神情执拗的像个孩子,“我为你做了这么多,甚至愿意为了你背叛哥哥,而他呢?他什么都给不了你,甚至还要你反过来去救他,他根本就不配你喜欢他!” 苏如墨觉得头都要炸开来了,“小鸢!你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 “你明明亲口承诺过我,但是你却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出尔反尔,我不会让你和他在一起的,我认定的人,我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的!” 他执拗的像头牛。 苏如墨一个头两个大,真是个难缠的孩子,她决定换一种方式。 “小鸢,你喜欢我吗?” “喜欢。”说得干净利索,坦坦荡荡。 “那么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她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柔声的说道,“如果你真的喜欢一个人,那么就应该放手,让她去追逐自己喜欢的。” 网上最老套的话,她居然会用在一个孩子身上,还是另一个时空。 “如果喜欢一个人,却无法得到她,那么喜欢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耐着性子解释,“喜欢难道就是占有吗?如果你占有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那么喜欢还有什么意义呢?” 小鸢沉默了几秒,然后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再纠缠你吗?” “也不全是。” “这些冠冕堂皇的道理,我不懂,也不想懂,我也说过,我看上的人,我绝不会放手的。” 苏如墨感觉头疼。 “少爷,您回来了。”陌馨从房间内走出来,打着哈欠问道,原本她只是听到一些吵闹的声音,想出来看看,却不想,看到了这样一幕僵持的场面。 “小馨,带小鸢回房间。”苏如墨轻声吩咐道。 “你是在逃避吗?”小鸢激动起来,硬声道,“就算我允许你们在一起,哥哥也不会允许的。” 陌馨走过来,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小鸢,“小公子,我们回房间睡觉好不好?” 小鸢没有反应,漂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苏如墨。 “小公子?”陌馨拉了拉小鸢。 “走开!不要碰我!丑女!”小鸢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噔噔噔的跑了房间,房门被猛地关上,一声巨响之后,一切恢复平静。 苏如墨看向陌馨,柔声道: “小馨,你也早点休息。” “恩。” 陌馨走后,南宫临风上前,从身后抱住苏如墨,下巴抵在她的双肩上,轻轻摩挲着。 “墨墨。” 苏如墨怔了怔,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真正的名字,她随即展颜而笑,“恩?” “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人这样叫你,好不好?” 他的意思是,让她丢弃小鸢。 “小鸢,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可他的心思却并非像个孩子那般单纯,从他强烈的占有欲。。。。。。我觉得很危险,我怕,他会从我身边夺走你,而你,是我最不想失去的,墨墨,你可以为了我,放弃他吗?” 第14章 被他找到 冥凤九天。 凌邪爵一脸怒容的站在大殿内,脚下,跪着一群受罚的丫鬟。 “你们的主子去哪了?”声音低魅,不怒自威。 “奴婢不知,奴婢不知。”跪在首位的那个丫鬟慌忙的叩头,额前已经被磕出一块块淤青,“那晚,奴婢被人用迷香迷晕过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废物,我留你们有何用?”凌邪爵青筋怒爆,凤目燃着熊熊怒火,他振袖一挥,冷冷的吩咐道:“来人,把这群废物给我打入地牢,处以极刑。” “是。” 几个侍卫上前,架着那群丫鬟下去了,丫鬟们的苦苦哀求的声音愈来愈远。 “萧昀,”凌邪爵坐在案桌前,声音沉怒,“你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不会连你也不知道她人去往何处了?” 萧昀跪在地上,埋首。 “爵主,属下无能,没有看守好夫人,其实,夫人是被鸢公子给带走了,就在那晚的甘雨阁,公子还吩咐过属下不能将此事告知爵主,属下念在小公子是爵主的亲生弟弟,才一直迟迟未禀告。” 凌邪爵不怒反笑,嘴角勾起冰冷阴翳的笑容,如刹那绽放的花般炫目,迷人,“好一个迟迟未禀告,萧昀,我看你是这个差事当腻了,连自己的本分都忘了,你自己到白霊宫那边受罚。” 白霊宫,是各种酷刑聚集的地方,常人若到了那个地方,不出半个时辰,会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属下甘愿领罚,不过,在此之前,属下想将功补过,属下不求爵主能够饶恕,只想弥补错事,尽到自己的本分。” “哦?你有何方法可以将功补过?说出来,或许能够免罚。” “属下曾在夫人的殿内撒过苓粉,据说,这种香粉的气味可以传播到千里之外,凭人的嗅觉是闻不出来的,但是,属下所养着的毒蝎却可以根据这种气味,寻找到身上有苓粉的人。” 凌邪爵眼里浮起笑意,“这当真是一个好办法,你去准备,明日我们动身。” “是,属下领命。” 萧昀缓缓退下。 殿门外的石柱后,站着一个少女,是夜瑶。 清晨。 茵草地方,小溪旁边,坐着两个相互依偎的人,河面上倒映着二人的影子。 “南宫临风。” 枕在他的臂膀上,苏如墨闭着眼睛,轻声开口。 他抱着她,修长的手指温柔的划过她的面颊,“嗯?” “我想家了,想我的父母,你想吗?” “恩,若是你家的话,我们可以回仙人谷,去看望岳父与母。” 苏如墨不由苦笑,他指的应该是上官娴茹的父母,可她不是,她是苏如墨,但是,又无法将这个秘密告知于他,她最怕,这个秘密一旦揭露,他就不再爱她了。 “我确实很想回仙人谷,但是,我怕会被凌邪爵发现。”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她抱紧,“先过一阵子,等这段风波平静下来,我们就回家。” “南宫临风,我们成亲,只有我们成了亲,我们才能够永远在一起,任何人都无法再分开我们了。”抬眸,苏如墨目光期待的看着他。 他轻轻笑了,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傻瓜,你本来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且我们已经成过亲了。” “那次不算。”苏如墨枕在他的腿上,双手抚摸上他俊美的脸庞,“我们再成一次亲好不好?” 他当然不会理解她现在的心情,她害怕失去他,更害怕回到那个地狱的地方,只有成亲,他们才会真正的在一起。 “好,你说什么都好。”他眼里漾起宠溺的笑容。 “我不同意!”旁边传来很不和谐的尖锐声音,小鸢就站在二人的身后,目光望向苏如墨,“墨墨,你要跟他成亲,那我怎么办?” 身后,气喘吁吁的陌馨跑了过来。 “小公子,你怎么出来了?” “我要是不出来,我的墨墨就要被人抢走了。” 苏如墨哭笑不得。 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音,南宫临风昂首望去,骑在马上的那个人,竟然是——夜瑶。 满身狼狈的夜瑶显然是匆忙赶过来的,她骑着马奔过来,跨下马背,急躁的望向南宫临风,“公子,你们快走,爵主就要找到这里来了。” 苏如墨愕然,“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时间解释了,快走啊!” 一旁蓦地传来陌馨的尖叫声,“啊——!!!小姐——!!小心身后,好多蝎子啊——!!” 苏如墨回首望去,只见面前一大群密密麻麻的蝎子正急速赶过来,黑压压的一片,令人毛骨悚然。 小鸢一掌打过去,那地上的蝎子顿时刷刷的被甩飞几十米远,他转身去拉苏如墨,面容凝重,“看来是有人通风报信,你的身上才会被撒了苓粉。” “苓粉?” “我们快走!哥哥马上就要到这里来了!” “一个都别想走!”冷佞狠毒的声音传来,凌邪爵正带着一番人马飞奔过来,一路策马奔腾,马蹄溅起水珠,暗袍飞扬,犹如张牙舞爪的地域撒旦。 凌邪爵首当其冲,他嘴角勾起阴鸷血戾的笑意,妖冶狭长的凤目直勾勾的盯着苏如墨,如同锁定猎物般。 第15章 折磨 “快走,我来断后!” 小鸢挺身挡在苏如墨的面前,一手抽出随身佩戴的长剑。 苏如墨只感觉后背冒冷汗,“小鸢,那你怎么办?” “快走啊!难道你想和哥哥回到冥凤九天吗?” 话语间,凌邪爵已经跨马而下,几步走向苏如墨,见小鸢挡在前面,薄唇轻挽起冰冷的弧度,“小鸢,你认为你能反抗我吗?” 满满的警告意味。 凌邪爵凤目微微眯起,猩红色的光芒闪过,小鸢愣了一下,眼神变得空洞呆滞,手中的剑也不受控制的掉落,“啪!” “小鸢,你怎么了?”苏如墨担心的看向他。 “没有用的,他已经被我控制了。”凌邪爵笑得狂肆邪魅,猩红色的凤目转向一旁的南宫临风,“鸢,我现在就命令你,给我抓住南宫临风。” 话罢,小鸢像是被人控制的傀儡,竟捡起剑和南宫临风打了起来。 虽然是个孩子,但武功却精湛超群,招招狠戾的攻向南宫临风,刀影格斗,利刃相绞,南宫临风本就身负重伤,只要他动作稍有停滞,小鸢就会乘势攻击。 小鸢一掌打向南宫临风的伤口处,南宫临风不慎中招,一口鲜血吐出,小鸢乘势一剑刺向他的喉咙。 “不要——!!” 苏如墨疾步上前,挡在南宫临风的前面。 小鸢愣了一下,长剑眼见着就要刺入苏如墨的胸口,他急速转势,苏如墨这才幸免被刺伤。 手中的长剑滑落,小鸢盯着苏如墨,久久凝视着,眼神逐渐变得清晰,然后,薄唇轻启,“墨?” 一阵凌厉狠绝的掌风扫过来,小鸢下意识的挡在苏如墨面前,那力量过于强大,小鸢顿时被甩飞,后背拦腰撞上石柱,尔后昏死过去。 苏如墨嘴唇微微哆嗦,她看向那个一脸冰冷笑意的男子,大吼起来,“你疯了吗?他是你的弟弟啊!” “这是给他的教训。”凌邪爵几步上前,将苏如墨纳入怀中,“你竟然敢背着我逃跑,我说过,如果你敢背叛我,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放开我!你不要碰我!” 凌邪爵硬是把她抱紧,“才几天没见,你身上就长刺了?看来,你需要好好被调教一番。” “你这个死变态!混蛋,无耻,你为什么总是抓着我不放,你到底想怎么样?”苏如墨冷冷的唾骂,用最肮脏的语言来骂他,她希望他死掉,她恨他! 凌邪爵嘴角勾起狂狷的笑意,凤目冰冷的看向南宫临风,“又是为了他,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死心塌地?有我给你的欲罢不能吗?” “住口!你给我住口!” “我为什么要住口?你心虚了吗?”他笑得张扬而邪魅,“在床上的那些事,你不是也很配合我吗?怎么,就因为在南宫临风的面前,你就不敢承认了吗?” “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苏如墨咬着牙,狠狠的瞪着他。 “逼?现在还不算是逼呢,好戏还在后头。”凌邪爵在她耳畔残佞低语,转过头,冷冷的看向南宫临风,“来人,挑断他的手筋脚筋,再把他送到白霊宫,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千万别就这么让他死了,我要让他像个废物一样活着,最好是让他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苏如墨惊恐的瞪大眼睛,哭喊道:“不!你不可以这样对他!凌邪爵!你不是人!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他敢动我的女人,这样的惩罚,已经算是客气了。” 声音慵懒,凌邪爵嘴角嗜血的笑意愈甚。 一旁,个侍卫上前,已经开始动手了,苏如墨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她最心爱的人是如何被人凌。辱的,那种血腥的场面,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无论她怎么恳求身边的这个男子,这个男子都不为所动。 被挑断脚筋和手筋的南宫临风早已经奄奄一息,被带下去的时候,一手勉强的伸向苏如墨,轻唤:“墨” 侍卫把他架走了。 苏如墨泪流满面,身体无力的瘫软,“对不起” 身后,凌邪爵抱住她,在她耳畔轻轻吐气,“先回冥凤九天,我要让你好好的补偿我这空白的几天。” 身体,痛得快要四分五裂。 苏如墨双眸无神空洞的望向窗外那一轮残月,苍白干裂的嘴角勾起悲凉的笑意。 内心深处的疼痛随着一次次的折磨,在加深,心痛得就快要碎裂,一片片,再也无法拼凑成原来的模样。 勉强的从床榻上坐起身,苏如墨的额头泛起密密麻麻的冷汗,双腿间,有温热的血汩汩流淌下来,她勾起苍白的笑意。 这都是他赋予的折磨,她发誓,但凡让她找到机会,她一定会杀了他! 脚步不稳的走到铜镜面前,看着铜镜中那衣饰凌乱,面容惨白的自己,她忽然笑了,笑得万分悲怆,是的,她在笑自己的可悲。 一旁,陌馨红着眼圈,嗫嚅,“小姐,爵主今晚还会来。” “还来干什么?折磨我吗?”那个恶魔还不肯放过她吗?苏如墨望向铜镜中的自己,心里燃起一股怒火,她将梳妆台上的东西一一打碎到地上。 她觉得自己好脏,从来没有这么脏过,这样惨无人道的折磨,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他不肯放过她?那个恶魔,一定要折磨死她吗? “小姐!小姐!您别吓奴婢啊!”陌馨担心的扶住她。 “给我打水,我要沐浴。” 陌馨依言退下。 在水池里,水雾腾腾,苏如墨用浴巾拼命的擦拭着自己身上那些斑驳的吻痕,她不要自己身上留下他的一点痕迹,那样,会让她觉得很恶心,很脏!! 她早已经想好了,今晚,她要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和他同归于尽!! 傍晚时分。 苏如墨静静的躺在床塌上,从那偌大的帐幔后面,隐约可以看到他颀长高大的身影,以及沉稳的脚步声。 他来了,她的折磨已经开始了。 一手挥开帐幔,凌邪爵嘴角漾起嗜血残佞的笑意。 他坐在她的身旁,一手刚要触碰到她的脸庞,苏如墨早已经抢先一步,偏过了头。 手慢慢的收回,苏如墨看见他面容上闪过几分不悦。 凌邪爵笑了起来,一手勾起她的下巴,令她与自己对视,“怎么,还不甘心呢?他如果知道,你在我身下,被我折磨得死去活来,你说,他还会要你吗?” “不管他要不要,我都爱他。” 冷冷的回视着他,苏如墨轻声道。 这句话,很明显的激动了凌邪爵,他太阳穴青筋暴起,冶艳的凤目内已经有一层暗沉的灼热覆盖在上面。 猛地,他将她推到在床塌上,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是吗?原来你还不死心,看来,我必须要多付出一点时间,来好好调教你,身体会告诉你,到底谁才是你的男人。” 连日来的噩梦再次重演。 深入骨髓的疼痛,苏如墨早已经麻痹了,她出神的望向那帐顶的比翼鸳鸯,嘴角扯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决定了,同归于尽。 深夜,他在她身边沉沉睡去。 她被折磨后,还痛着,带着不甘。 一手掏出身下的匕首,苏如墨扬起匕首对着他的心脏,毫不犹豫的刺下去,这一刀下去,谁也救不了他,她在上面淬了剧毒,目的就是要他死。 “想杀我?你还不够资格。” 凌邪爵蓦地睁开眼睛,翻身下榻,那一刀也就刺在了被褥上面。 “是的,我要杀了你,我要跟你同归于尽!!”苏如墨像疯了一样,高高的举起匕首,向他刺去。 凌邪爵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揪住她的头发,她被迫仰起脸,整个头皮似乎都要被扯下来一般,痛到,无以复加。 “为什么?为了他你竟然要杀了我?难道我为你做的那些你都可以熟视无睹吗?”凌邪爵凤目闪过阴鸷,终于,他眼里湮起更深的痛楚。 “你为我做了哪些?”她忽然笑了,“你在我身上除了折磨就只剩下折磨,当然,我早就打算好了,与其活着受你的折磨,还不如就这么了结自己!!” 说完,她挣开他的手,匕首,高高扬起,对着自己的胸口,落下。 漫天血色,铺天盖地而来,心,依旧在疼痛着,比任何时候都要痛,可她的嘴角竟然泛起笑意,她知道,自己就要解脱了。 “如墨——!!” 昏迷之际,她听到他紧张的大吼,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第16章 无眠的一夜 昏昏沉沉的梦境,苏如墨在梦中沉沉的睡着。 梦中的那一张俊雅的脸反反复复的重叠着,在脑海中破碎又复合,她只看到那个人温柔上扬的嘴角。 “南宫临风,我们成亲。” “小傻瓜,你本来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况且我们已经成过亲了。” “那次不算,我们再成一次亲好不好?” 他眼里漾起温柔宠溺的笑意,“好,你说什么都好。” 如果,再成一次亲就好了。 心,很痛,有大片大片的疼痛在心里迅速蔓延开来,犹如滔天巨浪般,以锐不可当的气势翻滚着,一丈越过一丈,直至毁灭的高度。 痛得就快要麻痹了。 总是感觉有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狠狠的用力着,骨头像是快要碎裂般。 她听到有人在她耳畔悲伤低语,那个人的声音是如此恐慌彷徨,是谁呢? 在她的潜意识里,永远也不会想到,那个人会是——凌邪爵。 苏如墨费力的睁开眼睛,眼皮子恍若有千斤重,然而最先映入眼帘那张绝魅的脸,却是她最最不想看到的人。 深邃狭长的凤眸布满猩红色的血丝,妖魅绝美的俊脸上充满疲惫倦怠,下巴上也长了很多青渣,一头墨发没有束缚慵懒的披散开来。 看得出来,他应该几天没有休息了。 而他的手还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一刻都没有松开过。 见她醒来了,凌邪爵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欣喜,但,稍纵即逝,甚至来不及去捕捉。 阴鸷冰冷的话语从他嘴里冷冷吐出,“你为了离开我,竟然不惜自尽,你的心可真够绝的。” 苏如墨毫不在乎的冷笑起来,她想把自己的手抽回,但是,他握得很紧,不给她半分挣开的机会,“要说是狠绝,我和你比起来,还差的很远呢,你在我身上加注的那些,又岂止是狠绝来形容的?!” 淡漠疏远的口气,轻易激怒了他。 “没错,要说狠,你跟我比起来,的确是差远了。”凌邪爵嘴角勾起阴狠嗜血的笑容,他另一只手狠狠的扼住她的下巴,令她被迫转过脸与他对视,“不过,你给我记住,你永远也别妄想摆脱我,你的命是我的,只有我,才能够亲手结束它,当然,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掉,我会好好的宠爱你,折磨到你死的那一刻。” 暧昧的话语听在她的耳中,却比死还要恐怖。 “你一定要这样折磨我吗?”她努力抑制自己的愤怒,声音颤抖着,问。 “我不仅要折磨你,我还要南宫临风死,我会让你看着他是怎么死的,做了我的女人,你就别再想回到他身边。” 苏如墨咬牙切齿,气得胸口上的伤口隐隐作痛起来,“你真是一个疯子。” “是啊,我就是一个疯子,是你招惹了我这个疯子,我们就一起疯狂到底,今生今世,就算是死,你也只会是我一个人的。” 说完,凌邪爵俯下身,薄唇堵住她的嘴唇,也堵住了她倾泻而下的眼泪。 少顷,苏如墨的嘴唇已然红肿起来,她恶狠狠的瞪着眼前这张魅惑众生的脸,张开嘴,毫不犹豫的咬住嘴中那肆意的舌头。 顿时,口腔里,泛起一股血腥味道,恶心的让她想吐。 凌邪爵吃痛离开了她的嘴唇,一手狠狠的扼住她的两颊,眼神冰冷狠戾。 “你敢咬我?” “对你的触碰,我觉得恶心。”苏如墨咬着牙,冷冷的说,满意的看到他眼里愈来愈重的怒火。 他太阳穴青筋怒爆,阴鸷的凤目里那怒火愈烧愈旺,俯下身,再度吻住她,比上一个吻还要粗暴。 她越是不接受,他就越要折磨她,哪怕化成灰,也要和她融为一体。 苏如墨大病初愈,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双手抵在他的肩膀上,想要将他推开,可他抱得那么紧,粗暴的吻,像是要掠夺她所有的呼吸。 唇上火辣辣的疼痛着,她双手被箍住,双腿也被按住,根本无法动弹半分。 渐渐的,她不再反抗了,头愈来愈沉重,视线逐渐模糊下去,眼前,隐隐浮现那张温柔俊美的脸庞,那个唯一能够给予她温暖的男人,却不在她身边。 心,痛得彻底,她绝望的想哭,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痛苦过,这样的折磨,究竟还要持续多久,难道,一定要把她逼死吗? 有谁可以带她脱离这个窒息的地狱。 他的吻逐渐轻柔下来,等他松开她的时候,她几近瘫软了。 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几乎是下意识的,苏如墨冷冷的抬起眼,扬起手,一巴掌照着他的侧脸狠狠的甩过去,五指在那张倾世绝美的俊脸上划过。 “啪——” 那张倾倒众生的脸上立刻多了五指的血痕。 那是她抓的,她要抓破那张让她几欲作呕的脸! 凌邪爵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十指狠戾的嵌入,声音暴怒阴翳,“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苏如墨,你以为你仗着我的宠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宠爱?”苏如墨扯起嘴角,嘲讽的笑着,“你给我的折磨,是宠爱吗?” “既然你这么认为的话,那就是好了,不过,我告诉你,这还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折磨还在后面。” 一吻印在她的耳根。 凌邪爵一手掀开被褥,凉意侵袭,她惊恐的双手护住胸前,“你又想干什么?” “明知故问,当然是,狠狠的折磨你。” 疼痛深入灵魂,苏如墨昂起头,脸上的汗水顺着脸庞而下,濡湿额前的碎发,苏如墨痛苦的皱起眉,眼里已然泛起泪光,在闪烁着,“凌邪爵,我求你放了我。” “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死或者我死。” “对,就这样”他濡湿的碎发在她脖颈间轻蹭,十指在她的肩膀上用力的嵌进去,他嘶哑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就是这样,你睁开眼睛看清楚,到底谁才是你真正该爱的人,你是属于我的,就算你回到他的身边,他也不会再要你了。” 激情褪去,苏如墨冷冷的别开眼,她不会妥协的,“又是谁把我变成这样的?他不会要我,那也是因为你。” 凌邪爵对她瞬间转冷的态度有些不悦,凤目里闪过阴鸷,“没错,的确是因为我,可就算是我,那又怎么样。如墨,你不适合演戏,所以不要在我面前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你知道的,我是不可能放开你的。” “那你把我留在身边的原因是什么?” “我说过的。” 苏如墨嘲讽的嗤笑出声,“你说过什么?喜欢我的那句话吗?我还没有傻到去相信你对我会有真感情,就算有,那也是源于另外一个女子。” “你是在吃醋吗?”他忽然笑了起来。 苏如墨的胸口蓦地堵住,她也不清楚自己今天是怎么回事,居然会关心起这个无聊的话题。 偏过头,她冷冷的说,“我没有。” “口是心非,你明明有。”凌邪爵霸道的扳过她的脸。 苏如墨忽然不说话了,她盯着眼前的这张绝美无暇的脸看了很久。 她忽然相通一个问题,她何必要跟他闹得这么不愉快,她愈是排斥他,那么,他就愈不能对她放下戒心,所以,她三番五次的逃跑计划都失败告终了。 如果,她假装接受他,兴许,她就能让他对她放下心,也只有这样,她才能成功跑掉。 “你在想什么?”凌邪爵幽幽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苏如墨怔了一下,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说:“凌邪爵,我不想再这样痛苦下去了,我会试着接受你,请你也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你怎么转变的这么快,不会是别有用心的?”他的话一针见血。 本来就是有企图的,这句话,苏如墨只是在心里讲,她勉强自己对这个男人绽放笑容,“我是认真的。” “哦?那就证明给我看。” “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见她难得这样温婉,凌邪爵薄唇紧抿,良久之后,才说道:“好,但是,你永远不能再见他。” 苏如墨愣了一下,几秒之后,恢复平静,她乖顺的颔首。 她不知道的是,她方才怔愣的神色早已尽收他的眼底,只是,他没有点破。 他知道,她不是认真的。 “我希望你是真心对我的。”他忽然幽幽启唇,凤目灼热的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分神色。 苏如墨低眉敛目,掩去自己眼中的深意,“我是真心的。”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红烛熄灭,二人相拥入睡,这一夜,谁也没有合眼。 她对他永远都是这样,以谎言欺骗着他。 第17章 看望小鸢 翌日清晨。 苏如墨趁着凌邪爵出去的空当,偷偷的溜出寝殿,陌馨手提着一篮子的糕点,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小声问道:“小姐,小公子会喜欢我们做的这些吗?” “应该会喜欢的。”苏如墨猫步穿过景色幽雅宁静的花园。 已经有几天没见到他了,自从他被凌邪爵打伤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况且那一掌,是他代替她受的,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看望他。 到了紧邻着葬花岭的东苑,也就是小鸢的住处。 这儿服侍的佣人并不多,整个东苑冷冷清清的,带着几分孤傲隔绝的死寂气息,路两旁种满妖娆的情花,那些美艳的花儿在阳光下争芳斗艳,又衬得这清冷的院中,多了几分生气。 她目光流转,无意看到远处的落樱苑,离东苑只隔几步之遥。 苏如墨愕然,洛若汐不是住在落樱苑吗?但落樱苑却和东苑隔得这么近,难道说小鸢和洛若汐有什么关系吗? 是姐弟关系吗? “墨墨,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看小鸢了。” 撒娇的口吻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殿门不知何时被小鸢打开,他仍旧穿着素雅的白袍,只是脸上多了几分病怏怏的气息,但,那双精美绝伦的漂亮眸子却一直紧紧攫住苏如墨。 苏如墨缓过神,莞尔一笑,“身体好些了吗?” 小鸢扬起苍白的嘴角,精致的脸蛋浮起浅浅的笑意,他疾步走到苏如墨的面前,伸出双臂蓦地抱住她,“只要墨墨来了就好,小鸢就只要墨墨。” 说着,双臂将她圈得更紧,像是怕失去她一样。 苏如墨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变得柔和,双手轻轻的拍打在他的背上,轻柔的抚慰着,“嗯,我知道。” “墨墨,你永远都不会离开小鸢?” 仿佛不是很确定,小鸢抬眸看向苏如墨,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苏如墨,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分神色,他拼命的想要从她眼里看到答案。 苏如墨揉了揉他的头发,像个姐姐一样温柔,“当然不会。” 两人在石阶上席地而坐,院中情花的花瓣飘飘扬扬的洒落下来,落在二人的肩头。 小鸢一手支撑着下巴,如黑曜石般璀璨漂亮的双眸定定的看着苏如墨,他忽然开口问道:“这几天,哥哥没有对你怎么样?” 她的眼神明显黯然了一下,不过几秒,便掩去嘴角的那抹不自然,故作轻松的回答:“没有,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是吗?可按照哥哥的性格,他不可能那么轻易的饶恕你的。” 谎言很轻松的被拆穿了,苏如墨装不下去了,嘴角扬起的苦涩弧度愈来愈大,“是啊,他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我的。” 看着她眼里的强颜欢笑的模样,小鸢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他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墨墨,你等我,等到我有能力的那天,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我没事的,”苏如墨笑了笑,做了个鬼脸,“你不用这么担心啦,我真的没事。” 即使,小鸢不带她走,她也一定会逃离这个虎口。 没有得到求证,小鸢更紧的握住她,神色也跟着激动起来,“墨墨,小鸢说的是真的。” “小鸢,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扳倒凌邪爵,给予他最致命的一击吗?” 小鸢撑着下巴思索了一会,“你听说过魍毒吗?这是历代祖神相传中最恶毒的一种毒药,中毒者,全身血液倒流,脉象紊乱,体内的毒素蔓延至全身的时候,便如同身处地狱般生不如死,哪怕内功再深厚的人,也无力还天。” 闻言,苏如墨不由皱起眉,她只是想从这个地狱逃出去罢了,却从未想过她要毒害凌邪爵。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让凌邪爵放我离开吗?” 小鸢看着她,眼神变得很认真,“我想,哥哥跟我对你的感情都是一样的,一旦爱上了,就算是死,也不会松手的。” “爱?”苏如墨感觉很荒唐,“他那样变态的人,怎么会有爱?” “如果有呢?”小鸢一把抓住她,神色有几分紧张,“墨墨,你会爱上他吗?” “我怎么可能爱上一个总是虐待我的人。” “那就好,只要墨墨不喜欢哥哥就好。”说着,小鸢嘴角又继而扯起笑容,“墨墨,如果你想从这里逃出去,就必须要对哥哥下魍毒,而哥哥又是十分警惕的人,只有你是接他最近的人,所以,只有你有这个机会,让他死。” 她的心竟有些动摇,“种了魍毒的人,必死无疑吗?” “也不全是,虽说魍毒是世人无解的巨毒,至今为止,也还未提炼出解药,可像哥哥内功那么深厚的人,也许中了毒也会有转机,但他最后的生命期限也只限定在100天左右。” 苏如墨仍旧皱着眉,一脸的凝重。 她从未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杀人,她不敢想象自己是如何把凌邪爵送入地狱的,虽然他百般折磨她,可她,还是无法下手。 “墨墨,你不忍心吗?”小鸢洞悉了她所想的。 苏如墨眼神黯然,“只有杀了他,我才能离开吗?”也就是说,用他的命,来换取自己的自由。 可,不知为何,她的心竟有一瞬间恍惚了。 小鸢拧起眉头,“墨墨,你不是很恨哥哥吗?既然有了可以逃走的机会,为何不试试呢?难道,你真的想要一辈子被困在冥凤九天吗?你忘记了南宫临风了吗?他现在生死未卜,在地牢内每天被迫承受着各种惩罚,而这些,都是哥哥一手造成的,他不仅强行占有了你,还要毁了你。。。最爱的人,难道,你忍心看着你最爱的人被折磨而死吗?” 想到南宫临风,苏如墨眼眶微微酸涩,声音也不自觉的低哑下来:“我知道,是我害了他。” “墨墨,”小鸢看着她悲戚的眼神,心也跟着抽痛起来,“如果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们可以再别的办法。” “不,我想试一试。”就算是为了南宫临风,她也要铤而走险。 小鸢薄唇轻勾,漂亮的双眸中一闪而过的深意,但是,他掩藏的很好,“那么,墨墨,以后你要每天到这里来,我教你如何下毒。” “小鸢,其实你可以不用为我这样的,凌邪爵是任何人都无法抗衡的,我不想你被我连累。” 他的眼神从未有过的坚定诚挚,“不,为了墨墨,小鸢甘之如饴。” 最后的四个字仿佛敲打在她的心上,恍若一丝温暖的阳光照进了黑暗中,使得那荒芜之地,开出希冀。 “恩,小鸢,谢谢你。” 两人之间的气氛是如此的美好融洽,却偏偏在此时,一道很不符合现景的声音传了过来,女子素颜朝天,粉脸未多加修饰,但那与生俱来的清纯气质,却宛若倾太湖的一棵婉柳,连声音都是那样娇媚。 “妹妹怎么有兴趣到东苑来闲逛,对了,爵主为何没有同夫人一道前来呢?” 言下之意很明显,就是威胁。 苏如墨站起身,神色很淡然,她知道这个女子自从看到她的第一天,就心怀不轨,但是,她已经对凌邪爵承诺过,她不可以让凌邪爵抓住任何把柄。 “姐姐说的是,妹妹这就离开。” 身后,小鸢适时的站起身,一手扣住苏如墨的手腕,“墨墨,你别走。” 一旁的洛若汐脸色微变,她目光落在二人交缠的手上,胸口顿时燃起嫉妒的怒火,她怨愤的凝向苏如墨,眼里透出不甘。 见二人就这么僵着,洛若汐笑得温婉动人,而嘴角的那抹笑意却是没有温度的,“妹妹,估计这会爵主已经派人在找你了,爵主对妹妹如此用心,妹妹可莫要辜负爵主的一番情意啊。” 苏如墨将自己的手从小鸢的手心里挣脱出来,“我今后再来看你。” “墨墨,你才来一会就要走吗?”小鸢盯着苏如墨,眼里有着不舍与眷恋。 洛若汐温声细语的劝说道:“鸢,妹妹也是非走不可的,爵主那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若是你再不放妹妹回去,只怕是回去晚了,妹妹自个儿也不好交代。” “你给我闭嘴!”声音变得冷佞阴森,小鸢目光转向洛若汐,面有愠怒。 洛若汐眼里有着不敢置信,他是第一次为了另一个女人,用这么大的声音跟她说话。 心里的不甘愤懑更浓裂了,洛若汐轻咬贝齿,吞下心里的嫉妒,却佯装着,温柔的笑道,“鸢,我这样也只是为了你,爵主若知道你与妹妹之间有什么牵连,那么,对你对妹妹,都不好。” “姐姐说得对,小鸢,我以后再来看你好不好?”苏如墨捏了捏小鸢的脸蛋,柔声的劝解道,那样温柔的神情,像是姐姐在哄任性的弟弟。 那甜美无邪的笑靥中,让小鸢微微有些失神,待回过神,他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那,你就回去,不过,你下次一定要看我,每天都要过来。” 说着,依依不舍的松开了她的手,心,顿时空落了。 “我会的。” 她离开了。 小鸢仍是望着她离开的地方,久久的驻足着。 “夫君,难道真的对那个女子动心了?”身后,女子柔软的双臂缠了上来,耳畔,娇兰吐气。 “管好你的嘴巴就可以了,”小鸢甩开了她的双臂,神色转瞬间变冷,薄唇冷戾的抿紧,“还有,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过问。” “若汐不敢逾矩,只是,若汐想提醒夫君,为了我们的计划,千万不要对那个女子动心。” “这个,我自有分寸。” 第18章 给她时间 在凌邪爵身边陪寝,苏如墨一直睡得很浅,这次也不例外。 当半夜之际,从浅辄的梦中辗转醒来,苏如墨侧首望向他熟睡的俊颜,绝美妖魅的脸庞在月光中有种蛊惑人心的妖娆,尽管他是那样妖冶魅惑,却再次激不起她的半分心动了。 她蹑手蹑脚的爬起身,光着玉足下了床,身后,一只手猛地扣住她的手腕,低哑磁魅的声音传来,性感无比,“去哪里?” “没什么,睡不着,想起来走走。” 苏如墨挣开他的手,下了床榻,凌邪爵挣开狭长深邃的凤目,一手撑着,墨发跟着披散倾泻下来,他勾起绝美的笑容,灼热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 “放心好了,我说过我不会逃跑的。” 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一直紧随着她,苏如墨微微抿紧唇,没有理会他,兀自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 与此同时,她纤细的指甲轻扣住杯沿,指尖微动,一点白色粉末顷刻便融化在茶水中,再寻觅不到踪迹,这是小鸢才教她的隐秘下毒方法,魍毒,无色无味,融水即溶,只要连服十天,性命定然难保。 转过身,苏如墨看向凌邪爵,端着茶水走上前,故作乖巧的依偎在他面前,一手将茶水递给他。 凌邪爵薄唇轻挽,视线淡淡落在茶水上面,稍作停留,下一刻便接过茶水,一仰而尽。 苏如墨看着他喝下那杯水,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第一次下毒就这么轻易成功了,好险,没有被他发现。 喝完水,凌邪爵将空空如也的茶杯扔在一旁,一手拉过苏如墨,左手箍着她的纤腰,右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灼热的薄唇跟着吻了上去,灵舌撬齿而入,深深地纠缠其间。 这个吻,霸道而激烈,他将茶水以口渡了过去。 感觉到舌尖的甘甜,苏如墨皱了皱眉,伸出手想要推拒,但,她顿住了。 千万不能让他察觉到这茶水的怪异,苏如墨顿了顿,伸出手乖顺的环住他的脖子,他的身躯猛然一震,似乎没有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 顺从般的闭上眼睛,苏如墨将那茶水一滴不剩的咽下肚,还好,这魍毒只有连服十天,才会发病。 睁开眼睛,苏如墨见凌邪爵正盯着自己,那幽邃炙热的目光紧紧的扣住她,让她无法逃开半分,狭长的凤目专注于她的脸上,她微微不自然的别开视线。 “为何这样看我?” 他轻勾起薄唇,“因为,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真心对我的。” “是真的。”苏如墨努力的绽放开笑容,尽管那笑容有几分勉强,但,她仍是强颜欢笑,她不能让他察觉出一点点纰漏。 “是吗?”疑问的语气,他忽然笑了,掩去眼底隐藏的那抹冷戾,“你听说过魍毒吗?” 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提了起来,苏如墨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故作轻松自然的语气:“没有。” “这魍毒若是连服十天,武功再高强的人,也一定必死无疑,”凌邪爵紧紧的盯着她,像是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什么,见她垂下头,他一手勾起她的下巴,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如墨,告诉我,如果你有这个能力,你会杀了我吗?” “我根本就不知道魍毒是什么东西。”苏如墨避开他灼热的注视,笑得有几分僵硬。 “你不会,可不见得小鸢不会。”低沉的语气像是隐隐暗示着什么,周遭的气氛也跟着凝结了。 她的身边全都是他的眼线,她的这点小心思,还瞒不了他。 苏如墨低眉敛目,面容上微微闪过一丝慌乱,难道,她有什么已经被他看出来了吗?“你今天说的话好奇怪啊,为何平白无故的跟我谈这些。” 凌邪爵嘴角挽起的嘲讽弧度愈大,他将她揽入怀中,嘴角挽起宠溺的笑容,“今日,你乘我不在的时候,去哪了?” “我去看了小鸢,他被你打伤了,我想去看看他身体如何?”苏如墨依偎在他的怀中,轻声答道。 “哦?”他微笑,那笑容隐含几分深意,“你很关心他?” “他毕竟是你的弟弟,我关心他也只是因为你啊。” 凌邪爵伸出手抚摸上她的脸庞,轻轻摩挲,不温不愠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可你应该知道,我最忌讳什么,我说过,不准和任何男人接触,鸢亦是。” “我知道啦,下不为列,好不好?”苏如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娇嗔。 “不行,唯独你,我不能原谅。”凌邪爵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大掌已经开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弋,凤目被覆盖上一层灼热的情yu,“至少,要给你一些惩罚。” “不要,我好累。” 苏如墨真的感觉身心疲惫了,她偏过头,情绪开始抵触。 “如墨,不要抗拒我。”凌邪爵霸道的扳过她的脸,灼热的吻已经落了下来,声音嘶哑性感:“你一定不知道,你身上其实一直有东西在吸引我。” 苏如墨望向帐顶的比翼鸳鸯,默默出神,“什么?” “那种达到极致的快感,只有你的身体,才能让我如此着迷,”凌邪爵薄唇轻勾,一手温柔地如墨上她的脸庞“如墨,我想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再轻易放开你了。” 她苦笑,“凌邪爵,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吗?” “当然,只要我不放手,谁都别想从我身边抢走你。” “为什么?”她看着身上的他,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凌邪爵,你是真的爱我吗?” 凌邪爵看着她,眼神竟是从未有过的幽邃,“是真的。” 三个字,轻易的烙进她的心里,引起心底的波澜,苏如墨避开他的注视,心竟微微抽痛起来,她竟开始看不懂自己的心了,他的一句话,就轻易的将她蛊惑了。 “凌邪爵,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凌邪爵静静的注视她许久,眼神渐暗,“那要看,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如果,是背叛呢?” 凌邪爵薄唇轻抿,俯下身,他在她耳畔残佞低语:“如果你背叛了我,我会将你凌虐至死。” 苏如墨的心猛然一震,她错愕的看向他,视线,落在他狠戾凌厉勾起的嘴角上。 “不过,我相信你应该不会背叛我,因为,你给过我承诺。”一吻印在她的耳根。 狠毒决绝的那句话,让苏如墨不禁胆寒,她努力的克制自己惊慌的情绪,讪笑道:“凌邪爵,你带我出去玩好吗?” “怎么忽然想出去?” “因为,一直呆在这里,实在太闷了,很无聊呢。”苏如墨环住他的脖子,“出去玩,好不好?” 凌邪爵轻吻在她脖颈间,“好,你说什么都好。” 口气中带着十足的宠溺。 第19章 身心疲惫 出去玩是个放松心情的好机会。 简单的对陌馨吩咐过后,苏如墨打点了一下,准备出门。 “小姐,你何时回来?”陌馨依依不舍的看着她,眼眶红红的,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苏如墨笑了笑,“几天以后,不过,你要抓住机会,和少爷逃出这个地方。” “那小姐你呢?” 苏如墨垂下眼睑,声音很低沉,“不用管我,你们只要安全的离开这个地方就行了,至于我,我总有一天会从这里出去的。” 也许,一辈子也出不去。 “小姐,奴婢舍不得您,就让奴婢跟在您的身边伺候您。”陌馨的声音带着哭腔。 “傻丫头,”苏如墨莞尔,“你总不可能一辈子跟在我身边的,少爷需要人照顾的,难道你不想少爷尽快逃离这个地狱吗?” 说罢,苏如墨径自推开门走了出去,殿门外,一辆马车在等候着。 “小姐——!!”陌馨哭肿了眼睛,追了出来。 苏如墨爬上车,掀开了帘子,冲她道别般的招了招手,马车奔跑起来,陌馨哭喊着追了上来,直到车速愈来愈快,陌馨再也追不上了。 苏如墨眼眶酸涩,眼见着那个身影愈发的渺小了,她颤抖着手把帘子放了下来。 这恐怕是最后一面了。 “既然舍不得,为何不带着她?”身旁,坐着凌邪爵,他见她眼睛微微红肿,不由的皱起眉头。 苏如墨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她挽起嘴角,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故作娇嗔道:“你不嫌她麻烦吗?我们出来游山玩水,却带着一个电灯泡。” 凌邪爵勾起薄唇,魅惑冶艳,一手环住她的腰身,“只是一个丫头罢了,至于哭得这么伤心吗?” “在我眼里,小馨就是亲人。”苏如墨闭上眼睛,半开玩笑的说,“与亲人相别,当然是要忍不住伤感一番。” “放心,不会别离太久的,不过几天我们就回去。” 苏如墨一怔,驳道:“不,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想玩够了再回去。”至少,她要给南宫临风争取到足够的离开时间。 “真是个小馋猫。”口气宠溺。 “是啊,我就是小馋猫,你不就喜欢我这样吗?”苏如墨睁开眼睛,窝在他怀里,像个孩子般撒娇着,“如果我们一辈子都不回去就好了。” “嗯?” 她说的好像理所当然,“只有你和我的二人世界,难道不好吗?” 凌邪爵微微愣住,尔后,眼神变得异常温柔,声音也有几分暗哑,“你愿意一生和我在一起吗?” “当然。”她嫣然一笑,笑容甜美婉丽。 意料之中的答案。 凌邪爵薄唇轻扬,狭长的凤目轻敛,看不出情绪,他倾近身,一吻落在她的额头,灼热温柔的双唇轻轻辗过她的额头,“如墨,只要我不放手,你就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苏如墨顺从点头。 出了冥凤九天,整个城池的街道上繁华美丽,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绝于耳的小贩小摊的叫卖声,使得整个街市,热闹非凡。 苏如墨看着一路上的街景,眼里闪动着兴奋,“凌邪爵,我想下去走走,我们弃车。” 如她所愿,凌邪爵遣退了所有的随从,只留萧昀在身边。 苏如墨望向萧昀,“你不用跟着我们了,你先去找家客栈打点一下。” “这些事,下人们已经安排好了,萧昀的责任是保护好爵主,轻恕夫人息怒,萧昀不能离开爵主半步。”萧昀抱拳,不卑不亢的说道。 苏如墨不甘的努起嘴,目光转向一旁的凌邪爵,向他求助。 凌邪爵无奈的轻勾薄唇,淡淡的吩咐道:“萧昀,你且先退下。” 萧昀再度看了一眼凌邪爵,恭谨的退下了。 苏如墨头一回来这么热闹的街市,自然是要痛快的玩耍一番,她拉着凌邪爵东奔西跑,走过所有的大街小巷,买了很多好玩的和好吃的。 玩了一天,真的很累了。 二人在小溪边坐下,河面上的倒影交叠在一起。 苏如墨习惯性的将头靠在凌邪爵的肩膀上,看着河畔落英缤纷,像是想起什么,她将一个面人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他,“这个,给你。” 那是一个可爱的面人娃娃,扎着两条小编,白白嫩嫩的皮肤透着晕红,嘴角扬起,笑容天真无邪。 凌邪爵端详着手中的面人,这只是个普通的娃娃,甚至在他眼里不值一提,可是,他却对这个娃娃有着莫名的喜欢,仿若手心里捧着的是一件珍宝。 “你买的?” “恩。”她颔首,“你喜欢吗?” “很喜欢。”凌邪爵一手揽过她,“为何无故送我个面人?” 苏如墨勾起嘴角,“我在街市上无意看到的,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它,所以,乘你不注意的时候,就将她买了下来。” 轻柔甜美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他静静的凝视着手中的面人,狭长的凤目深邃幽暗,半晌之后,才缓缓的开口,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 “如墨,若是你一开始就对我百依百顺,兴许,我们之间就不会存在那么多的芥蒂,我更不会折磨你。” “不要再想以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好不好?”苏如墨故作柔婉的娇嗔,一双水眸温柔,“我们现在相处的不是也很好吗?凌邪爵,请你相信我,我真的在改,就当作是我们之间的一个重新开始,可以吗?” 凌邪爵薄唇轻挽,“怎么,还叫我凌邪爵吗?” “厄?”苏如墨愣了一下,随即绽放出清婉的笑容,“那叫你什么?” “当然是叫我夫君了。”凌邪爵嘴角勾起,猛地一翻身,将她压在毛茸茸的草地上,灼热的呼吸喷打在她的脸上,他的声音阴魅低磁,“我想听你叫我一声夫君。” 当然是叫我夫君了。 又是一句似曾相识的话,苏如墨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那抹黯然,启唇,声音却极为不自然,“夫君。” “再叫一遍。” 暧昧的话语从薄唇中吐出,他眼神戏谑玩味的盯着身下的她,没有听到满意的答案,就不会放过她,如此的,不依不饶。 苏如墨抬眸,温柔的凝向他,勉强的勾起嘴角,娇嗔:“夫君。” 凌邪爵满意的扬起嘴角,俯下身,灼热的气息喷打在她的颈间,薄唇如同细碎的雨点般落在她的脸颊上,锁骨上,温热的唇一寸寸的碾过,啃咬吮吸。 苏如墨顺从的抬起脖颈,任他的薄唇肆意,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狭长的凤目微微暗邃幽深下来,凌邪爵微微急促的喘息着,他双手撑起身,望着身下的她,连声音都嘶哑的不成样子,“我真想吃了你。” 她一愣,难道在这里做吗? 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凌邪爵一手挑起她的衣襟,衣扣已然被扯开,,,, 苏如墨咬住嘴里细碎的低吟,她喘息着抬起小脸,额头上的汗珠泛着光芒。 河面上,两个身影不断的起伏纠缠。 夕阳落下,嫣红美丽的霞光布满天际,瑰丽凄美,河岸边,水鸭在嬉戏游玩,耳畔夜莺呜鸣,动听悦耳的声音传得很远。 而他,仿佛永无止尽的,不知疲倦的要了她一次又一次,她早已累得瘫软,汗水濡湿长发,被动的躺在草坪上。 苏如墨死死的咬住唇,“凌邪爵,放过我,我不要这样,我真的不想这样。” 第20章 证明 傍晚时分,凌邪爵系好腰带,他弯下身将草坪上的她打横抱起来,萧昀已经驾着车来接他们,看到苏如墨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的样子,微微愣了一下,遂而恢复平静。 “恭迎爵主。”萧昀单膝跪地,无比恭敬的说道。 “回客栈。”凌邪爵淡淡的吩咐着,抱着苏如墨上了马车。 “是。” 马车一路绝尘而去,风吹着车帘,撩起苏如墨的乌发,马车内静谧无声,苏如墨借着淡淡的月光,凝视着他俊美无暇的侧脸,十指不由轻轻的扣紧。 “看什么?”他骤然转头,捕捉住她的视线。 苏如墨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别开视线,“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了。” 他薄唇轻勾起,一手覆盖在她的眼睛上,将她更紧的揽入怀中,“那就睡一会儿。” “凌邪爵?”她淡淡启唇。 “嗯?” 苏如墨将他的手拿开,直视着他,“你以后能不这样对我吗?” “你不喜欢吗?”他轻笑。 每次都会痛得死去活来,当然不会喜欢,她摇首,“不喜欢。” 凌邪爵静静的注视着她,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抚摸上她的脸庞,“为什么?是我不够温柔吗?” “不是,每次做的时候,都会很痛。” “是这样啊,下次我会很温柔很温柔的。”他看着她,故意在温柔这个词上面加重了语气,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庞,他满意的看到她晕红的双颊。 “不要,我想休息一段时间好吗?你能给我一点试着接受你的时间吗?” 凌邪爵勾住她的后脑勺,薄唇吻住她干裂的嘴唇,轻柔的辗转,小心翼翼的,仿佛是怕弄伤了她,许久许久,这个缠绵的吻结束后,他才放开她,微微喘息着,“事至如此,你还没有接受我吗?” “我已经在试着接受你了,可你总得给我喘息的时间,凌邪爵,我是真心的,你能不要压迫我太紧吗?” 她的每句话都很委婉,轻柔的语气像是放低了姿态在求他。 凌邪爵沉默的凝视她很久,炙热专注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半晌,薄唇轻启,声音不辨情绪,“需要多少时间?” “一个月,行吗?”她哀求般的看着他,也许,一个月过后,她就可以离开他了。 他微微抿紧薄唇,“好。” 苏如墨埋首在他的怀中,嘴角微微扬起,眼里一闪而过的算计。 车帘蓦地被萧昀掀开,他凝重着一张脸,压低了声音,说:“爵主,我们被人跟踪了。” 凌邪爵仿若没有听闻般,淡淡的吩咐着,“不用管后面的那些人,你只管架你的车。” “爵主?”萧昀不解的望着他,几秒之后,道:“是,属下遵命。” 爵主这么做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苏如墨倒是很着急,“凌邪爵,我们被人跟踪了,我们该怎么办?” 凌邪爵闭目养神,轻笑,“如墨,想知道跟踪我们的那个人是谁吗?” 苏如墨越发不解了,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一会下了车,在我怀里面要乖乖的。”凌邪爵一手温柔的抚摸上她的脸庞,口吻宠溺,“不管那个人说什么,你都不要回头看,否则,我会怀疑你之前对我承诺过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为什么?凌邪爵,你在说什么?” “因为,我怕你会受到伤害。”嘴角挽起慵懒邪魅的笑容,薄唇拉开狠戾凌厉的弧度,他将她揽入怀中,“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不过,我马上就告诉你原因。” 话罢,马车已经停下了。 萧昀率先跳下车,一手抽出佩戴的腰剑,随即,从暗处走出来了很多黑衣人,皆是蒙面,为首的那个蒙面人眼睛紧紧的盯着马车,目光灼灼,终于,马车的车帘被拉开。 率先下车的是凌邪爵,下车后,他转过身去扶下车的苏如墨,二人对视的模样,自然和谐。 凌邪爵将苏如墨揽在怀中,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压入自己的怀中,他目光转向那蒙面的黑衣人,薄唇,邪佞阴狠的勾起,“说罢,你想要什么?” 蒙面凝视着他怀中的苏如墨,半晌,缓缓开口,声音竟有些沙哑粗噶,“凌邪爵,我无心与你为敌,可你却步步相逼,今日我来,也并非取你的性命,我只要你归还一个人。” 苏如墨微微一怔,她背对着那个黑衣人,却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她。 “自不量力。”凌邪爵嗤笑,抱紧怀中的苏如墨,“本来我不想和你计较,但是,你却自己送上门来,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话罢,从周围蓦地聚集来一群的侍卫,他们个个手搭弓箭,对准这群黑衣人,只待凌邪爵一声令下,蒙面的黑衣人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周身,静谧的可怕。 苏如墨忍不住回头去看,但凌邪爵的手一直扣住她的后脑勺,不容她动弹半分。 凌邪爵慵懒启唇,狭长的凤目魅惑幽邃,“南宫临风,这回是你自己自投罗网的,明明有机会远走高飞,但是你却没有珍惜,今日落到我的手上,就永远也别想脱身了。” 苏如墨猛然一震,南宫临风?他不是已经离开冥凤九天了吗?他怎么又会回来。 心里忍不住焦急,苏如墨想转过身,一探究竟,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挣开凌邪爵强劲的臂弯,转过身,看去。 苏如墨对上一双目温柔的俊眸,尽管他蒙着面,她仍能辨出他是南宫临风。 “你终于肯转过身来看我一眼了。”南宫临风勾起薄唇,眼里溢出春暖花开般的笑意,犹如钻石般,璀璨灼目,他定定的凝视着她,那张消瘦绝美的脸上布满太多的思念与眷恋。 苏如墨拼命的扼住自己颤抖的心,在凌邪爵的面前,她不能表露真实的心情。 “你还纠缠着我干什么?我们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 南宫临风霎时愕然,“娴茹?” 一旁的凌邪爵勾起嘴角,他好整以暇的摆好姿态,慵懒的看着眼前这如同戏剧般的一幕,眼里的笑意,虽盛,却没有温度,嘴角竟扬起古怪的笑意,似是自嘲,似是嘲讽。 苏如墨冷冷的看着他,“我已经不是你的娴茹了,我现在真正的名字叫苏如墨,是凌邪爵的苏如墨。” 最后的几个字,她故意咬重,预料般的看到南宫临风变色的脸,心,仍旧忍不住抽痛着。 南宫临风凝视着她,“娴茹,你在说什么?我知道,都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所以,今日我来带你走,就算为了你死在这里,我都心甘情愿。” “你的命,对我来说,不值一提。”苏如墨冷冷的启唇,隐在衣袖里的手不断的收紧,“还有,不要再来纠缠我,我不想再看到你。” 凌邪爵低低的笑出声,轻蔑冷嘲的看向南宫临风,声音慵懒迷魅,“真是契而不舍呢,不过我要声明一下,她已经是我的了,若是你再来纠缠,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还不快滚!”苏如墨冲着南宫临风吼道。 “我不相信,”南宫临风凝视着她,俊目里湮起更深的痛楚,“娴茹,我不相信你真的忘了我们的过去,你是不可能不爱我的。” 苏如墨颤抖着声音,艰难的别开视线,“你未免也太自视甚高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所以,请你滚远点,不要再来纠缠我。” 凌邪爵一伸手,将苏如墨揽在怀中,薄唇轻咬她的耳垂,暧昧吐气,“我来帮你教训他。” 个侍卫已经上前来,架住了南宫临风,把他狠狠的按在地上,拳打脚踢。 南宫临风匍匐着,脸上布满受伤的神色,眼神沉痛绝望的盯着苏如墨。 苏如墨强迫着自己不去望着这一幕,心里纵然有万般不舍,但是,她不可以在凌邪爵的面前表露出来,不然,之前做的那番功夫,就都白费了。 少顷,南宫临风已经被人打到了吐血,俊脸上布满大小不一的淤青,青一块,紫一块,惨不忍睹。 “我看,给他一点教训就好了。”苏如墨不忍的看了眼南宫临风,转过身,双手抱着凌邪爵的胳膊,劝说着,“没有必要跟他计较,不要因为他坏了兴致,我们回客栈。” “你心疼了?”凌邪爵一手勾住她的下巴,嘴角带笑,“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忍不住为他求情了,看来,你之前跟我说的那番话,是假的,如墨,你真的太让我伤心了,亏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放弃他了,可现在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苏如墨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我没有,我只是不想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 “真是没有说服力,”凌邪爵嘴角勾起的弧度愈来愈深,他俯下身,在她耳畔冷佞低语,“如墨,你又骗了我一次,我只是稍微一试,就试出你的虚情假意了,你的演技还真是好,我差一点点就信以为真了,若是我今日没有布这个局,岂不是一直都要被你蒙在鼓里吗?” 磁魅性感的声音不愠不火,甚至很轻柔,但,苏如墨已经听出他话里的隐怒。 “我真的没有,凌邪爵,你要相信我。”苏如墨焦急的辩解着,握住他胳膊的手因为紧张而不断的收紧。 “你真的没有吗?”凤目幽邃的盯着她,他忽然笑了,“如果是真的,那你就亲手杀了他,证明给我看。” “我……” 苏如墨真的狠不下这个心,嘴唇也抑制不住的哆嗦着,她从来没有杀过人,更别说是去杀南宫临风。 “真是可惜呢,这么好的一次机会给你,你却没有抓住,如果你杀了他,也许我就会相信你,也许,你的计划也可能会成功,可是,现在……”凌邪爵惋惜的摇头,一手环住她的腰身,“如墨,你知道吗?从今以后,你再也别想摆脱我了,因为,我已经完全的看透了你的心。” “凌邪爵!我没有!你要相信我!” “那就证明给我看。”凌邪爵亲手将匕首递给了她。 苏如墨颤抖着手,接过了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一步步的走向南宫临风,每一步,都是那样的艰难,她不想杀他,她根本就下不了手,可是,如果她不杀了他的话,那么,她的计划就会失败,她之前做的那番努力,包括,这些日子被动的承受凌邪爵的一次次折磨,就全都白费了。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被凌邪爵一辈子捆绑在身边,但是,她无法用南宫临风的命来换取自己脱身的机会。 “娴茹,我知道你很为难,”南宫临风的脸上全是血,他凝视着她,眼神温柔沉痛,“我也不会让你这么为难,能够死在你的手上,我死而无憾,你动手。” 苏如墨站定,苍白着一张脸,握着匕首的手,不停的颤抖着,缓缓的举起,一刀落下,竟是砍断了南宫临风身上的绳子。 “我们快走。”苏如墨拉起南宫临风,拔腿就跑。 “我就知道你下不了这个手!!”身后,犹如地狱撒旦般残佞狠毒的声音传过来,一只修长的手猛地箍住她的肩膀,止住了她逃离的步伐。 几乎是下意识的,苏如墨猛地回身,扬起匕首,刺进凌邪爵的腹部。 凌邪爵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凤目阴鸷,眼里一闪而过的痛楚,“你……” 苏如墨也不敢置信,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对他下手,而且,她的大脑根本就来不及思考,只知道,不能再次落在他的手上,然后,就扬起匕首刺了过去。 南宫临风骤然一掌打出去,正中凌邪爵的胸膛,他拉住苏如墨,“我们走,不要管他。” 说罢,纵身飞起,带着苏如墨离开。 身后,那道炙热阴佞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她,苏如墨忍不住回头去看,凌邪爵站在原地,腹部,插着一把匕首,猩红的血汩汩流淌下来,染红了他身上的华袍。 他也在看着她,他的眼神竟有种被背叛的伤痛以及阴狠。 “如墨,如果你跟他走,那么真正的南宫临风就会被折磨至死!” 苏如墨惊愕,什么意思?难道她身旁的这个人不是南宫临风吗? 身旁的他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像是怕失去她一样,“我一会再跟你解释。” 第21章 再入虎穴 月色皎洁,照在清澈的湖面上,泛起波光粼粼的光芒,很美很美。 苏如墨汲取一把水,洗了洗脸,复又躺下身,在草坪,望着广袤的天空,畅快的呼吸着。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 南宫临风蹲在湖边,同样的汲取一把水,细细的洗着自己的脸,那张原本俊美无暇的脸上,竟泛起淤黑的泥,愈洗愈多,直至整张脸变得跟黑炭一样,他蓦地俯下身,将整张脸浸没在湖水中,猛地抬起头,整个面颊,湿漉漉的,泛着莹珠的光芒。 苏如墨愕然,“小鸢,怎么是你?” 小鸢清了清嗓子,变回自己的声音,“哥哥知道我假扮南宫临风,也知道我想救走你,但他没有拆穿,只是因为他想试探你究竟会不会变心,而我,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暂时让你脱离他的身边。” “也就说,真正的南宫临风还在冥凤九天内。”苏如墨的眼神顿时黯然下来。 “墨墨,对不起,”小鸢歉疚的看着她,“我本想帮你把他救出来,可是,哥哥好像早有预料,他派了很多人在地牢内把守着,无他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踏进一步。” “不用跟我道歉,小鸢,你愿意为我做这么多,我已经很感激你了。”苏如墨扬起嘴角,浅笑,视线落在他的手臂上,发现那里有很多淤青,想来应该是被那些侍卫打得,她抓住他的手腕,愧疚极了,“疼不疼?对不起,因为我,害你被那些人打了。” “有点疼。” 小鸢静静的凝视着她疼惜的眼神,粉嫩嫩的嘴唇,轻轻抿起。 “用清水洗一洗,也许会好很多。”苏如墨从湖边汲取一把水,将手帕浸湿,尔后,覆盖在他的手腕上,轻轻的擦拭着那些伤痕,“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这样,也好为你的伤口上药。” 小鸢反握住她的手,“墨墨,你还在担心南宫临风吗?” “恩,凌邪爵向来是说到做到,我现在就怕,他会因为我,对南宫临风不利。”苏如墨眼神担忧,“看来,我又得深入虎穴了。” 小鸢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千万不要回去,现在南宫临风在哥哥的手上,冥凤九天内高手如云,仅凭你一人之力,是救不出他的,这件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 “难道,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吗?” 小鸢抿起嘴角,“也许,洛若汐可以帮我们这个忙。” “洛若汐?”苏如墨皱着眉头,她对这个女人从来就没有好印象,“她也许不愿意呢。” “不,我出面的话,她一定会愿意的,墨墨,我们稍作休整,三天之后,就动身回去。”小鸢看着她,嘴角挽起诡异的弧度,“在此之前,我要教你一个新的下毒方法,保证一招毙命。” 看着他脸上漾起绝美的笑容,苏如墨不由心寒,这么小的孩子,心,竟然这么狠毒,“小鸢,可他是你的哥哥啊。” “凡是侵犯墨墨的人,小鸢一定不会放过的,不管那个人是谁。”决绝的话语没有丝毫犹豫,小鸢看着她,眼神真挚,纯真的笑容仿若一个无邪的孩子,“墨墨,你不是一直很讨厌哥哥的吗?你这样的眼神会让我以为,你对哥哥动心了。” “才没有呢。”苏如墨笑得有些僵硬,“还是先教我新的下毒方法。” “墨墨,你三番五次的计划都会失败,可能是因为身边有人背叛了你。” 苏如墨不由皱起眉,“是谁?” “陌馨,你要小心她。” 冥凤九天内一片沉寂。 傍晚,天空中月色皎洁,广袤的天际却笼罩着阴霾之色。 凌邪爵披散着墨发,慵懒的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萧昀站在一旁,只见窗外一个人影走近,他转过身,对凌邪爵说:“爵主,夫人回来了。” “我吩咐的,准备好了吗?”没有睁开眼睛,凌邪爵慵懒启唇。 “属下已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妥当,只等您发号施令了。” “很好,你下去。”凌邪爵一手撑起身,淡淡的吩咐着,“记住,不管你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进来,在门外好好守着。” “是。” 萧昀推开殿门下去了,与此同时,苏如墨缓缓的踱步进来,青色的长裙委坠于地,迤逦拖沓。 “夫君,我回来给您谢罪了。”苏如墨脸上带着妩媚动人的笑容,几步走向凌邪爵,在他身旁坐下,一手已经不规矩的抚摸上凌邪爵的胸膛,带着刻意的勾引。 凌邪爵嘴角轻勾,笑意未到达眼底,他一手将她揽入怀中,暧昧灼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脸上,淡淡的檀香萦绕,“若是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让人处置南宫临风了。” “夫君不会的,因为夫君想要用南宫临风来做诱饵。”苏如墨朱唇轻启,娇兰吐气,倾近身,柔软的唇吻在凌邪爵的嘴角处,辗转着,纠缠着。 “真聪明,”凌邪爵一手勾起她的下巴,在她耳畔低语,“只是,今日聪明的好像有点反常了,不会是另有企图?” “妾身的企图不就是得到夫君的心吗?” “哦?即使如此,之前又为何要违背我的命令,和南宫临风远走高飞呢?”凌邪爵一手拉住她游弋的手,按在自己的腹部,薄唇,阴戾残佞的勾起,“你可知道,你那一刀下去,差点要了我的命,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想必夫君自己也知道,那日的男子根本不是南宫临风,妾身不过是想捅破这个计谋,只是弄伤了夫君,妾身也十分歉疚,今日,妾身还带来那日假扮南宫临风的男子,来给夫君赎罪。” “赎罪就免了,现在,我们也该切入正题了。” 凌邪爵一手扯开苏如墨的腰带,云裳便尾坠于地,苏如墨笑得娇媚,丝毫不在意自己裸露着身子,光洁无瑕的身子,仿若一块白玉。 苏如墨倾近身,大胆的吻上凌邪爵的嘴角,舌齿缠绵,身上的那种迷魅的香气,似乎是在引诱着他。 凌邪爵轻蔑一笑,双手蓦地将她打横抱起来,扔在床榻上,欺身上前,一手将她紧紧按在身下,眼神阴冷狠戾的望着女子,森冷启唇,“你到底是谁?” 苏如墨一愣,转而恢复平静,“夫君该不会连我都不认识了。” 凌邪爵冷笑,“我认识的苏如墨,从来不会主动的为我侍寝,更不会贱到去勾引我。” “夫君在说什么,妾身不明白。” “来人,”凌邪爵冷冷的吩咐着,萧昀推门进来,“好好的给我看着她,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这里一步。” “是。” 转过身,凌邪爵不顾而去,他的背影森冷决绝。 地牢内。 残破的屋檐下,滴滴答答的滴着水珠,男子一身狼狈,遍体鳞伤,双手被拷在墙壁上,手腕处,已经被磨出了血,干裂的嘴唇,苍白无血,仿佛会随时死去。 “南宫临风!”苏如墨踩上台阶,双手颤抖的捧起那张满是血渍的脸,眼眶,已经泛起泪光,“南宫临风,你醒醒,你醒醒啊。” “没有用的,这里的士卒残暴无性,他被折磨的已经奄奄一息了。”小鸢站在身后,一袭白袍,清雅犹如谪神般绝美,他凝视着她的背影,幽幽启唇,“最重要的是带他尽快离开这里。” “南宫临风,我们回家。” 苏如墨眼眶酸涩,她将他的手链解开,转过身,将他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自己的身上,勉强的背着他走下台阶。 夜瑶在一旁扶住苏如墨,“当心。” “我来背他。”小鸢走过来,一手扶过南宫临风,轻易的将他背起,“哥哥可能就要赶过来了,夜瑶,赶快放火把这里烧了,我带你们从地道离开。” “是。”夜瑶拿起一旁的油灯,猛地将它掼碎在地上,大理石的地上蓦地燃起火星。 “走。” 小鸢率先走在前面领头,越往前走,眼前就越黑,到后来仿若进入一个隧道,空荡荡的,只回响着脚步声,间或听到水滴的声音。 “我们到哪了?”苏如墨摸着黑向前走,“凌邪爵不会再追过来了?” “我们已经到了地道的最低层,马上就能出去,至于哥哥,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在审问洛若汐,想尽一切办法,从她的口中套出我们的下落。”小鸢回答道。 苏如墨的声音有些黯淡,“看来,我们又扯进来一个无辜的人。” “放心,洛若汐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不用感到自责。”话语间,三个人已经出了地牢,小鸢快步踩上台阶,只见眼前一片明媚阳光,刺眼至极。 空气如此的新鲜。 苏如墨深呼一口气,“终于逃了出来。” 小鸢笑了笑,将南宫临风放在草坪上,“我们必须要找个地方给他安顿一下,否则,带着他,我们会很不方便的。” “那就把他带回仙人谷。”苏如墨走到南宫临风的身旁,缓缓蹲下身,掏出手帕,细细的擦拭着他污浊的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况且,我也想回家了。” “墨墨,这段时间,你要一直跟我在一起,等风波平静下来,你才可以回仙人谷,”小鸢注视着苏如墨,“我只怕,就算出了冥凤九天,哥哥还是会找到你的。” “不如到我家。”夜瑶眨着眼睛,试探性的问道。 “你家?”苏如墨愕然,“峦山上太危险了,妖怪还那么多。” 夜瑶目光转向昏迷的南宫临风,一双美眸流露出疼惜,“我的洞穴内,不会有人敢来侵犯的,为了公子,我也会让我最贴心的几个姐妹来保护你们的。” 苏如墨担忧的凝视着南宫临风那张消瘦的脸庞,“也只能这么办了,那就去你家。” 