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农夫,我靠采山货养家》 第1章 穿越成了赵大郎? “啊……好疼!” 赵朗伸手握拳,使劲捶打着自己的头。 自己只不过是和人出去喝了顿酒,也没喝多少,只七八瓶啤酒,脑袋怎么会这么疼? 以自己的酒量,别说是七八瓶,就算是十八瓶,那也不至于到头痛欲裂的程度。 不仅如此,口也渴得厉害,嗓子像是要冒烟似的。 如果此时有一桶水,他估计能全部喝完。 可惜自己没有在床头放水的习惯,只能起身去厨房喝了。 他挣扎着坐起身,伴随而来的床板咔咔声让他一愣。 自己家两米三乘一米八的席梦思大软床,什么时候发出过这种声音? 梦里倒是有过许多次,现实中却是一次也没有啊。 如果有人陪他摇床,他何至于三更半夜的和狐朋狗友出去喝酒? 而且这床怎么这么硬? 伸手摸摸身下的床板,他刷的睁开了眼睛! 昏暗,潮湿,破旧的小屋,比他上大学时待过的宿舍还要差劲。 这他妈哪是他那足有五十多平,窗明几净的大耗室啊! [蛙趣,我该不会是昨晚喝酒喝死了?难道这里是阴曹地府?] [不要啊!!!想我堂堂26岁的国家栋梁之才,连女孩子的手都还没有摸过,怎么就跑这鬼地方来了?] [该死的黑白无常,你勾命也等我结束这处男之身之后再勾啊!!!] [以童子之身死去,那岂不是在阴曹地府也抬不起头来?] [不行,不能就这样死了,太特么丢人了!!] 想到这儿,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不曾想用力过猛,人一下撞在床尾的墙上,额头立时鼓起一个大包,疼的他大喊一声又跌倒在床上。 “大郎,你醒了,把这碗药喝了。” [雾槽!潘姐姐都追到地府来了?] 他惊恐的望向床边,见一个皮肤蜡黄,骨瘦如柴的女子正端着一碗药站在一边。 女子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虽脸色很差,但仍不难看出,她的样貌是长的极好的。 要是能稍微吃胖一点,再保养保养脸蛋,大学校花榜上肯定有她的一席之地。 只是这样一个弱柳扶风的美女端着一碗药在你耳边说[大郎,把这碗药喝了。],哪个男人不会被吓坏? 他攥紧手里的被子,结巴着开口:“你……你干什么?我告诉你,虽然这里不讲人间法律,但杀鬼也是犯阴间律法的!” 那女子双眼无神,机械的拿起碗中的勺子舀了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就朝赵朗的嘴边送来。 赵朗吓坏了,看这人痴痴呆呆的样子,定也是肉身已死的鬼魂,只是自己和她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不知她为何非要置自己于死地,连魂魄也不放过? 望着越来越近的药勺,他慌忙抬起手,啪的将它打掉在地。 木制的勺子掉在地上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声音,但赵朗还是尴尬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但请你放过我,我还不想……嗯?” 怎么是古代的衣服? 他缓缓打量四周的环境,才发现,房间虽然阴暗潮湿,但从屋里仅有的几个物件也能看出,这里透着古朴之意。 赵朗忍不住吐槽,人间都那么发达了,想不到这阴曹地府居然还处在封建社会,真不知道阎王是干什么吃的,他难道不知道发展才是硬道理,科技才能改变生活吗? 忽然。 “啊……” 头好疼,要裂开了似的。 刚起来的赵朗又抱着头躺回了床上,剧烈的疼痛让他不自觉的在床上滚来滚去,在翻转间,胳膊肘不小心碰到女子端着的碗,碗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黑乎乎的汤汁泼了一地。 女子却下意识的抬起胳膊护住头,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她身后不远处,紧闭的门被悄悄推开,一个小脑袋伸了进来。 她大大的眼睛里蓄满泪水,惊惧的望着床上的人。 只看了一眼,她便又将眼神转向角落里的女子,满眶泪水滑落。 她糯糯的开口:“娘……” 抱头蹲在地上的女子听到声音唰的抬起头,焦急的朝她使劲挥手,示意她出去,不要进来。 谁知门口小小的人儿却依然倔强的站在那里,扁着嘴盯着女子不说话。 女子无奈,只好悄悄起身,快步跑到门口,抱起小女孩出了门。 床上,赵朗蜷缩着身体,双手紧紧抱着脑袋喘粗气。 他穿越了! 想他一个21世纪的大好青年,却因一次宿醉穿到了一名叫赵大郎的青年身上。 这青年今年十九岁,是个混不吝的。整天就爱干点偷鸡摸狗的事情,偷来的东西卖了钱就约上个狐朋狗友去喝酒。 昨天又偷了邻居家的一只老母鸡换了钱出去买酒喝。谁知回家的路上脚步不稳,进门时被门槛绊了一跤,脑袋磕在地上昏了过去。 还是自己的便宜爹和便宜二弟下地归来,见了门口躺着的赵大郎,才将人给扶进了屋。 刚刚给自己端药的既不是潘姐姐也不是什么地府鬼魂,是他四年前娶的媳妇林念。 林念是杏花村林童生家的小女儿,四年前她去地头给家里人送饭,被刚好路过的赵大郎瞧见,从此便缠上了人家。 赵大郎的臭名早已传遍十里八乡,没有哪家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林家自然也是不愿意的,但架不住赵大郎缺德,在一次林念落水时,远远尾随的赵大郎趁机跳进河里,将林念救了起来。 这本也没什么,但赵大郎在救人的时候趁机将林念摸了个遍,而这一幕,又恰好被路过的同村人瞧见,因此,林念不得不嫁给了赵大郎。 赵大郎是个混不吝的,在将林念娶回家,得到了她的身子后便不再珍惜,稍有不顺就打骂林念。 直到林念怀孕,他才稍稍好了一点。但在得知林念生下的是女儿后,便又恢复了从前的德性。 更让赵朗不能忍的是,赵大郎不仅打女人,他连不到三岁的女儿都打! 赵朗心中鄙视赵大郎的为人,看来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才收了他的命。 只是这个老登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了,难道要自己替他养老婆孩子? 这里是古代啊,一只鸡都算家产的古代,他拿什么养活那娘俩? 想到这赵朗不由得头大。 第2章 便宜娘要打便宜媳妇? 赵朗心大,很快就不纠结自己穿越的事了。他现在只想喝水,嗓子真的快受不了了。 林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他只能挣扎着起身,准备出去找水喝。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老妇人尖锐的声音:“林氏,碗呢?” 是他便宜娘的声音! 赵朗站在门口仔细听,没听到林念出声,倒是便宜娘拔高嗓音骂了起来。 “好你个懒婆娘,给自家男人灌了药不知道把碗拿出来洗了吗?怎么,等着老娘给你洗吗?” “我看大郎就是打你打的少了,才让你一天天的在家里好吃懒做。你说你不下蛋也就算了,连自家男人都照顾不好,大郎娶了你真是家门不幸啊。” 赵朗听便宜娘越说越离谱,赶忙走出了门。 出了门他才发现,怪不得屋里阴暗潮湿,原来他住的只是偏房。房屋低矮,又在阴面,阳光能照进去才怪。 而偏房的上方,四间大瓦房气派的坐落于坐北朝南的位置,与自己所住的这间偏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连偏房对面的厨房都比他住的房子好。至少厨房面朝西面,整天都能被阳光照射到。 他来不及细想为什么身为赵家长子的自己没住宽敞的大瓦房却住在偏房里。 因为此时他那便宜娘手里拿着扫帚,站在院里的台阶上,正准备往自家便宜媳妇身上抽呢。 这怎么行?便宜媳妇本就身体孱弱,被婴孩手臂粗的扫帚抽在身上,还不得把她肋骨抽断? 自己要养活那一大一小本就很艰难了,这要是再受个伤,不更是雪上加霜? 而且很奇怪的,他并不想让林念受欺负。 于是他快走几步,在扫帚落下前一把拉开了林念。 “娘,你干什么啊?豆豆娘都这样了,你再抽下去,她这身子骨能受得了吗?” 双眼空洞的林念先是被拉开,后又听到他维护自己,无神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沉寂了下去。 赵氏不可置信的望着他,见他真为了维护媳妇儿和自己顶嘴,便抬起扫把啪啪往赵郎身上抽了几下,疼的赵郎龇牙咧嘴的。 “好你个没有良心的赵大郎,有了媳妇忘了娘啊,怎么?娘教训不得你媳妇吗?” 赵朗无语的望着她,有你这么教育儿媳妇的吗? 恨不得拿扫帚捶死她的样子,哪是想“教训”她?分明是想下狠手啊。 赵氏见儿子梗着脖子望着自己,这是不打算让开? 她啪的扔了扫帚,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干嚎道:“天爷啊,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孽子啊?这是为了媳妇准备连娘都要打啊。” “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我活不下去了呀,您快把我带走。” “儿媳妇又馋又懒,儿子也是个不听话的,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赵朗从赵大郎的记忆中知道,他这个便宜娘对赵大郎总是这个德性,一不顺着她她就会坐在地上拍着大腿指桑骂槐,直到他低头认错为止。 这次更是连指桑骂槐都不用了,直接开始点名道姓的骂! 可他娘对二弟三弟和小妹都不这样,从小到大,他们犯了错,娘都会笑盈盈的说没有关系。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犯错,他娘对待他和其他两人的态度会差那么多呢? 三弟和小妹也就罢了,他们是最小的男娃女娃,娘多疼爱他们一点,自己也能理解。 可是二弟和自己是孪生兄弟啊,为什么娘也会区别对待呢?就因为他早出生了一会吗? 赵朗觉得,赵大郎这个性子,跟从小被爹娘区别对待有很大关系。 赵大郎会惯着她,可他赵朗不会。 他看着地上的便宜娘冷声道:“娘,碗被我不小心打碎了,豆豆娘想洗也洗不了,你别为难她了。” 说罢他一手抱起缩在一旁的豆豆,一手拉着林念往房里走去。 他的身后,传来赵氏惊天动地的嘶嚎声:“你个天杀的,那可是五文钱一个的瓷碗啊!你就这么摔了?!” 这声音听上去,倒真有几分哭腔在里面,可比刚才的干嚎声真了许多。 他懒得理会,比起地上哭的,他更在意手里牵的和怀里抱的。 他可是发现,豆豆在他弯腰抱她的时候吓坏了,本就蹲着的身子缩成了一团,在他抱起她时,小小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 赵朗不禁在心里又将赵大郎骂了一遍,看你这混账东西做的好事,将自己的女儿吓成了什么样子? 林念刚开始也以为他心里不顺,又要打孩子了,她正准备上前制止,却不想这人居然将豆豆抱了起来,一时都愣在了原地。 直到被这人拉着下了台阶,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腕正被这人牵着。 他带着自己和女儿脱离了婆婆的殴打?为什么?平常见自己和孩子被打,他不都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吗? 难道这人良心发现了? 不,不可能的。 他肯定是想将自己和孩子带回屋里,然后再收拾她们娘俩。 这样想着,她为自己刚刚升起的那丝希翼感到可笑。 四年了啊,自己怎么还对他抱有希望呢?要不是为了豆豆,她早就了却了这残破不堪的一生,让自己如此绝望的人,自己怎么还对他抱有希望呢? 赵朗不知林念心中所想,他在观察怀里的小不点。 这娃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樱桃小嘴鹅蛋脸,出挑的长相让赵朗这个便宜爹很是喜爱。 但是孩子眼里的恐惧和轻轻颤抖的身体让赵朗的心莫名一痛。 赵大郎这个不是人的东西,何苦和自己的亲骨肉过不去?这么小的孩子,对亲爹却产生了发自灵魂的恐惧,他可真不配做人爹。 上房跟偏房的距离不足十米,赵朗很快带着林念和豆豆回到了屋里。 一进门,屋里昏暗的光线让他皱眉,墙角散发出来的发霉的味道也让他十分不适。 人长期住在这种环境下,身体会出毛病的,看来得想个办法,早点搬出这里。 但此时没有什么比喝水更让他急迫的了。 他将林念拉到床边让她坐下,又将怀里的豆豆轻轻放在床上。 嘱咐林念道:“你别在意娘说的话,呆在这里看好豆豆,我出去喝点水,马上回来。” 林念坐在床沿边,没有应答他的话。 赵朗知道林念被赵大郎伤的太深,想让他对自己立刻改观是不可能的事。 索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两人相处的过程中不要产生一些不愉快就行了,不然漫漫人生路,两人天天吵架的话日子也太难熬了。 至于休妻,赵朗没想过。古代女子不像现代,她们一旦被休,那后半生也就没有盼头了,跟社会性死亡没区别。 这个女人本就活的艰难,他不能为了自己享受快意人生就将人家推入更深的地狱。 第3章 赵朗就是赵大郎? 赵朗出了房门,见台阶上的便宜娘已经不见了。 看来她是发现即使再嚎下去,自己也不会出来,所以也懒得表演了。 他走上院子,径直朝厨房走去。 厨房确实要比他住的房子好,至少进了厨房,闻不到那股潮湿发霉的味道。 他拿起舀勺,走到水缸边舀起一勺凉水咕咚咕咚的喝进了肚子。 一勺凉水下肚,因天气燥热而发热的身体瞬间凉了下来,让他感觉无比的舒服。 口渴的时候没觉得,解了渴后他感觉肚子格外的饿。 饿就吃饭,他在厨房翻箱倒柜的找起吃的来,结果找了半天,别说是吃的,就连调味料都没有见到! 米缸里一粒米也没有,装面的袋子比他的脸还干净,打开蒸笼,连馒头皮都不曾粘在蒸笼上! 不是,这个家穷的连一口吃的都没有了吗? 他忽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篇种田文,里面的极品婆婆怕自己儿媳妇偷吃,便将家里的粮食都锁进了上房,只在做饭的时候按量拿出该顿的粮食让儿媳妇做饭。 不仅如此,儿媳妇做饭的时候,她还在一旁偷看,但凡发现儿媳妇偷吃,她都会拿起擀面杖,狠狠的抽打儿媳妇。 赵朗不禁想,他那便宜娘不会也是这样的?如果这样的话,他岂不是要饿肚子了? 对一个现代人来说,除非是有事耽搁了吃饭,不然饿肚子这种事很少发生。 而赵朗前世始终坚持着啥事都得为吃饭让步的原则,让他饿肚子比让他没有女朋友还难过。 他放下舀勺,跑到上房中间屋,推开门,见便宜娘正坐在炕桌边嗑瓜子。 他问道:“娘,你这里有没有吃的?我从昨天下午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能不能给我点东西吃?” 他那便宜娘见门被推开,手忙脚乱的将炕桌上的瓜子装进了口袋。 见他要吃的,她没好气的说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这都过了晌午了,哪里还有吃的?” 赵朗不死心,继续说道:“那娘,你把你口袋里的瓜子给我一点,我先压压饿,等晚上了再吃饭。” 谁知他那便宜娘一听自己要她口袋里的瓜子,忙捂住口袋怒道:“我哪里有瓜子?还有,你今天一天没有干活,哪来的晚饭吃!” 赵朗一听愣住了。 什么意思?他今天没有干活,所以没饭吃吗? 可是他受伤了啊,他脑袋上的大包到现在还疼呢。 