第22章 追到天涯海角 时光飞速,日子过得很快,几个月的时间,南宫临风便恢复了,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峦山上的雪从来就没有停过,雪花飘飘絮絮,散落下来。 南宫临风身着素白的长袍,手持长剑,在雪地中威武起剑,一招一式,狂卷起雪花,弥漫着阵阵骇人的杀气。 一剑舞罢。 苏如墨捧一杯水递给她,她白皙美丽的面孔在明媚的阳光下动人娇美,南宫临风冲她莞尔一笑,接过那碗水,仰头灌了下去。 “累了,擦擦汗。”苏如墨踮起脚尖,抬起衣袖,轻轻的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珠。 南宫临风顺手揽过她,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埋首在她的脖颈间,静静的呼吸着。 “南宫临风?”苏如墨微微僵着身子,对他突如其来的这个举动感到不适。 南宫临风紧紧的抱着她,缓缓的开口,声音有几分沙哑,“如墨,对不起。” “你怎么了?”苏如墨笑了起来,“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他的声音闷闷的,“我已经知道了,全部都知道了。” 苏如墨猛地僵住身子,“你,你知道什么了?” “如墨,我已经从小鸢那里听说了一切,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受那么多的苦,凌邪爵加注在你的身上的那些,我一定会为你悉数讨要回来的。” 抱着她,他的声音暗哑沉痛,眼神悲戚神伤。 苏如墨释怀的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没事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南宫临风,你还欠我一个约定哦。” 南宫临风松开了她,揉了揉她的头发,眼神宠溺,“什么约定?” “你说过要娶我的,不能食言哦。”她眨了眨眼睛,模样调皮可爱。 他莞尔,嘴角勾起迷魅璀璨的笑容,倾近身,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拉向自己,薄凉的嘴唇轻轻的印在她的眉心上,淡淡清雅的体香温柔萦绕。 “这是我给过你的承诺,不会忘记的。” 心里无限感动,苏如墨眼眶微微泛红,她伸出手抱住他,依偎在他怀中,感受着幸福的,“我知道。” 身后,夜瑶定定的站着,雪花飞过她的脸颊,她姣好柔魅的容颜仿佛比眼前这番美景还要动人,她就那样站着,脸上无喜无悲,一双妩媚的美目直勾勾的盯着南宫临风的背影,隐在衣袖的手微微收紧。 她只看到,南宫临风嘴角勾起的温柔笑容,是那样俊美,他从来,都没有对她那样笑过,尽管她是那样的一厢情愿,而现在,他终于要和另一个女人厮守终生了吗? 那她呢? 苏如墨和南宫临风坐在雪地里,两个身影交叠在一起,和谐美丽。 “南宫临风,”静了半晌,苏如墨将头靠在他的肩膀,她问了那句一直埋藏在心底的话,也是她一直不敢问出口的话,“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再是你的如墨了,你还会爱我吗?” “会,当然会,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女人,一辈子都是。” “那如果我被人玷污了呢?”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她低低的问出口。 南宫临风微微一愣,拥着她的手明显滞了一滞,眼神变得幽暗,良久良久,他都没有开口,周遭的空气也跟着凝结。 在漫长的等待中,苏如墨的心也在跟着下坠,她紧张的低垂着眼睫毛,等待着她的回答,浓密的睫毛在风中微微颤抖,她冻得有些青紫的嘴唇也忍不住哆嗦,“不想回答,我也不勉强。” 她已经脏了,她还在痴心妄想什么呢?难道要这样欺瞒他一辈子吗?这样自欺欺人的和他在一起一辈子吗?不,她不要这样的生活,她想知道,如果她的身子被凌邪爵玷污了,他还会不会要她。 也许,他不会要她,哪个男人可以容忍自己的女人失去清白呢? 念及此,苏如墨不由苦笑,她刚站起身,准备离开,一只温暖的手蓦地扣住她的手腕,南宫临风猛地一拉,苏如墨趔趄的扑倒在他的怀中,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被他抱在怀中。 来不及言语,南宫临风低下头吻住她,这个吻急促疯狂,带着浓浓的思念与爱恋,像是要剥夺她所有的呼吸,灵舌撬齿而入,深深的纠缠在其中。 他在吻她的同时,也在深深的注视着怀中的她,绝美的俊目,近在咫尺,那样深邃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看穿,其中包涵了他对她所有的感情。 良久良久。 苏如墨缓缓的闭上眼睛,任凭他肆意,第一次,她试着去回吻他,虽然动作有些青涩笨拙,但是,却让他的心里迸发出一阵狂喜。 他停止住了动作,眼神专注的盯着她,她闭着眼睛,轻柔的吻着他,时而啃咬吮吸,时而辗转纠缠。 明媚的阳光照耀,她粉嫩美丽的双颊竟有淡淡的晕红,属于女儿家的娇羞。 一吻作罢。 她慢慢的放开了他,她的嘴唇有些红肿,但是泛着诱人香甜的红润光芒。 “如墨”他沙哑着声音,深深的凝视着怀中的她,许久,他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用尽全身的力量,紧紧的抱着她,仿若想将她嵌入自己的体内,声音低魅,“如墨,我爱你,一辈子。” 眼泪终于流下,苏如墨眼眶酸涩,复伸出手抱住他,“我知道,我知道” 这是她这辈子听过最感动的话,她发誓,她也会爱他一辈子的,不离不弃,直到死为止。 “真是情深意重呢。” 凌邪爵站在偌大的水镜前,一双冶艳魅惑的凤目紧紧的锁住水镜的苏如墨,他直勾勾的盯着苏如墨嘴角的那抹幸福笑容,双手不由狠狠的握成拳,太阳穴上,青筋怒爆。 “如墨,”凌邪爵薄唇轻启,一头墨发飞散,慵懒邪魅的声音,倾世的俊颜上布满阴佞狠戾,“我绝不会放过你,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要把你追回来,至死,你都别想摆脱我。” 话音落下,凌邪爵猛地一甩手,掌风狂袭,偌大的水镜被打破,爆发出轰天巨响。 水镜破裂成无数片,散落在凌邪爵的身边,他久久的伫立着,嗜血狠毒的眼神闪烁着犹如地狱撒旦般危险骇人的光芒。 正依偎在南宫临风怀中的苏如墨,闭着眼睛享受着幸福的感觉,她猛地睁开眼睛,心跟着颤动起来,她隐隐感觉到,总有一双血戾阴冷的眼睛在注视着她。 这种感觉,让她忍不住心寒,她已经逃到这里开来,他还不肯放过她吗? 第23章 神秘女子 翌日清晨 苏如墨背着药筐出门采药,阳光明媚的照耀下来,春雪开始融化,空气里隐隐有着青草发芽的青涩气息,很清爽淡雅。 栾山的山路并不好走,崎岖不平,杂草盘根交错。 苏如墨沿着偏路一直向上走去,只是,她不知道,身后一直有一个人在默默的注视着她,亦步亦趋,寸步不离。 春雪融化,山上的路很平滑,稍稍不注意,就会摔个跟头。 两面尽是群山环绕,苏如墨背着药筐吃力的爬山,额头上香汗微微,当她终于登上的时候,她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畅快的呼吸着,脚下踩着的泥土忽然松软,她猝不及防的栽了下去。 苏如墨觉得自己肯定是小命不保了,从这么高的高度栽下去,不跌个粉身碎骨,也差不多是个残废了。 苏如墨一路尖叫着滚下坡,她双手下意识的护住脸。 滚到一半的时候,身子忽然轻盈起来,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轻而易举的带起,一个人将她揽入怀中,那个人紧紧的抱着她,强健的双肢将她箍紧在怀中。 耳畔,风声呼呼作响。 身子翩然落地,苏如墨下意识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妖魅绝美的俊颜,男子静静的凝视着她,狭长邪魅的凤目里满含深意。 “怎么是你?”苏如墨惊愕不已,下意识的跳到离他五步距离之外。 凌邪爵薄唇轻扬,暗哑的声音磁魅性感,“怎么不能是我?好歹我救了你一命,难道连声谢谢都没有吗?” 苏如墨死都不会想到她千方百计的逃到这里,居然还是被他找到了,心里,湮出深深的不安,“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带你回去,”凌邪爵步步紧逼上前,伸出手猛地攫住她的肩头,十指狠狠的掐在她的肩膀上,“你的那点伎俩还胡弄不了我,如墨,我早就跟你说过,当了我的女人,就永远别想摆脱我,如果你乖乖的跟我回去,兴许先前的事情我就不计较了,否则,我就要南宫临风再饱尝一次白霊宫的折磨。” 狠戾阴毒的语气让苏如墨禁不住打寒颤,她一把甩开他的手,向后退去,离开他的范围内,冷冷的睇着他,“如果我跟你回去了,那我的今后还有希望吗?” “今日,你不愿意也得跟我回去。”凌邪爵再次紧逼上前。 苏如墨按捺住不安狂跳的心,向后退去,直到退到悬崖的边沿,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你别逼我。” 凌邪爵顿住了脚步,薄唇阴冷的勾起,“看来几日不见,你的性子倒是越发倔强了,你想死,我偏偏不如你的愿,若是你死了,我就让南宫临风生不如死。” 苏如墨真的有种被逼疯的感觉,她勃然大怒,大叫起来,“凌邪爵,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我只是想要平凡的生活,为什么你总是再三相逼?”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不会让其他男人碰你的。” “我根本就不爱你,”苏如墨怒极,大喊,“凌邪爵,我求求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行吗?” “南宫临风已经被我捉住了,”凌邪爵淡然启唇,看着她瞬间变化的脸色,他的心蓦地湮出一股嫉妒的怒火,“如果你不想看他死,就回到我身边。” 苏如墨死死的咬住唇,一双水眸不甘以及屈辱。 回到他身边,那意味着什么,难道一切又要回到以前吗?她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他,难道,她又要重回那个犹如地狱一般,曾让她生不如死的地方吗? “如果他死,我就跟他一起死。” 说罢,苏如墨旋过身,纵身跳下悬崖,凌邪爵脸色大变,他疾步上前,伸出手抓住了她的一只手腕,口气里尽是紧张惶恐,“如墨!” “放开我,凌邪爵,难道我连死的自由都没有了吗?”苏如墨摇晃着身体,死命的想挣开他的手。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凌邪爵沉怒出声,“我告诉,我不会让你如愿以偿的,没有哪个女人敢反抗我,包括你在内,我会把你一直留在身边,折磨到你死为止,这一生,你都别想从我身边逃开。” “是吗?你是左右不了我的生死的。” 苏如墨咬着牙,冷冷的笑出声,她从衣兜内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在他的手腕上划了一下,尽管如此,凌邪爵也没有放开手,而他的手腕上,的鲜血汩汩流淌下来,滴落在苏如墨的脸上,缓缓晕染开来。 “放开我,凌邪爵,我心意已决,你别想再把我禁锢在身边折磨我。” 苏如墨嘶喊着,娇媚的小脸上尽是悲愤。 为了摆脱他,苏如墨再次举起另一只手中的匕首,她不忍的闭上眼睛,高举起匕首,向他的手腕再度刺下,猩红的血喷溅在她的脸上,凌邪爵因失血过多,体力不支,终于放开了她的手。 苏如墨犹如一只断翅的鸟儿,直直的坠入崖底,最后的瞬间,她竟看到凌邪爵也跟着跳下了悬崖。 整个世界,忽暗忽明。 悬崖边,南宫临风焦急的追了过来,然而,他却只看到苏如墨坠下崖底,那娇小的身影,就这样坠了下去,他甚至还来不及去挽救。 “娴茹——!!” 惊痛彷徨的声音响起在悬崖边,在寂静广袤的苍穹中划下一道伤痕。 冷风吹过耳畔,扬起南宫临风一头墨黑的长发,他无力的跪倒在地上,双手撑在地上,那张俊雅飘逸的脸上已经泪流满面。 悬崖边的一棵树上,一个白衣女子静静的凝视着这一切,她赤白皙的玉足,双条纤细的小腿悠哉的摇晃着,及腰的长发随风飘荡着,女子肤若凝脂,明眸皓齿,她偏过素颜朝天的俏脸,轻轻的笑出声。 那甜美动听的笑声随风传得很远。 南宫临风循声抬起头,俊美的脸上,仍旧残留着泪痕,只是,那双俊眸很冷,他冷冷的凝视着女子绝美的脸,问道:“你是谁?” 凝视女子清纯娇丽的俏脸,他竟有种错觉,仿佛站在她面前,是娴茹。 女子倾城绝美,一眉一眼,一颦一笑,虽说与苏如墨长得不相上下,五官也不同,但,两个女子的美态却是如此的相似。 女子昂起娇美的脸,嘴角扯开浅浅的笑意,“我还没有问你是谁呢,你倒是先发制人了。” 南宫临风本就心情很糟糕,他没有理会女子,冷冷的别开眼,转身欲走。 “喂——”女子叫住他,一张娇颜纯美无暇,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敛下,“你不想救她吗?” 他猛地转过身,俊眸中希冀,“你有办法救她吗?” “恩,但是,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白衣女子跳下树,一袭美丽的白衣在风中飘荡,三千青丝随风扬起,“五天之后,她就会重回你的身边,不过,从今往后,我不想她再和初影纠缠不清了。” “初影?”他皱起眉。 女子笑出声,鲜红欲滴的朱唇缓缓扯开,“就是你的情敌,凌邪爵。” “你为什么要帮我?”南宫临风警惕的睇着她,“你到底是谁?” 女子歪着甜美纯美的娇容,樱唇慢慢的抿紧,“你无需知道我是谁,还有,我没有那么好心帮你,我帮的是我自己。” 女子没有再多说什么,赤着莲足,缓缓的向远处踱步而去。 身后,小鸢静静的伫立着,手中拿着一支紫玉箫,他抿紧粉嫩的唇,绝美的双眸充满复杂静静的凝视着向他走来的女子。 女子在走过小鸢身边的时候,略微滞了滞,嘴角,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低低的发出澄澈的笑声。 “你怎么还没死?”小鸢薄唇轻启,声音,竟是如此的冷漠骇人。 女子歪着头,打量着小鸢,脸上布满如孩童般天真无邪的笑容,“你都可以没死,我为什么要死?” 小鸢冷冷的注视着她,“你回来干什么?” “我的初影要被人抢走了,我当然得回来。”女子好像回答的理所当然。 “我不会让你伤害墨墨的。”小鸢骤然出手,掌风袭至女子的门面,女子闪身躲过,反手打出一掌,一条白绸带犹如灵蛇般,紧紧的缠住小鸢的身体。 小鸢用手中的紫玉箫去挡,那白绸带顿时一分为二。 “看来那丫头的魅力还真是不可小觑啊,能让初影和鸢儿如此动心呢。”女子慢条斯理的收回手,脸上,带着讳莫如深的笑容。 如此深的城府,却偏偏配着一张纯美无暇的脸。 “闭嘴,你没有资格喊我的名字。”小鸢冷冷的睇着她。 女子莞尔浅笑,好脾气的模样,似乎并没有被激怒,话语轻柔如春风拂过,“鸢儿,这样可不好哦,怎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呢?” 小鸢不想再和她废话,他转过身就走,临别之前,冷冷的撂下一句话,“如果你敢伤害墨墨,就别怪我翻脸。” 女子站在原地,倾城倾国的脸上漾起娇柔的笑意,三千青丝在风中扬起,清雅无暇的白衣随风摇摆,犹如天使般神圣不可亵渎。 第24章 原来,她还没死。 昏昏沉沉的梦境,梦里只有无穷的黑暗深渊。 在梦中,苏如墨想起了自己幼年时很多的过往,第一次被家人抛弃,长达七年的福利院生活,那段时光是孤寂冰冷的,在她的世界,从未有人踏足,也从来没有人真正的在乎过她。 直到,遇到那个俊美温柔的男子,他的体贴照顾,他的无微不至。 可是,她就要离开他了 念及此,心头隐隐浮现伤感。 苏如墨在梦境哭着,巨大的悲伤恍若一个旋涡,将她席卷进去。 缓缓的,梦境豁然开朗,她看见一个女子逆光走来,一步步的,走近她,女子愈走愈近,待到走近的时候,苏如墨终于看清了那个女子的样貌,一身空灵独特的气质,娇美水灵,未施粉黛的娇容,如此的无暇纯净。 但,那眉眼却出奇的跟她很相似。 苏如墨好奇的走近,女子忽然扯开娇红的朱唇,轻轻的泛出笑声。 那本来悦耳动听的笑声,在她的耳中听来,却是如此的毛骨悚然,令人不寒而栗。 苏如墨猛地睁开眼睛,惊魂未定的喘息着,原来,只是一场噩梦。 她动了动身体,感觉到身体微微的不适,全身恍若撒了架般,无法动弹半分,四肢酸痛麻木。 左肩上,滚烫炙热,好像流了很多血,发炎了。 原来,她还没死。 苏如墨缓缓的坐起身,她环顾四周,周遭一片寂静黑暗,她看不清任何东西,但凭着敏锐的听觉,她现在身处的地方应该是一个山洞。 “你醒了。”有脚步声逼近,凌邪爵抱着一堆柴木走过来,他将柴木放在地上,然后钻木取火,火星跳跃在柴木上,大火点燃,整个山洞慢慢的明亮起来。 苏如墨垂下眼睑,视线落在凌邪爵的左腕上,他的左腕上缠着布纱,点点猩红的血滴大小不一的斑驳在白布上,那是她的杰作,是她割伤了他的左腕。 “我们现在在哪里?”她缓缓开口,滴水不沾的声音有些沙哑。 凌邪爵没有说话,站起身,缓缓的走近她,一双绝美深邃的凤目紧紧的盯着她,眼神讳莫如深。 苏如墨见他沉默的走近她,立即心生警戒,双腿蹬了蹬,往后挪去,“你干什么?”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凌邪爵半蹲着下身子,一手箍住她的肩膀,“别动,你的左肩受伤了,我要为你包扎伤口。” “不要,我自己可以动手包扎。”苏如墨甩开他的手,她不想和他接触太多。 “你自己可以包扎吗?”凌邪爵剑眉微挑,淡淡的看着她。 苏如墨咬住唇,她现在全身无力,连动一下都嫌累,哪还有什么力气去包扎伤口,但是,她不想让他给她包扎,现在就他和她两个人,她不想再和他发生什么。 “放心,在你没有伤好之前,我是不会碰你的。”仿若洞察了她的心思,凌邪爵开口道。 苏如墨沉默了,但双眸仍旧警惕的盯着他。 凌邪爵视若无见,他逼近她,一手挑开她的衣襟,云裳落地,她只身着一件水绿色的肚兜,他大掌抚摸上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撕下自己身上的白布,紧紧的缠绕在她的左肩上,一圈一圈。 苏如墨咬住嘴中溢出的低吟,她垂着头,额头上,已经泛起涔涔冷汗。 山洞内,火光跳跃,照映着她白皙娇媚的脸庞,以及她性感妖娆的香肩。 手心下就是她白嫩光滑的肌肤,凌邪爵喉间轻滚,深邃狭长的凤目已经覆盖上一层幽暗的色彩,他微微喘息着,一手捡起她落在地上的衣服,为她套上。 苏如墨垂着头,尽管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她知道,他已经情动了,从他刚刚微微紊乱的呼吸声,以及他覆盖在她肩膀上那灼热的手,她就知道,她今晚可能在劫难逃。 “我想去河边清洗一下身子。” 苏如墨站起身,急着想要逃开,但全身乏力,还没走几步,她就再次瘫来。 凌邪爵接住她无力滑落的身子,顺手将她打横抱起,“我抱你去。” 月光皎洁,琥珀色的光辉洒落在荡漾的湖面上,泛起波光粼粼的耀眼光芒。 凌邪爵背对着苏如墨静静的坐在湖畔,一双狭长的凤目望向天空的明月,精致绝美的脸庞在暗夜中犹如出尘的仙人。 脱下身上的衣服,苏如墨赤脚,缓缓的踏进冰凉清爽的湖水中,疲惫倦怠的身子浸没在湖水中,她一手挽起自己肩上的长发,高高的盘起,然后轻轻的吁了一口气,畅快的呼吸起来。 “月光好美。” 凌邪爵背对着她,低低的开口,“为什么要离开我?” …… “凌邪爵,我说过的,我只想要平凡的生活。”苏如墨垂下眼睑,声音低沉。 听闻,他忍不住激动起来,“难道我无法给你吗?” “你把我禁锢的太紧了,以至于我连自由呼吸的权利都没有,”苏如墨望向月光下他颀长高大的背影,幽幽启唇,“真正的爱不该是这样的。” “如墨,不要总是试图触碰我的底线,若是你顺从我的话,就不会受那么多的苦了。” “那么,顺从你又意味着什么?”苏如墨淡然启唇,“侍寝吗?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每次做的时候,都会很痛。” “我可以改,”今日的凌邪爵不同往日,他跟她说话的口气已经是放低了姿态,“若是我给你时间去慢慢适应,你会尝试着接受我吗?” “凌邪爵,为什么你要这么固执,我真的一点都不爱你,你放了我。” 明知,这样的话无异于在激怒他,但她还是说出了口,她真的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她急于想要解脱,她仅仅是想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为何,会这么难? 凌邪爵握紧拳,薄唇冷戾的抿紧,“我是不可能放开你的,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喜欢他?” “因为,他很温柔。”苏如墨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汲取水,细细的擦拭着自己的手臂。 “难道我不能吗?”凌邪爵猛地转过身,凝视着她,一双邪魅绝美的凤目充满了受伤之色,“如墨,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包括他无法给的,可为什么,你选择的是他?我到底哪里没有他好?”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这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凌邪爵的凤目一闪而过的狠戾决绝,他握紧拳,感觉到自己的心渐渐冷沉下来,“你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喜欢上我了?” 苏如墨闭口不言。 在他看来,她不说话,就等于默认了。 凌邪爵的眼神慢慢的暗沉下来,他几步上前,一手攫住她的手臂,将她的身子凌空从湖水中抱起,水花四溅,苏如墨惊惧的挣扎起来,“你要干什么?” “你在我身边呆了那么久,也应该清楚我的性格。”凌邪爵冷冷的开口,表情犹如万年冰凌般森寒彻骨,他抱着她往山洞走去,“我得不到的东西,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得到。既然我怎样哀求,你都无动于衷,那么,我就不再准备给你时间慢慢去适应我了,如墨,我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不怪我无情。” 苏如墨挣扎的更厉害了,“凌邪爵,放开我,难道你又想像以前那样折磨我吗?” 凌邪爵双臂用劲的将她纳入自己的怀中,紧紧的禁锢着。 回到山洞,凌邪爵把苏如墨扔在干草上面,一手,将她的衣服扔在了她的身上,“穿好衣服,我们明天就回去。” “凌邪爵!!”苏如墨嘶喊着,嗓子已经暗哑,眼眶里的泪水涨得眼睛生疼,“你这么霸道,要我如何去接受你?” “我可以不霸道,但是你却不给我一点点的机会!” 苏如墨不再挣扎了,表情颓废的跌坐在地上。她最清楚不过这个男子的性格,他说什么,也不会轻易放她走的。 念及此,苏如墨的心微微抽痛起来,她终究还是负了南宫临风。 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二人躺在干草上就寝,凌邪爵就睡在苏如墨的身边,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再碰她,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怕她会离开。 苏如墨借着山洞外洒落进来的月光,淡淡的凝视着眼前这张熟睡中的俊颜。 狭长深邃的凤目,俊美邪魅的脸庞,高挺秀美的鼻子,以及薄薄的性感嘴唇,他的五官很精致,带着一种阴柔之美,乍一看,竟比女子还要美艳几分,他的身上还有那股淡淡的情花香味。 上天赐了他一张倾世绝美的俊颜,却没有给他一颗美丽的心。 苏如墨垂下眼睑,眼神有几分黯然,她不适的动了动身子,将他环在自己的腰身的手拿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沉沉的睡去。 身后,凌邪爵缓缓的睁开妖魅的凤目,凝视着她娇小的背影,他薄唇轻抿起。 山洞外,白衣女子静静的坐在树梢头,一头美丽的秀发慵懒的披在肩头,她一手撑着下巴,双腿屈起,一双水灵娇媚的美目平静的目睹着山洞中所发生的一切。 第25章 终于找到你了 “终于找到你了。” 她的目光落在凌邪爵的身上,嘴角,扯开一个诡谲的弧度。 低低的,她泛出笑声,纵身一跃,她跳下了树,纯洁美丽的一袭白衣随风扬起,她犹如一只快乐的小精灵,蹦蹦跳跳的跑向远处。 红润的樱唇缓缓上扬,女子转着圈,裙摆随之漾起旖旎的弧度,她独自一人在水边嬉戏起来。 睡衣袭来,苏如墨沉沉的进入梦乡,诡异的是,在昏沉的梦境,她再度梦到了那个眉眼与自己相似的女子。 那个女子穿着白衣,就站在不远处,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纯净无瑕的娇颜,仿若一个天真的幼童,只是,那红润的樱唇,扯起的弧度,总让人不寒而栗。 她仿若产生了一种错觉,女子,就在自己的身边。 第二日,清晨。 苏如墨悠悠转醒,山外的明媚阳光照射进来,明晃晃的刺目。 她坐起上半身,一手遮挡在自己的眼前,掩去眼前那刺目的白光,一双水眸,不适的微微眯起,她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凌邪爵。 “你想离开吗?”头顶上,传来女子纯澈甜美的笑声。 苏如墨循声抬起头望去,山洞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洞,女子就坐在树梢上面,赤着白皙的玉足,两只纤细的小腿,悠哉悠哉的晃悠着。 她愕然,那个女子,不就是昨晚在她梦里出现的人吗? 下意识的,苏如墨心生警戒,“你是谁?” “我是可以帮你逃开这里的人,但是,你无需知道我是谁,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不想走?”女子莞尔,水灵灵的美目慵懒的看向苏如墨,一手撑着下巴,耐心的等待她的回答。 “我想走,你有什么办法让我可以离开?” 两个同样娇媚绝美的女子,静静对视,那相似的眉眼,仿若是一对双胞胎,只是,脸上的神情却截然相反。 闻言,女子微微撅起嘴,白衣在风中飘扬,“真是冷漠呢,他一大早就出去为你采药了,你居然还不死心,想着要离开,若是初影知道了,他该有多伤心呢。” 不愠不火,甜美稚嫩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的悦耳动人,恍若风铃在风中碰响。 只是,那水灵娇媚的美目,隐含着深意,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是那样诡异。 苏如墨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忍不住感慨一番罢了。”女子嫣然一笑,“问你个问题哦,你真的很喜欢南宫临风吗?” 苏如墨一心只想着如何离开,“这个问题,我以后会告诉你,请你先带我离开。”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今是走不了,再过几天,我会再来找你的。”说罢,女子也未等她回答,玉足轻踮下树梢,轻盈的身姿飘飘然的飞向远处。 苏如墨仍旧凝视着山洞的那个树梢,女子离开了,可空气中还浮着女子身上那清雅馥郁的香味。 她到底是谁?为何她长得同她这么像? 身后,传来脚步声,苏如墨旋身望去,凌邪爵手中捧着几个果子,向她走来。 “吃。”凌邪爵手一抛,将那几个果子扔给她。 与此同时,萧昀带着一番人马闯入山洞内,看见凌邪爵仍是安然无恙,稍稍动了口气,单膝跪下,埋首,恭谨的说,“属下姗姗来迟,让夫人和爵主受惊了,属下已是难辞其咎,请爵主治罪。” “回冥凤九天。” 凌邪爵上前去拉苏如墨的手,冷冷的吩咐了一句,带着她向山洞外走去。 回到自己的寝殿内,苏如墨低垂着头,神情恍惚。 眼前有美丽的樱花花瓣飘过,她抬眸去看,只见那倾城绝色的女子一袭美丽的白衣,坐在树梢枝头,赤着白玉般的莲足摇晃着,像个无辜天真的孩童,仿若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女子辗转回眸,一双美目与苏如墨对视。 看着那纯澈出尘的美丽容颜,与自己竟是十分的神似,苏如墨微微皱起眉,“你是谁?” “我叫水纯。”女子歪着头,笑容澄澈美丽。 苏如墨的心顿时抽紧了,原来她就是水纯,“你跟凌邪爵什么关系?” 水纯笑得甜美无邪,纤细白皙的小手懒懒的支撑着下巴,“我们是恋人。” 苏如墨脸色微变,听到这话不知为何心里泛起一丝细微的疼痛,原来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那为什么还要把她禁锢在身边? 第26章 源起瘟疫 回到自己的书房内,凌邪爵在椅子上坐下,他右手拿起案桌上的笔,沾了沾墨汁,在宣纸上点了点,随手写下几个字,他习得一手漂亮的行书,如行云流水般,行笔而停,着纸而不刻,轻转而重按。 “爵主,大事不好了。”萧昀进门说道。 凌邪爵剑眉微颦,“何事如此惊慌?” “城内有大批人染上了瘟疫,染上瘟疫的人全身皮肤起红色的斑点,头发脱落,神志不清,长期以往若没有得到医救,则会慢慢的死去,据说这瘟疫还是十分罕见的一种,传播的速度非常快,而且没有医治的办法,只能靠着兰宁草来控制病情。” 萧昀凝重着一张脸,继续说,“可是合膳堂的兰宁草早就在三个月悉数被人买断,有人暗中要跟我们作对。” 凌邪爵霍地站起身,“跟我去合膳堂看看。” “是。” 合膳堂内来来往往都是染上瘟疫的病人,他们一脸的病怏怏,面色苍白,双眼发黑,有的人甚至头发已经脱落,李管家早就在门外等候,看见凌邪爵带着人来了,立马福身行礼,“爵爷,您来了。” “进去再说。” 凌邪爵抬脚欲跨过门槛,硬是被李管家给拦了下来,并从兜里拿出一块丝帕,递给凌邪爵,“爵爷请止步,合膳堂内全是染上瘟疫的病人,这瘟疫靠空气传播,爵爷还是捂住口鼻,再进去。” 凌邪爵接过丝帕,捂住口鼻,冷声吩咐道:“带我去后堂,把这一个月的账目拿过来给我看。” “是。” 后堂内,凌邪爵端坐在案桌前,李管家恭谨的将账目拿给凌邪爵过目。 “你可还记得半个月前,来合膳堂买断兰宁草的人是谁吗?”凌邪爵随意翻了翻账目,冷声问道。 李管家细细回忆起来,“是一个年轻人,出手豪阔,甘愿一万两的黄金买走我们合膳堂所有的兰宁草。” “一个年轻人,怎么可能出得起那么大的手笔,背后定是有人指使。”凌邪爵颦起剑眉,“再把那些染上瘟疫的人抬过来。” 话音刚落,几个侍卫用担架抬着那些重染瘟疫的人上来了,那些因为染上瘟疫而死去的人,全身用白布遮住,尸体已经发生了腐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腥甜的味道。 “给我把窗子打开。”李管家忙命令身旁的几个下人。 凌邪爵缓缓站起身,他踱步到那几个染上瘟疫的人面前,慢慢停下脚步,伸出手欲揭去他们身上的白布。 “爵爷小心,这瘟疫很有可能传染的。” 凌邪爵挥了挥手,“无妨。” 说罢,一手揭开死者身上的白布,死者面容可怖,双眼发黑,全身头发皮肤脱裂,惨不忍睹。 “这人死了多长时间,尸体为何不焚化?”凌邪爵抬眸,凤目凌厉的直逼李管家。 李管家忙吓得跪地,“爵爷息怒,我们之所以还留着这些人是有目的,一是好用来研究这种瘟疫的控制方法,二是因为我们不敢焚化。” “为何?” “爵爷有所不知,这些人是第一批染上瘟疫的,半个月之前来合膳堂医治,未料病情得不到控制,反而一天天的加重,当晚便死在了合膳堂,我们本想焚化这些死者的尸体,却不想在焚化的过程中,尸体遇火散发出一股腥臭味道,闻到这种味道的人便口吐白沫,全身抽筋,故而我们不敢轻易焚化。” 萧昀闻言,也跟着皱了眉头,“看来这些人是受人指使,故意到我们合膳堂来救治,实则是想散播瘟疫的。” 被白布盖住的一个人忽然伸出一只苍白的手,猛地抓住了旁边侍卫的手,那侍卫吓得面容苍白,双眼瞪圆,以为那人死而复活,忙甩动着手,急着想要摆脱那抓住他的手。 “不可妄动!”凌邪爵轻喝,一手抽过一把利刃,抬手间便狠戾的削去那死者的胳膊,浓黑的鲜血奔涌而出,溅到侍卫的身上,那侍卫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一层红色的斑点,皮肤瘙痒不已,侍卫立刻用手去抓,身上便出现了几十道红痕。 凌邪爵骤然出手,一手精准的拉过那侍卫的臂膀,反手击在那侍卫的身上,内力顺着侍卫的背部滚滚输送进去,侍卫面露痛苦,姿容扭曲,目眦欲裂,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来。 “多谢爵爷出手相救。”侍卫忙跪地谢恩。 凌邪爵用剑挑开死者身上的白布,他出手狠戾,一剑正中死者的心脏,死者猛地瞪大双目,面容狰狞,死不瞑目。 “你不是说他们都死了吗?”凌邪爵冷冷的望向李管家,声音阴翳残佞,“为什么他们中间还有人能动?” 李管家忙伸出手去探那个死者的鼻息,翻了翻他的眼皮,“爵爷,他们本来是都死了,只不过还没死透。” 萧昀的视线淡淡地落在那个死者的后脑勺,发现那有三个细小的银针,“爵爷,您看。” 凌邪爵用剑将死者的脑袋别过来,那三根细小的银针立刻显现出来,他冷哼一声,“银针上有毒,居然敢用这么恶劣的方法来对付我,看来是活的不耐烦了。” “对方一定是事先都安排好了,故意派这个几个染上瘟疫的人来我们冥凤九天内传播瘟疫,还早就预料好了我们会检查死者的尸体,所以死者的尸体上下了毒!” 萧昀冷冷的说道,如此狠戾的手法,当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只说对了一半,”凌邪爵将长剑扔于一旁,扯过一块丝帕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银针正中死者的后脑勺,并蘸有剧毒,让他们半死未死,到关键时刻死者便直身而起,一旦碰上了谁,剧毒便顺着体表传递给谁。” 李管家叹息,“这到底是何人要跟我们冥凤九天作对呢。” “李管家,这几个人都是从何而来的?” “好像从惠阳过来的。” “原来如此,”凌邪爵大概对这件事情的缘由已经了然于心,“以后不是我冥凤九天内的人,一概拒之门外。” 李管家错愕的望着凌邪爵,“可是,爵爷,现在外面都是染上瘟疫的平民百姓,若是在这个时候将他们拒之门外,可能会导致民心沸腾,这于我们合膳堂的生意不利啊。” “李管家,爵爷这么做定是有他的道理。”萧昀喝止住李管家,他跟在爵爷身边这么多年,定是知道了爵爷有解决的办法了,爵爷行事向来雷厉风行,若不是这几个外来的人身染瘟疫,找借口到合膳堂来寻求救治,城内也不会有那么多染上瘟疫,只能说明一点,这个外来的人是受人指使的。 “把这几个人全埋了,”凌邪爵的目光冷冷扫过,“还有,即可封锁城门,当下最重要的是找出控制瘟疫的办法。” “是。” 第27章 故友相见 目光无意扫到摆放在窗台上的盆景,凌邪爵步伐轻移,在窗台旁站定,双指轻轻捏住那盆草的叶子,“这是什么?为何这草看起来这么像兰宁草?” “禀告爵主,这不是兰宁草,这是荷解花,只不过外貌形似兰宁草。” 萧昀在一旁细细解说。 “是吗?”凌邪爵薄唇轻勾,妖冶的凤眸中俨然湮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萧昀,你尽量向外散布消息,就说我们合膳堂又刚进一批兰宁草,若有染上瘟疫的人前来寻求救治,就把兰宁草卖给他。” 萧昀大抵已经知道爵主的意思了,“是,属下这就去办。” 一眼扫过窗格上的人影,凌邪爵的眼神变得阴冷狠戾,他身形微变,凌厉的掌风打出去,将屏风在空中翻了一翻,下一秒,他的人已经行至门外,一手精准地扼住了夜瑶的脖子,他阴佞而笑,“胆子倒是不小,敢偷听我说话,你几次帮助如墨他们离开冥凤九天,我已经不计较了,你还敢一而再再三的得寸进尺,若不是因为你好歹与如墨主仆一场,我早就结束了你这个贱婢的性命!” 他的力道很大,被他卡住脖子,夜瑶感觉呼吸窒闷,大脑严重缺氧,“爵、爵主饶命!” “饶命?”凌邪爵抿唇冷笑,薄唇轻勾起邪魅绝美的笑容,“你已经不止一次犯了我的忌讳,现在才知道求饶,已经太迟了!” “爵主,奴婢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就念在奴婢忠心于您的份上,饶过奴婢这一回。” “冥凤九天内有的是效忠于我的人,我还不屑于你所谓的忠心,”凌邪爵的声音冰冷寒魄,“我告诉你,但凡是犯了我的忌讳的人,都得死,何况你还只是一名贱婢!” 说罢,他加重了手下的力道,眼神变得森冷狠戾,夜瑶面容青紫,将近奄奄一息,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断气的时候,一道声音适时的传来,及时解救了她,“住手——” 苏如墨站在长廊尽头,望见这一幕,疾步走来。 凌邪爵冷哼一声,反手一甩,巨大的冲击力将夜瑶整个人甩到一旁的木柱上,拦腰撞上身后的木柱,她疼得闷哼一声,嘴角流下猩红的鲜血。 “你走,我不杀你了,”凌邪爵居高临下的睇着她,表情冰冷阴鸷,“马上滚出冥凤九天,从今往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夜瑶强忍着疼痛起来,她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多谢爵主不杀之恩。” 苏如墨恰在此时走过来,她见夜瑶满身狼狈,不由皱起眉头,目光转向一旁的凌邪爵,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凌邪爵凝着跪在地上的夜瑶,声音变得凌厉,“你还不快滚!” “是,是。”夜瑶忙不迭的爬起身,也不顾身上的淤泥,转过身就走。 “夜瑶,你去哪里?”苏如墨颦眉,在后面大喊,她本想追过去,一只修长精致的手硬是将她拽了回去。 凌邪爵霸道地环住她的腰身,“不必要的人,不值得挽留。” “她犯什么错了吗?”苏如墨转过身,怒视着凌邪爵。 凌邪爵薄唇轻启,淡漠无情的话语从他的口中冷冷吐出,“她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苏如墨莫叹一口气,她知道和他说不通,也许她不该多管闲事的,冥凤九天向来是他说了算,夜瑶既然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她也无力保她,明哲保身,这个道理她懂。 转过身,苏如墨欲要离开,身后,一双强健的双臂蓦地将她纳入怀中,被他紧紧的箍在怀中,苏如墨又开始抵触,“放开我!” “别动,让我抱抱你。”他的声音低魅喑哑,隐含一抹落寞,双臂将她圈得更紧,他埋首在她温香的脖颈间,他贪婪的吮吸着她身上的体香。 他灼热的气息就喷打在她的脖颈上,带来一阵轻微的搔痒,心底最柔软的某个地方,仿若被那句话给打动了,苏如墨垂下头,抵在他双肩上的手微微向下滑落,她不再挣扎,任由他紧抱着自己。 怀中就是她柔软的身子,他微微屏息,双臂更紧的将她箍在怀中。 苏如墨目光涣散,她双眸无神的望向远处,念起水纯说的那番话,她的心里竟然堵得慌,破天荒的,她开了口,问了从未问过的话,“凌邪爵,你和水纯到底什么关系?”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我的事情了?”松开了她,他薄唇轻勾,凤眸里湮出戏谑的笑意,“怎么,莫不是对我动心了?” “没有。”苏如墨说的很坦诚,她只是单纯的想知道而已,“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我和她什么关系并不重要,如墨,我只想你知道,任何时候,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凌邪爵定定的盯着他,他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最末的一句话,他刻意放轻了语速,目光紧紧的攫住她脸上的每一分神态,“同样,也没有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轻飘飘的一句话,在她的心底留下一抹不可磨灭的痕迹。 苏如墨偏过头,不自然地避开他灼热的注视,心跳竟莫名的有些加速。 天空不期然的下起了毛毛小雨,愈下愈大,冰凉的雨水顺着屋檐滴落,悄悄的滴打在翠绿的树叶上,尔后,缓缓的坠落于地。 一场大雨,清洗了大地,雨后天晴,温暖明媚的阳光从乌云中初露光芒,照耀了大地,空气清新湿润,迎面吹来舒爽冰凉的风。有很多事情,也在渐渐的好转,也许连苏如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对凌邪爵的感觉正在慢慢转变。 七夕晚宴。 冥凤九天内一扫往日的清冷,张灯结彩的喧嚣,缀满于苍穹中的点点星火,露台之上,歌舞升平,十几个美艳绝伦的女子演绎着妖娆的舞姿,满场宾客,觥筹交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苏如墨的神情有些落寞,望着星光跳跃的天空,她忽然有些想家了,自己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无缘无故的失踪了,爸妈一定很担心,可是,她却又找不到什么方法可以回去。 凌邪爵坐在首位上,手持一杯美酒,轻押一口,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苏如墨的脸上,她的侧脸隐隐浮现着悲伤,眼前尽是歌舞美景,却提不起她的半点兴趣。 台下,坐下一群浓妆艳抹的姬妾,她们悉心打扮自己的妆容,就是为了能够在凌邪爵的面前脱颖而出,获得恩宠。 高高的露台之上,一白衣女子蓦地飞身出场,身如飞燕,莲足轻点,纤细娇小的身子翩然落地,女子以细纱蒙面,一头柔顺的墨发高高挽起,斜插着一株芍药,尽显妖媚之姿,仅是半张容颜就足以令人为之倾倒,特别是那双纯澈无暇的美眸,带着三分媚态,七分清纯。 妖娆的舞姿,伴随着音乐飘扬,衣袂飞扬,女子双臂轻舒,莲足微微旋转,身着的纯白衣裙随着旋转漾起了旖旎的弧度,一圈,两圈,三圈几十圈转下来,女子的身段愈显妖娆,那身姿在风中飞扬,似展开的纯洁翅膀,又如瞬间绽放的昙花般美丽迷醉。 首位上,凌邪爵薄唇轻勾,邪魅慵懒的笑容在嘴角浅浅绽放,妖冶魅惑的凤眸淡淡的落在白衣女子的身上,连苏如墨都不禁为这眼前的舞姿倾倒,这般清纯佳人演绎的舞当真是令人惊艳。 一舞罢,白衣女子飞身上前,从高高的露台上一跃而下,身如飞燕,继而飞到凌邪爵的面前,女子匍匐于地,当着众人的面,将脸上那块白沙缓缓的揭露下来,周遭响起一片的抽气声,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为女子的姿容而倾倒,当真是眉目倾城,笑亦倾国。 “主人!”女子眨着一双美丽的翦水瞳眸凝向凌邪爵,小巧红润的樱唇扯开淡淡的弧度,她的声音清甜悦耳,“金裳给主人请安。” 金裳?苏如墨凝向女子绝美的侧脸,这般动人的娇容,果然不负这样一个好名字。 “裳儿,到我身边来。”凌邪爵魅惑一笑,向金裳伸出了手。 金裳即刻起身,莲步轻移,一袭美丽的白衣随风飘荡,她再度在凌邪爵的面前跪下,将自己纤细的小手递给了凌邪爵,她望着他,一双翦水瞳眸溢满柔情,“主人,裳儿回来晚了,让主人受苦了,裳儿从今往后定会好好的保护主人!” 说话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天真的孩童,苏如墨静静审视女子美丽无暇的侧脸,脑海中霍然浮现一个人影,她怎么感觉金裳和水纯那么相似呢?虽然两个女子的容貌大不相同,但是那无辜清纯的模样,以及那纯净无邪的眼神却同出一辙! “佳人美酒作伴,爵主好生自在啊!”冰冷的笑声传来,令当场的人毛骨悚然。 苏如墨循声抬眸去望,只见一轩昂身姿伫立在露台之上,男子手持白玉象牙扇,凭栏而倚,银色的发丝飘扬,覆住半边俊美无暇的脸,丝丝碎银后,是狭长深邃的眸子。 此人便是凌邪爵在商界最大的竞争对手,名为楚曜,是祭盟的少庄主,冥凤九天在商界也算是享有盛名,亦是一个响当当的叱咤黑白两道的大名,多年来一直占据着商业的龙头,合作对手便是这位祭盟的少庄主——楚曜。 男子薄唇轻勾,笑得俊雅,“多年不见,初影,别来无恙?” 第28章 你是真的爱我吗? 男子薄唇轻勾,笑得俊雅,“多年不见,初影,别来无恙?” 凌邪爵抿唇冷笑,棱角分明的俊脸在月光下愈显魅惑,“不知楚庄主夜来造访,所为何事?” “当然是与老朋友叙叙旧了,”楚曜笑得温文尔雅,慵懒的把玩着手中的象牙扇,“初影,我们将近有三年未见了,你难道见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我不太喜欢拐弯抹角,庄主还是直言比较好。” “还是跟以前一样呢,”楚曜摇摇头,一脸的惋惜,“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便直言,初影,三年未见,不知你在武功上的修为是不是大有长进呢?眼前尽是美人歌舞,不如,就由我来为她们伴奏。” 话音刚落,骤然间风声大作,碧绿的池塘内翻涌起几十丈的河水,楚曜手持一把象牙白扇,掩面而笑,莹洁纯澈的光线从他的周身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他转过身,俊美的脸庞泛着银辉的光芒,他仰头,对月发出凄婉尖锐的哀鸣。 苏如墨看得正出神,身后一双手蓦地捂住了她的耳朵,她旋身望去,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小鸢。 “不要听,那会扰乱你的心智。”小鸢凑近她的耳畔,轻声低语。 苏如墨惊愕的发现满场的姬妾已经面如土色,神情极为痛苦,有的口吐白沫,双眼翻白,苏如墨压低了声音,问道:“小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没看出来吗?”小鸢将苏如墨拉至自己的面前,另一只手轻轻覆上她的眼睛,尔后缓缓移开,“墨墨,我已经为你开了灵眼,你看他的脸,已经幻化成狐妖,常人是看不出来的,若有人听到他的哀鸣声,意志不坚定的人往往会因为他的声音而乱了心智,轻则神志昏愦,重则五脏六腑碎裂。” 苏如墨听得心惊肉跳,只感觉胸口涌上一阵恶心,她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般令人作呕的邪佞蛊术。 她下意识的望向首位上的凌邪爵,只见凌邪爵双手负立,一身暗色的夜袍在夜风中飘扬,墨发飞扬,他薄唇轻勾起冷戾冰冷的弧度,一双妖冶的凤眸中溢满凛冽的笑意,一张倾世魅惑的俊颜在月光犹如天神般令人不敢直视。 而站在凌邪爵身侧的金裳,则是神情警惕地盯着楚曜。 清冷的露台之上,只余那凄厉的哀鸣声,楚曜莞尔一笑,修长漂亮的五指缓缓收回象牙白扇,他旋身望向凌邪爵,见对方毫发无伤,他一手抽出随身佩戴的紫玉箫,放在性感的薄唇边,婉转幽冷的箫音缓缓倾泻而出,相比方才的哀鸣之声,更加的尖锐撕戾,欲要刺破人的耳膜。 听着那凄凉悠远的箫声,苏如墨皱起眉,只觉得胸腔窒闷,头痛欲裂,一手撑上桌子的边沿,双腿发软,小鸢忙担心的扶住她,“墨墨,不要听!” 见苏如墨双眸已经涣散无神,小鸢忙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没有深厚内力的人,是抵御不了这箫音的,小鸢双掌抵上她的背,为她输送真气。 苏如墨痛苦的皱起眉,一口鲜血自喉咙吐出。 “没有用的,我这箫音凡人是抵御不了的,你一味的给她输送真气,只会导致她心智大乱,加剧病情。”楚曜目光流转,望向苏如墨这边,他薄唇轻勾,笑容绝美温柔,“不过,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若是香消玉殒了,我会心疼的。” 说罢,他身形微变,转瞬便站在了小鸢的面前,一手拉过他怀中的苏如墨,飞快地点了她的穴?道,为她打通五脏六腑的各个通路,将一颗莹润的药丸塞入了她的口中,他是个极会用毒之人,本来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给她下毒,但是,让他对一个倾城绝美的女子下毒,他倒是不忍心了。 凌邪爵脸色微变,飞身下台,一掌轻扫向楚曜,楚曜机敏的抬眸,耳畔凌厉的掌风扫来,他忙侧身避开,凌邪爵顺势将苏如墨揽入自己的怀中,他冷冷的睨向楚曜,声音冷戾阴鸷,“你喂她吃了什么?” “当然是强身健体的补药,”楚曜持扇而笑,知道他不会相信,顺口又补了一句,“虽然我楚曜擅长下毒,可绝对不会对一名女子下毒,何况她还是你凌邪爵的女人,我哪敢动她呢。” 凌邪爵探向苏如墨的腕间,感觉到她脉相平稳,并无大碍,他稍稍松了一口气,狭长的凤目轻抬,他抿唇冷笑,“你有自知之明便好,不过,我得警告楚庄主一句,冥凤九天与祭盟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若楚庄主在背后玩花样,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初影,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楚曜回他一笑,温润的口气,不愠不火。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凌邪爵冷笑,他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矫揉造作的一套,城内的瘟疫定是与他有关,敢出大手笔买断合膳堂的兰宁草,也只有他一人了,“今儿天色已晚,楚庄主还是请回,金裳,送客!” “是,主人。”金裳几步跳下台阶,来到楚曜的面前,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楚庄主,请回。” “那好,初影,我们改日再叙。” 楚曜转过身,慢悠悠的离开。 李管家恰在此时走了过来,在凌邪爵的耳畔低语了几句,“爵爷,您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是吗?”凌邪爵轻哼一声,神情冷佞,“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了,你先回去等着,此事明天再议。” 李管家恭谨的退下,“是。” 凌邪爵将苏如墨拦腰抱起,小心翼翼的呵护在怀中,转过身离开,高高的房檐之上,一袭白衫的女子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她分明看到凌邪爵转过身时,眼底有着淡淡的温柔,女子嫣然一笑,柔顺的墨发在风中飞扬,她慵懒的撑着下巴,歪过头,娇容添的几分媚态,“初影,你果然对她动心了。” 小鸢仍站在原地,望着凌邪爵抱着苏如墨愈走愈远,心也跟着变冷了,难道,她注定不属于他吗? “鸢,戏散人去,我们回去。”身后,洛若汐缓缓走近,温柔的说道。 小鸢垂下眼睑,“走。” 月光皎洁,树影斑驳,偌大的冥凤九天内徒留一片的冷清寂静,小鸢与洛若汐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风吹过,草丛中微微传来声响,一抹白色身影飞快掠过。 小鸢机敏的抬眸去望,只见一抹身影掠过,速度之快,他飞身上树,跟着追了过去。 “鸢,你去哪里?”洛若汐在身后喊道。 女子在长廊的尽头停下,背光而站,见小鸢跟着追了过来,就在自己身后的几步之外,水纯莞尔一笑,她回眸望向小鸢,“我的鸢儿还是跟以前一样灵敏呢。” “你来这里干什么?”小鸢冷冷的望着她,清冷启唇。 水纯嘴角轻扬,笑容清甜慵懒,“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如何?” “谁?” “去了就知道了。” 水纯神秘的冲他勾了勾手指,转过身带路,一路走过长廊,小鸢发现无论是打扫的丫鬟还是巡逻的侍卫,居然都被人点了穴?道,显然是被人控制了,而始作俑者却一脸安然无害的走在前面带路,偌大的冥凤九天就任由她这般自由来往,看来,他得告诉哥哥要加强防卫了。 水纯自是知晓他的心思,“是不是在想着如何在你哥哥面前,说我的坏话呢?” “难道不该说吗?”小鸢冷声回应。 “你说也无妨,反正不会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水纯一脸的无畏,“鸢儿,我们也将近几年未见了,怎么,忽然之间对我如此冷漠了?我们之间,本不该这样的。” “如果若不是你当初任意使用蛊术,我的身体也不至于提前枯竭,失去了成长的能力!”一谈起当初的事情,小鸢就忍不住动怒,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的父母是如何死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我希望你是真死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水纯,你知道这里没有人欢迎你,我也不想管你回来做什么,但有一点,我要警告你,如果你敢动墨墨一毫,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水纯回他一笑,好脾气的模样,不愠不火,“看来那女子的魄力很大呢,居然能把鸢儿给迷住。” “这与你无关。” 水纯旋身看向他,“到了。” 小鸢抬眸望去,眼前是一座宫殿,但是个废墟的地方,牌子上写着遒劲有力的大字“圣歆殿”,他记得这个地方是水纯以前的寝宫,但是,在水纯犯下滔天罪恶的那一天,不但被祖上处以极刑,连这座宫殿也被封了。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不是说了么,带你来看一个人。”说罢,她轻甩水袖,宫殿巨大的殿门被推开,寝殿内的摆设一如往日,干净整洁,小鸢走了进去,只见床榻上躺着一个人,那人安详的熟睡着,仿若从来就没有醒来过,而那个人居然是——南宫临风。 小鸢皱起眉,“他怎么会在你这里?” “是我救了他,”水纯坐在贵妃椅上,神情慵懒娇媚,“苏如墨回来的第二天,初影就暗地里派人去追杀南宫临风,几十个死士铁了心的要他的命,若不是我出手相救,恐怕他早就死了。” 小鸢伸出手探了探他的脸庞,南宫临风沉沉的睡着,没有一点反应,“你是不是在他的身上施加了蛊术?他为什么一直在睡?” 水纯眨了眨眼睛,模样可爱俏皮,“只不过小小的施了点戏法,我怕他会坏了我的好事。” “好事?”小鸢抿唇冷笑,“你会有什么好事?” “真是伤心呢,鸢儿,你就不能对我说一句好话吗?”水纯的脸色微微黯然,她摇头叹息,一脸的心碎神伤,仿佛被伤得不轻,“我这么做,是为了使有情人终成眷属,苏如墨不是一直都想离开,回到这个男人的身边吗?我是在帮你的墨墨。” 小鸢冰冷出声,“你这是在把墨墨往火炕里推,你明知道哥哥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她走的!” “所以,我才回来帮她,”水纯莞尔浅笑,笑容美丽娇俏,“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这里,你的墨墨是不会受到伤害的。” 他冷嗤一声,“你是在帮你自己。” “是又怎么样呢,你难道不希望苏如墨能够早日离开冥凤九天,去追求她自己的幸福吗?” 小鸢的眼神转冷,他脸色凛冽,“说罢,你带我过来,不单单只是为了让我见他?你想让我做什么,就明说。” “真聪明,”水纯慵懒的把玩着手指,“我只要你,帮我办一件事情。” 夜已深,红烛熄,梦难寻。 凌邪爵将苏如墨一路抱回寝殿,轻柔的将她放在床榻上,见她嘴唇微微青紫,他一手把住她的脉相,这才发现不对劲,她体内的毒发作了,看来,是他太过轻敌了!才让对方有了这个空子钻进来! 来不及多想,凌邪爵怕时间再这样耗下去,可能毒性会深入她的五脏六腑,他一掌挥灭妆台上的蜡烛,黑暗中,他三除五下的褪去她身上的衣服,云裳尾坠于地,一手挥过床边那偌大的芙蓉帐慢,脱衣上塌,他开始为她运动疗伤。 双掌抵在她的后背,他运用自己的内力,缓缓输送入她的体内,硬是把毒给逼了出来,但还有残留的毒性留在身体内还未肃清,不过好在命是保住了。 “来人!”凌邪爵冷声向外喝道。 门被推开,陌馨缓缓跨过门槛,走了进来,“爵主有何吩咐?” “去准备药浴!” “是。” 苏如墨只觉得体内忽冷忽热,一股力量顺着她的后背,深入她的体内,将梗在胸口那股气硬是给逼了出来,她口吐一口浓黑的鲜血,顿时觉得腹部清空,身体好受多了。 身后,一双铁臂将她纳入怀中,凌邪爵将她箍紧在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丝上,轻轻摩挲,“好些了吗?” “恩。”她点了点头,低声应道,困意席卷而来,她埋首,再度沉沉的昏睡过去。 身体上有丝滑温热的水轻轻滑过,带来一阵舒爽的感觉,一股浓重的药香味涌入鼻腔,带来刺鼻的感觉,苏如墨悠悠转醒,这才发现自己身处偌大的浴池之中,水雾腾腾,她看到了对面的凌邪爵。 凌邪爵双臂搁置在浴池的壁上,一双狭长深邃的凤目轻轻阖上,他仰着头,一头墨发失去束缚,悉数散落下来,性感的薄唇微微抿起,妖冶俊美的脸庞更添魅惑之感,苏如墨的目光向下望去,落在了他蜜色的健硕胸膛,脸上微染红晕,她有些不自然的别开视线。 苏如墨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竟一丝不挂,小脸爆红,碍于对面的凌邪爵,她缓缓起身,一脚踏出浴池,她想拿起藤木上的衣服披上,未料刚前脚刚走出浴池,身后,慵懒邪魅的声音紧追而随,“去哪里?” 苏如墨顿时尴尬,她快步走了过去,一手刚触碰到藤木上的衣服,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后背猛地推搡过来,她尖叫一声,整个人猝不及防的跌入浴池中,水花四溅,一双修长的手箍住苏如墨的纤腰,将她整个人凌空提出了水面。 “咳咳咳”苏如墨被水呛到,满面通红。 头顶上,响起他略微暗哑迷魅的声音,“如墨,我想要你。” “不要。”苏如墨抬眸,望入了那双暗潮翻涌的狭长凤目中,她下意识的就想要逃开,她没有忘记,他以前加注在她身上的那些折磨,干涩的疼痛,深入骨髓,她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他眼中有着隐忍,连声音都嘶哑的不成样子,“你怕疼吗?” “恩。” 苏如墨用劲的点头,她奢望她可以逃过今晚的这一劫。 凌邪爵定定的凝着她许久,薄唇轻启,“好,那今天就算了。”逼近她,他呼出的灼热气息喷打在她的耳畔,他的呼吸已经急促,暧昧纠缠,“如墨,不要让我等太久。” 苏如墨脸色微红,她不自然的别开眼,一双修长的手霸道地扳过她的脸,他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已经吻了上去,薄唇顺着她的唇形描绘,灵舌几次试探性的深入其中,他的吻轻柔细腻,并不像以前那样的粗暴,也许,他开始顾虑她的感受了。 幽邃的凤目覆上一层灼热的颜色,他离开她的嘴唇,转而紧紧的抱住她,他轻喘,额头上已经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看得出,他在极力隐忍。 苏如墨任由他抱着,她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不能撩拨他,她可不敢保证,他会不会一冲动就不顾她的感受,把她给吃了。 “凌邪爵,你是不是很难受?”苏如墨轻声问道。 凌邪爵薄唇轻勾,笑容绝美魅惑,凤目内湮出戏谑的笑意,“怎么,你想帮我泄火吗?” 苏如墨不说话了,男人果然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如墨。”耳畔淡淡响起他的声音。 “恩?” “如果我温柔一点,不再对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你是不是就会接受我?”凌邪爵捧起她的脸庞,让她直视自己,灼热深邃的目光紧紧地盯住她。 那样的眼神太过真挚诚恳,苏如墨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这样温柔的他,这不像他,她宁愿他像之前那样对她,今天的他反而让她有点不习惯,她觉得她和他之间,也许有什么东西正在改变,而这个改变正是她所害怕的 凌邪爵更紧的抱住她,喃喃低语,“如墨,你是从哪里来的?” 苏如墨愣了一下,这个问题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总不能告诉他,她是穿越而来的,说了他也不可能会相信的,“从仙人谷来的。” “是吗?”他显然不相信了,淡淡的笑了,“你不是上官娴茹,怎么可能是从仙人谷来的呢?如墨,跟我说实话,你究竟是从何而来?” 苏如墨咬了咬唇,告诉他也无妨,反正信不信由他,“我是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的,你相信吗?” “相信。” 意料之外的答案。 凌邪爵薄唇轻勾,他曾派人调查过她的生世,但是却一无所获,除了调查到她是苏如墨之外,其余的都是一片空白。 “你说的话,我都相信。” 苏如墨莫叹一口气,看来是从心底还是根本不相信她所说的话,不过,这也无所谓了,她本来就没抱有希望没有希望,就不会有绝望,不是吗? “如果有机会能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如墨,你会回去吗?” 破天荒的,凌邪爵居然问起了这个问题,看来是真的相信她所说的话了。 苏如墨的眼神有几分迷惘,她会回去吗?这个地方,她早已经没有了眷恋,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一定会回去的,只不过,南宫临风 那个曾经给过她关怀及温柔的男人,她是第一次由衷的依赖一个人,也许为了他,她可能会不回去,因为,这里只有他是唯一一个让她感受到温暖的人。 “你又在想他吗?” 他冰冷阴翳的声音将她的思绪给拽了回来。 苏如墨这才发现自己又开始不知不觉的出神了,只要想到南宫临风,她就忍不住伤感,但是,现在她应该先顾及自己的安危才对,凌邪爵已经动怒了,这是不是又意味着她注定逃不过今晚的一劫? 算了,都经历过那么多次了,很快就会过去了,她早已经麻木了。 嘴角挽起艰涩的笑容,苏如墨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如墨,你为什么就不能忘记他呢?”凌邪爵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一双深邃狭长的凤目中氤氲着淡淡的沉痛,“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知道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可以不再像以前那样对你。” “凌邪爵,我累了。”苏如墨叹息,这么多次逃跑都没有成功,最终受伤的却只有她自己,她真的累了,一颗心已经无法再负荷更多了,也许她这辈子是注定得不到爱的,那就放手,她不想再逃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居然到今天才想明白,既然每次受伤的都只是自己,她为什么还要一次次固执的撕开伤口,让自己痛呢?苏如墨,你太傻了 缓缓的抬起水眸,苏如墨定定的盯着他,她望入那双绝美妖娆的眼瞳中,从他的眼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还看到了他眼底那抹掩藏得很好的伤痛。 “凌邪爵,你是真的爱我吗?” 她第一次,认真的望着他。 凌邪爵点点头,“是真的。” “那好,那我们就试着相处一次。” 第29章 查出真凶 合膳堂。 昏黄的烛光摇曳,凌邪爵还坐在案桌前,细心察看这几个月来的账目,门外,李管家匆匆掀帘而入,“爵主,果然如您所料,你让我们把荷解花当作兰宁草拿出去卖,那个上次买断我们合膳堂所有兰宁草的年轻人,果然又来了一次,我已经命人将他拿下,就在前厅听候爵主您的发落。” “哦?”凌邪爵轻笑,眼神转冷,“把他给我带上来!” 那个年轻人被带了上来,浑身狼狈,但衣着华丽,一看就是富人子弟,左右侍卫将他狠狠地按在地上,男子匍匐于地,哀求,“爵主饶命啊!” “你若说实话,或许,我会饶你一命。”凌邪爵的声音慵懒邪魅,他居高临下的睥睨着那人,神情冷峻森然,“说,背后指使人是谁?” “没有背后指使人。”男子的眼神慌张惶恐,飘忽不定。 一旁的金裳手持长鞭,她莲步轻移,缓缓走到男子的身边,一鞭子狠狠地抽在了男子的背上,男子一声惨叫,背部的衣服悉数破裂,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赫然呈现于背部,皮肉绽裂,猩红的鲜血缓缓流淌而下。 金裳侧目看向凌邪爵,笑容纯澈,“主人,这家伙不经打。” “继续,”凌邪爵挥了挥手,“打到他说为止。” 金裳嫣然一笑,如此娇美的容颜偏偏配着这样残佞的性格,她缓缓在男子面前蹲下身,手中的皮鞭轻挑地扬起了男子的下巴,男子眼露惧怕,“姑娘饶命” “长得还不错。”金裳抿唇冷笑,笑容有种令人瑟瑟发抖的意味,纤细白皙的五指缓缓张开,尖利的指甲轻轻掐在男子的下颚上,“你可知道,我只要稍稍用些力气,你这张脸可就废了。” “姑娘” “你只需说出真相即可,我不会为难你的。”金裳嘴角轻挽,美丽的笑容如孩童般纯净无邪。 男子以为金裳动了恻隐之心,忙叩头求饶,“姑娘,我是冤枉的,我真的没有受人指使啊。” “那你为何买断合膳堂的兰宁草?”金裳的手指微微用劲,男子的脸已经淡淡的血痕出现,“半个月前,曾到合膳堂求医救的那几个人,跟你也是一伙的?” 男子咬牙,强忍着面颊上的疼痛,“姑娘,在下不知你在说什么” “真是嘴硬,那你就不要怪我狠心了。”金裳莞尔浅笑,尖利指甲由男子的太阳穴狠戾划下,皮肤由内而外的裂开,鲜血流满男子的整张面孔,男子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冥凤九天。 一张脸,竟是被这样毁掉,李管家对这样的场面早已经司空见惯了,金裳的脾性,他是最清楚不过了,对凌邪爵的唯命是从,已经到了几近扭曲的程度。 金裳缓缓站起身,用手帕细细擦拭着自己手指上的血渍,笑容仍旧是那样娇美。 “我的脸,我的脸”男子捂着自己血流满面的脸,嘶声尖叫起来。 门口奉茶的陌馨恰好望见这残佞的一幕,顿时吓得目瞪口呆,手中端着的盘子也跟着掉落,茶水溅了一地,茶瓷被打碎,金裳听见声音,回首望向门口。 陌馨忙下跪,整个人瑟瑟发抖,“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金裳也不恼,她缓缓走到陌馨的面前,饶有兴趣的盯着陌馨惶恐的模样,“你这丫头好眼生,为何我从未见过你?把头抬起来。” 陌馨依言抬头,惊恐地望着金裳,颤抖的开口,“奴婢是刚来的。” “你刚刚看见了什么?”金裳嘴角的笑意更深,她一手勾起陌馨的下巴,尖利的指甲毫不留情地掐入白嫩的皮肉之中。 “奴婢什么也没看见。”陌馨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她已经感觉到了金裳的指甲正狠狠扣入自己的皮肉之中。 “真是不诚实,”金裳叹息着摇了摇头,“说谎的孩子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不!”陌馨惶恐的向后退去。 “裳儿!”凌邪爵低沉的声音传来,适时的阻止了这一幕。 金裳闻声回眸,巧笑倩兮,“主人,您叫我?” “做正事。” 金裳依言松开了陌馨,她几步走到那个男子的面前,手中的长鞭高高地扬起,一鞭鞭无情地落在男子的身上,皮开肉绽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而始作俑者则是一脸的天真无邪,唯独那眼神闪烁着嗜血的兴奋。 陌馨盯着这一一幕,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冥凤九天内竟有这般心狠手辣的人。 “好了,可以停手了。”凌邪爵冷声喝止。 躺在地上的男子满面血渍,几近奄奄一息,金裳踢了他一脚,“喂,你还没死吗?” 男子羸弱的睁开眼睛,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金裳,忙撑起身子,慌乱的向后退去,“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现在,肯说实话了吗?”金裳望着他,笑容绝美娇媚,“你若再不从实招来,我就命人将你的肉一块块的割下来,这样的酷刑你若还能忍受的了,那我便放了你。” “不,我说,我说!” 凌邪爵冷笑,“那便说。” “是、是楚庄主要我这样干的。” 凌邪爵冷哼一声,一手击于桌面,“果然是他搞的鬼。” 第30章 冷血的他 窗格上蓦地有人影闪过,金裳机敏的回首望去,外面骤然响起侍卫的呐喊:“抓住他!有刺客!”不一会,外面便响起了刀剑相绞,打斗的声音,凌邪爵身形微变,飞身出了门,一手持过侍卫的剑,厉声道:“好大的胆子,敢夜闯我冥凤九天!” 来者不善,几十个黑衣蒙面人将凌邪爵团团围住,利剑在暗夜中泛着森寒的光芒,不放心追过来的金裳恰好看见这一幕,“主人!”说着,便冲了上去,手中的长鞭狠狠一甩,为首的那个蒙面人冷嗤一声,劈手拽住了鞭子。 “找死!”金裳眼透狠戾,她用力一拽,将男子带至自己的面前,出手狠厉,一手扼住男子的脖子,“叫你的人停手,否则我掐死你!” “掐死我?那凌邪爵也得跟着死!”蒙面男子猖狂大笑,趁着金裳失神的瞬间,蒙面男子猛地甩开金裳的手,大喝一声,“摆阵!” 说罢,几十个蒙面黑衣人围成一个圈,他们飞速的转起圈,狂风大作,迷煞人眼,周遭的景物跟着在变换,几十个黑色的身影变成一股巨大的龙卷风,席卷着周围的一切,但凡有人靠近,不过几秒便会被狠狠的甩开,四肢皆断,残佞狠绝。 金裳担忧的看着这一幕,主人被他们围在中间,不知道会不会有事。 萧昀闻声赶来,刚要带着人冲上去救出爵主,便被金裳拦住了,“小心有诈!” 话音刚落,几十个蒙面黑衣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甩开,暗夜中,凌邪爵临风而立,一头墨发在风中飞扬,妖冶魅惑的凤眸在暗夜中闪烁着冷魅嗜血的光芒,蒙面黑衣人不甘心的爬起来,一剑刺向凌邪爵,金裳大叫:“主人小心!” 凌邪爵冷嗤,竟劈手抓住了黑衣人的剑,猩红色的血顺着臂膀流淌而下,他聚集起内力,长剑蓦地被折断,碎裂成一段段,黑衣人见此,眼神惶恐的向后退去,凌邪爵不给他喘气的机会,凌厉狠绝的一掌劈过去,正中黑衣人的胸膛,他狂吐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在地。 凌邪爵一脚踩上黑衣人的手臂,目光冰冷阴鸷,“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的声音暗哑低沉,“你休想我告诉你。” “很好,够胆量。”凌邪爵不怒反笑,邪魅绝美的俊颜在月光下犹如撒旦般残佞,他脚下用劲的辗过,只听到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声音,伴随着黑衣人的惨叫声,凌邪爵一脚将他踢开,“金裳,把他带到白霊宫,给我好好的拷问!” “是,主人。”金裳领命,面容阴冷,但凡是敢伤害主人的人,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西苑霍然传来苏如墨的尖叫声,凌邪爵脸色微变,他飞身过去,一脚踹开殿门,巨大的屏风之后,隐隐看到苏如墨被人挟持的身影,那人躲在暗处,发出森冷的笑声,“爵主,你好好的看看这是谁!” 说着,蒙面男子将苏如墨挟持着从屏风后走出,凌邪爵冷着一张脸,薄唇轻启,“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想爵主给我一样东西。”黑衣人冷笑,“就是你们冥凤九天的降符。” 凌邪爵轻笑,狭长的凤目内浮起冰冷寒魄的笑意,“这东西岂是你说要,就能要到的?!” 黑衣人将苏如墨箍在身前,掐着苏如墨的脖子,“难道爵主不懂得怜香惜玉吗?爵主若不给,那么我手中的这位美人可就没命了。” “主人,别中他的计。”金裳匆匆赶来,说道。 凌邪爵紧紧地盯着苏如墨,见她脸色微微青紫,呼吸像是快要窒息的样子,他双拳轻握,薄唇抿的很紧,他悄悄的聚集起手心的内力,准备出其不意的打出去,结束掉黑衣人的性命。 “爵主考虑好了吗?”黑衣人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爵主等得了那么长时间,可这美人却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裳儿,”凌邪爵幽幽启唇,声音冷魅低缓,“把东西拿给他。” 金裳惊愕不已的盯着凌邪爵,“主人!这降符相当于你的身家性命,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子,把您自己也赔上去吗?” 凌邪爵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起伏,深邃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苏如墨的身上,“裳儿,听话。” “哈哈哈——”黑衣人仰头大笑,“没想到外界传闻向来行事雷厉风行,为人心狠手辣的凌邪爵,竟会为了一个女人,舍弃自己的一切!” 苏如墨听到这话,眼眸内氤氲着淡淡的水雾,模糊了视线,她看向凌邪爵凝向她的深邃目光,心头不由隐隐泛起疼痛,他居然为了她,愿意赔上自己的性命。 半个时辰后,金裳将降符拿了过来,黑衣人看见那降符,眼睛一亮,但是,他还是很警惕,“你把降符扔过来。” 金裳冷嗤一声,甩手间便把降符扔到了黑衣人的脚下。 “东西你也拿到了,快放了我们的夫人。” “人我是自然会放的,不过,得等到我和我的兄弟都安然无事,我才会放了她。”黑衣人说着,推了一下身前的苏如墨,“你把降符给捡起来。” “你先放开我!”苏如墨沙哑着声音,说道。 黑衣人警惕的瞥了她一眼,缓缓的松开了苏如墨,“不要给我玩花样,不然老子勒死你!” 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苏如墨大口大口的喘气,她缓缓弯下腰,手刚触碰到降符,金裳很机敏,乘着黑衣人不备的瞬间,手中的长鞭猛地甩向黑衣人,长鞭柔韧狠戾,秒速便缠住了黑衣人的腰,苏如墨抓住机会,一手捡起地上的降符,拔腿就跑。 黑衣人心知不妙,刚要伸出手拽住苏如墨,凌邪爵飞速上前,一掌劈来,将黑衣人直劈出门外,身子呈抛物状直直的从窗口飞了出去,那一掌直穿过他的心脏,心脉碎裂,黑衣人一口鲜血吐出,尔后便猝死在地。 “主人,您没事?”金裳忙上前,担心的凝着凌邪爵。 凌邪爵摇了摇首,侧目看向了苏如墨,目光落在了她白皙秀美的脖子上,那里赫然有一道被勒出的血痕。 苏如墨也凝向凌邪爵,她嘴角轻勾,将攥在手中的降符递给了他,降符被她攥得皱巴巴,她手心内全是汗水,降符也跟着湿透了。 凌邪爵目光幽邃的盯着她,未发一言,默默地接过了她手中的降符,另一只手猛地抓住她的手,将她扯入自己的怀中,苏如墨脚步趔趄地扑入他的怀中,他抱得很紧,她就快要不能呼吸了,“凌邪爵?” 金裳看着两人相拥,不由怔住了,“主人” 凌邪爵随手将降符扔在了一边,视若生命的东西,却看也不看一眼。 靠在他的怀中,苏如墨的眼神微微暗沉,她幽幽地问了出那句埋藏在心底已久的话,“凌邪爵,为了我,把相当于你性命的东西给了敌方,值得吗?” “不值得。” 听到意外的答案,苏如墨有些错愕的抬眸看他。 “那个降符是假的,”凌邪爵是何等聪慧的人,他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全部身家交给敌手。他缓缓松开了她,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力道很大,“为什么要这么傻?你知不知道,若不是裳儿及时缠住那黑衣人,就在你捡降符的一瞬,你就很有可能没命!” “我知道,可你也为了我把降符给了他们,我以为那降符是真的,没了降符,你也会没命的,不是吗?”苏如墨淡淡的回视着他。 闻言,凌邪爵薄唇轻扬,妖冶绝美的凤眸内泛起淡淡的笑意,“这么说,你也是为了我了?” 苏如墨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在捡降符的那一刻,她只知道,若是没了那降符,他也会没命。 恰在此时,萧昀赶了进来,“爵主,外面的那些黑衣人如何处置?!” “杀!”一个字凛冽无情,这是凌邪爵的本性,他的心狠手辣是绝对不会在一朝一夕之间改变的。 “是。” 萧昀接了命令退去,少顷,门外便传来了凄惨迷离的呼救声,苏如墨听得心里发毛,她不由斜睨向凌邪爵,昏黄的烛光摇曳,他俊美无暇的侧脸有着蛊惑人心的魅惑,可是,他的心却是冰冷无情的。 仿佛察觉到她的注视,凌邪爵回首望向她,“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 “恩。”苏如墨如实点头。 凌邪爵忽然笑了,他几步逼近她,一手霸道地环住她的腰身,埋首在她的脖颈处,灼热的灵舌灵巧地捕捉她的敏感处,吮吸啃?咬,滚烫的呼吸声就喷打在她的皮肤上,苏如墨的脸微微红了起来,旁边还有人在,他居然现在就 “凌、凌邪爵,你放开我”苏如墨伸出手去推拒,他反手按住了她的手,令她顿时动弹不得。 凌邪爵眼神微微暗沉,呼吸声也跟着急促起来,“如墨,你还怕疼吗?” 轰—— 苏如墨的思绪轰然爆炸,他问的话总是让她措手不及,如此含蓄而又另类的话,也许旁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她知道,他是在暗示她 顾及到旁边还站着金裳,苏如墨不知该如何回答。 凌邪爵仿佛察觉到了苏如墨的拘束,他转过头对金裳吩咐道,“裳儿,你下去。” “是,主人。”金裳眼神不明的瞥了眼苏如墨,依言退下。 金裳刚退下,凌邪爵就迫不及待地拦腰抱起了苏如墨,一脚踹开了内殿的门,他几乎是把苏如墨扔到床榻上的,芙蓉帐幔铺天盖地的席卷而下,苏如墨慌乱的坐起身,一手挥开帐幔,就看见他已经在宽衣了,长袍褪落坠地,他缓缓走向床上的苏如墨。 目光落在他肌理分明的健硕胸膛上,苏如墨只感觉整张脸颊都烧了起来,“凌邪爵,你要干什么?” “你在看哪里?”凌邪爵坏笑,他双手将她按在床榻上,“放心,半个时辰后,我让你看个够。” 暧昧灼热的呼吸声就近在耳畔,苏如墨不自然的偏过头,“凌邪爵,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凌邪爵早已埋首在她的脖颈处,灼热的吻顺着她的脖子一路而下,最后停留在她妖娆的锁骨上辗转吮吸,妖冶的凤目已经覆上了一层灼热的颜色,他轻喘,粗着声音道:“放心,我尽量温柔……” “凌邪爵……” 苏如墨还是忍不住害怕,她害怕那种疼痛,来自身体深处的撕裂,这比酷刑还要残佞。 他的声音嘶哑低魅,“如墨,我忍得好难受,你准备好给我了吗?” “我” 凌邪爵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薄唇吻在她的脖子上,空气中隐隐浮起情?欲之味,噼里啪啦的炸响,温柔旖旎,馥郁之香萦绕在耳畔,苏如墨双眸迷离,她出神的望向帐顶那比翼鸳鸯,眼前微微眩晕,尔后便陷入一片昏暗 身下的她忽然没有了动静,凌邪爵忙抬眸看向她,见她竟然昏厥了过去,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如墨,如墨” “来人——”凌邪爵忙穿衣下榻,对着外面怒吼,“来人——快请大夫过来——” 第31章 身中春毒 老态龙钟的大夫为苏如墨把脉,捋了捋胡须,叹息摇头起来。 “她怎样?”凌邪爵薄唇轻启,幽幽的问道。 大夫立刻站起身,“回爵主的话,夫人是中毒了,夫人脉相不稳,印堂发黑,大概是中了春毒。” 凌邪爵不由皱眉,“春毒?” “这春毒种在女子身上是没有大碍的,只不过,爵主不能再同夫人行房------?事,否则,不但爵主会染上夫人体内的毒,连夫人亦会性命不保,这春毒只有在夫人有欲的时候才会发病,只不过第一次发病会比较轻,若长期以往,随着病发的次数,夫人可能危在旦夕。” 凌邪爵凝向床榻上的苏如墨,他记得,上次他已经为她肃清了体内的毒素,看来,他终究是小看了楚曜,楚曜竟敢当着他的面搞这么多的小动作! “有办法解毒吗?” 老大夫叹息一声,“解铃还须系铃人,夫人的毒还需要那个下毒之人来解。” 凌邪爵的脸色很阴郁,他挥了挥手,“你可以下去了。” “是,小人告退。”老大夫带上了药箱,缓缓的退下了。 老大夫刚一走,苏如墨便醒了过来,她的脸色有几分苍白,缓缓睁开眼,见凌邪爵背着她坐在床沿边,她只看见他俊美的侧脸,薄唇抿的很紧,一双狭长深邃的凤目默默地眺望远方,似乎在出神。 “醒了?”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他回首看她。 苏如墨点了点头,双手撑起上半身,她记得自己无缘无故的昏迷了,“我怎么了?” “你中毒了,”他目光淡淡的凝着她,又补了一句,“是楚曜下的毒,只有他能解你身上的毒。” 但是,他没有告诉她,她中的是什么毒。 “楚曜?”苏如墨皱起眉,细细回想起来,她记得她只跟那个男子见过一面,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她跟他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给她下毒? 见她脸上布满疑惑,他叹息一声,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手温柔地抚摸上她的发丝,他轻声说道:“再睡一会儿。” 说着,扶着她缓缓在床榻上躺下。 “我陪着你,睡。”他的声音很淡。 “嗯。”苏如墨颔首,她确实有点困了,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老是容易犯困。 凌邪爵俯下身,在她的额际印下一个吻,“如墨,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迟早。” 折腾了一夜,已近天明,温暖迷醉的阳光从天空的一角悄悄倾泻出来,照亮大地,清晨鸟语花香,清新爽朗的空气迎面拂来,待到苏如墨睡下的时候,凌邪爵缓缓起身走到门边,打开了门,门口,站在静静等待的金裳。 金裳见凌邪爵出来了,忙上前关切的问:“主人,夫人没事?” “把楚曜给我带过来,裳儿,你知道该怎么做。”凌邪爵冷冷的吩咐,声音淡漠低徊。 “是,主人。” 金裳领了命,退下。 凌邪爵一路向西走去,思绪恍惚,清晨下起了小毛毛雨,他在雨中漫步,身子被雨水打湿也毫不在意,当脚步在一座虚废的宫殿停下,他才缓过神来,自己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圣歆殿,这当年水纯的寝殿,可惜,人早已经逝去了。 他想起了当年的她,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只有十岁,满脸的天真无邪,甜甜的问他要冰糖葫芦吃,记忆里,她好像是个一直长不大的孩子,总是喜欢依偎在他的怀中。 年华飞逝,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了,那个一脸纯真甜美的她,已经不复存在了。 凌邪爵在宫殿门口久久的伫立着,几秒之后,他缓缓踏上台阶,双手推开宫殿的门,“吱——”残破的门发出这样的一声,迎面而来的是漫天的灰尘,蜘蛛网到处盘根,偌大的宫殿冷冷清清。 房里的摆设一如既往,凌邪爵站在门口,视线落在了那梳妆台上,已经蒙上灰层的铜镜中,仿佛还能看到女子当年莞尔梳妆的模样,他依稀记得当年的情景,绯色的樱花飘飘扬扬,被风吹进了窗口,她就坐在铜镜前,白玉般的小手轻执木梳,歪着头,缓缓地梳过那一头柔顺美丽的秀发,见他推门进来,她从铜镜中冲他甜美一笑。 白色的帷幔铺天盖地的而下,后面依稀隐匿着一个人的身影,凌邪爵不由望向床榻上,步履轻移,他缓缓的走近床榻,刚要伸出手将那白色的帷幔拉开,身后一把清甜动听的声音及时地叫住了他,“初影——” 鼻翼间,似乎有樱花芬芳的香气轻柔地飘过,凌邪爵缓缓转过身,对上一双娇媚纯净的眼眸,女子一如当年的模样,身着白雅的长裙,柔顺的墨发随意的挽成一个髻,斜插一支芍药,添得几分媚态,倾城绝色的小脸尚带浓浓的稚气,五官精致美丽。 水纯莞尔一笑,笑容如清水般纯澈美丽,“初影,欢迎回来。” “你没死?” “初影,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几年不见,你过得好吗?”水纯敛去嘴角的笑意,她莲步轻移走近他,忽地伸出双臂抱住了他的腰身,轻轻阖上水眸,她低声呢喃,“我好想你,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是没有什么可以让我留恋的。” 柔软的双臂紧紧地缠在他的腰身,他略微一怔,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伸出手,将二人之间的距离微微拉开。 “我们之间,何时变得这般陌生了?”被他推开,水纯抬起翦水瞳眸望向他,她反手握住他的手,似乎不愿放开,“经历这么多事后,我以为我们终于可以靠在一起,可你为什么却又将我推开呢?” “水纯,我想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好好的理清楚。”凌邪爵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里?” 水纯凝视着他,眼中透着凄哀及悲凉,她轻咬嘴唇,回忆起那些痛不欲生的往事,眸中有淡淡的水雾泛起,樱唇轻启,她的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哀戚,“初影,你想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午后的阳光很耀眼,透过树叶稀疏间缓缓洒落下来,二人席地坐在樱花树下,落英缤纷,绯色的樱花花瓣飘落在肩头,水纯轻抬皓腕,为凌邪爵缓缓拍去肩头的花瓣。 “我没有死,是老太爷暗地里把我送到了云国。”水纯缓缓叙述当年的往事,“随后,我被那云国的国君看上,硬是被他纳为后妃,那云国的国君暴虐无情,只要我稍有做错的地方,便会换来他的一顿毒打,我也曾试着逃跑过,只不过每一次都被他给逮了回来” 周遭萦绕着樱花花瓣的芬芳香气,凌邪爵薄唇轻抿,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的面容。 水纯把玩着手中的花瓣,转而狠狠捏碎,她当时只有十几岁而已,却遭到那样非人的待遇,在王宫里的那几年,她被迫承受着屈辱,经常遭人欺负,甚至连一个小宫女也敢对她不敬,只不过,她后来学聪明了。 是她太过单纯,王宫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使得她从以前的天真无邪的一个小女孩变成了一个狠毒凌厉的女人,她学会了伪装,学会了耍手段,学会了对那云国国君假意服从,她知道,在获得恩宠的同时,也会被推到后宫的浪尖头,有很多人眼红她的位置,也很多人想要置她于死地。 但是,她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女孩,要说狠毒,她比任何人做得都要绝,在后宫若想挣得自己的一隅之地,就必须要狠。 “你还记得老太爷吗?我现在的一身武功也是受他所赐。”水纯轻声说道,“我记得我当年从云国出来的时候,那些人告诉我必须要赤着脚走过用烫油泼过的地,他们说这是规矩。” 凌邪爵静静凝视着她娇美的侧脸,他竟不知道,她离开的这几年,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修长的手猛地攫住她的莲足,水纯愕然的侧目看向凌邪爵,“初影,你这是做什么?” “我想看一看。” “不,不要。”水纯动了动身子,便要挣扎,走过那烫油泼过的地,她的脚早已经千苍百孔,她不要他看到那么丑陋的脚,“初影,不要看,那很丑。” 凌邪爵的动作很快,未经她的同意,他一手褪去她的鞋子及白袜,小巧的莲足便呈现于眼前,那双脚虽然白皙细嫩,却布满很多条狰狞的伤疤,交错盘绕在那双脚上,他目光幽邃,眼底隐隐有着怒意,“这些,都是那些人所赐的吗?” “恩,不过,已经过去了,”水纯握住他的手,嘴角轻挽,“但,我也不是那种轻易受气的人,那些人给我的创伤,我全都还给了他们,就在我离开王宫的第二日,那些人就被我暗中派人打断了几根肋骨。” 凌邪爵斜睨着她,“这样做,岂非太便宜了他们?” “就这么杀了他们,太便宜了他们,要一个人生不如死的活着,才是真正的折磨。”水纯笑了起来,纯净无邪的笑靥漾在那如玉般的娇颜上,却令人不寒而栗。 凌邪爵侧首,注视着她,他发现一别几年,她真的已经变了很多,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只会在樱花树下玩耍的小女孩,她的心计城府如此之深,手段狠毒,在这一点上,甚至能够与他相媲,可他要的不是这个。 也许,她一直都不是他要等的那个人。 心头隐隐有着几分怅然,他收回手,站起了身。 “初影?”水纯不解,抬眸看向他,她穿好鞋袜后,几步绕到他的面前,“初影,你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我们之间好像生疏了很多,难道几年未见,你真的爱上了别人了吗?” 凌邪爵承认,对苏如墨,他确实是动了心,原本,他只是因为苏如墨长得像水纯,他才千方百计的把苏如墨抢到手,可后来他发现,两者之间有太多的不同,水纯太单纯,永远只是个孩子,苏如墨虽然不像水纯那样天真无邪,却也有自己独特的一面。 她是个鲜活的女子,她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快乐或悲伤,也许她不是最好的,但她永远保持着自己最活跃的一面。 不可否认,他是个天性冷戾的人,他的一生予取予求,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作真正的爱,他不懂,也不想懂,他只知道爱便是得到,也许就像如墨所说的那样,他从来不知道如何真正地去爱一个人,可自从遇到了她,遇到那个外表柔弱,却内心坚韧的女人,他第一次想要尝试着用自己的真心,去换取她的陪伴。 “初影,你爱上苏如墨了吗?”水纯轻声问出这句话,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的脸,想要找出一丝的情绪变化。 凌邪爵薄唇抿紧,没有说话。 在她看来,他不说话,即是默认了。 “我这就去杀了她。”水纯冷冷地吐出这句话,转身欲走,身后,一只修长的手猛地扣住了她的手腕,他用的劲很大,几欲捏碎她的手腕。 “她不是你可以动的人,”凌邪爵的声音有几分阴冷,他缓缓松开了她,“水纯,放手,夺人所爱,这并不是真实的你。” “你知道,我为了回来见你一面,都经历了哪些吗?”水纯脸上的神情渐渐转冷,转过身,望向他,“你还记得你给我的承诺吗?我一直都相信,只是因为你,现在我回来了,你却爱上了别人,你说爱便爱,不爱便丢弃掉,你不管我感受如何,就一脚把我踢开你好自私!” “你还记得当年的事情吗?”凌邪爵静静凝视着她,“你擅用蛊术,动了祖上一直训诫碰的魔咒,不但使鸢的身体失去成长能力,就连凌家的一百多口人,也跟着陪葬了,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你我之间,再无半分瓜葛。” 他曾对她有过心动,只不过是有几分好感,在她还只是一个纯真无邪的女孩的时候,可她犯下的罪行,却难以令他容忍,就在父母因那魔咒而气绝身亡的时候,他对她之前所有的感觉,就消失已尽,往事如烟,他本不想再旧账翻起,哪怕她这次回来了,他也不会对她动手的。 可是,他绝不允许,如墨受到伤害。 他不爱则已,一旦深爱,是死也不会放手的。 “为什么事隔多年,你还是无法忘却,初影,我不是故意要碰那蛊术,是老太爷逼我的,我说了我一定会改的,只是你却不肯再给我机会罢了,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到以前那样,就让我们一起回去” “回去?回得去吗?” 气氛,静默了几秒,她盯着他淡漠的凤眸,忽然明白了,说的对啊,回去?回得去吗? “是我一厢情愿吗?”她笑了,一双美眸中逐渐泛起水雾,“初影,我们都是同样的人,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会不择手段。”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这样的人,”凌邪爵的声音淡漠低徊,“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会让你轻易动她,为了自己想要得到手的人,我绝对不会留情,我会对南宫临风怎样,就会对你怎样,你想试试吗?” 水纯止住了笑,她望着他,忽然很安静很安静。 几年的情分就这样,顷刻间化为乌有,她苦苦等待,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从王宫逃离出来,就是为了见他一面,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转身离开,背影冷漠,甚至没有半分停留的意思。 水纯站在原地,凝视着他愈走愈远的背影,一双纯净的眼眸微微眯起,她低低的笑出声,愈笑愈大声,直到眼里泛起了泪花。 看来,只有让你痛,你才会真正的对她绝望。 第32章 劫持未遂 苏如墨醒来的时候,已接近傍晚时分,她从床榻上爬起,闻到窗外开得正繁盛的樱花香气,不由打开门,想出门观赏,月色很宁静,柔柔的洒落在凌邪爵颀长的身躯上,他就站在樱花树下,花瓣纷纷扬扬飘落在他的肩头,而那俊美英挺的面容仿若谪神般璀璨耀眼。 凌邪爵负手而立,一袭月白色的寝衣飘飘出尘,樱花落在肩头,纷扬而下,衬得他妖冶魅惑的面孔更加迷醉,他回首,望向身后的苏如墨。 凌邪爵几步走近她,一手落在她的肩头,“身体好些了吗?” “嗯。”苏如墨点点头,遂而问道,“我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凌邪爵定定地盯了她几秒,薄唇轻启,轻吐出,“春毒。” 春毒?苏如墨从未听说过这种毒,她不解地问道,“中了春毒以后我会怎样?” 凌邪爵没有回答她,一手霸道地揽在她的腰身,带着她走进内殿,内殿弥漫着檀香,偌大的芙蓉帐幔随风轻扬起,他将她轻按在床榻上,“这个,你不用担心,你体内的毒,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收拾一下东西,明天我带你出去散心。” “散心?!”苏如墨听闻,双目不由放光,她已经好久没有出去玩了!正好趁这个日子好好的玩一番,“我们去哪里散心呢?” “农场,”凌邪爵在床榻上坐下,“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现在,你最重要的是养好身子。” 苏如墨忙点头,美美的睡上一觉后,就能出去玩了! 见她一脸兴奋的模样,他不由展颜,薄唇含笑,一手轻覆上她的双眸,“那么,睡。” “嗯!” 夜深,楚府内一片宁静,树影婆娑,一个矫捷的身影飞快地掠过高墙,高高地一跃,莲足便落在了枝头上,巡逻的侍卫正好路经此地,听见响声,忙警惕起来,“谁?” 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飞来,利刃狠狠划过地脖子,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侍卫猝然而死,隐匿在暗处的女子走出,黑纱蒙面,露在外面的一双美眸内氤氲着冰冷无情。 楚府内的所有侍卫,皆被女子以相同的方式干掉,下手狠戾,一刀命中,来去犹如进入无人之境。 此时的楚曜在沐浴过后,正倚在窗前,挑灯看书,身后的门猛地被打开,他敏锐地回头,一把匕首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金裳冷笑,“楚庄主,跟我走一趟,我们爵主有请。” “你们爵主就是以这样粗鲁的方式请人吗?我不喜欢别人拿着刀跟我说话。”楚曜嘴角含笑,不见半分紧张之色,俊雅的脸上布满春风般轻柔无害的笑意,修长的手指轻拂上微冷的匕首,“祭盟可不是你随意进出的地方,来了可就出不去了,姑娘,你可要想好了。” 金裳冷嗤一声,“你的手下早已经被我杀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 “是吗?” 楚曜慵懒启音,他振袖一挥,抽出随身佩戴的长剑,猛地格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把匕首,匕首在半空中划下一道弧度,尔后便落在了地上,他一剑紧接着挥出,直指金裳的咽喉,金裳飞身向后,楚曜不给她喘气的机会,手中的长剑跟着紧逼过去。 楚曜将金裳逼入墙壁的死角,长剑在金裳咽喉的几厘米之处适时止住,楚曜薄唇轻扬,眼神戏谑的盯着女子,“这么细嫩的脖子,要是划破了,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姑娘,我一早便跟你说过,跟我斗,你还太嫩了。” 与此同时,大殿的门再次被撞开,大量的侍卫持刀涌进来,为首的人见楚曜毫发无伤,稍稍松了口气,紧接着单膝跪地,“属下姗姗来迟,让庄主受惊了。” “府上来了贼,你们都不知晓,看来我是养了一群饭桶了!” 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没有半分波澜,可侍卫们已经从他的口气隐隐听出了愠怒,楚曜眼神转冷,抬脚便将那为首的侍卫踹出门外,俊脸上的温和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阴霾冷佞,他冷冷地一挥袖,便将一批的侍卫悉数甩出门外。 那为首的侍卫径直摔下台阶,他强忍着疼痛起身,忙叩首,“庄主赎罪。” 金裳乘着这空当,掏出了手中的长鞭,狠狠一甩,柔韧的长鞭顺着大理石的地板打圈,下一秒缠住了楚曜手中的长剑,金裳手中一拽,长剑便脱离了楚曜的手,楚曜出手拽住了鞭子,岂料那鞭子柔软灵活,从他的手中挣脱,继而缠住了他的脖子。 “这么野性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真是不听话。”楚曜嘴角勾起,眼神戏谑温柔,声音慵懒邪魅。 “废话少说。”金裳飞身逼近他,手中的长鞭脱手,犹如柔软的蛇将楚曜的身子一道道地缠住,楚曜被绑成一团,动弹不了半分,只要他稍有挣扎,身上的长鞭便缠得更紧,令人呼吸窒闷。 楚曜仍旧面带微笑,只是那笑意只停留在嘴角,未达眼底,“看来,我倒是小觑了姑娘,冥凤九天内果然高手如云,楚某甘拜下风。” “闭嘴!” 金裳柳眉颦起,一手飞快地将胶布贴上了他的嘴,金裳领着楚曜走出了楚府,楚府内的人差不多已经被解决掉了,她的任务也快要完成了。 眼前,有绯色的樱花花瓣飘过。 女子一袭白衣美丽无暇,堪称倾国之姿的容颜令人不由为之倾倒,赤着白皙小巧的玉足,女子一步步逆光走来,三千青丝柔顺地随风扬起,樱唇轻勾,纯澈美丽的笑容犹如樱花般迷醉。 金裳硬生生的止住了脚步,她惊呆地盯着向自己走来的女子,口中低喃,“姐姐” 女子嫣然一笑,她在金裳的面前站定,樱唇轻起,说出了心中久久徘徊的问候,“裳儿,别来无恙。” “姐姐,你没死吗?”金裳不敢置信的盯着她,小脸上洋溢着欣喜及激动,“姐姐,这些年你去了哪里?裳儿一直在查询你的下落,他们却都跟裳儿说你已经被祖上处以极刑了,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纯轻抬素手,温柔地抚摸上金裳的发丝,一双明媚纯净的美眸流露出疼惜及愧疚,“裳儿,这些事情,我今后再向你解释,这些年姐姐不在,让你受苦了” “裳儿一点都不觉得苦,”金裳反手抓住了水纯的手,面露微笑,“只要姐姐回来便好。” 水纯目光流转,望向一旁的楚曜,“裳儿,放了他。” “不行,主人吩咐裳儿一定要将此人带回去。”金裳一口否决,主人吩咐的事情,她向来唯命是从。 “裳儿,你不听姐姐的话了吗?” 金裳咬了咬唇,“可裳儿断然不能违背主人的命令。” 水纯眼神渐沉,“那姐姐,只好对不起裳儿了。” 话罢,她骤然出手,金裳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颈间一痛,她便昏厥了过去。 水纯伸出手接住了金裳倒下的身子,她念出口中的咒语,那长鞭跟着收回,失去束缚,楚曜站起了身,手中的象白牙羽扇轻展开,他凝向水纯,俊目露笑,“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你不问我为何救你吗?” 楚曜一手轻执象白牙羽扇,俊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微笑,“这个嘛,姑娘救人自会有自己的缘由,在下也不好过问,姑娘既肯出手相救,在下已是感激不尽,今后若有帮忙的地方,姑娘尽管开口,在下定然相助。” 水纯确实有自己的缘由,楚曜一旦被带回去,以初影的心狠手辣,定会逼得楚曜交出春毒的解药,她不愿再看到初影与那女人再有纠缠,不过,眼前的这个人,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我只有一事相求。” 楚曜薄唇轻勾,“姑娘请说。” “我要春毒的解药。”解药放在楚曜那里,终于一天,会落到初影的手上,她要断了初影得到解药的这个念想。 楚曜将一个白玉瓷瓶给了她,也并未过问原因,“天色不早,在下先行告辞了。” 第33章 简单的幸福(1) 苏如墨发现自己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马车上了,她睁开眼睛,帘外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微微有些刺眼,她一手覆上自己的眼眸,身子转瞬被一双铁臂勾入怀中。 “别动,再陪我睡一会。”耳畔的声音慵懒磁魅,凌邪爵双目轻阖,将她紧紧的箍在怀中,阳光照射在他俊美无暇的脸上,苏如墨侧目望向他,只见那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垂下,打下一道剪影。 坐在马车内很闷,望着车窗外大好无限的美景,苏如墨有些按捺不住了,“凌邪爵,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 闻言,凌邪爵睁开了双目,狭长深邃的凤目凝向苏如墨,一手支颐,目光慵懒,“凌邪爵?你不觉得这个称呼太陌生了吗?” “那应该叫你什么?” 凌邪爵捏了捏她的鼻子,口吻宠溺,“叫我初影,这是我的另一个名字。” “另一个名字?”苏如墨想起了水纯也是这么叫他的,心头莫名有些堵得慌,“我不想叫这个名字。” “不叫这个名字也可以,”凌邪爵抱着她,埋首在她的脖颈间,沉闷出声,“那便唤我夫君。” 苏如墨的眼神微微黯然,再度想起了那个让她心痛的男子,只是凌邪爵埋首在她的脖颈间,并未看见她脸上的神情,周遭忽地沉寂了,她没有开口说话,凌邪爵抬头凝向她,她赶忙偏过头,飞快地敛去脸上的黯然神伤,再转过头时,她僵硬的扯起嘴角,略微生疏地喊出了那个名字,“初、影。” 凌邪爵目光幽邃地盯着她,相比这个名字,他更喜欢她唤他夫君,只可惜,她只唤过一次。 “唤我夫君,我更喜欢你叫我夫君。” 苏如墨动了动嘴唇,并未出声。 “叫我夫君。”凌邪爵目光渐沉,又重复了一遍,他自然知道她在避讳什么,她越是不想提及的东西,他就越是要她说出口,见她闭口不言,他剑眉微挑,“如墨,你在想什么?” 避开他灼热阴魅的目光,苏如墨偏过头,望向帘子外的景色,“你不是说会帮我解毒的吗?办法想到了吗?” 凌邪爵伸出手将她揽回怀中,“我已经派人去找楚曜了,那小子竟敢给你下毒,等裳儿将他带回来,我定要好好的惩罚他一番。” “可我并未感觉身体有任何不妥,”苏如墨轻声说道,中毒的这段期间,除了老是容易犯困以外,她一点感觉也没有,“这春毒到底会使人怎样呢?” 他双手微微箍紧她,薄唇轻启,“不能行房?事。” 苏如墨小脸微红,转而一想,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不用再跟凌邪爵做她不喜欢做的事情。 “你开心了?”凌邪爵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将她猛地推倒,翻身压在身下,俯下身,附在她耳畔暧昧低语,“如墨,终有一天,我会帮你解毒的,到时候我必定狠狠的要你。” 他的话,总是令人措手不及。 灼热的呼吸声喷打在她的脸上,苏如墨不自然的偏过头,他双手霸道地扳回她的脸,薄唇已经吻了上来,炙热狂烈的吻落在她的五官上,最后唇?舌相依,极尽缠绵。 少顷,他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炙热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凌邪爵的呼吸声微微急促起来,狭长的凤眸逐渐深沉下去。 苏如墨看得出他忍得真的很辛苦,“你是不是很难受?” “你幸灾乐祸吗?”凌邪爵倾近身,惩罚性的咬了她一口,疼得苏如墨皱起眉。 此时,马车骤然停下,车帘子被人掀开,随从的侍卫恭敬地说道,“爵主,我们到了。” 苏如墨扬起欣喜的笑容,她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温暖的阳光照在她明媚的小脸,她双臂舒张开来,尽情的呼吸新鲜清爽的空气,“清晨的空气好新鲜啊!” 凌邪爵随后下了车,凝着她洋溢着惬意的侧脸,薄唇轻勾起,凤眸含笑。 与其说这里是一个农场,不如说这里片田园,放眼望去,满目的金黄色稻穗随风飘扬,耳畔鸟语花香,空气中那个飘扬着青涩的泥土气息,还惨杂着稻穗的麦香味道。大片大片的农民在田里劳作,成群的幼童结伴在田中肆意玩耍,清澈甜美的笑声被风扬得很远。 夏日的清风迎面拂来,饱满香甜的果实挂在树梢枝头,在阳光下,泛着莹润诱人的光芒。 随从相继牵来了两匹马,恭谨地请道,“爵主,夫人,请上马。” 凌邪爵上了马,苏如墨仰头望着他,神色有些别扭,“我不会骑马。” “上来。”一只精致修长的手递到她的面前,凌邪爵薄唇轻勾,苏如墨再三思忖,将手递给了他,他握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猛地一拉,纤弱的身子便被他抱在了怀中,他轻笑,双臂将她箍在怀中,“坐稳了。” “恩。”苏如墨应声。 一扬马鞭,马儿狂奔而去,留下一阵的尘土飞扬,在田园的羊肠小道上骑着马,阳光暖暖的洒在脸上,就连心情也舒畅了很多,苏如墨畅怀的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传得很远,凌邪爵睨向她娇媚的侧脸,薄唇微微扬起,加快了速度。 俊男美女结伴而行,骑着马路过,田园里的妇道人家也停下了手中的活,目送着他们远去。 他们在僻静的私人豪宅处停下,凌邪爵将苏如墨抱下马,大门被打开,看门的小厮见是凌邪爵来了,忙点头哈腰的招呼客人,“呦!爵爷来了,真是给我们倚翠苑赏脸啊!” 随后而来走出一位长胡子的老人,面容慈祥,态度亲和,看见凌邪爵,脸上洋溢着激动之情,忙几步上前,握住凌邪爵的手,“初影,你可来了,我老头子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又是“初影”,苏如墨看向正寒暄的二人,这个名字她已经听了无数遍了,但凡跟凌邪爵很熟悉的人,好像都叫他初影,而她对他的过去却一无所知。 苏如墨发现这位老人好像对凌邪爵很亲切的样子,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唯唯诺诺,不卑不亢,仿佛与故友相见,十分亲切,而凌邪爵好像也很尊重这个老人。 凌邪爵轻笑,“让张伯久等了,张伯近来身体可好?初影今日冒昧拜访,还望张伯勿要介怀。” “说的什么话,你来我自然高兴,嫚儿那丫头可是天天盼着你来呢。”张伯开怀大笑,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旁的苏如墨,不由疑惑,“初影,这位是?” “我的妻子。”凌邪爵亲昵的揽过一旁的苏如墨,笑道。 被他抱在怀中的苏如墨听到“妻子”这两个字,脸庞不由红晕起来,她莞尔浅笑,学着妇道人家说话的姿态,文绉绉地说道,“见过张伯,妾身苏氏。” “原来是苏小姐,里面请。”张伯待人很客气周到,忙把二人迎进门,“非常高兴苏小姐光临寒舍,房间已经为苏小姐收拾好了,苏小姐远道而来,我老头子也没什么好招待的,特拿出家乡的小菜,为苏小姐接风洗尘。” “张伯太客气了,您唤我如墨便好。”苏如墨礼貌的回道。 院子很大,优雅不失美丽,向里面走去,一路落英缤纷,在迂回的长廊上,张伯领着苏如墨和凌邪爵上楼,在一处宁静幽雅的小阁楼处停下,随后为他们开门,“如墨姑娘请进,这是我老头子为你和初影安排的,劳途奔波,想来也十分倦怠了,就在此稍作休息。” 小阁楼装扮雅致,窗台上搁置着盆景,一张长长的圆桌赫然放在中央,向里面走去,还有一个厢房,整洁宁静,在落地窗户那边,苏如墨看见了一个偌大的阳台,站在阳台上可以眺望很远的地方,极目之处,遍地都是那金黄的稻穗。 张伯还在和凌邪爵谈这话,回忆起那些陈年往事,张伯轻叹一声,“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竟已经娶亲,这要是给嫚儿那丫头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闹呢” 正谈着话,一道清甜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初影哥哥——” 第34章 简单的幸福(2) 女子打扮得俏丽可爱,不过才十几岁的模样,望见凌邪爵,忙扑到了他的怀中,甜甜的问着:“初影哥哥,你怎么才来?让嫚儿好等,初影哥哥,你还记得你当年承诺过嫚儿的话吗?你说有机会,一定会带嫚儿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呢,嫚儿一直都记得,一直盼着哥哥回来,今儿个可算让嫚儿等到了” 听到忽然多出来的一道女声,苏如墨不由循声回眸看去,只见那眉目清秀的女孩亲昵地依偎在凌邪爵的怀中,激动地寒暄问暖。 而凌邪爵亦是淡笑着回答女孩的问题,温和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兄长,苏如墨发现自己对凌邪爵真的很不了解,她一直以为他是个暴戾的人,但今天看见他如此亲和的一面,还是第一次,仿佛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一旁的张伯见苏如墨盯着二人不语,以为是苏如墨心有介怀,忙呵斥女儿,“嫚儿,快放开你初影哥哥,你已经长大了,女孩子家要矜持点,这样拉拉抱抱,成何体统。” “不管。”嫚儿撅着小嘴,竟耍起了小脾气,硬是握着凌邪爵的手,不肯放开,“嫚儿喜欢初影哥哥,将来嫚儿是要嫁给初影哥哥的。” “胡闹!”张伯愠怒不已,上前几步,硬是将嫚儿拉了过来,“初影早已经娶亲,大家闺秀这样和人家拉拉扯扯,也不怕别人看笑话!” “初影哥哥,你娶亲了吗?”嫚儿凝向凌邪爵,眼里已经泛起了泪花,她气恼的跺跺脚,粉脸上竟是不甘,连珠炮般的问道,“初影哥哥,你娶了谁?是水纯姐姐吗?” “嫚儿!”张伯恼怒的喝道。 凌邪爵到阳台上将苏如墨拉了过来,“她就是我的妻子。” 苏如墨的心情很复杂,刚刚的那句话她已经听到了,她本以为自己不会介怀,然而心里竟莫名的堵得慌,看来,认识凌邪爵的人,都以为凌邪爵会娶水纯为妻,那么,这必然也说明了,二人之间必定有一层关系。 但是,她却不知道,直至今日,她才发现自己的可悲,在凌邪爵身边待了那么长时间,竟对他的过往一无所知。 嫚儿盯着苏如墨看了几秒,不屑的轻哼一声,“长得倒是十分像水纯姐姐,初影哥哥,嫚儿就知道你忘不了水纯姐姐” 苏如墨感觉自己仿佛被人说到了痛处,心头隐隐有着酸酸的感觉。 “嫚儿,你怎么说话的?苏小姐可是我们倚翠苑的贵客,亦是你的嫂子!”张伯拉住了嫚儿,斥道,“还不快跟人家苏小姐道歉!” “我偏不。”嫚儿的性子也很倔,说不道歉,就不道歉。 凌邪爵抱紧怀中的苏如墨,见她垂着头,樱唇抿得很近,柔顺的墨发遮挡住了她脸上的神情,不用看,他也知道,她的脸色定是很难看,第一次带她出来,本想好好的散散心,不曾想竟让她蒙受了委屈。 念及此,心头隐隐有几分不悦。 “我和水纯之间早在几年前就结束了,”凌邪爵直视着嫚儿,“至于我现在的妻子,我不是因为她长得像水纯才娶她的,而是真正的爱她。” 一直幻想着能嫁给凌邪爵的嫚儿在听到这句话时,粉脸变色,她气恼的跺了跺脚,便跑下了楼梯。 “嫚儿!”张伯在后面大喊,叫不住她,便歉疚的回过头来跟二人道歉,“老朽管教无方,今儿个嫚儿冲撞了苏小姐,老朽代女儿向苏小姐道歉,还望苏小姐莫要介怀。” 张伯走后,苏如墨挣开了凌邪爵的怀抱,她独自一人来到阳台上,坐在阳台上,双腿悠哉的摇晃着,眺望远处,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很乱,需要好好的静一静。身后,一双修长的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凌邪爵健硕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在想什么?” “凌邪爵,你以前和水纯到底什么关系?”苏如墨转了过身,问道。 “怎么,还在想着嫚儿说的话呢。”凌邪爵薄唇轻勾,一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吃醋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苏如墨很执拗,不依不饶,她今天一定要知道凌邪爵和水纯的关系。 凌邪爵将苏如墨从阳台上抱了起来,未免自己掉下去,苏如墨忙双腿勾住他的腰身,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脖子,她整个人像个无尾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只是,她貌似忽略了一个问题。 “如墨,你很喜欢这样吊在我身上吗?”凌邪爵凤目轻眯,声音已经有几分暗哑,他在她耳畔低语,“你难道不知道男人的欲?火是很容易被挑起的吗?你在勾引我,你知道的,我对你一向没有自控力” 苏如墨才不怕呢,“凌邪爵,我体内还有春毒。” 凌邪爵薄唇轻勾,双手托住她小巧的臀,倾近身,他将她压在阳台上,苏如墨的半个身子已经悬空了,只要他手一松,她就会从阳台上掉下去,苏如墨不敢往下看,毕竟这小阁楼在很高的地方,掉下去一定粉身碎骨,双手忙勾住凌邪爵的脖子,双腿也紧紧勾住他的腰身。 凌邪爵压下身,这样的体?位,苏如墨清晰的感觉到他强烈的欲?望。 “凌、凌邪爵,我体内还有春毒呢。”苏如墨对上他暗沉的凤目,真的有点害怕了。 凌邪爵埋首在她的脖颈处,双手撑在她的两侧,滚烫的舌尖顺着她白皙的脖颈处轻轻吮吸,他抱紧怀中的她,薄唇径直向下,在她性感的锁骨间辗转啃?咬,“等你解了毒,我一定吃了你。” 暧昧的话语近在耳畔,苏如墨的半边脸颊都烧了起来,“凌邪爵,你放开我。” 她挣扎的愈厉害,他就隐忍的愈难受,他双臂轻收,声音嘶哑暗沉,“你想让我现在就要了你吗?” 这一句话,果然有效,苏如墨不敢再动了,老老实实的呆在他怀中。 夕阳很美,照在二人的身上,映得苏如墨娇媚的脸庞更加俏丽,凌邪爵放开了她,二人并肩而立,一同眺望远处迷醉的余晖,苏如墨看向远处的稻田,见一群欢笑的孩子在田地里跑过,不由嘴角扬笑,风吹过她柔顺的墨发,她侧目,见凌邪爵炽热的目光正紧紧的盯住自己,凤目内溢满戏谑的笑意。 “凌邪爵,你饿了吗?” 苏如墨觉得自己有点饿了,借用了下面的厨房,高高的挽起袖子,苏如墨开始做菜。 凌邪爵就站在厨房的外面,双臂环起,戏谑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见她忙来忙去,小脸上布满晶莹的汗珠,薄唇微微勾起,他竟不知道,她居然还会做菜。 少顷,厨房内溢出饭菜的香味,苏如墨只做了简单的农家小炒,以前妈妈在家的时候,她经常做饭给妈妈吃,她记得自己当时还只是一个学生,妈妈老了,身体不好,腿脚也不灵活,但是,那一段时光,她是真心觉得满足,幸福就是如此的简单。 苏如墨将熟透的小炒盛放在盘子中,刚要转过身,身后一具健硕的胸膛紧贴了上来,背后靠着他肌理分明的胸肌,她垂着头,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凌邪爵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双手霸道地扳回她的身子,低下头,薄唇吻住了她。 狂乱炽热的吻,让苏如墨有些招架不住,脚步凌乱的向后退去,他跟着逼近,后背猛地抵上门,凌邪爵将她压在门上,双手就撑在她的两侧,急切地压上她的唇,尽情的吮吸芬香。 苏如墨挣开他,脸再度被他扳了回去,她叫道:“凌邪爵,放开我,锅里的菜要糊了。” 这个男人,热情也要分个时间啊。 凌邪爵也闻到了菜的糊味,只是他还没有吻够,低下头,颇为暧昧的咬了一口苏如墨,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她,失去了束缚,苏如墨忙灭了火,将菜乘出来,可惜了一盘好菜,就这样被浪费了。 接下来是烧汤,最主要的掌握火候,在料理这方面,苏如墨认为自己还是颇有天分的。 窝里的汤咕噜咕噜的冒着白烟,苏如墨用勺子挖了一小勺,吹了吹,递给一旁的凌邪爵,“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他尝了一下,“有点清淡。” 苏如墨依言加了点盐进去,她小心翼翼的乘了碗递给凌邪爵,见他很给面子的喝光,忙问道:“味道如何?” “一般。”他实话实说,看到她瞬间变色的脸,又补了一句,“不过,我很喜欢,只是因为你。” “贫嘴。” 苏如墨嘴角含笑,这一刻,真心觉得很快乐,也许幸福就是这样,纯真而自然。 桌椅布置在阳台上,二人在阳台上用膳,落日的余晖洒落在身上,很暖,苏如墨不停的给凌邪爵夹菜,自己却吃得很少,眼见着盘中的菜渐渐稀少,当她再度夹了一块鱼肉过来的时候,他格开了她的手,“我够了。” 真是不领情,苏如墨复又将菜送回自己的碗中,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好吃吗?” “还好,”凌邪爵声音慵懒,凤目戏谑地盯着对面对的她,“但是,它们都没有你好吃。” 暧昧的一句话,让正在喝汤的苏如墨差点被呛死。 第35章 独特的她 傍晚时分。 在这穷乡僻壤的世外桃源,正举办着一年一度的花灯节,漆黑如墨的苍穹中绽放出万彩斑斓的烟火,犹如灿烂之花绽放的瞬间,羡煞迷眼,万家灯火,映在水波粼粼的湖面上,漾起迷醉旖旎的弧度。 淮安街上热闹非凡,小贩的叫卖声更是不绝于耳,如潮水一般的人群便在这街道上,逛着花灯会,各色各样的花灯小巧精致,挂在路边。 唯独这倚翠苑中,冷清不已。 凌邪爵倚栏而望,修长的十指轻握住白玉萧,轻缓诡谲的箫音从他性感的薄唇边倾泻出来,犹如潺潺流水般清澈悦耳,这是他传给金裳的信号,果不其然,夜空中一道金色的光芒闪过,女子一袭美丽的白衣,身如飞燕,小巧的莲足轻踮在阳台上,她翩然落地,在凌邪爵的面前跪下,“主人,您找我?” 凌邪爵放下手中的白玉萧,他临风而立,月白色的长袍随夜风微微扬起,双手背在身后,狭长深邃的凤目习惯性地眯起,带有几分魅惑之姿,他眺望远处,薄唇轻启,“解药拿到了吗?” 金裳咬住唇,正盘算怎么给主人一个交代,她不想这件事牵连到姐姐的身上,她清楚主人的性格,没有按照他的意愿办好事情,他定会动怒的,“主人,裳儿无用,未能及时完成您交代的任务,求主人责罚。” “连这么一件小事都办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凌邪爵的声音低沉淡漠,可金裳已经从他的口气中隐隐听出了不悦。 金裳埋首,不敢看凌邪爵,她强忍着心虚,扯起谎来,“裳儿跟那楚曜过了几招,不是他的对手,便败下阵来。” 这是她第一次对主人撒谎。 “裳儿,你在说谎。”凌邪爵的语气笃定,他低垂凤眸,睬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她,“我精心培养的杀手,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输给了楚曜,裳儿,你骗不过我的,以你要强的性格,若非有特殊原因,你是不会轻易罢手的。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话一针见血,金裳的面容闪过几分慌乱,她抑制住内心的不安,强自镇定,“主人,裳儿没有骗您。” “说实话。”简短的三个字隐隐透着薄怒,凌邪爵冷冷地睥睨着她,英挺的剑眉微微颦起,显然耐心已经耗尽。 金裳死死地咬住唇,她坚持闭口不言,双手不安的绞在一起,泄露了她心里的惶恐。 她清楚,反抗主人的下场会是什么,可就算这样,她也不想这件事情牵连到姐姐的身上,几年前的那场误会,造成了姐姐和主人之间的隔膜,她一直理解姐姐的心情,姐姐是深爱着主人的,不管姐姐阻止自己拿到解药是为了什么,她都得拼死维护姐姐,她也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使主人再次迁怒于姐姐。 凌邪爵向来不会为了不必要的事情而废话,一挥振袖,旋身走向门口,神情犹如君主般冷然孤傲,冷冷地撂下一句话,“既是如此,你就自己到白霊宫领罚。” “是,主人。”金裳稍稍松了一口气,主人终于不再追问这件事情了,她不怕酷刑,为了姐姐,她什么都能忍。 只是主人,夫人对您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凌邪爵是何等聪慧的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早已清明于心,裳儿是个执拗的孩子,从来不会违背他下达的指令,更不会对他说谎,而她今日如此反常,这其中定有缘故,能够让裳儿抵死维护的,只有一个人…… 那个女人,他本不想跟她过分计较,可她如今,竟敢插手他的事情。 步履轻移,才走下阁楼,嫚儿便迎面扑了上来,红扑扑的小脸染上兴奋,眉飞色舞地说道:“初影哥哥,陪嫚儿去看灯花会好不好?这灯花会可是一年一度的,初影哥哥难得才来倚翠苑一趟,就陪嫚儿玩一次好不好?” 她娇嗔,声音清甜稚嫩。 拗不过她,凌邪爵任由她拉着自己去了,他不喜欢灯花会的热闹,相比繁华吵闹的街头巷尾,他更喜欢独自一人品尝孤寂。 爆炸的尖鸣声,伴随着烟火在广袤的苍穹中绽放,被嫚儿拉着,凌邪爵同她挤进了人群中,今年的花灯节格外精彩,仅是一条小巷便挤满了人群,四五成三的人群挤在展览灯会的面前,相继猜花灯的谜语,这也正是满腹经纶的文人一决口才的高下。 凌邪爵环顾左右,并未见到苏如墨的人影,他记得,她最喜欢这热闹的场景了。 “初影哥哥,你在找如墨姑娘吗?”嫚儿见他心不在焉的,便知道他定是在想那个苏如墨,只不过那女子长得像水纯姐姐罢了,否则,初影哥哥也不会那么在意她,这么想着,嫚儿心里好受多了,“别想她了,初影哥哥,我们也来猜谜语,今年的花灯节是我们张家操办的呢。” 说着,嫚儿拉着凌邪爵登上了露台,台下挤满人群,小厮猛地一击鼓,花灯会便真正的开始了,少顷,底下的人相争言论,一场口舌之争便如火如荼的开始了。 无心去看这无聊的言辩之争,凌邪爵刚要下台,嫚儿却在一旁激动的叫道:“初影哥哥快看哪,爹爹来了!” 张伯在这里也算是有名望的老者,这小镇上的人个个对他毕恭毕敬,见他来了,人群忙纷纷避开,敞开一条道路,周遭一片沉寂,张伯领着几十号人走来,场面庄重。 苏如墨就跟在张伯的身后,只是,今天的她打扮得格外清丽。 她只身着一袭青绿色的素裙,衬出那纤细的身段,素颜朝天,小脸上除了樱唇那点昀色,再无其余之彩。青丝悉数批于肩头,头上只有一枚白润青玉的簪子箍住,纯粹的玄墨与青绿,饶是这般素雅美丽的妆容,也在她眸底的顾盼流辉间生出让人倾倒的惊艳。 相比那些打扮妖艳的庸脂俗粉,她显得更加清雅纯美,她的美,充满神韵,犹如一枝傲放的青莲。 视线穿过人群,落在她的身上,凌邪爵眸华微沉,妖冶魅惑的凤目微微眯起,修长的五指轻扣住杯沿,轻押一口美酒,炙热的目光便直勾勾地盯着她不放了。 苏如墨目光流转,无意对上凌邪爵凝望她的灼热目光,这样玩味戏谑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 张伯站在首位上,简单地宣布了下花灯节的内容,台下那群气血方刚的年轻人便比起诗学来。 凌邪爵早已无心这场无聊的花灯节,他几步跳下台,走向苏如墨,在她的面前站定,狭长的凤目在她俏丽的容颜上停留几秒,便阴魅启音。 “你今晚很美。” 第36章 一舞 一句话,让苏如墨脸染红晕,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抬眸对上那双溢满戏谑笑意的凤目,却跌入那汪幽冥之中,狭长的凤目轻挑地眯起,他的目光幽邃炙热,正是这样的注视,让苏如墨更加脸红心跳,她习惯了这几天他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是,他用这样的眼神盯着她,还是第一次。 这种感觉,让苏如墨自己都有些惶惑,她发现自己的定性真的很差,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她心动了。 一直被冷落在旁边的嫚儿不乐意了,她很鸡婆的走过来,故作亲昵地挽住凌邪爵的胳膊,身体堂而皇之地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依偎在凌邪爵的怀中,小电灯泡甜甜地问:“初影哥哥,你陪嫚儿四处逛逛好不好?” “可能不行,”凌邪爵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苏如墨的身上,他将嫚儿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拿开,扯过一旁的苏如墨,笑道:“嫚儿,改天,我已经佳人有约了。” 嫚儿撅起嘴,粉脸上尽是不甘,“初影哥哥!嫚儿就要你陪着!” “抱紧了。”凌邪爵没有理睬那个烦人的小电灯泡,他一手勾住苏如墨的腰,将她紧紧箍在怀中,施展轻功,带着她飞向远处,嫚儿气得在后面直跳脚,无奈喊破了嗓子,也未将她的初影哥哥给唤回来。 花灯节很热闹,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凌邪爵牵着苏如墨闲逛,二人并肩走在一起,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彼此之间似乎有种默契,苏如墨忽然很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就在路边的小摊上,苏如墨看见了精美的小花灯,她不由在小摊旁顿足,一手将挂在摊上兔子模样的小花灯拎起,喜不禁左右端详,那卖花灯的老人见她拿在手中爱不释手,苍老的脸上绽放慈祥地笑容,“姑娘,若是喜欢,便买一个。” “你喜欢这个东西?”凌邪爵站在苏如墨的身旁,见她嘴角含笑地盯着手中的小兔灯,不由问道,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件廉价的东西,甚至分文不值,而他却在苏如墨的脸上看见了纯粹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她从未在他面前绽放过。 苏如墨点点头,想了想还是把兔子花灯重新放回了小摊上。 凌邪爵一手环住苏如墨的腰身,贴近她,“既然喜欢,为何不买下来?” 她当然是喜欢的,只是,这兔子灯让她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她记得每年元宵节的时候,她会陪妈妈逛街,她喜欢长街的热闹情景,妈妈生日的那次,正好是元宵节,走在大街上,看见了各色各式的花灯。 精美小巧的花灯吸引了她的眼球,那时的她还只是一个学生,很容易满足,而现在……又一次重复了当年的场景,走在这里的大街上,她仿佛看到了家乡的许多花灯,只是,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却不再是妈妈了。 念及此,心头隐隐浮现伤感,美好的过往终究还停留在曾经,她现在身处异世,连能不能回去还是个未知数,妈妈晚年身体不好,她无缘无故地失踪了,妈妈一定很担心,可是,她却找不到什么办法可以回去…… “这花灯,让我想起了一些事情。”苏如墨翘首望向广袤漆黑的苍穹,美丽的星空璀璨绚烂,翦水瞳眸中拂过一丝伤痛,只是,那些事情是她不愿提及的曾经,她怕会痛。 凌邪爵静静地注视着她,见她小脸染上莫名的哀戚,他知道她一定是想念自己的亲人了,但他不愿看她伤心,他垂下头,性感的薄唇轻贴在她的耳畔,一把声音低魅磁惑,“今晚的星空很美,我带你去个地方。” 温暖的篝火,映衬着人们舞动的身影,在这世外桃源的地方自古便有一个习俗,每逢花灯节,人们会围着篝火跳舞,苏如墨笑看一群人跳舞,凌邪爵手一勾,将她压入自己的怀中,薄唇邪魅地勾起,“要不要一起去跳舞?” “初影哥哥——” 缠人的小电灯泡又跟来了,嫚儿只知道,谁也不能抢走她的初影哥哥。 苏如墨莞尔,凝向远处跑来的嫚儿,嘴角轻挽,“你还是先解决掉那个缠人的小丫头。” “不用管她。” 凌邪爵一手勾住苏如墨的纤腰,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带着她走进人群中,步伐旖旎,他带着她优雅地起舞,二人的舞姿步伐不断地变幻,火光跳跃,周遭只余一片沉寂,几乎所有围观的人都停下了舞步,默默地观赏着这对俊男美女的舞姿。 二人相视微笑的眼神是如此的默契,轻盈流缓的舞步,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和她,没有动听悠远的音乐伴奏,彼此配合着脚步,随着夜风轻轻拂来,迤逦拖地的长裙被吹起旖旎的弧度,旋转…… 苏如墨觉得自己有些醉了,在那双狭长幽邃的凤目注视中,她竟迷失了自己……这应该是第一次,她如此开心的和凌邪爵在一起,摒弃了往日的隔膜,他就这样握紧她的手,十指相缠交扣,不留一丝缝隙的亲密,无需言语。 她抬眸,对上那张倾世之容,她只看到他嘴角勾起的魅惑笑意,四目相对,她跌入那一汪的幽冥之中,迷失在那炙热深邃的目光之中,她的心底萌生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心动。 一舞作罢,围观的人群中传来惊叹的唏嘘之声,议论纷纷。 凌邪爵肆意而笑,他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她柔若无骨的身子,闻着她身上熟悉芬芳的体香,他竟是如此眷恋这一刻与她共处的时光,“如墨……” “恩?”苏如墨应声。 他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兔子花灯,缓缓地递给苏如墨,“这个,送给你。” 苏如墨惊愕,他何时买了这盏花灯?她竟一直不知道,也许,在小摊上的时候,他就已经留意到了她喜欢那个兔子灯,所以才会乘她不注意的时候买下来。 心底溢满感动及幸福,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被人真正捧在手心内呵护的感觉,她开始相信,他是真的爱她的,因为爱,所以他才会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个不起眼的小花灯,却让苏如墨小心翼翼地接过,如珍宝般捧在手心。 “谢谢。”她的声音有些喑哑,眼眶也微微湿润起来,闪烁着动人的幸福光芒。 凌邪爵薄唇轻勾,笑容戏谑温柔,“那要怎么谢我呢?” 她嘴角扬笑,“你要我如何谢你?” 嘴角勾起更深的弧度,他微微俯下身,一手勾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拉近自己,性感的薄唇轻附在她的耳畔,在大庭广众之下,某人竟咬起了耳朵,一点也不介意旁人注视的目光,暧昧低语,“亲我一下。” 苏如墨素脸微红,旁边还有那么多的人在,他竟在这个时候提出了这样的要求。碍于还有别人在场,她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恐怕不太好……” 第37章 如墨,我好饿 “那好,你欠我一个吻。”凌邪爵一指轻按在她的唇上,嘴角邪魅地勾起。 脸上染上浓重的红晕,苏如墨不自然的别开视线。 眼神戏谑地盯着她羞赧的神情,凌邪爵本想启唇再说些什么,视线却落在远处,无意地捕捉到一抹转瞬即逝的人影,女子就站在远处,赤着小巧白皙的莲足,一袭美丽的白衣随风扬起,她站在很远的地方睨着他,红润的樱唇含着讳莫如深的笑意。 是她。 看来,不用他亲自去找她,她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凌邪爵缓缓松开了苏如墨,轻声道:“在远处的丛林中等我,我有事先离开一会,马上就到。” 苏如墨颔首。 再抬眸,凌邪爵望向远处,那抹倩影却早已不见踪迹,几步追了过去,颀长的身影跟着隐没在浓重的夜雾之中,一路向丛林深处之中走去,凭着天生敏锐的听觉,凌邪爵站住脚,他听到身后女子跟随而来的脚步声。 凌邪爵旋身,凝向逆光走来的水纯,他淡然地凝视着她,薄唇轻启,“解药给我。” 水纯站住脚,嘴角含笑,只是那笑意太过阴冷,只停留在唇边,甚至未达眼底,“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吗?” “是。”往日的温柔不再,有的只是如同陌生人般淡漠的语气,他的表情很淡,“我知道解药在你手里,你千方百计地阻扰裳儿带楚曜回冥凤九天,不就是为了不让我拿到解药吗?水纯,以前的那些事情,我不想再计较,把解药给我。” “我若不给呢?”面带慵懒,她纵身跃上一棵树,一头长长的墨发垂下,随风而扬。 凌邪爵的眼神顷刻间转冷,“那么,我只好自己来拿了。” 话语间,凌邪爵已然出手,水纯翻身下树,莲足轻点在树梢之上,轻盈娇小的身子向后飞退而去。丛林中,纷纷的落叶漫天飘洒,刀光剑影,格斗相绞之声,夹杂着落叶的窸窣声,二人的武功皆是精湛高超,却也难分上下。 双剑相隔,彼此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他却不知,她的眼神竟是那般落寞。 泛着寒光的剑锋擦着她的腰际而过,猩红的鲜血溅了一地,水纯闷哼一声,她一手捂住腰部血淋淋的伤口,明媚纯净的眼眸中泛起了淡淡的沉痛,他出手如此狠戾,毫无半分顾及,看来,终究还是她自己一厢情愿,被伤,也是活该。 凌邪爵一手持剑转身,妖冶邪魅的凤目微微眯起,嗜血之色一闪而过,修长的手指轻拭去嘴角的血迹,舌尖轻抿,血味腥甜。 水纯一头栽倒在树叶的堆积中,汩汩温热的血流淌而下,她的面容也愈发苍白,他踩着落叶走向她,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一手捡起那如白玉般莹润的瓶子并握紧在手中,他如愿了,他拿到了解药。 水纯咬住唇,心里溢满不甘,满是血渍的手猛地揪住了他的袖子,她盯着他,咬牙启音,“喜欢上她,你会后悔的。” “我决定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后悔。”凌邪爵甩开了她的手,不顾而去。 望着他冷魅颀长的背影,水纯蓦地笑出声,嘴角勾起的自嘲弧度愈大,直至今日,她才真正地知晓了他的本性,对于他爱的人,他会拼尽全力去呵护,而他不爱的人,他只会弃之如屐,就好比她,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而她和他有过的美好曾经,不过是一时的过眼云烟罢了。 他的温柔与丢弃,同样快到让她无法适应,这才是他真正的本性,没有深爱,何来怜惜? 是她曾经伤他太深,可等到她真正忏悔时,他却残忍到一个机会都吝啬给予,这便是他,若是放手,便无半分情分可言。 苏如墨在竹林中久久徘徊,她向竹林的深处走去,拨开一层杂草的遮挡,她看到了一幅如同人间仙境般的景象,旦见绿色的荧光若繁星齐耀,点点绿色星光曼舞,使得这幽暗的竹林,凭添了几分宛如银河的意境。 而苏如墨便置身在这繁星之中,她转了个圈,周遭的萤火虫萦绕在身旁,衬得月色的朦胧,愈发美得扑朔迷离,嘴角轻扬,清甜的笑意从口中溢出,她旋转起来,绿色的长裙漾起旖旎弧度,翩若谪仙。 而凌邪爵就站在她的身后,双手负立,薄唇轻勾,笑容迷魅邪肆,灼热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 苏如墨被眼前这一幅美丽的意境打动了,她畅怀的笑出声,犹如一个孩子般在点点荧光中转起圈,腰身猛地被一双铁臂抱住,凌邪爵将她拦腰抱起,在空中转了几圈,才缓缓地将她放下地。 薄唇轻启,凌邪爵的声音柔魅动听,“喜欢吗?” “恩。”她点头。 凌邪爵轻笑,勾住她的腰身,施展轻功,带着她飞上小草屋的屋顶上,今晚的星空真的很美,繁星遍布于广袤的苍穹,汇成一条璀璨绚烂的银河,苏如墨四肢轻展,她平躺于草屋上,观赏着美丽的星空。 “星空好美。”她发出赞叹之声。 凌邪爵就睡在她的身旁,一手撑起半个身子,一头墨发散乱而下,带有几分慵懒性感,“如墨,你还欠我一个吻。” 苏如墨还未发话,凌邪爵就已经翻身压在了她的身上,他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薄唇已经吻上了她,一吻缠绵缱绻,久久才作罢,他放开了她,捧着她的脸,让她正视着自己,黑暗中,他狭长的凤眸幽邃暗沉,不辨情愫,“我一直在想,你何时才会真正接受我的吻?” 苏如墨不解地望着他,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如墨,你从来没有回吻过我,”凌邪爵盯着她,轻声道,“现在,换你来吻我。” 苏如墨脸上一烫,这种事情,她从来不会主动的,下意识的想要逃开,凌邪爵硬是将她的脸扳了过来,“如墨,吻我。” 琥珀色的月光照射在他的身上,俊美无暇的脸上也镀上了一层银辉,犹如谪神般,令人不敢直视,望着那张倾世之容,她的心隐隐有些,缓缓地闭上眼睛,她向他靠了过去,浓密的睫毛在风中颤抖,她似乎有点紧张。 好,吻就吻,他也没有说一定要吻嘴唇。 苏如墨的嘴唇是冲着凌邪爵的俊脸去的,偏偏就在她即将吻到他的时候,他仿佛早有预料般地偏过脸,正迎上她的吻,触碰到他的唇,苏如墨惊得挣开眼睛,对上那双透着戏谑笑意的凤目。 她强自镇定,再度闭上眼睛,专注的吻他,她的吻显得有些青涩笨拙,动作却很轻柔,凌邪爵凝视着她半晌,跟着闭上了眼睛,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唇舌相依,极尽缠绵。 他的舌霸道地撬齿深入其中,顺便将那颗莹润香甜的药丸给渡了过去,苏如墨猝不及防,只感觉有一股清甜可口的味道在口中漫延开来,挑逗着味蕾,她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那颗丸子就顺着她的喉咙管滑了下去,徒留一股齿香萦绕。 他久久才放开了她,苏如墨凝着他,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他恶狠狠地说道。 苏如墨却笑了,目光闪烁着狡黠,“我不信。” 恰在此时,漆黑的苍穹之中绽放绚烂夺目的烟火,犹如流星划过的瞬间,璀璨美丽,凌邪爵抱着苏如墨在小屋顶上接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二人接吻的姿态都是如此得惹眼。 苏如墨记不得他们是怎么回去的,她只记得,她玩得很累,倒床便想睡觉,然而,耳畔却响起了凌邪爵略微嘶哑低魅的声音,“如墨,我好饿。” 灼热的呼吸声喷打在她的耳畔,带着情?欲之味,烧得她半边脸颊通红。 苏如墨真的有点困了,她摆了摆手,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凌邪爵,别闹了,你知道我的体内还有春毒。” “解药我已经给你吃过了。”他的声音带着戏谑的笑意。 什么?! 苏如墨惊得挣开眼睛,睡意全无,“你什么时候给我吃的?”与此同时,她蓦地想起,今晚在小草屋上,他在吻她的时候,他貌似给她吃了一颗丸子,她原本以为那是糖…… 凌邪爵的呼吸声已经紊乱,他一手将她揽入怀中,邪魅启音,“我想你……好好地喂饱我。” 第38章 偶遇夜瑶 苏如墨知道自己今晚在劫难逃,床上的事情她从来都不会配合,她终究是受不了他的索要,沉沉地睡去,而他好像永远都无法满足。 室内点燃起馥郁的情欲之火,衣带尽解,胡乱地散落在地上,袅袅檀香萦绕在寝室内。 苏如墨从来不知道男女之间的事情竟然这么折磨人。 夜半转醒,苏如墨穿好寝衣下榻,身旁的凌邪爵仍在熟睡中,皎洁的月光透过偌大的帐幔洒落进来,照在他妖娆魅惑的俊脸上,棱角分明的轮廓分外清晰,暗夜中,只剩下他平稳均匀的呼吸,他睡得那么安详,此时的他完全褪去了往日的冷戾气息,安静的模样很像一个天使。 一手挥开帐幔,苏如墨顿时惊愕极了,她看到床下摆满了精致小巧的兔子花灯,每个花灯上都写有一段清隽的小字,其中点燃着蜡烛,照亮了整个寝室。 苏如墨不由回眸望向床榻上熟睡的凌邪爵,心里有一股暖流缓缓淌过,他还记得,她是喜欢兔子花灯的。 窗格上映出斜斜的人影,苏如墨眸波微转,无意扫到映在窗格上的人影,她立即警惕起来,打开门,未经思忖,便追了过去,那抹白色的身影一直领着她在小阁楼的楼梯口处停下,夜风吹起女子一头美丽的墨发,女子转过身,倾城绝美的小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 “时机已成熟,我可以带你离开了。”水纯平静地开口。 若是换做以前,苏如墨一定会欣喜不已,但是,如今她对凌邪爵的感情已经变了,她觉得这也许是她和凌邪爵的重新开始,况且,她答应过凌邪爵要和他试着好好相处的,她不能走,“我不走了,多谢你的好意。” “你真是个贪心的女人。”水纯冷嗤一声。 苏如墨没有在意她讥讽的语气,转身便要离开,身后,水纯忽然叫住了她,“你想看南宫临风死吗?” “你说什么?”苏如墨的心一下子抽紧了,她粉拳轻握,转过身,凝向她,“你把他怎么了?” 见她如此紧张,水纯轻蔑地冷笑一声,“果然还是忘不了旧情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如墨警惕地盯着水纯。 “我想让你永远的离开初影,只要你离开他,我就放了南宫临风,如何?” 对于苏如墨来说,这是个很难的选择,她既想保全南宫临风,又无法舍弃凌邪爵,往日的温情,依旧残留在她的心中,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曾经让她一度倾心,她不可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而用他的命来换…… 至于凌邪爵,苏如墨不置可否,这段时间他所为她做的一切,确实让她动心了,她甚至有过,想要一辈子留在他身边的念头,可是,如果不离开他,南宫临风就会有生命危险,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怎么,很难抉择吗?”水纯轻笑,嘴角勾起冰冷嘲讽的弧度,“如果你不愿意,那就我为办第二件事。” “什么事?” 水纯的嘴角笑意更深,初影,我说过,我一定会让你痛,并且对这个女人绝望,“我要初影的降符,若你能拿到,我就考虑一下,不取南宫临风的性命。” 又是降符,苏如墨记得自己曾经听金裳说过,降符相当于凌邪爵的身家性命,先不谈她能否可以拿到降符,凌邪爵向来行事精明,就凭她怎么可能轻易拿到?更何况,降符相当于凌邪爵的性命,如果她把降符交给了水纯,她不敢想象,凌邪爵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见她缄默不语,水纯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初影,我比你,更爱他。” “既是如此,那你为何要我去拿他的降符?” “我只不过想要借用他的降符,办一件事情,”当然,这不过是水纯的借口罢了,她真正的目的是让苏如墨拿到降符,好让初影对她彻底死心,“你是离初影最近的人,而初影又是最宠你的,该怎么做,这点不用我提醒你?” 既然水纯不会伤害凌邪爵,那么,她只要拿到降符,南宫临风就不会有事了…… 抱着这个想法,苏如墨想试一试,思忖半晌,她平静开口,“好,我答应你,事成之后,你必须放了南宫临风。” 水纯继续冷笑,初影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人,“拿到降符后,在这里等我。” “好。”苏如墨颔首。 只是,她不知,这一切,早已经被小阁楼上的凌邪爵尽收眼底,暗夜中,那双狭长幽邃的凤目溢满阴鸷狠戾,眼底,隐匿着某种被背叛的伤痛及恨意。 夜,本就漫长,今夜也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苏如墨醒来的时候,凌邪爵已经不在身边了,门被打开,进来的竟是金裳,她手中端着一个盘子,开胃的清香米粥热气腾腾,见苏如墨起身下榻,忙绽放甜美的笑容,“夫人,你醒了,快来尝尝裳儿做的饭菜。” “凌邪爵呢?”苏如墨对铜镜细心理妆,随口问道。 金裳将饭菜轻轻方才在桌上,“主人一大早便出去了,主人临行之前,让裳儿好好照顾你,夫人想出去散散心吗?裳儿可以陪你。” 简单的梳洗过后,苏如墨坐在圆桌前用膳,早膳的米粥十分香甜清糯,“你饿吗?一起坐下来用膳。” 苏如墨对金裳的感觉很平淡,她还是喜欢被陌馨服侍着。 “裳儿不敢逾矩。”金裳摇了摇首,她顿了顿,声音霍地压得很低,“水纯姐姐让我转告你,拿到降符的那天,飞鸽传信给她。” 苏如墨顿住了手上的动作,“你也认识水纯吗?” “她是我姐姐。” “哦。”苏如墨放下手中的米粥,她不再言语,走下阁楼,她想出去散散心。 身后,金裳总是保持着五步开外的距离跟随着她。 风月楼,门口传来一群莺莺燕燕的声音,每个女子打扮得妖娆妩媚,谄媚的笑着招呼客人,苏如墨不由顿住脚步,她向里面望去,竟看到了夜瑶,吃惊远远大于心中的疑惑。 夜瑶一身艳丽的打扮,她坐在高高的阁楼上抚琴,潺潺流水般动听悠远的琴声撩人心弦,台下一群看客静静聆听,一曲作罢,夜瑶站起身,持扇遮面,盈盈一俯身,优雅的行礼表达谢意,台下同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绝。 再抬眸,夜瑶的视线穿过人群,正好撞上苏如墨迎来的目光,四目相对,夜瑶微微一愣,似乎没有料到苏如墨竟会在此,不过,她很快便恢复平静,像是不认识苏如墨般,视线自然的扫过,转过身,走进一间厢房中。 苏如墨下意识的便要进去,一看究竟,只是金裳很快拦住了她,“夫人,这里是……” “我知道,”苏如墨打断她的话,她知道这里是有名的风月场所,只是,她很好奇夜瑶为何现身在这里,她想要弄清楚,“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夫人!”金裳再度阻拦住她,“就算你想进去,可你的这身打扮,也是不符的。” 苏如墨这才意识到自己一身女装,弄不好还会被人笑话,她转身便走进一家商铺,换了一身男装,并手持一把羽扇,轻轻一扇,颇有几分纨绔子弟的气息。刚进门,风月楼的老鸨便满脸媚笑地迎来过来,“公子里面请,我是这风月楼的柳妈妈,公子您想要什么姑娘都可以跟我说。” 老鸨的那张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看着就让人禁不住嫌恶,身上那股浓重的胭脂味,更是熏得苏如墨头晕,她煞有其事地轻咳一声,“我要夜瑶。” “夜瑶?”老鸨疑惑不解,“风月楼从未有过这样一位姑娘。” 苏如墨粗着嗓子说道:“那么,方才那位在阁楼上弹琴的姑娘是谁,我要见她。” “原来公子说的是莲意姑娘,她可是我们风月楼的头牌,”老鸨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她领着苏如墨走上阁楼,打开其中的一间厢房,笑道:“公子在此稍等,莲意姑娘马上便到。” 苏如墨在厢房内等候,檀香味道萦绕袅袅,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夜瑶便推门进来,见苏如墨坐在椅子上,便温声细语地招待起来,“让公子久等了。” 说罢,一把檀木古琴端放在桌上,夜瑶坐下,纤细娇美的十指缓缓拂过那琴弦,“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夜瑶。”苏如墨轻声开口,夜瑶蓦地僵住身子,她接着说,“你怎么会沦落至此?” 夜瑶这才看清眼前坐着的苏如墨,她的表情很淡,声音变得有些落寞,“那天我被爵主赶出冥凤九天后,本想去找公子,未曾想竟碰到冥凤九天内的人暗杀公子,幸得被一位姑娘救下,否则公子早已命丧栾山。” “一位姑娘?”苏如墨黛眉微颦,水纯应该是在那个时候计划好用南宫临风来要挟她,但是,更让她心寒的是,凌邪爵竟然要杀了南宫临风。 “后来,公子被那位姑娘救走,我无处可寻,”夜瑶缓缓叙述,“不过一日,那位姑娘再次现身,她告诉我,让我到这风月楼静静等待公子而归,等我当上了风月楼的头牌,才知道风月楼是楚庄主管辖的范围,不过,这里的人待我倒是也不错,至少,没有强迫我去接客。” 听夜瑶这么一讲,苏如墨大抵理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像是一个个设好的阴谋,如此得天衣无缝,水到渠成,水纯用南宫临风相要挟,又将夜瑶安排至此,她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楚曜,无故对她下毒,没想到他竟和水纯是一伙的,只是,她现在受人限制,不得不对水纯的话言听计从。 苏如墨站起身,说道:“夜瑶,你马上离开这里,我帮你赎身。” 虽然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她不想夜瑶也被牵扯其中。 “不,我等公子回来。”夜瑶摇了摇首,轻声道。 “相信我,他会没事的。”苏如墨郑重其事的说道,“最重要的是,你马上得离开这里。” “我不走。”夜瑶的态度很坚定,“我心意已决。” 无法劝动她,苏如墨独自一人出了厢房,她走出了风月楼,看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眼神迷惘地抬起头,温暖的阳光却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眸。 金裳在一旁恭谨地说道:“夫人,我们该回去了,主人马上就要回来了,看不到您,他可能会担心的。” “走。” 小厮已经架着马车在风月楼的门口等候许久,金裳扶着苏如墨上马车,坐进马车内,马儿便奔腾而去,留下一地的尘土飞扬。 第39章 来不及深爱 苏如墨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视线无意捕捉到一抹俊挺颀长的身影,男子手持象白牙羽扇,一头墨发高高系起,俊雅绝美的面容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眼波微转,正好与苏如墨对视。 四目相触的那一瞬间,苏如墨竟从男子的眸中攫住了一闪而过的玩味。 而竟在此时,马车突然颠簸起来,马儿如同疯了一样在大街上狂奔乱撞,撞到了无数的小摊,货物被砸得稀巴烂,小厮惶恐极了,拼命地想要勒住马头,却被马儿狠狠的一甩头,连带着那小厮整个人被甩飞了。 苏如墨就坐在马车内,整个人被颠得都要吐了,她一手紧紧地抓住窗户,以免自己被甩飞。 “夫人小心。”金裳坐在前面驾车,双手死死地攥紧勒绳,却无法控制那发狂的马儿。她咬牙,一手扬起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在马儿的颈项处,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马儿尖声嘶鸣起来,疯狂地奔跑着,欲要将马车上的人给甩下去。 金裳适时收手,她转过身去拉苏如墨,欲要带着她跳下马车,马儿却猛地调头,巨大的冲击力使得马车被高高地甩起,苏如墨吓得花容失色,整个人如同破麻袋一样被甩飞出去。 “夫人!”金裳忙飞身追过去,刚要接住苏如墨下落的身子,却未料一抹月白色的身影闪过,那人的速度竟比她还快,转瞬间便掠过去,接住了苏如墨。 苏如墨感觉自己被一个人紧紧地抱在怀中,那人身上传来清雅的淡香味,温柔的气息久久萦绕在她的鼻尖,她真的被吓到了,双手下意识地揪住那人的衣服,死死地闭着眼睛,小脸布满惶恐。 身子翩然落地,苏如墨心有余悸地睁开了眼眸,恰好望入一双温柔的俊目中,男子抱着她,薄唇轻启,兰香的温柔气息随之拂面而来,“姑娘,你还好吗?” 苏如墨这才意识到自己还被男子抱在怀中,她脸一红,便要挣扎,“放开我。” 男子依言放开了她,绯色的薄唇优雅地勾起,笑容迷魅炫目,“在下救了姑娘,难道姑娘没有一声谢谢吗?” “多谢楚庄主相救。”苏如墨惊魂未定地说道。 与此同时,金裳急匆匆地向她奔过来,“夫人,你没事?” “我还好。”苏如墨定了定神,稍稍从惊恐中缓过来。 楚曜一手持扇,风度翩翩地走到那匹已经死去的马儿面前,他缓缓俯下身,手中的象白牙羽扇轻轻拨开马儿的脑袋,赫然发现那里有三根银针插在那里,他轻笑,俊目内浮起的笑意更深,转过身,他凝向苏如墨,“姑娘,看来是有人暗中要取你性命,你可得小心了。” “楚庄主何出此言?” 楚曜的声音温润如玉,“姑娘过来细看便知。” 苏如墨依言走了过去,金裳忙跟上,那马儿几近奄奄一息,温热的颈项处还不断地涌出汩汩鲜血,它抽搐着,那三根银针就插在它的颈项处,如此地刺眼。 苏如墨皱起眉,原来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想要置她于死地,到底是何人如此心狠手辣呢? 金裳也看到了那三根银针,她微微一怔,翦水瞳眸中有一道暗芒闪过,遂而恢复平静,“夫人放心,此事裳儿一定彻查到底,我们先回去。” 一旁的楚曜早将金裳脸上的复杂神色尽收眼底,他持扇而笑,风流倜傥,俊目微微眯起,似有深意地看向金裳,“姑娘可得保护好你家的主子,幸得今日楚某撞见,不然若是夫人有个闪失,怕是姑娘对爵主也不好交代啊。” “多谢楚庄主提醒。”金裳的语气很冷淡,她对楚曜这人向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 苏如墨不想再在此事上纠结,她礼貌地跟楚曜道了别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倚翠苑,苏如墨沿着铺满小石子的道路踱步,清爽的风迎面拂来,远远地,她看到伫立在樱花树下那人的身影。凌邪爵昂首眺望远处,性感的薄唇抿得很紧,双手负在身后,飘飘扬扬的花瓣洒落于他的肩膀上,飞扬的墨发垂泻遮住半边绝美魅惑的面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辗转回眸,嘴角惯性地勾起慵懒邪魅的笑容,仿佛有钻石镶在了上面,夺目璀璨。 樱花树下,摆着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桌上尽是美味佳肴,衬得眼前的美景,愈发令人心醉。这样的场景,让苏如墨不禁联想到浪漫二字,与心爱的人在夕阳下共同用膳,这样的幸福,是她曾经渴望的。 凌邪爵几步走近苏如墨,一手环住她的腰身,带着她走向圆桌,“我听说,你回来的路上出了事,受伤了吗?” “没有,金裳在我旁边,她会保护我的。”苏如墨被凌邪爵按坐在椅子上,望着桌上五色俱全的农家小菜,她不禁问道,“怎么忽然想起来以这样的方式用膳?” “不喜欢吗?”凌邪爵慵懒地凝向她。 说实话,她很喜欢,“不是,只是很好奇罢了。” “我很怀念我们以前在阳台上用膳的场景,想要再回味下那种幸福。”凌邪爵薄唇轻勾,手持一杯美酒,眼神慵懒邪魅地睇向苏如墨,醇香的酒液在酒杯中打着转,他垂下头,轻抿一口酒。 “幸福”二字让苏如墨微微有些心动,但心头泛起的感觉却无比酸涩,酸中又隐隐带着甜蜜,这,应该便是幸福,可是,幸福却从来都不属于她,如果他知道她为了南宫临风要拿走他的降符,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她吗? 答案自知,苏如墨不敢想象她背叛他的结果会是怎样,但比起这个,她更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南宫临风去死,眼前这般美景,她当真是觉得享受,可这种幸福却只能维持一刻。 想到这里,苏如墨的眼神不由黯然起来,凌邪爵见此,剑眉微挑,“怎么了?” “没什么,”苏如墨赶忙掩去眼中的那抹伤感,她很快平静自己的情绪,嘴角硬是僵硬地勾起,“既然喜欢,为何不把这些菜都布置到阳台上?” “你不觉得,这里更美吗?”凌邪爵起身,坐到苏如墨的身边,将一杯酒递给了她。 是啊,确实很美,苏如墨望着那张倾倒众生的俊脸,缓缓接过他递来的酒,仰头一饮而尽,本想借酒消去心中的那股哀愁,然而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涌下去,这么烈的酒让苏如墨不禁颦起眉,她喝得太快被呛着了,小脸涨得通红,更是咳得一刻都不停歇。 “何必喝那么快。”凌邪爵薄唇轻勾,他拍打着苏如墨的背,为她顺气。 再度重复那天的场景,二人仍旧在美丽迷醉的黄昏下用膳,只是彼时的心境不一样了,景美,人更美,凌邪爵微微眯起狭长深邃的凤目,炙热的目光自始自终盯着对面的苏如墨。 苏如墨的心情很沉重,她一杯酒接着一杯酒饮下去,本想令自己醉在这一刻,偏偏思绪却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清晰,她想让自己醉得不省人事,只有醉了,才不用承受心里的那份煎熬,凌邪爵就坐在她的对面,隔着一个桌子遥遥望着她,见她几乎一杯杯的酒下肚,他没有阻止,一直缄默不语。 当酒坛子见底的时候,苏如墨终于趴倒在了桌子上,视线变得昏暗沉重,她隐隐看到凌邪爵在自己面前蹲下身,修长冰冷的手捧起她的脸,他缓缓俯下身,微凉的薄唇轻轻吻在她的嘴角处。 酒的醇香萦绕在齿间,她抬眸望入那双妖冶魅惑的凤目中,似乎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淡淡的痛,很淡,却刻骨…… 苏如墨半醉不醉地低喃起来,双手挥舞着,像个任性的孩子,“我要喝酒……” 他似乎笑了,“酒好喝吗?” 苏如墨呆呆地盯着眼前那张绝美无暇的脸庞,然后机械般地点头。 “那么,你爱我吗?”凌邪爵低声问出这句话,他紧紧地盯着她迷离的双眸,要看穿她心中所想的。 一句话,让苏如墨的意识猛然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喝酒喝的似乎有些过火了,可更令她为难的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她怕自己轻易给出承诺,却又无法兑现诺言。 爱吗? 她这样问自己,也许是爱的,这段时间他对她的宠溺,让她几乎有种深爱的错觉,可是,她能告诉他,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吗? “如墨,你爱我吗?”他又问了一遍,他已经看出来她酒醒了,他想要知道答案,但是,他却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闪躲,他捧住她的脸,让她正视自己,“回答我。” 他的目光炙热深邃,那样的凝视,仿若深入骨髓般想要将她看穿,苏如墨终是无法与那样的目光对视,她不自然的别开视线,像是在逃避,“什么是爱?” 凌邪爵一手抓住她的手,硬是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你能感受到它的跳动吗?它会告诉你,什么是爱。” 掌心下的温度滚烫温热,仿佛灼伤了她的手,她急着把手抽回,他却不让,攥紧她的手探向自己的怀里,苏如墨动了动手指,凭着触觉,她觉得自己好像触摸到了稠囊,凌邪爵紧紧地盯着她,“知道你摸到的是什么吗?” “什么?”苏如墨不解。 “降符。”凌邪爵眼神幽邃地盯着她,见她的神色瞬间转为愕然,他捧起她的脸,语气从未有过的认真,“如墨,终有一天,我会把我的所有交付到你的手中,我只求你……真心对我。” 只要她愿意回心转意,他可以当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包括那天在小阁楼上所看到的…… 最后的四个字,他咬的特别重,苏如墨的心猛地抽痛起来,泪水涨得眼眶生疼,模糊了视线,她启唇,声音喑哑,“凌邪爵,你……” 她话未说完,他的唇就堵住了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他的吻,带着绝望般的沉痛与窒息,他几近狂乱猛烈地吻她,她的泪水急急地掉落,咸涩的泪水被他纳入口中,他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将她整个人嵌入自己的体内般用劲。 苏如墨记不得他们上怎么上塌的,只感觉自己被他抱上了床,后背触碰到了柔软的被褥,她尚未反应过来,他已经压上来了,空气中馥郁的情\\\\欲之味迅速点燃,衣带尽解,胡乱地散落在一边。 她的反应仍是那样青涩,她双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脖子,她忽然感觉自己很想哭…… 她想起了这几天的农园生活,她想起了他送她兔子花灯时的情景,还想起了他带着她在众人面前跳舞,还有那晚他抱着她在漫天烟花绽放的瞬间接吻……往事一幕幕地在脑海里疯狂回顾,苏如墨的心猛烈地抽痛着,并湮生出一种沉痛的绝望……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凌邪爵,我终究还是负了你,你的爱,我要不起,也不能要。 凌邪爵将她狠狠纳入自己的怀中,他俯下身,在她耳畔低语出那三个字,苏如墨的泪水急急地掉落,她听到了,三个字像烙铁般深深地嵌入她的心口处,痛,并且带着甜蜜的幸福感。 她回想起他曾经说的那句话,他曾说过的…… 第40章 拿到降符 夜未央。 苏如墨躺在床榻上,辗转未眠,黑暗中,她翻了个身,默默凝视着身旁凌邪爵熟睡的俊颜,他睡得那么安详,周遭一片死寂,只剩下他均匀沉稳的呼吸声。皎洁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落进来,折射在他绝美的脸庞上,气氛和谐宁静。 苏如墨忽然有点贪恋这一刻的平静,她多希望时间可以静止在这一刻,没有任何的杂念,只剩下她和他。可是,恐怕是来不及了,按照水纯给她的期限,今天正好是她将降符交给水纯的日子。 如果她没有照办,南宫临风就会有危险。 心猛地窒息般地疼痛起来,她终是对不起凌邪爵,她曾许诺过要和他好好相处,并尝试着接受他,可她还是食言了,他给过她的宠溺温柔,历历在目,可今日却成了二人之间的羁绊所在。 苏如墨缓缓披上寝衣,她蹑手蹑脚地下榻,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手凌邪爵的长袍中,凭着触觉,她已经感觉自己摸到了稠囊,稠囊里面应该就藏着降符了。 她不由想起了凌邪爵说过的话:“如墨,终有一天,我会把我的所有交付到你的手上,我只求你……真心对我。” 我只求你……真心对我。 那天在夕阳下的情景,再度浮现在眼前,苏如墨的眼神微微黯然,心头泛起浓烈的艰涩痛楚,手中握紧的稠囊仿若有千斤般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他说,他会把他的所有,都交付到她的手上。她知道,这一句话,出自他的内心,尊贵如他,那是他第一次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几近恳求般地希望她真心以对,可是,她没有办法舍弃南宫临风,她承认自己这样做很自私,但如果一张降符能够保住南宫临风的命,她只有背弃自己之前所说过的话…… “凌邪爵,凌邪爵……” 苏如墨轻声唤道,他仍是在熟睡中,没有反应,她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她的动作很轻,怕是吵醒了他,来到案桌前,她手持一笔,草草地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字以后,便打开门出去了。 只是,她不知道,身后,那道隐含伤痛冷戾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她。 夏日的风很清爽,苏如墨一路狂奔到小阁楼的拐角处,揣着一颗惶惶不安的心,头上泛起涔涔的汗水,她一手轻拭去额头上的汗水,左右环顾了一下,见周遭没有一个人,这才大着胆子飞鸽传信。 白色的鸽子飞上枝头,少顷便不见踪影。 南宫临风,应该没有事了,她也该回去了,只需要等着水纯的消息即可。 树梢上,水纯一袭美丽的白衣在风中飘扬,目光落在苏如墨远去的背影上,她嘴角轻挽,莲足点在枝头上,娇小轻盈的身影转瞬间便消失不见,这个笨女人果真还是中计了! 在苏如墨走后不久,凌邪爵便下榻披衣,她想走,他偏偏不遂她的愿。 他独自一人来到书房内,挑灯磨墨,门霍然被打开,走进来的是金裳,她手中拿着一只被箭射伤的鸽子,缓缓踱步到案桌前,轻声道:“主人,裳儿在这附近射下了一只鸽子,看似应该是传信之类的东西,请主人过目。” 说着,将那只受伤的鸽子呈递给凌邪爵,凌邪爵伸出手缓缓接过,拿下绑在鸽子腿上的便条,缓慢展开,一行清秀小楷的字体便呈现于眼前—— 我已拿到降符,在那里等你。 “好一招暗渡陈仓!”一掌猛击于桌面,凌邪爵不怒反笑,昏黄的烛光摇曳,那张邪魅绝美的俊脸上布满阴鸷狠戾,他单手拢起,五指轻收,便条被他狠狠地揉成一团,泛白的指关节因愤怒而格格作响。 愤懑,远远大于心中湮生的沉痛及绝望。 他给她机会,她当真不懂得珍惜,为了救回南宫临风,她甚至不惜以他的全部身家去换取,哪怕他为她做的再多,她也不会看他一眼。是他想错了,他可笑到以为自己的真心也可以换来她的真心,他何曾用过那样哀婉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会完完整整地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露出来。 可尽管这样,也丝毫未能打动她,直至今日,她竟想用他的降符来换取南宫临风的性命! 金裳垂着头,不敢看凌邪爵,尽管没有看到凌邪爵脸上的表情,但她知道,那一定是凌厉狠绝,她明显感觉到主人身上那股愈来愈重的阴霾之气,她第一次看到主人发这么大的火,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源于夫人。 其实,今日的这一切都是姐姐精心布置的阴谋,是她悄悄告诉夫人传信给姐姐,然后她再堂而皇之地把这封信转交给主人,做这样卑鄙的事情,她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只要是姐姐吩咐的,她一定会照办,姐姐这么做,也是出于深爱主人。 三年前那场魔咒所引发的一场灾难,已经致使主人与姐姐之间的疏离,她不愿再看到,二人愈拉愈远的距离,她好希望可以回到从前,她和姐姐初次相识主人的时候,那个年纪,是最无忧无虑的时代,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时光,她期盼着他们可以再次重返以前…… 当然,只要夫人永远地离开主人,那么姐姐必将会取代夫人,成为主人的妻子。 苏如墨一路踱步回到小阁楼,双手将房门打开,却并未见到床榻上凌邪爵的身影,下意识地,心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浮现,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她拿走了他的降符了吗? “墨墨,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蓦地,身后响起小鸢的声音,苏如墨吓了一跳,回首望去,小鸢气喘吁吁,像是匆忙赶过来的,月光下,那张精致的面容上布满汗水,他振袖一挥,门窗跟着紧密掩上,几步上前,小鸢便抓住了苏如墨的手,“墨墨,我们快走,我接到水纯的消息,知道你有危险,我才来接应你的,我已经命人在下面备好马车,再不走,哥哥可能就要追过来了。” 苏如墨不由慌乱起来,“他已经知道了吗?” “哥哥大概知道了你背叛了他,”小鸢神情凝重,“也许是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也许他早已经知道你对他存有异心,现在时间不多了,来不及说了,我们先走!” 说着,小鸢攥紧苏如墨的手,带着她走到门边,一手打开门,他便愣住了,门口,站着凌邪爵以及金裳,周遭还围着一群侍卫,个个手持利刃。 皎洁的月光下,凌邪爵一袭暗色调的夜袍,风轻扬起那一头墨发,他双手负立,颀长冷魅的身影伫立在门口,绝美无暇的俊脸愈显冶艳之姿,脸上的神情更是讳莫如深,一双狭长深邃的凤目紧紧锁定在苏如墨的身上,薄唇轻启,声音冷漠无情,“你要去哪里?” 第41章 私自放走 那样凛冽冷戾的眼神,不免让苏如墨的心里泛凉,她咬紧嘴唇,喉咙艰涩干渴,一时之间,她竟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话。 小鸢显然也感觉到了苏如墨的不安,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就被他包裹在手心里,他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手正在颤抖,哥哥的冷戾性格,竟让她害怕至此吗? “都是骗我的吗?”他看着她,眼神幽邃暗沉,不辨情愫,“你以前给过我的承诺,说要试着接受我,这些,你都是在做戏给我看吗?” 妖冶狭长的凤目内没有一丝波澜,他就这样定定地凝视着她,冷淡的目光,犹如一根刺戳在她的心头,疼痛翻搅着胸口,她沙哑着声音开口,“对不起……” 凌邪爵抿唇冷笑,他骤然伸出手,双手握住她单薄的肩膀,将她猛地拉至自己的面前,终于,他的眸底湮出更深的伤痛,隐忍的怒意也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南宫临风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你宁愿为了他离开我,如墨,难道你的感情就那么难以捉摸吗?难道我为你所做的一切,还不足以换取你的真心吗?” 他的话,字字剜心,犹如锋利之刃,一刀刀凌迟着她的心。 “凌邪爵,我对不起你,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南宫临风死……” 眸色微凛,他冷嘲地勾起嘴角,“你无法看着他死,所以就用我的命来换他的命吗?” “怎么可能……那只是一张降符而已……” 倚翠苑中忽然响起打斗的声音,一道明火自夜空中划过,金裳警觉地回眸去看,一大群黑衣人持刀而来,来者不善,侍卫们忙抄起家伙就冲过去,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刀光剑影,空气中飘散起浓郁的血腥味道。 金裳一手抽出佩戴的腰剑,“主人,是祭盟的人!” 凌邪爵面容冷戾,婉转飘零的落叶缓缓落于眼前,修长的两指轻捏住落叶,飞如闪电般地投掷出去,看也未看,落叶如利刃般锋利狠绝,秒速隔断蒙面黑衣人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凄厉的哀嚎声响起时,凌邪爵已然出手,手中的落叶纷纷飞出去,不幸被击中的人皆是四肢被截,血流成河。 金裳知道主人这次是动真格了,她从未看到过主人使用自己的掌刀,若是用了,方圆百里外定无一人幸免。 苏如墨目瞪口呆地盯着这血腥的一幕,完全忘记了反应。 “墨墨,趁着场面混乱,我们正好可以离开。”小鸢抓起苏如墨的手,施展轻功,便带着她飞下阁楼,凌邪爵机敏地翘首凝去,见苏如墨即将走出倚翠苑,而门口正好停着一辆马车,凤眸扬起怒意,他身如鬼魅,转瞬间便掠到苏如墨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手中聚集起内力,凌邪爵眸色一凛,凌厉的掌风扫向一旁的小鸢,小鸢猝不及防,那一掌正中他的心脉,目眦欲裂,一口鲜血自喉中喷涌而出。 苏如墨惊呆了,她双目圆瞪,凝着凌邪爵,“你居然……” 凌邪爵顺手揽过苏如墨,将她压入自己的怀中,“你何时认识了楚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他嘴角扬笑,眼神阴冷寒魄,“那他为何会搬救兵来接应你?” 恰在此时,上空传来不知名的诡谲箫音,男子一袭月白色的长袍,伫立在房檐之上,衣袂飘飘,宛如谪神般出尘,俊雅绝美的面容在月光下幻化成狐妖,修长的手指持萧,诡谲的箫音便如潺潺流水般倾泻而出,闻者皆是心智大乱,面容扭曲。 诡谲的箫声无孔不入,却扰人心智,侍卫们丢下了手中的兵器,面露痛苦,双手捂住耳朵,却也还是无法抵御住那尖锐凄厉的箫声。 一道掌风穿过层层的箫音,直扑男子的门面,男子的反应很快,忙侧身躲避开,凌邪爵轻蔑地扬起嘴角,飞身上前,二人便如火如荼地过起手来,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苏如墨完全看不出到底谁胜谁负。 小鸢一手抹去嘴角的血迹,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站起身来,再度抓住苏如墨的手,“墨墨,我们快走。” 苏如墨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塞入马车之中,小鸢一手持鞭甩在马背,马儿便嘶鸣着狂奔而去,凌邪爵回首望见这一幕,早已无心恋战,对方一掌轻扫过来,他一手格开,飞身下了屋檐,冷声对金裳吩咐,“抓住她!” “是,主人。” 楚曜显然不准备给他喘气的机会,一掌再度打过去,二人就缠起来,金裳已经带着侍卫们追过去了,马车一路狂奔,在陡峭的悬崖口停下,苏如墨同小鸢下了车,前方已经没了路,后面紧跟而来的便是金裳及一群侍卫。 脚下便是万丈深渊,凉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苏如墨侧目看去,见金裳带着侍卫步步紧逼过来,在距她十步开外的地方停下,金裳本来就没有打算带苏如墨回去,夫人若是回去了,那么姐姐跟主人之间的距离便会再次拉开,为了姐姐,她会私自放夫人离开。 朱唇轻启,没有声音溢出,金裳用口型对苏如墨说道:“快走!” 第42章 卿本无情 苏如墨怔住,却未料后方三队人马从不同的方向包抄过来,尘土飞扬,马蹄声紊乱急促,凌邪爵首当其冲,他策马而来,狭长幽邃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苏如墨,她举目望去,他眼中的那抹冷漠,却让她倍感窒息。 他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心头泛寒,苏如墨脚步趔趄地向后退去,凌邪爵滚鞍下马,步履沉稳地走向苏如墨,步步紧逼,她向后退去,金裳见此忙挡在凌邪爵的面前,“主人……” 凌邪爵紧盯着苏如墨,一手挥开挡在面前的金裳,清然启音,对苏如墨说道:“如墨,我只要你回来……” 回去?她还能回去吗?苏如墨向后退去,脚已触碰到了悬崖的边沿,松软的泥土从崖口滚落而下,只差一步,她便会栽入万丈深渊,“我拿了你的降符,还能再回去吗?” “墨墨,别做傻事。”小鸢在一旁紧张地说道。 她的身后便是悬崖,凌邪爵眼色渐沉,双拳轻握,沉声说道:“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降符的事情,我不会再计较。”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线。 “姐姐让我转告你,如果你不离开主人,那么南宫临风就会死。”耳畔,响起金裳的声音,苏如墨眼波流转,凝向凌邪爵身后的金裳,她知道,金裳的这句话,只有她和金裳能听到,其他人,都听不到。 那么,离开凌邪爵,又是否意味着死? “如墨,别再向后退了!”凌邪爵面容闪过一丝慌乱,见她就站在悬崖口,纤细娇小的身体仿若随时会跌落下去,心头不免剧痛起来。 苏如墨嘴角扬笑,笑容有几分凄婉,她知道,她逃不过命,如果死可以换南宫临风的一条命,她愿意,那个给过她温柔体贴的男子,她曾经是那样依恋,是她太自私了,她永远只想着自己,她以为自己只要试着和凌邪爵相处,也许活得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却忘了还有一个男子自始自终都在等待着她…… 小鸢想抓住她的手,却反被她挥开,“墨墨……” 她还有选择吗?苏如墨最后看了一眼凌邪爵,然后转身跳下,风吹得呼呼作响,耳畔似乎传来男子撕心裂肺的吼声,“你宁愿跳崖也不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声音,隐含着绝望的沉痛。 苏如墨以为自己会死掉,却未料掉落到半空中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起,男子一手勾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紧紧锁在自己的怀中,运气内力,带着她飞向高空,身子翩然落地,苏如墨缓缓睁开眼,望入男子氤氲着温柔笑意的眼中。 救她的人,竟是楚曜。 楚曜温柔启音,兰花香的气息轻柔拂面,“姑娘,随意轻生可不是最好的选择,你若死了,是否想过南宫临风也会痛?” 苏如墨挣开他的怀抱,她这才发现自己站在悬崖的另一边,对面的凌邪爵见她被人救起,神情稍稍松懈,楚曜一手持扇,抓住了她的手,说道:“不过,离开凌邪爵,这才是你真正应该做的。” 苏如墨的神情晦涩不明,她肯定是无法再回到凌邪爵的身边,否则南宫临风就会遭人毒手,可是,离开他,却又是个万般为难的选择。 两个人就隔着悬崖,遥遥相望,他和她之间,无法跨越的又岂止是这一道鸿沟? 楚曜抓紧她的手,带着她转身,“姑娘,走,若晚了,可能见不到南宫临风的最后一面。” 苏如墨木然地转身,整个人形同枯槁。 “如墨,你别走——”凌邪爵咆哮出声,狭长的凤目染上猩红,俊脸上的神情沉痛绝望,“我已经不计较你拿走降符了,难道让你留在我身边,也不行吗?” 他如此卑微地恳求她,难道,也无法换她一个回头吗? 苏如墨僵硬地顿住脚步,心里泛起尖锐的疼痛,走到这一步,她已经没有回头的选择了,她只有一个想法,若是她回头了,南宫临风就会死,如果离开凌邪爵,能够救南宫临风一命…… 她猛然转身,大喊:“凌邪爵,你放过我,我没有选择,只能这么做,我只有离开你,南宫临风才有救,我是逼不得已的……” “又是为了他……”凌邪爵咬牙启音,他忍无可忍地握紧拳,“对你来说,他是无法割舍的,那我呢?我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她说过要试着接受他的,他相信了,她却因为南宫临风又一次背弃了他,他一直以为,她也许是不同的,他一直以为,只要给她时间,只要他付出真心,她也会真心以待,世间的情爱便是这般地千变万化,苏如墨,你对我如此绝情,你将你自己的心珍重呵护,却将别人的心弃之如敝…… 楚曜见苏如墨脸染哀戚,不由轻叹道,“姑娘,该动身了。” 是啊,时间快来不及了,天就快亮了,她的时间也剩的不多了,今夜,她必须得将降符交给水纯,苏如墨狠下心,再度忘了一眼凌邪爵,毅然转身离开。 举步艰难,她木然地走着,身后,传来他撕裂的声音,“如墨,你真的要离开我吗?” 绝望的声音回荡在悬崖上,哀戚悲凉,凌邪爵握紧拳,见她纤细的背影愈走愈远,毫无半分停留之意,一颗心被伤得彻底,他想起了她那日说过的话:“那我们就试着相处一次……” 卿本无心,卿本无情。 因为她曾经给过的承诺,他曾尝试着去爱一次,可换来的仅是遍体鳞伤,直至今日,他才真正地读懂了她的心,她从未爱过他,他又怎能奢望,她的心里会有他的一隅之地呢? 第43章 寻找未果 自从那日从断崖口回来之后,主人似乎变得沉默寡言了。 案桌前,凌邪爵在批阅着每日的合膳堂支出记录,金裳默默地伫立在一旁,凝视着主人愈渐消瘦的脸庞,她有些心疼,她有些后悔自己那日所做的事情了,如果不是她做得那么绝,也不会致使主人变成今日的这般模样。 那日在断崖口,她分明看到主人脸上的绝望沉痛,那是她第一次在主人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主人自那以后,不仅变得沉默寡言了,而且更加冷戾无情,主人本就是个性格阴魅的男子,他不说话的样子比起他发怒的样子还要骇人。这几日,主人几乎夜夜留宿在合膳堂,他几近疯狂埋头工作,她知道,那是主人用来麻痹自己内心的一种方式。 主人每天都派人出去寻找夫人的下落,可是,这一次,任凭他怎么找,也未能查询到夫人的行踪,尽管主人下令封锁城门,并张贴悬赏,向各个郡州派发夫人的画像,几乎把整个国都彻底翻了过来,可是,还未找到夫人。 她很担心,主人这样不吃不喝地埋头工作,一定会累垮自己的。 念及此,金裳不由哀叹一声,旁边的凌邪爵沉声发话,“在想什么?” 金裳斟了一杯茶,香气袅袅,浓郁的茶香味扑鼻而来,她小心翼翼地奉茶给凌邪爵,柔声道:“主人,喝杯清茶醒醒神,裳儿实是不愿看您这样忙碌,合膳堂的事情李管家自会打理,您还多休息,小心累坏了身子。” “搁着,我会喝。”淡漠清冷的声音从薄唇中溢出,凌邪爵看也未看一眼,手中的笔在账本上一刻不停地批阅着。 蓦地,萧昀跨门而入,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回来,“爵主,属下有事禀告。” “说。” 萧昀面容凝重,沉声道:“近几日,外面流言霏霏,说是降符竟无故流落于外面,致使冥凤九天内人心惶惶,好几家合作商因得知此事,竟断绝了与合膳堂刚谈成的几笔买卖,爵主,属下觉得这样下去终是不妥啊,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寻回降符!” “哦?当真如此吗?”凌邪爵停住了手中的动作,薄唇勾起了不知名的笑意,“那你可知道,这消息是从何传起的?” “是楚庄主让人故意散播这个消息的,在商业上,祭盟一直是冥凤九天最大的竞争对手,属下猜想,他们是想借助这次的机会,好好打击一下冥凤九天!” 萧昀恭谨地埋首禀告道,他抬眼观察着凌邪爵的表情,却见凌邪爵缓缓站起身,面容讳莫如深,一手落在案桌上,修长的五指轻轻敲打着桌子的边沿,邪肆魅惑的笑声霍地响起,“哈哈哈——” “爵主?”萧昀不解地望着凌邪爵。 金裳也愣住了,“主人,您怎么了?” 凌邪爵嘴角扬笑,爽朗的笑声自薄唇中溢出,他仰天大笑,双手负在身后,一副君临天下的霸气模样,“狐狸尾巴果然还是露了出来,楚曜啊楚曜,料你再怎么步步为营,却最终还是中了我的圈套!” “主人,你这是何意?”金裳从未见过主人如此开怀大笑过,如今降符都落入他人之手,为何主人还能这般愉悦? “那张降符是假的,楚曜不是一直觊觎冥凤九天的降符吗?那么,我就如他所愿。”凌邪爵的心计城府如此之深,他做事精明,任何时候,都不忘记留有一手。 他又岂是那种为情所缚的男子,尽管他倾心于那个女子,但他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全部身家交给敌手,虽然他早就知道如墨拿走降符,是为了救南宫临风,可这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捣鬼。水纯是其中之一,当然,水纯不是冲着降符而来的,她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让如墨永远地离开他,而另一方面,一直在暗中处处与他作对,总想着取代冥凤九天,独霸商业巨头,除了楚曜,还能有谁? 这就像是一个早已设好的计谋,两件事情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而这也说明了,水纯一定是和楚曜联手了!但是,他倒是忽略了真正的一点,他一直以为,自己那天的挽留,也许可以换回那个女子回头,没想到,她最终还是出卖了他!为了南宫临风,她出卖得如此彻底,她当真是不管不顾,竟把降符交到了楚曜的手上! 萧昀听后,刹那间恍然大悟,“爵主英明,这样我们就可以将计就计,借着此事,好好给祭盟一个下马威!” “既然你已明白我的意思,那么,就着手去办。”凌邪爵挥了挥袖,俊脸上的神情却是晦暗不明的,像是想起了什么,再度问道,“夫人的事情有着落了吗?” 萧昀摇首,叹息道,“属下几次潜入祭盟,都未见到夫人的踪影,再加上祭盟的戒备严密,属下很难深入其中查询夫人的下落,不过,属下觉得夫人大抵是被某种神秘力量保护起来,而唯一能够与冥凤九天抗衡,就只有祭盟了。” “废物一个!连个人都找不到,我留你又有何用!”凌邪爵沉怒喝道,一掌重击于桌面,案桌上的茶杯猛地覆倒跌落到桌子下,茶水撒了一地,瓷片破碎成一片片。几日来不眠不休的寻找,早已让他心力交瘁,但他不甘心,就这样被她背叛了,他的心第一次被人狠狠地揉碎,可他不是那种甘愿受气的人,哪怕上天入地,挖地三尺,他也非找到她不可! “爵主息怒!再给属下几天时间,属下定能查询到夫人的行踪。”萧昀忙屈膝于地,重重地叩首。 金裳不由轻叹,主人每次发怒好像都与夫人有关。 “我向来不会为了不必要的人浪费精力,你办事不利,还是自行到白霊宫受罚!”凌邪爵的眼神冷佞无情,他一挥振袖,在案桌前坐下,“陌馨,你进来!” 陌馨缓缓踱步进门,与萧昀擦肩而过,见萧昀面色狼狈,不由怔了怔,很快,她恢复平静,福身行礼,“爵主有何吩咐?” 凌邪爵冷声道:“你家小姐不见了,我要你帮我找回来,该怎么做,你该清楚。” “奴婢定不负爵主期盼。” “很好,你下去。”凌邪爵挥了挥袖,只觉得很累,心里的那份煎熬,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金裳轻叹一声,见凌邪爵目露倦怠,她上前一步,纤细的小手轻轻按揉着男子的太阳穴,轻柔启音,“主人,您放松点,累坏了身子可不好……” 凌邪爵缓缓阖上妖冶狭长的凤目,背部轻靠在椅子上,他闭着眼睛,沉默着没有说话。 “主人,方才那位丫鬟,裳儿好像见过,那丫鬟是以前伺候夫人的,听说是自打小就跟在夫人身边的呢,主人,您怎么放心让一个丫鬟去把夫人带回来呢?何况,那丫鬟对主人忠心与否还尚未知晓呢……” 金裳忽地住了口,她发现主人已经睡着了,几日来为了夫人的事情,他都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呢,她目露疼惜,取下一旁红藤木上挂着的披风,缓缓披在主人的身上,一手拂来他额头的碎发,她发现男子愈发消瘦了,俊脸上褪去往日的阴霾之气,只剩下令人心碎的憔悴。 广袤的苍穹忽然飘起了毛毛细雨,伴随着滚滚而来的雷电声,雨愈下愈大,哗哗的雨声几近覆盖了一切的声音,豆大的雨滴从屋檐上滴落而下,溅落在青石河畔上,金裳凝向窗外的景色,方才明明是晴空万里,怎么才一会便下起了倾盆大雨呢? “怕是要变天了……”金裳轻声低喃道。 第44章 一场交易 同样是这样的天气,苏如墨独自一人穿行在雨中,她浑浑噩噩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浑身被雨水打湿,娇小的身影渐行渐远,脑里疯狂回想着那日在断崖口上二人分离的场景,她忽然很想哭…… 头顶上忽然一片阴影,苏如墨抬眸望去,只见一把伞撑在她的头顶上,为她遮挡住了那倾覆而下的大雨,楚曜就站在她身旁,一袭月白色的长袍飘逸出尘,“姑娘,雨下大了,回去。” “我想独自一个人淋会雨。” 苏如墨清然启音,她避开那把伞的遮挡,再一次让自己浸没在大雨中,面孔被雨水打湿也浑不在意,她想趁着这场大雨的洗礼,洗去自己几日来的疲惫与不堪。那日在断崖口上,男子那绝望沉痛的眼神历历在目,是她对不起他,她是个自私的人,她永远只想着自己,是她先给他承诺,给他希冀,也是她亲手将他推入绝望的境地。 凌邪爵,你应该很恨我…… 心猛然间绞痛起来,苏如墨缓缓蹲下身,双臂无助地环起,她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入双膝中,失声痛哭起来,她需要好好地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漫天大雨倾泻而下,一如她此时绝望的心情…… “姑娘,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楚曜俯下身,将她缓缓拉起,“你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 苏如墨抬起哭得红肿的双眸,“你是说降符吗?楚庄主,我自认为我与你之间没有半分瓜葛,可你为何总是一再插手我的事情,莫非你怀有什么阴谋?” 楚曜莞尔浅笑,依旧风度翩翩,“实不相瞒,在下只想要姑娘手中的降符。” “我凭什么给你?”苏如墨的眼神很冷,她这才觉悟过来自己是误入了狼窝了,她以为自己离开了凌邪爵,就能救南宫临风,可未曾想到水纯竟然骗了她,直至现在,她也没有见到南宫临风,而此时却又有人觊觎她手中的降符,她本来就对不起凌邪爵,那她就更不可能把凌邪爵的全身身家交给他的敌人,“你和水纯是一伙的?筹谋至此,不单单是为了想要降符那么简单?” “既然姑娘都这么说了,那么在下就坦言相告,”楚曜面容带笑,“在下的确是和水纯联手筹划了这一场阴谋,但我们只不过各取所需而已,她想让你永远离开初影,我只想要你帮我拿到初影的降符,仅此而已,水纯骗了你,我断然是不会骗你的,只要你把降符给我,我保证南宫临风安然出现在你面前。” 苏如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人利用了,她粉拳轻握,警惕地盯着楚曜,“我凭什么相信你,南宫临风不是在水纯的手上吗?” “那么,姑娘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要先见到南宫临风。”苏如墨握紧拳,轻声说道。 楚曜手持羽扇,优雅从容,“这个好说。” 楚曜领着苏如墨回到了风月楼,风月楼的门口依旧是莺莺燕燕,柳妈妈见楚曜来了,忙堆起笑脸招呼道:“哟,什么风把楚庄主给吹来了?快,里面请。” “行了,你忙你的。”楚曜挥了挥手,老鸨便知趣地退下,眼神还颇为暧昧地瞟了一眼楚曜身后的苏如墨,楚曜回身对苏如墨柔声说道:“姑娘,请跟我来。” 说罢,便领着她走上阁楼,在迂回的长廊上,楚曜领着苏如墨走进了一间厢房,檀香袅袅,萦绕在鼻翼,偌大的绯红色帐幔铺天盖地地席卷下来,屏风后走出一个女子的倩影,女子婀娜多姿,莲步轻移,见是苏如墨推门进来,愕然不已,“如墨,你怎么来了?” “夜瑶,我来见一个人。”苏如墨轻声说道。 “哦。”夜瑶点了点头,脸上的喜色缓缓漾开,“如墨,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公子回来了!” “回来了?”苏如墨愕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楚曜,问道,“何时回来的?” “就在昨天。” 夜瑶水袖一挥,偌大的帐幔缓缓拉开,红格床上躺着一人,那人便是南宫临风,只是,南宫临风睡得很沉,仿若从未醒来过,苏如墨几步走近床榻,她在床沿坐下,望着男子消瘦的脸庞,不由心生疼惜,她缓缓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南宫临风,你醒醒啊……” 南宫临风没有任何反应,他沉沉地睡着,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一无所知,苏如墨连唤几声都未果,她转头睨向楚曜,怒视而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楚曜在几案前坐下,修长的手指轻握住酒盅,浅押一口清酒,“水纯在他身下施了嗜心咒,若想解咒,就必须找到水纯。” 可是,她连水纯现在在哪都不知道,是她太笨了,她不该那么轻易相信水纯的话,现在不仅救不了南宫临风,还反被别人利用,念及此,苏如墨的眼神微微黯然,“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楚曜慵懒启音,“办法倒是还有一个,恐怕姑娘不愿意。” “什么办法?”苏如墨握紧拳,紧紧地盯着他,不管是什么办法,就算再艰难,她也要试一试。 “这嗜心咒,除了水纯,还有一个人会解,就是初影。” 苏如墨一下没了辙,那日诀别的场景再度浮现于眼前,她还能回去吗?她回不去了,走到今天的这一步,谁都救不了她,这大概便是上天的报应,是对她这个薄情人的惩罚,她既伤了凌邪爵,又救不了南宫临风。 楚曜早已将苏如墨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他慢悠悠地轻押一口香茗,柔声道:“姑娘莫急,在下还有一计,可以逼得水纯现身。” “说罢,你的条件是什么?”苏如墨为南宫临风细心地掖好被角,头也不回地道。 “在此之前,在下只想借姑娘的降符看样东西。” 苏如墨答应的很爽快,她不想再拖延时间了,“好,那就即刻动身。” “姑娘也该换换你这身的装束,以你这般模样出城,弄不好会被初影的手下抓住的。”楚曜缓缓起身,手持羽扇,优雅温柔,“不过,也不用那么麻烦。” 话音刚落,楚曜一手持扇,轻遮挡住苏如墨的面容,白光乍现,收回羽扇的时候,那张脸却变成另一种模样,夜瑶也不禁惊奇起来,“如墨,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苏如墨一手抚摸上自己的脸庞,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楚曜轻笑,“没事,只是小小地施了个障眼法,现在,任谁都认不出你是爵主的夫人了。” 事不容缓,楚曜带着苏如墨策马出城,当城守令挡住二人的去路,楚曜从怀中甩出一个牌子,扔到城守令的面前,冷声道:“开城门,我有紧急事务出城。” 金牌上那熠熠闪光的“祭盟”闪了城守令的眼睛,男子慌忙下跪,“原来是楚庄主,得罪。” “好了,别废话了,赶快开城门。”楚曜显然耐心耗尽,口气也不佳。 “这恐怕不行,爵主已经下令封锁了城门,特别是对于楚庄主而言,楚庄主若想出城门,还需经过爵主的同意。”男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说道,两边都是大人物,他一个也惹不起,“卑职也是有公务在身,还望楚庄主谅解。” 楚曜剑眉颦起,俊脸上布满不悦,“我的去处,你也敢挡?” “卑职不敢,但这是爵主的命令,还望楚庄主多多配合,卑职感激不尽。” 楚曜冷嗤一声,根本就没有把城守令放在眼里,双臂将身前的苏如墨环紧在自己的怀中,他在她耳畔轻声道:“坐稳了,我们要冲出去。” 话罢,楚曜一鞭狠抽马背,马儿嘶鸣着冲了过去,扬起一地的尘土飞扬,马儿冲过层层侍卫的阻拦,一路狂奔出城门口,当城守令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策马奔出很远,城守令随手招了一个侍卫过来,“快将此事向爵主禀告。” “是。”侍卫领了命令,匆忙奔去。 第45章 前世今生 苏如墨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被楚曜带上了北冥雪巅,北冥雪巅四季飘雪,目极可处,一片的银装素裹,两人顺着小路上山,当第一道日轮从远方的天际冉冉升起时,那抹极致的金辉色甚至刺痛了苏如墨的眼睛。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姑娘,山路陡峭平滑,你可得小心了。”楚曜转过身拉住她,“在下只不过想借用姑娘的降符看个东西,此事过后,在下定当归还降符。” 苏如墨实在受不了他文绉绉的话,便说道:“你唤我如墨便好。” “如墨?”楚曜轻唤,想起凌邪爵也是这么唤她的,便有些失笑地摇了摇头,“墨儿,我唤你墨儿,可好?” 墨儿?好熟悉的亲昵称呼,苏如墨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她记得妈妈以前就是这样唤自己的…… “随便。” “墨儿亦可唤在下曜。” 话语间,两人已经登上了北冥雪巅的顶峰,山上的雪下得愈发大了,纷纷扬扬地飘落于肩膀上,少顷,便步行到了北溟圣洞的洞口,楚曜在洞门口停下,薄唇轻勾起艰涩的笑容,眸华渐沉,沧桑忧郁的眼神仿佛落在很远的地方,只听到他喃喃自语,“千年石洞,终于让我等到了这开启的一日。” 苏如墨不解地望着他,却听他轻声道:“墨儿,借你的降符一用。” 苏如墨未假思索便将降符给了他,楚曜缓缓接过,他轻咬住一指,鲜血的血滴溅落在雪地上,缓缓地融化开,也溅落在那降符之上,振袖一挥,那降符缓缓浮于半空中,白光乍现,亮得极刺人眼,只听得“轰”的一声爆响,震彻天地,尔后,便一切归于平静。 在那爆炸声突兀响起时,楚曜猛地揽过苏如墨,将她扑倒,降符遇血被炸裂成一片片,北溟圣洞前那块巨石依旧如原先般模样盘根在那里,丝毫未移动半分。楚曜缓缓地站起身,顺手将苏如墨从地上拉了起来,他薄唇轻启,“看来,他还是不相信你。” “你说什么?”苏如墨没太听懂他的话。 “降符是假的,”楚曜缓缓抹去嘴角那抹猩红的血迹,动作分外优雅,他侧目,凝向苏如墨,“你可听说过关于降符的传说?” “我只知道降符相当于凌邪爵的全部身家。” “不单单是这个,”楚曜轻声道,“我曾听我师父说过,冥凤九天的降符是世代相传的,切不可落入外人手中,因为降符是统领整个冥凤九天的镇族之宝,外界传闻纷纷,若有了降符,便可登上北冥雪巅,一睹千年石洞的风采。” 苏如墨淡淡地凝视着他,“千年石洞?” “不错,”楚曜手持羽扇,风度翩翩,“千年石洞是可以预料人的前世今生,此生我唯一的心愿,便是进入神洞,找回我遗忘千年的过去。” 自从他一出生,他就知道自己的命不同于凡人,他的记忆曾经被师父封过,因为师父告诉过他,他不是人,他是狐妖,他注定了会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命运,这也是千年来一直困扰着他的噩耗。 午夜轮回,每每梦到往事的零碎记忆,他便忍不住怅然,他是妖,聚集天地之灵气而生,所以,便注定了无父无母,这个世上,他没有一个亲人,靠着儿时模糊的记忆,他隐隐能回想起自己遗忘千年的过去,只不过,若想找回记忆,必须得靠着神洞才能寻回记忆。 “墨儿,我们走。”楚曜哀叹一声,涣散空洞的目光眺望远处,喃喃自语间神情愈发悲凉,“一切皆是命,既然是天意,我又何必逆天而行,自讨苦吃。” 苏如墨只知道这个如春风般淡然温柔的男子,是很少在他人面前表露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可今日见他这般失落模样,却还是第一次,凝着他布满悲恸的侧脸,她不由开口问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办法是有一个,千年石洞戾气太重,若想重新开启它,须以女子的精气化去它的戾气,方能开启。”楚曜定定地盯着她,目光轻柔,淡然启唇,声音如兰花香般优雅温润,“墨儿,这可能会耗去你身体中极大部分的精气,于你娇弱的身子,终是不利,你愿意吗?” “嗯。”苏如墨点头,这本就是一场交易,若能如他所愿,帮他找回遗忘千年的记忆,那么,南宫临风也会有救的。 楚曜莞尔浅笑,眼神温柔,“把手给我,记住,把眼睛闭上。” 苏如墨依言将手递给了他,并轻轻阖上了眼眸,她隐隐感觉到一双纤细冰冷的手紧紧握住自己的手,一股巨大的力量顺着她的手臂,穿行过她的四肢百骸,转而那股巨大的力量脱离自己的时候,苏如墨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给吸附着,半晌之后,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身子无力地瘫软下去。 楚曜一手揽过她即将倒下的身子,将她拦腰抱了起来,苏如墨全身无力,面色苍白,额头上更是冷汗涔涔而下,“石洞开启了吗?” “恩。”楚曜轻声应道,他将她呵护般地压入自己的怀中,声音温柔如水般清雅,“睡,你需要好好地休息。” 他白皙纤细的手掌覆于她的眼眸上,苏如墨感觉到困意席卷而来,她埋首在他檀香萦绕的怀中,沉沉睡去。 石洞内,白雾萦绕,一片凄迷之色浮现于眼前,楚曜抱着苏如墨,猛地顿住了脚步,石板上的文字闪烁着金辉色的光芒,只是须臾片刻,那文字缓缓退去,他看到了前世的自己,还是很小时候的自己。 从远方似乎传来一个飘渺虚无的声音,那是几千年的声音,早已在尘世的过往中渐渐被他淡忘,“你是妖,千年幻化的狐妖,妖没有亲人,是注定了要一生一世忍受着没有同伴的孤独……” 那个声音再度传来,转为一个女子的凄苦声音:“曜儿,娘亲这一辈子只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所爱,勿要步入娘亲的后尘,受人限制,不能同心爱之人携手一生……” 楚曜眼神迷惘地看着石板上不断变化的一切,他想起来了,这不是他的前世,是他早已被他遗忘了千年的往事,自出生到被封印记忆,每一件往事都被清晰地忆起,包括她,他极力想要忘记的她…… 他面露痛苦,头颅仿若有千百只小虫子在疯狂地啃咬,往事疯狂地在眼前浮现…… 石板上渐渐呈现出一个女子的娇容,容貌虽非极美,却淡雅秀美,远山黛眉轻扬,眉间的那一抹忧愁却令人无法忽视,女子就那样站在他面前,低吟:“十里长亭霜满天,青丝白发度何年?今生无悔今生错,来世有缘来世迁。” 楚曜惊愕不已,是她,竟是她…… 他看见前世的自己站在女子面前,面容冷酷,“你到底是谁?” 女子嫣然一笑,说不清的忧愁都隐匿在那风情万种的笑容中,“柳寰儿。” “墨儿……”楚曜愕然地低喃出口,竟然是她……他终于想起来了,他寻找千年的那个女子,那个每每在梦中徘徊的倩影,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命,他注定是个没有爱的人,前世他和她终是无法走到一起,今世却如同陌生人般擦肩而过…… 石板上的情景再度变幻,他看见自己和女子别离的前一夜,那一晚,他们极尽缠绵之情,红绡帐暖,化不去的是淡淡的哀愁,女子起身,三千青丝哀婉地垂下,一如女子脸上凄凉的神情,他听到她问:“得不到自己所爱的,那该有多痛……” 得不到自己所爱的,那该有多痛…… 楚曜凄迷的眼神终于在这一刻清醒过来了,石板上那情景缓缓模糊下去,再变幻,周遭的一切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耳畔,唯有女子那悲恸凄凉的声音还在回响,得不到自己所爱的,那该有多痛…… 前世,是他负了她,今世,他断然不会再负她。 第46章 再次遇见 楚曜抱着苏如墨缓缓走出北冥神洞,一手轻覆上她的眼眸,她嘤咛一声,便醒了过来,楚曜将她缓缓放下地,苏如墨貌似没有睡醒,她打着哈欠,模糊地低喃,“我们可以下山了吗?” “嗯。”楚曜望着她,薄唇优雅地轻勾起,一手亲昵地握住她的手,“我们这就下山。” 苏如墨对他突然转变的态度有些无所适从,她慌乱地挣开了他的手,“那赶快下山。” 楚曜轻笑,仿佛并不在意她冷淡的态度,“我施展轻功下山,你不抓着我,可能会掉下去。” “哦。”苏如墨一手抓住他的袖子,“那走。” 楚曜堂而皇之地环住她的腰身,飞身下山,耳畔的冷风吹得呼呼作响,看着脚下一片渺小的景物,再想想自己是从高空下落,苏如墨吓得不由尖叫起来,双手无意识地环住了楚曜的脖子,楚曜薄唇轻勾,嘴角的温柔笑意更深。 二人策马回到城门前,已经是天黑。 当城守令打开大门迎接楚曜回城的时候,却未料,凌邪爵同金裳及一群侍卫早已在此等候已久,楚曜将苏如墨抱下马,城门缓缓被打开,暗夜中,那抹颀长冷魅的身影分外冶艳,凌邪爵负手而立,狭长深邃的眸子越过楚曜,直勾勾地盯着苏如墨,薄唇扬起不知名的笑意。 苏如墨见凌邪爵就那样盯着自己,心里泛寒,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那样的笑容,冷得让她心惊。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和凌邪爵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爵主又待如何?”楚曜莞尔一笑,羽扇轻开,下意识地挡在苏如墨的面前。 凌邪爵缓缓踱步走向楚曜,目光却看向苏如墨,“楚庄主似乎忘记了我们之间还有一笔账没算。” “楚某不知哪里得罪了爵主。” 凌邪爵薄唇轻勾,笑道:“近日祭盟散播了一些不好的谣言,说是冥凤九天的降符流落在外,致使好几家合作商取消了与冥凤九天刚刚谈成的几笔生意,楚庄主可得好好整治这些流言蜚语,不然,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让爵主费心了,”降符丢失,楚曜早就会料到有这么一天,他优雅启唇,温柔而笑,“都怪手下的人办事不利,楚某定当严惩。” “就这个……恐怕还不够?” 楚曜好脾气地笑答:“那么,爵主想要楚某如何做,才能原谅楚某的这一过失?” “上次宴会上的那场比武不告而终,趁着今晚月色颇佳,不如,我们再来比试一场如何?”凌邪爵微微眯起狭长幽邃的凤目,更添几分魅惑之姿,“若是我输了,我可以不再计较外面的这些流言蜚语,若是楚庄主输了……” 凌邪爵故意拖长了音,等待着他的下文。 “那么楚某甘愿由爵主处置。” 凌邪爵嘴角的笑意更深,“楚庄主果真是个爽快的人,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话语间,凌邪爵的速度很快,他一手抽出佩戴在腰间的软剑,身如鬼魅,一剑直刺向楚曜的咽喉,楚曜抿唇浅笑,他侧身避开,手中的象白牙羽扇翻转间与利刃相碰,两股巨大的力量相碰撞,二人的身影很快纠缠在一起,一场如火如荼的比试便就此展开。 两个身影纠缠在一起,利刃相绞,刀光剑影,凌邪爵出手狠戾,一剑挑开楚曜的发丝,只是虚晃一招,楚曜抬手一掌劈向凌邪爵,凌邪爵避开的同时,反手一颗石子弹向他的膝盖上,逼得楚曜单膝下跪,当楚曜再抬眸时,那把长剑指在他咽喉的几厘米处停下,对方毫发未伤,一眼淡淡地扫向他受伤的左腿,清冷启唇。 “胜负已分。” 楚曜轻笑,“我输了,任凭爵主处置。” “楚庄主言重了,”凌邪爵缓缓收回剑,冷然启音,“我只想向楚庄主要一个东西。” 冥凤九天与祭盟在商业上争个你死我活,他无非就是想要那几单生意,他还给他便是了,“爵主请说。” 凌邪爵薄唇挽起冷戾狠绝的弧度,他缓缓抬眸,妖冶魅惑的凤目凝向一旁的苏如墨,手一指,直勾勾地盯着苏如墨,“我要她!” 苏如墨顿觉呼吸窒闷,他眼中的那抹冷戾,犹如一根刺,狠狠地戳在她的心头,令她惶恐不安。 第47章 繁华梦落 “爵主还真是会说笑,”楚曜温文尔雅地一笑,他缓缓站起身,走到苏如墨的身旁,故作亲昵地揽过苏如墨,目光转向一旁的凌邪爵,轻声道,“她是在下的新婚妻子,柳寰儿,难道连我的女人,爵主也要吗?” 凌邪爵抿唇冷笑,他是何等人,一个小小的障眼法还蒙骗不了他的眼睛,“我若非要这个女人不可呢?” 语气里,满满的警告意味。 敌众我寡,楚曜是知道这个道理的,这里是凌邪爵的地盘,再加上他有备而来,一早便带人在这里静候他而归,若不如他所愿的话,恐怕一旦彼此动起手来,他定是要吃亏的,可尽管如此,他也断然不会这么做的,他等了几千年,才终于寻回自己所爱的人,就算今天和凌邪爵动手,他也绝不会交出自己心爱的女人。 周遭的气氛顿时冷凝了,一片死寂之声,两个气场同样强大的男人,却因一个女子而水火不容。 苏如墨垂着头,不敢看凌邪爵,她感觉到那道炙热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她,自从上次在断崖口别离,她总感觉自己好像欠了凌邪爵什么,她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她的,她也不打算再逃,欠了他的,她总归是要还清的,但不是现在,南宫临风能否醒来还尚未可知,她至少得等到南宫临风醒来,她才能安心地跟凌邪爵回去,为自己先前的那番行为赎罪。 轻握粉拳,苏如墨强自压制住心中的忐忑不安,抬眸凝向凌邪爵,佯装面容上云淡风轻,一双水眸中透着盈盈笑意,“想必爵主是认错人了,妾身本是苏州城一家大户人家的女儿,几个月前承蒙楚庄主的幸怜,才被楚庄主纳为小妾,妾身此生别无他求,但愿能陪伴在自己的夫君左右,一生侍候。” 她的声音柔而不媚,脸上的神情更是楚楚动人,说出口的话带着七分的温婉及三分的坚毅,就是这般客气的态度,以及方才的那番话,深深地刺痛了凌邪爵的心,他跟她才分开不过几天,她竟然甘愿投入到别的男人的怀抱中,而他之前所为她做的一切,换来的仅是她的背叛,往日二人的温情旖旎,她却撇得一干二净,装作是陌生人般,对他避之不及。 心中的酸楚化为浓浓的愤懑及不甘,凌邪爵的太阳穴青筋怒爆,脸色阴郁森冷,隐匿在袖中的双拳狠狠地握紧,目光死死地锁定着苏如墨,薄唇轻启,问出口的话透着寒魄阴冷,“如墨,你当真不认识我吗?” 音如鬼魅,那样萧瑟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让苏如墨的心不禁微微刺痛起来,她知道自己的那一番话多多少少都伤到了凌邪爵,她不想这样做,可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不这样做,今天就无法从他的手上脱身,南宫临风还在等着她,如果不尽快找回水纯,南宫临风就会有危险。 她不自然地别开眼,避开他的视线,艰涩启唇,“不认识。” 如此绝情,他当真是看错了她,凌邪爵的薄唇轻勾起自嘲冰冷的弧度,“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既然误会也解开了,那么,在下就先行告辞了,”楚曜适时地开口,一手箍紧怀中的苏如墨,笑道,“爵主,我们改日再叙。” 凌邪爵抿唇未语,一直盯着苏如墨,楚曜也未在意他冷淡的态度,带着苏如墨离开。 在彼此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凌邪爵骤然伸出手,握住了苏如墨的胳膊,力道之大,硬是止住了苏如墨的步伐,她侧目看向他,只见看他棱角分明的冷毅脸庞,淡漠无情的声音缓缓从薄唇中吐出,“你会回来求我。” 声音很轻,只有他和她能听得见。 一句简短的话,却让苏如墨脸色微变,心生寒意,她见识过他狠绝的手段,不达目的,是善不罢休的,而他说得如此笃定,定是心中怀有十足的把握,她忍不住害怕,再回去,是否又等于回到了原点,回到那个曾让她一度绝望的地狱。 一路恍惚地回到了祭盟,刚入门,楚曜便一头栽倒在地,苏如墨吓了一跳,慌忙地蹲下身,将他给扶了起来,一眼无意中地瞥到了他腹部的伤口,那里鲜血淋漓,被剑刺穿了一个很大的口子。 楚曜面容苍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看得出,在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隐忍。 “你受伤了?”苏如墨惊愕不已,她记得凌邪爵只用一颗小石子打伤了他的左腿,腹部又何时多出了一道伤口? “扶我……进房间。”楚曜气若游丝,因失血过多,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苏如墨将他的一条手臂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她带着他小心翼翼地走入寝殿,步履不稳地将他扶到床上,复又拉过一旁的被褥轻轻给他盖上,苏如墨面露焦急,却无从处理他的伤口,“这样下去不行,我马上去请大夫过来。” 她刚一转身,就被身后的他扣住了手腕,“不要惊动众人,墨儿,快去拿药箱来,我的伤口只要止住血便无大碍了。” 苏如墨依言从一旁的药柜中翻出了药箱,当她用剪刀轻轻剪开那伤口处的衣服时,她不禁讶然,那伤口之深,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最深处,隐隐可见那白骨,而在整个上药的过程中,楚曜一直紧紧地抿着唇,未哼一声,他的坚韧毅力远远超出常人所能承受的范围。 “疼吗?”见他苍白着一张脸,未发一言,苏如墨忍不住问出了口,“如果疼,就告诉我,我尽量会小心点。” 因为,她不敢保证自己下手的轻重,她怕自己会不小心弄疼了他。 昏黄的烛光摇曳,映衬着女子柔和温暖的脸庞,苏如墨低垂着头给他上药,动作极其轻柔,气氛长时间的沉默,借着那烛火,楚曜静静地凝视着苏如墨的侧脸,女子总是显得很小心翼翼,在上完了药后,可能是怕他疼,还轻轻地吹了吹,就是这样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轻易打动了楚曜。 冰冷死寂的内心,仿若有一缕阳光轻柔地照进来,使得那荒芜之地,开出希冀。 时间,仿若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儿时的记忆,已经很模糊,很遥远了,生命中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除了娘亲,还有一个人,在他的记忆,总会有那样一个女子,满脸的甜美笑靥,明眸皓齿,笑意盈盈,就是那样不经意间的笑容,如春暖花开般灿烂,瞬间照亮了他的生命。 她是他的一场梦,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几千年来,他一直是孤身一人,午夜梦中,总是会梦到她的身影,飘渺而又遥远,却稍纵即逝,无力挽回,埋葬在几千年前的爱情,是他一生中无法言说的痛,终究是他太过薄情,造就了几千年的那场悲剧,既然前世的情债付不清,那么就留到这一世…… 楚曜抬眸看向帐顶上那繁古的花纹,眸中氤氲起淡淡的水雾,“寰儿……” 第48章 巧遇陌馨 苏如墨上完了药,她收拾好医药箱,抬眸看向楚曜,却发现楚曜已经睡着了,苍白俊雅的面容在烛火的映衬下,愈显清瘦,她莫叹一口气,动作轻柔地替他掖好被角,刚要转身离开,身后,一只修长温暖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苏如墨回眸看他,他仍在熟睡中,英挺的剑眉却微微颦起,仿佛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也许,方才的那个动作,只是他无意间的一个动作罢了。 他抓得很紧,她怎么也扯不开他紧紧握住她的那只手,扯了几下未果,她轻叹一口气,在床沿坐下,她也有些累了,模模糊糊的时候,她趴在床边睡着了。 翌日的清晨,当阳光从窗格洒落进来的时候,楚曜便悠悠转醒,他缓缓坐起上半身,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手正被人紧紧地握着,他偏过脸,看到了正趴在床沿睡得正熟的苏如墨。 明媚的阳光斑驳在苏如墨娇媚白皙的脸上,她睡得很香,整张脸枕在胳膊上,一脸安详的模样,小巧秀美的脸庞隐匿在墨发之中,红润的朱唇微微嘟着,浓密的睫毛向上微微翘起,如蝶翼般惹人怜惜。 楚曜静静地注视着苏如墨安详的睡颜,目光隐含几分温柔缱绻,他缓缓伸出修长的手掌,想要轻轻触碰她细滑白皙的肌肤,一直,就想要她这样安静地陪伴在身边。恰在此时,苏如墨睁开了眼睛,一双纯澈的眼眸顾盼流辉,正对上楚曜凝视她的幽邃眼神。 气氛,蓦地有些僵硬尴尬,楚曜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柔儒雅,“早安。” “恩,早安。”苏如墨倒是没有在意方才的尴尬,她嘴角扬笑,缓缓松开了楚曜的手,站起身,对着窗外清新美丽的景物,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哈欠连天,小手轻捂在嘴边,一副慵懒动人的模样却有着独特的风韵。 身后,半晌没有动静。 苏如墨转过身,正对上楚曜含笑凝视着她的俊眸,像是想起什么,她抓了抓头发,动作有几分可爱的孩子气,“那个……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楚曜温柔启音,同她并肩走出寝殿,迂回的长廊上,鸟语花香,落英缤纷,清晨的空气清新爽朗,迎面拂来,连心情都变得舒畅,“墨儿,昨晚谢谢你,还好你在我身边。” “不用谢,这本就是举手之劳,何况你昨天还救过我一命。”苏如墨的态度很平淡,口吻更是像陌生人一般客气,“但我希望你可以帮我救南宫临风。” 霍地,苏如墨停下脚步,一脸期盼地望向他,“可以吗?” 楚曜依旧面容带笑,他顿足,凝向苏如墨,“我会的,只要是你期盼的,我一定会尽力办到,只是,你若想救南宫临风,须得涉险再回一次冥凤九天。” “你是说,要我用这个方法逼水纯出来吗?”苏如墨有些怔忡,回到了冥凤九天,她不知等待的会是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凌邪爵…… “对,水纯筹谋至此,不过就是想让你永远地离开初影,若想逼得她现身,你只有冒险回一次冥凤九天。”