伤员也要干活才能换吃的吗? 可是他从赵大郎的记忆中得知,他的弟弟妹妹们不干活也是有饭吃的啊,怎就他必须要干活才能吃饭? 这老太太的心偏的也太厉害了! 他注视着便宜娘,见他真没有给自己食物的打算,只好无奈的走上前,“娘,没有吃的就没有吃的,那我给你捶捶肩。” 他说着走到赵氏身边,抬起拳轻轻捶起她的肩来。 赵氏感受着肩上传来的重力,整个身子活泛了不少,便不知不觉间放松了警惕。 赵朗见她舒服的闭上了眼,抬起的手转了个弯,伸进了她的衣服口袋。 拿来你,不给老子吃的还想让老子给你捶肩?想的美。 赵氏正在放松身体享受,等感到腰间传来的动静再想阻止时已经晚了。 赵朗抓了一把瓜子起身往外走,“娘,我还有事,你继续嗑瓜子。” 赵氏见他敢抢自己的瓜子,顿时嚎了一嗓子,随即满脸怒火的追了上来,“你个不要脸的孽子,给老娘站住!” 赵朗哪会听她的,见她追过来了,转身跑出了大门。 赵氏追不上他,便站在门口破口大骂起来,直到赵朗转过巷子不见了,她才住口返回了屋。 她坐在炕沿上将兜一翻,两粒瓜子掉了出来。她越看越气,将地上的瓜子捡起来扔进嘴里咔吃咔吃咀嚼起来,像是在咀嚼赵朗的血肉。 赵大郎这个孽子,就给自己留了两粒瓜子! 赵朗在拐角处嗑完手里的瓜子,感觉肚子依然空空。 没有吃的,但是肚子又饿的厉害,他只好又返回厨房,重新拿起舀勺舀了一勺水,咕咚咕咚的灌进了肚子。 肚子里装满了水,那股饥饿感被稍稍压下去了一点。 他正要将手中的舀勺放下,低头的瞬间却看到了水缸里映出的自己的倒影。 水中的倒影是赵朗! 是他自己! 不对,是五六年前的自己! 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穿越了吗?怎么这个赵大郎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 他匆忙脱了自己的上衣朝左边胸膛看去,一颗红色的小痣静静的贴在心脏的位置。 难道是巧合? 长的一模一样是巧合,心口的痣也一样,这也是巧合吗? 不,不会的,世间没有这么多巧合的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清晰的记得自己是21世纪的一个26岁的普通青年,过往二十几年的记忆,二十几年的生活经历,全都是真的,不可能是他的幻觉。 他生活在一个科技发达,人民安居乐业的国家,他的记忆绝不会出错。 可是这具身体的记忆也是从小就开始的,过往十几年的经历在他脑海中历历在目,若说现在的生活是他想象出来的,他也绝不相信。 难道是平行世界? 两个平行世界中的同一个自己经历了两段不同的人生? 他赵朗其实就是赵大郎? 赵朗摇摇头,抛却了心中的这种想法,他才不要是赵大郎,他可不会像赵大郎那么渣! 不管现在的自己和21世纪的自己是不是同一个人,他现在既然处于这个世界,那就得将自己当成这里的人,担负起这个世界上自己的责任! 他放好舀勺往偏房走去。 走到门口正要推门,却听到里面传出豆豆低低的哽咽声:“娘,豆豆好饿。” 林念虚弱的声音响起:“豆豆乖,咱睡觉好不好?睡着了就不饿了。” 赵朗:!!! 赵朗心中万分自责,自己都感到饿,林念母女俩又怎么可能会不饿呢? 他那便宜娘连自己这个亲儿子都不管,又怎么会给林念娘俩提供吃食? 而他只顾着自己肚子饿了,却丝毫没有想到,家中的两个女子可能比自己还饿。 他占了赵大郎的身子,就要肩负起照顾他妻儿的责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人饿死。 想到这他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此时才过晌午,距离晚饭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而且他猜,便宜娘既然不准他吃晚饭,那林念和豆豆也很大可能吃不上饭。 也就是说,自己一家三口,今晚还得饿肚子。 不行,就算他和林念能扛,但是三岁的豆豆又怎能扛得住? 得想个办法找点吃的。 可是想什么办法呢?村里人对他的印象很差,他这会儿上门借粮,邻里肯定不会借给他。 便宜娘又将粮食抓的紧紧的,他想给两人煮点稀饭都做不到! 去哪里弄吃的呢? 正在愁眉间他忽然想起,在赵大郎的记忆中,距离家不远的山上树木茂盛,进入深处有不少的山货。 现在时间还早,他可以进趟山,运气好的话可以采到一些山货。 他可以将山货拿到镇上卖给酒楼,或者直接找个没人的地方,将山货烤了之后带回来给娘俩吃。 第4章 进山 想到就做。 但在进山之前,他得先给林念娘俩说一声,免得两人不见自己回来又开始担心。 要是赵朗知道那娘俩盼着他天天不要回家,不知道心中会作何感想。 他打开房门走进去,正要将自己进山的事儿告诉两人,却见坐在床上的豆豆见他进来,立马擦掉了脸上的泪,然后惊恐的躲到了林念的身后。 那小小的身影即使躲在娘的身后,身子也在轻轻的颤抖着。 林念僵直了身子坐在床沿边,哀求道:“你要打就打我,豆豆还小,她的身子遭不住。” 赵朗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他没想到母女俩对自己的惧怕已经上升到了这种程度,赵大郎到底是有多混蛋啊! 此刻的他恨不得将已经烟消云散的赵大郎拉回来,狠狠爆捶一顿,虽然他很是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没有上前,站在门口轻声道:“豆豆别怕,我不打你,我知道豆豆饿了,这就去给豆豆找吃的,你和娘在家等我哦,今晚睡觉前我肯定带着吃的回来。” 听到吃的,小小的脑袋从林念身后慢慢伸出来,怯生生的望着赵朗。 她的眼里有恐惧,但也有对食物的渴望。 前世这么小的孩子哪会饿成这样?赵郎眼眶发酸,不忍心再看下去,他对林念说了句:“等我回来。”便转身大步离开了。 林念呆呆望着离去的身影,眼中有震惊,有不信,还有一丝丝的……期待? 他说的是真的吗?他真的会带食物回来吗? 不会的,即使有吃的,他也不会带回来给她们娘俩的。 豆豆见那人走了,重新坐到林念的身边,仰起小脑袋满眼兴奋的问:“娘,他……会带吃的回来吗?” 林念不信赵大郎会带吃的回来,但她也不想破坏孩子心中的期待,只好哄她道:“豆豆安心睡一觉,睡醒了爹爹就带食物回来了。” 豆豆听了娘的回答,开心的躺在床上盖上了被子。 她要快快睡着,这样就能早一点睡醒,睡醒就有吃的啦。 林念看着女儿天真的笑脸,努力压下眼角涌上的湿意。 豆豆,对不起,娘骗了你。 赵朗出门后,先去柴房拿了背兜和砍柴刀,然后才出门,向后山走去。 他家住在山泉村,之所以叫山泉村,是因为离村里不远的后山上有一口山泉,山泉水顺流而下,穿过了整个村庄。 村里人吃水,洗衣,浇地都用的山泉水,长此以往,这里便以山泉村命名了。 山泉村说大不大,但说小也绝对不小,整个村里住着八九十户人家,五六百口人。 赵大郎家住在村尾邻近大山的位置,出了他家门继续往北走个几百米就到了山脚下。 此时正值七月,从山脚开始就已经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青草,赵郎拿出砍刀,砍下一根小树枝握在手里。 虽然他知道由于天气热,蛇类应该不会出现在山脚,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边拿着树枝在草丛里扫,边往山上走去。 离村子近的山上山货不多,几乎刚长出来就被村里的人采了,要想有收获,就必须得往山里面走。 越往里走,树木越茂盛,气温也就变得越低。 刚开始赵朗身上一身汗,走了半个多时辰,他身上的汗就被风干。稀疏的阳光提供不了多少热量,他走在丛林中,甚至感觉身上有点冷。 抬眼望去,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山脚下茂密的青草到了这里,倒显得稀稀拉拉的。 地上更多的是已经腐烂或者即将腐烂的树叶,人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赵郎扔了手中的树枝,转而将砍柴刀握在了手里。 他在茂密的丛林中,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仔细寻找着有可能出现的山货。 但他似是运气不佳,十几分钟过去了,连一颗山货也没有见到。 别说什么人参灵芝了,就连最普通的平菇也没有找到一棵! 不是,他的运气没有这么差? 他可是大言不惭的告诉了那娘俩,今晚睡觉前他会带食物回去,如果自己答应的第一件事情就做不到,那她们娘俩得多失望? 一想到一大一小的眼神从希望变成失望,他心里就难受。 不行,这里没有,那就再往里走走,他肯定能找到山货的。 他背着背篓继续往里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在一棵树下发现了一丛野蘑菇。 白嫩嫩的菇伞顶破腐烂的树叶冒出头来,喜的赵朗三两步走到跟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挖了出来。 他将大小不一的五颗白色蘑菇小心的装进背篓,继续朝周围寻找。这里能找到蘑菇,说不定附近也有。 果然,在离这棵树不远的地方,又一丛蘑菇静静的在那里生长。 他快步跑过去,将那丛蘑菇也收进了背篓。 从这开始,他时不时的就能捡到一丛丛形态各异的蘑菇。 太过鲜艳的他都选择不采,那些灰不溜秋的颜色比较素的都通通装进了背篓里。 在丛林里兜兜转转了一个多小时,背篓里就已经装了多半筐的蘑菇。 赵朗心中欢喜,以他今天的收获,换几个馒头不成问题。 他终于可以不用食言了!一想到两人见到吃的时那亮晶晶的眼神,他的心里就升起一丝满足。 想到这儿,他没心情再转悠下去。得快点去镇上,将山货换成吃食才行。 他背起背篓,提着砍刀,匆匆朝山下走去。 上山时,他是从山泉村进的山,但下山的时候,他准备斜着走。 一来,可以错开山泉村,免得村里人见他采了山货告诉便宜娘,二来嘛,也可以缩短去镇上的时间。 他背着背篓,急匆匆的下山,结果走了没多长时间,就被前面一棵倒地的枯树吸引了视线。 确切的说是被枯树枝上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他看到了什么?一棵倒地的八九米长的腐烂的枯树上,密密麻麻的长着黑色的菌菇。 黑木耳! 木耳可比他背篓里那些杂七杂八的蘑菇贵多了! 来不及多想,他摘下背篓,扑向了枯树。 第5章 采木耳,去镇里卖货 好多好多的木耳啊! 好多好多的钱啊! 我摘!我摘!! 赵朗一边哼着歌,一边愉快的摘着枯树上的木耳。 这朵是我的,这朵也是我的,哎?这朵还是我的!!! 他美滋滋的摘着木耳,脑海中想象着这些木耳能换多少钱,又能换多少个包子? 他摘的太过入神,以至于没有发现不远处那双正盯着自己的绿油油的眼睛。 好在可能是上天眷顾他这个穿越人士,那双绿眼的主人正准备向他发起攻击,却不曾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只迅捷的猫科动物从绿眼身后跃出,一口咬在了它的脖颈处。那只绿眼动物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正沉浸在大口吃肉幻想中的赵朗被这道声音惊醒,他唰的转头向后望去,却只见一只像猞猁一样的动物叼着一只野狗快速离去。 他心中一惊,快速将枯树上最后一朵木耳采摘下来,然后背起背篓提上柴刀拔腿就跑。 猞猁属于中型猛兽,体型虽然不大,但速度特别快,被它盯上特别难缠。 他一路风驰电掣的往山下冲,直到跑下了山,也没再遇到第二只食肉动物。 赵朗猜想那只猞猁可能之前受过伤,无法在深山生存,只能跑出来觅食。 踏上山脚下的路,他长出了一口气。见天色不早了,他加快脚步向镇上走去。 山泉村离最近的杏花镇有十里的脚程,但他是斜着从山上冲下来的,这里距离镇上比较近,顶多也就五六里的路。 到了镇上时也才不过下午五六点的样子。 他背着背篓径直去了镇上最大的酒楼,天香居。 店里的伙计见他背着背篓进来,上前问他是吃饭还是卖货。 赵郎将背篓卸下,指着背篓里的山货问伙计,“你好,我这里有一些新鲜采摘的山货,不知道贵酒楼需不需要?” 那伙计翻了翻背篓里的蘑菇,确定是刚采摘下来的,便让他等等,他去叫掌柜。 赵郎点点头,站在角落里等了没一会儿,掌柜的就在伙计的带领下过来了。 掌柜是个40来岁的中年男子,他翻了翻背篓里的山货,见都是新鲜的,便满意的点点头。 镇上的人对山货的稀罕程度还是比较高的,奈何现在是七月,天气干燥,蘑菇之类的山货并不好找。 偶尔有人上门来卖,也多是半斤八两的样子,像这位年轻人这样背一背篓来的很是少见。 他对赵郎说道:“不知你这些山货怎么卖?” 赵朗听了掌柜的话放下心来,他真怕这些野蘑菇不值钱,人家酒楼不要。 如果那样的话,他就得将这些蘑菇又背回去了,而答应娘俩的食物也只能是烤蘑菇。 “不知掌柜的能出什么价?” 不等掌柜说话,他又说道:“我以后会经常进山,价格合适的话,以后的山货就都卖给天香居。” 他不知道在这里山货的价值,与其自己报价,不如听听老板给什么价格。 掌柜正要报价的话一顿,他伸手理了理下巴上的山羊胡,“既然小兄弟以后要经常干这一行,那我也不能当一次性买卖来做,这样,下面的这些杂菇都按五文钱一斤算,至于上面的木耳,就按十文一斤收,怎么样?” 怕他觉得自己给的价格低了,掌柜的补充道:“这木耳虽是好东西,但新鲜的木耳是不能直接用的,我们还得将它晒干才行。” 赵郎不知道掌柜给的价是高了还是低了,但他现在归心似箭,也没有心情去挨个儿酒楼问价。 先以这个价卖给掌柜,等他明天有空了再去其他酒楼打听打听,如果这老板给的价低了,那他就当吃了一次亏,大不了以后采到的山货不卖给这家就是了。 想到这他点点头,“可以。” 掌柜见他同意,便将他带到了后院,有伙计拿来称,双方将背篓里的山货过了秤。 杂菇总共七斤,木耳共七斤五两。 杂菇五文钱,七斤就是三十五文钱,一斤木耳十文,七斤五两就是七十五文钱。 掌柜从账房数出110文铜钱递给赵朗,并说道:“鄙人刘坤,大家都叫我刘掌柜,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赵朗喜滋滋的接过钱,报了自己的名字。 110文啊,他的双手都捧不住,只能撩起衣襟将铜钱兜住。 掌柜见他没有装钱的袋子,便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赵小兄弟,这么拿着钱也不方便,我这个袋子就送给你。” 赵郎也不客气,说了声谢便接过了钱袋。 110枚铜钱装进袋子里沉甸甸的,让赵郎的心里也美滋滋的。 他今天挣了110文钱! 110文啊,可以买110个馒头或者包子了! 想到包子他口齿生津,于是就和掌柜打了声招呼,背起背篓匆匆出了酒楼,直奔路边卖包子的小摊。 酒楼里也有包子卖,但酒楼里的包子比外面的贵,一个需要两文钱。 但是通过赵大郎的记忆,他知道外面小摊上的包子,一个只要一文钱。 两者的用料差不多,但是价钱却相差格外大,他才不会当冤大头,在酒楼里买两文的包子。 来到小摊前,他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直流口水。 这具身体缺油水,对食物的欲望特别强烈。 摊贩在这个地方做了十几年的生意,一眼就能看出哪些人会买,哪些人不买。 他见赵朗这个样子,便知道有生意上门了,于是热情的说道:“小哥儿,来几个包子吗?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一个只要一文钱。” 