楚曜见她神色黯然,似在踌躇,便柔声抚慰道:“墨儿,别怕,不是让你真正地回到初影的身边,这不过个计谋,你只需要做戏给水纯看,把她引出来就可以了。” “嗯,我知道。”苏如墨颔首,声音却低沉,隐含一抹伤感。 门口霍然传来吵闹的声音,楚曜循声走了过去,苏如墨也跟了上去,只见一伙人围成一团,堵在府门口,议论纷纷,一个小厮无意看到楚曜,慌忙说道:“惊扰了庄主,小人这就退下。” “发生了什么事情?”楚曜颦眉,冷声问道。 小厮垂着头,恭谨回禀,“回楚庄主的话,一个要饭的女子说认识如墨姑娘,小人本想打发她走,她却死活吵着要见如墨姑娘一面……” 苏如墨闻言,几步上前,拨开人群,想一看究竟,只见一个狼狈不堪的女子匍匐于地,衣衫褴褛,被众人围在中央,小厮已然发怒,拿起笤帚扑打在女子的身上,“臭要饭的,祭盟可不是你随便来的地方,还不快滚……” 女子惊慌地躲闪着,抬起那张脏污狼狈的小脸,苏如墨正好看清女子的容貌,她顿时惊愕,这张脸也许别人认不出来,但是她可记得清清楚楚,“馨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旁的小厮见苏如墨发话,忙惊慌地住了手。 狼狈的女子闻声凝向苏如墨,一双眼眸中溢满泪水,神色凄苦悲凉,“小姐,奴婢可算找到您了……” 苏如墨上前扶起陌馨,视线无意扫到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显然都是被人蹂躏出来的,心中不由湮生出一股怒意,“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自从你那日离开爵主,奴婢便被爵主撵出了冥凤九天,好在奴婢今日找到了小姐……” 苏如墨脸色黯然,因为她的事情,害得陌馨也跟着遭殃,“馨儿,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小姐千万别这么说,奴婢能找到小姐,被小姐收纳,奴婢已是感激不尽了……” 二人简单地寒暄一番过后,苏如墨便领着陌馨进了楚府,因为陌馨曾是苏如墨贴身丫鬟,楚曜吩咐了下人给陌馨安排了一间厢房,就在苏如墨的隔壁,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陌馨洗去一身的狼狈脏污后,坐在餐桌前用膳。 她显然是饿坏了,狼吞虎咽,毫无形象地大快朵颐,像是几十天都没有吃过饭的样子。 苏如墨坐在一旁,疼惜地注视着那张面黄肌瘦的小脸,柔声道:“慢点吃……” 陌馨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口里模糊不清地问道:“小姐,奴婢听说你是为了一个野男人才离开爵主的,惹得爵主大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馨儿,吃完饭后,我带你去看望少爷。”苏如墨暂时还不想告诉陌馨这些事情,她和凌邪爵之间的事情,她不想再多一个人被牵扯进来。 一听是去看南宫临风,陌馨立刻眉眼染上欣喜,双眼放光,“真的吗?小姐你已经找到少爷了吗?少爷他现在怎样,他过得好吗?” “他现在……身中嗜心咒,一直在沉睡着。” 陌馨闻言,神色也跟着紧张起来,满脸尽是担心,“那怎么办?少爷现在会不会有危险,小姐,有救治少爷的办法吗?” “你先别担心,我正在想办法……” 第49章 以命威胁 冥凤九天这边,凌邪爵已经在秘密筹划着如何给祭盟一个致命之击,他暗中招揽武林人士,以及那些曾经跟楚曜有过渊源的敌家,祭盟几经周折,好不容易能在整个云国站稳脚跟,这背后一定隐藏了不为人知的秘密,而祭盟树敌那么多,江湖上想致楚曜于死地的人更是比比皆是,凌邪爵正好可以利用这次机会,给楚曜一个下马威。 西苑内,凌邪爵一袭暗色调的夜袍,他双手负在身后,伫立在樱花树下,狭长幽邃的凤目习惯性地微微眯起,眺望远处,似乎若有所思。 身后,金裳手拿一件披风,体贴地披在凌邪爵的肩头,“现在已是初秋,天气寒凉,主人小心身体。” “爵主,属下已经查到了夫人的落脚之处。”远处,萧昀风尘仆仆地赶来,在凌邪爵的面前跪下。 凌邪爵神色微变,妖冶的凤目微微眯起,“哦?这么快就有结果了……那么,夫人现在身在何处?” “夫人住在祭盟内,据探子来报,陌馨按照爵主您的吩咐,已经成功地进了祭盟,现在同夫人住在一起。”萧昀埋首,恭谨地禀告,“据我所知,夫人每隔天便会去一次风月楼,风月楼本是云国内一家有名的风月场所,属下几经探访后,才知道风月楼是楚庄主黑暗势力的一个盘踞点,里面虽然是一些以歌妓为生的女子,却个个武功高强……” 风月楼这个名字,凌邪爵也略有所耳闻,不曾想这小小的一个风月场所,竟是楚曜的管辖范围,看来,这场游戏,是愈来愈好玩了,“既是风月场所,夫人到那里去干什么?” “属下不知,但看夫人每次去的时候,行色匆匆,应该是去见什么人……” 凌邪爵闻言,脸色忽地阴沉下去,凤目内暗潮翻涌,能让她行色匆匆的,也只有南宫临风了,他几次暗中派人调查南宫临风,都是无果而返,会不会,被楚曜藏在了风月楼了?楚曜几次出手帮如墨避开他的追寻,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心中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凌邪爵就愈发想一探究竟,“萧昀,你再派几个人去一次风月楼,务必给我查出夫人每次去见的是什么人。” “是。”萧昀领了命令,刚要退下,却被身后的凌邪爵叫住了。 “且慢。”凌邪爵暗自思忖,这样贸然前去终是不妥,风月楼既然是楚曜的管辖范围,他又怎能打草惊蛇,看来,此事必须从长计议。 萧昀转身,问道:“爵主还有何吩咐?” “陌馨那边有消息了吗?” 问起陌馨,萧昀如实将这几日的所见所闻一一上报给凌邪爵,“方才,陌馨来信说,今儿个晌午夫人将会带她去看望南宫临风。” “是吗?”凌邪爵抿唇冷笑,愈发肯定了先前的想法,负在身后的双手微微握紧,转身凝向一旁缄默的金裳,“裳儿,你同萧昀一起去,抢在夫人到风月楼之前,顺便,给我带一句话给夫人……” “是。”金裳领命,恭谨地说道,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姐姐的,但是,她现在已经改变了想法,就几日来主人为夫人夜不能寝,她后悔自己当初一味地帮衬着姐姐,使得主人变成现在这般憔悴的模样,她不愿再看到主人因夫人心碎神伤,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会尽力完成主人交代的事。 用过膳之后,苏如墨换了一身简便的男装,带着陌馨去风月楼看望南宫临风,刚入门,便觉得不对劲了,风月楼的门口少了那群莺莺燕燕的女子,连平日里招呼客人的老鸨都不见了,心中不好的预感浮现,她拾阶而上,顺着阁楼来到一间厢房内,才发现所有的女子被绑成一团挤在一间房里,口中塞着白布,模糊不清地呜咽着什么。 一旁的陌馨对此事了然于心,只不过她没想到爵主的速度竟然会这么快,见一大群女子被绑起来,动弹不得,她故作惶恐地说道:“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苏如墨未答,莲步轻移,在一个女子的面前蹲下身,一手拿出她口中的白布,问道:“你们怎么会被人绑起来?风月楼难道来贼了吗?” 女子满面焦急,“姑娘快走,是冥凤九天里的人来了,貌似还是冲着姑娘来的……” 苏如墨的心顿时抽紧了,凌邪爵怎么会找到这里?还有南宫临风……南宫临风会不会已经被凌邪爵给抓起来了?念及此,苏如墨未经思忖,便狂奔下楼,一脚踹开了夜瑶的房门,只见夜瑶满身狼狈地摊在地上,嘴角有着血迹,见是苏如墨来了,忙说道:“快去……救公子。” 话一说完,便昏厥过去了,苏如墨环顾四周,房里一片狼藉,像是经过一番打斗,然而,她早已无心顾及这些,她只担心南宫临风会不会有事…… 苏如墨一路向里面走去,推门而入,果不其然,金裳及萧昀一干等人坐在厢房内,像是早已预料苏如墨会来,便沏了茶,静静等候,金裳率先发现苏如墨进来,便站起身迎接,“夫人来了。” 苏如墨睨向床榻上熟睡的南宫临风,还好,他并无大碍,心稍稍松懈了一下,视线再度转向一旁的金裳,不由心生警惕,“你想干什么?” “夫人莫怕,裳儿是奉了主人之命,来接夫人回冥凤九天的。” “我暂时还不能回去,”苏如墨的态度很坚决,“替我转告你们爵主,等事情办完之后,我一定回冥凤九天,亲自谢罪。” 预料之中的答案,金裳轻笑,一手抽出随身佩戴的软剑,长剑出鞘,寒光乍闪的瞬间,苏如墨便看见金裳持剑指向了床榻上的南宫临风。 苏如墨脸色微变,失态大喊:“住手!不要伤害他!” 剑锋在距南宫临风咽喉的几厘米处停下,金裳适时止住,嘴角含笑,“裳儿只想完成主人交代的事情,若裳儿无心冒犯了夫人,还望夫人能够多多体谅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为难之处。” 苏如墨面带焦急,她凝向床榻上的南宫临风,“你不就是想我跟你回冥凤九天吗?好,我答应你,你不要伤害他……” “夫人是误解裳儿的意思了。”金裳的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纯美无暇,她自然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这里是楚曜的地盘,她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带夫人回去,尚且不论她带的人手是否能够与楚曜的人抗衡,照她的计算,风月楼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楚曜的人应该会在半柱香之后到达风月楼,那个时候,就是她想走,也走不了了……用南宫临风来做要挟,只不过是想逼夫人自己回冥凤九天。 不战而胜,想必主人要的便是这个结果。 “那你到底想怎样?” “主人让我带了一句话给夫人,”金裳缓缓收回剑,给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侍卫便将昏迷中的夜瑶绑成一团,抬到金裳的面前,金裳轻笑,目光落在昏迷中的夜瑶身上,却向苏如墨启唇,“夫人若想救这位姑娘,就三天之后回到冥凤九天,否则,下一次被带走的人,将会是南宫临风。” 苏如墨的脸色难看极了,她没有想到凌邪爵竟然会用这种方法,来威胁她回冥凤九天。 你会回来求我…… 男子那日说的话犹在耳边盘旋,原来他一早便料到了今日的种种,暗中让人埋伏在风月楼,等着她乖乖送上门,还绑走了夜瑶,料她再怎么小心翼翼地躲着他,最终还是被他发现了,前因后果,整件事情串联在一起,就好比一个完美无缺的阴谋,她终于发现了凌邪爵的可怕之处,为了让她回冥凤九天,他竟能筹谋至此,不得不说,这个男子的心计城府实在令人心生畏意…… 她如今面对的,是一只身经百战的狼。 “夫人,三天之后,裳儿会来接您回去。”金裳临行之前撂下一句话,打点好一切之后,她带着一干人等从窗户口逃离而去。 第50章 意外怀孕 楚曜赶来的时候,便见风月楼内一片狼藉,他拾阶而上,径直来到厢房内,只见苏如墨垂着头,双臂无助地环紧肩,柔顺的墨发遮挡住她的脸颊,也掩去了她脸上的表情,他几步上前,一手轻柔地放在她的肩上,柔声问道:“墨儿,怎么了?” “方才冥凤九天的人来过了……” 楚曜颔首,也不想再多过问,“嗯,我知道,好在你没事。” “但是,凌邪爵要我三天之后回到冥凤九天……”苏如墨感觉到很无措,她抬眸,看向楚曜,眸中含有期盼,“楚曜,有没有别的办法,让南宫临风尽快地醒过来。” “墨儿,你先别急,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苏如墨挣开他的手,苦笑,“可我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了,我怕,我自己等不到南宫临风醒来……” “墨儿……”楚曜见她面容哀戚,不由展开双臂拥她入怀,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丝间,轻轻摩挲,声音霍然压得很低,“你可曾想过,初影之所以清楚你的行踪,是因为你的身边有他的眼线……” 当陌馨进府的那一刻,楚曜便忍不住怀疑这个问题了,只不过,碍于苏如墨在,他一直未曾开口。 苏如墨顿时僵硬住了,仔细地思来想去,当真觉得不对劲,这段时间,她被楚曜一直保护得很好,自从陌馨来了以后,又恰好地发生了今天的事情…… “难道,会是馨儿吗?”她喃喃自语,连她身边的人都会背叛她,那么这个世上,还有谁,值得她信任? 楚曜附在她耳畔低语,“墨儿,我有个办法,可以试探出那个婢女对你是否忠心……” 用晚膳的时候,苏如墨的胃口不是太好,她随意用筷子拨了拨碗中的米,便开始默默出神,陌馨端了一大碗鲜美的鱼汤上来,然后着手开始为苏如墨布菜,“小姐,你多吃点,就算是为了少爷,也得养好自己的身子啊,看你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 若是换做以前,苏如墨必定感动不已,但是,今日自从听了楚曜的话以后,她不得不对陌馨产生怀疑,缓缓抬眸,她凝向陌馨的侧脸,见女子似乎心情很好的模样,心中的怀疑就更深了,今日的那一幕,她必定也见到了,为什么她还能如此淡定从容?难道说,今天的事情真的跟她有关吗? 楚曜就坐在苏如墨的对面,默默用膳,动作分外优雅,却在不经意间递给苏如墨一个眼神,苏如墨微微一怔,很快恢复以往的温和态度。 “馨儿,一同坐下来用膳,”苏如墨淡淡地开口,望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她却没有半分胃口,“这么多的菜,我吃不完,你跟我一起吃。” 陌馨嘴角扬笑,硬是盛了碗鲜美的鱼汤递给她,“瞧小姐这话说的,这些菜本就是为小姐准备的,小姐身子娇弱,必须得好好恶补一番才行!” 拗不过她,苏如墨接过那碗鱼汤喝了,不过顷刻,便觉得腹部一阵恶心翻搅的感觉,苏如墨禁不住将刚刚下肚的鱼汤悉数呕吐出来,陌馨显然也吓呆了,忙几步上前,扶住苏如墨,惊慌不已,“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对面的楚曜脸色微变,他放下银筷,一手霸道地揽过苏如墨,将她紧紧锁在怀中,目光隐含怒意地凝向陌馨,“你是不是在鱼汤里面做了手脚?你到底给她喝了什么?” 陌馨感觉自己无从辩解,“我,我没有,我没有半分要害小姐之心……” “那你喝了那碗剩下的鱼汤。” “不关小馨的事情,是我自己的原因……”苏如墨苍白着一张脸,一手覆上楚曜的手,刚要再说些什么,胃里那种恶心的感觉又翻涌上来,她忍不住垂下头,再次干呕起来。 “墨儿……”楚曜担忧地低喊,用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转而再度睨向陌馨,脸色变得阴霾暗沉,声音不怒自威,“你还不快喝?!” “是,是……奴婢这就喝……”陌馨忙拿起那碗剩下的鱼汤,一饮而尽,过了半晌,她仍旧安然无事。 楚曜见她并无大碍,一手把上苏如墨的脉间,脸色猛然阴郁起来。 “怎么了?”苏如墨虚弱地问,“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了?” “没有……”楚曜的声音低哑暗沉,他眼神复杂地盯着苏如墨,艰涩启唇,“你怀孕了。” 苏如墨美目圆瞪,惊呆了半晌。 她不敢想象,自己竟怀了凌邪爵的孩子,一手抚摸上自己的小腹,掌心之下,似乎能够感觉到那小生命的跳动,心里隐隐萌生出一种喜悦,因为她有了一个新的家人,更因为她的腹中怀有她和凌邪爵的骨肉…… 被一句话惊倒的何止是苏如墨,还有一旁的陌馨,小姐居然怀了爵主的孩子…… 房梁上,一抹黑影飞快闪过,女子一袭美丽的白衣无暇纯净,在听到怀孕二字之后,脸色微微冷沉,一双小巧的玉足轻踮在瓦片上,轻如飞燕的身子翻过高高的墙壁,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溜出了楚府。 第51章 身份揭穿 夜已深,只有案桌上的烛光照亮寝室内的寂寞。 缓缓褪去身上的衣物,陌馨将一头墨发高高盘起,一双玉足缓缓踏入浴池之中,身子跟着浸没入温热的水中,也洗去了那一身的疲惫,她缓缓阖上眼眸,似是在小憩。掌风蓦地袭来,屏风随着夜风翻起,陌馨警觉地睁开眼睛,一手飞快地拿过红藤木上的衣物,跨出浴池的瞬间将衣物披上,男子已然在她面前站定,她慌忙下跪,“爵主,您找奴婢有什么事情?” “我吩咐你的事情办好了吗?”男子负手而立,冷声开口,睥睨着地上的陌馨。 陌馨连连叩首,“恳请爵主再给奴婢一些时日,等奴婢完全取得了小姐的信任,奴婢定将小姐带回冥凤九天。” 男子未作答,一挥振袖,掩上的门蓦地打开,他向门外高喊道:“墨儿,你可以进来了。” 陌馨惊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摆了一道,她昂首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你不是爵主!你到底是谁?” 男子抿唇冷笑,抬手的瞬间撕去自己的脸皮,俊雅的面容上拂过一丝讥诮的笑意,楚曜一手将那面皮扔开,冷笑道:“看来你的眼力真的很差,居然连易容术都看不出来。” 苏如墨缓缓推门而入,面带失望之色,“馨儿,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背叛我。” 眼见自己的计谋被识破,陌馨也不打算再隐瞒下去了,她站起身,平静地看向苏如墨,“我不是陌馨,真正的陌馨早在几年前随上官娴茹一同溺水而死了。” “那你是谁?”苏如墨愕然,“这么说,你早就已经知道,我不是上官娴茹了?” “我是陌馨的孪生姐姐,我叫陌羽。”陌羽的眼神幽邃,“先开始我并不知道你不是上官娴茹,但是后来见你的行事作风与以前不同,心中便开始有所怀疑了……” 苏如墨不由蹙眉,也就是说,自己穿越过来的第一天,见到的不是陌馨,而是陌羽! “我几次从冥凤九天逃跑,都是你向凌邪爵告的密?” “是,爵主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们陌家世代沦为冥凤九天的婢女,我自然也不另外,”陌羽缓缓说道,神色平静安详,没有半分慌乱,“我的妹妹早在几年前就死了,而爵主与少爷之间因为生意上的往来,结下了梁子,少爷不想踏足黑市,爵主因此对少爷心有忌讳,便暗中派我假扮成陌馨的模样,潜伏在少爷的身边,必要的时候,要我出手杀掉少爷……” “那你为何迟迟不动手?” 陌羽凝着苏如墨,目光中从未有过的诚恳,她声音低沉地说道:“因为少爷是真心待我,你们对我很好,我下不了这个手……” 苏如墨没有想到往日那个活泼可爱的馨儿,竟也有这样的一面,“既是如此,你又为何背叛我?” “这是爵主下达的命令,我唯有照做,小姐,我不想再伤你,既然你已知道我的底细,那么便逐我出楚府,这样,我对爵主也好有个交代。”陌羽已经不再期盼什么了,自从生下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了要誓死效忠主上的,这是陌家世代以来祖传的规矩,她断然是不能违背祖上定下的守则,但是,另一方面,小姐又是真心待她的,她不想这样伤害小姐,却没有抉择,因为她是冥凤九天的婢女,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既然一切的阴谋已然被识破,她就不用再那么辛苦地伪装着自己了。 离开小姐,这是一种解脱,至少,她不用再背负过往的沉重。 “馨儿——”苏如墨见她转身要走,忙叫住她,与陌羽相处时间那么久了,她早已把陌羽当作是自己的亲人,“算了。” “小姐?”陌羽不敢置信地回身看向她,心中充斥着满满的感动,眸中泛起淡淡的水雾,“你不计较奴婢的错了?” “寄人篱下,难免会做一些自己不情愿的事情,我能理解,”苏如墨知道那种受制于人的滋味,她不想让陌羽变得同自己一样,嘴角轻挽,绽放的笑容美丽柔和,“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楚曜伫立在一旁,静静地凝视着这一幕,他紧紧地盯着女子姣美柔媚的侧脸,他看到苏如墨的脸上绽放出一种璀璨迷魅的笑容,如阳光般温暖人心,这便是她的美,充满神韵,时光相隔几千年,他想自己仍旧忘不了她的原因便是这个…… 第52章 扭曲事实 自从怀了宝宝以后,苏如墨便开始克制自己的行动,一日三餐吃得极为谨慎,陌羽也极力地做出最营养最美味的饭菜,把苏如墨养得白白胖胖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迎接一个新的小生命的到来。 褪去以往少女般青涩娇羞的装束,她将一头墨发高高盘起,用一根莹润剔透的簪子箍住,娇俏的脸上仅是略微粉黛,便点出了她最美的一面,朱唇轻点一抹昀色,苏如墨对镜理妆,素手轻执画笔,细细地描绘那远山黛眉,一双美眸流转更是顾盼生辉。 时光如白驹过隙,苏如墨一手轻抚摸上小腹,轻柔摩挲,仿若能感觉到掌心的那个小生命正在跳动,那是她的孩儿,是她的家人,这世上她终于多了一个新的家人。 初为人母的欣喜,一点一滴漫上心房,让苏如墨暂时忘记了长久以来的疲惫奔波。 入了深秋之后,她常常独自一人来到那枫叶树观赏美景,满院子的枫叶树别有一番凄美庄严的景象,萧瑟的秋风缓缓拂过面颊,卷着凋零落地的枫叶,漫天飞舞,置身在一个种满枫叶树的院子中,苏如墨有一种美到窒息的感觉。 南宫临风被接到了祭盟,楚曜特意吩咐着几个武功高强的婢女日日夜夜守候在南宫临风身边,这也让冥凤九天的人再无机会可下手。 而另一边,冥凤九天和祭盟一直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亦是多年合作的商家,然而凌邪爵却无故取消了与祭盟谈成的几笔生意,少了最大的一个合作出口商,祭盟的商业经济开始衰颓,凌邪爵频繁地给祭盟施压,暗中劫走了祭盟的好几单生意,苏如墨虽然不知道庄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见楚曜总是早出晚归,每晚都是一脸倦怠的模样回来,她大概也清楚了楚曜遇到了什么困难。 凌邪爵行事雷厉风行,在商业上更是叱咤黑白两道,仅是短短几个月的大展拳脚,便替代了祭盟,成了整个国度的商业巨头,祭盟早已不是冥凤九天的对手,而凌邪爵一再地为难楚曜,这里面的原因十有八九也是因为苏如墨。 对于苏如墨的过问,楚曜要么是敷衍了事,要么便是闭口不言。 用午膳的时候,苏如墨再度忍不住发问了,楚曜轻叹一口气,夹了一块鱼肉送到她的碗中,“别担心,我没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你的身子,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腹中的孩子着想。” 对于楚曜的悉心照料,苏如墨已是感激不尽,出了再大的事情,他向来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扛着,从来不让她过问半分,她也知道,这是他保护她的一种方式,而她不过是想为他分担点罢了,这几个月与楚曜朝夕相处,她早已视楚曜为自己的朋友,朋友是因为自己遇到了麻烦,她又怎能坐视不理呢? “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懂,我知道,弄成今日的这般局面,也有我一半的干系。”苏如墨凝视着楚曜,语气柔和温婉,“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如果凌邪爵是因为我……” “别说了。”楚曜打断她的话,他知道她的下文会是什么,但他不想听,“这跟你没有关系,墨儿,你忘了,南宫临风还未醒来呢,你若现在走了,那南宫临风怎么办?” “那么,当初你的那个计策,还可行吗?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再拖延时间,我马上就着手去做。” “不行,”楚曜一口否决,“你现在身怀六甲,若是被水纯知道了你怀了初影的孩子,那么,让南宫临风醒来,就更加难上加难了。” 如果再拖延下去,不知道南宫临风会不会有事。 苏如墨心乱如麻,面对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她一下没了胃口,缓缓放下筷子,踱步到床边,翘首而望,只见那晴空万里的天被几朵阴霾的黑云遮挡住,不过须臾片刻,天空中便下起了毛毛小雨。 冥凤九天。 “主人,我们何时动手?” 面孔被雨水打湿也浑不在意,凌邪爵双手负在身后,颀长高大的身躯伫立在城楼之上,一身玄色的夜袍衣袂飘然,薄唇轻启,“都办好了吗?” “是。” “那好,我们今晚便动手。”凌邪爵薄唇轻勾,嘴角扬起冷魅残佞的笑容,“裳儿,你再去一趟祭盟,把楚曜给我请过来,就说我今晚设宴款待他。” 金裳接了命令,便着手去办,未曾想半路中会遇到水纯。 水纯显然是料定了她路经此处,便静静在这里等她,见她一路从冥凤九天而来,很是匆忙的样子,便拦住她的去路,“裳儿这是要去哪?” 金裳的态度有些冷,自从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后,她对姐姐便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了。 “我要替主人办事。” “哦?”水纯娇俏一笑,仿若早已了然于心,“又是为了苏如墨?裳儿,你真的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与姐姐对着干吗?” “可是我不能让主人失望,姐姐,我从来就没有违背过你的话,更不会跟你对着干,可听你的话的后果是什么,若不是姐姐让裳儿做得那么绝,也不会致使夫人与主人在断崖口分离,你知道吗?主人这些日子以来从来就没有好好地睡过觉……裳儿不愿看到主人这样劳累奔波,所以,裳儿再不会听姐姐的话了。” “裳儿是怪姐姐太狠心了吗?”水纯抿唇冷笑,“我之所以会这么狠心,是为了让你看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苏如墨若是真心对待初影,那她又怎么会为了另一个男人背弃初影?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初影!” “可是主人爱她!你伤了主人的心!” “你希望初影爱的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水纯冷笑,“顺便要告诉你,那个女人怀孕了,怀的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孩子。” 金裳如遭力劈般呆住,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姐姐,你说这些话有什么依据?你凭什么断言夫人腹中的孩子不是主人的?” “就凭她为了另外一个男人离开初影,她与那个男人做了苟且之事,所以才背弃初影,裳儿,这样的女人,你还要把她带回初影身边吗?你应该动手杀了她!” 金裳拧起眉,盯着水纯,问道:“此事是你亲眼所见吗?” “是。”水纯嘴角的笑意愈深,看来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第53章 嗜心咒解 属于秋天的落叶,缓缓凋零婉转坠落于地。 苏如墨缓缓打开门,萧瑟的秋风拂过面颊,火红的枫叶随之飘过眼前,女子一袭圣洁的白衣依旧,她就坐在树梢上,双手支颐,一双澄澈的眼眸正紧紧地盯着苏如墨。 “你来干什么?”下意识地,苏如墨警惕地盯着她。 水纯莞尔一笑,跃下树,缓缓踱步走到她的面前,“你不是一直想引我出来的吗?我如你所愿,来找你了啊。” 苏如墨隐隐感觉她是怀有目的而来的,“你究竟想干什么?” 她开门见山地问:“你想救南宫临风吗?” 苏如墨抿紧唇,未答。 “我可以救他,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水纯眼神慵懒,唇角带笑。 “什么条件?” 水纯嘴角的笑意更深,她冲苏如墨勾勾手指,神态娇媚,“你靠近点,我告诉你。” 苏如墨将信将疑地向她走近几步,水纯看着她愈走愈近,嘴角温柔的笑意不再,眼眸中的笑意渐渐被阴冷所取代,她骤然出手,一手狠狠地扼住苏如墨的脖子,将她整个人高高地提起。 “你……”苏如墨顿觉呼吸窒闷,双手胡乱地挥舞挣扎着,面容微微苍白,“你居然……” 水纯抿唇冷笑,“放心,我现在还不会杀了你,杀了你,初影会心疼的,只不过你的肚子怀了一个孽种,若不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我早就连同你肚子里的孽种一块杀掉。” “不许你……你伤害我的孩子……” “不许?”水纯冷嗤扬笑,手下的力道加重,眼神愈发狠戾,“贱人,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不要以为我会因为初影在乎你,就不会伤害你,我想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人阻挡我,跟我比狠,你简直就是找死!” “你到底想怎么样……” 水纯冷笑一声,缓缓松开了苏如墨,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苏如墨大口大口地喘气着,一手下意识地抚摸上自己的小腹,还好,孩子没有事。 目光落在苏如墨的小腹上,水纯眼神微冷,一手突兀地拉过苏如墨的胳膊,将她猛地拉至自己的面前,另一只手翻转间,纤细的五指轻夹三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三根银针飞速植入苏如墨的后脖颈内。 尖利的银针没入皮肉,苏如墨吃痛地颦眉,拼命地挣扎,“你干什么?放开我!” 水纯冷嗤一声,缓缓松开了她,苏如墨趔趄着向后倒退几步,后背抵上石柱,她下意识地抚摸上自己的脖子,凭着触觉,她感觉到颈间微微的疼痛,那三根银针已经深入了自己的皮肉之中,抬眸凝向眼前一脸冰冷笑意的女子,她又惊又怒,“你给我做了什么?” “不久之后,你就会知道了。”水纯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怪就怪你太笨了,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反击,真不知道初影到底看上你的哪一点,长得倒是清纯可人,却笨得令人心疼,可惜了这一副好皮囊。” 苏如墨粉拳轻握,“这么说,之前的一切都是你设计的了?” “没错,是我骗了你,”她索性坦然承认,反正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了,“是我设计让裳儿故意告诉你在拿到降符之后传信给我,也是我让裳儿在事后把你传给我的信交给初影,我早便跟你说过,别以为我是在帮你,我没有那么好心。” 苏如墨忽然间明白了一切,她想起了那日在夕阳下凌邪爵的反常,想起了他那日所说的话,他说:“如墨,终有一日,我会把我的所有交付到你的手上……”原来,他早就知道了一切,只是他一直都没有点破,他甚至甘愿被她拿走降符,但她知道,他那日说的话是真心的,都是她,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弄成今日这般局面,她怪不了任何人,只怪……她觉悟得太迟了,她伤了他的心,只怕再想挽回他的信任是不可能的了…… 克制胸口翻腾的怒意,苏如墨冷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水纯缓缓接过漫天坠落的枫叶,把玩在手心,“我想让初影对你永远死心,有你在,他就永远不会看我一眼。” 苏如墨知道跟这个女人说不通,她转过身便要离开,身后,再度传来水纯的笑声,“去哪?我劝你最好还是回去看看,南宫临风说不定已经不在了……” “你又做了什么?” 水纯一脸慵懒的笑意,“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不疑有他,苏如墨心怀忐忑,几近慌乱地向南宫临风的居处奔去,一手打开门,迎面撞上夜瑶,夜瑶见她满脸焦急,不由疑惑地问道:“如墨,你怎么了?” “南宫临风呢?”苏如墨环顾一周,并未见到床榻上南宫临风的身影,更是心乱如麻,难道水纯真的乘她不备的时候劫走了南宫临风了么,“他人呢?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如墨,你冷静点……” 苏如墨根本听不下任何话,转过身就向门外奔去,她要去找他,她要找到水纯,她绝对不允许南宫临风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门刚打开,她便愣住了,站在她面前的那个男子,竟然就是南宫临风。 他显然消瘦了很多,俊脸上带着还未消退的疲惫不堪,满眼的血丝,衣饰发丝都有些紊乱,但是,那双眼眸却异常明亮璀璨,他就这样定定地盯着她,眸中溢满连日不见的思念及眷恋,缓缓地伸出手,他温柔地抚摸上她的脸庞,薄唇轻启,轻唤:“娴茹……” 苏如墨稍稍松懈了一口气,见他安然无恙,便知水纯已经解了他的嗜心咒,他终于从梦魇中醒了过来,胸口充斥着满满的激动欣喜,眸中渐渐湮出淡淡的水雾。 “娴茹,对不起。”南宫临风目露歉疚,一手伸开将苏如墨娇小的身子纳入怀中。 “恩。”苏如墨低声应道,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缓缓落下,她安心地闭上双眸,双手缓缓攀上他的后背,轻轻地拥住他。 窗外,漫天的落叶被秋风席卷着曼舞,徘徊在门口的楚曜刚要进门,望见这一幕,却微微顿住了脚步,他望着二人亲昵的姿态,薄唇轻轻抿紧,在逗留半刻之后,便离开了。 出了楚府,望着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却不知去处。 就好像心里一直渴望的某种东西落空了,那种迷离的失落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彷徨,耳畔还盘旋着女子说过的那句话,忽近忽远,却如此清晰,得不到自己所爱的,那该有多痛…… 几千年前,女子那日诀别的眼神依旧历历在目,楚曜不由苦笑,情本就是个奢侈的东西,想来今日,他终于体会了女子当年的心……爱,是会痛。 一匹马呼啸飞奔而来,扬起一地的灰尘,金裳微微勒住马头,在楚府停下,见楚曜站在门口,忙滚鞍下马,恭谨地说道:“楚庄主,今晚戌时,爵主在冥凤九天设宴邀请,还望楚庄主前来相会。” 第54章 渐渐疏远 一叶扁舟,荡漾在清澈的湖水中,天气虽然已经入了深秋,但在繁安街的美景依旧数不胜数,略备几碟小菜搁置在檀木桌上,醇香的酒液在杯中打着转,南宫临风一手轻执酒杯,轻押一口,酒香萦绕在齿间,久久未散去。 乘着天气的爽朗,苏如墨忽然很想出来走走,放松一下心情,二人在太平湖上泛舟,耳畔鸟语花香,秋风舞过,惹得几片落叶缓缓飘落,坠于澄澈的湖面上。 苏如墨头戴斗笠,她用船桨划着船,南宫临风就在她的身旁,嘴角始终勾着温柔笑意,俊目流露出宠溺及淡淡的笑意,只因面前的心爱之人。 目光落在她白皙秀美的脖颈处,那里赫然有一颗红点,南宫临风微微颦眉,那白皙的皮肤之下,似乎能看到三根银针划动的痕迹,苏如墨不解地回眸看他,见他神色复杂,不由问道:“怎么了?” 他摇首,“没什么。” 是他看错了吗?她的脖颈后面的那颗红点,像是银针被植入体内的痕迹。 苏如墨也未在意他复杂的神色,她转过身继续划着船,眼前尽是秀美河景,此情此景,使苏如墨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口中轻轻吟唱:“放船千里凌波去,北客翩然,壮心未酬。年华将暮,念伊蒿旧影,巢由故友,南柯梦,诸如许……” 她的声音清甜动听,一波波地传漾,如春风拂面般轻柔。 南宫临风薄唇轻挽,笑道:“不应该唱这首歌,太不应景了,词虽甚美,却悲烈伤感。” “那该唱什么?” 他缓缓站起身,一手轻轻拿过她手中的船桨,微微划动着,口中吟道:“溪山如画,对新晴,云融融,风淡淡,水盈盈。最喜春来百卉荣,好花弄影,细柳摇青。最怕春归百卉零,风风雨雨劫残英。君记取,青春易逝,莫负良辰美景,幽情。” 这首歌婉转幽柔,他轻声低唱,余音在水面袅袅盘旋在水面。 苏如墨怔怔地看着他,他温柔而笑,俊眸微敛,一手轻轻环过她单薄的肩膀,一曲作罢,他轻柔地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丝,轻轻摩挲,“我沉睡的这段时间,你过得还好吗?” “嗯。” 微微松开她,他一手抚摸上她的脸庞,“可你明显是消瘦了。” 忽然有点不习惯这样亲密的接触,苏如墨微微慌乱地避开了他的触摸,转过身在檀木桌前坐下,她斟了一杯酒,转而递给南宫临风,他缓缓接过,却并未喝,而是凝向苏如墨,“如墨,你变了。” 感觉到彼此之间的疏远,他轻声说出这句话。 “我感觉自从我醒来之后,你和我之间的距离便疏远了,”南宫临风紧紧地盯着她,见她缄默不语,他双手扳住她的脸,让她正视自己,“告诉我,我沉睡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如墨不知从何说起,她能告诉他,她已经怀了别人的孩子吗? “南宫临风,你忘了我。” 他微微愣住,俊脸上尽是惊愕,“为什么?是不是因为凌邪爵,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 “不是。”苏如墨避开他的视线,启唇,声音艰涩。 “那是因为什么?”南宫临风有些失控,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样对我,娴茹,为什么你的态度同之前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南宫临风,我实话跟你说,我不是上官娴茹,我只是一个借尸还魂的人……” 空气,似乎凝结了,剩下的只有沉默。 “我知道,”半晌之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哑深沉,“就是这个,让你想离开我吗?如果我不介意你不是娴茹,我们可以回到像从前那样吗?” 他早就知道她不是上官娴茹,但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他一直没有揭穿这件事,所以他才自私到一直把她绑在身边,真正的上官娴茹性格温婉柔和,而她不是。他已经记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她的感觉一点点在转变,往日的朝夕相处,使得他的心里渐渐刻下她的影子,直到他忘记了自己原本该爱的人是谁…… “你都知道……” 他紧紧盯着她,再度问道:“可以吗?” 苏如墨咬着唇,不语。 他看着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会尊重。”南宫临风深深地凝视着她,一手放在了她的心口处,“你的这里,已经有别人了,是吗?如墨,我从未奢望过你的心里会有我,我也不想拿从前的事情来束缚你,从前我只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不求你能像我对你一样对我,我只希望你能把我放在心上,哪怕只有一点点,我就满足了,哪怕你的心已不属于我……” “我可能要离开了。”避开他灼热的目光,苏如墨缓缓说出这句话。 南宫临风轻轻握住她的手,“你还会回来吗?” 她翘首望向天边的远处,她曾经暗自许诺,只要南宫临风醒来,她会亲自回到冥凤九天,为自己曾犯下的错赎罪,此次回去,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即将会是什么,该来的总会来的,她逃不掉的。 “也许……” 他微微抿紧薄唇,盯着她,一字一句,字字刻心,说道:“我会等你。” 这是他爱她的方式,如果这是她的选择,他会尊重,他不想束缚她的一生,爱是自由的,她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将来,尽管她要等的那个人不是他…… “我若回不来,便忘了我。” 苏如墨看到他眼中淡淡的痛意,缓缓挣开他的手,指尖分离的刹那,他似乎不愿松手,又兀自握紧,船已经靠了岸,她下了船,不顾而去,身后,他久久伫立在船上,目送着她远去的背影。 她知道,他在身后望着她。 只是,她不愿背负情债,她不愿他为自己空等一辈子。 第55章 失子之痛 楚曜策马出城,他赶着去冥凤九天赴宴,半路中路过一片丛林,却被一群蒙面黑衣人给拦住了去路,心中不好的预感浮现,他这才发现自己中了计,原来是一场鸿门宴的阴谋! 调转马头,楚曜加快速度往原路赶回,身后那一批杀手紧紧跟随。 为首的萧昀一扬马鞭,紧紧跟在楚曜的身后,大笑道:“楚庄主,来了就别走啊!” 萧昀抿唇冷笑,一手将暗器扔出去,月形的暗器飞速飙来,正中马蹄,马儿吃痛嘶鸣,双腿被截,连带着马背上的楚曜一同狠狠栽倒在地,满身狼狈的楚曜从地上爬起,与此同时,一张大网正从头上笼罩而下…… 苏如墨回到楚府的时候,明显感觉不对劲,偌大的楚府那些平时打扫的佣人竟然全都不见了,她下意识转身就要跑,金裳已经从后门进来,一手持剑,目光阴冷地盯着她,“夫人要去哪?” “你想干什么?” “裳儿今日要为主人杀掉一个孽种。”金裳的目光落在苏如墨的小腹上,眼神愈发冰冷,“这个孩子不该出现,你有两个选择,是你自己打掉孩子,还是让我帮你?” 苏如墨心里泛凉,向后退去,双手护住自己的肚子,“不,不准你伤害我的孩子。” 金裳抿唇冷笑,她出手很快,足下生风,一剑直逼向苏如墨,苏如墨险而又险地避开这一剑,她转过身向门外跑去,耳畔掌风袭来,那一掌力如千钧,苏如墨整个人被甩飞,拦腰撞上石柱,腹部随之传来一阵剧痛。 进门的南宫临风看见这一幕,惊慌大喊:“如墨——” 金裳也看到了南宫临风,施展轻功,从围墙翻过去后,便不见踪影。 苏如墨痛得全身都在抽搐,她渐渐感觉到身下有温热的血水涌出来,身子转瞬间被一双铁臂拥入怀中,她看到南宫临风担忧惶恐的脸,她咬着牙忍着痛,用满是血渍的手抓住他的袖子,“救……我的孩子……” 昏迷之际,她看到他错愕的神情,随之听到他紧张的大吼:“如墨……” 金裳回到了冥凤九天,万层楼上,凌邪爵一袭玄色的衣袍伫立在城楼上,双手负在身后,妖冶魅惑的凤目微微眯起,眺望远处,“你去哪里了?” “裳儿只是随便走走,”金裳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她还不想告诉主人,夫人已经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那样的话,主人会生气的,“主人,萧总管方才来报,楚曜已经被我们捉住了。” “做得很好。”凌邪爵满意地勾唇,“备马,我要去楚府接夫人回来。” 只要楚曜一离开楚府,祭盟的那群乌合之众,他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满身血迹的苏如墨被南宫临风抱回房间,他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陌羽已经把大夫请了过来,那老态龙钟的老大夫为苏如墨把过脉之后,叹息着捋了捋胡子,连连摇首。 “大夫,我家小姐怎样?”陌羽一脸担忧地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苏如墨,她只不过去市集买了些药膳的材料,才离开一会,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老大夫连连叹息,“这位夫人动了胎气,这倒也不要紧,还是有办法可以挽救的,只是,夫人体内的毒针在作怪,若要想救夫人,必须得取出毒针,还要打掉腹中的胎儿,否则一尸两命。” “毒针?”南宫临风想起了今日划船时,好像看到了如墨体内有银针划动的痕迹,只是,当时他没有怎么在意…… “不,大夫,你救救我家小姐。”陌羽哭着给大夫跪下了,哀求说道:“我家小姐不能没有这个孩子,她很看重这个孩子的,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啊……” “姑娘,不是我不救,而是没办法救啊……” 南宫临风在床榻边沿坐下,他紧紧握住苏如墨的小手,担忧地凝视着昏迷中的她,他竟不知道,她怀了凌邪爵的孩子,也难怪,她要离开他……可比起这个,他更不愿意失去她,他知道一个做母亲的心情,更知道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可如果不打掉孩子,她就会有生命危险…… 南宫临风轻声说道:“大夫,麻烦你开个可以打掉孩子的药方。” “少爷!”陌羽大喊,泪流满面。 南宫临风握紧苏如墨的手,沉声说道:“馨儿,听话。” 苏如墨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全身无力,腹部的疼痛尚未缓解,她一手抚摸上自己的小腹,还好,孩子还在她的腹中,缓缓坐起身,她看到坐在床榻边沿的南宫临风正担忧地凝视着自己,见她醒来了,他如释重负地笑了笑,伸出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腹部还疼吗?” “还好,”苏如墨苍白着一张脸,转而又紧张地问道,“孩子,没事?” “恩。”他避开她的目光,带有几分闪躲,低声应道。 少顷,陌羽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黑乎乎的汤药上来了,见苏如墨醒了,笑颜渐绽,“小姐,您终于醒了,吓死奴婢了,是何人将你害成这般模样?” “是金裳,不过,这不重要了。”她低声道,只要孩子没事就好。 南宫临风一手端过陌羽手中的汤药,缓缓递到苏如墨的面前,“如墨,喝了它。” “这是什么?” 眸中隐匿着痛意,他艰涩启唇,“安胎药。” 苏如墨笑了笑,缓缓接过他手中的碗,刚要喝,南宫临风又道:“慢些,小心烫。” “恩。”笑看了一眼南宫临风,苏如墨轻轻吹了吹汤药,准备喝下去。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神色却复杂至极,“那……喝。” 如墨,希望你不要恨我。 药很苦,才入口,苏如墨便皱起了眉,但为了生出一个健康的宝宝,她只有忍了,一口气喝完了那碗药,南宫临风紧接着取过她手中那碗已经空了的碗,缓缓搁置在一旁,手指缓缓拭去她嘴角残留的汤水。 苏如墨的眼神有些歉疚,“南宫临风,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这个孩子对我真的很重要……” “我知道,我不怪你。” 苏如墨释怀般浅笑,刚要启唇说些什么,小腹骤然传来一阵绞痛,仿若有千把刀子在腹中翻搅着,这样的疼痛,竟比死还要难熬百倍,“好痛……我的孩子……” “如墨……”南宫临风的心微微抽痛起来,他一手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放心,马上就不痛了……再忍一会就好……” 额头上沁出冷汗,苏如墨的脸色愈发苍白,她一手抚摸上自己的小腹,疼得浑身都在抽搐,“南宫临风……你究竟给我喝了什么……” “如墨,对不起……” 苏如墨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你怎么可以……” 南宫临风转身对陌羽焦急地吩咐道:“快让稳婆进来!” “是!是!”陌羽忙不迭地向门外奔去。 苏如墨卧倒在床榻上,身子痛得在抽搐,她没有再看南宫临风一眼,冷汗顺着额际滴落,她将身体紧紧蜷缩成一团,反咬住唇,拼命地隐忍着腹中传来的阵阵巨痛,咬得紧了,渐渐感觉到口中逐渐蔓延开一股血腥味道。 “如墨……” 南宫临风欲言又止,见她满面痛苦,想要伸出手拥她入怀,手却在伸到一半的时候,僵硬住了。 她抬眼望向他,眸中透着哀怨。 身下有温热的血水涌出,苏如墨死死地咬住唇,眸中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滑落。 孩子,终是没了…… 一个柔软的小生命就这样悄然逝去了,三个月的孩子原本已经成形了,却不复存在了,苏如墨咬着唇,拼命地呼吸,双手狠狠揪紧身下的床单,泪水,如堤般崩涌而下…… 思绪再度陷入昏迷中,悠悠转醒的时候,苏如墨听到了南宫临风同陌羽的谈话声音。 “少爷,小姐会不会有事?” “孩子已经打掉了,只要把她体内的毒针取出来就可以了。” 苏如墨虚弱地睁开眼睛,望见的是帐顶上娇媚的芍药,冰凉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帐顶上的芍药可真好看,一场噩梦,毁了她所有的寄托与希望,孩子已经没有了。 “小姐,您醒了。”陌羽率先发现苏如墨醒了过来,下意识就要走过去。 苏如墨双眼充满血丝,她坐起身,猛地抄起一旁的枕头,砸向南宫临风,“走开!走开!你们都走开!” “小姐……” “孩子是我的!孩子是我的!你们凭什么打掉我的孩子!”头发胡乱地披散下来,苏如墨嘶声尖叫,双手乱挥乱舞,像个发疯的泼妇。 陌羽担忧地看着她,“小姐,你不要怪少爷,少爷他也是没有办法啊,你身中毒针,若不及时打掉孩子,你就会没命的!” “你说什么……” “小姐,你仔细想想是谁在你体内植入了毒针,大夫说了,你被人打伤,动了胎气,这原本是不要紧的,甚至还有办法可以挽救,但是你的体内的毒针在作怪,若不打掉孩子,否则就一尸两命,小姐,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苏如墨低声自喃,双手狠狠地揪住头发,是水纯,是水纯…… 原本以为,她在这个世上终于又多了一个亲人,却未曾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都怪她,都怪她,是她自己没有保护好孩子,是她太过懦弱,是她太心软了,是她一直处处容忍,却害了自己的孩子。她曾给了这个孩子降生的希望,却又无法护她周全,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如墨……”南宫临风从未看见过她如此痛苦脆弱的模样,缓缓踱步过去,将她柔柔地纳入怀中,“想哭,就哭出来……” 苏如墨双手揪住他的袖子,狠狠地咬住唇,埋首在他的怀中失声痛哭。 她好恨……她好恨…… 凌邪爵领着一群人策马出城,马蹄声紊乱急促,一路冲进偌大的楚府,祭盟培训的杀手见形势不对,忙抄起家伙干架,双方陷入血拼,但凌邪爵是有备而来,带的人全是武功高强的一等一高手,祭盟的那群乌合之众,显然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风似刀,厮杀声愈烈,刀刃划出,血肉横飞。 凌邪爵浴血而战,置身于怒涛的中央,血腥风雨的搏杀,祭盟只余了十名不到的死士。 见大势已去,祭盟的十名死士拿着手中的刀向后退去,前方的敌人也在不断地逼近,为首的男子扭头对旁边的人吩咐了一句:“快去找如墨姑娘,让她从地下室逃走。” “是。”男子领了命令,刚要走,后方一支冷箭射来,一箭命中他的心脉,男子猝然倒地而死。 凌邪爵冷笑,缓缓放下手中的弓箭,脚踩过成堆的尸体,双眸间满是睥睨天下的霸气,一手持剑,神色邪魅张狂,“谁敢放苏如墨走,我便要了谁的性命!” 寝室内,苏如墨兀自一人坐在床榻上,垂着头,柔顺的墨发垂泻下来,遮挡住她的面容,南宫临风去煎药了,陌羽动作慌乱地推开门进来,“小姐,爵主来了……” 苏如墨惊愕不已,“你说什么?” “小姐,奴婢刚刚出去看过了,爵主带着人冲进了楚府,楚府的人快要抗不住了,小姐,我们怎么办?” 正谈着话,门蓦地被再度撞开,凌邪爵伫立在门口,满身血气,一双狭长幽邃的凤眸紧紧盯着床榻上的苏如墨,薄唇扬起不知名的笑意,眼神却冷佞狠戾。 “如墨,我找你找得好苦。” 第56章 许诺来世 苏如墨被带回了冥凤九天,刚进门,金裳就迎了上来,看见凌邪爵抱着苏如墨,微微愣了愣,遂而笑着凝向凌邪爵,“主人,您回来了,裳儿已经备好饭菜,您要用膳吗?” “不用。”凌邪爵冷冷地回答,看了一眼怀中的苏如墨,薄唇轻勾起,“今晚,我要好好疼她,你们谁也不许打扰,明白吗?” 金裳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苏如墨,恭敬回道:“是。” 凌邪爵抱着苏如墨径直回到寝殿,一脚踹开殿门,他将她扔在床榻上,欺身上前,一手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毫无半分怜惜之意,“告诉我,你和楚曜那小子在一起的时候,他碰过你哪些地方,还是,要我亲自来检查?” 苏如墨羞愤地拍开他的手,“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没有背叛我,没有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吗?”凌邪爵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有些失控,“我之前倒还真是小觑了你,就算把你锁在我身边,你还是有办法逃走,对吗?你给我记着,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别的男人碰你!” 苏如墨只觉得心很累,不想再去争辩些什么,“你要惩罚的话,就快点动手。” “迫不及待了?”凌邪爵扬唇冷笑,他附在她耳畔低语,“放心,在你怀孕的这段期间,我绝对不会碰你,至少,也得等你把孩子生下,我们再好好地算这笔账。” 苏如墨愕然,“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 “若不是陌馨告诉我,你打算瞒我多久?” 苏如墨苦笑,就算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孩子已经没了……” “孩子为什么会没了?”凌邪爵面带愠怒,咆哮出声,“是谁做的?是谁?是谁?!” 苏如墨垂眸不语。 “是楚曜,还是南宫临风?”凌邪爵的眸中溢满愤懑,双手在她单薄的肩膀上愈收愈紧,“说!到底是谁?” 苏如墨想起了南宫临风,虽然那碗落胎药葬送了她腹中的孩子,但是,这也并不完全是他的错,她了解凌邪爵的性子,若是让他知道了是南宫临风给她喝了落胎药,凌邪爵定然不会放过南宫临风,她不想再牵扯多一个人进来…… “是我自己。” 周遭,蓦地静默了,凌邪爵不敢置信地盯着她,心狠狠地抽痛着,凤眸中湮生出伤痛及愤怒,声音低哑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竟为了南宫临风,甘愿舍弃我们的孩子……” 苏如墨泪中含笑,“没有为什么,这个孩子原本就是不该出现的,不是吗?不然你为什么会让金裳来刺杀我。” “不!我没有!我怎么可能会不要我们的孩子!”凌邪爵沉痛地大喊,双手握成拳,眼神变得残佞阴狠,“是金裳,对吗?” 凌邪爵猛地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床塌上,苏如墨独自一人坐着,她忽然低低地笑出声,泪流满面,却嘴角扬笑,她如愿了,她终于为自己的孩儿报仇了,以凌邪爵的手段,若想要深入调查的话,一定能揪出幕后指使人,可是,她的孩子却沦为这场战争的牺牲品,再也要不回来了。 纵然她万般不舍及心痛,也未能挽救那未出世的孩子。 那个孩子还那么小,还只有三个月大,还未出世,便逝去了…… 金裳看到凌邪爵从寝殿中满脸怒意地走出来,而且是向自己走来,她慌慌张张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凌邪爵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刚要开口说话,却未曾想率先迎来了凌邪爵的一巴掌,“啪——” 一记耳光,又狠又重,掴得她面容红肿,她吓呆了,一手紧紧捂住自己被掴的半边脸,不明所以地睨向凌邪爵,她从未看见过主人动过这么大的怒火,“主人,你怎么……” 凌邪爵暴怒出声:“谁借你的胆子,让你去行刺夫人的?” “是因为夫人怀了另一个男人的野种,裳儿气不过,才去行刺夫人的。” 凌邪爵的太阳穴青筋怒爆,咬牙切齿地说道:“是吗?那么,又是谁告诉你,夫人腹中的孩子是另一个男人的野种?” 金裳见凌邪爵脸色阴郁铁青,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是,是姐姐……” “原来如此,好一招借刀杀人。”凌邪爵咬牙启音,一掌重击于桌面,震得茶壶倾翻倒地而碎。 金裳愣住了,哆嗦着嘴唇问道:“难道夫人腹中的孩子是主人的?” 她这才发现自己做了多蠢的一件事,她不该那么相信姐姐,她又被姐姐利用了,她又一次伤了主人的心。 凌邪爵缓缓在案桌前坐下,他不缓不急地斟了杯茶,浅浅地抿了一口,动作分外优雅,面容上的愠怒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阴霾及森冷,“裳儿,我给你次将功补过的机会,把你姐姐找来,你犯的错,我可以不再计较。” 金裳双膝跪地,哀求,“主人,求你放过姐姐,她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出于爱你啊,裳儿愿代替姐姐承受所有的过错,今日裳儿已犯下滔天罪过,恳求主人重罚。” “你敢违抗我的话?”凌邪爵抿唇冷笑,“裳儿,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我的容忍是有底线的。我偶尔的纵容,并不代表你可以就此放任下去。当然,你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等我找到你姐姐,我定要她血债血偿。” 最后的四个字,他咬得特别重,语气残佞阴狠,让跪在地上的金裳禁不住颤抖。 凌邪爵站起身,绕过金裳,径直离去,金裳望向男子冷魅残忍的背影,大喊道:“主人,裳儿求你了,求你放过姐姐,裳儿愿意用自己的一条贱命换取姐姐生存的机会,裳儿就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回到寝殿内,凌邪爵推门而入,守在门口的陌羽刚要开口,便被凌邪爵挥了挥手,示意退下。 苏如墨双臂环起自己的肩膀,把脸深深地埋入膝中,只留一个孤寂的背影。 身后,脚步声愈走愈近。 一双手臂从身后将她揽入怀中,苏如墨怔了怔,继而睁开双眸。 “如墨,没事了,很快我就能为我们的孩儿报仇了。”凌邪爵低喃出声。 苏如墨微微愣住,“凌邪爵,你也在乎这个孩子吗?” “当然在乎。” 苏如墨苦笑,“可孩子已经没了……” 凌邪爵未再言语,双臂将她抱得更紧。 苏如墨缓缓垂下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微微颤了颤,继而以怜惜的动作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迹。 红烛熄灭,他抱着她上塌,芙蓉帐幔挥下,他一手拔掉她头上的发簪,随后掷于一旁,梅簪落地的清脆声音传来,他将一旁的棉被轻轻拉过盖在她的身上,动作轻柔地为她掖好被角,她真的有些累了,闭阖上眼眸后,沉沉地睡去…… 苏如墨感觉自己依偎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梦中没有焦虑与不安,被他紧紧抱着入睡,这样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一连番的折腾,苏如墨病了,这场病来得凶猛,她终日无法下榻,病魇缠身。 也许是怕她再次跑掉,凌邪爵把她软禁在了西苑内,派了三个武功高强的婢女每日守候在苏如墨的身边,不管她到哪里,不管她做什么,三个婢女总是紧紧跟随在身后,他却不知,她的心早已经累了,疲惫了,她本来就没有打算再逃跑。 就好比一朵花,尚未真正地盛开过,就已经提前凋谢了。 每日呆在西苑内,苏如墨看着自己的那一片小天地,小鸢也曾来看过她几次,但被凌邪爵撞见后,就很少再来了,她抱来一把古筝,席地而坐,十指轻拂过琴弦,她轻轻吟唱起南宫临风那日唱过的歌。 “溪山如画,对新晴,云融融,风淡淡,水盈盈。最喜春来百卉荣,好花弄影,细柳摇青。最怕春归百卉零,风风雨雨劫残英。君记取,青春易逝,莫负良辰美景,缘深幽情。” 声音清雅动听,本该是一首美好的歌,却被她唱得哀婉悲恸。 凌邪爵每次止步于西苑门口,静静地凝视着她娇小的背影,他每次都只是听她唱完歌之后,才会默默离开。 苏如墨不知道凌邪爵最近在忙什么,总之他每天总是早出晚归,也许是在忙冥凤九天生意上的事情,她不懂,亦无心想懂,他每次都是在她深夜入睡的时候,才悄悄地进她的房间,睡梦中,总有一只温柔冰冷的手轻轻拂过她的面颊,她缓缓睁开双眸,望入的是一双溢满柔情的双目中。 被他每夜抱着入睡,苏如墨渐渐习惯了有他在身旁守候着。 苏如墨没有想到向来冷戾无情的凌邪爵竟也有如此温柔多情的一面,他对她很好,病魇缠身的这段日子,他一直陪伴在她的身旁,他抱着她入睡,他喂她吃饭,他替她穿衣,他甚至细心到留意她的一举一动,但凡是她喜欢的,他时时刻刻都会备着,这样的他,像极了一个合格的丈夫。 外面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了,她沉浸在他每日给予的温柔中,无法自拔。 苏如墨端坐在铜镜前,身后凌邪爵手拿一把梳子,缓缓梳过那三千青丝,动作十分轻柔,他抬眸,凝向铜镜中怔怔出神的她,口中吟道: “垂带覆纤腰,安钿当妩眉。” 苏如墨轻笑,吟出下几句:“翘袖中繁鼓,倾眸溯华榱。” 凌邪爵也跟着笑了,一手执过画笔,为她细细描绘那远山黛眉。 铜镜中,渐渐显出一个女子的娇美容颜,素雅清淡,眉目如画,最是那眉梢间无法散去的一抹哀愁,现出别样的风情,樱唇轻点,苏如墨从铜镜中凝向身后的凌邪爵,一双烟眸顾盼生怜。 “我曾期盼着自己的夫君,有朝一日,也能为我上妆画眉,点我出最美最娇的一面,但我深知,在这个时代,女子终归还是男子的附属品,只希望这不是我个人的夙愿。”苏如墨凝视着铜镜中的凌邪爵,轻声问道:“凌邪爵,你会一辈子对我好吗?” 她的眼中,有着期盼。 凌邪爵将她柔柔地揽入怀中,低喃:“一辈子怎么够,我还要下辈子,下下辈子。” 苏如墨莞尔一笑,“凌邪爵,我们还有来世吗?” “会的,一定会有来世的。” 凌邪爵缓缓松开了她,二人相携手向殿外走去,仿若平常夫妻般,这样的时刻,苏如墨知道自己是极其幸福的。 偶尔也会有一丝惶恐漫出,因为不知道这样来之不易的幸福,会不会戛然而止。 第57章 愿得一心人 苏如墨终日呆在西苑里,天气入了深秋,桌上只有几盘清淡的小菜,听到外面热闹的敲锣打鼓的声音,苏如墨不由向旁边的陌羽问道:“馨儿,外面出了什么事,竟这般热闹?” 虽然陌羽早已亮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但苏如墨还是习惯唤她馨儿。 “回小姐的话,奴婢听府上的丫鬟说,今儿是老太太回来探亲的日子。”陌羽为苏如墨布菜,顺便解说道:“今日来拜访的可非同一般的人,爵主从小就父母双亡,这女子据说是爵主亲生娘亲的一个丫鬟,虽说是丫鬟,却与爵主的亲娘堪称姐妹般亲昵,冥凤九天的人都尊称这位女子‘老太太’,爵主也很敬重老太太,在爵主的心里,老太太就好比自己的亲娘。” 苏如墨从未听说过凌邪爵竟然有娘亲,她发现自己对凌邪爵真的很不了解,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了,居然还不知道他有个娘亲,如此说来,她就更应该好好去拜见拜见了。 “馨儿,为我梳洗打扮,我们马上去给老太太请安。”苏如墨轻声说道。 陌羽柔声劝说道:“小姐,爵主吩咐过奴婢要好好照顾你,你身子羸弱,还是别出去了。” “总是这样闷在家里也不是办法,我正想乘这个机会出去走一走呢。”苏如墨说着放下了手中的银筷,“馨儿,快去打水,我要好好梳洗一番。” “是,小姐。”拗不过她,陌羽只得照办。 大殿内很热闹,冥凤九天内的姬妾丫鬟全都来了,个个正襟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陌羽扶着苏如墨跨进门槛,苏如墨抬眸看去,一个面容姣好美丽的女子坐在首位上,满面慈善笑容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凌邪爵。而凌邪爵恭敬地跪在地上,双手奉茶,缓缓递给面前的女子。 “孩儿给娘亲请安,娘亲远道而来,想必十分劳累,请喝了这杯一解风尘的清茶。”凌邪爵埋首,轻声说道。 女子面容慈和,缓缓接过凌邪爵手中的茶杯,笑道:“影儿有心了。” 苏如墨很少看到凌邪爵对别人这样恭谨,想来坐在首位的女子便是凌邪爵的娘亲,众人口中的老太太了,她细细地打量着女子的娇容,如此得年轻美丽,真不像是凌邪爵的娘亲。 端庄可亲的面容,女子只身着一件绣着大红牡丹的凤袍,雍容华贵,高髻插着双凤朝阳步摇,女子虽然年届不惑,但岁月在她的脸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只增添了高雅的气息。 苏如墨缓缓走了过去,跪地行礼,“媳妇给娘亲请安。” 一旁的陌羽极有眼见地捧过一杯清茶,缓缓递给苏如墨,再由苏如墨双手奉茶给老太太。 凌邪爵微微愣了愣,显然没有料到苏如墨会来。 坐在首位上的老太太盯着苏如墨,微微眯起一双凤眼,“影儿,你何时娶亲了?竟也不跟娘亲说一声。” 凌邪爵踱步过去,来到苏如墨的身旁,将她扶起,对老太太启唇说道:“娘亲还要管理庄中的大小事务,娶亲这等小事,孩儿不想劳烦娘亲。” “你未经娘亲同意,就娶了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也不怕江湖中人看笑话。”老太太瞥了眼苏如墨,似是轻蔑不屑,长得倒是不错,只不过要做冥凤九天的女主人,还差远了,“要做我的儿媳妇,必须与我们冥凤九天门当户对,将来若是带出去,也不会拂了我们凌家的颜面。” 言下之意很明显,老太太对苏如墨很不满意,要求凌邪爵休了苏如墨。 苏如墨早就知道古代的封建礼仪中最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没想到今日偏偏被自己给撞上了,难怪凌邪爵不让她出来拜见老太太,想来是早就预料到了今日的这一幕,才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的。可她今日偏偏就撞上了枪口,想逃也逃不掉,只是又得为难凌邪爵为自己收场了。 下意识地,苏如墨侧目看向凌邪爵,只见他微微抿紧薄唇,脸色变得冷酷漠然。 大殿上长时间的缄默死寂,众姬妾见形势不对,知道这是凌邪爵发怒的前兆,忙欠身行礼,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退下去,人群退去,大殿内只剩下几个人。 凌邪爵微微眯起狭长的凤眸,口气冷硬,丝毫不为所动,“此生孩儿别无他求,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希望娘亲能够成全。” 只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这句话在心间缓慢品味过,苏如墨微微一怔,心有触动。 老太太亦是一愣,显然没有料到凌邪爵会这样公然违背自己的话,她铁青着脸,怒道:“影儿,你要为了一个女人,和娘亲对着干吗?” “娘亲说的话,孩儿从来不会违背,也不敢违背,但如果是关于孩儿自己的终生大事,孩儿绝对不会退让半分,还望娘亲能够谅解。” “放肆!”一声娇喝,老太太猛地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怒不可遏,“婚姻大事,非同儿戏,岂是你说娶谁,便能娶谁的,你以为你是一般的男子吗?你是冥凤九天的少主子,尚且不论这个女人能否与我们凌家门当户对,但她至少要配得上你,娘亲早已为你谋划了一桩亲事,乘着婚事还未定下来之前,赶快把这女人休了,看着我就心烦。” 凌邪爵握紧了苏如墨的手,冷声道:“若不能同心爱之人在一起,孩儿宁愿终生不娶。” “你!你!孽子!”老太太显然是气极了,手颤抖着指向凌邪爵,脸色铁青得难看。 “孩儿告退。”凌邪爵牵着苏如墨的手,径直离开。 第58章 无情最是痴情 一场闹剧就这样匆匆结束,用过午膳之后,苏如墨像往常一样,坐在小溪边弹琴,她的声音清甜优雅,堪比潺潺流水般动听悦耳。 “溪山如画,对新晴,云融融,风淡淡,水盈盈。最喜春来百卉荣,好花弄影,细柳摇青。最怕春归百卉零,风风雨雨劫残英。君记取,青春易逝,莫负良辰美景,缘深幽情。” 午后的阳光很好,耀眼明媚,照射在清澈的湖面上,波光粼粼。 凌邪爵双手合十,枕于脑后,他躺在绿草茵茵的草地上,双眸轻阖,似在小憩。 一曲作罢,凌邪爵闭着眼睛,缓缓开口:“词很美,谁教你唱这首歌的?” 苏如墨微微愣住,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话,总不能告诉他,这首歌,是南宫临风唱过的?不知道说了以后,会不会再生事端。 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凌邪爵仿若早已了然于心般地说道:“是楚曜,还是南宫临风?” 语气不愠不火,听不出半分愠怒。 “是南宫临风。”苏如墨索性如实回答,在心里默默祈愿他不要生气。 凌邪爵缓缓睁开狭长的眸子,他坐起身,修长的手熟稔地绕上她的一缕碎发,把玩在手心中,仿佛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总是忘不了南宫临风,我们相处将近一年,难道还抵不过你才和他相识的几天吗?亦或者,是我哪里没有他好?他能给你的,我却无法给你。” 苏如墨抿唇偷笑,好,他又开始吃味了,心里有丝丝甜蜜漫上心房,她忍不住想要捉弄他一番,“你知道,你跟他之间的不同之处,在哪里么。” “是什么?”他认真地盯着她,轻声问道。 苏如墨实话实说:“你的爱有时候太过令人窒息,爱本来不该是这样的。” “那该是怎样?” “如果爱一个人,就会甘愿为她付出一切,不管她爱的人是谁,只要她快乐,我愿意松手,放飞她的自由。”苏如墨缓缓说道,这些话,与南宫临风那日在太平湖上泛舟说的话,意思大抵相同。 …… 如墨,我从未奢望过你的心里会有我,我也不想拿从前的事情来束缚你,从前我只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不求你能像我对你一样对我,我只希望你能把我放在心上,哪怕只有一点点,我就满足了,哪怕你的心已不属于我…… …… 男子那日说过的温柔话语,犹在耳畔盘绕,那双总是透着淡淡痛意的清润眼眸,最终成为她心中无法抹去的一抹遗憾,是她太过薄情,负了一个真心爱她的人,但她坚信自己的选择,爱,本来就应该有所取舍。 不曾得到,又何谈失去。 只是,想起那个男子,她依旧会痛,因自己的冷漠,又为他的痴情。 “你爱过他吗?”凌邪爵的目光专注于她的脸上,似是想看穿她心中的所想。 “嗯。”苏如墨颔首,初次来到异世,她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南宫临风,她不得不承认,南宫临风的温柔体贴,着实让她动心了,但幸福总是美好而又短暂的,如果不是凌邪爵半路杀出来,也许,她真的会爱上南宫临风。 其实,苏如墨对自己的心也不是很了解,她想自己大概是个滥情的人,否则又怎么两边都放不下,同时伤了两个男子的心?看来是她的同情心在作祟,才造就了一场悲剧。 凌邪爵的脸色有些难看,“那你现在还爱着他吗?” 苏如墨自然知道凌邪爵心中所想,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面容阴沉的凌邪爵有些好笑,她从来只知道他是个血戾无情的人,手段狠毒,行人处事雷厉风行,但凡是遇到敌手,更是毫不留情,却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居然能给他这么大的影响。 苏如墨忍不住想要逗逗他,她故意不说出答案,一手促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成大事者,不应该被儿女之情所束缚。” “如墨,我会改的,我会改掉我自己的自私与霸道,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包括他对你的温柔,”凌邪爵抓住了她的手,狭长的眸子透过几分诚恳,“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有过这样的感觉,我一直在做自不量力的事情,如果我可以克制自己的感情,也不至于弄得一身狼狈,可我不后悔,爱是个奢侈的东西,我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得到过,可自从遇上你,我几次三番地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因为你是我唯一想要拥有的……” 苏如墨被这一大段煽情的话给酸倒,但心头泛起的更多是甜蜜,“想不到冥凤九天的少主子竟也会说一些哄女人开心的甜言蜜语,不知道冥凤九天内的其他姬妾,能否同我一样见到爵主真实的一面。” “只有你。”