赵朗摸摸干扁的肚子,“老板,先给我来十个包子,我就在这吃。” “好嘞。”摊贩让他坐,然后从笼里捡出十个包子递给了赵朗。 赵郎接过盘子,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白菜的清香混着肉香在他的嘴中炸开,香的他恨不得将舌头也吞下去。 热气腾腾的包子,他愣是两口一个两口一个的一连吃了五个才停下。 不是他不想继续吃,而是他被噎住了。 第6章 路遇狐朋狗友 那摊贩见状倒了一碗水给他,不忘打趣道:“我家包子香,别着急,喝口水慢慢吃,不够还有呢。” 赵朗接过水,咕咚咕咚的灌进肚子里,这才不好意思的慢慢吃起剩下的包子来。 说是慢,但也保持着三口一个的速度,没一会儿,剩余的五个包子也下了肚。 直到这时,他才感觉肚子被填饱了。 看着时间也不早了,他对老板说道:“老板,再给我包十个包子。” 摊贩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说了句:“好嘞。”便拿出一张大的油纸开始包包子。 赵朗从钱袋里数出20枚铜钱递给他,他收下钱乐呵呵的将包子递给了赵朗,同时不忘打广告,“欢迎小哥下次再来啊。” 赵朗摆摆手朝镇外走去。 快到城门口时,他看到有一家卖饴糖的摊位,一块块的饴糖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着亮光。 赵郎想到家里的两个女人应该会喜欢吃糖,于是他走到摊前对老板说:“老板给我来二两饴糖。” 老板见生意上门,麻利的挑出四块饴糖,油纸一包递给赵朗。 “多少钱?” “十二文。” 赵朗付了钱,感慨在这古代糖就是贵,一块小小的饴糖还不足包子的二分之一,价钱却足足是包子的三倍。 但一想到两人得到饴糖后那笑弯的眉,他又觉得这钱花的值。 他美滋滋的将饴糖塞入怀中,转身朝城外走去。 却不曾想没走两步,身后就响起一道声音:“赵兄,赵兄,等等我。” 赵朗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便停下脚步向后望去,正好看到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子朝自己跑来。 赵朗皱眉。 他不认识这人,但赵大郎认识,他叫李海,是赵大郎的狐朋狗友。 每次赵大郎偷鸡摸狗得了钱,都会找这人和其他两三个狐朋狗友一起买酒喝。 赵大郎这个蠢货将那几人当成自己的兄弟,却不想那几人只是将他当冤大头,和他混在一起就是为了花他的钱。 那人见赵朗停下,便三两步跑到他身边说道:“赵兄,你啥时候来的镇上,也不给兄弟说一声,走,跟兄弟一起去喝酒。” 他说着就去拉赵朗的胳膊。 他刚刚可是在远处瞧的很清楚,赵朗拿钱买了四块饴糖。 饴糖啊,一块就要三文钱,四块那可是十二文! 十二文都可以买三斤杂酒了!而且他在赵朗付钱的时候还发现,他付了钱后,钱袋子里还有钱! 赵朗凭什么有钱?他的钱就该拿来给兄弟们买酒喝。 今晚得将他留在镇里,不榨干他身上的钱,就不让他回去。 想到这儿,他更加热切的拉着赵朗走。 赵朗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海疑惑道:“赵兄,怎么了?走啊。” 赵朗挣开李海的手,冷声道:“不了,我今天家里有事,改天再聚。” 他可不是赵大郎那个蠢货,岂会不明白李海心中所想?想花他的钱?没门儿! “赵兄,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啥事比和兄弟们喝酒重要啊?”李海有些恼怒,这蠢货,今天怎么变精明了? “家中有事,今天真不方便,改天再说。” 赵朗见太阳都快落山了,便懒得再跟他周旋,他得赶快回去给等在家里的娘俩送吃的。 于是他转身就走。 李海见状又上去拉他,想将他留下,赵朗一把甩开他伸过来的手,怒道:“走开!”说罢头也不回的出了城。 他身后的李海眼神阴狠的望着离去的赵朗,良久才转身离开。 赵朗归心似箭,他在崎岖的路上走一会儿,跑一会儿,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现在自己那小破屋里。 饶是他紧赶慢赶,回到家时也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太阳早已落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有不少都已经睡了。 赵家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各房的屋里漆黑一片,人显然也已经睡下了。 他小心的打开大门,先将背篓和柴刀放进柴房,然后轻手轻脚的朝偏房走去。 轻轻推开破旧的木门,咯吱的声音吵醒了床上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当然也有可能两人根本就没睡。 听到声音,豆豆先从床上翻起身,透过月光,望着门口的赵朗。 林念见豆豆起身,便也起身坐在了床上。 赵朗看不清两人的眼睛,但他想,那两双同样大的瞳仁里一定藏着满满的希冀。 想到这,他将手里的油纸包高高提起,轻声对床上的两人说道:“我回来啦。” 林念见他手里提着东西,不免有些愕然,这人真将吃的带回来了? 该不会是随便包了些杂草来哄自己的? 不是她小人之心,主要是赵大郎有这样的前科,且还不止一次。 豆豆却没有这样复杂的心思,他见那人真提了东西进来,抓住林念的胳膊惊喜道:“娘,吃的!” 赵朗走到床前,伸手刮了下小家伙的鼻子,幽怨道:“爹爹千辛万苦找的食物,你却只记得你娘啊?” 他的本意是想逗逗孩子,谁知这一举动却吓到了两人,在他手伸过来的瞬间,豆豆脸上的喜悦被恐惧代替,僵直着身子愣在原地。 而林念却惊惧出声:“求你不要打孩子!” 尽管她此时心中也惧怕万分,但还是第一时间将豆豆紧紧搂进了怀里。 赵朗的手僵在半空,良久才颓丧道:“我没有想打孩子,我只是跟她闹着玩而已。” 见一大一小都将信将疑的望着自己,他将手里的油纸包递给林念:“我买了包子,你俩快吃。” 此刻的他心里有些沮丧,赵大郎对两人留下的不可磨灭的恐惧,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消除的。 这两人对自己的惧意刻在了骨子里,一个极度怕你的人,又怎么会在家里心心念念的期待你回来呢? 枉他怕两人久等,一路上马不停蹄的往回赶。恐怕这两人倒是希望自己不回来才好。 想到这儿,他又在心里将赵大郎骂了一万遍。 直到看到林念颤抖着手接过了油纸包小心翼翼的打开,望着包子不可置信的问:“我和豆豆真的可以吃吗?”,看到豆豆盯着包子满脸惊喜的样子时,他心中对赵大郎的怒气才稍稍减轻了一些。 第7章 我以后不会再打你们了 赵大郎是该死,但他留下的女儿自己很喜爱,妻子也……目前感觉两人能和平相处,从这一点出发,他还得感谢赵大郎。 他笑着朝林念点点头,“就是给你俩买的,快吃,我一路上都捂在怀里,这会儿应该还不凉。” 床上的两人听了都惊喜的拿起包子往嘴里送。 豆豆咬了一口包子,香的她眯起眼睛满脸享受。 林念虽不至此,但她脸上淡淡的喜悦却也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赵朗看着床上一大一小捧着包子啃的两人,心底涌上一丝难过。 这两人,和自己一样,都是不被需要的人啊。在赵大郎的心中,估计这对娘俩和外人没区别? 不然怎么一有钱就知道请狗屁朋友喝酒吃肉,却从来不管自己的妻儿有没有饿死? 两人蜡黄的脸显然是饿了很久,要没有这几个包子,这对娘俩估计挺不了几天。 自己穿过来也算是救了她俩?想到这儿,他觉得自己今天做的事瞬间就有了意义。 林念吃完一个包子后就停了下来,赵郎见此说道:“你继续吃啊,怎么不吃了?” 他知道林念和豆豆都饿了很久,一个包子不足以填饱林念的肚子。 他饿了两顿就吃下了整整十个包子,林念和豆豆挨饿的时间肯定比他长,一个包子怎能吃得饱? 他是想让林念继续吃包子,但这话听在林念的耳中,似是在埋怨她吃的多。 她的身子轻轻一颤,低声道:“我,我不吃了,你别打我。” 一旁正在大口吃包子的豆豆瞬间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她捧着包子,小心翼翼的望着赵朗。 赵朗见两人误会了自己,只好走到床边坐下,从油纸包中拿出一个包子递到林念手上,“你饿了许久,一个包子怎能吃得饱?放心吃,我以后都不会打你们了。” 林念捧着包子,见他没生气,才慢慢的抬起手将包子往嘴里送。 至于他说的以后再不打他们娘俩,她是一点也不信的。 以前他也这么说过,那时的她天真的以为他能说到做到,但他的承诺只坚持了两天,两天后遇到了不顺心的事,他又将自己和豆豆打了一顿,甚至比以往的每一次都狠。 他打自己没关系,只要不打豆豆就可以了,豆豆那么小,他的巴掌打在豆豆身上,痛在她的心里。 豆豆见此也松了口气,又开始咀嚼起嘴里的包子来。 她偷偷打量着赵朗,见他只是含笑看着自己和娘,便慢慢伸手又拿了一个包子。 赵朗见了她的动作,正要劝她吃完手里的再拿,不曾想,她竟将手里的包子递到了自己手上! 他很是意外,意外之余又很高兴。没想到赵大郎那么对她,她还能在饿急的状态下将食物分享给自己。 从没有人这么主动的,不怀目的的对自己伸出过手。这一刻,他从一个孩子身上感受到了善意。 这种认知让他陌生,却也欢喜。 他摇摇头,“我吃过了,我不饿,豆豆吃。” 豆豆却伸着小手,执意要将包子给他,赵朗只好接过吃了起来。 豆豆见状,大大的眼睛微微弯了弯,小嘴咀嚼包子的速度都加快了些许。 林念望一眼豆豆,又望一眼赵朗,默默吃手里的包子。 一时间,狭小的房间内只剩下了几人咀嚼的声音。 豆豆肚子小,一个包子下肚,小肚皮都已经撑起来了。 吃饱的她乖巧的躺在床上睡了,睡前还偷偷瞟了一眼赵朗。 赵朗被他看的眼热,想伸手摸一摸小家伙的脸,但又想到这孩子很惧怕自己,便讪讪的歇了心思。 林念吃了两个包子后,无论赵朗怎么劝,她都不再继续吃。 赵朗无奈,只好将炕沿上剩余的六个包子重新包起来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 吃饱喝足,该睡觉了。 赵朗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上床睡觉。 上去,身旁躺着的是赵大郎的媳妇,他虽然占了赵大郎的身体,可自己终究不是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和人家媳妇睡一起,那和曹贼有什么区别? 可如果不睡,这间偏房又小又潮湿,连打地铺的条件都没有。 正在他纠结时,林念却将豆豆抱到了床中间,她自己则翻到床的里侧睡下了。 这下赵朗也不用纠结了,他脱了鞋上床,小心的躺在了豆豆身边。 身旁两道呼吸声绵软悠长,但赵朗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在脑中复盘过今天一整天的事情后惊奇的发现,自己明明是第一次和赵大郎的妻女见面,按理说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两人离自己越远越好。 但他心里却总是莫名的升起对两人的怜爱。 不想让便宜娘打林念,不想让两人饿肚子。 会在买东西时想着母女俩高兴而毫不犹豫的掏钱。 会因为孩子小小的举动而开心。 甚至他都已经想过三人以后相处的日子了。 可自己今天才是第一次见这对母女啊?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又为什么在发现两人惧怕自己,躲着自己时,心里会难过? 明明他们是赵大郎的妻女,跟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要说是自己见色起意,此时美人就在身侧,他却没有想将人捞入怀中,这样那样的想法。 究竟是为什么呢? 难道自己和赵大郎真是平行时空的同一人吗?他们共用着同一副身子,但却有不同的两个灵魂在不同的地方主导着同一具身体? 想想都觉得荒谬。 算了,管他是啥情况呢,既然来了这里,就跟随自己的心走,心告诉自己想保护这对娘俩,那他就保护她们。 至于以后会怎么样,走一步看一步。 咦?自己穿越过来霸占了赵大郎的身体,那赵大郎的灵魂去了哪里?该不会是回21世纪替自己生活去了? 想到这种可能,他心里就十分的膈应,赵大郎那个人渣有什么资格使用自己的身体?希望他最终烟消云散了,否则自己会被膈应死。 算了,睡,早睡早起,明早继续进山。 怎么感觉胸口压的慌?对哦,钱袋子还在怀里呢,光顾着看母女俩吃包子了,倒把钱这么大的事给忘了。 他从怀里掏出钱袋子,准备递给一旁的林念,一转头见她睡的沉稳。想着她难得睡一个好觉便不忍心叫醒她。 算了,明早再给。 于是他将钱袋子压在了枕头下。 他安安稳稳的睡了,等呼吸变均匀后,里侧的林念却睁开了眼睛。 她偏头望向熟睡的赵朗。 你到底是谁? 第8章 和小不点拉近关系 第二天清早,赵朗还在睡梦中,院子里就响起了一道尖锐的声音:“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没人起来做早饭,是想饿死我这老太婆吗,天爷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赵朗正在梦里捡山货,这里一颗大灵芝,那里一根百年山参,捡得他不亦乐乎。 哇,千年老参! 他拿着金铲,屁颠屁颠的跑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千年老参挖了出来。 结果刚挖出老参,远处传来一声尖叫,他吓得手一抖,手里的千年老参掉在地上,钻进土里不见了。 他气的到处找发出声音的人,结果就看到自家便宜老娘在远处叉着腰,嘴巴不停的骂着什么。 啊啊啊啊!!! 他生气的一锤砸向身旁的大树,剧烈的痛感让他醒了过来。 他揉揉发痛的右手。奶奶的,手磕床板上了!这个破床板也真够硬的,他的手都红了一片。 甩甩手从床上坐起,僵硬的后背,让他对这张床更不满了。 谁家的床是一层木板上面盖一张破布就完事儿的? 他一个糙汉子睡在这上面都感觉到硬,不知道那娘俩是怎么睡的。 想到这,他偏头望向里侧,结果就看到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蜷缩在角落里,惊惧的望着自己。 赵朗见两人误会了自己,忙解释道:“你俩别怕,我不是要打你们,我在梦里手磕到了树上。” 两人将信将疑的望着他,但好在紧绷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一些。 “我……先下去,你俩再睡一会儿。”他翻身下地,穿上草鞋准备出去。 这两人现在对自己的防备心还很重,他如果躺在床边,两人是睡不着的。 虽然外面的天还是黑的,但他昨晚睡得早,这会儿也睡饱了,不如出去看看,那便宜娘到底在喊什么? 结果他还没出去,身后的林念先下了床。 赵朗正想问问她为啥不睡了,结果听到院里便宜老娘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懒婆娘,还不起来做饭!是要饿死我们一家吗?” 谁是懒婆娘? 老二的媳妇带着娃回娘家了,老三还没有娶亲,小妹去了镇上小姑家,家里就她便宜娘和便宜媳妇两个女人,这声懒婆娘,可不就是在说林念嘛。 怪不得她不睡了呢。 林念起身出了门,床上就剩下了坐在角落里的豆豆。 她此时正睁着大眼睛望着赵朗,两人独处让她眼里的不安更加浓郁。 赵郎想,这是和小不点拉近关系的绝佳时期,于是他也不出去了,转而往床前走去。 豆豆见他走近,眼里的不安已经转变成了恐惧。 她抓紧身上的被子,湿漉漉的大眼睛,惊惧的望着赵朗。 他是不是见娘不在,又要打豆豆了? 豆豆好害怕…… 娘…… 赵朗知道自己又吓着小不点了,忙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一块昨天买的饴糖,剥了皮,小心的递给豆豆。 “豆豆乖,爹爹给你买了糖,想不想吃呀?” 豆豆被眼前的糖吸引,双眼盯着那块糖,悄悄咽了咽口水。 赵朗见状心中一喜,他慢慢坐到床沿边,将糖递到了豆豆的嘴边。 豆豆看他一眼,慢慢伸出舌头舔了舔,丝丝的甜意让她的眼睛唰的亮了几分。 赵朗心中得意,小样儿,我一个21世纪的蜀黍还搞不定你一个才三岁的小不点儿? 他将糖往豆豆的手边递了递,“给,拿着吃。” 豆豆望着手边的糖,想吃的欲望战胜了对赵朗的恐惧,她的双眼紧盯着赵朗,手却慢慢伸向了赵郎手中的糖。 直到见糖安稳的被自己抓在手里而这人的脸色依然没有变,她才放下心来。 接着她迫不及待的伸出舌头舔了舔手里的糖。 她眼里的满足让赵朗心疼。一块饴糖就让孩子这么高兴,可见她以前是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的。 他一定要努力赚钱,让这对母女俩以后想吃什么就能买什么。 赵朗感觉自己这种莫名升起的想法很奇怪,但他也懒得再去计较这到底是为什么,就当那猜测是真,自己就是豆豆的爹。 豆豆小口小口的吃着糖,对一旁的赵郎也没有那么恐惧了。 赵朗感觉时机成熟,于是对小不点说道:“豆豆,爹爹给你扎头发好不好呀?” 小不点迟疑了一下,她看了眼手中的糖,又看了眼赵朗,最终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赵朗心中得意,不免偷偷给自己比了个耶。 成功迈出了第一步!若小不点接受自己,一家三口和平共处的日子还会远吗? 他将豆豆抱到床沿边放下。刚抱起时,她的身子明显一僵,但很快又放松了。 不错不错,比昨天好了很多。昨天她可是一直在自己怀里颤抖。 但看着小不点头上那枯黄的头发,赵朗心里又升起一丝难过。 他昨天就感觉到小丫头很轻,抱着没有一点分量,今天抱起她,这种感觉就更清晰了。 三岁的小姑娘长的跟两岁的娃一样,瘦瘦小小的个子,枯黄的头发,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 屋里没有梳子,他只能用手指把头发拢到一起,然后拿起刚解下来的布条将头发绑住。 小姑娘连根头绳都没有,只能用一根破布条绑头发。 今天去镇上的时候一定得给他们娘俩买根头绳。 扎好头发,他又给小不点穿鞋。 鞋是用茅草编织的,赵朗摸进鞋里,感觉有几处地方有点扎手。 怪不得她黑乎乎的小脚丫上有几处都变红了。 小孩的皮肤嫩,这样的鞋怎么能穿呢?今天得给她买双鞋。 他从床头柜里找出两块破布,将豆豆的脚包好,才给她穿上了草鞋。 这过程中,豆豆睁着大眼,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赵朗给她穿好鞋,抱起她出了门。 厨房里,林念一边关注着锅里的粥,一边透过窗户不安的望着偏房。 见偏房始终没有传出豆豆的哭声,她心里又升起一丝期待。 以前她起床做饭时都会将豆豆带在身边,以免赵大郎起床后打豆豆。 但昨晚这男人的表现和平时有很大的差别,她今早出来做饭时,便鬼使神差的将豆豆留在了床上。 她想看看这人到底有没有改变。 但其实她刚出门就后悔了,万一这人还和往常一样怎么办?豆豆岂不是又要挨打? 她转身回去,想将豆豆抱走,到了门口却听到这人正在轻声哄豆豆吃糖。 于是她又转身回了厨房。 就在她又一次透过窗户望向偏房时,偏房的门打开,赵朗抱着豆豆出来了。 四目相对,她匆忙低下了头。 第9章 吃饭风波 赵朗抱着豆豆走进厨房,看到厨房里只有林念一人,他那便宜娘将人叫醒后,又回房补觉了。 厨房里只有一家三口,赵朗也乐得自在,他打了一壶水,抱着豆豆出去洗脸。 豆豆的脸上脏兮兮的,他将豆豆放在地上,让她蹲下身子,然后捧起一抔水给她洗脸。小家伙前倾着身子乖乖的配合。 几抔水下去,洗净脏污后露出一张白白嫩嫩的脸。 小不点闭着眼睛乖乖的蹲在地上,赵朗见她实在可爱的紧,便凑上前在她脸上唧亲了一口。 小家伙唰的睁开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赵朗,眼里有震惊,有不解,还有淡淡的喜悦。 赵朗哈哈一笑,提起水壶给她洗手。小姑娘手里的饴糖还没有吃完,他先将她的左手洗干净,等她将饴糖换到左手后,又继续洗右手。 林念透过窗户望着外面的父女,眼底也涌上浅浅的笑意。 如果这人以后都这样,那该多好啊。 不知道这种状态又能持续多长时间。 赵朗给豆豆洗完脸,又自己洗了把脸后,抱起她返回厨房。 他走到林念身边望向锅里,待看清锅里的东西后,震惊的问道:“咱今早该不会就吃这个东西?” 锅里煮的是啥? 脱了壳的高粱,磨过一遍的麦麸以及少量的黄米! 这是人吃的吗?二十一世纪的猪吃的都比这好。 见林念摇头,他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人吃的。 可他家有猪吗?怎么在赵大郎的记忆里没有见到过呢? 谁知这时,林念指了指饭桌上的一碟野菜,“还有这个。” 赵朗:…… 赵朗:!!! 赵朗心中正绝望呢,忽然一只小手举到了自己嘴边,小小手里的饴糖距离自己的嘴唇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赵朗惊喜的望向豆豆,这是让他吃的意思吗? 豆豆见他不吃,手又往前伸了伸:“吃。” 赵朗被惊喜砸中,他张开嘴轻轻咬了一口饴糖,笑着说道:“豆豆给的糖好吃极啦,爹爹好喜欢。” 他是真的很高兴,豆豆对饴糖的喜爱他看在眼里,但这种好东西她也愿意和自己分享,是不是说明在她小小的心里,已经开始试着接受自己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古人诚不欺我啊。 豆豆听了他的话,不好意思的将脸埋进了他的怀里,小小的耳尖红彤彤的,显然是害羞了。 一旁的林念望着两人,心中再一次的祈祷,这样的时光再长一点。 让豆豆感受一下父爱,哪怕这份爱终有一天又会消失,也好过她心中只留下对父亲的恐惧啊。 她不知道此时的赵大郎是良心发现,还是说这具身体已经换了一个灵魂,这些她都不在意,他只希望这人以后能不打豆豆。 只要他不打豆豆,是不是赵大郎又有什么关系呢? 正在她胡思乱想间,眼前递来一块饴糖。 她不解的望向赵朗。 “给你吃。”赵朗将饴糖塞进她手里。 林念没想到这人给自己也留了一颗,他将糖递给豆豆,“给豆豆吃,我不爱吃。” 赵朗抱着豆豆后退一步,“你吃,豆豆还有呢。”他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两颗饴糖,将它们装进了豆豆上衣的口袋里。 林念见此不再说什么,她将糖捏在手里,并没有吃。 赵朗知道她的意思,她是想将糖留下来给豆豆吃。 一块糖而已,吃完了再买呗,干啥全都要留给孩子? 鬼才信她说的不爱吃,这个年代的人哪有不爱吃糖的? 他从林念手中拿过糖,转手将糖塞进了她嘴里。 塞完糖,两人均愣在了当场。 赵朗指尖触碰到林念的嘴唇,酥酥麻麻的感觉从指尖传来,他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此举不妥。 他尴尬的收回手,“我,我去叫娘他们吃饭。”说罢抱着豆豆飞也似的出了厨房。 林念愣愣的望着他的背影,脸色唰的爆红一片。 她轻轻抿着嘴里的糖,丝丝甜意涌进喉咙,让她全身轻飘飘的。 很陌生的感觉,但她并不排斥。 她不自在的咳了咳,冲淡了身体的异样感。 赵朗是和赵父赵母等人一起进来的,他抱着豆豆走在最后,对上林念的眼神,不自在的错开了视线。 赵母进了厨房还不忘叨叨赵朗:“一个丫头片子而已,看把你给稀罕的,进了厨房都不舍得放下。” 赵朗见小不点听了奶奶的话,眼里的光都暗淡了几分。 他走到餐桌前坐下,“丫头片子咋了?那也是你儿子我的崽,我就稀罕。”说罢他朝着豆豆的脸上亲了两口。 小丫头黯淡下去的眼神又开始亮光,脸上也明显多了一丝笑容。 赵母懒得和他计较,她走到锅灶前,夺过林念手中的勺开始舀粥。 家里的饭是林念做,但分饭这活,一直都是赵母的。 不是她心疼林念辛苦,而是只有她自己分,她才能想给谁分多少就给谁分多少。 赵老汉见赵朗自顾自的坐在了桌边,不满的冷哼一声才坐下。 这个儿子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老子没坐,他倒先坐下了。 赵老汉坐下后,赵二郎和赵三郎才坐下。 饭很快被端上桌。 赵朗看着面前的碗不禁皱眉。 便宜爹的碗里是浓稠的粥,老二老三碗里的粥也不稀,便宜娘碗里的粥虽不及他们三人,但至少也有少半的米粒在里面。 而自己面前的碗里只有清汤,除了上面飘着的几片麦麸,一粒米也看不见。 更过分的是,豆豆连一碗清汤都没有,而林念,桌都没上! 他冷下脸望向赵氏,“娘,这是什么意思?” 赵氏不解道:“什么什么意思?” “为什么你们的碗里都有米,而我的碗里只有汤?豆豆和豆豆娘的饭呢?” 赵氏刚开始有点尴尬,但很快一拍桌子说道:“你吼什么吼?你昨天一天没有干活,今天就只能吃这个!” 赵朗冷笑一声,“您的意思是我今天也不需要干活喽?豆豆娘可是一天都在家里干活,她为什么没有饭?还有,豆豆这么小的孩子,也需要干活才能吃上饭吗?” “懒婆娘干啥活了?她一天都在家里坐着享福,豆豆一个丫头片子吃什么早饭?” 赵朗都被气笑了。林念在家坐着享福?家里面的活计哪一样不是她干的?这老太婆居然说她坐在家里享福! 他坐直身子说道:“娘,你凭良心说,豆豆娘是在家里享福吗?家里的房子谁打扫的?院子谁清理的?饭谁做的?你们所有人的衣服谁洗的?菜园里的草谁拔的?农忙时候谁跟着家人下地干活的?” 赵氏不吭声了。 赵老汉一拍桌子说道:“行了,吃个早饭都不安生,爱吃吃,不爱吃都滚蛋!” 赵老二和赵老三低下头,默默吃起了碗里的饭。 赵朗听了老头子的话,心中对这个便宜老爹的感观直接降到了底。 他扔下筷子说道:“不吃就不吃,一碗水吃跟不吃又有什么区别。但是我吃不上,你们也别吃了。”说罢他一把掀翻了桌子。 众人都没料到他会掀桌,猝不及防下汤汤水水撒了一身。 赵氏尖叫着起身,“啊!你个孽子,畜牲啊,你怎么敢!!老头子,打死他,打死他!” 赵老汉阴沉着脸,抬起拳头就要往赵朗身上捶,赵朗一把捏住他的拳头往后一推,赵老汉踉踉跄跄的倒退几步,即将跌倒时被赵老三扶住了。 在场的人都震惊的望着他,就连赵氏都忘了嚎叫。 赵朗未理会众人,拉上林念出了厨房。 身后,赵氏哭丧的声音响起:“哎呦,我这造的什么孽呀?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是个孽种啊……” 赵朗懒得理她,带着娘俩径直回了偏房。 第10章 怀疑身世 赵朗心中有气是真,但那饭他吃不下去也是真的。碗里的汤跟抹布水似的,怎么喝的下去嘛。 他屋里还有六个包子,吃包子不比喝水香?与其呆在那里,让母女俩看着那一家人吃饭,不如将两人带出来,一家三口美美的吃包子。 这才是他掀翻桌子,带着林念和豆豆离开的原因。 林念和豆豆见赵朗发火,心里很害怕,怕他又会打两人,但见他进了房也没有动手,心下又悄悄松了口气。 赵朗将豆豆放在床上,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包子递给她:“豆豆吃包子,咱才不稀罕那粥呢。” 豆豆接过包子,笑眯眯的吃起来。 赵朗又拿起两个包子塞到林念手中,气鼓鼓的说道:“你两个,我三个,咱全都把它吃了,一粒包子渣都不留给他们。” 他原本想的是给便宜爹娘和两个弟弟一人分一个包子,剩下的两个包子一个给豆豆吃,另一个给林念吃。 至于他,今早就先不吃了,等去了镇上再吃。 谁知这一家人这么过分,连早饭都不给他们吃饱。 既然如此,那这包子你们也别吃了。 林念望着坐在床边气鼓鼓的吃着包子的赵朗,心中更加觉得这人不是赵大郎。 赵大郎虽然动不动就会打骂自己和豆豆,但他对公公婆婆却很好,在外面偷鸡摸狗得来的钱,除了喝酒外,也会偶尔买点零嘴给婆婆吃。 婆婆有时候气恼了锤他两锤,他也会安心受着,等回了偏房就揍她和豆豆出气。 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和公婆红过脸。 “吃啊,你怎么不吃?”赵朗大口吃着包子,不解的问林念。 豆豆也在一旁含糊不清的说道:“娘,次包包,好次。” 林念咬一口手里的包子,确实很好吃,感觉比昨晚的还香。 昨晚她感觉自己在做梦,但今天,她真真切切的感受过那人的体温,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 赵朗嫌弃的吃完手里的包子,拿起油纸包擦了擦手。 包子放了一晚上已经凉了,馅里的油已经变成了固体,嚼在嘴里很粘腻。吃完后嘴里还有一种被油膜包着的感觉。 不仅如此,现在天热,包子放了一夜,已经有点怪味了,这要搁在前世,他肯定不吃,但现在嘛,还是先填饱肚子。 凉了的包子比不上馒头的口感,看来以后不能只买包子,也得买些馒头留着早上吃。 林念见他吃完了手里的包子,便将自己手里还没吃的那个递给他,赵朗摆摆手,“我不吃了,你吃。” 三人刚吃完手中的包子,门就被推开。赵二郎伸进个脑袋小心翼翼的对赵朗说道:“大哥,地里的活干完了,爹说带我们仨去镇里找活干,你赶快收拾收拾,我们马上就走。” 他说罢轻轻耸了耸鼻子,奇怪,他怎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包子味儿?自己刚刚吃了馒头啊,怎么还能馋出幻觉来? 赵朗坐在床沿边,冷声道:“不去,早饭都没吃,哪有力气干活?” 赵二郎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就传达爹的意见,那我先走了哈。”说罢他砰的关上房门出去了。 今天的大哥实在是太凶了,自己可不敢触怒他,万一他拿拳头捶自己呢? 赵朗坐在床头思考今天该从哪里上山。昨天遇到的野狗和猞猁虽不是大型猛兽,但也足以说明那个深度已经开始有食肉动物出现了。 再往里深入的话说不定会遇到狼或者虎这样的猛兽。 他在前世学过拳击,但这一世的这具身体体质无法和前世的自己相比。 如果遇到大型猛兽,自己可能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看来今天不能继续往里深入了,不过屋后的大山连绵千里,不能深入,他还可以横向走。 今天就先朝镇子的方向探索。 下定决心,他准备出发,结果这时房门又被推开,赵氏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赵大郎,你爹带你们兄弟几个去镇上找活干,你为什么不去!” 赵郎已对她没了昨天刚来时的那股敬意,他懒散的说道:“我没吃早饭,这会儿饿得慌,走不动。” 赵氏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混账,给你饭你不吃,不仅自己不吃你还掀桌子,这会儿又说饿肚子,现在哪还有饭吃?” 她家农忙时一天吃三顿,农闲时一天只吃早晚两顿。 昨天地里的最后一点草也除完了,今天开始一家人就要恢复到一天吃两顿的状态。 他现在喊肚子饿,又哪里会有吃的?总不能让自己给他开小灶。 “没饭吃,没力气干活。”赵朗坐在床边,懒懒的说道。 