凌邪爵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薄唇轻轻咬住她的耳垂,暧昧纠缠,“我原本不会说这些,但今日的这些话却是出自我肺腑,不知道是否打动了你。” 他呵出的气有些痒,苏如墨笑着避开。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认真起来,“如墨……” “恩?” “你的心里,可曾有过我半分?”凌邪爵紧紧地盯着她,轻轻握住她的手。 第59章 不速之客 湖面猛地涨起十几丈的浪花,来势凶猛,几十个蒙面黑衣人从暗中的草丛处跳跃出来,凌邪爵的反应很机敏,他一把抱过苏如墨,反手将她护在身后,低声道:“快走,这里有我应付。” 苏如墨眼见十几个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刃,一看便是来者不善,她担忧地问道:“你能应付得来吗?” “我不想你有危险,快走。”凌邪爵转过身,推开苏如墨。 他知道这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他软禁了楚曜,而那些效忠于楚曜的死士定会拼死维护,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想要从冥凤九天救回楚曜。 为首的蒙面黑衣人凝向苏如墨,冷声开口:“抓住那个女人!” 十几个死士飞身扑向苏如墨,凌邪爵一手抽出软剑,剑出鞘,寒光闪过的瞬间,十几个死士便人头落地,血流成河,皆是一刀命中,手法残佞,不言而明。 “爵主好武功!”蒙面黑衣人冷笑,手中的暗器猛地飙出去,伴随着凌厉的风势扫出去,卷起一地的尘泥,凌邪爵的眼神变得阴冷狂狷,他站在原地轻蔑而笑,这种小伎俩,还杀不了他。 那锋锐的暗器在即将扫上凌邪爵的门面时,又忽地一转,呼啸而驰地飞向了一旁的苏如墨,凌邪爵心惊,一把揽过身旁的苏如墨,本想抱着她躲避那锐利的暗器,但已经来不及了,锋利的暗器擦着他的肩膀而过,锋刃割破衣服的声音传来,温热的血溅了苏如墨一脸。 她双眸圆瞪,显然是被吓到了,她抬眸凝向抱着自己的凌邪爵,温热的血滴在她的脸上,一滴,两滴,她一手抚摸上凌邪爵的脸庞,缓缓开口,嘴唇止不住地哆嗦,“凌邪爵?” 那双狭长幽邃的凤眸倒映出她震惊的神情,她从他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还看到了他对她的点点关心。 与此同时,黑衣人抓住时机出剑,一剑从身后直刺向凌邪爵的心脉,想要置他于死地。 苏如墨下意识地就要用自己的身体去挡那一剑,凌邪爵已经抱着她避开了那一剑,他劈手扼住了剑锋,猩红的血顺着手腕流下,凤眸轻眯,手腕翻转间,长剑被他曲成一团,反弹回去的时候,正中黑衣人的胸膛。 凌邪爵一脚踹上黑衣人的腹中,将他踢飞几十米远。 身后的那群乌合之众见主将被杀,不要命了地冲向凌邪爵,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刀剑相绞,漫天血色飞扬,见他们打成一团,苏如墨根本就看不清究竟是谁胜谁负,湖面翻涌起巨大的浪花,十几名死士将凌邪爵紧紧围绕在其中,只听得“轰——”一声巨响,十几名死士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纷纷甩开。 凌邪爵一手持剑,满身血迹,狭长的双眸内满是血戾的气息,舌尖轻拭去嘴角的血迹,他向苏如墨奔去,一手将她揽入怀中,“没事?” “嗯,我还好。” 苏如墨轻声答道,还未死绝的一个死士挣扎抬起手腕,一箭射向背对着自己的苏如墨,凌邪爵察觉不对的时候,那只箭已射向了苏如墨,他猛地将她推开,大叫:“小心!” 一箭贯穿他的左肩,苏如墨被推开之后,才知道凌邪爵硬是替自己挡了这一箭。 猩红的血喷溅而出,凌邪爵向后仰去,整个人栽入湖水中,水花四溅,溅起一汪波澜后,便再无声响,苏如墨惊呆了,她的心又痛又急,几步奔向湖边,双手无助地撑在地上,她嘶声大喊:“凌邪爵——你快点上来——凌邪爵——你不要吓我——” 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他掉下湖水之后,就再也没有上来了?难道他不会游泳吗? 苏如墨心一慌,也跟着跳下了湖水,冰冷的水无孔不入,下了湖以后,她才惊觉自己不会游泳,四肢渐渐被麻木,意识也跟着陷入一片黑暗…… 凌邪爵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跳下湖来救自己,他原本只想躲在湖中,看看自己掉下湖之后,她会不会担心,却没料到她竟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来救他…… 他飞快地向她游过去,抱起她在湖水中的身子,两人湿漉漉地上了岸,他将她放在草坪上,用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如墨……如墨……” 苏如墨一连吐出了好几口水,这才缓缓清醒过来,凌邪爵见她醒了,俊脸上微微漾开笑意,只是那笑意还未蔓延,她突然发了疯一样,发狂地对他又踢又打,“混蛋混蛋混蛋……你为什么要吓我……你知不知道我担心得快要死掉了……捉弄别人很好玩吗……” 凌邪爵任由她捶打,见她神色几近发狂般焦急,薄唇轻轻扬起,有淡淡的笑意在嘴角绽放。 “你还敢笑……你还敢笑……”苏如墨气得抓狂,恨得牙痒痒,“我灭了你……我灭了你……” 凌邪爵猛地俯下身,一手勾住她的后脑勺,吻住了她。 “唔……混蛋……”她模糊不清地轻吟,双手抵在他的肩膀,用劲想要将他推开,他抱得更紧,她就快不能呼吸了。 这个吻霸道并令人窒息,他吻了很久,才缓缓放开了她,一手轻轻点上她略微红肿的嘴唇,他俯下身,在她耳畔低语。 “我就是喜欢看你为我担心的样子。” 苏如墨目露凶光,低下头“吭哧”一口咬在他的手腕,她发狠地咬,他也没有推开她,反而任由她咬自己的手腕,直到他的手腕上血肉模糊了一片,她才缓缓松开了口,一手轻拭去嘴角边的血迹,“下次你再让我不爽,就不止受皮肉之苦那么简单了。” “好。”他笑了起来,“悉听尊便,要杀要刮都随便你。” 苏如墨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语气低沉:“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对我的感情,并不亚于我对你。” 第60章 回忆过去 天气入冬,窗外飘起了零碎的小雪,殿内萦绕着香炉的温暖,赤脚站在毛绒绒的地毯上,苏如墨依靠在窗前,凝视着外面美丽的雪景,她伸出手接住一片曼舞的雪花,那晶莹剔透的雪花缓缓坠于她的手心,只是稍停片刻,便随风而走。 留不住,又何必强求。 周身蓦地一暖,苏如墨感觉自己的肩膀上多了件寝衣,她回头看去,只见凌邪爵缓缓收回自己的手,一手顺势环住她的腰身,“天气寒凉,你才小产过,莫要累极。” 话语夹杂着点点的关心,苏如墨莞尔浅笑,点点头,转过身继续观赏窗外的雪景。 “这是我在这里遇到的第一场雪。” 凌邪爵伸开双臂,环住她的腰身,将她紧紧纳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你以前没来过这里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么,若不是我掉到水里,莫名其妙地到了这个地方,我也不会遇到你。”苏如墨一手轻轻覆上他交扣在自己腰际的手,“说不定哪天,我再次掉到水里的时候,就会回到我自己的世界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一定会把你提前锁在我身边,让你哪里也去不了。” 苏如墨深感无奈,“好啦,我说着玩的。” “我也是说着玩的,”凌邪爵抱紧怀中的她,“何况我答应过你会改掉自己的霸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成全,并且亲手放你自由。” “你会有这么好心?”苏如墨斜睨着他,很是怀疑。 “当然……”凌邪爵嘴角勾笑,笑容狡黠,“不会的。” 顿觉无语,苏如墨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的雪景,纷纷扬扬的大雪几乎覆盖了一切,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她莫叹一口气,她想起了妈妈,不知道妈妈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你在那个世界可有牵挂的人?” “有,是我妈妈,呃,不对,”苏如墨忙改口,“是我娘。” 凌邪爵微怔,睨着她娇媚的侧脸,“你很爱她吗?” “非常爱。”苏如墨颔首,不由想起前几日第一次见到老太太的场景,她听说凌邪爵的娘亲早已逝世,而他现在所谓的那个娘亲,只是自己亲生娘亲的一个丫鬟,毕竟不是亲生的娘亲,彼此之间还是有疏远的。没有妈妈照顾的童年,一定很孤寂,而他却能靠着自己的打拼,在江湖上叱咤多年。踩着别人的尸骨,才爬到了今天的位置,她不敢想象这背后的艰辛。 从与他相识,见他杀人如踩死一只蚂蚁,对付敌手从来不心软半分,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这个男子拥有怎样一颗刚硬冷毅的心。 只是,再高的权位也替代不了亲情。 苏如墨反唇相问,“那你呢?你爱你自己的娘亲吗?” “我不知道。”凌邪爵从来没有过被爱的感觉,更别说是去爱别人,童年的记忆已经模糊一片,于他而言很遥远了,“我记不得自己的娘亲长得是何模样,她死的时候,我甚至来不及见她最后一面。” “那你伤心吗?” 凌邪爵摇首,“当初我的父亲和我娘成亲,是因为商业的联婚,我爹将我娘娶进门后,从未正视过她一眼,我爹不爱我娘,我娘也不爱我爹,若不是考虑到后代的香火,我娘也不会生下我,而我也习惯了像陌生人一样跟我娘相处……多年在沙场征战,我习惯了那种无拘无束的狂野生活,等我凯旋而归,踏进家门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父母因魔咒而身亡,杀了他们的人,是水纯。” “以你的性子,若是有人伤害你最重要的人,你定然不会放过那人,那你为何没有替父母报仇呢?”苏如墨凝着他,轻声说道。 “也许是因为下不了手,她是当时唯一能够给我温暖的人。”凌邪爵缓缓说道,尽管从小到大与父母形同陌路,甚至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但父母死的时候,他却感受到了痛,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痛,无法用言语形容,若不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也不会那么决绝地抛弃水纯,让她流落异国。 “是因为我跟她长得像,你才我留在身边的吗?” “不,你是你,她是她,我分得很清楚。”凌邪爵一指绕上她的发丝,熟稔地缠绕,“我要的并不多,我只是想找个懂我的人,我爱的人,同我相伴一生。” “凌邪爵……” 抬眸,缓缓凝向她,凌邪爵将她揽入怀中,“但我现在很满足,因为有你在我身边。” “那么,你喜欢我什么?” 他闷笑几声,“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原因。” 苏如墨转头看向窗外的雪景,突发奇想,提了个建议,“凌邪爵,我们出去堆雪人。” “堆雪人?”凌邪爵眼中透着无奈,薄唇轻轻挽起促狭的笑容,“堆雪人多没意思,我们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苏如墨警觉地向后一退,“干什么?” 凌邪爵双手环住她的腰身,俯下身,附在她耳畔暧昧低语,“如墨,我真的好想你,没有人能替代你给我的安心,我想念晚上抱着你入寝的感觉。” “我不要。”苏如墨拍开他的手,向后退去。 凌邪爵步步紧逼上前,“可我想要……” 苏如墨皱眉,“凌邪爵,你又要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吗?” “是我太不温柔,弄疼你了吗?”凌邪爵一手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紧紧锁住,双手堂而皇之地钻入她的衣服中,他的声音变得磁魅低哑,“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好不好?若我们再有了孩子,我一定好好宠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苏如墨微微怔愣住,再生一个孩子…… 她犹在出神间,腰带不知何时被他轻轻挑掉,凉意侵袭着身子,他已经欺身上前,双手捧起她的脸,霸道的细吻落在她的唇上,辗转温柔,几番纠缠,苏如墨稍一愣,意识到自己被凌邪爵锁在怀中,拼命地挣扎起来,“唔……放开……” 她的抵触情绪还在,凌邪爵低喘,猛地箍住她的双手,背在身后,薄唇一路向下,灼热的唇在她白皙的脖颈间吮吸,煽风点火,二人意乱情迷间,却被一声清脆的敲门声打断,门外传来金裳的声音,“主人,府上来客人了,就在前厅等着您。” 第61章 坐等好戏 凌邪爵微微顿住了手中的动作,苏如墨见他稍有迟疑,忙七手八脚地裹起自己的衣物,有些慌乱地看向他,“你快去招待你的客人,不要因为我耽误了大事。” 见她有意避开自己,凌邪爵轻笑,一手勾住她的后脑勺,在她的脸上印下一个吻,临走之前撂下一句话,“晚上等着我。” 凌邪爵信步走进前厅,水纯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上好的香茗细细品味,茶香馥郁,雾气袅绕,见凌邪爵来了,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迎接,笑靥如花,“我没有打扰你们的好事?” 凌邪爵眼神转冷,“没有,我正好有事找你呢。” “我这不是自动送上门来了吗?”水纯的脸上浮起浅浅笑意,莲步轻移,走近他,轻柔的双臂暧昧地环住他的腰身,“几个月不见了,想我了没?” 凌邪爵拉开她不安分的手,眼里有淡淡的厌恶透出。 “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事情找我,我本来就没有打算逃避,”缓缓敛去嘴角的笑意,她看着他,微微踮起脚尖,在他耳畔低语,“那样女人究竟有什么好,你忘了她为了救南宫临风拿走降符的事情了吗?你忘了那日她将你抛弃在断崖口转身就走了吗?我虽然擅长玩心计,可我给你的爱是完整的,她呢?她什么都给不了你,她对你三心二意,她玩过你之后又去招惹别的男人,她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凌邪爵的周遭腾起一股肃杀之气,“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哈哈哈……初影,你是在逃避吗……”水纯笑得愈发大声,“你明知道她几次三番地逃离冥凤九天都是为了南宫临风,你还在自欺欺人什么……你该知道她根本不可能爱你的,她爱的是南宫临风……她甚至为了南宫临风打掉你们的孩子,甚至为了南宫临风一次次地背弃你,这样的女人,你还要继续为她付出你所谓的真心吗……初影,你清醒点……” “你闭嘴。”凌邪爵隐忍着怒意,沉声说道,心却忍不住微微刺痛起来,字字如针箭般刺入他的心口,面对这些话,他竟无言去反驳,双手握成拳,他拼命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他告诉自己,这其中一定是有内幕的…… “闭嘴?我为什么要闭嘴?我说得都是实话……你能否认她为了拿你的降符救南宫临风的事情吗?你忘了以前她为了离开你甚至不惜给你下魍毒吗?”水纯大声说道,“没错,是我故意让裳儿弄掉苏如墨的孩子,那样女人生出的贱种,不要也罢!” “你……”凌邪爵狠狠咬牙,骤然出手卡住她的脖子,“你这个疯女人!” “这么生气干嘛……这件事可不止我一个人的错……”被他扼住脖子,她的面容微微苍白,连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但那美丽的面孔上却泛起淡淡的笑意,“你知道吗……是南宫临风给苏如墨喝了落胎药……她还一直不敢告诉你呢……” 站在门口的金裳看见这一幕,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跌跌撞撞地冲向前厅,扑着跪倒在凌邪爵的面前,苦声哀求,“主人,主人,求你放过姐姐,裳儿愿意用自己的命来换取……” “滚!”凌邪爵冷声怒喝,甩手将金裳从大殿内甩飞了出去,他将水纯整个人抵在身后的木柱上,“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我告诉你……”水纯大声笑起来,“裳儿那一剑根本未伤到苏如墨分毫,南宫临风发现了苏如墨怀有身孕,想要偷偷打掉那个孩子,他骗了苏如墨喝下了那碗落胎药,苏如墨虽然在事后知道了真相,却帮着南宫临风隐瞒下去……你看这个女人多可笑,被自己心爱的人骗了,还心甘情愿地被他骗下去……初影,你其实是被那个女人骗了,她到现在还爱着南宫临风……”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这些话。” “你不信,可以问苏如墨带回来的那个丫鬟,苏如墨喝下那碗落胎药的时候,那丫鬟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呢。” 凌邪爵放开了水纯,振袖一挥,向外头的人吩咐,“来人,把陌馨给我带过来!” 陌羽被侍卫架着来到了大殿上,她跪在地上,埋着头不敢看满脸怒气的凌邪爵,颤声问道:“爵主找奴婢有什么事情?” “我问你,夫人腹中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掉的?” 陌羽按照苏如墨吩咐的话,说道:“是夫人自己不小心弄掉的……” “我最恨撒谎骗我的人,”凌邪爵的声音阴冷低魅,缓缓蹲下身,一手狠狠捏住陌羽的下巴,令她被迫抬眸与自己对视,“给我说实话,否则我便命人割了你的舌头,让你生不如死,你也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哑巴,如同废人一样活着。” 望入男子狭长妖冶的凤眸中,陌羽吓得嘴唇不停哆嗦,“奴婢……” “说!” “是,是少爷命人熬了落胎药让小姐服下的,”陌羽忙重重叩首,“爵主,少爷也是逼不得已啊,小姐是被人……” 话未说完,陌羽整个人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甩飞,水纯不会让任何人插手破坏她的好事,这次,她要让初影对苏如墨彻底死心,眸华流转,水纯一脸温柔笑意地看向脸色阴郁铁青的凌邪爵,笑道:“我没说错,苏如墨为了护着南宫临风,竟撒谎骗你说是她自己弄掉了孩子,看来这女子不是一般地痴心啊,能为心爱之人牺牲至此……” 凌邪爵坐在椅子上,脸色阴霾冰冷,薄唇冷冷吐出两个字,“出去。” 水纯懂得适时收手,她的目的达到了,她也应该离开了。 她只需要,坐等另一场好戏的开幕。 第62章 一句相信 雪后,是初冬的阳光明媚地照耀大地,苏如墨缓缓打开殿门,信步走下石阶,树叶上泛着晶莹的露珠,轻轻溅落在手心,她闭阖着眼眸,感受着空气的清新。 殿门的后院忽地传来打斗呼喊的声音,苏如墨踱步走过去,想要一看究竟,她在迂回的长廊上徘徊,一只手从身后猛地揽住她,苏如墨吓得登时想要尖叫,男子及时地捂住她的嘴巴,附在她耳畔低语,“墨儿,是我。” 是楚曜的声音,苏如墨微微怔了怔,听到后院传来侍卫们追赶的声音,楚曜松开了她,苏如墨转过身看向他,这才发现他全身都是伤,衣饰凌乱,狼狈不堪。 “他们为什么要抓你?”苏如墨问道。 楚曜没有时间跟她解释原因,直接问道:“你这里可有藏身之地?” “跟我来。”苏如墨领着他进殿门,将他带到内殿中,环顾四周,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身,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苏如墨着手开始打水,对一旁的楚曜说道:“你赶快到床榻上躺着,我帮你上药。” 芙蓉帐幔铺天盖地席卷而下,遮挡了二人的身影,简单地为楚曜处理过伤口之后,苏如墨开始宽衣,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衣,她拿过挂在一旁的寝衣披上,赤着玉足踏入浴池中,与此同时,殿门被大力道地撞开。 为首的侍卫透过纱帐见苏如墨正在沐浴,忙不迭避嫌,“得罪了,夫人,属下只想问夫人可曾看到一个男子经过。” 苏如墨整个人泡在浴池中,清然启音,“好像看到了,向甘雨阁那边跑去了。” “多谢夫人指点,走!”侍卫匆匆撂下一句话,带领着一大帮子的人向甘雨阁那边追去了。 苏如墨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未经思忖,她急速地跨出浴池,一手挥开芙蓉帐幔,对坐在床榻上的楚曜说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快走。” “好。” 楚曜刚要起身,却不曾想凌邪爵竟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苏如墨心一慌,忙将帐幔放下来,自己跟着躺到了床榻上,顺手拿过一旁的被褥给自己和楚曜盖上,轻声说道:“别说话。” “如墨,你在干什么呢?”凌邪爵看向帐幔后那娇小的身影,沉声说道。 沉稳的脚步声愈来愈近,苏如墨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她故作沙哑的声音说道:“没干什么,就是最近感染了风寒,身子有些不舒服,这才躺在床榻上养病。” “是吗?”他的声音似乎透着淡淡的笑意,缓缓踱步到床榻上,一手欲要掀开帐幔。 冠冕堂皇的借口,是蒙骗不了他的。 “凌邪爵!”苏如墨急得声音都变了,双手忙抓住帐幔,死死地揪住帐幔,不让他掀开,“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生病的样子,你还是别掀开帐幔了。” 凌邪爵顿住了手中的动作,眼神阴沉,“如墨,孩子真的是你自己弄掉的吗?” 他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了什么吗? 苏如墨咬唇,最终还是点点头,“是。” 凌邪爵的目光闪过凛冽,面色阴郁铁青,手下用足了劲道想要扯开帐幔。 苏如墨出声制止,“不要。” “如墨,你有事瞒我。”凌邪爵顿住了手,笃定地说道。 “我没有。” 凌邪爵嘴角勾起讳莫如深的笑意,“那为什么不敢让我看看你,莫非你藏了什么人在这里?” 他的话一针见血,苏如墨的面容微微慌乱,贝齿轻咬下唇,她强自按奈住心中的忐忑,极尽用平静的声音说道:“请你相信我。” 凌邪爵抿唇冷笑,妖冶魅惑的眸子幽邃如暗夜,面容忽地凝重几分,缓缓抬眸,凝向帐幔后苏如墨的双目。 “我能相信你吗?” 苏如墨的心里微微刺痛,这是她第二次骗他,兜兜转转,两颗心总是无法依偎在一起。 “如墨,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说,我能相信你吗?”凌邪爵上前几步,目光若有若无地扫向苏如墨的身后,隐隐看到芙蓉帐幔后隐匿的一个身影,薄唇继而缓缓勾起,似有几分苦涩,似有几分嘲讽,低敛浓密的睫毛,也掩去了眸中那复杂的情愫。 苏如墨咬住唇,双手揪紧帐幔,纤细的指甲扣进肉中,很疼,再度启唇,声音艰涩喑哑,“你能相信我。” “好,我信你。”凌邪爵的眼神愈发暗沉,薄唇轻勾起自嘲讥讽的笑容。 苏如墨顿觉心情沉重,她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居然就这么轻松地解决了,她本来就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成功解救楚曜,在凌邪爵的面前,她感觉自己无所遁形,以他的聪慧,应该十有八九猜到帐幔后藏着人,然而,他却愿意相信她,这一次的脱险,是因为她赌上了凌邪爵对她的心。 “如墨,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脚步声渐渐远去,苏如墨抬眸望去,他冷魅颀长的背影竟不知何时多了几分萧瑟,他推门出去,单脚跨出,旋身再次瞥了她一眼,尔后反手关上殿门,寝殿内只剩下一片静谧,他走了,这里却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苏如墨扶着满身伤痕的楚曜下榻,“你快走。” “那你呢?你不跟我一起走吗?你真的打算要留在冥凤九天吗?”楚曜抓住她的手。 苏如墨想起凌邪爵临走之际望着她的最后一眼,那一眼似乎包含了太多复杂情愫,嘴角勾起苦笑,她踱步到后门,转过头对楚曜说道:“冥凤九天内阻碍重重,你带着我出去不方便,你还是自己走,我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 “你对他动心了?”楚曜走到她的面前,紧紧地盯着她的侧脸,“我想你对他还不是怎么了解,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留在他身边没有什么好处,他的手上沾染着血,你要做他的女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墨儿,跟我一起走。” 苏如墨垂眸低语:“你不用管我,你快走。” “那南宫临风你也不管了吗?” “你是用他来威胁我跟你走吗?如果是这样,那么,你的如意算盘就打错了,你曾对我有恩,我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今日我救你一命,也就算我们扯平了。”苏如墨说着,双手打开了殿门。 她也怎么不会想到,凌邪爵就站在门外。 苏如墨不知道她和楚曜的对话,凌邪爵听了多少,抬眼对上那双幽邃暗沉的凤眸,胸口顿觉呼吸窒闷,这算不算是又一次背叛?有种不敢面对他的怯涩,面对凌邪爵,她第一次感觉到了那种无地自容的难堪。 凌邪爵的眸子深不见底,“如墨,到我身边来。” 楚曜下意识地握住了苏如墨的手,苏如墨咬住唇,脚步没有移动半分,她向楚曜靠近,压低了声音说道:“用我做要挟。” 凌邪爵的脸色忽地阴沉下去,眸中掠过更深的怒意,剑出鞘,寒光闪过的瞬间,手中的软剑呼啸而去,径直指向楚曜的门面,楚曜及时反映过来,抱着苏如墨及时避开了那一剑。 大批的侍卫闻声赶来,冲上前团团围住楚曜,就算是他想走,也插翅难逃了。 楚曜本就有伤,这个时候跟凌邪爵动手,定是处于下风,十招未过,便败下阵来,凌邪爵显然是不准备放过他,掌风袭至他的胸膛,那凌厉深厚的内力穿过他的体表,直达他的心脉,目眦欲裂,楚曜的身子向后仰去,口中的腥甜喷涌而出,天空似乎下了一场凄艳的血雨。 苏如墨看得心惊肉跳,楚曜被侍卫挟持走了,凌邪爵缓缓收回剑,狭长的眸子凝向苏如墨。 她似乎看到,他眸底隐忍的怒意在这一刻爆发。 第63章 心累 苏如墨记不得他们是怎么回去的,她的双手被凌邪爵紧紧箍住,无法挣扎半分,整个人是被他拖到内殿中,浴池中水雾腾腾,凌邪爵将她整个人拉过来,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入水中。 温热的水浸没了整张脸,呼吸窒闷,苏如墨差点被呛死,她双手挥舞着挣扎起来,他的劲很大,双臂被箍住,她无法动弹半分,直到她以为自己要被憋死的时候,凌邪爵才微微松开了她。 “咳咳咳……” 水花四溅,苏如墨挣扎从水中爬出来,浑身湿透,狼狈极了。 “孩子究竟是怎么掉的?”她听到他满含怒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一下子停止了挣扎,咬住唇,极力控制内心的惶恐。 苏如墨死死咬住唇,“是我自己……” “到现在你还要骗我吗?”凌邪爵一手狠狠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变得阴鸷狠戾,“明明是南宫临风给你喝了堕胎药,你还要骗我是你自己弄掉孩子的,你就这么怕我伤害他吗?” 苏如墨大喊否决,“这不关他的事情,是水纯……” “你以为我是这么好糊弄的吗?你觉得我被你骗过三次之后,还会再相信你说的话吗?”凌邪爵的语音愤懑,“我告诉你,这件事我若想彻查的话,南宫临风他们一个都逃脱不了干系,到时候,我要他为我逝去的孩儿偿命!” “不,你不可以这么做……” 凌邪爵面露阴狠,“在你心里,你究竟在乎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孩子是你用来保住南宫临风的一个筹码吗?你为了掩埋真相,你居然情愿牺牲掉我们的孩子……苏如墨,我当真是看错了你……” 苏如墨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目,他怎么可以这么说,孩子没了,她何尝不曾心痛…… “怎么,没话可说了?是我说到你心里去了吗?” “我没有,你以为孩子没了,我难道不心痛吗?如果不是水纯她给我植入银针,逼得南宫临风不得不打掉我的孩子,一切也不会弄成今日的这般局面。” “你终于承认了,那你先前为什么不说,你先前为什么不说南宫临风打掉了你的孩子?”凌邪爵怒吼。 “我……”苏如墨微微哽住。 凌邪爵忽然笑了,说到底她还是怕他伤害南宫临风,俯下身,他附在她耳畔残佞低语,“但凡是伤害过我孩儿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水纯是,南宫临风亦是,我会让他们一一偿命。” 苏如墨抓住凌邪爵的手臂,“不可以,唯独他,你不能伤害他……” 凌邪爵的眼色一凛,眸华狠戾残佞,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一路拖拽着走到了窗边,狠狠地反手一甩,苏如墨随着巨大的惯性,整个人被甩到窗格上,后背撞得生疼,窗户纸破了过半,她挣扎着爬起身,双肩再度被按住。 一旁摆设的陶瓷瓶被凌邪爵大力道地摔破,残破的陶瓷片片掉落在窗格上,凌邪爵俯下身,双手用劲地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向下按去,破碎的陶瓷跟着没入皮肉之中。 “啊……好痛,好痛……放开我……” 瓷片渐次深入肉中,温热的血顺着腰际流下,苏如墨痛得昂起头,天空滚滚雷声伴随着一场暴雨倾覆而下,豆大冰冷的雨水打在面孔上,硬生生地疼,凌邪爵在这样的情况下要了她,没有半分怜惜之意,狠狠地折磨,血水混着雨水从窗格上流淌而下,形成一幅别样的凄艳画面。 他愈是用劲,身下刺入肉中的瓷片便跟着深入一分,苏如墨感觉自己痛得就要裂开了,铺天盖地的一场雨,覆盖了她所有的绝望,全身都在痛,身下的瓷片已经没入肉中大半,苏如墨清晰地感觉到那锋利尖锐的瓷片已经深入自己的体表,怕是想拔,也很难再弄出来了。 这是他唯一一次如此狠绝地对她,若不是她伤他太深,她一次次地欺骗他,一次次地背弃他,一次次地粉碎他对她所有的期盼,他也不会这般对她,这是他偿还给她的痛。 往日的温情不再,他的眼中只剩下冷漠。 她用劲地想要支撑起自己,雨水顺着她的腰际流下,流入了瓷片刺破的伤口处,冰冷刺骨的感觉,痛得她嘴唇哆嗦。 他真的是想把她往死里虐…… 抬眸看向身上的男子,她嘶声尖叫起来:“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声音凄厉惨绝,响彻整个冥凤九天。 她愈是挣扎,他就愈是残佞,他要让她知道,对于他,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苏如墨不知道这样的酷刑持续了多久,模模糊糊的时候,她昏厥了过去,梦中无穷无尽的黑暗深渊,如海藻般紧紧缠绕住她。 耳畔,似乎响起那个男子温柔的话语…… …… 你的这里,已经有别人了,是吗?如墨,我从未奢望过你的心里会有我,我也不想拿从前的事情来束缚你,从前我只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不求你能像我对你一样对我,我只希望你能把我放在心上,哪怕只有一点点,我就满足了,哪怕你的心已不属于我…… ……如果我不介意你不是娴茹,我们可以回到像从前那样吗?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会尊重………… 她想起了那个温柔儒雅的男子,那个总是给予过她关怀的男子,那个总是体贴的男子,那个总是一脸春风般无害笑意的男子…… 昏昏沉沉的梦境中,都是他,都是他…… 她想起了那日他唱的歌,还在耳边盘旋,如大海的潮汐般,绵延不绝…… 溪山如画,对新晴,云融融,风淡淡,水盈盈。最喜春来百卉荣,好花弄影,细柳摇青。最怕春归百卉零,风风雨雨劫残英。君记取,青春易逝,莫负良辰美景,缘深幽情。 …… 苏如墨在梦中昏沉沉地哭着,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后背火辣辣地疼痛着,脑海中的记忆疯狂旋转,她想起了很多人,她想起了南宫临风,她想起了妈妈…… ……我曾期盼着自己的夫君,有朝一日,也能为我上妆画眉,点我出最美最娇的一面,但我深知,在这个时代,女子终归还是男子的附属品,只希望这不是我个人的夙愿…… 一辈子怎么够,我还要下辈子,下下辈子…… 男子那日的话犹如誓言响在耳畔,铮铮有声。 ……下辈子……她不由苦笑,何来的下辈子……女子终归还是男子的附属品,在这个可悲的时代,她原本以为自己遇上了对的人,殊不知,温柔种种的背后竟是这般痛不欲生的折磨……她不怨任何人,这是她自找的结果…… “妈妈……” 从浅辄的梦中辗转醒来,苏如墨看到了雕木兰上刻着的狰狞花纹图,后背火辣辣的疼痛微微缓解,苏如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整个人趴在床榻上,昏黄的烛光摇曳,她看到了坐在床沿的凌邪爵正在为自己上药。 他的薄唇抿得很紧,脸部的线条被烛光照映得有些柔和,他在给她上药,手中的动作却是轻柔无比。 苏如墨咬着牙想要从床榻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根本无法动弹半分,她看向缄默不语的凌邪爵,嘴角勾起艰涩的笑容,“既然把我往死里整,那为什么还要救我,不如让我死掉好了……” 凌邪爵顿住手中的动作,抬眸缓缓看向她,狭长的凤眸幽邃暗沉,不辨情绪。 空气静默了几秒,他未发一言,将手中的药搁置在一旁,缓缓起身,向殿门外走去。 天空中下着倾盆大雨,凌邪爵独自一人站在雨中,仰起脸,面孔被雨水打湿,他望向那广袤漆黑的天际,暗沉的天,一如他此刻的内心…… 嘴角勾笑,他闭着眼享受大雨的侵袭…… 苏如墨凝视着殿门外那个落寞寂寥的背影,她微微咬牙,挣扎着下了床榻,她跌跌撞撞地冲进大雨中,刚走近,他像是早有预料地回过身,一把抱住了她,他碰到了她背后的伤,她痛得倒抽一口凉气。 折腾了一番,苏如墨感染上了风寒。 自从那天以后,凌邪爵再也没有碰过她一次,苏如墨的身体渐渐好转,日子也跟着清淡起来,她很少再见到了凌邪爵,但每晚她还是感觉有人抱着她睡觉,会有人在她熟睡的时候,轻轻地吻她的额头,只怪她睡得太死,无论怎么强迫自己醒来,却也还是醒不来…… 看着阴沉沉的天空,似乎又要下雨了。 苏如墨最讨厌下雨的天气,殿门忽然被人打开,夜瑶一身狼狈地跑进来,步履不稳,像是刚刚与人打斗过一番,身上尽是伤痕。 苏如墨微惊,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你怎么了?” “快去……救公子……”夜瑶话说完,便昏厥了过去。 “夜瑶……夜瑶……”苏如墨摇了摇她,但她没反应,苏如墨微微慌乱起来,“你说清楚,南宫临风他到底怎么了!” “不如由我来告诉你,南宫临风到底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苏如墨循声望去,只见凌邪爵一脸笑意地从门口走进来,双手环住她的腰身,残佞地说道:“我带你去看南宫临风是怎么死的……” 第64章 酷刑 偌大的冥凤九天空空荡荡,特别是在夜晚,显得尤为清冷,处处高墙砖瓦,就像是一个囚牢,锁住的是她的一生,自从她到了这个地方,好像就没有再出去过了。 自由,是什么? 苏如墨掀开车帘子,翘首望向天空那皎洁的一汪明月,开始出神。 马车的车轮声不知在何时停下,耳畔,响起凌邪爵清冷的声音:“如墨,我们到了。” 凌邪爵率先跳下马车,尔后将苏如墨从马车里抱了出来,遣退了所有的随从,凌邪爵牵着苏如墨走入府中,拾阶而上,他领着她走在迂回的长廊中,随手推开一阁厢房的房门,苏如墨缓缓踱步进去,她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着的血腥味道。 大掌一挥,房门窗户跟着紧密掩上,凌邪爵抿紧薄唇,转身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他看向苏如墨,单手伸出,笑道:“如墨,做到我身边来。” 苏如墨站在偌大的厢房里,环顾左右,发现左边有一个小暗门,空荡荡的厢房内除了简单的摆设,连一些服侍的婢女都没有,正是这样的死寂气氛,让苏如墨感到不安,“南宫临风呢?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见她面露紧张之色,他抿唇轻笑,“放心,他暂时还死不了。” “凌邪爵,你究竟想干什么?”苏如墨再也沉不住气了,她几步上前,冲到他的面前,“孩子是我自己弄掉的,不关他的事,欠你的债,我来还。”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了他么。”凌邪爵语调慵懒,他攫住苏如墨的一只胳膊,将她猛地拉入自己的怀中,唇紧贴着她的发丝,温柔厮磨,“好戏就要开幕了,我可是花了很大的心思布置的呢,你不看看吗?” 说着,凌邪爵拍了拍巴掌,左边处的一个小暗门被侍卫打开,陆陆续续地走出几个侍卫,恭谨地来到凌邪爵的面前,跪下行礼,“爵主。” 凌邪爵挥了挥袖,几个侍卫极有默契地站起身走到一旁静静侍候,凌邪爵抱紧怀中的苏如墨,笑道:“看那边的暗门,那里面有你想见的人。” 苏如墨将目光投向那暗门里面,透过残破的窗纸,她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被带有刺的荆绳绑在支架上,双臂被反绑在身后,男子的身上尽是被鞭打的伤痕,带刺的荆绳深深地陷入那血肉之中,脏污的血顺着大大小小的伤口一滴滴溅落在地板上,男子的双眸被人用黑布蒙住,低垂着头,像是已经失去了知觉般。 尽管隔着很远的距离,看不清男子的面容,但是,她知道那个人就是南宫临风。 惊愕的同时还伴有深深的痛意。 苏如墨怎么也不会想到南宫临风竟然受到这样的残虐,她更没有想到凌邪爵的心竟然这么狠毒。 苏如墨侧目看向凌邪爵,她咬着唇,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放了他。” “不可能。”凌邪爵回答得很决绝。 苏如墨咬着牙站起身,冲到暗门前,两个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在门上,任凭她怎么用劲,也打不开那扇暗门,拳头砸在冷硬的铁门上,皮肉已经崩裂开来,脏污的血从手背上流下来,很疼,却比不上心中的疼。 身后,凌邪爵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抓住了苏如墨的手,“没有用的,这铁门你是打不开的。”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毒,为了报复一个对你毫无恶意的人,你居然把他往死路逼!”苏如墨发疯地大吼,双手用劲地将他推开。 他冷笑,语气狠戾,“我就是要让他死。” 苏如墨从发间拔下自己的银簪,抵在自己的脖子间,她咬牙,语气决然:“他若死,我绝不独活。” “……很好。”凌邪爵嘴角的笑意更深,好一个绝不独活。 “放了他。”苏如墨还是刚刚那句话,话说得毅然,绝不退让半分。 几日前还旖旎相伴的二人,竟也会有今日对决的一幕。 凌邪爵冷笑一声,就在苏如墨以为他会退让的时候,眼前忽地一花,她还来得及反应,手中的发簪被他劈手夺去,苏如墨心觉不妙,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抢,二人争夺间,那锋锐的发簪刺入了凌邪爵的手心,皮肉绽开,猩红色的血缓缓从手腕流下。 苏如墨也看到了他手被划破了,稍稍怔愣间,那发簪被抢去,凌邪爵甩手将发簪掷于一旁,面容冷佞,双手握住苏如墨的肩膀,邪魅启音,“只要我不允许,你就别想死。” 发簪落地的清脆声响传来,苏如墨笑了笑,眸中已然泛起泪花,“凭什么,你真觉得自己可以一手遮天,甚至能决定我的生死吗?” “想试试吗?”凌邪爵看着她,冷笑。 苏如墨咬紧唇,不语。 凌邪爵一挥振袖,旋身吩咐:“来人——” “爵主有何吩咐?”几个侍卫走过来,恭谨问道。 “动刑。”两个冷血无情的字从薄唇中吐出,凌邪爵负手而立,傲然的神情犹如君主般,仿若睥睨整个天下。 “是。”侍卫接了命令,上前打开暗门,走了进去。 “不要!”苏如墨跟着就要冲过去,凌邪爵的速度比她还快,猛地跟着上前,双臂将她牢牢地锁在怀中,一手紧紧箍住她的腰身,一手则是捂住了她的嘴巴。 苏如墨透过残破的窗纸,看到侍卫已经在拿刑具了,她惊惧不已,拼命地挣扎起来,“唔……” 她看到一个侍卫拿着铁烙在烈火中反复煎烤,动作娴熟,丝毫不拖泥带水,仿佛已经做惯了这样的事情,另一个侍卫则是打来一盆水,对昏迷中的南宫临风猛地泼下,冰冷的水,寒彻刺骨,让南宫临风羸弱地睁开双目,同时,那侍卫拿起那被烧得赤红滚烫的铁烙狠狠地按在他的半边脸上。 “啊——” 下一秒,那凄厉的惨叫声直入云霄。 同时,苏如墨的眼泪跟着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滴落在凌邪爵的手背上,他的手指微微颤了颤。 她闻到空气中那种皮肉被灼焦的味道,那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让她的心脏湮生出一阵钻心的痛意,从残破的窗纸中,她看到一张血流满面的面孔,恐怖的姿容,深深地印入她的眼中,那是怎样一张惨不忍睹的脸,半边脸颊几乎被铁烙烫烂,从眉眼一直延伸到下巴,她不敢想象那灼伤的程度,一张脸,就是这样被毁掉,再无完整。 痛得她鲜血淋漓。 果真,如凌邪爵所说,这便是生不如死。 第65章 恨他的无情 苏如墨发出呜呜的哭声,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内心的沉痛,泪水涌上眼眶,也模糊了眼前的景象。记忆中,总有一个男子温柔浅笑的模样,那如春风般轻柔的笑容,浅浅的,却温暖人心……只是,如今看着他被人肆意折辱,她却束手无策,什么都做不了。 她救不了他……她救不了他…… 她恨自己的无能,更恨凌邪爵的心狠。 一只手忽地蒙住了她的眼睛,突如其来的黑暗,让苏如墨顿时有些无所适从,心里有着恐慌,她伸出手,用劲地想要拿开蒙在自己双目上的那只手,凌邪爵将她的身体猛然翻转过来,继而将她深深地纳入怀中。 “杀了他。”凌邪爵将她紧紧箍在怀中,“来人,把暗门的窗格封闭起来。” “是。” 苏如墨又惊又怒,她在他的怀中挣扎着,双手狠狠地捶打在他的双肩,“你不可以这么做……凌邪爵,你是恶魔,你是恶魔……” 由于苏如墨背对着暗门,她根本就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她闻到一股大火灼烧的味道,尽管凌邪爵让人封闭了窗格,但她还是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的惨叫声,她知道,再不救南宫临风就来不及了…… 苏如墨挣扎着,无奈力气不及凌邪爵,被他牢牢地锁在怀中,无法动弹半分。 泪水疯狂肆意整张面孔,苏如墨第一次感觉到力不从心的倦怠,但她知道,能救南宫临风的,只有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了,她渐渐放弃了挣扎,双手揪着凌邪爵的衣服,缓缓地蹲下身,“我求你了……你放过他……求求你……” 她低垂着头,没有看到凌邪爵阴霾铁青的脸色,更没有看到,他眼中的惊痛与愤怒。 凌邪爵垂眸看着她,嘴角泛笑。 昂起头,她泪眼朦胧,苦苦哀求,“求你……我求求你……如果你是因为我才这样对他的,那你大可以惩罚我,我只求你饶他一命……” 他俯下身,在她耳畔残忍低语,“来不及了,他已经死了……” 苏如墨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她步履不稳地冲向那扇暗门,她要去救南宫临风。 凌邪爵一手将苏如墨给拽了回来,反手拥入怀中,苏如墨在他怀中挣扎着,她对他又踢又打,冰冷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她埋首在他的肩膀上,张开口狠狠地咬着,发泄般地咬他,凌邪爵未发一言,任由她咬着,直到他的肩膀上血肉模糊一片,她才缓缓松开了口,嘴角处鲜艳的血分外妖娆。 苏如墨转过身看向残破的窗纸中,顿时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泪水如决堤般…… 她知道,现在的南宫临风,可能早已化为一堆白骨了,这是来自地狱的惩罚方式。 心,痛得像死掉了一样。 是她连累了他……是她害了他…… “戏,落幕了。” 凌邪爵缓缓俯下身,他将她打横抱起,踱步出门,苏如墨无力地靠在他的怀中,那种虚脱的疲惫感让她已无力再去挣扎什么,出了门,寒冷的夜风迎面吹来,寒意侵袭着身子,她微微瑟缩了一下,他似是察觉到,将她抱得更紧。 “恨我吗?”他清冷的声音响在耳畔。 苏如墨抬眸看向他,贝齿咬住下唇,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就足以证明一切。 凌邪爵睨着怀中的她,缓缓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痕,“真的就只有恨?” “是。”苏如墨微微咬牙,目光紧紧盯着他,眼神从未有过的怨恨,“我一定会为他报仇的。” 凌邪爵轻笑,狭长深邃的眸子犹如暗夜般深沉,“好,我等着。” 苏如墨想起了凌邪爵曾经说过的话:“一辈子怎么够,我还要下辈子,下下辈子……” 下辈子…… 苏如墨咬着牙,冷冷地笑,他和她之间怎么可能会有下辈子…… 苏如墨轻声说道:“放我离开,我不适合留在你身边。” 凌邪爵微微顿住脚步,垂眸看向怀中的她,“你想走?” “对,我要离开你。” “去哪里?”他抿唇,眼神瞬间转冷。 “天下之大,自有我的容身之处。”苏如墨挣扎着跳下了地,缓缓抬眸凝向他,月光下那张绝美妖邪的容颜依旧是那样风华绝代,只是,早已激不起她的半分心动,她的心早已死了,他和她之间横着一条人命,她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呆在他的身边,南宫临风的死,让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原谅他,“从此以后,你我之间再无半分瓜葛。” 他看着她,绝美的俊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因为南宫临风?” “没错。” “哈哈哈……”凌邪爵大笑出声,只是那笑声太过凄凉,他原以为自己真的在她的心里占据了一定的位置,可如今,她却又一次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想要离开他,这样的决绝冷漠,甚至没有半分旧情可言,可悲的不是那剪不断的往日情意,而是她全身而退的同时,他却无法真正地做到放手,“因为我杀了南宫临风,你就要离开我,那么南宫临风杀了我们的孩子,这笔帐,又怎么算?” 头一次感觉到这种凉意,仿佛所有的希望在一瞬间破碎,她果然是够绝情的。 第66章 重回原点 “孩子的事与他无关。”苏如墨咬紧唇,冷声说道。 凌邪爵双手握成拳,眸底有着隐忍的怒意,“到现在你还要维护他……” “我说了与他无关!”苏如墨失控大喊。 算了,如今再争执还有什么意义呢,人都已经死了…… 念及此,她的脸上浮起凄迷笑意,神情瞬间死寂冷灭。 “那么,我有说过,你可以走吗?”凌邪爵扣住她的手腕,微微施力,“记不记得,我以前告诉过你,进了冥凤九天,就别再想出去。” 苏如墨想甩开他的手,无奈他箍得那么紧,她感觉自己的手腕快要被勒断了,他以为这样就能留住她吗?早在他杀南宫临风的时候,她和他之间就已经完了,他该知道,他那样做,无异于是要她的命,他怎么可以那么狠心,无论她怎么苦苦哀求,他都不肯罢手,这样冷血无情的他,太让她心寒了。 “就算你能把我留在身边,你得到的只是我的人而已,我依旧会跑,除非你砍了我的双腿。”她的话,决绝而残忍。 凌邪爵箍紧她的手腕,目光幽邃地盯着她,这个女人,他当真感觉抓不住,可是,他能放她走吗? 心里隐隐作痛,他的眸底掠过淡淡的悲怆,回想起他的一生,他不由感叹自己的可悲之处,从来没有人真正地在乎过他,自出生到现在,他连被爱的感觉都没有过,所有的东西都要靠他自己去打拼争取,连当上冥凤九天的少主子,还要经过一番的血腥拼搏,这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可就算得到了再大的权势,又能如何?他想要的不是这些,他何曾不想像普通人一样,有自己的家庭,有爱自己的父母,可如今连他唯一在乎的人都要离开他! 他知道,用强硬的手段是留不住她的,就算得到了,也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 “你一定要这样跟我争锋相对吗?” 苏如墨摇首,去意已决,“我不会同一个恶魔在一起。” 心里凉意更深,凌邪爵知道,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无论他怎么做,她都不可能再回头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凌邪爵嘴角勾笑,他笑自己的可悲,是他看错了她的心,赌错了自己的情,“别逼我,我不想那样对你。” “早点放手,对你我都有好处,我若留下,有朝一日,我定取你的性命。”苏如墨的眼神清冷。 “你真的以为你能杀得了我吗?如墨,你并不适合做自不量力的事情。”他抿唇冷笑,狭长的眸子中满是霸气,说来说去,她还是想要离开,“知道吗?我一旦认定了某个人,是一辈子都不会放手的,就比如你,一个鲜活的例子。” 苏如墨的嘴角勾起凄婉的笑容,眸中透着冷嘲讥讽之意,“你又想像以前那样,不管我愿意与否,一味地把我留在身边,折磨我吗?” “我只想留你在身边,折磨,以后不会再有。” “凌邪爵,这是你爱人的方式?”苏如墨苦笑,凝着眼前这张倾世之容,瞬间没了悲喜。 他盯着她,薄唇轻启,“是。” 不爱则已,一旦深爱,是死也不会放手的。 兜兜转转,一切又重回原点。 第67章 心伤醉酒 如墨,你是我的,所有。 突兀感念到自己的心跳声,耳畔依稀传来男子的温柔话语,苏如墨还停留在梦中,往日如烟,那一切仿佛还发生在昨天。 他说,他一直在她心里。 她笑着说,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 漆黑的苍穹挂着一汪明月,冥凤九天内张灯结彩,大摆宴席,当绚烂璀璨的烟火绽放于天空的瞬间,苏如墨的眸中渐渐湮出淡淡的水雾。 新的一年到来,桃花缤纷而落,外面歌舞升平,笙箫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有人喜有人悲,唯有这西苑中,最为冷清。 她席地坐在冷硬的青石台阶上,双臂无助地环紧自己,默默出神。 “小姐,爵主请您前去赴宴。”身后,陌羽走近,柔声说道。 苏如墨没有理睬,冷冷地回了一句:“告诉他,我身子羸弱,不便出席。” 陌羽听闻,微微紧张起来,“小姐不舒服,奴婢这就为您去请大夫。” “不必,”苏如墨叫住了陌羽,她现在只感觉心情很低落,“小馨,有酒吗?” “小姐,您要喝酒?”陌羽一脸讶然。 “嗯。” 陌羽面有为难之色,欲言又止,“可是小姐您的身体……” “无妨,我只是想喝点酒暖暖身子。”苏如墨轻声说道,“快去取酒。” “是,奴婢遵命。” 须臾片刻,陌羽取了酒来,苏如墨遣退了西苑内所有服侍的婢女,包括陌羽在内,她独自一人,席地坐在石阶上,自斟自饮。 月色皎洁美好,饶是这般美丽安详的夜景,更是衬得她内心孤寂。 微冷的酒液在杯中打着转,她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而下,呛得她面色泛红。 她不会喝酒,今日却想借着醉酒消去心中的哀愁。 第一杯被辛辣的酒水呛到,第二杯滚烫的触感流入心扉,第三杯渐渐觉得舌尖微染清甜……第七杯已经饮之如水。 许是喝多了酒,就连视线也变得昏昏沉沉,她抬起醉蒙蒙的眸子,似是看到一处僻静的角落伫立着一个颀长冷魅的身影,那人似是在望着她,又似是在望着这更为广袤的天地,狭长幽暗的凤眸不辨情愫,讳莫如深。 苏如墨垂眸,眼中终于有泪落下,思绪飘渺,恍恍惚惚,似真非幻,风乍起,吹得眼前一切都不再完整。 酒水下肚,暖的却不是人心。 她浅吟低唱:“溪山如画,对新晴,云融融,风淡淡,水盈盈。最喜春来百卉荣,好花弄影,细柳摇青。最怕春归百卉零,风风雨雨劫残英。君记取,青春易逝,莫负良辰美景,缘深幽情。” 声音悠远低沉,透着一股哀愁之意,她环紧自己的双肩,无助孤独的身影投在地上,她将脸深深地埋入双膝之中。 歌罢月徘徊,舞罢指犹凉。 恍惚之间,苏如墨抬起迷离的眸子,隐约看到有人向自己走来,恍惚之中,她感觉到自己被人呵护般地抱起,那人身上传来淡淡的檀香味道,迷醉温暖,很好闻,芙蓉帐幔铺天盖地席卷而下,她有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心里泛起的几分沉闷,涩意自知。 帐顶上绣着的比翼鸳鸯,挣扎缠绵,她忽然懂了,那不就是自己吗?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她回想起男子那日说过的话,嘴角勾起几分嘲笑。 好累。 困意袭来,苏如墨缓缓阖上双眸,酣然入睡。 凌邪爵坐在床沿望着她,伸出手缓缓拂开她额前的碎发,她睡得很沉,娇兰吐气间似乎萦绕着淡淡的酒香。 俯下身,微冷的薄唇吻在她的额头上。 他凝视着她,振袖一挥,掌风扫出去的瞬间,红烛熄灭,窗门跟着紧密掩上。 第68章 植入情蛊 苏如墨睡得迷迷糊糊的,她隐隐感觉到有温热的水流淌过身体,很轻柔的触感,缓缓睁开双目,她顿时愕然了。 她置身在一个偌大的浴池之中,身上穿着薄如蝉翼的绯红色寝衣,而对面的凌邪爵似是在沐浴,凤眸紧闭,一头墨发披散而下,更添几分邪魅之态。 苏如墨试着动了动身子,却发现全身无力,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她望向对面的男子,问道:“凌邪爵,你要对我做什么?” “听说过双人蛊吗?”没有睁开眼睛,他薄唇轻启,声音低沉有力。 苏如墨曾听小鸢说过这种一种很罕见的毒,由情花提炼出来,一旦被植入体内,一生一世被钉上锁链,若是背叛,体内的毒便会扩散到全身,那感觉如同身处地狱般,生不如死。 当时只是听说,便让她毛骨悚然。 她咬住唇,抑制住内心的恐慌,“你到底要做什么?” 凌邪爵缓缓睁开眼睛,他靠近她,修长的手捻起她的一缕碎发,把玩在手心,“如墨,我想要你一辈子记住我。” “不,凌邪爵,你是个疯子。”苏如墨惊惧不已地大喊,“你别妄想我会任由你摆布,除非我死了!” “双人蛊是由妖娆的情花提炼而成,中毒之人若背叛了下蛊之人,将会受到诅咒,等到全身毒性蔓延时,则会痛苦地死去,死后的魂魄将灰飞烟灭,徘徊于冥界之中,天曹地府,饱受人世间的苦难折磨。”凌邪爵缓缓说出这令人不寒而栗的话,眼神幽邃暗沉,“你若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可以不这样对你,如墨,你要吗?要的话就直说。” 这样的爱,当真已经到了绝望的地步。 苏如墨咬着牙,冷冷地笑,“留在你身边?凌邪爵,你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让我留在你身边吗?与其活在你身边,还不如早点死掉!” 说罢,她便要咬舌自尽。 凌邪爵先她一步扼住她的下巴,霸道的薄唇倾覆上来,令人窒息。苏如墨张口便咬,口中顿时涌起一股血腥味道,他松开了她,嘴角泛起几抹猩红。 凌邪爵将情花含在口中,再度吻了上来,他的舌撬齿而入,顺便将花瓣碾碎后渡了进去,苏如墨无法动弹,她想要偏开头,他的手却牢牢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心里恨意十足,她再次张开口咬,咬到的却是那苦涩的花瓣,汁水瑰艳,犹如鲜血般从嘴角流了下来。 只是,她不知,那花瓣之中包裹着的便是毒药,她却在无意之间吃了那毒药。 凌邪爵双手合十,口中念起咒语。 苏如墨只感觉他的手贴上自己的心口处,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强行撕开她的胸膛,硬是挤了进来,转瞬间,那股力量没入自己的胸口中,继而延伸向自己的四肢百骸,盘根在身体内。 她惊恐地瞪着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凌邪爵放下手,额头有着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也是元气大伤。 手上渐渐恢复了知觉,苏如墨忙挣扎起来,想要推开他,双手胡乱挥舞着,水花四溅。 “放开我……,疯子……” “放开?”凌邪爵眸色一冷,一手紧紧握住她的双腕,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则是紧紧地捏住她的下巴,“如墨,怕是你这一辈子都注定了要与我纠缠,你想要逃……是不可能的。” 她咬牙,因巨大的恐意,嘴唇止不住地哆嗦,“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除非我死或者你死。”一字一字,清晰地吐露出来,狠绝残佞。 “你真是个疯子……”苏如墨这才看清了他的本相,如此得狰狞可怖,他果真是个恶魔。 凌邪爵环住她的腰身,手指轻扯腰带,“知道吗?我已经喂你吃了那东西……” “你说什么……”苏如墨双目圆瞪,狠狠咬牙,“疯子……唔……” 话未完,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几番纠缠,一室凌乱。 “唔……不要……”苏如墨做着徒劳挣扎。 意志不坚定的人,往往会被体内的毒控制心智,像是被操纵的傀儡…… 耳畔渐渐回想起小鸢的话…… 也许是情蛊的作用,苏如墨的无意识之中,灵魂不受自己的支配,身体也在渐渐出卖自己。 意乱情迷,彼此交缠,馥郁的情欲正浓,弥漫在雾气缭绕的水面。 快乐的身体却包裹着一颗受伤的心。 汗水顺着额际滑落,苏如墨咬牙,说道:“凌邪爵,我恨你……” “不,你爱我……”凌邪爵勾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 往日的温情渐渐演变成今日的反目成仇,他痛,他也要她跟着痛。 苏如墨盯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颜,粉拳紧握,她发誓,她一定会报复,终有一日,她要他死在自己的手上。 第69章 作用显效 翌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凌邪爵悠悠转醒,明媚的阳光微微刺痛了双目,他缓缓坐起身,披上寝衣下了床榻。 身后,一双温柔的手已经拿过一旁挂在红藤木上的长袍为他披上,凌邪爵微微怔住,他转过身,苏如墨细心地为他系上腰带,顺手理了理他的衣襟。 凌邪爵垂眸盯着她,她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动作轻柔自然,仿佛在做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从未这般对过他,这样极大的转变,让他不适极了。 “夫君醒了,妾身已经备好早膳了,夫君现在要用吗?”苏如墨缓缓抬眸看向他,一脸温柔笑意。 凌邪爵怔住,未发一言,默默凝视着她。 苏如墨莞尔浅笑,拉着他的手,带着他来到桌边,她将他按坐在椅子上,尔后着手为他布菜。 “夫君尝尝看口味可还说得过去,这是妾身第一次下厨呢。”苏如墨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一副小女儿家羞怯似水的模样。 凌邪爵拉过她的手,手上微微用劲,将她拉到自己的怀中,“如墨,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妾身’,这个称呼对于你我来说,太陌生了。” “夫君?”苏如墨不解地凝着他,几秒之后,嘴角勾起浅浅笑意,一脸乖顺的模样,“好,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 “夫君……”凌邪爵淡淡重复,他低笑出声,“以前的你,很少这样唤过我。” 苏如墨没有注意到凌邪爵眸底的那一抹深意,她温柔地展颜,“夫君不喜欢么?夫君以前不是说,最喜欢听如墨这样唤你么。” 凌邪爵未再言语,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向殿门外走去。 信步走下石阶,他驻足在梧桐树下,双手惯性地负在身后,一双狭长深邃的凤眸眺望远方,讳莫如深。 果然,情蛊开始发作了。 缓缓阖上眼眸,他嘴角勾起几抹嘲弄的笑意。 一切演变成今日的局面,他是该开心呢,还是该伤心呢? 苏如墨跟着从走出殿门,她缓缓踱步到凌邪爵的身边,柔声说道:“夫君怎么了?不开心?” 凌邪爵没有说话,他漫步在铺满小石子的路上,身后的苏如墨亦步亦趋,很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 “夫君,如墨想出去转转,你陪如墨出去玩好不好?”身后,苏如墨快步上前,双手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摇晃着,娇嗔道。 他凝视着那张娇媚动人的小脸,薄唇轻启,“好。” 市集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绝于耳的小贩叫卖声。 苏如墨牵着凌邪爵到处瞎逛,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嚷嚷。 “哇……这个漂亮,这个好吃……” “这个好……恩……好吃,夫君你也尝尝……” “哇……好可爱的小灯笼……” 玩了很久,苏如墨有点累了,二人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落脚,她倦怠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面有困意。 “累了吗?”凌邪爵抱紧怀中的她,轻声问道。 苏如墨强打起精神,说道:“我还好,不怎么累,就是有点饿了。” “好,我们去吃点东西。” 凌邪爵带着她来到一家小客栈,随意地点了几道菜,苏如墨许是饿坏了,抓起筷子就开始用膳。 两个腮帮子因饭菜撑得鼓鼓的,苏如墨无意间抬眸,便见凌邪爵正默默地盯着自己,她不解,口中模糊不清地问道:“夫君怎么不吃?” “我不饿,你吃。”凌邪爵单手撑着脸庞,眼神慵懒柔魅,狭长的眸子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身上。 苏如墨嫣然一笑,用勺子挖了一勺饭菜,递到他的唇边,“我喂你吃。” 以前的苏如墨何曾会做这样的事情,只有在植入情蛊之后,她才会这般体贴他。 念及此,他嘴角勾起几抹淡淡的笑,心中苦涩自知。 苏如墨见他眼神幽邃地注视着自己,便疑惑地问道:“为何这样看我?” “没什么。”他抓住她的手,低下头,吃了那勺饭菜。 苏如墨温婉而笑,再度挖了一勺饭菜,反手送入自己的口中。 眼里透着促狭的笑意,她凝向坐在对面的他,“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 此话一出,便让凌邪爵愣住了。 苏如墨笑了笑,她喂一口,他便吃一口。 走出小客栈的时候,天空恰在此时飘起了零零碎碎的小雪,苏如墨欣喜地抬眸,仰望着天空,说道:“哇……下雪了……” 她双臂张开,口中溢出低低的笑声,脚步旋转着,曼舞的雪花随之飘散在她的身旁。 无意间一个转身,她看到凌邪爵正默默地凝视着自己,狭长的凤眸中满是温柔宠溺。 她微微有些脸红,目光闪躲。 第70章 破碎的记忆 黄昏时分,绚烂璀璨的晚霞遍布半个天际,远处群山环绕,形成一道壮丽景观。 回去的时候,苏如墨玩累了,坐在马车上,倦怠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凌邪爵抿紧薄唇,抱紧怀中的她,顺手拿过一旁的毛毯为她盖上。 马车一路狂奔而去,在冥凤九天门口停下,他抱着她下了马车,一路走回冥凤九天。 刚进门,萧昀便迎了上来,面色焦急,像是有急事般,但顾虑到凌邪爵怀中熟睡的苏如墨,终是压低了声音说道:“属下有急事禀告,烦请爵主来一趟大厅。” 凌邪爵抱着苏如墨走向内殿,撂下一句话:“我知道了,你下去。” “是,属下先行告退。”萧昀弯下腰,缓缓退下。 凌邪爵将苏如墨安放在床榻上,拉过一旁厚重的被褥为她盖上,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然后放轻了脚步离开。 萧昀早已心急如麻,他在大厅烦乱地来回踱步,听到殿门口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他忙不迭地迎了上去,“爵主,祭盟的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他们已经得知楚曜被扣押在冥凤九天的消息,故而一再给冥凤九天施压,爵主,属下觉得这样下去终不是办法啊。” 凌邪爵在案桌前坐下,不缓不急地斟了杯茶,茶香味袅袅萦绕,他浅浅地呷了一口。 楚曜一走,祭盟的人有所动乱,这点,他早就料到了,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放楚曜回去的时候,他留着楚曜还有用。 “那就任由他们去闹,”凌邪爵已经料到接下来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他缓缓将手中的茶杯掷在桌上,似有深意地凝向一旁伫立的萧昀,“萧昀,明晚将会有一场恶战,你去好好准备一下。” 萧昀跟在凌邪爵身边十几年,自是知道凌邪爵这一番话的用意,微微颔首,他抱拳而道:“是,属下这就着手去办。” 苏如墨醒来的时候,并未看到凌邪爵,她随手拿过一旁的寝衣披上,下了榻,一路信步走向东苑,长廊里提着灯笼而过的婢女见到她,纷纷向她福身行礼,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们起身后,快步走向东苑。 东苑灯火通明,伫立在门口的金裳见她来了,忙行礼,“裳儿给夫人请安,主人还在里头处理公事呢,夫人可要裳儿前去通告一声?” “不用,天色也不早了,你下去休息。” 裳儿福身退下,“是。” 苏如墨跨过门槛,只见层层的白色帐幔倾泻垂下,遮挡住里面的一切,殿内氤氲着淡淡的檀香,暖炉发出滋滋的温暖声音,隔着帐幔,她似是听到了潺潺流动的水声。 里面,传来凌邪爵清冷的声音,不怒自威,“还不进来服侍我沐浴?” 苏如墨抿紧唇,依言走了进去,双手挥开层层遮挡的帐幔,只见凌邪爵站在偌大的浴池旁,双臂横起,似是等着人在为他宽衣。 双手抚摸上他的后背,苏如墨绕到他的面前,一手轻轻扯开他的腰带,长袍褪去,头顶上传来他略微惊讶的声音:“是你?” “夫君难道不希望是如墨来服侍你吗?”她昂起头,对上那双妖冶魅惑的眸子,嘴角泛起甜美的笑容。 “也好。”他点了点头,任由她为自己换上寝衣。 水面上雾气腾腾,迷醉温暖的檀香味萦绕鼻翼,凌邪爵浸泡在温热的水中,狭长的凤眸轻阖上,似是在闭目养神。 久久沉默后,他低沉的声音响在偌大的浴池之中,“今天你开心吗?” “有夫君在身边陪着,当然开心。” “哦,那就好。”他薄唇轻点,不再言语。 苏如墨为他擦着背,见他缄默不语,不由问道:“夫君不开心吗?” “若是你能一辈子这样对我,该有多好……” 他喃喃自语,低沉的一句话,从薄唇中溢出。 沐浴过后,苏如墨亲手为他换上一身玄色的寝衣,柔软的绸缎穿在他的身上,衬出那俊挺颀长的身姿,一头墨发高高系起,俊美冷魅的脸庞更显出别样的风姿。 苏如墨认真审视着眼前的他,笑道:“真好看。” 若不是那冷酷绝美的脸庞,她差点就要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南宫临风,她记得,南宫临风也喜欢穿这样玄色的衣袍。 等等……南宫临风,是谁? 第71章 模糊记忆 等等……南宫临风,是谁? 苏如墨蓦地呆愣住,头忽地开始隐隐作痛,耳畔似乎传来男子温柔的话语:“如墨,我从未奢望过你的心里会有我,我也不想拿从前的事情来束缚你,从前我只知道,我有多爱你,我不求你能像我对你一样对我,我只希望你能把我放在心上,哪怕只有一点点,我就满足了,哪怕你的心已不属于我……” 她好像忘了很多东西,好像有很多事情记不起来了…… 这一天,她过得好恍惚,她好像一直有一个人放不下,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她知道那个人在她的心里占据了一定的位置。 甚至……想不起那个人,她的心里会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怎么会这样……”苏如墨低喃自语,脸上浮现出迷惘的神色,一双眼眸雾蒙蒙的,看得不真切。 凌邪爵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伸出手握住她的双肩,“如墨,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你,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顺从你……”苏如墨目光涣散迷离,她抬眸凝视着他,又好像掠过他看向很远的地方,语无伦次地低喃,“南宫临风是谁……南宫临风究竟是谁……为什么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凌邪爵忽然笑了,落在她肩膀上的手愈收愈紧,力道大得让苏如墨微微吃痛地低呼出声。 “好痛……你弄疼我了……”苏如墨皱起眉头,想要挣开他的手。 “你也知道疼?”凌邪爵薄唇轻扬,幽暗如夜的眸子深不见底,“那只是我的万分之一。” 冷冷地撂下一句话,他松开了她,径直走出寝殿。 被他甩在身后的苏如墨呆呆地跌坐在地上,她目光迷离空洞,久久出神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惹凌邪爵生气了,忙慌乱地起身,追了出去。 月色朦胧,透过窗格洒下了一地的银霜,他的脚步很快,丝毫没有顾及身后追赶的苏如墨,“夫君……夫君……” 拾阶而上,他几步走上长廊,双手打开门,单脚刚跨了出去,身后的苏如墨已经抱住了他的胳膊,神色愧疚,“对不起,如墨方才不该说那样的话。” “如墨……”他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他的背影在月光的照耀下徒显寂寥冷魅。 凌邪爵缓缓转过身,一手抚摸上她的脸庞。 苏如墨微微怔住,她明显看到他眼中淡淡的痛意……很淡很淡…… “夫君?”