赵氏一听破口大骂道:“你个孽子,你抢我瓜子和掀桌子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现在又开始顶嘴!” 见他无动于衷的坐着,赵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 她放低声音道:“你先去跟你爹干活,中午主家会管饭,到时候你吃个饱。” 赵朗心中冷笑,这赵氏打的一手好算盘,既想让他给家里挣钱,又不想给他饭吃。 就算磨坊的驴也得吃饱了才能拉磨不是?可这老太太居然想让他只干活不吃饭?哪有这种好事? 赵朗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赵氏见他油盐不进,转头开始骂林念:“你个贱人,是不是你挑唆的我儿子?离间我们母子的感情对你有什么好处!看我不打死你这个贱人!” 她说着左右看了看,抄起角落里的扫把就朝林念扑去。 赵朗一个箭步上前夺过她手中的扫把,“你干什么,豆豆娘什么也没有说过,是我自己不想去的。” 赵氏伸手指着赵朗,“好你个赵大郎,你打了你爹不说,现在又想动手打你娘是不是!”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哭嚎道:“天爷呐,你睁开眼看看啊,这孽种要打自己的娘了啊。” 赵朗见她又开始了,烦躁道:“你天天一口一个孽种,难道我不是你亲生的吗?” 哪有娘天天这么骂自己儿子的。 他只是心烦,也就这么随口一说,可谁知干嚎的赵氏听了他的话却突然住了声。 赵朗心中一咯噔。不会这么狗血? 他狐疑道:“娘,我该不会真不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氏打断。 她急赤白赖道:“你胡说什么!你是娘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怎么会不是我的孩子!” 见赵朗脸上还有狐疑,她又哭喊道:“天呐,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孩子,居然不想认我!天爷啊,我的命怎么这……” 她还要嚎,却被门外的赵老汉出声拦住,“够了,他不想去就不去,你再口无遮拦的嚎丧就回娘家去。” 赵氏悻悻的住了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出去了。 第11章 再次上山 赵氏走了,赵朗回忆着她刚才的表情,心中的疑虑越发的重。 难道他真不是赵家的孩子? 他想起在赵大郎的记忆中,从小到大,家里但凡有好吃的,他娘总是会先给两个弟弟吃。后来有了小妹,就变成了他们三人一起吃。 每当这时候赵大郎就会央求他娘也给他一点,但他娘总是说他是大哥,要让着弟弟妹妹。 冬天的山泉村很冷,一到下雪天,赵二郎和赵三郎就会穿上崭新的棉衣棉裤以及厚厚的靴子。 而赵大郎只能穿破旧的棉袄,毡一样的棉絮根本不保暖,冷得他只能蜷着身子睡觉。 一到冬天,赵大郎的脚上手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冻疮,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十四岁才结束。 不是说那时候他娘给他做了棉衣棉鞋,而是到了十四岁,他学会了偷,天冷的时候,他就去偷别人家的鞋子,用泥将鞋面糊脏后穿在脚上,谁也认不出来。 他偷别人家的东西拿回家,他娘会夸他厉害。 他用偷来的钱给爹娘买吃的,他们也会欣然接受。 可有一次他带着二弟偷了邻居家的两个鸡蛋,他娘知道后却狠狠的揍了他一顿,说他带坏了弟弟。 从那之后他再去偷东西,没有再带过老二老三。 越往下想赵朗心中越发怀疑。放任儿子偷鸡摸狗,这是一个父母会干的事吗? 他家林念整天拼死拼活的干活,却吃不饱饭,但是老二的媳妇儿即使清闲在家也有饭吃。 他家豆豆是赔钱货,但是老二家的儿子女儿都是宝贝。 都是赵家的孙子孙女,差别为何这么大? 赵朗将此事装进了心里,他准备等有时间的时候细细调查一下。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现在一切都得给三人吃饱穿暖让路。 林念见婆婆走后这人就坐在床边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觉得可能是婆婆的做法伤了这人的心,便悄悄对豆豆使了个眼色。 豆豆成功接收到娘发来的信息,他缓缓挪到赵朗身边,伸手扯了扯赵朗的衣袖。 赵朗回过神,见一大一小担忧的望着自己,心中一暖。 不管赵老汉和赵氏是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他都不在意,他只要过好自己的小家就可以了。 想清楚后,赵郎俯下身,亲了亲豆豆的额头,“爹没事,豆豆不要担心。” 小姑娘见他恢复了正常,悄悄的松了口气。 赵朗拿出枕头下的钱袋,从里面数出五十枚铜钱放在床上,然后将钱袋塞进了怀里。 他指着铜钱对林念说道:“这些钱你收起来,不要让娘发现了。” 虽然和这家人才相处了一天不到的时间,但赵朗对他们的性子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赵氏如果知道林念手里有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从她手里要走。 他对这个家没有一点归属感,尤其是现在心中又有了对自己身世的猜测,他更不愿意将自己辛苦挣来的钱给这家人用。 甚至于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分家的念头。 林念望着床上堆起来的铜钱,不敢置信的问道:“我……我收着吗?” 赵朗从没有往家里拿过钱,他的钱不是买酒喝了,就是给上房的人买东西了。 自己和豆豆除了挨打,没再从他手里得到过任何东西。 如今他告诉自己,这钱自己收着,她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呢? 赵朗好笑道:“你是我媳妇,我挣的钱你不收谁收?” 说完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话说的不对。这是人赵大郎的媳妇儿! 正当他想开口说点啥解释一下时,却听林念红着脸低声说了句:“嗯。” 赵朗的心瞬间像是被36伏电压的电流电过似的,丝丝麻意爬满全身。 这一刻他忽然又不想解释了。 林念走过来捧起床上的铜钱说道:“就放在床头柜里,上面用衣服挡住,不仔细找是找不见的。” 赵朗说了声好,起身揭开了床头的大木柜。 林念弯腰将钱放在柜角,然后用柜子里的衣服盖住了铜钱。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拳头的距离,丝丝缕缕的香气飘进赵朗的鼻内,让他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 好香啊。 他顺着香味追踪来源,视线定格在林念纤细修长的脖颈上。 是她身上的,似丁香,又似小茴香的香味。 林念听到他耸鼻的声音,本就泛红的脸变的更红了。 她往已经盖好的铜钱上又盖了一层衣服,感觉那人的视线依然停留在自己身上没动,只好装作不知般直起身,用手拢了拢耳边的头发,低声道:“放好了。” 赵朗这才回神,尴尬的说了声好。 两人站在原地,气氛莫名的有些奇怪。 赵朗拽了拽衣角,留下一句:“我去趟山上。”便匆匆的跑出了门。 林念望着他泛红的耳尖,嘴角扬起一抹不自知的笑。 和昨天一样,赵朗先去柴房背上背篓提上柴刀,才准备出门。 刚到大门口,赵氏从上房出来了,他见赵朗背着背篓,问道:“你要去哪里?” 赵朗只说了句“出去找吃的。”便推开大门走了。 来到山脚下后,他先朝西走了五六十米,然后开始上山。 依然先用小树枝探路,确定没危险后才往上走。 脚踩在茂盛的草丛里,时不时的就能发现一两株草药,但他没有带小铲,这些草药不好挖,如果徒手拔的话效果则会大打折扣,所以他暂时忍痛放弃了这些草药,准备过几天拿个小铲过来挖。 其实如果用小木棒挖的话也是可以的,就是比较浪费时间,赵郎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普通草药上,这些草药用木棒挖上一天估计也卖不了三十文。 他背着背篓继续朝山林深处走,等走到树木繁茂而青草稀疏之地时,他才放慢脚步,仔细的在周围寻找起来。 今天的运气比较好,他刚寻找了没几分钟,就在灌木丛中发现了三四颗大小不一的羊肚菌。 别看羊肚菌黑不溜秋的,坑坑洼洼的伞盖也不惹人喜爱,但它的价值可比一般的普通杂菇高多了。 赵朗觉得这三四颗羊肚菌至少能卖五文钱。 第12章 野鸡 之后他在周围找了找,又找到七八颗大小不一的羊肚菌,全部采集装进了背篓里。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他再没有任何收获。想来这一片地方的菇类已经被采完了。 于是他背起背篓,继续往深处走去,三四十米之后,又看到了一片蘑菇,只是这一片大多都是平菇之类的。 赵朗也不失望,他蹲下身,一颗一颗的将蘑菇装进背篓里。 采完这一片后一米多高的背篓已经被装满了三分之一左右。 赵朗估计,背篓里的东西大约可以卖三十几文钱。 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感觉自己快要走到昨天的那个深度了,保险起见,他没有继续深入,而是选择往左侧走去。 地上散落着厚厚的树叶,脚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赵朗走了十几米,看到前方树根下又有一株蘑菇,便快走几步,准备将它捡起来。 只是人都走到树下停下了,怎么身后还有沙沙的声音? 他扭头向后望去,只见一条一米多长的麻色小蛇,正扭着身子缓缓朝自己靠近。 他顾不上采蘑菇,提起斧子就朝蛇头砍去,那条小蛇估计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狗,猝不及防间就身首异处了。 赵朗走过去捡起蛇身,连同树根下的那颗蘑菇一起扔进了背篓里。 这是一条菜花蛇,没有毒,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赵朗决定去问一问酒店的掌柜收不收蛇肉,如果不收,他就烤了带回去给林念娘俩吃。 收了蛇,他继续向前,没走多远,居然看到了一片山莓! 绿色的枝叶间,一个个葡萄大小的山莓正在开心的向他招手。那红艳艳的样子格外诱人。 赵朗快步上前,两手并用欻欻摘下七八颗,也不管干不干净就直接往嘴里送。 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爽的他直吸气。 他觉得豆豆一定会喜欢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于是将这片地方记下,准备下午再过来一趟将它们都采回去给豆豆吃。 他倒是想现在就采,奈何自己只有一个背篓,山莓易碎,不适合与蘑菇放在一起。 又采了几颗山莓扔进嘴里,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里继续往前。 走了没多远,赵朗忽然听到一阵“咯咯”的声音。这声音高亢嘹亮,仔细听不难听出叫声中的自豪。 赵朗眼睛一亮,有野鸡! 他立马放轻脚步朝声音来源处挪去,走了七八米后,终于在一片灌木丛中发现了仰着脖子咯咯叫的野鸡。 他轻手轻脚的上前,想在野鸡发现他之前捉住它,奈何地上厚厚的树叶总是发出沙沙声。 在他距离野鸡三四米的时候,背对着他的野鸡听到了声音,它唰的转过脖子望着赵朗,赵朗定在原地,一人一鸡开始大眼瞪小眼。 赵朗在犹豫是等鸡放松下来转过头后继续行动,还是现在就扑上去?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浪费他多少时间,因为野鸡看到它后只呆愣了几秒钟,随后立马转身朝灌木丛钻去。 赵朗嘿嘿一笑,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 要是这只野鸡在发现他之后立马飞走他还可能没有办法,但他偏偏要往灌木丛中钻,这不正方便了赵朗捉它吗? 他三两步跑到鸡跟前,伸出爪子抓向它。 野鸡似是感受到了危险,咯咯叫着朝灌木丛深处钻,也不顾树枝上的倒刺会不会刮伤自己。 赵朗见自己够不到,便摘下背篓,趴在地上伸手往里掏。 野鸡见自己快被抓住了,尖叫着又往里挪了挪。 赵朗又往里勾了勾,被灌木丛上的倒刺戳得龇牙咧嘴。 那只野鸡见他够不着自己,便转过身对着赵朗咯咯叫,仿佛在嘲笑他不自量力。 鸡:咯咯咯。[你过来呀。] 赵朗:你出来呀。 鸡:咯咯咯,咯咯咯。[有本事你进来呀。] 赵朗气急,他起身拿起砍柴刀,咔咔砍起了灌木。 奶奶的,一只鸡也想欺负老子?今天不捉住你我就不姓赵。 野鸡见赵朗作弊,咯咯尖叫着往里钻。它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赵朗狞笑着砍倒三棵灌木后,趴在地上伸手朝里掏去。 野鸡退无可退,最终还是被赵朗拧住翅膀拉了出来。 野鸡使劲扑棱着翅膀,但怎么也挣脱不开赵朗的束缚,只能扯开嗓子不停尖叫。 一只路过的野兔被它的尖叫声吓到,嗖的从赵朗的眼皮子底下窜了出去,待赵朗发现时,它已不见了踪影。 赵朗可惜的摇摇头,扯了一把青草拧巴拧巴,将野鸡的腿绑了起来。 随后,他又从鸡窝里捡起三个野鸡蛋,小心的放进了背篓。 嘿嘿,三个鸡蛋,刚好一家三口一人一个。 他背起背篓,左手提鸡右手提刀,继续向前。 野鸡被他提在手里也不安分,一路上咯咯咯的叫个不停,丛林里的小动物都被它的叫声吓跑了。 赵朗看到的就有两只野兔和一只旱獭,没看到的有多少还不知道呢。 他生气的拍拍野鸡的头,“你能不能安静点?再嚷嚷我就把你头给拧断!” 这下野鸡不吱声了,赵朗见此非常满意。 但他今天的好运气似乎也用完了,他在附近转悠了半个多小时,除了一些蘑菇,其他的什么也没有找到。 野菜倒是看到了不少,但这玩意儿酒楼收吗? 算了,还是采一点把背篓装满,待会儿到了镇上问问酒楼收不收,不收就拿回家,让林念拌成凉菜吃了算了。 赵朗用砍柴刀挖了一些车前草苦菊之类的野菜将背篓装满后,提着野鸡和刀下山。 到了镇上,他先去其他地方问了问山货的价格。 杏花镇上总共有三家较大的酒楼,有一家酒楼见他背篓里背的都是野菜,都没有回答赵朗提出的有关山货价格的问题,直接将他赶了出来。 另一家酒楼倒是报了价格,杂菇两斤九文,木耳一斤九文,野菜也收,两斤一文。 赵朗摇摇头,还是选择去天香居。 天香居的掌柜见赵朗过来,热情的将他邀到了后院。 赵朗问他收不收野菜,掌柜的看了看他背篓里新鲜的野菜,以一斤一文的价格收下了。 赵朗又问他要不要野鸡和蛇?掌柜眼睛一亮,“你还有蛇?刚好有人点了蛇羹,我这里没货就给拒了,既然你有的话,那就卖给我。” 第13章 怒怼长嘴婆 赵朗将那条菜花蛇以十文钱的价格卖给了掌柜,那只野鸡掌柜也收下了,由于个头太小,只卖了二十一文的价格。 背篓里的其他东西卖了五十二文钱。(鸡蛋除外) 这趟进山没有昨天的收获大,一共就卖了八十三文。 但赵朗依然很满意,毕竟这会儿才到晌午,他还有时间再进趟山。 这可比来镇里找活干挣得多。 镇里干一天扛麻袋的活,工钱是三十文。而他半天就挣了将近三天的工钱。 当然,进山的危险系数很高,万一遇到猛兽,他这条小命就很有可能要交代在山里了。 但赵朗觉得高风险才能有高收入。 只要他不进山林深处,遇到大型猛兽的概率应该很低。 