不解地启唇,她怯声轻唤。 “为什么只有用这样的办法才能得到你……” 这一句话,他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她。 她顿时怔愣住了。 夜半梦间,苏如墨隐隐感觉到有一个人抱着她入梦,她睡得很沉很沉,但她依稀感觉到那个人轻轻地吻着她的额头,温柔吐气间,她闻到那股清雅的檀香味道。 “如墨……” 她听到他低哑的声音,似真非幻,很远又似乎很近。 他的声音隐含着沉痛,“为什么是南宫临风,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你自始自终选择的都是他……而我却不能站在你的身边……” 她隐隐感觉到那人俯下身来,微冷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带着怜惜的轻柔,似是怕惊醒了梦中的她。 第72章 似真非梦 某天醒来的一个早晨,苏如墨突然惊觉自己做了场噩梦。 她好像沉睡了很久很久,她好像忘了很多事情,甚至,她忘记了真正的自己到底是怎样的…… 这样的感觉让她惶恐不安,她动作慌乱地下了床榻,步履凌乱地走到铜镜面前,她从铜镜中看见一个云鬓花颜的女子,繁古式的装扮,三千青丝悉数披散而下,发鬓间箍着那支凌邪爵曾经送她的发簪,这是凌邪爵最喜欢的发髻,可换做是从前,她断然不会这么做的…… 天啊,她究竟做了哪些? 苏如墨双手颤抖着抚摸上自己的脸庞,贝齿狠狠咬住下唇,铜镜中倒映着她苍白的脸色。 她一直在做一个梦,她梦到自己十分乖顺地呆在凌邪爵的身旁,她梦到自己细心地为凌邪爵下厨做菜,她梦到自己无忧无虑地同凌邪爵携手出游…… 她梦到好多好多的事情,若不是梦中的那个女子总是一脸幸福的笑意,她甚至会以为梦中的那个女子就是她…… 她一直以为那是梦……她一直以为那是梦……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忽然懂了……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那些事情曾真真实实地发生在她的身上,只有那个被植入情蛊的苏如墨,才会费尽心思地打扮着自己,去取得凌邪爵的欢心…… 不是梦……不是梦……她拼命地告诉自己,她真的被情蛊控制了心智,她还曾扬言要为南宫临风报仇,可如今的自己拿什么去为南宫临风报仇,她连自己的行为举止都控制不了…… 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难道她真的要一辈子被凌邪爵所掌控吗?难道这一生,她注定了要与他纠缠吗? 苏如墨双手狠狠地揪住自己的头发,一缕缕的发丝被她硬生生地扯下,很疼,只有这样清晰的疼痛,才能让她认识到现在的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 她拼命地弄乱自己的发髻,她才不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她才不要费尽心思地去取得凌邪爵的欢心…… 她要做回原原本本的自己,她要做回真正的苏如墨…… 她才不会被体内的蛊毒控制心智…… 陌羽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苏如墨拼命地扯拉自己的头发,她顿时吓呆了,几天前小姐还好好的呢,她原以为小姐一直沉浸在少爷逝去的悲痛中无法缓过神来,可后来她看到小姐那么温顺地陪伴在爵主的身边,她还以为是小姐想通了…… “小姐,您在干什么?”陌羽忙走过去,抓住她拼命扯着头发的手,“这样会很疼的,小姐,您快住手啊,有什么事情您可以跟奴婢说,您到底怎么了……” “馨儿,我被控制了,我被控制了……”苏如墨语无伦次,双手颤抖着抓住陌羽的手,脸上的神情几近狂乱崩溃,“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了,我无法控制自己细心打扮妆容,一次次去讨好凌邪爵,我明明是恨他的,我却还要那么顺从他,我遏制不了自己体内的毒性,我该怎么办……” 陌羽从未见过这样慌乱的苏如墨,她柔声安慰着:“小姐,您别急啊,您慢慢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什么叫您被控制了……” “馨儿,快点收拾一下,我们赶快走,我们一起离开冥凤九天……”苏如墨忙起身,动作慌乱地整理起自己的包袱。 陌羽按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小姐,您在说什么呀,若是这番话被爵主听到了,他肯定又得动怒了。” “我只是想做个普通的人,这难道有错吗?” 苏如墨失控大吼,她甩开陌羽的手,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陌羽在身后大喊:“小姐,您去哪里?小姐,您快回来呀……” 内殿忽地走出一个人影,陌羽定睛一看,缓缓向自己走来的竟是凌邪爵,她惊怔不已,忙福身行礼,声音颤抖着说道:“奴婢见过爵主……” 第73章 一番谋略 苏如墨步履不稳地走在铺满石子的路上,她没有穿鞋,赤足踩在那些冷硬的石子上,很疼很疼。 颓废地坐在清冷的青石上,她垂着头,脸颊两畔的发丝顺着倾泻而下,遮挡住她的面容。 双臂无助地环紧自己,她将脸深深地埋入双膝中。 小鸢伫立在远处凝视着她,本想过去跟她说说话,但见她这般模样,却又顿住了脚步。 “墨墨……”再三思忖,小鸢还是走了过去,一手落在她的肩头,“你怎么了?” 她循声抬起头,他看到了她泪流满面的样子。 “我被植入了情蛊。” 淡淡的一句话,让小鸢顿时惊愕住了。 小鸢轻叹,坐在她的身旁,“哥哥果然还是对你用了那魔咒。” “有办法解毒吗?”苏如墨知道小鸢擅长用毒,一双眼眸充满希望地凝着他。 小鸢轻轻摇首,“这情蛊是哥哥植入的,除非是哥哥愿意,否则你体内的毒,谁都解不了。” “天意如此,也罢。”闻言,苏如墨心中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她一脸颓然,嘴角勾起笑意,缓缓站起身,便要离开。 “不过,还有一个办法。”小鸢见她要走,忙抓住了她的手,“只要哥哥死,那么种在你身上的蛊毒,自然也会消失不见。” 苏如墨猛地转过身,嘴唇在颤抖,脸上神色莫辨,分不清是喜是悲,“当真吗?” “墨墨,你不是一早便想要哥哥的命吗?既然有了这个机会,为何不动手?” 苏如墨缓缓闭上眼眸,只感觉很累,“仅凭我一人之力,我怕到头来却得不偿失。” 小鸢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握紧她的手,轻柔地抚慰道:“别怕,墨墨,有我在你身边,我会帮助你的。” “想要杀掉凌邪爵,又谈何容易。”苏如墨轻笑,她早就见识过凌邪爵的手段……城府那样深的一个男子,又岂会轻易被他人蒙骗。 小鸢凝视着她,面容凝重,轻声说道:“如果换做是别人,也许动不了哥哥分毫,但是你不同,就凭你深受哥哥宠溺的这一点,你完全有机会对他下手。” 苏如墨眺望远方,贝齿咬住下唇,“我该怎么做?” “墨墨,只有我帮你还不够,你还需要一个能与哥哥能力相当的对手来帮你。” “谁?” “楚曜。”小鸢的眸华微深,握紧她的手,“你和楚曜之间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他既然肯几次三番地涉险来冥凤九天带你走,就说明,他对你的感情大概和哥哥对你的是一样的,若果真如此,那你就更应该好好利用这个人。哥哥擅长用毒,楚曜亦是如此,可以说,他用毒于无形之中,是江湖中一等一的下毒高手,相比哥哥是更胜一筹,若是他能为我们所用,那么,你身中蛊毒的事,也就迎刃而解了。” “可他现在被困在地牢中,那里有侍卫把守,我根本无法救他。” 小鸢薄唇轻勾,眸底笑意更深,“别担心,我有办法,只需要墨墨好好配合即可。” 第74章 被人发现 地牢中,一缕诡谲的迷香味道蓦然传来,把守的侍卫只觉头脑昏沉,手中的兵刃跟着掉落在地上,不出几秒,便纷纷都昏厥了过去。 小鸢从一旁的草丛中走出来,身后跟着苏如墨,看着眼前一片昏倒的人,他转过身去拉苏如墨的手,“人已经被我解决了,你赶快进去救楚曜,我在门口替你把风。” “嗯。” 苏如墨依言点了点头,踱步走入潮湿脏污的地牢中,两边点燃着灯火,一路向里走去,只见楚曜一袭破旧的衣衫,双手被钢绳死死地扣在冷硬的墙壁上,满身狼狈,发丝凌乱,脸上犹带着血渍,像是经历过一番残佞的拷打。 苏如墨缓缓上前,见楚曜垂着头,处于昏迷状态,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楚曜,你醒醒,我是墨儿,我是来带你离开这里的……” 仿若是听到耳畔女子低柔的话语,楚曜缓缓睁开双眸,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苏如墨,微微愣住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想带你离开冥凤九天。”苏如墨轻描淡写地带过,随手拿起丢落在一旁的一把长剑,她将长剑握紧在手中,高高举起,对着楚曜手腕上的粗重钢绳一刀砍下,钢绳被那利刃砍断,苏如墨甩手将长剑扔于一边,上前去拉楚曜,“你赶紧离开这里,冥凤九天不宜久留。” “就算能出得了这个地牢,你确定能出得了冥凤九天吗?” 苏如墨闻言,面露焦急,“难道你想被凌邪爵永远囚禁在这里吗?楚曜,不瞒你说,我也想离开这个地方,可凌邪爵把我困得那么死,我根本就没有机会能逃出去,眼下能帮我的只有你了,如果你连都被凌邪爵控制了,那我的人生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把话说清楚,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楚曜双手握住她的肩膀。 苏如墨拉着他走向门口,“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已经想好了,冥凤九天虽然阻碍重重,但只要你用我做要挟,那些人是不敢轻易动你的。” 前方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鸢焦急地赶过来,对苏如墨说道:“看来今儿个不是离开的时候,楚曜暂时还不能走,金裳来了,她就在地牢外面,若是让她看到你和我在地牢里,她一定会将此事禀于哥哥的。” 苏如墨蹙起眉,“她怎么会来?” “别问那么多了,我们先走,至于楚庄主,改日再来营救也不迟。”说着,小鸢上前来拉苏如墨的手,“我们从后面出去,切不可让金裳发觉。” “不行,我一定要救他离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苏如墨挣开了小鸢的手,转过身看向楚曜,“用我做要挟,快点。” 小鸢面色愠怒,“墨墨!” 楚曜笑了笑,“墨儿,你还是先走,我不想连累你。” “小鸢,要走你先走,若是凌邪爵问起罪,你也不会被牵连进来。”苏如墨一向执拗得很,认定了某件事,就不会轻易动摇自己的决心。 “夫人,您这样假公济私,若是被主人知道了,他可是会生气的。”远远地,地牢的门口传来金裳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白光聚集的洞口隐隐走来一个人影。 苏如墨微怔,赶忙转过身,将小鸢推至一旁的草堆丛中,并拿来一些干草遮挡住小鸢,顺口撂下一句话:“别出声。”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小鸢,她不能让小鸢也涉及此事,若是凌邪爵知道了她想私自放走楚曜,小鸢也参与其中,恐怕到头来第一个因她而受罪的是小鸢。 这样一来,没有了可以信赖的人在身边,那么她想摆脱凌邪爵,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转眼间,金裳已步至地牢中,见苏如墨脸上犹带着方才的慌乱,她嫣然一笑,目光掠向她的身后,“夫人藏什么呢?有什么不能给裳儿看的?还是说夫人心中有鬼……” “放肆!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苏如墨厉声喝道,莲步轻移,像是不经意间地从楚曜身边走过,在擦身之过的那一瞬间,借着宽大的衣袖掩饰,她轻轻拉了一下楚曜的袖子,实则是在像他暗示,若想出去,用她做要挟。 既然这件事被金裳给察觉了,那她就更要救楚曜出去,今儿若是不走,改明怕是再也无法来救楚曜了。 第75章 暗藏杀心 “不敢,裳儿无意冒犯,还请夫人息怒。” 金裳福身行礼,表面上恭谨乖巧一如往旧,其实她的心里对苏如墨反感到了极致,先前因为主人的关系,她对这个女人还是有几分敬意的,可这个女人不仅让主人一再伤心,还私底下想要放走一个重要的囚犯,若不是她见这个女人今日行为怪异,偷偷地跟着她一路走到地牢,她竟不知道,这个女人竟然有想要背叛主人的心思,姐姐说的果真没错,这个女人就是个祸水,留她在主人的身边,主人怕是迟早也要出事的,倒不如借此机会,先除了这个女人。 “无意?”苏如墨嘴角微勾,唇畔微微浮起一丝冷冽的弧度,语调骤然转冷,“我看你倒是有意找茬,你敢这样顶撞我,以下犯上,一点也不把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 金裳在心底冷笑数声,若不是因为主人,她何必受这份气,“裳儿一心为主人着想,亦是为夫人着想,裳儿见夫人今儿个脸色不好,生怕夫人有个闪失,才一路上小心跟随,不曾想夫人竟无故来了地牢中,裳儿还听到了一些于主人不利的对话……” 话中有话,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苏如墨微微拧眉,睨着跪在地上的金裳,放在身侧的两只手微微握紧,事已至此,连金裳都开始怀疑她了,今日的事情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唯一该做的就是尽力保楚曜离开冥凤九天,只有楚曜回到了祭盟内,重新在江湖中建起自己的势力,她才能会多一个帮她的人,早日离开冥凤九天。 见金裳垂着头说话,并未正面直视自己,苏如墨忙侧目凝向一旁的楚曜,挤眉弄眼地示意他,楚曜自是懂她的意思,几步上前,一手扼住苏如墨的脖子,另一只手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抵在身前做盾牌,“带我出去,否则你们的夫人就没命了!” 金裳霍地站起身,目光直逼楚曜,唇畔勾起冷笑,“楚庄主,有话好好说,何必为难我们的夫人。” “废话少说,我不敢保证,为了走出这个鬼地方,会不会伤害你们夫人,你若是识相的话,就给我转过身去,若是你们夫人有个三长两短,怕是爵主问起罪来,你也不好推卸责任。”楚曜箍紧怀中的苏如墨,见金裳强忍下怒意,缓慢地转过身去,他忙装模作样地挟持着怀中的苏如墨,向门口走去。 一路出了地牢,楚曜松开了苏如墨,苏如墨转过身,焦急地说道:“你快从后门出去,那里比较安全。” “先不急,你得告诉我,初影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苏如墨咬唇,“我被植入了情蛊。” “你是说……双人蛊……”楚曜早已听闻过这种情蛊的可怕之处,只是,他没有想到凌邪爵居然会那么狠心,“墨儿,你怎么会染上那种怪蛊……” 她不由苦笑,“是啊,我也不敢相信我竟然会被情蛊控制心智……楚曜,我需要你帮我,除了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和凌邪爵抗衡。” 楚曜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玉的小瓶子,递给了苏如墨,“这个药可以暂时缓解你体内的蛊毒,只要服下它,你就可以不必担心自己会被情蛊控制心智,每日以温水服用便可。” “谢谢。”苏如墨哑声说道,在自己危难时刻,能如此体贴自己的,只有楚曜。 恰逢此刻,金裳正从地牢中追了出来,一手指向楚曜,眸中闪过狠戾,大声喊道:“来人!给我抓住他!” 一大群侍卫从后院跑来,纷纷冲上前将楚曜围成一团,个个手持弓箭,瞄准楚曜,楚曜见形势不对,忙将苏如墨抵挡在自己身前,“都给我退下!” “放了她!否则就别想离开冥凤九天!”冷厉残佞的声音传来,围成一团的侍卫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凌邪爵缓缓走来,双手惯性地负在身后,步履沉稳,在苏如墨五步之外的距离停下,视线掠过苏如墨径直看向楚曜。 “人,我当然会放。”楚曜抿唇冷笑,手下用劲,将身前的苏如墨猛地推向凌邪爵,借此空当施展轻功,从房檐翻了过去,尔后便不见踪影。 苏如墨趔趄着扑到了凌邪爵的怀中,脚不慎崴到,她身形不稳地跌坐在了地上,凌邪爵忙蹲下身扶起她,“你有没有事?” “我还好……就是脚不小心崴到了……”苏如墨一手抚摸上自己的脚踝,凭着手感,她好像感觉到自己的脚踝上肿起了一大块,不由吃痛地皱起了眉。 “要不要紧?怎么这么不小心……”语气里有着疼惜和责备,凌邪爵将她打横抱起,苏如墨愣了一下,忙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 金裳见两人如此亲密,心中的愤怒再也憋不住了,她几步上前,挡住凌邪爵的去路,“主人,裳儿有一事禀告。” 第76章 一场迷局 凌邪爵顿住脚步,声音低沉有力:“何事?” “其实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夫人一手造成的,夫人心存离府之念,她为了助楚曜离开,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裳儿所言句句属实,主人,你千万不要被有心之人蒙蔽了双目!”金裳凝向凌邪爵怀中的苏如墨,咬牙说道。 她必须要让主人知道真相,她不能再让主人一直蒙在鼓里! “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夫君,你要相信如墨!”苏如墨没有想到金裳这个时候坏她的事,当即反口否决,凌邪爵肯定以为她现在还被体内的蛊毒控制着心智,她不能让凌邪爵发现纰漏。 凌邪爵抿紧薄唇,垂眸凝着怀中的苏如墨,目光幽邃暗沉,不辨情绪,低声说道:“这件事我会查清楚。” “主人,你还是不肯相信裳儿吗?裳儿自打小跟随在您身边,出生入死十几年,难道还不及这个女人吗?” “够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话罢,凌邪爵抱着苏如墨径直走向寝殿,不顾而去。 金裳凝视着男子冷魅淡漠的背影,颤声大喊:“主人!” 凌邪爵抱着苏如墨一路走回寝殿,陌羽在殿内等候已久,见凌邪爵同苏如墨回来了,忙扬起笑脸道:“小姐,你们回来了,奴婢已备好午膳了,爵主同小姐请慢用。” 凌邪爵将苏如墨安放在床榻上,转过头对陌羽吩咐道:“你且退下。” “是,奴婢告退。”陌羽福身一拜,缓缓退下,顺手将殿门阖上。 殿内,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凌邪爵缓缓踱步到桌前,斟了一杯热茶,清雅的茶香味袅袅,弥漫在寝殿内,他浅浅地呷了一口,尔后再倒了一杯递给苏如墨。 “我不要。”苏如墨格开他的手,咬了咬唇,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徘徊已久的话,“你相信金裳说的话吗?” 凌邪爵一脸的云淡风轻,俊美冷魅的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他动作优雅地再度斟了杯茶水,浅浅地抿了一口,方启唇幽幽说道:“其实我很好奇,楚曜给你的那个白瓷玉瓶子中装的到底是什么,现在没有人,你可以把藏在袖子里的那个瓶子拿出来了。” “你还是不相信我。”苏如墨故作一脸的黯然失望,别开视线,低声说道。 “别岔话题。”凌邪爵将茶杯搁置在桌子上,在苏如墨的面前蹲下身,一手扣住她的脚踝,脱去了她的鞋袜,“若你真有心,何必等到我来问你,这种被人挟持的戏码,不适合上演第二次,还有,你一再触碰我的底线……如墨,你就这么喜欢考验我的耐心吗?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不敢对楚曜下手?” 苏如墨见他的手肆意揉捏着自己的脚踝,脚踝上一阵剧痛传来,她痛得龇牙咧嘴,“好痛……你放手……” “你想自己的脚废掉么,如果再不医治,你很有可能会变成一个废人。”凌邪爵说着,微微缓了几分手上的力道。 苏如墨咬唇,她知道做戏就要做足,“你不是不相信我么,那为什么还要救我,不如让我死掉好了。” 凌邪爵冷笑,“我怎么舍得你死,你要知道,就算我对任何人下手,也绝不会伤害你分毫,可你有时候真的很不乖,知道么?” 苏如墨见他态度似有软化,忙佯装成一副诚恳的样子,眸中含泪,泫然欲泣,“夫君,如墨知道错了。” “是么?那你可有悔过之心?”凌邪爵知道她是在演戏,情蛊虽然能控制人的心智,但这仅凭人的毅力来决定,毅力强的人可能会本能地抵抗情蛊,被控制一段时间后,偶尔会有神智清明的时候,毅力弱的人则会终其一生被情蛊控制,很显然,她属于前者。 相反,他倒并不介意她恢复自己的心智,与其让一个被控制心智的傀儡活在自己的身边,还不如让她做回一个会喜会怒的正常人。 看着她虚假地对自己展颜,痛苦的却只有他自己,是他自己设了这个局,也是他自己身陷这个迷局。 “如墨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那就证明给我看,”凌邪爵抬眸看向她,眸色微深,暗沉如夜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把藏在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第77章 付出真心 苏如墨稍稍迟疑了一下,“夫君……” “怎么,不愿意?”凌邪爵微微挑眉,缓缓站起身,修长的手抚摸上她的脸庞,“我有足够的耐心,等你的答案,说罢,拿还是不拿?” 苏如墨仰首看着他,怯怯地说道:“夫君能先答案如墨不生气吗?” “我不会生气的,除非你瞒着我做了错事。”凌邪爵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道。 苏如墨将手伸进袖子中,拿出了那个白瓷玉的瓶子,亲自递给了凌邪爵。 “你还倒真是坦诚。”凌邪爵薄唇轻勾,缓缓接过她手中的瓶子,举到她的面前,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苏如墨垂下头,假装一脸怯意,“那个男子告诉我这个瓶子中装的是毒药,他要我用这个瓶子的毒药来害夫君,我本来不想答应,但是,形势迫急,我的命当时掌控在他的手中,我若不从,我怕他会……夫君,你会生如墨的气吗?” “不会。”凌邪爵轻笑,眼神微微幽邃,“我跟他是多年的对手,我的底细,他再清楚不过了,他居然会教你这么笨的下毒方法,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我么,真是可笑,如墨,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太牵强了吗?” 苏如墨索性一口咬死,“可那个男子就是这样跟如墨说的,他说如果我不照做的话,他就会杀了如墨……” “我希望你的话是真的。”说罢,凌邪爵将手中的瓶子还给了苏如墨,“既是害我的毒药,就由你来保管。” 只怕这瓶中装的不是害他的毒药,而是救她的解药,既然她那么想从他的身边逃开,那么,他就给她这次机会。 她想演这场戏,那他就陪她演到底。 苏如墨装模作样地推辞,“还是交由夫君,这害人的毒药,如墨不想碰。” “如墨,你怕什么,我只是想赌一赌……”凌邪爵嘴角绽放轻柔的笑容,刻意放轻了语调,带有深意的目光在她的脸上盘旋。 苏如墨不解地问道:“如墨不懂夫君的意思,夫君想赌什么?” “赌你对我的感情。”凌邪爵缓缓说出这句话,眼神暗沉深邃,他明显看到她微微一怔,便很快恢复了方才的平静模样,薄唇轻勾起不知名的笑意,他在她身边坐下,一手抚摸上她的发丝,动作温柔,“虽然我很吃惊,楚曜竟会教你这么愚笨的下毒方法,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是,他很了解我,他知道你在我心中的重要性,所以才会让你来下毒害我,不过我很高兴的是,你竟会将此事告诉我。” 苏如墨勉强地挽起嘴角,“夫君说笑了,这本就是做妻子分内的事情。” “这场局,我不仅赌的是你对我的感情,我还赌上了自己的心。”凌邪爵紧紧地盯着她,目光炙热深邃,像是要看穿她的心思,他突兀地抓住她的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处,他的声音忽地变得低沉,“你听,我的心脏在跳动,它已经被你伤了千万次,再也经不起敲敲打打了,你告诉我,你会背叛我吗?” 那样的眼神太过炽热,太能看穿人心,苏如墨终是无法与那样的目光对视,她躲避般地避开了视线。 凌邪爵已经看得出她在逃避了,他的话说了那么多,句句都是出自自己的肺腑,尽管这样,还是无法打动她分毫。 薄唇勾起讥讽自嘲的笑意,凛冽清冷,他轻声问道:“南宫临风对你来说,是不是比我还要重要?” “夫君说什么呢,南宫临风是谁,如墨不知道……更不想知道,夫君为何会有此一说……”苏如墨垂着头,不敢对视他的目光。 凌邪爵眼神微冷,“我不管你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如墨,有一点,你要清楚,我最恨被人蒙在鼓里,但如果有一天,我自己身陷这个局,那也是因为你,懂么?” “如墨不懂……”苏如墨摇了摇头,装作一脸无辜的模样。 “你会懂的。”凌邪爵着手开始宽衣,褪去那一身的长袍,他换上了一件月白色的寝衣,“如果你能把对南宫临风的用心,一半用在我身上的话,也许,我们就不会走到今日的这一步。” “夫君……” 凌邪爵将绯色的帐幔放下,“我累了,我想睡觉。” 苏如墨有些为难地看着他,一再地欲言又止,“可现在才晌午……” 凌邪爵知道她想说什么,脱鞋上塌,一手揽过她,“放心,我不会碰你的,这样可安心了?” 尽管他不会碰她,可她还是很排斥和他同床共枕。 “如墨,我只是想抱着你睡一觉,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了,我想念那种把你抱在怀中的感觉。”凌邪爵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硬是按在了床榻,俯下身,原本想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她却早似料到般地躲避开了。 “夫君饿不饿,如墨去给您弄些吃的。”苏如墨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左顾言而其他。 凌邪爵撑起一只胳膊,凝视着她,似笑非笑,“我确实很饿,你能喂饱我么?” “夫君……”苏如墨听闻,动作慌乱地挣开他,急着跳下床榻,“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一件事,我先……” 话语间,凌邪爵已经点了她的睡穴,苏如墨紧跟着昏倒在他的怀中。 凌邪爵凝视着她,微冷的薄唇轻轻印在她的额头上,再启唇,声音竟有些喑哑,“傻瓜……” 第78章 偷听秘密 夜半醒来,苏如墨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她伸出手摸了摸,摸到的竟是冰冷的床单,顷刻间睡意全无,她翻身下榻,点燃蜡烛,这才发现凌邪爵竟已经走了。 匆匆地披上一件寝衣,窗外夜色朦胧冰冷,夜间的雾气缭绕,霜气湿重,她拾阶而下,一路步行走向东苑。 整个东苑仍旧灯火通明,苏如墨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外,听到里面传来凌邪爵同金裳商讨事情的声音。 “主人,裳儿已经准备好了,今晚楚曜若是敢来,裳儿绝对不会让他活着回去!”窗格上映出人影,金裳几步走到凌邪爵的身旁,声音透着冰冷的笑意,在这个暗夜之中,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躲在窗格下偷听的苏如墨无意间听到这些对话,心猛地一惊,她暗自咬住下唇,不动声色,继续听着里面的对话。 凌邪爵轻笑,双手负在身后,“很好,我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主人,裳儿其实有一点不懂,您怎会知道楚曜今夜会来冥凤九天?” “很简单,那是因为这里有他在乎的人,”凌邪爵的眼神慵懒邪魅,唇畔微微扬起一丝凛冽的弧度,“我早就有放楚曜回去的打算,只是一直找不到什么借口放他回去,若是贸然放了他,恐怕堵不了众人的悠悠之口,反倒还得不偿失,其实我该感谢你,裳儿,多亏你告诉我夫人私自放了楚曜,我才有机会做个顺水人情,等着看,不出半个时辰,楚曜就应该来了……” 金裳不由颦眉,“主人,你是说楚庄主对夫人有意?” “就是这点最可恨……他敢抢我的女人,就必须得付出代价。”凌邪爵的神情瞬间转冷,眼神凌厉狠戾。 金裳很少看见如此狠戾的凌邪爵,自小跟在主人身边,她对主人的性子已十分了解,她知道,主人是个天性冷戾的人,从来不会因任何事情所动容,可自从夫人来了府上,她明显感觉到了主人变了。 以前的那个主人不喜言笑,她却在主人的脸上看到了笑容,那魅惑人心的绝美笑容,却只对一个人绽放,那双温柔狭长的眼眸,却只专注地看着一个人。 以前的那个主人性格冷若冰霜,却因为夫人几次三番地违背了自己的性子。 就算她再怎么刻意去忽略,还是掩盖不了事实,她原以为主人之所以对夫人那么好,只是单纯地因为夫人长得像姐姐,可她现在不这么认为了,姐姐和主人之间怕是早已结束了,若不是姐姐之前伤主人太深,主人也不会对姐姐心灰意冷,这场情殇中,究竟谁对谁错呢。 苏如墨蜷缩着身子,将半边脸紧贴在门上,她听到了刚刚的那一番对话。 心头漾起几分懊悔,她不应该那么冲动的,无奈她这急躁的性子,一心想救楚曜出去,却反倒害了楚曜。 先前她还在奇怪呢,以凌邪爵的性格,一定会对此事追究到底,然而他却没有过问这件事半个字,现在一切都明白了,原来她被凌邪爵利用了。就像凌邪爵所说,楚曜是断然不会丢她一个人在冥凤九天的,若是楚曜再落到凌邪爵的手上,那她之前的这一番功夫,不全都白费了么。 黛眉颦起间,计上心头。 她得想个办法,把这件事告诉楚曜! 苏如墨轻手轻脚地站起身,蹲得时间长了,双腿有些软麻,眼前微微眩晕起来,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了一下,她单手撑在窗格纸上,微微的一声响,虽然很轻,但还是惊动了房内的凌邪爵。 “谁?”一声警觉,伴随着一道呼啸而来的掌风,苏如墨险而又险地避开了那一掌风,才避免了被打伤。 凌邪爵一脚踹开殿门,身形微变,转瞬间人已步至苏如墨的面前,他一手精准地卡住对方的脖子,将她拎至自己的面前,夜色朦胧,他看了许久才看清楚自己面前的人是苏如墨,英挺的剑眉微微颦起,“是你?你怎么在这?” 第79章 在劫难逃 “你……你先放开我。”苏如墨飞快地想着应对的计策,她不能让凌邪爵怀疑她。 凌邪爵抿紧薄唇,缓缓松开了她,她双手抚摸上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气,“夜半醒来,我见你不在身边,这才来东苑这边找你。” “是么?”凌邪爵嘴角勾笑,显然是不相信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心中虽然怀疑,但是他也没有揭穿,一双妖冶邪魅的眸子微微敛下,唇畔勾起的笑意别有深意,“那你听到我方才在屋内说什么了么?” 苏如墨摇了摇头,“我刚来。” “哦……那真是可惜了。”凌邪爵嘴角笑意更深,炙热暗沉的目光紧盯着她的脸,“不过,也不打紧,待会可能会有一场好戏上演,要跟我一块看看么?” 苏如墨断然拒绝,温婉而笑,“不了,如墨有些累了,想早些安置,夫君忙完事后,也早些歇息,别总是忙于公事,累坏了身子。” 话罢,苏如墨便要转身离开,身后,凌邪爵拽住了她的手腕,顺手一拉,将她扯入自己的怀中,双臂将她箍得更紧,“可是,我想你陪我一同看看呢,上次那个敢挟持你的人,马上就要来了,这次,我要把他命留在这里。” 苏如墨脸色微变,强自镇定,“如墨不想看到那么血腥的场面。” 黛眉微颦,灵秀的双眸凝向暗夜中的男子,心中疑虑尚存,他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装作一无所知? “怕什么,有我保护你。”凌邪爵一手捻起她的一缕碎发,一圈圈地缠绕起来,把玩在手心,眼神慵懒阴冷,“只要我还活着,谁都别妄想都从我身边抢走你,如果有人敢对你打主意,那个人就必死无疑。” 语气阴狠冷戾,话中有话,又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凌邪爵慵懒抬眸,夜雾朦胧中,苏如墨神色莫辨,他伸出手抚摸上她的脸庞,“怎么了,傻丫头,表情怪怪的。” “没什么。”苏如墨勉强地勾起笑意,她绝不能让楚曜再为自己孤身冒险一次,唯一的办法,就是恳求眼前的男子,只要凌邪爵肯大发慈悲,那么,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夫君,那件事就算了,如墨不想计较太多,只想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如墨,你这样说……可真让我伤心,要知道,我这样做,可都是为了你。”凌邪爵好似一副深感惋惜的模样,他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骤然用劲,将她拉向自己,灼热的呼吸喷打在她的耳畔,“不要让我以为,你有心帮他避开我?” 最末的一句话,很轻,只有他和她才能听得到。 苏如墨错愕抬眸,对上的是那双溢满幽邃笑意的狭长凤眸,她微微慌乱地别开视线,说道:“我没有,我只是不想看到那种屠杀的场面。” “说谎。”凌邪爵一手勾起她的下巴,让她被迫抬眸与自己对视,“如果没有,为何不敢看着我?你心虚什么?” “我没有。” “没有,那便是最好了。”凌邪爵不再逼她,笑道:“但这场戏,你必须得陪我看。” 为了不再让他起什么疑心,她只有点头答应,“好,如墨听夫君的。” 院中的正中央置放着一张木椅,凌邪爵牵着苏如墨走了过去,他在木椅上坐下,修长的双腿交叠,一手将苏如墨揽入自己的怀中,“快看,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苏如墨坐在他的怀中,感觉到耳畔传来他低沉迷魅的声音,却隐隐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她咬唇,眼眸中流露出担忧,凌邪爵早有准备,怕是今晚楚曜在劫难逃…… 第80章 阴谋诡计 月色皎洁冷淡,树叶在夜风中簌簌作响,乍起的风,呜咽诡谲,极像女子凄厉的哭声,房檐屋瓦上不知何时冒出了几十个死士,银白色的吊绳自房檐上垂下,一群黑压压的死士拽住手中的吊绳,飞身而下,几十个鬼魅身影,犹如暗夜中的索命修罗,手中持有的利刃在惨淡的月光泛着嗜血冷魅的光芒。 楚曜一袭素白的衣袍,伫立在房檐之上,临风而立,优雅绝美。妖娆美丽的面容在月光的照耀下,变幻莫测,面如玉,却转瞬间幻化为狐妖,他本就长得俊美,一颦一笑间,那独特的一身空灵气息,更是透露出比女子还要美的阴柔之感。 修长的十指将白玉箫轻轻握在手中,楚曜纵身一跃,翩然落地,目光直逼坐在椅子上的凌邪爵,幽幽启唇道:“初影,我们又见面了。” “你还倒真是不怕死,还敢来冥凤九天。”凌邪爵语音慵懒,动作优雅地斟了杯茶水,惬意自得。 楚曜抿唇冷笑,“谁输谁赢还尚未知晓,爵主这么快下结论,怕是马上会死得很难看。”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置我于死地了。” 凌邪爵一声冷嗤,将手中的茶盏猛地搁置在一旁的红藤桌上,“砰!”的一声响,像是下令般,金裳率先反应过来,一手自腰间抽出佩戴的软剑,大喝一声:“动身!”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双方人马陷入厮杀之中,漫天的血色飞扬,凌邪爵打了个手势,冥凤九天的那些侍卫经过训练后,自是知晓他的意思,暗夜中,一支支冷箭从天而降,繁如骤雨的敲打,直飞向祭盟的那些死士,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传来,浓郁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连高挂于苍穹中的月亮也蒙上了一层晦暗阴霾之气。 金裳身姿矫捷,足下生风,率先带领着一队人马冲入敌方的布阵中,手中利刃挥舞,剑花狠毒地扎出去,蕴了十分的内力,影如鬼魅,转眼间她已从第一个人掠至最后一个人,软剑一排排地直扫过死士的脖颈,鲜血喷涌,一排排的人随之倒下。 苏如墨看得心惊肉跳,这样血腥残佞的场面,她看得不止一次了,但是没有哪一次比这次的厮杀还要惨烈。 眸华望向人群中砍杀的楚曜,她有些担心,毕竟凌邪爵是做足了准备,这里机关重重,就算楚曜带的全是武功盖世的高手,怕是再这样耗下去,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我们必须要杀出一条血路。”楚曜对旁边的死士轻声吩咐了几句,只见一群死士蜂拥而上,团团缠住金裳,另一群死士则是护身在楚曜的左右,掩护着他。 楚曜瞄准时机,一剑直逼向凌邪爵,凌邪爵冷嗤一声,反手推开怀中的苏如墨,早有预料般地甩手将桌上的茶盏打向楚曜,茶盏落地,滚烫的茶水溅泼在人的身上,围在楚曜周围的死士沾染上那茶水,肤体竟被茶水腐蚀,茶香味馥郁袅袅,闻到这种气味的人纷纷口吐白沫地死去。 茶水有毒! 楚曜皱眉,虚晃一招逼向凌邪爵,凌邪爵一挥袖,掌风扫出去的瞬间,那把长剑被打飞几十米远,十几个死士乘势洒下漫天白雾,凌邪爵不得不掩上口鼻。 漫天的白雾遮挡住视线,楚曜乘机揽过一旁的苏如墨,“走!”说罢,勾住她的腰身,带着她飞上屋檐,尔后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十几个死士顺势抓住绳索,飞身攀上屋檐,同楚曜一起翻墙逃出冥凤九天。 浓浓的白雾许久才散开,凌邪爵再看之时,楚曜同苏如墨早就不见踪影,他伫立在原地,凤眸中透出狠戾,神情犹如地狱撒旦般残佞狠毒。 “好你个楚曜,敢跟我玩阴的。” 萧昀将一些被困的死士赶到凌邪爵的面前,用剑指着那些死士,“爵主,这些人如何处置?” “全部杀光!”凌邪爵下了死令,众侍卫听得命令,刀剑出鞘的瞬间,那些死士纷纷人头落地,“给我追!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还逃不了多远!” 第81章 做戏 夜色朦胧,树叶稀疏间点点月光洒落而下,树影婆娑,衬得周遭更加诡异安详。 楚曜施展轻功,带着苏如墨在一片竹林落脚,那些追随楚曜的死士们已经安排好了马匹在此等候,楚曜扶着苏如墨上马,与她同乘一骑,策马飞奔而去。 “我们怎么办?凌邪爵很快就要追上来了……”苏如墨问道,面露焦急。 楚曜抱紧怀中的苏如墨,一手扬起马鞭,狠抽在马背上,加快了速度,“别怕,我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计策,墨儿,你要好好配合我。” “你要我做什么?” “待会下了马,什么都不要说,看我的眼色行事!”话语间,楚曜策马来到了断崖口,滚鞍下马,顺手将苏如墨抱下马,“马上会有一场恶战,我能否成功的关键,在于你,墨儿,我需要你的帮助,有了你,我就有了战胜初影的最大筹码。”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远方的天际中,一抹初晨的阳光透过层层雾霭照射在大地上,清晨的空气潮湿寒冷,夜露从树叶上滴落而下,溅在发丝上,寒凉沁入体表,冷风吹拂在耳畔,肃冷寒彻。 “我知道,我会好好配合的。”苏如墨环顾四周,只见周遭群山环绕,山涧中清晨的雾气缭绕迷离,山路陡峭险峻,前方就是断崖口,向前踏入一步,就等于栽入万丈深渊。 这个地方,就是上次她同凌邪爵诀别的地方,周遭景物一切如旧,只是如今已物是人非,苏如墨翘首望向远处,似乎看到了当初的自己站在悬崖口的另一端,残忍转身的情景,身后仿若再次响起了男子那日撕心裂肺的怒吼声,悲怆苍凉,震彻整个山谷。 眸中渐渐氤氲淡淡的水雾,苏如墨的眼眶很酸涩,心中莫名地湮生了一种恸意,涩苦自知。 “墨儿,在想什么呢?”楚曜一手落在她的肩头上,眼神关切,温声抚慰。 苏如墨快速地敛下自己的情绪,勉强地勾起唇角,笑了笑,以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没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么。”楚曜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见她面露疑惑,方露出笑容,解释道:“一是利用这里的位置,方便我战胜初影,二是因为你。” “我?”苏如墨不解,指着自己问。 楚曜松开了她,缓步走到断崖口,向下望去,“你想,如果你从这里掉下去的话,初影会怎么做。” 苏如墨有些失神,再度想起了那日诀别的场景,男子绝望沉痛的眼神依旧历历在目,记忆鲜明,仿若一切都发生在昨天,她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冗杂繁乱 …… 她越来越看不懂自己了,她明明是恨凌邪爵的,却心里对他有了一丝不忍,如果她从这里跳下去的话,凌邪爵会怎么做……他也会跟着一起跳下去么? “墨儿,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刚刚的那番话吓到你了?”身后半晌没有动静,楚曜回眸看去,见苏如墨站在崖口边兀自出神,他徒步靠近她,握住了她的手,“放心,我不会让你真的去冒这个险的,只是做戏给初影看而已。” 话语间,凌邪爵已带领着一干人马,策马奔来。 “他来了。”楚曜附在她的耳畔低语,“墨儿,帮我。” 凌邪爵滚鞍下马,身后的侍卫们纷纷下马,持起手中的长剑紧随其后,金裳跳下马,几步来到凌邪爵的身旁,一双眼眸警惕地盯着楚曜。 楚曜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丢给旁边的男子一个眼神,男子点点头,对躲在暗处中的死士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动手。 凌邪爵步履沉稳,一步步逼近,冷毅的薄唇抿得很紧,狭长魅惑的凤眸紧盯着苏如墨,脸上的表情却讳莫如深,暗处,弓箭手瞄准凌邪爵,手中的长箭随着凌邪爵的身影而移。 只听得“嗖”的一声,长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金裳警觉地转过头去看,只见暗处的草丛中射出一根长箭,直逼凌邪爵。 “主人小心!”金裳一把推开身侧的凌邪爵,手中的长剑一挥,格开了那根破空而来的长箭,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楚曜,“楚曜!你敢耍诈!” “姑娘此言差矣,这叫兵不厌诈!”楚曜持扇而笑,温润如玉。 凌邪爵一手抽过侍卫随身佩戴的腰剑,招招狠绝地逼向楚曜,“废话少说!接招!” 第82章 坠入深渊 楚曜以白玉象牙扇格开那一剑,场面再度混乱起来,双方陷入血拼中,漫天尘土飞扬,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厮杀声愈烈,血肉横飞。 刀光剑影,两个身影纠缠着,凌邪爵和楚曜如火如荼地过着招,几千余招过后,两人依旧不分胜负。 楚曜虚晃一招,避开凌邪爵,转身看向站在悬崖口边的苏如墨,手指将隐藏在袖中的小石子打向苏如墨,小石子虽然不甚起眼,却蕴了楚曜五分的内力,苏如墨不慎被击中,脚步向后踉跄了一下,崖口边松软的泥土滚落而下,她惊呼一声,眼看着身子便要栽入万丈深渊…… “如墨!”凌邪爵紧张地大吼起来,已无心恋战,转过身奔向悬崖口边,险而又险地抓住了即将掉下去的苏如墨。 手腕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掌扣住,苏如墨惊愕地抬眸,对上的是那双妖冶邪魅的凤眸,那双熟悉的眼睛正凝视着他,悬崖上,凌邪爵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艰难地将她向上拉,“如墨,别松手……” “凌邪爵,你为什么要救我……”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苏如墨颤抖着问出声。 恰逢此时,楚曜一脸笑意地走过来,取过一把泛着寒光的长剑,对准凌邪爵的后背刺下,苏如墨惊恐地瞪大眼睛,眼见着那一剑就要刺在凌邪爵的身上,猛然间,她的心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失控地大喊出声:“不要!住手!” 已经晚了,楚曜出手很快,锋利冷锐的长剑刺入凌邪爵的后背,渐次深入,浓郁猩红的鲜血染红了他的整个背后,凌邪爵拼命地咬牙隐忍,双目充血,额头上青筋暴起,俊脸上豆大的汗珠滴落而下,手中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只要他一松手,苏如墨就会掉下去了。 楚曜嘴角笑意更深,手下用力,半个长剑已经没入凌邪爵的后背,可想而知,伤口的程度之深。 “初影,你还忍得了吗?” 狭长的凤眸染上点点猩红,凌邪爵一口鲜血自喉咙中喷涌而出,喷溅在苏如墨的脸上,温热粘稠的触觉,让苏如墨惶恐地瞪大了双眼,贝齿狠狠咬住下唇,她凝视着那双狭长的眸子,心中有莫名的痛意涌上,眸中渐渐氤氲起水雾,模糊了视线。 她终于明白了楚曜让她配合的目的…… 楚曜一剑用劲收回,抬脚将凌邪爵踢下悬崖,苏如墨反手攀住悬崖口上的一棵松树枝头,另一只手则是紧紧握住陷入昏迷的凌邪爵,五指因用劲狠狠地勒在树枝上,被勒出一道道的血痕,楚曜俯下身,向苏如墨伸出手,“墨儿,快把手给我……” 苏如墨则是望向昏迷中的凌邪爵,她知道,如果自己被楚曜拉上去的话,凌邪爵必定死路一条…… “墨儿,你在想什么?快把手给我……”楚曜面露焦急。 树枝因承受不了二人的重力而渐渐弯折,楚曜心急如麻,眼见着那树枝就要被折断了,“墨儿,把手给我!” 苏如墨凝视着凌邪爵,仿若没有听到楚曜的话,风吹过她的发丝,墨发倾泻遮挡住了她的面容,她脸上的神情讳莫如深,树枝恰在此时因承受不了重力猛然绷断,二人双双坠入万丈深渊,下面漆黑一片,浓雾缭绕,犹如绝望的地狱…… 金裳恰好看见这一幕,想要挽救却已来不及了,眼看着凌邪爵坠入万丈深渊,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破碎的声音自喉咙中嘶吼而出:“主人……” “墨儿……” 悬崖上,回响着那人悲恸撕裂的声音。 第83章 彼此依偎 苏如墨告诉自己,她只允许自己最后一次任性。 “如墨……”耳畔,似是响起男子沙哑迷魅的声音,透着几分担忧与惊痛…… 周遭如坠冰窟窿,寒冷彻骨,身子忽冷忽热,难受极了,苏如墨费力地睁开眼眸,对上一双充满血丝的狭长双眸,凌邪爵自水中将她抱起,紧紧地纳入怀中,柔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 水流湍急冰冷,苏如墨颤抖着身子,全身本就湿透,加上凉意侵袭,更是冷得哆嗦起来。 原来,他们掉入了一个偌大的湖潭中,这才幸免,没有死掉。 凌邪爵找了个落脚的山洞,找来一些干草铺在地上,复又生起火,他将苏如墨放在干草中,见她冻得神智不清,身子蜷缩成一团,不断地在颤抖着,口中还迷迷糊糊地低喃着什么,他目露疼惜,双臂狠狠地将她拥入怀中。 “好冷……好冷……” 苏如墨冻得脸色青紫,苍白的嘴唇哆嗦着,拼命地往凌邪爵的怀中钻,想汲取一些暖意。 一旁生起温暖的篝火,火光照亮整个山洞,凌邪爵换下一身湿透的衣服,随手晾在一旁。 赤着上半身,凌邪爵顾不得自己还身负重伤,他将苏如墨从干草上抱起,放在温暖的篝火旁,尔后着手为她脱衣,换下了那一身浸了水的衣服,苏如墨的身上只剩下一件水绿色的肚兜,许是感觉冷,她颤抖着身子,双手无意识地抱住凌邪爵的腰身,想要为自己取暖。 洁白的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额际掉落,苏如墨紧闭着双目,脸色苍白极了,凌邪爵一手抚摸上她的额头,感觉到手下滚烫炙热,这才发现她感染了风寒。 “如墨……如墨……”凌邪爵轻声唤了几下,见她没反应,无奈轻叹,怕是再这样拖下去,她会有生命危险。 时间紧迫,为了帮她运功疗伤,凌邪爵脱去了她的最后一件衣服,云裳落地,那莹白无瑕的身子便呈现在他的眼前,一览无余。 凌邪爵眼神微暗,将她翻转过来,双手抵上她的后背,为她输送内力疗伤。 感觉到体内有滚滚热源传递过来,苏如墨的思绪渐渐恢复过来,她缓缓睁开双目,身后,凌邪爵缓缓放下手,俊脸苍白起来,他原本就身负重伤,如今又消耗了体内大量的内力,更是元气大伤,一头栽倒在干草堆上。 苏如墨转过身,见凌邪爵昏倒在干草上,她忙俯下身,将他扶起,“凌邪爵,你怎么了……” 凌邪爵虚弱地睁开眼睛,薄唇轻启,声音因滴水未沾而显得沙哑低沉,“我的衣服里有创伤药……帮我拿过来……为我上药……” “好。”苏如墨动作慌乱地将他的衣服拿过来,从衣服中摸到了一个白玉瓶子,她小心翼翼地将药粉倒出来,涂抹在凌邪爵的后背上,在上药的时候,她才看到,那伤口的程度之深,若不是亲眼看到,她真的不敢相信,楚曜竟下得了这般毒手,伤口处最深的地方,还隐隐可见白森森的骨头,再经过长时间冷水的浸泡,伤口已经腐烂恶化,流出腥臭刺鼻的脓水。 整个上药的过程,凌邪爵一直在拼命地咬牙隐忍,俊脸因强烈的痛楚而微微扭曲,额头上冷汗更是涔涔而下。 她强忍住心中的酸楚,为他小心翼翼地包扎好伤口,浸了水的衣服已经被烘干,她只拿过一件单衣为自己披上,而其余的衣服都披在了凌邪爵的身上,怕他受冻。 凌邪爵翻了个身,一手将她揽入怀中,“如墨,怕吗?” 苏如墨安心地躺在他的臂弯中,勾唇而笑,说出口的话,几分是真意,几分是假意,连她自己都分不清。 “怕什么?就算是死,也会有一个人陪着我,我才不会怕呢……” “可是我怕,在你方才昏迷的时候,我怕……会失去你……”凌邪爵侧目看向她,皎洁的月光照射在她的小脸,徒显安详宁静。 苏如墨挽起嘴角,忽然发自内心地很想笑,“你也会怕吗?” “如果我死了,你会怎样?”凌邪爵单手撑起,专注地凝视着她,一手捻起她的发丝,指尖缠绕起来。 苏如墨勾唇,“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眼里透着几许促狭的笑意,苏如墨目光狡黠,“我一定会准备烟花炮竹,好好地庆祝一番……啊……” 她痛呼一声,捂住自己的嘴巴,唇上传来刺痛的感觉,她知道那里一定是被咬破了,她恶狠狠地瞪着凌邪爵,“干嘛咬我?” “不诚实的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凌邪爵勾起薄唇,笑容绝美迷魅,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上她的唇,问道:“还痛不痛?” 苏如墨甩头,轻哼一声,“明知故问。” “我就是要让你痛,只有让你感觉到痛,你才会记住我。”凌邪爵俯下身,才要吻她,她猛地偏过头,慌乱地推开了他,跌跌撞撞地逃离到了山洞口。 俊脸上闪过几分不悦,凌邪爵缓缓起身,一手撑着洞壁,徒步走向她,因为身负重伤,行动极其不便。 苏如墨站在山洞口,目光望向广袤的苍穹中,漆黑的天空中繁星依旧,银河璀璨绚烂,耀眼至极,夜风吹拂过面颊,带来清爽舒畅的凉意。 听到身后走近的脚步声,她轻笑出声,“你看今晚的星空多美。” 凌邪爵与她并肩而站,双手负在身后,昂首望向美丽的夜空,薄唇轻勾,口中吟道:“瑞彩絮飞冷画屏,银河渐沉舞流萤。” “诗很美,也很应景。”苏如墨缓缓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你听,夜露从树叶间滴落,滴滴答答的,在唱着什么……” 凌邪爵专注地凝视着她的侧脸,嘴角勾起柔魅温暖的笑意,几步靠近她,薄唇凑至她的耳畔,暧昧低语,“我好像听到了……” 灼热的呼吸声喷打在她的耳畔,吹拂得有些痒,苏如墨感觉到自己的腰身环上一双手,她想要挣开,无奈他却抱得更紧。 “你听到什么了?” 凌邪爵俯下身,站在她的身后,薄唇轻轻咬住她小巧的耳畔,模糊低音,“听到了……你的心跳声。” 第84章 任性一次 “不正经。”苏如墨笑出声,反手将他推开,转过身继续观赏着美丽的夜空。 身后,半晌没有动静,凌邪爵定定地凝视着她,皎洁的月光照射在那张小脸上,光洁饱满的额头,小巧秀美的鼻子,顾盼生怜的美丽眼眸,微微嘟起的红润嘴唇,就是这般清雅纯粹的容貌,轻而易举地蛊惑了他的心。他说不清她究竟哪里好,但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替代她给他的安心…… “如墨,你长得……” 凌邪爵凝视着她许久,缓缓开口,见她循声转过头来,他勾唇而笑,继而拉长了声音。 她不语,静静地等待他的答案,见他戏谑地盯着自己,便知道他有心捉弄,但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他的答案,“我长得如何?” “就像它一样。”凌邪爵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了一片绿叶,把玩在手中,“色泽翠绿,叶体细长……” “讨厌。”苏如墨甩手扔给他一片绿叶,徒步走出山洞,夜风迎面拂来,吹不散心中的点点凉意,她翘首望着漫天星辰,心中酸楚惆怅,眸中似有泪落下。 在某人出神之际,凌邪爵跟着走了出来,几步来到她的身后,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然后,捧起她的脸庞,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缠绵炙热,唇|舌相触,辗转旖旎,令人窒息。 凌邪爵许久之后才放开了她,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颚,目光幽邃地紧紧盯着她,面容不悦,“我吻过你那么多次,可你到现在还是没有学会回吻我。” “想必爵主定是经常在万朵花丛中穿梭,经验丰富,又岂是妾身能够攀比的?”苏如墨缓缓开口,眉眼带笑,调侃道。 “怎么,你嫉妒?”凌邪爵剑眉微挑,捏住她下颚的力道便又重了几分。 苏如墨拍开他的手,毫不示弱,“我才没有,我只是为冥凤九天那些姬妾感到可惜,年纪轻轻,云鬓花颜,却白白在一个负心汉的身上浪费了大好青春。” “她们要怨,也只能怨你。”凌邪爵几步逼近她,眼里透着浅浅笑意,意有所指地道:“纵然身边姬妾无数,可我只钟情于一人。” 苏如墨见他逼近,向后退了一步,“你是说我吗?小女子愧不敢当。” 凌邪爵暧昧一笑,向前逼近一步,“很多事情都是需要花费精力的,你现在也许还不会,但我可以教你,比如,如何回吻我。” “可惜本姑娘没时间奉陪。”苏如墨丝毫不留情面地扔给他一句话,径直绕过他,在干草堆上躺下,“我困了,想睡觉。” “我陪你。”某人得寸进尺地在她身边睡下,单手支颐,目光邪魅慵懒地流转在她的脸上,唇角勾起迷魅邪肆的笑容。 苏如墨双手合十,撑于脑后,出神地望着洞顶,神情有些落寞,“我想家人了。” “你想回去吗?”他眼神幽邃,声音低沉。 苏如墨轻笑,笑容有几分苦涩悲怆,“就算我想,也找不到回去的办法。” “如墨……”他看着她,似乎欲言又止。 “嗯?”她缓缓闭上眸,并未注意到他的异样。 凌邪爵缄默许久,方缓缓开口道:“没什么,睡。” 也许是真的很累了,苏如墨没有心思想其他的,困意袭来,她沉沉地进入了梦中。 那一晚,她又做噩梦了。 白昼与黑夜交替着,恍恍惚惚间,眼前仿佛浮现了男子那日惨死的情景,一张脸被那铁烙狠狠地摧毁,血流满面,再无完整,那恐怖的姿容,深深地印入她的脑海中,每个午夜轮回,不断地重演着那次的情景……晦暗脏污的小暗房,漫天惨烈的大火,浓重呛人的乌黑熏烟,以及男子凄厉的惨叫声…… 苏如墨不断地逼自己每一日去回想这些,她告诉自己,她必须要为南宫临风报仇,她不能让南宫临风就就这么枉死! 记忆中,总是有一个温柔俊雅的男子浅浅微笑的模样,那如同春风般轻柔拂过心房的笑容,带来阵阵暖融之意,梦里,全是他,全是他…… 当广袤的苍穹中划过一道惊雷,滚滚雷声伴随着山洞外的倾盆大雨,苏如墨开始醒来,她惊魂未定地坐起上半身,双臂无助地环紧自己,将脸深深地埋入双膝中。 黑暗中,周遭死寂得诡异,只剩下她低低的啜泣声音。 她真该死,她怎么可以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她应该是恨凌邪爵,恨他那么残忍地杀了南宫临风,她怎么可以因为凌邪爵救了自己一命,就沉溺在他的温柔中,她怎么可以忘了南宫临风那日是如何惨死的……她要报复,她一定要报复! 缓缓抬起脸,苏如墨转过身,看向还在熟睡中的凌邪爵,贝齿轻咬住下唇,眼神微微转冷。 她告诉自己,她不是下不了手,只是这一次凌邪爵是因为救自己才掉下悬崖的,她也理应还他这个人情,从此以后,她和他两不相欠。 苏如墨蹑手蹑脚地站起身,她冲出山洞,在倾盆大雨中疯狂奔跑起来,她需要发泄,她要把心底那仅剩的软弱与情愫统统洗去。 少顷片刻,在大雨的侵袭下,她浑身湿透,衣饰凌乱脏污,她没命地狂奔着,一路溅起的淤泥弄脏了裙摆,一个酿跄,她猛地向前扑去,淤泥弄得满脸都是,望着手心里的伤痕,她忽然开始哭,哗哗的雨声掩盖了她的哭声,就让她任性最后一次,这一定是最后一次…… 身后,凌邪爵默默地站在山洞口,他缄默地凝视着她娇小的背影,薄唇紧抿,一张俊脸晦暗不明。 第85章 明媚一天 翌日清晨。 明媚刺眼的阳光照耀,苏如墨悠悠转醒,她闻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抬眸看去,凌邪爵正在篝火前烤着鱼肉,摸了摸肚子,她强忍下饿意,虚弱地撑起上半身。 “醒了?”凌邪爵头也不回地说道,动作娴熟地翻着支架上的鱼肉,山洞中充斥着鲜美的鱼肉味道,令人垂涎不已。 苏如墨眼馋地瞥了眼支架上烤着的鱼肉,简单地应了一声,“嗯。” 咕噜噜~~咕噜噜~~~咕噜噜~~~ 就在这个时候,苏如墨的肚子很不给面子发出了哀嚎的声音,凌邪爵薄唇轻勾,回眸看了她一眼,狭长的凤眸染上点点笑意,“再忍忍,马上就好。” “我昨天晚上是怎么回来的?”她试着动了动,这才发现全身无力疲惫,四肢酸痛不已,她记得昨晚自己在雨中狂奔……她什么时候回到了山洞? 凌邪爵将支架上的鱼肉翻了翻,要不是怕她在雨中站的时间长了,对身子不好,他也不会隔空点她的睡穴,“我今早出去采药的时候,看见你睡在磐石上,就把你抱了回来。” “哦。”苏如墨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她还真是佩服自己,在大雨中也能睡着。 “你的衣服已经被烘干了,去换上。”凌邪爵从随身佩戴的腰包中拿出几个小盒子,将一些佐料撒在鱼肉上,味道会更加鲜美酥香。 苏如墨这才惊觉自己的衣服被换了,她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衣,这是凌邪爵的衣服,而她的衣服则是被大大方方地挂在一旁的支架上面,苏如墨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小脸绯红,双手死死地揪住衣襟,羞愤地怒道:“谁让你换我衣服的?” “你的衣服全都湿透了,不及时换下的话,会感染风寒的。”凌邪爵将烤好的鱼肉递给她,目光落在她爆红的小脸上,唇角勾起戏谑的笑容,“我闭着眼睛帮你换的。” “鬼才信。”苏如墨强忍下心头的反感,佯装着一脸的平静地接过他手中的鱼肉,轻咬了一口,肉汁鲜美,口齿留香,外焦里嫩,肥而不腻。 “好吃吗?”凌邪爵见她吃得满嘴油滋滋的,笑道,“鱼肉我没有剃刺,小心卡到。” “咳咳……”话说很不巧的是,凌邪爵刚讲完的这一句话,苏如墨就被卡到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梗在喉咙中的鱼刺上不来,下不去,痛苦得要命,她双手卡住自己的脖子,弯下腰,拼命地想要咳出自己喉咙中的鱼刺。 凌邪爵无奈莞尔,“靠近我一点,我帮你把鱼刺取出来。” 鱼刺卡在喉咙中,苏如墨一开口说话,鱼刺就刺得生疼,无奈之下,她只有向凌邪爵求助,挪动了一下身体,慢慢靠近凌邪爵。 “鱼刺取出来的时候,可能会很疼,忍着点。”凌邪爵扳过她的脸,轻声说道:“把嘴巴张开。” 苏如墨依言张开了嘴巴,她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檀香味道,宽大的袖袍滑过她的脸庞,触感温柔,让她忽然忘记了疼痛。 他缓缓俯下身,目光专注,用根稻草缓缓伸入她的口中,尖锐的疼痛,在喉咙中搅动着,让苏如墨疼得皱起眉,双手不自觉地抓住他的衣袖,额头上泛起晶莹的汗珠,姿势维持得久了,四肢都有些酸痛,良久之后,鱼刺终于被取出来了,苏如墨仰躺在地上,没好气地说道:“再也不吃鱼肉了。” “吃点果子,补充点水分。”凌邪爵将摘采来的新鲜果子,细心地擦拭过后,递给苏如墨。 第86章 再次下毒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苏如墨想出去散散步,她顺着小石子的道路踱步,春风迎面拂来,在心房漾起几许涟漪,路两旁落英缤纷,花香味随风散漫。 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苏如墨一时玩兴大起,她坐在青石河畔上,脱掉了鞋袜,赤着白皙的玉足,缓缓踏入湖中,冰凉清爽的感觉,让苏如墨微微颤了颤,她用脚撩起水珠,嘴角漾起纯粹的笑容,晶莹的水珠被撩起一串串,在阳光下熠熠闪光,那炫目的笑容,似乎比阳光温暖。 凌邪爵站在远处,默默地凝视着她,见她一个人在水中嬉戏玩闹,他有些失神。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浑身湿透,满脸窘迫的可爱模样,那张洒脱张扬的小脸上似乎永远洋溢着快乐,他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她在他心里的位置一点点地变得重要,甚至每天早上醒来就想看见她,喜欢看着她展颜的模样,喜欢她的一颦一笑,喜欢她身上那种清雅馥郁的体香味道。他已经记不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依赖她曾经给过的温柔,忘乎自己,无法自拔…… 苏如墨正玩得起兴,无意间抬眸看到远处的凌邪爵正凝视着她,她微微一愣,赶忙从水中收回脚,忙不迭地穿上绣鞋。 凌邪爵已经走到她的身旁,笑道:“水不凉吗?” “还好。”苏如墨垂着头,神色莫变。 “我也试试。”凌邪爵嘴角含笑,他脱去脚靴,步入冰凉的湖水中,舒爽宜人的感觉刺激着神经,他缓缓闭上眼睛,深呼吸着,“天气已至初春,再不体验这仅剩的肃冬的寒凉,怕是真的来不及了。” 阳光很温暖,空气中弥漫着淡雅花香,苏如墨心情很好,她仰躺在芳草地上,惬意自得地望着头顶上的天空,苍穹一碧如洗,湛蓝透澈,远处的几座山峰形成一道别致的景观。 凌邪爵踏上岸,在苏如墨的身旁睡下,学她一样,四肢展开,仰躺着望向天空。 玩累了,苏如墨缓缓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良久过后,耳畔传来一阵轻微的低吟声,苏如墨被吵醒,她撑起身,只见身旁的凌邪爵凤眸紧闭,薄唇紧抿,面容苍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水,水……” 察觉到不对劲,苏如墨拧起眉,将他的身子翻过来,掀开了他的衣服,她看到他后背上鲜红一片,温热鲜红的血了白色的单衣,缓缓掀开白色的单衣,她心惊,伤口处流淌着淤血,一手伸入他的怀中摸索着,拿出了创伤药,但白瓷玉瓶中已经空了,连创伤药也被用光了。 伤势果然已经开始恶化,该怎么办? 苏如墨皱起眉,她盯着怀中的凌邪爵,他似在昏迷中,面容苍白一片,薄唇一张一合:“水,水……” 苏如墨忙来到清湖中汲了一些水,在来到凌邪爵身旁的时候,她顿住了动作,小鸢曾经将魍毒的下毒方法教给了她,现在,正好是下毒的好时机。 “水,水……”昏迷中的他蹙起眉心,模糊地低喃着,似是痛苦至极。 脑海中再度浮现那日南宫临风惨死的情景,苏如墨狠狠地咬住唇,背过身去,将随身携带的魍毒从怀中掏出来,白色的粉末遇水即溶,稍纵即逝,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在干什么……”身后,传来他半醒不醒的虚弱声音。 苏如墨手一抖,差点把刚汲取过来的水全都洒了,她强自镇定,回身看向凌邪爵,“你不是说渴了么,我去取了些水,快喝。” 即使在昏迷中,凌邪爵的警惕性仍旧是非常高的,他明显看到苏如墨脸上那极尽掩饰的慌乱,目光瞅向她汲来的水,轻挽薄唇,嘴角泛起自嘲又苦涩的笑容。 苏如墨将汲取的水递到他的面前,“不是要水么,怎么不喝了?” “你要我喝吗?”敛去唇畔的笑意,他抬眸凝向她,问道。 苏如墨低敛眼帘,应声道:“嗯。” “好。”凌邪爵轻笑一声,接过水袋一饮而尽,他只是想让她知道,哪怕袋中装的毒鸩,他也会饮尽。 广袤的苍穹中划过一道金色的光芒,伴随着尖锐的爆鸣声,划破天际,凌邪爵翘首望去,习惯性地眯起狭长的凤眸,唇畔浮起一丝浅浅的凛冽弧度,“如墨,我们可以回冥凤九天了。” 金裳已经发出了信号,就表明金裳就在这附近,她带着人来找他了。 第87章 小鸢叛变 一大群的人正从远处赶来,尘土飞扬,马蹄声紊乱急促,苏如墨循声望去,只见金裳同萧昀带领着一批人马,正策马奔来。 看到凌邪爵,金裳微微勒住马头,滚鞍下马,快步走向凌邪爵。 “爵主!” “爵主!” “爵主!” 一群侍卫纷纷滚鞍下马,单膝跪地,抱拳说道:“爵主身坠悬崖,属下等万分忧心。” “主人,裳儿还以为找不到你了。”一见到凌邪爵,金裳的眼眶微微红了,声音哽咽。 “我没事。”凌邪爵撂下一句简单的话,回身去牵苏如墨的手,大喝一声:“回府!” 萧昀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属下恭迎爵主回府。” 回到冥凤九天,老太太在大殿上等候已久,见凌邪爵牵着苏如墨跨入门槛,忙起身,“影儿,你可算回来了,吓坏为娘了,你可知道,你不在府中的这几日,府中发生了大事。” “发生了什么事?”凌邪爵沉声道。 老太太瞥了眼凌邪爵身后的苏如墨,目光凛冽,“鸢儿叛变了,趁你不在府中的这几日,偷溜出府,现如今他已和祭盟联手,还命人放出话来,必将取代你成为冥凤九天的少主子。” 苏如墨心惊,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小鸢竟然这么快就出手了。 凌邪爵拧眉,俊脸布满阴鸷冷戾,缄默了半晌,他转过头对一旁的苏如墨说道:“你先下去。” “嗯。”苏如墨颔首,这个时候,她应该做的是自保,只有置身事外,才能不被人怀疑。 福身一礼,苏如墨转过身就要离开,身后,传来老太太不怒自威的声音:“站住!你不准走!” “娘亲,此事与她无关。”凌邪爵飞快地截话,侧目看向苏如墨,“你还不退下!” “我让你走了吗?”老太太对着苏如墨的背影怒喝道,她看向凌邪爵,脸色铁青阴郁,“影儿,你还要维护这个女人吗?你的事情,我早有所耳闻,你上次被人暗算,坠入悬崖,是因为这个女人?为娘决不允许,你留这样一个祸害在身边!” 苏如墨站在大殿中央,进退两难。 凌邪爵握住苏如墨的手,神情冷硬,“娘,这是孩儿自己的事情,请您勿再插手!” “好,好,好,你是说,为娘已经管不了你了吗?”老太太面带阴鸷的笑容,一掌重击于桌面,猛地站起身,怒气冲天地道:“除非,你不认我这个娘亲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过问你的事!” “娘,你非得这样逼孩儿吗?”凌邪爵脸色阴翳,额头上青筋怒爆,握紧苏如墨的手,“娘让孩儿放弃自己心爱的人,是不可能的,孩儿也不会这样做,如果娘亲执意如此的话,孩儿只有对不起娘亲了。” 老太太的脸上浮起凄婉的笑容,“我把你养这么大,难道还不及这个女人的一半吗?为娘当真是养了一个白野狼……” 凌邪爵忍无可忍地握紧拳,振袖一挥,旋身向外喝道:“来人!老太太身体不舒服,送她下去休息!” 一大群侍卫循声赶来,架起老太太退出大殿,老太太显然是气极了,奋力地挣扎起来,“影儿,娘亲决不允许你留这个女人在身边,除非你想我死……” 声音愈渐渺小,凌邪爵在椅子上坐下,俊脸布满阴霾阴冷,他双手交扣撑着头,目光迷离,像是出神地在想些什么,苏如墨知道他心情不好,她站了一会儿,便想起身离开。 见她要离开,凌邪爵猛地攫住她的一条胳膊,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紧紧抱住,“如墨,你会离开我么?” “怎么会说这样奇怪的话……”苏如墨勉强地勾唇而笑,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凌邪爵知道她有心避开他,他一手勾住她的下巴,让她被迫与自己的对视,幽邃的目光像是将她看穿,“回答我,我想知道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不会。”她别开视线,轻声答道。 “那为什么不敢看着我?你在逃避什么?”凌邪爵沉声道,他猛地垂首,吻住了她的唇,苏如墨惊愕地瞪大眼睛,双手挥舞着想要将他推开,他反手扣住她的两只手腕,并牢牢地背在身后,另一手则是勾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缠绵缱绻,苏如墨睁着眼睛,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彼此的目光相视,她忽地发现,他的吻带着莫名的悲凉痛意,那双狭长深邃的凤眸,紧紧地盯着她,眼神复杂,扰乱了她的思绪。 苏如墨失神地走回西苑,她似乎愈来愈入戏了,甚至都有些情不自己了。 推开殿门,苏如墨发现洛若汐正坐在贵妃椅上,像是等待了许久,她反手掩上房门,走近洛若汐,问道:“你来干什么?” 洛若汐起身,从她身边走过,擦身之际,将一包白色粉末递给了她,“这是十天量的魍毒,小鸢让我转告你,要一次性下到爵主食用的饭菜中。” 手中的东西犹如千斤重,压得苏如墨喘不过气来,她低敛眉目,神情莫辨,洛若汐轻笑一声,跨出了门槛,不顾而去。 第88章 十杯毒酒 午后的阳光很明媚,苏如墨顺着羊肠小道散步,她昂起首,看着树叶间滴落的晶莹露珠,在阳光熠熠闪光,春风迎面拂来,轻柔舒爽,百花争艳盛开,香气馥郁清雅,飘散到几里之外,她站在樱花树下,纷纷扬扬的花瓣飘洒在肩膀上,落英缤纷。 眼前如此美景,却激不起她的半分心动。 苏如墨席地而坐,她出神地眺望远方,目光涣散迷离,就这样,她安静地在树下坐了一整天,从晌午到夕阳落下的时候,远方的晚霞晕染在东方天际,火红艳丽,似一片灼灼大火,燃烧了半个苍穹。 “小姐,您吩咐的已经准备好了。”身后的陌羽悄然走近,埋首恭谨地禀告道。 苏如墨回身看向她,嘴角绽放美丽的笑容,“小馨,谢谢你,你去把爵主请来。” “是,奴婢遵命。”陌羽福身一礼,然后缓缓退下。 夕阳即将落下之时,凌邪爵信步而来,远远地,他看见樱花树下的一番精心布置,满桌的美酒佳肴,樱花纷落飘洒。苏如墨背着他端坐在桌前,今天的她打扮得格外娇媚纯美,满头墨发悉数盘起,只用斜插一支芍药,添得几分媚态,似是听到身后走近的脚步声,她盈盈起身,眸华潋滟间,她向他伸出纤纤素手,婉约辗转间,是入骨的妩媚。 凌邪爵未经思忖,握住她的手,她领着他走到桌前坐下。 “怎么想起以这样的方式用膳?”凌邪爵望着满桌的珍馐佳肴,在他眼中看来,不过是俗物。 苏如墨目光慵懒,侧目看他,重复他那日说过的话,“不喜欢吗?” “当然喜欢。”凌邪爵在椅子上坐下,薄唇轻勾起浅浅笑意,目光幽邃。 “夫君可愿看如墨一舞?”苏如墨勾唇轻笑,见他点头应允,她慢点莲足,轻解罗衫,薄纱落地间,浅抒旎舞,舞态妖娆轻盈,身如飞燕,白色的素裙随着晚风簌簌飘起,幽灵中不失风雅,在最后飞身跃起的瞬间,似刹那昙花盛开,绝美虚幻。 凌邪爵面带温柔的笑意,眼神邪魅迷醉,眸中似有灼热的火花耀起。 一舞罢,苏如墨快步走向凌邪爵,凌邪爵伸手抱她入怀,她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凌邪爵,就让我们忘记过去的一切,忘记仇恨,重新开始,好不好?” “好。”凌邪爵抱得更紧。 她嘴角含笑,眸中的醉意,分不清是真是假,她自己也分不清,缓缓拿起桌上的酒盏,清凉的酒液在月光下泛着寒冷光芒,她亲自拿起酒杯,递给他,“那你可愿饮下这一杯,忘却一切?” “当然。”凌邪爵不疑有他,伸出手接过,仰头饮下的瞬间,他顿住了动作,那一瞬,目光幽邃隐含几分悲戚,似有凌厉狠戾的神色一闪而过,但稍纵即逝。 他闻到了……酒中魍毒的味道。 闭目,薄唇勾起悲怆笑意,他一饮而尽。 苏如墨亲眼看着他喝下那一杯,握着酒盏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再来。” 她一杯杯地劝酒,他一杯杯地饮尽。 一杯,两杯,三杯,四杯……七杯,八杯,九杯…… 快了,快了……十杯酒下肚,就相当于喝了十天量的毒酒,苏如墨的手在颤抖,神情莫辨,她终于可以为南宫临风报仇了,快了,就快达到目的了…… 第十杯了,苏如墨再度将酒杯递给他,嘴角勾起温柔笑意,眼中有不顾一切的疯狂,“最后一杯。”说罢,便要将酒杯凑近他的薄唇。 “且慢。”凌邪爵薄唇轻扬,抓住了她的手,手下用劲,将她拉向自己,抬眸凝向她,目光复杂幽邃,眸底隐匿着狂狷肃杀之气,其中还带有点点哀戚悲恸。 “这最后一杯,我要你亲自喂我喝下。”凌邪爵抓紧她的手,目光灼热深邃地盯着她,那样深入骨髓的凝视,像是要将她看穿,他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狠得下这个心…… 苏如墨闻言,手一抖,差点把酒杯掷于地,她在犹豫什么……她不是一直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么?她终于可以亲手为南宫临风报仇了…… 贝齿咬住下唇,她将酒杯递至他的薄唇,他显然一怔,抬眸看她,久久没有动作。 “不是要我喂你么,怎么又不喝了?”她垂眸看他,面带温柔。 凌邪爵握紧拳头,眸中透着极力隐忍的怒意,他沉声问道:“你真的要我喝吗?” “嗯。”她颔首。 他凝眸注视她许久许久,方开口:“不后悔?” 她咬唇,依旧点头,“是。” “好!”一字铿锵,敛去唇畔艰涩悲戚的笑意,他握住她拿着酒杯的那只手,借着她的手喝下了那杯毒酒…… 十杯酒下肚,苏如墨眼神复杂,在他的身旁坐下,周遭一片死寂,安静得诡异。 彼此缄默,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凌邪爵沉默良久,开口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愕然,侧目看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终于,他沉痛地问出声,满脸受伤的神色,“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什么都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会任由你蒙在鼓里!苏如墨!你错了!我只是不想束缚你太紧!我想你看到我对你的用心!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属于我,要我怎样做,你的心里才能有我……” 苏如墨惊怔地盯着他,完全忘记了反应。 他忽地住了口,闷哼一声,嘴角流下猩红的血液,颓然地倒退一步,他捂住嘴,弯下腰去,咳出声来,满手的粘稠鲜血…… 她启唇,轻唤道:“凌邪爵……” 凌邪爵捂住嘴,面露痛苦,咳声愈发剧烈,他转身就走,步伐凌乱急促。 她没有看到,他转身的瞬间,眼中愈发清晰的失落痛意。 漆黑的苍穹中飘起了毛毛雨,淫雨霏霏,淋湿了全身,她久久伫立在原地,神情讳莫如深,后脖颈霍然一痛,她向后仰去,失去了知觉。 两个黑衣人将她打横背起,然后施展轻功,连夜逃出了冥凤九天。 第89章 暗算 “什么?夫人失踪了?”书房内,听到消息的凌邪爵忽地站起身,心里顿时又急又痛,一掌狠击于桌面,他狠狠咬牙,看向萧昀,目露狠戾,“你是怎么当得差?!有人溜进冥凤九天,竟也不知晓吗?!” 萧昀吓得连忙叩首,“爵主息怒,爵主息怒……” “滚出去!废物!”茶盏悉数摔碎于地,发出巨大的声响,凌邪爵怒火攻心,愤怒涌上头脑,因焦急而显得有些失去理智,一口腥甜涌上胸口,他猛地捂住嘴巴,剧烈咳嗽起来,双目充血,猩红的血液顺着手腕流下。 奉茶的金裳在门口看见这一幕,忙冲进来,一手轻轻拍打在凌邪爵的后背,“主人,主人你怎么了……” 凌邪爵咳得不停地喘,他一手推开金裳,模糊地低语,“我没事,你出去。” 金裳面露担忧,不顾凌邪爵的推搡,一手把上凌邪爵的脉间,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居然是魍毒!主人,您怎么会染上魍毒?!” “爵主,祭盟有人来报!”一个侍卫匆匆入殿,单膝跪地,说道。 凌邪爵放下手,嘴角的血迹分外艳丽,“他们说了什么?” “那个人说,如果爵主想要救回夫人,就拿着降符,亲自到地狱岩那里!”侍卫埋首,恭谨说道,“还说,三天之后,鸢公子在地狱崖等待爵主,一战生死!” 凌邪爵眼透阴狠,“果然,人是被他们截去了!” “主人,你千万不要上他们的当,现如今你的身体最要紧,裳儿这就去为您请大夫!”金裳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刚走几步,便被身后的凌邪爵叫住:“回来!” 凌邪爵丢了个眼色给一旁的萧昀,萧昀自是知晓他的意思,一手抽出随身佩戴的腰剑,剑出鞘的瞬间,一剑正中侍卫的心脏,跪在地上的那个侍卫猝然倒地而死。 “今日之事,谁都不准透露出去半个字!”凌邪爵双手负在身后,神情倨傲,狭长的凤眸凛冽地扫过金裳和萧昀,“萧昀,你马上着手去准备,三天之后,随我到地狱崖去救夫人!” “是。”萧昀领命退下。 金裳抚上凌邪爵的胸口,轻轻地为他顺气,“主人,地狱崖是万年溶岩聚集的地方,此地酷热异常,若是一不小心,失足掉下崖,便尸骨无存啊!裳儿恳请主人三思而行!” “你也退下,我累了。”凌邪爵在椅子上坐下,缓缓闭上眼睛,俊脸上布满倦怠疲惫。 金裳轻叹一口气,福身一礼,“裳儿告退。” 夜凉如水,凌邪爵失神地坐在石阶上,翘首望向天空那一汪明月,缓缓闭目,嘴角勾起苦笑。 苏如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感觉周遭一片寒凉,她环顾四周,这里是个陌生的地方,房间布置得奢侈华贵,她记得自己好像是被人打晕了,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到了这个地方? “墨墨,你醒了!”欣喜的声音传来,苏如墨循声望去,只见小鸢推门进来。 苏如墨不解问道:“我怎么会到这里?” “是我派人把你从冥凤九天截出来的!”小鸢在床沿坐下,俊脸上布满温柔笑容,他握住她的一只手,笑道,“你饿不饿?我这就吩咐下人给你准备饭菜!” “不必。”苏如墨将自己的手不着痕迹地抽回,“这是哪里?” 小鸢凝视着她,笑道:“祭盟,这是楚曜隐藏的一个黑暗势力盘踞点。” “小鸢,你怎么会跟楚曜联手?” “难道这不是墨墨所期盼的么?”小鸢笑了笑,抬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我跟楚曜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我已经派人暗中告诉哥哥,让他三天之后到地狱崖等我,一战生死,墨墨,很快,我就能帮你解除身上的情蛊了!” 苏如墨扬眉看他,“你确定能赢他么?” “说起来,我还得多谢墨墨呢,我在冥凤九天安排的眼线早就告诉过我了,你已经给哥哥下了魍毒,墨墨,你做得很好,只要三天之后,我按时催毒,哥哥便会毒发身亡。” 苏如墨一惊,心中竟湮生出莫名的痛意,她低敛眉目,勉强地笑道:“哦,那自然是最好了。” “你身子羸弱,再睡一会。”小鸢扶着她睡下,拉过一旁柔软的被褥给她盖上,不忘细心地掖好被角,手掌翻转间,乘她不注意,点了她的睡穴。 苏如墨沉沉睡去,小鸢凝视着她安详的睡颜,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良久过后,小鸢缓缓站起身,神情已然转冷,“楚曜,你看够了没?你可以进来了。” 第90章 对决 “吱——”的一声,殿门被推开,楚曜手持白玉扇,缓缓踱步进门,他径直走向床榻上熟睡的苏如墨,凝眸注视她许久,方徐徐开口说道:“恐怕她到现在对凌邪爵还是心有不忍,再这样下去,我怕她会坏了鸢公子的大事。” “楚曜,你又有何妙计?”小鸢嘴角含笑,目光赞赏地盯着楚曜。 楚曜轻笑一声,在床榻边沿坐下,伸出手,温柔地抚摸上苏如墨的发梢,“在下倒是有一个办法,既能让墨儿亲手送初影下地狱,又能让初影对墨儿彻底死心。” “哦?”小鸢斟了一杯茶,轻呷一口,“说来听听。” 目光温柔缱绻,楚曜温柔地勾唇,“在下有祖传的梦魇香,闻到这种迷香的人,会长时间昏睡,不断地梦到自己此生最不愿意回想的事情,鸢公子试想,若是墨儿长时间梦到南宫临风惨死的情景,她还会对初影心怀仁慈么?我跟初影,也算是旗鼓相当的多年对手了,我太了解初影的性子了,此番他若肯涉险来救墨儿,必定心中怀有十足的把握,怕是你的魍毒还压制不了他。这俗话说得好啊,英雄难过美人关,信念再强大的人,怕是也会醉倒在美人的温柔乡中,初影的死与不死,还不是墨儿一句话的事么。” “果然是个妙计。”小鸢大抵理解了楚曜的意思,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他起身笑道,“墨墨不是你最爱的人么?你怎么忍心让她身陷梦魇,回忆痛苦的过去?” “相比这个,我更不愿意看到,她被初影绑在身边一辈子。”楚曜注视着苏如墨熟睡的模样,声音温润,“女人,是用来疼的,我想你跟你哥哥一样,都只知道如何不择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人,却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 小鸢走近楚曜,“谁说我不知道,至少我不像哥哥那样残佞,他狠心到用情蛊束缚墨墨的一生,而我不会,等我替代了哥哥成为冥凤九天的少主子,到时候,我必定风风光光地迎娶自己的心爱之人。” 楚曜的笑容僵硬在嘴角,眼神微冷,“那你可曾想过,墨儿是否愿意?” “只要她想要的,我都可以给她,包括哥哥不能给她的,她有什么理由,不愿意留在我的身边。” “说你不懂,你还真的不懂。”楚曜轻轻摇首,失笑道,“鸢公子,有些话,在下得挑明了说,你我同样都是为了墨儿的安全着想,我不希望,等你当上了冥凤九天的少主子之后,你会强迫墨儿,做她不愿意做的事,若是真有那一日,在下定会竭尽自己的所能,带墨儿远走高飞!” “你敢!”小鸢脸色一变,怒声道,“我想要的女人,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我警告你,不要随便插手我的事,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 楚曜缓缓起身,直视着小鸢,气场丝毫不输于小鸢,“你试试看,我敢不敢。” 小鸢冷嗤一声,不想跟他做口舌之争,未作停留,便拂袖离去。 第91章 一战生死 三天之后,地狱崖决战。 四面群山环绕,晨起的雾气缭绕在山涧,眼前一片朦胧之色,空气潮湿又清新,远方的天际一抹阳光初透,金色的光芒辉映人眼。地狱崖,万年溶岩堆积而成的地方,滚滚岩浆流淌着汇聚成一片灼灼的妖艳之色,那股炙热甚至顺着空气,侵入人的体表。失足下掉地狱崖的人,无一幸免。 “都准备好了吗?”小鸢站在地狱崖的边沿,衣袂飞扬,视线落在很远的地方。 侍卫埋首,单膝跪地,恭谨地说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两三个侍卫架起昏迷中的苏如墨,用吊绳将她双手背在身后绑紧,她整个人置身于架台之上,脚下便是地狱崖,稍有不慎,便会失足于地狱崖,再也救不回来了。侍卫们手法娴熟老练,再用一块黑布蒙上她的双目,此时的苏如墨吸入梦魇香,昏睡在梦中。 楚曜随后跟着徒步而来,手持白玉扇,身着素白的衣袍,俊美雅致,步入首位,同小鸢并肩坐成一排,架台之下,众侍卫匍匐于脚下,等待听令。 须臾片刻,前方传来一阵紊乱急促的马蹄声,漫天尘土飞扬,依稀之中,凌邪爵带着一队人马,正如火如荼地赶来,他策马狂奔,首当其冲,身上的斗篷随冷风而扬起,猎猎作响。 一对人马在地狱崖的对面停下,凌邪爵眯起狭长的凤眸,翻身跃下马,身后的一群侍卫随之滚鞍下马,两队人马相对峙,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遥遥相望,中间便是地狱崖,只有一条长绳横在中间,犹如一座桥沟通两岸,桥下便是滚滚流淌着的火辣溶浆。 小鸢几步走下架台,来到地狱崖的一端,望着站在对面的凌邪爵,朗声大笑道:“你若能够从桥绳上走过来,兴许能解救你的意中人!” “主人,不要上他的当!”金裳快步上前,挡在凌邪爵的身上,咬牙切齿地道,“他们分明是在为难人,这哪里是桥,根本就是一条长绳,若有不慎,便会失足掉下地狱崖!” 凌邪爵一手挥开挡在前面的金裳,徒步上前,临别之际撂下一句话,“看我的眼色行事。” 寒风凛冽刺骨,吹刮在脸上,硬生生地疼,晨雾扑朔迷离。凌邪爵纵身一跃,双脚已经稳稳地落在桥绳上,他的每一步都走得万分艰难,步履薄冰,一条长绳,很难维持身体的平衡,身悬百米的高空之处,脚下便是地狱崖,流淌着火辣炙热的溶浆,那片冶艳瑰红的灼耀之色,甚至刺痛人眼。 金裳面露紧张,她担忧地盯着走在桥绳上的凌邪爵,一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小脸在寒风中冻得微微青紫,面容苍白,贝齿狠狠地咬住下唇,双手不安地搅在一起。 临到悬崖的对面,眼看凌邪爵就要走上对岸,小鸢挥手招来旁边的一个侍卫,低声吩咐道:“放箭!” 金裳惊呼一声:“主人小心!” 只听得一声令下,众将士搭起弓箭,漫天的利箭犹如雨点直射凌邪爵,长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凌邪爵机敏地抬眸,身子向后一仰,及时地避开了那致命的一箭,他顺势翻空一跃,双脚再度落在桥绳之上,漫天雨点般的利箭呼啸射来,时间紧迫,他一挥斗篷,借着斗篷的遮掩避开了那些长箭,施展轻功上了对岸。 “这样方法都制服不了你,看来哥哥的武功真是愈发长进了!”小鸢嘴角轻勾,只是那笑容太过冰冷,只停留在唇畔,未达眼底。 凌邪爵冷嗤一声,讥讽地回道:“若不是我早有准备,怕是会被小人给暗算了。” 崖对面,金裳见凌邪爵已经安然无恙,忙转身对众将士吩咐道:“我们也跟着过去!” “是。”众将士接令,一群人都是经过精心训练的,对于这样严峻的场面早已见怪不怪了,他们纷纷甩起手中的绳索,无数绳索呼啸飞向对岸,绳索尖锐的一头勾住对岸,两岸之间再度沟通一条条的通道,一群侍卫飞身攀上绳索,施展轻功,身如鬼魅,转瞬间便纷纷落在了对岸上。 小鸢负手而立,薄唇扬笑,见凌邪爵带的一队人马竟安然过桥,笑道,“哥哥还真是培养了不少的能人干将。” “想试试他们的武功么?”凌邪爵一手扬剑,率先杀入敌方的阵对中,身后的人群跟着相扑而上,双方陷入惨烈的厮杀之中,漫天血色飞扬,楚曜坐在首位观战,俊脸上表情凝重,虽然他们人多,但凌邪爵带的人个个都是武功精湛之人,怕是这样耗下去,最终输的会是他们。 楚曜侧目看向坐在一旁的小鸢,说道:“现在正是催毒的好时机,你还不赶快动手?” “我早就催过毒了。”小鸢盯着人群中奋战的凌邪爵,不由颦起眉。 “那他为何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鸢面露凝重,剑眉紧蹙,“如你所言,可能魍毒真的压制不了他。” 看来,他终究是棋错一步。 事实上,凌邪爵早已毒发,只不过他一直在强撑着,没有人看得出他隐忍得有多辛苦,俊脸苍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连动作都有些缓慢僵滞,身中魍毒的人,若一旦毒发,全身经脉爆裂,不出半个月,武功全废。 怕是再这样拖下去,终是对他不利。 凌邪爵微微咬牙,施展轻功,飞身跃上架台,一剑直逼小鸢,小鸢动作慌乱地站起身,自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抵在昏睡中的苏如墨的脖子上,他冷声喝道:“站住!你若是再敢往前一步!我立刻就杀了她!” 第92章 受尽屈辱 步伐猛地止住,凌邪爵薄唇轻抿,他缓缓收回手中的剑,“你想怎样?” “这个简单,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么?”小鸢扬唇冷笑,他绕至苏如墨的身后,匕首紧紧地抵在苏如墨的脖子上。 人群顿时安静一片,金裳跟着几步跃上架台,来到凌邪爵的身旁。 凌邪爵的脸色愈发苍白,他明显感觉到体内的魍毒迅速蔓延,经脉逐一爆裂,原先他拼命地用内力镇压,可现如今,他已经完全控制不了体内的毒性了,双膝软下,他猛地弯下腰,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主人,主人你别吓裳儿啊……”金裳察觉到凌邪爵不对劲,忙扶住他。 “呵——”见他如此,小鸢知道他定是毒性发作了,“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废话少说。”凌邪爵的声音嘶哑低沉,嘴角的血迹分外冶艳,他痛得已经神智不清了,一手自怀中拿出降符,高举过额头,“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过来了,你还不赶快放人!” 小鸢嘴角笑意更深,“谁说我只要降符的?我还要你冥凤九天少主子的位置!” “就你也想当上少主子么?”金裳咬牙切齿地道,一双眼眸溢满愤懑,“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哦?不给是么?”小鸢抿唇冷笑,眸华睨向怀中的苏如墨,如今,他只有假戏真做了,一手高举匕首,再度落下时,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尖端已经没入苏如墨的心口处,昏睡中的苏如墨似是感觉到疼痛,但只是颦起眉梢,尔后再度昏睡过去,一刀用劲收回,猩红的血液已经染红了她的前襟。 “住手——”凌邪爵脸色大变,双目充血,猛地上前一步,情绪的巨大起伏,使得体内的魍毒愈发剧烈,他目眦欲裂,额头青筋突爆,面露痛苦,“不要伤害她!” “三次都是栽在同一个女人的身上,哥哥,我真是为你感到可悲!”小鸢见他毒发的痛苦模样,眼露嘲讽冷笑,他一手按住苏如墨的肩膀,将她的身子向后拉去,脚下便是地狱崖,再向后一步,苏如墨便会跌入地狱崖,小鸢见凌邪爵面露紧张,不由笑道,“哥哥,我若是把墨墨推入这地狱崖,你会同她一起跳下去么?” 凌邪爵咬牙,隐忍下满腔的情绪,“你放了如墨!降符我可以给你!” “我怎么知道,这降符是真的还是假的。”小鸢面露笑意,似乎很满意凌邪爵这样的反应。 凌邪爵轻眯凤眸,目光一直停留在苏如墨的身上,他幽幽启唇,“你想我怎么做?” “假的降符一旦遇血便会爆炸,哥哥,不如你来试一试,这降符是真是假!” “混蛋!你根本就是有意为难我们主人!你别妄想主人会任你摆布!”金裳闻言,面露鄙夷之色,身中魍毒之人,若是毒发,全身的经脉爆裂,小鸢这个时候要求主人放血一试降符真假,根本就是想主人死,全身经脉一旦爆裂,若是体表再被划破,那么流出的血,便再也止不住了…… “哥哥,这是你的意思么?你是宁愿顾全自己,也不愿意救墨墨一命么?”小鸢嘴角含笑,作势将苏如墨向后推,“那行,我现在就把墨墨推下地狱崖!” “不要!”眼见苏如墨的半个身子已经悬空,凌邪爵面色苍白,失控地喊出口,“你不就是想要我一试这降符的真假么,好,我照做……” 一手扬剑,对着自己的手腕猛地割下,浓郁的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降符上,凌邪爵的面容愈发苍白,额头上沁出冷汗,金裳的眼眶已经泛起泪花,她动作慌乱地撕下一块白布,包住凌邪爵受伤的腕间,“主人,你怎么这么傻……” “哥哥果真不负美人恩……”小鸢将苏如墨的身子拉了回来,“那就再拿出点诚意给我看看。” 金裳语音愤怒,目光直逼小鸢,“主人已经如你所愿了!你还想怎么样?!” “哥哥,若是你肯跪在我面前求我放了她,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第93章 错付真心 “哥哥,若是你肯跪在我面求我放了她,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凌邪爵眼神阴鸷,薄唇危险地抿紧,他忍无可忍地握紧双拳,泛白的指关节咯咯作响,昭示着愤怒,然而心中的所有愤懑最终化为一抹无奈,渐渐地,他软下双膝,垂下首,单膝跪地。 金裳不敢置信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凌邪爵,神情悲恸。 “那就把降符给我。”小鸢丢了个眼神给旁边的侍卫,示意那个侍卫从凌邪爵的手中取走降符,侍卫几步上前,拿走降符,然后递逞给小鸢,小鸢瞥了眼侍卫手中的降符,不以为然地说道,“降符是有了,那么,冥凤九天的少主子位置,你准备什么时候让给我?” “你真是贪得无厌!”金裳面露厌恶,眼神鄙夷,她俯下身将凌邪爵扶起,“降符都给你了,你还怕冥凤九天内没有人听令于你么!” 小鸢颦起眉梢,语气骤然桀骜,“你闭嘴!主子们在这里说话,你一个做属下,有什么资格插嘴?” “你想要的东西全部到手了,还不放人!”凌邪爵的语气虚弱,目光却凌厉狠戾。 “哥哥,不是我一再地为难你,就算我放了墨墨,她也未必愿意跟你走啊!”小鸢肆意而笑,一手猛地扯下苏如墨双目上的黑布,他飞快地点了苏如墨的穴位,昏睡中的苏如墨很快从黑暗的梦魇中悠悠转醒。 凌邪爵见苏如墨睁开双目,不由面露欣喜,“如墨……” 只是,凌邪爵不知道的是,苏如墨从可怕的梦魇中醒来,她一直在做着同样的一个噩梦,脑子里不断地重复那日南宫临风惨死的情景,随着每一次梦魇的重复,她对凌邪爵的恨意也一次次地加深。 眸中恨意十足,苏如墨凝眸注视凌邪爵许久,二人的目光相视,彼此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墨墨,你愿意跟他走么?”小鸢在苏如墨的耳畔低语,在一旁煽风点火,“不要忘了,南宫临风是怎么死的,他可是亲手杀了你最爱的人啊,你愿意同一个恶魔在一起么?” “当然不愿意!”苏如墨狠狠地咬唇,说得很大声,她冷冷地盯着凌邪爵,目光凛冽,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凌邪爵,你听清楚了,我从未爱过你!” “你……”凌邪爵的声音已然哽咽,他拼命地抑制心中翻滚的痛意,双拳狠握,巨大的情绪波动,使得体内的魍毒向全身扩散,毒性直攻心脉,他已经无法遏制体内的毒性蔓延,全身的经脉在那一瞬间悉数爆裂,手腕上的鲜血喷涌而出,他咬牙,声音开始颤抖,“你说什么……” 苏如墨语调幽冷,“我说,我从未爱过你。” 眸中溢出淡淡的水雾,他眼神绝望,心中所有的希冀仿佛在那一瞬间破裂,眼前模糊一片,耳膜嗡嗡作响,经脉破裂,血液不受控制,温热的液体争先恐后地从身体的各个部分流淌出来,刺目的鲜血从眼睛,嘴巴,鼻子,耳朵涌出来,顺着他的下巴滴落…… 那是一张绝美的脸,鲜血顺着下巴流淌而下,形成别样的凄艳。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彼此相视,周遭一片缄默,死寂得可怕。 她说,她从未爱过他…… 他在心里说,他听到了,他听清了,他明白了,是他赌错了他的情,是他看错了她的心…… 所以,被伤,也是咎由自取。 金裳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盯着七窍流血的凌邪爵,“主人,主人……” 他还在看着她,一言不发,很安静很安静。 小鸢抓住机会出手,手中的匕首飙出去的瞬间,凝聚了他十分的内力,一刀正中凌邪爵的胸膛,他脚步趔趄,踉跄着向后退去,崖边的松软泥土滚落,整个人瞬间栽入万丈深渊。 他记住了她的那一句话,何等得绝情,誓死要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也印证了自己的那一句话,不爱则已,一旦深爱,是死也不会放手的。 果然,他到死……也没有放手。 地狱崖,万年溶岩聚集的地方,滚滚溶浆汇聚成一片火海,掉下去的人,尸骨无存,无一幸免。 她如愿了,她亲手送他下地狱…… “主人!”金裳跪倒在地上,泪流满面,她猛地站起身,一手指向苏如墨,眼神嫉恨,“给我杀了这个女人!”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十几个侍卫飞身扑向苏如墨,楚曜脸色微变,抢先一步,飞身到苏如墨的身边,把她从厮杀的人群中解救出来。 楚曜勾住她的腰身,带着她飞身跃上架台,台下的人群杀成一片,惨烈悲壮。 “墨墨,你没事?”小鸢关切地走到她的身边,问道。 楚曜也发现了她的脸色不对劲,“墨儿,是否感觉身体不适?” 苏如墨挥开二人的搀扶,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没事。” 她刚走没几步,一头栽倒在地,楚曜脸色一变,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他这才发现,她面容苍白,印堂发黑,嘴唇青紫,一手把上她的脉间,他紧锁眉头,面容凝重。 “不好!是情蛊发作了!我先带她回楚府!这里你来应付!” 匆匆地向小鸢撂下一句话,楚曜将她打横抱起,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那一天输得惨烈不堪,凌邪爵所带的人马悉数被擒,十几个武功精湛的死士被推下地狱崖,尸首无存,除金裳之外。一场阴谋,颠覆了冥凤九天,降符落入他人之手,使得整个局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逆转,那个曾经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男子消失不见,三天之后,冥凤九天易主…… 死士一个个被绑住手脚,悉数被推入地狱崖,凄惨迷离的呼救声不绝于耳。 地狱崖,也曾叫绝情谷。 第94章 情蛊发作 三天了,终于又过三天了吗? 地牢内,甘甜的夜露从残壁屋檐上滴落,滴滴答答的声音分外清晰地响在这个偌大的牢房中,惨淡的月光透过破陋的屋顶照射进来,洒下一地银霜,苏如墨的双手被粗重的铁链绑在墙壁上,面容苍白,衣饰凌乱,她昂起首,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已经三天了……第一次发觉,时间过得很慢…… 一分一秒,都是种折磨。 苏如墨痛苦地闭上眼睛,体内的情蛊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那锥心入骨的疼痛,深入身体的每一处,一寸一寸,疼痛蚀骨,仿若有千百只小虫子啃咬着头颅,数千把刀刃在翻搅着她的五脏六腑,情蛊发作的时候,她拼命地想要抓住些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她说不清那种感觉,全身都在痛,如同整个人逛了一圈鬼门关,生不如死…… 眼前开始不断地出现幻觉,整个世界在眼前天旋地转,头脑昏沉,她死死地紧闭双目,脑海中再度浮现男子那日落下地狱崖的身影……她告诉自己,她没有做错,凌邪爵理应受到那样的报应。 牢房的门再度被打开,小鸢一身玄色的衣袍伫立在门口,见她被情蛊折磨得憔悴不堪,不由心生艰涩,他强忍住心中的酸楚,轻声说道:“墨墨,再忍一忍,这只是第一次毒发,还不算太重,等毒性过了,我立刻就放你出去!” “够了……我受够了……”苏如墨披散着头发,双目充满血丝,她挥舞着手腕上粗重的铁链,嘶声尖叫起来,“杀了我,杀了我……” 小鸢面露不忍,“墨墨……” “墨儿,再忍忍……”楚曜徒步走进地牢中,他几步上前,将苏如墨牢牢地纳入怀中,他明显感觉到怀中的女子似乎愈发清瘦了,他双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心中泛起尖锐的疼痛,他双目黯然,只有那一句话不断地在重复,“再忍忍……情蛊的毒性一旦过去了,就没有那么痛了……” “还有多久……还有多久……” 苏如墨猛地推开他,情蛊的折磨,已经让她快要丧失一个正常人的理智,她张牙舞爪地挥舞着双手,模样狰狞,她闷哼一声,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身体忽冷忽热,她面露痛苦,喉中发出像小兽受伤一样的哀鸣声,她蜷缩着自己,将自己缩成一团,双臂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双腿,四肢抽搐着,双目圆瞪,凌乱的头发散落在地上,全身痉挛起来,姿容可怖。 耳畔再次回响起男子说过的话,忽近忽远。 ……双人蛊是由妖娆的情花提炼而成,中毒之人若背叛了下蛊之人,将会受到诅咒,等到全身毒性蔓延时,则会痛苦地死去…… 死后的魂魄将灰飞烟灭,徘徊于冥界之中,天曹地府,饱受人世间的苦难折磨…… 如墨,我想要你一辈子记住我…… 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有过这样的感觉,我一直在做自不量力的事情,如果我可以克制自己的感情,也不至于弄得一身狼狈……可我不后悔,爱是个奢侈的东西,我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得到过,可自从遇上你,我几次三番地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因为你是我唯一想要拥有的…… …… 楚曜不忍看她兀自挣扎,目光转向一旁,俊脸上神情哀恸。 “墨墨……”小鸢在她的面前缓缓蹲下身,一手落在她的肩上,她还在痉挛着,眼瞳因剧烈的疼痛而紧缩,他双拳紧握,见她这般痛苦,却束手无策,他侧目看向一旁的楚曜,“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么?把她这样关着,要关到什么时候?” “暂时只有用这个办法了,不把她关着,我怕她会因承受不了痛苦而想不开。这便是情蛊的可怕之处,身中情蛊之人,三次毒发之后,则会痛苦地死去,随着次数的递增,发病时的痛苦也会累计增多,她还只是第一次发病,已经算是够轻的了。” 楚曜注视着面容苍白的苏如墨,轻声一叹,接着说道。 “每次毒发,必经七天七夜的蚀骨之痛,犹如身处地狱,求生不得,求死无门。常人若是忍受不了这锥心之痛,则会丧失理智,六亲不认,甚至为了摆脱痛苦不惜自尽。而这毒蛊之所以命为双人蛊,恰是关键在这‘双人’上,双人即为同心异体,一个人痛,另一个人也会跟着痛,这情蛊便犹如一条锁链缠绕住两个人,解铃还需系铃人,除非了初影愿意帮她解这个毒或者初影死了,否则谁都没有办法救她。” 小鸢的眼神瞬间凛冽,“难道说,哥哥现在还没死么?” 屋檐上,水纯一袭美丽的白衣临风而立,从残破的屋瓦中,她看到奄奄一息的苏如墨,嘴角勾起冷笑,莲足轻踮,身如鬼魅,水纯施展轻功翻墙离开了楚府。 第95章 重伤不治 水纯离开楚府之后,来到一处偏僻的私人豪宅,这是她花重金买下的居所,只是为了一时清闲才住进去的。 她径直步入府邸,偌大的庭院内种满美丽的樱花树,花瓣飞扬,飘飘洒洒,落了一地。 在迂回的长廊上,水纯推开一扇厢房的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尔后反手将门掩上。 绯色的帐幔铺天盖地席卷而下,遮挡住人的视线,殿内檀香味道萦绕袅袅,迷醉温暖,夜风吹拂起帐幔,月光惨淡,从稀稀疏疏的树叶间洒落而下,树影婆娑,映衬得周遭更加诡异宁静。 “老太爷,初影他怎么样?”水纯走到一个中年男子的身边,目光担忧地凝视着床榻上昏迷中的凌邪爵。 “情况很不乐观。”老太爷叹息着摇了摇首,“地狱崖是万年溶浆汇聚的地方,虽然你冒险把他从地狱崖的谷底救了上来,但是他的身体因为长时间在谷底浸泡,生了毒疮,再加上他体内的魍毒发作,全身经脉爆裂,九死一生,怕是很难救治。” “魍毒?”水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不自觉地扬高声音,“他怎么会染上魍毒?” 若不是之前金裳飞鸽传信给她,告诉她地狱崖的生死一战,怕是初影就真的救不回来了,从那场恶战中逃脱出来的金裳,也是被人打得狼狈不堪,她见到裳儿的时候,裳儿浑身上下都是伤痕,随后裳儿告诉了她,那天在地狱崖所发生的一切。 她没有想到,为了那个女人,初影竟甘愿放弃自己的一切,还给自己的亲弟弟下跪,求小鸢放了那个女人! 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初影竟会染上魍毒,先前裳儿也有告诉过她,苏如墨私底下和小鸢联手,意欲用魍毒来谋害初影,她当时不以为然,那是因为她知道初影不会轻易上当的,魍毒就是凌家所配制出来的,这种毒虽然无色无味,遇水即溶,虽然很难被人察觉,但凭着初影多年的经验,他又成日与毒为伍,不可能看不出来别人在他的饭菜中下魍毒。 而且魍毒还有一种特殊的气味,很淡,常人是无法嗅出来的,但初影是不可能闻不出来…… “还能有什么原因,”老太爷拧起眉头,似是不悦,他转身在椅子上坐下,“他跟那个女人的事情,我早就有所耳闻,他若只是玩玩个女人,这倒也就罢了,成天把心思花在儿女情长上,最后还差点把命给赔上去,枉费我这么多年用心地栽培他,一手扶他上冥凤九天的少庄子的位置,他倒好,最后为竟为了一个女子,把自己的位置拱手让给别人,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又是为了那个贱人……”水纯粉拳轻握,咬牙说道。 老太爷斟了杯茶水,幽幽说道:“这次的事情,对他来说也算得上是一个教训,我看他倒也真是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水纯视线一扫,瞥向门口那边,见金裳站在那边,便出口说道:“裳儿,你进来!” “姐姐,主人的伤势如何?”金裳循声回身,匆匆地入殿,面色焦急地说道。 “就算能够医治好,至少也得全身瘫痪半个月之久。”老太爷在一旁轻声开口,面容凝重,“况且,能不能医好,还是个问题。” 第96章 百倍痛苦 “怎么会这样?”金裳红了眼眶,心急如焚,“老太爷,你精通医术,难道连你也没有办法救主人了么?” 老太爷叹息说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只不过他必须得忍受常人难以承受的百倍痛苦,他的身上满是毒疮,必须得以药浴洗去,当然,这只是浅层次的,在地狱崖待了那么久,溶浆的毒性已经深入他的体表,若是想从根本上肃清他身体内的毒性,还需把那些被毒性而腐蚀的烂肉全部刮去……” “你的意思是……”水纯面容阴沉,欲言又止。 “脱皮。”老太爷负手而立,轻启唇,吐出两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字眼,“被毒性侵蚀的皮肉必须得悉数刮去,不然毒性一旦深入五脏六腑,便再也无力回天。” 水纯咬唇,侧眸看向床榻上昏迷中的凌邪爵,一双美眸中溢出淡淡的水雾。 “这是个很痛苦的过程,若是他能挺过这一关,那么,兴许他能够起死回生。”老太爷着手开始准备药罐。 “都是那个女人害的……都是她把主人害成这样的……”金裳狠狠地咬住唇,眼神嫉恨阴冷,因愤怒而显得有些丧失理智,她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外,“我要去杀了那个女人!” “裳儿!”水纯叫住她,神情阴鸷冰冷,“把那个女人从楚府带出来,楚府的路线你比较熟悉,由你去最适合不过了,等那个女人到了我的手上,我定要她承受甚过初影十倍的痛苦!” 金裳回身看她,暗自下定决心,笃定万分地说道:“姐姐放心,裳儿定不辜负姐姐的期望。” “一路小心。” “嗯。”金裳颔首,径直出了府邸的大门,骑上一匹马,乘着浓重的夜色掩盖,不顾而去。 “医救好以后,他还是他么?”眼见着金裳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口,水纯莫叹一口气,转身在床榻边沿坐下,一手紧紧握住凌邪爵的手。 “这个你放心,我的修容术,你还信不过么?”老太爷轻呷了一口茶水,凝眸注视着床榻上昏迷的凌邪爵,轻声叹息道,“我也就只剩他这一个侄儿了,就算竭尽我的毕生所学,我也得把他救回来……” 水纯颔首,轻笑道,“说起这个,老太爷,我还得好好地感谢你呢,若不是当初你不顾生命危险,把我偷偷地送往云国,说不定此时的水纯早已不复存在了。” “陈年旧事就不要再提了。”老太爷将茶盅放在桌上,双目黯然,“我一直盼望着你能有个好的归宿,怕是初影这孩子不能再给你什么了,是我糊涂啊,是我害了你的一生,自幼你和初影便是青梅竹马,感情甚好,若不是我一时心存邪念,非得逼你去碰那魔咒,害得你一时失手,杀了初影的父母,他也不会这般冷漠你,让你流落异国。” 水纯专注地盯着昏迷中的凌邪爵,见他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尔后便缓缓地睁开双目,她立即喜笑颜开,欣慰地说道:“初影,你终于醒了……” 老太爷一怔,起身快步走近床榻,凌邪爵虚弱地睁开眼睛,他只感觉视线一片混沌,眼前人影模糊,苍白的薄唇微微张开,声音嘶哑至极,却吐露不出一个字来。 “初影,你说什么……”没有太听清楚他的声音,水纯缓缓俯下身,凑近他的跟前。 老太爷皱眉,从他的口型分辨,说道:“他在叫如墨。” “她都把你害成什么样了?你还对她痴痴不忘!”水纯猛地起身,脸上布满愤怒,咬牙说道。 “也罢,这孩子跟他爹是一个倔脾气,一旦认定了某个人,就很难再放开手。”老太爷将水纯拉开,在床沿坐下,为凌邪爵把脉,“他体内的魍毒正向身体的各个部分扩散,再不解就来不及了……” 水纯握住凌邪爵的手,“我会解他身上的魍毒,让我来。” “这魍毒极其难解,弄不好,毒性会顺着体表过给你,你确定要帮他解么?”老太爷面色凝重地说道。 “大不了毒性过给我以后,全身经脉爆裂,武功全废,成为一个废人罢了,”水纯担忧地凝视着凌邪爵,手握得更紧,“我只想让他知道,他需要我的时候,我会一直在他身边,要痛,就一起痛。” 老太爷见她一脸决绝,不由叹息说道:“你出去准备药浴,这魍毒我来替他解,反正我也是年纪一把的人了,死与不死,只是迟早的事。” “老太爷……” 老太爷随手挥了挥,“快去,若是迟了,怕是来不及救他了……” 第97章 疗伤 一天一夜,不眠不休地为凌邪爵疗伤,当老太爷一脸疲惫地从房中走出来的时候,神智已快要昏聩,他虚弱地强撑着走了几步,面色苍白极了,水纯忙上前几步扶住他,“老太爷,你没事?” “无碍。”老太爷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递给水纯,温声道,“这个药,记住每天给初影以温水服用一次,有助于他的经脉修复。” 水纯缓缓接过白玉瓷瓶,问道:“那他的武功还在么?” “他的内力暂时被我封住了,还好我及时肃清了他体内的魍毒,不至于他的武功全失,但他至少也得休整半个月才能恢复,这半个月你看好他,不能让他再动气了。”老太爷面容凝重地说道,“他身上的腐肉已悉数刮去,全身被缠上了绷带,半个月之后,他就能解开绷带了,至于他体内被我封存的内力,半个月之后,也会自动解除。” 水纯关切地说道:“您身子不便,我扶您下去休息。” “我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你得协助初影,尽快拿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老太爷挥开她的相搀,缓步走向前,“还有那个害他至此的女人,你要尽快解决掉,万不能在初影的身边留下一个祸害。” 水纯暗下狠下决心,目光变得阴冷,她定要那个女人付出代价,“我知道。” “我得下去休息了,初影那边交给你。”老太爷撂下一句话,便匆匆地走上阁楼去休息了。 水纯推开厢房的门,径直而入,她看到床榻的凌邪爵浑身被绷带包住,只露出一张苍白憔悴的俊脸,她顿觉心中酸涩,缓缓地,她走近床榻,在床沿坐下,静静地凝视着他的睡颜。 时间仿佛就这样静止了,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和他,她默默地凝视着他,目光温柔隐含几分眷恋。 水纯缓缓地伸出手,抚摸上他的脸庞,目光哀戚忧伤,“初影,你明明知道酒里有毒,为何还要喝下那十杯毒酒,你该知道,那个贱人是不会心软的,你杀了她最爱的人,她怎么可能不会复仇呢……若是我知道,她会把你害成这样,也许当初,我就不该让她再回到你的身边……你的深情,却从来都不是为了我……” “姐姐,我把那个贱人从楚府带出来了!”金裳推门而入,兴奋地说道。 “嘘——”水纯回眸看向金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用眼神示意她床榻上熟睡的凌邪爵,她缓缓起身,压低了声音对金裳说道,“小声点,他刚睡着,不要吵醒他,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贱人……” 金裳乖巧地点点头,缓步走向床榻,“嗯,我会好好地照顾主人的,姐姐,那个女人被我关在了西厢阁那边,你一定为主人报仇啊。” 水纯颔首,未再多说什么,出了门径直走向西厢阁,初影,既然你对那个女人下不了手,不如由我来代替你除了那个女人。 苏如墨仍在昏迷中,情蛊的折磨,让她痛不欲生,好不容易挨过了那痛苦的七天七夜,她早已累得精疲力竭,昏沉的梦中,尽是晦暗的过往…… “哗——” 一盆冷水径直从头顶上浇灌而下,冰冷刺骨的感觉,逼得苏如墨从昏迷中惊醒过来,她虚弱地睁开双目,看见的是,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笑意盈盈的水纯。 “你怎么会在这里?”缓缓启唇,苏如墨声音嘶哑地问道,她不适地动了动身子,这才发觉自己全身被绑住,无法动弹半分。 “你睡得还真是安详啊。”水纯轻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的皮鞭,慵懒地开口:“是我命人把你从楚府截出来的,你以为自己现在还受人保护么?告诉你,到了我的府上,可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你想怎么样?”苏如墨眼神冰冷,警惕地望着她,“是为了凌邪爵……” “啪!”她话未说完,一巴掌便迎面甩来,声音清脆响亮,掴得她半边左脸红肿不堪,嘴角缓缓流下血迹,她咬牙,冷漠地直视着水纯。 “你不配再喊这个名字!”水纯用皮鞭勾起了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语气狠毒阴鸷,“我告诉你,若是你再敢喊一次,我便再打一次,打到你这张嘴烂掉为止!” 苏如墨冷笑一声,在她看来,水纯同凌邪爵没有什么区别,“要杀要剐随你,快点动手!” “谁说我要杀你了?”水纯冷嗤,语音讥讽冷嘲,面露美丽的笑意,“杀了你,还脏了我的手,要让一个人痛苦,有很多种方法,就比如让这个人痛不欲生地活着,慢慢地享受着折磨她的过程……怎么样,你想体验一下么?” 望着女子一脸纯美的笑容,苏如墨咬牙切齿说道:“变态!你和凌邪爵一样,都是个变态!” 第98章 毁容 一句话,似乎触动了水纯的内心深处,眼神瞬间转冷,面容阴鸷狰狞,她一手扣住苏如墨的下巴,纤细的指甲狠狠地掐入她的肉中,声音忽地扬高。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你知不知道初影为了你牺牲了多少,那天地狱崖一战,他不顾自己身负重伤,带人去救你,为了你拱手让出他少主子的位置,还把降符给了小鸢,甚至给自己的亲弟弟下跪,求小鸢放了你!你又是如何对他的?你一再地得寸进尺,在酒中下毒,他明知道酒中有魍毒,却还是甘愿喝下那十杯毒酒……你知道身中魍毒的人会有怎样的后果么,半个月内经脉爆裂,武功全废……你怎么忍心那样对他,你怎么下得了这个毒手,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 “你知道地狱崖是什么地方么,掉下去的人无一幸免……我拼了命地把他救上来,他的身体连续三日泡在溶浆中,毒性深入体表,他差点就要死了……一个神智清明,却全身瘫痪的人,被毒得说不出话来,你可知道他有多痛苦……然而他在昏迷之际,口中还在叫着你的名字……”水纯狠狠地咬牙,眸中含泪,眼神阴翳冷佞,“……你知道他是如何被救回来的么,全身脱了一层皮,但凡身上有腐肉的地方,便要悉数刮去……你知道这个过程有多痛苦么……他要忍受着常人难以承受百倍的切肤之痛……你可曾想过他有多痛,他有多痛……” 苏如墨咬唇,不发一言,昏暗的房间内,她默默地将脸偏向一边,眸中似是氤氲着淡淡的水雾,脸上神情莫辨。 “怎么,无话可说了么?你现在才知道后悔么?我告诉你,已经晚了!”说罢,水纯一甩手上的皮鞭,一鞭子抽在苏如墨的身边,那一鞭子,她用足了全身的力气,凌厉的一鞭,撕开薄薄的衣裙,皮开肉绽,一道显目的红痕印在了苏如墨的身上。 苏如墨痛得咬住唇,她强忍住不喊出声,几鞭子落下后,她已痛得神志不清了。 昏迷之际,她看到水纯拿出一把匕首,在篝火上反复地烤着,她嘶哑地问出声:“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你说我要干什么……我要你承受比初影更甚百倍的痛苦!”水纯几步走到她的面前,一手扣住她的下巴,细细端详,眼露嘲讽,“啧啧,真是一张绝美的脸,你说我要是毁了你的这张脸,初影还会像以前那样喜欢你么?我倒要看看,没了这倾城的容貌,还有谁会喜欢你这个丑八怪!” “不,你这个疯女人……”苏如墨惊恐地挣扎起来,她摇晃着脑袋,拼命地想要挣开水纯的手。 水纯笑得更加得意,面露狰狞之色,“你现在才知道害怕么?当初你那样狠心地对待初影,你是否有想过他的感受……你知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变成什么样了么,他全身都是血,都是毒疮,你知道一个人将死未死,徘徊在死亡的边沿,又有多痛苦……” 她悲愤地嘶吼出声,双目充血,那张纯美的面容微微扭曲。 苏如墨哆嗦着嘴唇,颤抖地出声:“这是他应得的……” 她绝不承认自己的心在痛…… “你……”水纯狠狠地咬牙,眸色凛冽阴鸷,脸色愠怒铁青,一手猛地卡住她的脖子,“我真想替他杀了你,他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呼吸猛地窒闷,苏如墨的脸色微微苍白,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喑哑开口:“那……就杀了我。” 水纯的眼神愈发狠戾,她手下用劲,就在苏如墨认为自己即将解脱之际,她骤然松开了手。 重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苏如墨大口大口地喘气,水纯脸色阴冷,手上的匕首霍地贴上她的面颊,“你想死是么,我偏不遂你的愿,我要让你像个废物一样活着……我要你体验一遍,初影所受过的痛……” 说罢,水纯紧扣住她的下巴,一刀自她的眉眼狠戾划下,皮开肉绽,血流满面,一张脸被毁掉,再无完整。 “啊——” 惊痛彷徨的尖叫声划破天际,似是在梦中听到女子的声音,昏睡中的凌邪爵猛地睁开眼睛,他失口地喊出声:“如墨!” 第99章 失意 已至夜深,整个楚府灯火通明,楚曜一如既往地去地牢中看望苏如墨,但他并未见到苏如墨,等他到了地牢才发现不对劲,地牢中所有的看守侍卫被人打晕,牢房的铁链被人强行撬开,满地狼藉,很显然苏如墨是被人劫走了。 楚曜坐在椅子上,声音不怒自威,“人去哪里了?” 待随从把所有的侍卫弄醒后,满地侍卫匍匐于地,瑟瑟发抖,因疏忽职守而满脸惶恐。 为首的侍卫连忙叩首,忐忑不安地开口:“庄主息怒,昨夜我们被人打晕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之后才发现如墨姑娘被人劫走了……” “一群饭桶!”楚曜怒喝一声,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愠怒,冷冷地吩咐随从,“我楚府从来不养闲人,你们疏忽职守,理应赐死,我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明儿个还找不到如墨姑娘,你们就都别回来了!” 从未见庄主发过这么大的火,为首的侍卫叩首,吓得连连应声:“属下遵命,属下遵命……” 楚曜起身,径直从跪满一地的侍卫身边经过,刚出牢房,满面怒意的小鸢便迎了上来,“楚曜,你是怎么回事?我是相信你,才应允你暂时将墨墨安顿在楚府上的,现如今你那些不中用的手下竟将人看丢了,你预备如何给我个解释?” “在下管教手下不才,自是理亏,”楚曜面色淡然,缓缓说道,“可现如今可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墨儿失踪了,我同样也很心急,想必鸢公子亦是,我们又何须为了一点小事而争吵,当下找回墨儿才是最重要的。” 小鸢正待启唇说些什么,远处的李总管忽地跑了过来,双膝跪倒在地,“主子,如墨姑娘回来了!” “回来了?”小鸢面露喜色。 李管家担忧地叹息道:“可如墨姑娘是被一个白衣的蒙面女子扔在冥凤九天的大门口,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已近奄奄一息,身上全都是伤痕,那个蒙面女子说,这只是个见面礼,半个月之后,她会再来一趟冥凤九天。” “白衣女子……”小鸢皱眉,沉吟半晌,“肯定是水纯!” 楚曜微微颦起剑眉,料到事态的不同寻常,他说道:“我跟你去趟冥凤九天。” 小鸢怎么也不会想到,墨墨居然被人毁了容,当他马不停蹄地赶回冥凤九天,找来府上最好的大夫医治,那老态龙钟的大夫为苏如墨把过脉后,摇头叹息道:“夫人身上的伤,倒是不要紧,敷过药后,只要假以时日,便可恢复,可夫人的脸……” “你给我听着!”小鸢坐在床榻边沿,握住昏迷中苏如墨的手,侧目看向跪在地上的老大夫,脸色阴鸷,“务必把夫人的脸医治好,否则我便让你去陪葬!” 一听此言,老大夫吓得瑟瑟发抖,苍白着一张脸,实情相告,“老朽已是竭尽所能,可夫人脸上的刀痕太深,被划伤的地方又过多数,怕是华佗转世,也无力回天了。” “废物!”小鸢怒急攻心,一手抽出佩戴的腰剑,一剑直指跪在地上的老大夫,“既是医治不好,我留你又有何用!”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 正逢此刻,床榻上的苏如墨忽地嘤咛一声,楚曜才要起身去一看究竟,便被小鸢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此时的他,竟耍起几分孩童的脾气,“你走开!不许你再接近墨墨,若不是你的那些手下看管不严,也不会让水纯有机可乘,墨墨更不会被人毁了容!” 苏如墨悠悠转醒,一张受伤的脸早已被白布包起,只露一双眼眸在外,她虚弱地睁开双目,刚想起身,未曾想竟牵扯到身上的伤口,顿时一阵钻心的疼痛。 “你也滚出去!”小鸢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老大夫,目光一一扫向服侍左右的丫鬟们,怒声道:“你们统统都给我滚出去!” 老大夫忙连连应声,拿起药箱便起身向外走去,楚曜看了眼床榻上的苏如墨,没有多说什么,信步走向门外,服侍左右的丫鬟们悉数退下,寝殿顿时一片安静,只剩下小鸢和苏如墨。 听到身后的声响,小鸢回身看去,这才发现苏如墨已经醒了,俊脸上漾开喜色,他几步走近床榻,动作轻柔地扶起苏如墨,“墨墨,你醒了,有没有感觉身体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水纯那个贱女人把你害成这样的,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报仇……” 他忙着寒暄问暖,并未注意到苏如墨一反往常的态度。 “凌邪爵是怎么回事?”那双冷漠的双眸凝向他,苏如墨格开他的手,问道,“你早就料到他会来地狱崖救我对么?所以才乘机下手,以我作为筹码,要挟他把降符给你,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你……” “你心疼他了?”小鸢的神色瞬间转冷,“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你不想想他当初是如何对你的,他杀了南宫临风,给你植入情蛊,不管你愿意与否,一味地把你囚禁在身边……” 苏如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够了,我不想再听……” “你在逃避什么,我说的明明都是事实。”小鸢有些激动,他一把将苏如墨揽入怀中,“墨墨,我们成亲,我辛苦了这么多年,暗地了谋划了这么多年,终于把你从哥哥身边抢到手了……” “我是你们之间的一个物品么?任由你们争夺?” “不,你不是!”小鸢握住她的手,有些失控,“墨墨,你嫁给我,我会比哥哥对你更好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苏如墨猛地将他推开。 小鸢再度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我不可否认,我先前确实在利用你,可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自己就陷进去了……” “呵——”苏如墨冷嗤一声,“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跟你成亲的。” “为什么?难道你还忘不了哥哥?你还不忘了那个已经死的人?!”小鸢双手捧住她的面颊,紧紧地盯着她,“难道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 苏如墨垂眸,不语。 “你为什么要喜欢上他?为什么?”见她不说话,小鸢便认为她承认了,俊脸上布满受伤的神色,声音一度扬高,“他有什么好?他有什么好?!” 苏如墨摇首,眸华冷淡,“这跟他没有关系,就算没有他,我和你之间也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小鸢不依不饶,“你给我一个理由。” “若是你娶了我,你将洛若汐置于何地?她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根本就不喜欢她!”小鸢不假思索,便脱口而道,“除了你,我的心里已经装不下第二个人了,当年我娶她是逼不得已的,是哥哥非要让我娶她进门的,墨墨,你想想,在我羽翼还未丰满之时,我根本就没有能力跟哥哥抗衡的……可现在不一样,哥哥已经死了,你就是我的了,我可以马上就休了洛若汐,只要墨墨愿意嫁给我……” 苏如墨启唇,语音幽冷,“可我不愿意。” 小鸢一怔,轻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不爱。”四个字,简单明了,道明了她心里的一切。 “我懂了。”心里所有的希望在那瞬间破灭,小鸢缓缓起身,向外走去,一脸的失意。 夜,本就清冷,惨淡皎洁的月光从窗格照射进来,明亮了整个偌大的寝室,却留下满地的残霜。 半个月之后。 男子一袭素袍,白衣胜雪,他双手负在身后,站在樱花树下,落英缤纷,花瓣随风舞起,一头异世的银丝在明媚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风吹过,衣袂飘飘,拂起几丝白发,曼然飞舞,他回眸的瞬间,那倾世之容恍惚了人眼。 他久久伫立,颀长冷魅的身形在这初春的姹紫嫣红的百花中,分外显目。 他仍是那样的俊美,精美绝伦的五官褪去以往的魅惑,多了几分男性的成熟稳重,轮廓棱角分明,妖娆中带有几分凛冽之气,飞垂的银丝倾泻而下,遮挡住半边绝美的脸庞,薄唇紧抿,阳光柔柔地洒落在他的周身,那妖冶的容颜恍若谪神般,令人不敢直视。 金裳回来的时候,便看见这样的一幕,目光落在男子那一头异世的银丝上,她顿时惊愕极了,小嘴轻呼:“主人,你的头发……” “别打扰他。”水纯不知何时走近,截住了金裳的话。 金裳颔首,压低了声音,不解地问道:“主人怎么会一夜之间,头发悉数变白?” 水纯望向远处的凌邪爵,冷笑道:“还不是为了那个贱人,老太爷说他心衰过度,郁结于心,才会一夜之间,头发花白……他整天一句话也不讲,也不按时用膳,就这样一直站在樱花树下,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金裳凝视着男子愈见消瘦的脸庞,目露疼惜,“虽然主人嘴上不说,但他心底一定很苦。” 水纯叹息一声,拾阶而下,信步走到男子的身边,“降符落入他人之手,冥凤九天易主,外面的人纷纷传闻说你死了,你可曾想过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时机未到。”薄唇轻启,凌邪爵轻吐出这四个字,尔后便缓缓阖上双目,不再说话。 “老太爷,你来了!”远远地,金裳见老太爷来了,忙起身去迎。 老太爷冲着金裳微笑,径直走向凌邪爵,问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如何。” 说罢,伸出手便要为凌邪爵把脉,他侧身微微一避,转身就走,临别之际撂下一句话,“已无大碍。” 句句简明,惜字如金,他非但变得沉默寡言,连身上那种清冷之气也愈发加重,这冷若冰霜的性子,相比以前的冷戾无情,还要令人更加畏惧几分。 老太爷望着凌邪爵远去的背影,轻声叹息道:“这孩子……” 水纯忙解释道:“老太爷莫要见怪,初影自醒来以后就一直这样,很少跟人说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沉思。” 老太爷听闻,不由拧眉,“莫不是他的心,还在那个女人的身上没有收回来?” “恐怕他再见到那个女人,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了。”水纯冷笑,最末的一句话很轻,“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丑八怪。” 金裳在一旁说道:“姐姐,你还没有杀了那个女人么?” “毕竟我得顾念初影,杀了那个女人实在太不值得了,弄不好初影会生我的气的。”水纯嘴角的笑意愈深,那如玉的面容上泛起美丽的笑容,却透着一股阴冷,“知道么,要让一个人生不如死地活着,才是真正的折磨。” 说罢,水纯未作停留,拂袖而去。 老太爷站在原地叹息,“这两个孩子的性格就是太像了,为了想得到的人,都可以不择手段,我真怕他们有一天会因为彼此而闹翻……” 第100章 拿回 傍晚来临,夕阳逐渐从天际落下,一片火红的晚霞晕染半个苍穹,灼热瑰红刺痛人眼。 凌邪爵打开门,拾阶而下,水纯见他行步匆匆,便跟上前问道:“初影,你去哪里?” “去冥凤九天,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一句话冷戾低徊,凌邪爵面容阴冷淡漠,那双狭长魅惑的凤眸微微眯起,嗜血之色一闪而过。 他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全身的绷带解了大半,那些曾被刮去腐肉的地方,已渐渐长好,武功也在恢复,这半个月,他不停歇地练功,就是为了今日。 “我跟你一起去!”水纯跟上他急促的步伐,转过头对身后的金裳吩咐道:“裳儿,备马!” 三个人皆以黑纱蒙面,快马加鞭,一路直冲冥凤九天,半个时辰之后,只见三个人骑马狂奔已至冥凤九天的大门口,看守的侍卫眼见不对劲,刚想拦下三个人问个究竟,便被凌邪爵一刀斩于马下,手段残狠,毫无顾忌。 水纯知道他这回是来真的了,他很少动用自己的掌刀,若是用了,方圆百里无一人幸免。 大门被强行撬开,凌邪爵径直冲向里面,杀红了眼睛,冥凤九天的侍卫们忙抄起家伙干架,三个人武功高强,完全靠着血拼,冥凤九天此刻乱成一团,几个小厮被派去禀明小鸢现状,小鸢意识到事态的不同寻常,私底下安排好了人提前送苏如墨去楚府,待到他领着一群死士出门,完全被眼前的这番景象给惊怔住了。 若说此刻的冥凤九天是修罗地狱也一点不为过,一片狼藉,遍地的尸首,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鲜血味道,隔几步便能见到不完整的尸体,侍卫们皆是四肢被截,更甚者连头颅都找不到,腥臭味刺鼻并令人作呕,而凌邪爵置身于人群中央,一手持剑转身,满头银丝在空中飞舞,妖冶魅惑,狭长浴血的凤眸满是睥睨天下的霸气,清冷的目光无喜无悲。 周遭围着一群乌合之众,侍卫们手拿长矛抵向凌邪爵,见他杀人如踩死一只蚂蚁,招招凌厉狠毒,侍卫们便满脸惶恐,纷纷不敢冲上前,凌邪爵脚踩过成堆的尸体,眼透冰冷,如雪的银丝飞垂而下,那狭长的眸子一一扫向众人,清然启音,声音惯有的迷魅低沉。 “叫你们的主子出来!” 小鸢冷笑一声,他徒步上前,堵在前面的侍卫们纷纷给他让出条道来,在凌邪爵的面前站定,因为男子蒙着面纱,小鸢并未看清那张脸,他凝着那狭长的眸子,只感觉有几分熟悉,“阁下真是好身手,赐教了。” 说罢,便轻喝一声,飞身上前与凌邪爵缠斗在了一起。 小鸢的武功自小便是凌邪爵所教授的,所出手的招式更是与凌邪爵相同无几,二人武功皆是精湛高强,但凌邪爵毕竟曾稳坐武林盟主十几天,小鸢又岂是他的对手,不下三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而凌邪爵显然是不准备轻易地放过小鸢,足下生风,一剑直刺过去,逼得小鸢连连退后,小鸢狼狈地被抵上身后的石柱,凌邪爵手中的剑在他咽喉的三厘米处停下。 周遭寂静无声,一群侍卫眼瞅着这一幕,暗自唏嘘。 凌邪爵另一只手抬起,猛地撕去自己脸上的蒙纱,风吹起那块蒙纱,那惊为天人的倾世之容便呈现于众人面前,侍卫纷纷傻眼,小鸢更是惊愕不已,低喃:“哥哥……” “没想到我没死?我只要两样东西,一个是苏如墨,一个是降符!”凌邪爵轻笑一声,冰冷尖锐的剑锋抵在他的脖子上,“你若给,一切自然都好说,你若不给,今天我便血洗冥凤九天!” 冷戾毒辣的言语犹如修罗,那张俊脸上的神情更是清冷血戾,此言一出,众人满脸的惶恐,议论纷纷。 第101章 易主 “降符是有,可墨墨没有……”小鸢知道事已成定局,他已无力回天,这个时候把墨墨交到他的手上,就等于送墨墨去死,他已经派人偷偷地把墨墨送到楚府,希望楚曜能保墨墨一切平安。 凌邪爵眼色一凛,眸华瞬间冷戾,一剑正中小鸢的胸膛,“给,还是不给?” “不给……”小鸢的嘴角流下猩红的血液,他强撑着,说道。 “好!”一字铿锵,凌邪爵不怒反笑,手中的剑再度逼近几分,剑锋渐次深入,抵得小鸢节节退后,半个长剑已经没入他的胸膛,猩红色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身上的衣袍。 一剑用劲收回,鲜血喷涌而出,凌邪爵一手自小鸢的怀中拿出降符,他回身看向众人,将手中的降符高举过头,轻喝一声:“众将士听令!” 降符在此,遍地的侍卫们纷纷叩首,所有的死士悉数跪地,“爵主!” 凌邪爵睥睨着众人,一脸的冷峻威严,“即刻封锁城门,把夫人的画像派发给各郡州,若是谁率先找到了夫人,我重重有赏!” “是,属下遵命!”众人应声说道。 凌邪爵瞥了眼站在角落的金裳,喝道:“裳儿,你过来!” “主人有何吩咐?”金裳几步走上台阶,问道。 凌邪爵回身看向将近奄奄一息的小鸢,“把他给我带到白灵宫,好好地拷问,千万别就让他这么死了,务必给我逼问出夫人的下落!” “是。”金裳吩咐了几个人,将小鸢给抬了下去。 水纯站在不远处望着凌邪爵,粉拳轻握,他还是忘不了那个贱人! 冥凤九天再次易主,又是一番天翻地覆的逆转,曾经是凌邪爵得力干将的萧昀也在凌邪爵回来之后,被从地牢中解救了出来,而那个曾偷偷地将苏如墨送往楚府的小厮,在择日不久便被凌邪爵给抓到了。 三天之后。 大殿上,刑具一一俱全,凌邪爵坐在首位,萧昀和金裳服侍左右,下面跪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小厮,他们纷纷垂着手,不敢向上看去。 “夫人究竟去了哪里?”凌邪爵兀自斟了杯清茶,茶香馥郁,他轻声发问,语气平淡。 跪在前面的小厮率先答话,装作不知情,“爵主息怒啊,我们真的什么不知道啊!” “不知道是么?”凌邪爵轻挑剑眉,冷冷地吩咐,“来人,给我挑断他们的手筋脚筋!” 一句话狠戾无情,行刑的侍卫动手很快,刀剑无眼,几个小厮被按在地上,任人宰割,鲜血溅了一地,惊恐的尖叫声回响在偌大的殿内。 “说!夫人到底去了哪里?”凌邪爵的耐心已经悉数耗尽,一掌击于桌面,震得茶盏倾翻。 小厮是打死了也不肯说实情,“我们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凌邪爵劈手夺过侍卫手中的剑,一剑直接削去了那小厮的手臂,惨绝人寰的尖叫声直入云霄。 “啊……饶命……饶命啊……” 手段凌厉狠毒,令人不寒而栗,连金裳看得都有些受不了。 “还不知道是么?”凌邪爵眼透狠戾,一脚踩上小厮的肩胛,脚下用劲碾过,只听得骨骼错位的声音,小厮已面色泛白,几近昏厥。 金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凌邪爵,杀人嗜血,凡是牵扯到夫人的事,他毫不手下留情。 这样逼问这几个人也是没用的,除了小鸢,还有谁会把如墨藏起来? 凌邪爵拧眉,脑中忽地灵光一闪,难道是楚曜? 第102章 痴傻 楚府 “曜哥哥——”女子一脸明媚的笑意,一双眼眸中浮起纯美的笑意,似乎比这阳光还要耀眼几分,坐在庭院内看书的楚曜循声抬起头,女子已先一步抽掉他手中的书,双手环住他的胳膊,娇嗔道,“曜哥哥,陪墨儿出去转转嘛!” 声音甜美动听,楚曜听得有些失神,这样无忧无虑的她,他从未见过。 一切还得从三天前说起,那天小鸢忽地派了几个死士将墨儿送到他的府上,说是冥凤九天来了三个武功高强的人,怕牵扯到墨儿,就提前送墨儿来楚府养伤,未曾想墨儿解开脸上的缠带的第二日,便疯了。 …… 带着血迹的白布一圈圈地被解开,苏如墨强忍住疼,没哼一声,楚曜定定地盯着她看了许久,方叹息说道:“你身子弱,歇息一会。” “我的脸怎么了?”苏如墨看出他的眼神不对劲,忙伸出手抚摸上自己的脸,手心下的触感粗糙不平,她知道,自从那日被水纯用刀子划伤脸后,她就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美貌了。 楚曜目露黯然,轻声道:“你的脸,怕是医治不好了。” “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苏如墨紧张地问道。 “不,在我眼里,你一直是最美的。” “不要再安慰我了,”苏如墨苦笑,别开脸,眼中氤氲着淡淡的水雾,“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很丑。” 他欲言又止,“墨儿……” “别说了。”苏如墨打断他的话,双臂环紧自己,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披在身后,她将脸深深地埋入自己的双膝中,闷声道,“我想一个人静一会。” 楚曜知道她的心情很难过,也未再坚持,信步向外走去,临别之际撂下一句话,“好,那你就自己一个人静静,若有事,吩咐你的婢女来喊我。” “嗯。”她应声道。 殿门再次阖上,偌大的殿内只剩下她一个人,周遭死寂得可怕,苏如墨坐在冰凉的地毯上,忽然开始哭,低低的啜泣声分外清晰地回响在寝殿的每个角落,双臂愈紧地环住自己,冰冷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脑中再度浮起男子那日掉落地狱崖的身影,她缓缓闭上眼睛,仰躺在地毯上,眼神空洞涣散地看着寝殿的上方,这个世界,离她这么近,又那么远。 窗外,男子几次伫立在窗格外面,偷偷地窥视着她娇小瘦弱的背影,戴着狐白的面具,俊眸中有着复杂的温柔。 见她哭累了,便躺在地毯上沉沉地睡去,因凉意侵袭着身子,双臂下意识地环紧自己,男子眸中透露出担忧,他蹑手蹑脚地走入寝殿内,拿来挂在一旁的披风盖在她的身上,梦中的她似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秀眉不安地蹙起。 男子轻轻伸出手,目光恁地缱绻温柔,动作轻柔地为她抚平那微蹙的眉心,刚要站起身离开,一只纤细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他回眸看她,握住了自己衣袖上的那只小手,她仍在睡梦中,口中无意识地低喃:“凌邪爵……” 手猛地僵住,他惊怔住,她还在沉沉地睡着,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 寝殿内响起他轻轻的叹息声,良久之后,男子放轻了动作离开,他将她的小手放下,缓缓站起身,渐行渐远的足声最终消失在寝殿内,男子出去之后,反手将门掩上,未曾想一转身便迎上楚曜。 楚曜手持白玉象牙扇,面容如玉,温柔儒雅,“我观察阁下很久了,你几次三番地入我楚府,虽说不是干什么坏事,却一次次地进墨儿的寝殿,想必阁下定是与墨儿相识,那为何不肯光明正大地来见人,反而带着一个面具,躲躲藏藏?” 男子抿紧唇,缓缓地抬手卸掉了自己的面具。 “是你?”楚曜惊愕至极,“你没死?” “我不想让她知道我来过这……”男子撂下一句话,重新戴上自己的面具,用轻功直接翻墙出去了。 苏如墨一直睡到夕阳落下之际,她从昏沉的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披风,披风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人的体香,她知道一定是楚曜,窗口传来樱花的香味,随着阵阵飘来清爽的风,馨香迷醉,她正想出门赏花,在路过铜镜时,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已经快要半个月了,这个半个月,她一直不敢照镜子,她怕看到镜中丑陋的自己。 但有些事既然发生了,就应该选择去面对,不是么?哪怕这背后将会是血淋淋的真相…… 苏如墨几步上前,渐渐地,她看清了铜镜中的自己,双眸不敢置信地瞪大,她双手颤抖着抚摸上自己的脸庞,脸色唰地苍白起来,嘴唇不可抑止地哆嗦着。 “我的脸……我的脸……” 那是怎样一张丑陋可怖的脸,满脸尽是交错的刀疤,整张脸粗糙不平,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重新长好的新肉是粉色的,给原本伤痕累累的脸再度添了几分丑姿。 不,这不是她…… 在极度的恐慌与刺激中,苏如墨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了,她发疯般地将桌上所有的东西打碎在地,满地狼藉,铜镜破碎成一片片,残碎的玻璃踩在脚底下,扎得很疼,在门口听到动静的楚曜忙打开门冲了进来,见苏如墨疯狂地将所有的东西打碎,他几步上前,将她紧紧纳入怀中。 “墨儿,怎么了?” 苏如墨泪流满面,嘶声尖叫:“这不是我的脸,这不是我的脸……” 楚曜顿时明白了她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双臂将她拥得更紧,温声安慰道:“墨儿,别怕,我在这里……” 苏如墨眼前一黑,昏厥了过去。 “墨儿!”楚曜见她昏了过去,忙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冲着外面吼道:“快请大夫——” 苏如墨醒来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见人就笑,而且是那种傻傻的笑容。 楚曜以为她是得了什么病,故而不敢刺激她,一直轻声安慰着。 府上最好的大夫被请来替苏如墨把脉,楚曜担忧地凝视着苏如墨,“她怎么样?” “怕是惊吓过度,以至于心智受损。”老大夫摇首叹息,“这姑娘怕是……痴傻了,行为就如同孩童般,而且还会忘记所有人。” 痴傻了? 楚曜惊愕,心中的沉痛远远大于震惊,他不敢相信……墨儿居然痴傻了。 而坐在床榻上的苏如墨,则是傻笑着看向楚曜,甜甜地唤道:“曜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