他接过掌柜的递来的八十三文钱,将它们都装进了钱袋里。 加上原本就有的二十八文,钱袋里又有一百一十一文钱了。 赵朗问掌柜能不能在他这里煮一下鸡蛋。 这三颗鸡蛋拿回去煮肯定是进不了自己一家三口的嘴的,不如直接在这里煮了,拿回家直接吃。 掌柜面露难色,“赵小哥,这会儿正值晌午,店里没有闲的锅灶。 你看这样成不,你把这三个野鸡蛋给我,我给你三个煮好的鸡蛋。” 赵朗自无不可,“行,那就谢谢掌柜的了。” 掌柜将赵朗带进后厨,从煮好的鸡蛋里挑了三个大的递给他。 赵朗道了声谢,将鸡蛋装进背篓里走了。 出了酒楼,他找了个路边摊,花七文钱吃了碗加肉的阳春面,又吃了一个白面馒头,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面摊。 之后他又去趟成衣铺子,花六十文给一家三口各买了一双布鞋。 他脚上的这双草鞋上了两次山,已经破的不能穿了,而林念脚上穿的也是草鞋,既然要买,干脆一家三口都换了。 赵朗见旁边有卖头绳的,又花三文钱挑了两根。 豆豆的头绳要换,林念的也要换,两人均是用破布条扎头发,扎不紧不说,也不好看。 鼓囊囊的钱袋里又只剩下了四十文钱,但赵朗却不心疼,挣钱不就是为了花吗?给那娘俩花钱,他高兴。 将脚上的草鞋换下,他穿着新布鞋满意的离开了铺子。 布鞋果然要比草鞋舒服很多,踩在地上再也没有硌脚的感觉了,草尖尖扎脚的感觉也消失了。 在路过昨天的包子摊时,他又买了五个包子五个馒头,一起放进背篓里背着。 卖包子的老板问他怎么天天来镇上,赵朗说自己是个采山货的,每天来镇上卖货。 老板一听他要常来镇上,又热情的给他送了一个馒头。 这可是有可能变成常客的主,今天送他一个馒头,他以后想吃包子或者馒头了,不得来照顾自己的生意? 赵朗笑呵呵的接过,对他道了声谢才离开。 谁说古人愚笨的?他们的头脑一点也不比现代人差。 来到昨天卖糖的摊位,他又花十文买了两块饴糖和两块枣糕。 在杂货铺花十六文钱买了一把小铲,还问老板要了三根结实的麻绳做搭头。 最后他来到卖柴火的地方,花两文钱买了一大捆麦草,将麦草装进背篓里,背起背篓回家。 回村的路本就崎岖不平,被火辣辣的太阳晒着,走在路上就更加难受了。 好在他没走多远就碰上了赶着牛车跟上来的赵大牛。 赵大牛家有两头牛,农闲的时候他家就会干干拉人送货的活。从村里到镇上,一人只需要两文钱。 赵朗将身上最后的两文钱递给赵大牛,抱着背篓上了车。 车上还有两个同村的妇人,见赵大郎怀里的筐满满当当,都忍不住的打量。 稍稍年长的那位问道:“大郎,你这背篓里装的啥?” 赵朗认识这两个妇女,他们是村西头赵友根家的两个儿媳妇。 年长的姓张,年轻些的姓李。两人最爱聊八卦,但凡村里谁家有个事儿,就她俩传的最快。 他不想理两人,但架不住两人直勾勾的眼神,于是便冷声道:“麦草。” 张氏阴阳怪气道:“呦,下面压着东西呢?不然你大老远的从镇上背一捆麦草回去干啥?” 李氏惊讶道:“赵大郎,你该不会是又从哪儿顺了东西,准备偷偷带回去。” 赵朗皱眉,“我带麦草回去是为了铺炕,至于我背篓下面有没有东西,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他神烦没有边界感的人,这两人的行为让他很烦躁。 他从前是有过一段偷鸡摸狗的经历,但那都是赵大郎干的,跟他赵朗有什么关系? 虽然他知道两人并不清楚这具身体已经换了芯子,但他还是对两人阴阳怪气的样子很不满意。 张氏像没有感受到赵朗语气里的不满似的。 她继续阴阳怪气的开口“我们只是关心你而已,你何必这么大的气性?” “就是,你该不会真在背篓里装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给我看看。” 李氏说着就要上前扒拉赵朗的背篓。 赵朗一把推开她,“你俩有这闲心还是关心关心赵金赵银,别到时候家里莫名其妙多口人。” “你!”两人瞬间黑脸,恨不得将赵朗的嘴撕烂。 赵氏兄弟俩的事是扎在这对妯娌心中的一根刺,碰一下就疼。 原来,赵金,赵银两兄弟虽然娶了媳妇,但却和同村的孙寡妇勾连在了一起,经常三四天不回家。 张氏李氏也知道这事儿,曾经还跑到孙寡妇家闹过。 但这根本没有用,赵金,赵银依然会隔三差五的去孙寡妇家。 甚至有段时间,赵金还嚷嚷着要娶孙寡妇为平妻。 但是赵银不同意。 孙寡妇没成赵家妻时,两人都可以上她家,这要成了赵家妻,那他还能去大哥房里不成? 再加上赵有根夫妇坚决反对,这件事最终才不了了之。 张氏李氏原本还因两人去孙寡妇家这事天天和赵金赵银兄弟俩吵架。 后来见赵金要娶孙寡妇为平妻,吓得两人再也不敢在这事上多说什么了。 两人怕说多了,赵金又要执意娶平妻咋办? 见两人不再拦着,赵氏兄弟俩更加放肆,十天有八天都不在家。 试问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家男人在外有人?但她们俩却拿这对兄弟没有任何办法。 村里人明里暗里的嘲讽两人管不住自家男人,久而久之,这事可不就成了两人心中的刺嘛。 赶车的赵大牛听了赵朗的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尴尬的咳了咳,说了声抱歉便继续板着脸赶车。 第14章 争吵 赵朗老神在在的坐在车上,一点也没有戳了别人肺管子的觉悟。 张氏再也忍不住,抬起手就往赵朗的脸上抽。 她要抽烂这个碎嘴男人的嘴,让他再说这事! 赵朗一把握住她伸过来的的手,狠狠的甩到了一边,“我不打女人,但前提是你别逼我。” 张氏被他凶狠的样子吓到,心虚的缩到李氏身边不说话了。 两人明面上不敢动手,心里却不断吐槽。 你不打女人?村里谁不知道,你一不顺心就爱拿自己的妻女出气,装什么装? 当然,欺软怕硬的两人是绝不敢说出这句话的。 到了村口,赵朗跳下车,背起背篓朝家走去。 没到家门口,就听到了豆豆的哭声,他心里一咯噔,快步朝家跑去。 打开家门,见豆豆正在林念的怀里哭,而林念正一边给豆豆擦眼泪,一边生气着瞪着对面的妇人。 赵朗将背篓放在墙边,走过去从林念怀中接过豆豆轻轻的哄她,“豆豆不哭,告诉爹爹怎么了?” 豆豆见赵朗回来,一手抓着他的肩膀,一手指着妇人身边的小男孩,“哥哥坏,抢豆豆的糖,还打豆豆。” 赵朗沉着脸望向男孩,小男孩见他脸色阴沉,心里不免害怕,便抱住妇人的腿躲在了她的身后。 赵朗望向妇人,冷声道:“小赵氏,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这妇人就是赵二郎的媳妇小赵氏。 五天前,地里开始锄最后一遍草,她却带着儿子女儿回了娘家。 昨天家里的农活刚忙完,她今天就回来了。 小赵氏摸摸儿子的头满不在乎道:“豆豆手里有两块糖,青云想吃就从她手里要过来了。 谁知这个小赔钱货居然敢和青云争抢,青云只不过是推了他一下而已。” 青云是赵家唯一的孙子,全家人都很宠爱他,赵大郎也一样。 他平时带着零嘴回来,只要青云一跟他要,他准会给。 即使豆豆手里有好吃的,只要青云跟赵大郎一说,赵大郎便会从豆豆手里夺过吃的给青云。 小赵氏习惯了赵大郎对自己儿子的偏爱,所以这一次她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赵大郎肯定会站在自己儿子这边。 说不定他还会因这事将林念和那个赔钱货拉回屋里打一顿呢。 想到这儿她得意的望了一眼林念。 哼!叫你跟我吵,叫你那赔钱货不给我儿子糖,你就等着被自家男人收拾。 这么想着,她又对赵朗说道:“大哥,你可得好好教育教育孩子。 这么小就敢跟哥哥争东西,长大了还了得? 还有啊,有些人一点也不知道疼爱家中小辈,也该压压她这股不正之风了。” 林念心中紧张,惴惴不安的望向赵朗。 这人会不会又因为这事打自己和豆豆? 赵朗自然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就连怀里的豆豆,在听了小赵氏的话后,小小的身子都开始紧绷。 他拍拍林念的胳膊示意她别担心,又摸了摸豆豆的头,然后才望向小赵氏,“我的女儿还轮不到你来教训。 至于不疼爱家中小辈这事儿,我倒真要和你理论理论。” 小赵氏此时也听出了赵朗话语中的不满,她不解的望着赵朗,“大哥,你在说什么啊? 青云想吃糖豆豆不给,她都惹青云生气了!” 赵朗被她这奇葩脑回路给逗笑了,你儿子想吃糖,我女儿不给就叫惹你儿子生气? 你儿子生气关我什么事,我女儿还被你儿子欺负哭了呢! “你儿子想吃糖就让赵二郎去买,豆豆手里的糖是我买给她的。 那是她的东西,她不想分享就不分享,赵青云凭什么抢? 你做长辈的见自家儿子欺负侄女,不主持公道也就罢了,还在这里挑唆人,想让我打豆豆,你就是这么做长辈的吗?” 小赵氏为赵朗的反常感到不可思议,几天不见,他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讷讷道:“一个赔钱货,有啥资格吃糖?” 赵郎指着小赵氏怒道:“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谁是赔钱货?照这么算,那你家媛媛又是啥?” 都是女儿,这一家人面对豆豆时总说她是赔钱货。 但他从没听家里的任何一个人说过赵二郎的女儿媛媛是赔钱货这种话。 你的女儿是宝贝,我的女儿就是根野草吗? 他望着躲在小赵氏身后的赵青云,冷声道:“把豆豆的糖还回来。” 赵二郎比他早一年成婚,所以赵青云比豆豆大一岁。 他虽然觉得跟一个四岁的孩子这么冷脸说话不太合适,但他今天必须要为豆豆做主,不然以后这家人依然会欺负豆豆娘俩。 赵青云听到赵朗的话捏紧了手里的糖,同时将小赵氏的腿抱得更紧了。 小赵氏这会儿彻底清醒过来,他指着赵朗的鼻子骂道:“好你个赵大郎,你就是这么做大伯的?侄儿手中的糖你也好意思要回去!” 他不知道赵大郎撞了什么邪,但他知道,此时的赵大郎再不是以前那个处处维护青云的好大伯了。 可东西已经到了儿子手中,哪有再交出去的道理。 青云不给,赵大郎还能从孩童手里抢不成? 谁知赵朗冷声道:“我不想说第三遍,你儿子若不归还,就别怪我自己动手。” “你敢!你好意思和……你干什么!” 她本来还想和赵朗理论,却见赵朗将豆豆递给林念后,抓向了她身后的儿子! 小赵氏想阻止赵朗,但奈何力气没赵朗大,刚上去就被赵朗一把推翻在地。 赵朗抓住赵青云的胳膊,掰开他的手拿走了那两块糖。 赵青云见手里的糖没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上房的门终于打开,赵氏黑着脸走了出来。 “赵大郎,你在干什么!青云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你怎么忍心让他哭!” 赵朗哼了一声,讥讽道:“娘在呢?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 “你个混账东西,听不见青云在哭吗?快把糖还给他!” “还?这糖本来就是豆豆的,何来还这么一说? 赵青云一哭你就急赤白赖的出来了,那刚才豆豆哭的那么大声,您怎么就安心的待在屋里不出来呢?” “他一个赔钱……丫头片子,怎么能和我的大金孙相比?” 赵朗算是见识到了她的偏心,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在你眼里豆豆比不上赵青云。 但在我眼里,十个赵青云也比不上豆豆的一根头发丝。 既然娘做不到公平公正,那以后就请不要再参与我们小辈之间的事。 一味的偏帮,只会让这个家散的更快。” 说罢他背起墙角的背篓,从林念怀中接过豆豆,拉着林念回了偏房。 赵氏望着赵朗的背影,怒道:“赵大郎,你怎么成了这个恶毒样!” 赵朗没理他,径直回屋关上了门。 赵大郎出去偷鸡摸狗,用偷的钱买东西回来给她吃的时候不恶毒。 稍有不顺毒打妻儿的时候不恶毒。 如今稍稍忤逆了她两回,就变成恶毒了。 他深刻的意识到,赵大郎绝不是赵家的孩子。 没有哪位亲生母亲会将恶毒、孽种这种词安在儿子身上。 尤其是在古代这个十分看重品行的年代,从亲生母亲口中传出这两个词,这个孩子的一生很大程度上也就完了。 好在他也没打算考科举走仕途这条路,否则,就凭今天赵氏的这句话,他的仕途就断了。 赵氏不知道这句话对他的影响吗?她知道,只是因为自己不是她的孩子,所以她不在意罢了。 第15章 都是鸡蛋惹的祸 赵朗进了屋后,将豆豆放在地上,却见她正用亮晶晶的眼睛望着自己。 那双大大的桃花眼里,对自己的戒备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崇拜。 他又望向林念,她也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见自己望过来,她平静的错开眼睛,仿佛两人对视只是意外。 只是那微红的耳尖昭示着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这一瞬间,赵朗心中的阴郁像被春风吹过般烟消云散。 他并不是什么也没有。 这个家里他并不是孤独无依格格不入的。 至少在这间潮湿阴暗的小屋里,还有两个在意他的人。 前世他是孤儿,这一世他有了亲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他又为什么要去在意呢? 想通了这些,他长出一口气,心情愉悦的向床边走去。 他卷起床上薄薄的被褥和床单放到床头柜上。 然后从背篓里掏出麦草均匀的铺在床板上。 之后他将床单重新铺好,用手试了试床的软度。 虽然比不上装了床垫的床,但比起硬木板来说软了不少。 豆豆走到她跟前,轻轻拉了拉他的裤腿。 赵朗笑问道:“豆豆,是不是想去床上?” 豆豆点了点头。 赵朗抱起她,脱了她的鞋,然后将她放进到了床上。 豆豆开心的在床上滚了两圈,笑嘻嘻的说道:“软。” “豆豆喜欢吗?” 她点点头,“喜欢,豆豆喜欢。” 赵朗伸出食指刮了刮她的鼻子,“爹爹以后给豆豆做个更软的床,让豆豆更加喜欢。” 豆豆拍手叫好。 林念望着床上互动的父女俩眼眶泛红。 这是她幻想过多少次的场景啊,没想到在她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居然实现了。 她真的好希望这样的时光能长一点,再长一点,最好一辈子都这样。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上天啊,林念此生就求您这一件事,求您成全我这贪婪的人。 赵朗将手中的饴糖递给豆豆,“爹爹将豆豆的糖要回来了,爹爹厉不厉害?” 逗逗开心的接过糖果,“厉害。” “那豆豆高不高兴?” “高兴。” “爹爹还能让你更高兴。”他说着从背篓里拿出油纸包包着的包子,慢慢在豆豆面前打开。 豆豆看到包子,眼睛亮晶晶的望向赵朗,仿佛在问他,我能吃吗? 赵朗点点头,用鼓励的眼神望着她。 这孩子从小生活在大人的阴影中,性子变的胆小慎微,从不敢伸手去要自己想要的东西。 别人抢了她的东西她也不敢夺回来。 赵朗可不想将豆豆培养成胆小懦弱的人。 他希望豆豆是一个敢做敢当敢说不的人。 同时也希望她在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时,能勇敢的去争取。 豆豆在赵朗的注视下,慢慢拿起一个包子,递给了赵朗。 赵朗接过,笑着说了声,“谢谢豆豆”。 豆豆轻笑着摇摇头,又再次拿起一个包子递给了一旁的林念。 这一次的手速要比刚刚快了些许。 林念摸摸豆豆的头,也说了句:“娘也谢谢豆豆。”,逗的小不点咯咯笑。 见两人手中都有包子,她又拿起一个,啊呜咬了一大口。 随后看着两人手里的包子示意他俩快吃。 林念和赵朗对视一眼又很快分开。 两人的眼中都有细碎的幸福藏于其中。 赵朗快速吃完手里的包子,又变戏法似的从背篓里掏出三个鸡蛋。 豆豆望着赵郎手中的鸡蛋,连嘴里的包子都忘了咀嚼。 她从来没有吃过鸡蛋,以往哥哥和妹妹吃的时候,她只能偷偷咽口水。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见哥哥妹妹吃鸡蛋,她也嚷嚷着要吃。 但是奶奶总说她是个赔钱货,不配吃鸡蛋。 那时的她还不懂事,见奶奶不给自己鸡蛋,便会张嘴大哭。 每当这个时候,奶奶就会拿筷子敲她的嘴。 时间长了,她也知道自己不配吃鸡蛋,再看到哥哥妹妹吃的时候,她就只偷偷的咽口水。 赵朗剥好一个鸡蛋递给豆豆,不曾想小丫头接过鸡蛋后哇的一声哭了。 赵朗不知所措的望向林念。 林念坐到床沿边,抱过豆豆轻声哄,“豆豆乖,不哭了,爹爹给的鸡蛋可以吃。” 豆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哽咽道:“奶奶说,赔钱货,不配,吃鸡蛋。” 赵朗的脑子轰的一声炸了。 他起身就要往外走,却被一旁的林念拉住了袖子。 他转头气哄哄的望向林念。 那个老太婆敢这么说他的女儿,他今天非找她理论理论不可。 林念望着他轻轻摇头。 婆婆已经对这人很不满了,她不希望两人之间再闹矛盾。 否则婆婆会用更加难听的词语来形容他。 这会让他的名声更加不好。 赵朗拽了拽袖子,见她死死抓着袖子不放,便只好坐在床沿边生闷气。 林念哄好豆豆,让她坐在床上吃鸡蛋。 她自己则拿过一个鸡蛋,剥了壳递到赵朗面前。 赵朗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看她。 他还在生气呢,才不吃她剥的鸡蛋。 林念无奈,只能向前倾了倾身子,又将鸡蛋递到了他嘴边。 赵朗扭过头,“我才不……唔。” 两人本来隔得就不远,为了给赵朗递鸡蛋,林念的身体又是前倾的,导致她的头都快要挨着赵朗的肩了。 本来赵朗吃了鸡蛋也就没事了,可他非要傲娇一回。 结果在转头的瞬间,两人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一起。 两人都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赵朗感受着唇间传来的暖意和那香甜的气息,心脏不受控制的狂跳几下。 随后一股酥麻感瞬间席卷全身。 他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唇上那细腻绵软的触感,比他吃过的任何果冻都q弹。 鼻尖萦绕的香气,比他闻过的任何香水都更吸引人。 对方那绵软的温热的唇就像罂粟,不断引诱着他沉沦。 理智告诉他应该撤离,但身体却不受大脑的控制。 他不但不想撤离,还想更加深入的掠夺她的气息。 天人交战间,他的喉结轻轻动了动。 嘴唇也失控般抿了抿唇间的柔软。 “嗯……” 低低的呻吟声拉回了赵朗的理智。 他噌的起身,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房间。 林念的脸通红一片,她快速伸手捂住自己的唇。 尤感觉不够,于是伸出双手遮住了整张脸。 她在干什么?! 那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吗? 她不愿相信,但又不得不承认,刚刚那一瞬间,她的嗓子确实动了。 都是鸡蛋惹的祸啊! 第16章 一只小猪仔 赵朗跑出家门才想起背篓还在屋里,里面的馒头和鞋都没给两人,头绳也还在自己怀里揣着呢。 他深吸几口气,压下心中那股燥热,又推门进去了。 进去前他还在想,自己该以什么表情什么语气跟林念说话? 是装作若无其事的平静,还是先道歉认错? 结果门一推开,看到林念正捂脸坐在床上,这让他心中一咯噔。 自己不会把人惹哭了? 他来不及想别的,三两步跑到林念跟前,焦急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孟浪,对不起。” 他怎么把这里是古代,林念是古人这件事给忘了呢? 这里的女子可不像二十一世纪的女孩,她们很保守。 今天自己的举动在她眼里跟登徒子有什么区别? 赵朗并没有适应赵大郎的身份,他总认为自己和他是两个人。 所以下意识的就认为林念会觉得自己轻薄了她。 本就羞涩的林念见他去而复返,脸更红了。 她不想理赵朗,但如果自己不吭声,这人心里会更加自责。 于是她用双手使劲搓了搓脸,抬起头平静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赵朗看着她通红的脸,不确定她是因为害羞还是生气。 又或者纯粹是刚刚那两下搓的。 但见她没哭,便放下心来。 他拉过一旁的背篓,从里面一件一件的掏东西。 “这些是吃食,里面有六个馒头,两块枣糕,还有两块饴糖。糖和枣糕你俩一人一块当零嘴吃。 今天晚上咱们可能依然没有饭吃,你俩就先吃馒头压压饿,我回来的时候再给你们带吃的。” 叮嘱完他又拿出买的鞋,将林念的递到她手里,“我给你和豆豆一人买了双鞋,你试试看合不合脚,不合脚我下午去镇上的时候再换。” 林念抿了抿嘴压下眼眶中的湿意,细若蚊声般应了一声。 这人不是自己的丈夫赵大郎,却时时刻刻呵护着自己和豆豆。 他是精怪也好,孤魂野鬼也罢,她都不在意了。 这一瞬间,她心底那丝因发现这人不是赵大郎而产生的恐惧彻底烟消云散。 赵朗没有发现林念的异样,他拿着豆豆的鞋逗床上的小不点,“豆豆看,爹爹给你买了什么?” 豆豆正在吃鸡蛋,听到赵朗叫她,便抬头望向他。 在看清赵朗手里的鞋后,她噔噔噔的爬到床沿,满眼惊喜道:“鞋鞋!” 赵朗嘿嘿一笑,“豆豆喜不喜欢?” 豆豆拼命的点头,“喜欢,豆豆喜欢。” “那爹爹给你穿上好不好?” 小姑娘坐在床上,迫不及待的伸出小脚丫。 赵朗哈哈一笑,将鞋子给她穿上,然后抱起她放在地上问:“夹不夹脚?” 他是比对着豆豆草鞋的大小买的,大小应该合适。 豆豆在地上欢快的跑了两圈后抱住赵朗的腿,“脚脚不疼啦。” 赵朗一把抱起她,将她举过头顶,“以后豆豆的脚都不会疼了。” 他绝不会再让豆豆过穿草鞋的日子,他发誓。 和豆豆玩闹了一会,他才将豆豆抱上床。 然后从怀中掏出买的头绳递给林念,“你和豆豆一人一根。” 林念一怔,接过头绳拿在手里细细摩挲。 她有多久没用正经的头绳绑过头发了? 上一次买头绳还是在四年前。 那时候娘带自己去镇上,她看上一条桃红色的头绳,嚷嚷着让娘给她买,娘就花一文钱买下了那根头绳。 可那根头绳在她嫁进赵家的第二天,就出现在了小姑子的头上。 往后的日子里,她再也没买过头绳这种东西,满头的秀发就用一根柳树枝簪着。 她也不是没为自己绣过头绳,凡是她绣的东西,头绳也好,绣帕也罢,婆婆见了就都会要走,久而久之她也懒得绣了。 赵朗见该给的都给了,于是背起背篓准备再次进山。 没走两步,身后传来一道柔柔的声音,“等等。” 赵朗转头望向林念。 林念快走几步,将一颗鸡蛋塞到他手里,“注意安全,我和豆豆等你回来。” 赵郎压下雀跃的心,用力点了点头。 他先去厨房,将那个比他脸还干净的面袋装进背篓里,然后才出门往山上走去。 来到早晨发现山莓的那片地方,将一个个红彤彤的山莓摘下来装进面袋里。 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将所有成熟的山莓摘完后,他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袋子里的山莓大约有三斤左右。 他决定待会儿去镇上的时候买点糖,回家将山莓用糖腌了,留着给豆豆当零嘴。 继续向西,来到发现野兔的地方。 他从背篓中拿出杂货铺老板送的三根麻绳,打个活扣做成小陷阱,安置在了三处地方。 之后他继续往西走,等走到新的地界才慢下脚步,仔细的寻找起山货来。 今天的运气似乎不太好,他走了很久都没有遇到什么好东西。 长时间的搜寻让他眼睛酸涩,他晃了晃大脑,尽力保持清醒。 感觉眼睛还是不舒服,于是他在一棵大树下坐下,从怀里掏出林念给的鸡蛋,剥了皮吃起来。 吃了一半,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哼哼的声音传来。 他支愣起耳朵仔细听。 不是幻觉,是真的有小猪在哼哼! 他将剩下的鸡蛋塞进嘴里,捏紧手里的砍柴刀小心翼翼的朝声音来源处走去。 三人合抱的大树下,一只身穿条纹装的小猪仔正在胡乱的拱着地上的泥土。 它似乎很焦躁,边拱边发出急促的哼唧声。 赵朗躲在不远处的大树后面,睁大眼睛不断朝四周张望。 这只野猪仔的叫声虽然急躁,但那纤细的声线完全和成年猪没法比。 而且那身形看着也就五十来斤,这么小的小野猪身边都会有成年野猪跟随。 但这只小野猪的父母怎么没和它在一起? 他仔细的搜索了以大树为中心的方圆几十米,没有成年野猪的身影,连脚印都没有! 赵朗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正当他要行动时,远远的传来一声粗犷的野猪吼。 急躁的小野猪听到叫声,像是找到了指路的灯塔,转身朝声音来源处跑去。 雾槽! 到嘴的鸭子飞了? 第17章 文 以赵朗雁过拔毛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它? 在小野猪撒丫子跑路的瞬间,他扔下背篓提刀追了上去。 小野猪边跑边喊,对面野猪的声音也在由远及近。 赵朗心中焦急,如果不能快速捉住它,一旦它和野猪汇合,那猎人和猎物的角色就要瞬间转换了。 到那时,他能跑得过四脚的猪吗? 不行,老子都追了十几米了,没道理就这么放过它! 想到这,他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一人一猪之间的距离虽然在拉近,但是赵朗要想追上它,至少还得跑二三十米。 那时追上也没用了,野猪还能让他在眼皮子底下带走自己的孩子? 而且那只小野猪好像感受到了来自身后两脚怪的威胁。 它使出吃奶的劲来,跑的更快了。 眼看着对面的猪叫声越来越近,情急之下赵朗举起手中的砍刀,对准小野猪的屁股用力扔了过去。 嗷呜~ 砍刀正中小野猪的菊花,一节短短的尾巴掉在了地上。 小野猪发出一道声嘶力竭的尖叫,踉踉跄跄的倒在了地上。 赵朗快步跑过去,望着插进菊花里的砍刀,自己的菊花也是一紧。 他抽出砍刀,奄奄一息的小野猪还在地上挣扎,赵朗一刀砍在它脖子上,小野猪用生命的余力哼唧了一声,抽搐两下不动了。 远处的野猪似乎感受到了小野猪的危险,粗犷的嚎叫声越来越急促。 赵朗隐隐约约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 他来不及多想,扛起野猪就跑。 到了背篓跟前,他一把提出里面的山莓,又将野猪扔进背篓。也不管有没有装好,背起背篓提上面袋飞速下山。 身后野猪的声音越来越近,赵朗不敢转头向后望,只一个劲的往前跑。 跑一段就换个方向,再跑一段再换。 虽然是下坡,但身上背着五六十斤的东西全速往山下跑的危险比上山更加严峻。 他一边注视着脚下,避免被地上的藤蔓植物绊倒,一边还要控制身体不因速度太快而失控。 同时还要分神注意身后的动静,不可谓不辛苦。 精神上的压力比身体上的大多了,万一猪铁了心要追上自己,那他今天很有可能就会栽了。 他在赌,赌没有小野猪的声音做指引,那只追上来的成年野猪很快会跟丢自己。 只要拉开两人间的距离,s形路线上到处都是小野猪的气味,它不找的晕头转向就怪了。 果然,跑了一段路后,地动山摇的感觉渐渐消失,野猪的吼声也越来越远,直到彻底听不见。 赵朗确定野猪跟丢后,扶着路边的树大喘气,这一路上累死他了。 他将背篓卸下,望着里面的小野猪嘿嘿傻笑。 今天又是一个丰收日。 喘匀了气后,他将半边身子已经掉出来的小野猪装好,背起背篓朝镇上走去。 他没有走大路。 背篓里的野猪虽然还是未成年,但五六十斤的肉将背篓占的满满当当,路过的人一眼就能看清背篓里的东西。 万一被同村的人知道了,回家跟赵氏一说,家里又会不得安生。 自己倒是没事,但林念和豆豆在家,赵氏肯定会去骚扰她们娘俩。 树林里的温度也适合人在炎热的夏季行走,只有一点不好,脚下的路更崎岖了。 走走停停的来到镇上时太阳已经西斜,他背着背篓从天香居的后门进入后院。 掌柜的正在后院卸食材,见赵朗进来,他热情的迎上来,“赵小哥,中午刚走,傍晚又采到新鲜山货了吗?” 赵朗将背篓放在地上,“打了一只小野猪,掌柜的收吗?” 掌柜闻言往背篓一看,惊讶道:“居然是幼崽,你怎么做到的?!” 赵朗打一只成年野猪他都不会太稀奇,但是小野猪一般都会有两只成年野猪相伴,他是怎么在重重防护下将小野猪偷了的? 赵朗摸摸鼻子,心想,可能是两只猪家长感情不和,双方相互消耗了太多精力,导致没时间管孩子。 也可能两只猪家长感情太好,双方正在消耗精力,导致没时间管孩子。 掌柜自顾自道:“这么嫩的小猪羔子做烤乳猪再适合不过了,赵小哥,你这猪仔怎么卖?” 外面的肥猪肉一斤二十文,瘦肉也有十六文。 野猪肉没煽过,价格比不上家猪,但这是只小猪,肯定要比成年野猪肉鲜嫩肥美,具体卖什么价他也没底。 想了想他问掌柜:“这只猪没处理,我就按整只十六文一斤卖你怎么样?” 掌柜在心中默默算了算成本,发现和预想的价格差不多,便答应下来。 讲好价开始过称,小猪仔不重,整只称下来也只有五十六斤,总共896文,掌柜给了个整数九百文。 九百文啊! 一百文穿成一串,整整九串钱,他那个钱袋子都装不下! 掌柜送他一个装过米的空袋子,赵朗将八串钱装进袋子扎好,放进了背篓。 剩下的一串拆开装进钱袋子里,待会儿买东西用。 掌柜付完钱后立马开始喊人过来处理小野猪。这只野猪死了有半个多时辰了,得赶快处理。 赵朗没有走,他就在旁边看杀猪匠处理野猪。 等野猪肚子被剖开,内脏都清理出来后,赵朗问一旁的掌柜:“老板,这猪下水你们怎么处理?” 掌柜说道:“赵小哥想要的话送你了,只是下水不好处理,但凡有一点不干净,煮出来都有一股臭味,你可得做好食材报废的准备。” 赵朗一喜,忙说道:“那太感谢老板了,咱老农民有啥讲究的,臭点就臭点,好歹也是肉啊。” 古人不是没有办法处理干净内脏,只是面粉和盐都是金贵之物,谁舍得用? 古代调料的种类又少,想将清水洗过的内脏煮的没有臭味基本不可能。 但即便有味,对农家来说下水也是难得的美味,好歹是肉啊。 在这个人均吃不饱的年代,别说有点味,就是屎没洗干净,照样有人抢着吃。 赵朗是个爱憎分明的人,他不愿别人占他的便宜,但他也不爱占别人便宜。 掌柜送了他一副下水,他没什么东西可送,只好忍痛将面袋里的山莓分了三分之一给他。 一副成年猪的下水十二三文,这只小猪的估计值七八文钱,他那一斤多山莓差不多也这个价。 第18章 我啃老了吗? 临走时,赵朗抓了一把小野猪身上褪下来的毛,用叶片包好后装进了背篓里。 他先去杂货铺买了一斤糖,泛黄的糖居然要二十五文,比肥肉还贵! 饶是他这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也感觉到了一丝肉疼。 但一想到豆豆坐在床上拿小勺一勺一勺吃山莓酱的可爱模样,他还是咬牙付了钱。 见角落里放着一排梳子,他又买了一把竹梳,三文钱拿下。 想着现在钱多了,大咧咧的放在柜子里不安全,便又花15文买了一把锁。 之后他又去同济堂分别买了花椒,草果,陈皮,八角,茱萸各一钱,12文。 谁能想到,后世家中常备的这些调料在古代都放在医馆里? 买好东西,他提着猪下水,逆着夕阳往回走。 路过卖柴火的地方,又买了一捆麦草盖住了背篓里的东西。 情绪高涨的赵朗并没有发现,身后一双若有所思的眼从他进入杂货铺后就一直盯着他,直到他出了城门才作罢。 赵朗回到村的时候太阳已经彻底落山了,清冷的月光照在大地上,还能模糊视物。 他推开大门跨进院里,正准备回屋,却不想院子里传出一道声音,“你去哪了?” 赵朗望向声音来源处,看到赵老汉坐在台阶上,正沉着脸望着自己。 赵朗也没想到都这个时间了,还有人没睡。 幸好他买了一捆麦草盖住了背篓,不然背篓里的东西自己一样都留不住。 别看台阶上只坐着赵老汉,他敢确定,上房的三间屋里,除了两个小的,剩下五人没一个睡着的。 这会儿指不定蹲在窗沿下偷听呢。 赵朗关上门,边往偏房走边说道:“去了趟镇上。” 见他要走,赵老汉怒道:“你站住!” 赵朗心中冷笑,这是准备为中午的事算账了。 他停下步子,“爹还有事吗?” 赵老汉心中本就有气,此时见他态度又这么随意,心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住。 他噌的站起身,抬高声音道:“你个混账东西,在家啃老也就罢了,如今还学会了跟侄儿抢东西,你还要不要脸!” 赵朗望着那张苍老的脸,虽然告诉自己,这家人和自己没关系,但他心中还是不免有些难过。 他深吸一口气,“既然爹说我啃老,那咱们父子俩就算一算我到底啃了这个家什么。” “打我四岁记事起我就得每天早起跟着娘去割猪草。 回来要将鸡食拌好,给鸡喂完食后才有早饭吃。 吃完饭我还要跟着您和娘下地除草捉虫。” 捉虫这件事在赵大郎的记忆中特别清晰,软绵绵蠕动的虫子给四岁的赵大郎留下的心理阴影不可谓不重。 “七岁开始,捡柴火的任务就归了我一人,一直到我去了镇上为止。” 赵朗心中记得比较深刻的另一件事就是捡柴。 秋天露重,上一趟山回来,他的整条裤子都是湿的,被秋风一吹,刺骨的凉意直往身体里钻。 很多次他都被冻到双腿麻木。 他告诉赵氏他冷,赵氏却总说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有吃苦的精神。 “寒冷的冬季,干着家里一切杂活的我连一件棉衣都没有,这也叫啃老吗?” 一家五六口人就赵大郎的棉衣是板硬板硬的,他一直以为只是棉絮旧了。 直到有一次他去提水时摔倒在冰面上,划破的棉裤里掉出来一块已经结成板状的柳絮,赵大郎才知道他的衣服里没有棉絮。 “十岁开始,我得全天跟着你和娘下地干活,稍有偷懒,您就拿棍子抽我。 我但凡哪里做的不顺你和娘的意,那一整天我就没饭吃。” “14岁那年我扛麻袋至少挣了十来两,这几年除了干家里的活,外面挣的钱也都给了娘,这不足以支付我一家三口的粮食消耗吗?” 赵大郎14岁那年,赵老汉夫妻俩给赵二郎娶了妻,赵老汉让赵大郎去镇上扛麻袋,说是挣够钱也给他娶个媳妇。 赵大郎屁颠屁颠的去了,结果干了一年却一文钱也没有拿到。 因为每月月底赵老汉都会去镇上将工钱领走,美其名曰替他存着。 一年后,赵大郎觉得钱攒够了,可以风风光光的娶个媳妇,赵老汉却告诉他,赵三郎想读书,要挪用这笔钱,他这个做哥哥的应该让着弟弟。 赵大郎想想同意了。 那晚赵老汉摸着赵大郎的头夸他懂事,赵氏也是第一次将属于弟弟妹妹们的肉夹到了赵大郎的碗里。 赵大郎第一次感受到父母的关怀,心里美的冒泡。 结果第二天一早,赵老汉告诉他,他还得去扛麻袋,不然赵三郎明年的束修就交不上了。 那一刻他才明白,赵老汉的摸头杀和赵氏夹给他的那块肉是如此昂贵。 但他依然答应了,不为别的,就为讨赵氏夫妻俩欢心。 但赵三郎不是读书的料,入学没几天就被夫子退了回来,一同退回来的,还有他上交的束修。 束修退回来后赵大郎向夫妻俩提了娶妻的想法,结果他们支支吾吾的含糊了过去。 之后赵大郎就用下三滥的手段娶了林念,没付一分钱彩礼。 而在娶妻后的这四年里,一家三口时常处于吃不饱肚子的状态。 要真算下来,他们三人吃的粮食的价值还真不到十两,可能连五两都不到。 “我连娶妻都没有花家里的钱,又怎么啃老了?” 赵老汉阴沉着脸静静的听着,没有出声反驳。 赵朗呵呵一笑,”赵大郎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很多,但绝对没有对不起老赵家,您摸着良心说,我啃老了吗?” 赵大郎这人身上缺点很多,洗是洗不白的,赵朗也没打算为他犯的错洗白。但对赵家这一家子,赵大郎真的不欠什么。 赵大郎不欠赵家,但他欠林念和豆豆的,他对两人造成的伤害是永远也不可原谅的。 赵老汉想争辩几句,但他终归不是赵氏,无法像她那样干出睁眼说瞎话的事。 毕竟赵朗说的这些话,桩桩件件都是事实,赵家对赵大郎确有亏欠。 赵朗抒发了心中的郁气,也不打算再跟他理论自己“抢”赵青云东西的事了。 这件事不管怎么说,总归是自己对一个小孩动手了。 哪怕他只是轻轻的掰开了赵青云的手,哪怕他有不得不动手的理由,但一个大人从小孩手里拿东西总归不好。 第19章 理论 谁知自己不想计较,但有人却非要争论一二。 赵朗正准备回偏房,却见赵氏推开上房的门,怒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她指着赵朗的鼻子骂道:“好你个赵大郎,老娘没说白养你十几二十年的事,你倒先委屈上了。” “青云才四岁,你一个长辈是怎么有脸跟他抢东西的?知不知道他为这事哭了一下午?!” 赵朗望着她,“娘,何谓抢?属于他的东西我夺过来叫抢,属于我的东西被他抢走后,我夺回来叫拿”。 “那两块糖是他的东西吗?那是豆豆的糖,是他从豆豆手里抢走的。” 赵氏切了一声,“一个赔钱货有什么资格吃糖?她的不就是青云的吗?你以前不也说,只要是豆豆的东西,青云想要都可以给他吗?” 赵朗真想将那个傻缺赵大郎拉过来揍一百遍! 自己的亲生女儿不在意,却那么疼别人的孩子,真不知道他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要不是他有赵大郎的记忆,他都要怀疑赵青云是不是他的种了。 赵朗压下心中的怒气,咬牙道:“以前的赵大郎已经死了,我绝不允许别人欺负我的女儿。 豆豆的东西永远只属于她自己,跟其他人没有一文钱关系。 还有请不要叫我的女儿赔钱货,她有名字,她叫赵豆豆!” 他真的很不喜欢赔钱货这个词。 明明农村女孩子在家吃的少干的多,长大成亲还能收一笔彩礼钱,古人为什么就喜欢用赔钱货这个词来形容女孩子? 赵氏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满,三两步跑下台阶就去捶赵朗,“你什么语气,你这是跟娘说话的态度吗?” 赵朗侧身躲开她的拳头,后退两步站稳身静静的望着她。 他这个便宜娘其他本事没有,撒泼打滚伸手锤人却有一手。 赵氏见赵朗躲开后更气了。 她怒气冲冲道:“一个丫头片子能顶什么门户,你都绝户了,还不对侄儿好一点,小心他长大了不养你,等你死了连个摔盆的都没有。” 这要是赵大郎的话估计要炸了,毕竟对古人来说无后为大,你要是对哪个人说你是绝户,那两人之间肯定会成为生死之仇。 但赵朗是从21世纪来的,他才不认为生女儿就是绝后,于是他撂下一句:“我无所谓。”便转身朝偏房走去。 赵氏觉得他疯了,连无后这种事都敢说无所谓,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她正要再追上去骂几句,却忽然瞟见赵朗手里提着东西。她快步上去拉住他,“等等,你手里提的啥?” “你看不清吗?猪下水。” 这副猪下水他本来也没打算瞒着赵家人,不然不会就这么明晃晃的提回来。 “你哪来的钱?挣了钱为什么不上交?既然买了猪下水,不往厨房里拎,去偏房干什么?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不知道,所以准备独吞?” 赵朗很无语,我那么大个背篓里要独吞的东西你看不见,不想独吞的东西你却非要那么在意。 “我没钱,去偏房用背篓里的麦草铺床,我没打算独吞,买来就是准备和大家一起吃。” 赵氏不信他的话,她一把从赵朗手中夺过猪下水,“你没钱?没钱这副猪下水从哪来的? 我告诉你赵大郎,咱们还没分家呢,你们挣的每一分钱都属于公中财产,谁允许你拿着公中财产私自买东西的?” 天香居的屠夫只是将下水做了简单的处理,大肠什么的并没有清洗。 赵朗一路上都小心的提着下水,就怕走动的过程中猪屎什么的沾在身上。 他小心了一路,总算是平安到家了,结果赵氏这么一抢,一滴掺杂着猪屎的水滴甩在了赵朗的衣服上。 “你干什么啊!那下水都没有清理,你这么扯不脏吗?”他从背篓抽出一把麦草,皱眉擦身上的污渍。 这老太太也太不讲究了,你不在意自己身上沾染的那一大片屎,我在意啊。 干什么非要用那么大的力气去抢,弄得人还要洗衣服。 “我干什么?我还想问问你,你想干什么?私自藏钱还把不把自己当这个家的一份子了? 把你身上的钱都交出来,归到公中统一管理。” 不是,她怎么就认定自己身上有钱呢?他除了提着一副猪下水,没再暴露什么东西啊。 于是他两手一摊,做无赖状,“我真没钱,这副猪下水是别人送我的。 既然你想要,那你就把它洗洗卤了,我先去睡了。”说罢他背着背篓往偏房走。 谁知赵氏却一把拉住了他,怒气冲冲道:“你没钱?没钱你能给那懒婆娘和丫头片子又买头绳又买花?” 赵朗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兴师动众的要闹这一出。 原来是看到了林念和豆豆的头绳与鞋,从而断定他手里有钱,准备将钱要走呢。 他甩开赵氏拉着自己的手,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我身上的钱买完鞋后就不剩啥了。家里人都有鞋子穿,就我们仨是草鞋,我买双鞋子不过分?” 他可不会像赵大郎那个傻子,放着妻女不顾,非要去跪舔不在意他的人。 他还准备攒点钱,然后就分家搬出去单过。 偏房的环境实在不适合人居住,大人还好,豆豆那么小,要是因为居住环境糟糕而得病,他得内疚死。 赵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天爷啊,还有没有理了,这个孽子吃家里的住家里的,挣了钱却不上交,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赵郎烦躁不已,他望着赵氏,“你还有完没完?既然如此,那就分家。” 一次两次他能忍,但你天天演撒泼打滚这一套,神龟来了都忍不下去。 “你在说什么混话,我跟你娘都在,哪有分家的道理?这种话切莫再说。”不等赵氏开口,赵老汉先说道。 赵朗没理睬两人,他绕过赵氏,径直回了屋。 家他是一定要分的,时间不会等太久。 他的身后,赵氏扯着嗓门声嘶力竭道:“想分家?你做梦!” 第20章 山莓酱 赵朗知道,这夫妻俩不想分家,无非就是想和以前一样压榨自己一家罢了。 赵朗心中冷笑,不想分家?等着,他会让这家人求着自己分家的。 进了屋,床上一大一小正担忧的望着自己。 赵朗心中一暖。 他将门上的插销插上,走到床沿边抱起豆豆,亲了亲她的脸,“豆豆有没有想爹爹?” 豆豆眼里盛着笑,乐呵呵道:“豆豆想。”说罢她看一眼林念,“娘也想。” 赵朗挑眉望向林念,却见她红着脸,嗔道:“你别听豆豆瞎说。” 赵朗嘿嘿一笑,也不反驳。 他准备私下里偷偷问问豆豆,她娘是怎么想自己的。 但这话现在肯定不能问,问了林念估计会锤自己。 他将豆豆送到林念怀里,然后掀起床单,将背篓里的麦草铺在了床上。 先后两捆麦草铺上去,硌人的木板床终于没那么硬了。 铺好床单,将豆豆放在床上,他开始从背篓里面一件一件的掏东西。 他先将竹梳递给林念,“给你们俩买了把梳子,以后梳头就用它。” 豆豆的头发还是他今早用手梳的,发丝高低不平的一点都不匀称,林念的要比豆豆好一点,但也没好到哪去。 林念接过梳子,轻声说了声好。 豆豆对梳子不感兴趣,她双手撑在床沿上,伸直了脖子朝背篓里瞧。 赵朗瞧着她的小模样,打趣道:“豆豆在瞧什么呀?” 豆豆捂着小脸不好意思的坐直了身子。 赵朗自然不会辜负小不点的期待,他将装山莓的袋子打开,拿出一个塞进豆豆嘴里。 豆豆下意识的咬了两口,酸酸甜甜的滋味充斥整个口腔,喜得她眯起了眼睛。 赵朗又抓了几颗递给林念,“这几颗你俩先尝尝味儿,剩下的我拿去洗洗。” 古代深山里的东西没有经历过农药的荼毒,山莓又掩盖在绿叶之下,所以并不脏,少吃几颗没什么问题。 屋里就有水桶,赵朗搬过墙角的瓦罐,将山莓倒进罐里洗了洗。 倒掉罐里的水,他将瓦罐搬到床前。 豆豆嚼着吃的望着他,见他过来,从手里拿起一颗山莓递到他嘴边,“爹爹吃。” 赵朗将手里的瓦罐砰的放在地上,一把抱起豆豆惊喜道:“豆豆刚刚叫我什么?再叫一遍好不好?” 他着实没有想到,这才第二天,豆豆就开口叫他爹爹了。 他还以为这声爹最起码得等到几天后,毕竟赵大郎给豆豆留下的心理伤害实在太深了。 豆豆被爹爹抱在怀里,咯咯笑着道:“爹爹。” 赵朗将豆豆高高抛起又接住,“豆豆喜不喜欢爹爹?” 问这句话的时候,赵朗心里有点紧张,他不知道豆豆会不会原谅自己。 虽然以前那些破事儿是赵大郎干的,但他现在占据了赵大郎的身体,就得咬牙认下他干的事。 豆豆抱住赵朗的脖子,脆生生道:“喜欢现在的爹爹。” 赵朗一把抓住林念的手,激动道:“你听到了没有,豆豆说喜欢现在的我!” 林念从他握紧的力度上能感受到他的激动,她微笑着点点头,为这个大男孩般的男人感到高兴。 赵朗得到回应,对着豆豆的脸又亲了亲。 林念的视线望向被他牵着的手。 明明他的手泛着凉意,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手因他这一握而微微有些热。 这股热意顺着她的手掌逐渐蔓延至全身,让她整个人像是泡在温水中似的。 在最初的激动过后,赵郎也发现了自己正握着林念的手,但他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了。 这一刻他下定决心,他要做一回曹贼! 管她是不是赵大郎的妻,既然老天让他占了赵大郎的身子,那他的妻女就是自己的妻女。 女儿是自己的,妻子也是自己的! 只要林念不反对,赵大郎的阴魂在地府喊破天他也不管。 他对林念说道:“现在的我能照顾好你和豆豆,绝不会再让你和豆豆吃苦。” 林念在他握紧手的那一刻清醒过来,她抽出手,没说什么。 赵朗见手中的温暖抽离,心下有一丝失落,但他也不气馁,他相信,总有一天,林念会接受自己。 他将豆豆放在床上,“爹爹给你做好吃的哦,你等等,马上就能吃到了。” 说罢,他从背篓里拿出买的糖,抓了两把糖放进罐里。 偏房里没有筷子之类的东西,没办法搅拌,他想起调料还在背篓里,于是给林念说了声他去拿东西,便拿上调料出了门。 厨房里,赵氏正在清洗下水,见赵郎走进来,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哼了一声继续忙手里的活。 赵朗将调料放在案板上,“你待会儿煮下水的时候将这些调料放进去一起煮。” 赵氏没有理他。 赵郎也不在意她的态度,他拿上擀面杖和两副碗筷,转身出了门。 赵氏见他拿着碗筷出去,心中怀疑他是不是买了什么东西准备偷偷和那对母女吃? 但看着他手里的擀面杖,她又觉得应该不是。 估计是那母女俩又惹恼了这个孽子,他准备用擀面杖抽两人呢。 想到这儿,她打消了起身跟上去看看的想法,只在后面喊道:“那可是瓷碗,你要打了就得赔钱!” 赵朗回了屋,用擀面杖将罐里的糖和山莓搅匀,盛了两碗递给豆豆和林念,“尝尝这山莓酱,不管蘸馒头还是直接吃都很好吃。” 豆豆接过碗,舀一勺放进嘴里慢慢品尝,良久才满眼欢喜的说:“好吃。” 林念问赵朗有没有吃饭,见赵朗摇头,她起身从床头柜中拿出赵朗中午买的吃食,放在床沿上让赵朗吃。 赵朗见馒头和枣糕都没少,知道两人也还没吃饭,疑惑道:“这么晚了你俩怎么还没吃?难道今天院里做了你俩的晚饭?” 他觉得不可能,中午他才和这家人吵过架,以赵氏的性子,怎么可能晚上还会给两人饭吃? 林念摇摇头没说话,谁知这时豆豆快速咽下嘴里的山莓,插嘴道:“娘说等爹爹回来一起吃。” 林念的脸又红了。 赵朗嘿嘿一笑,原来这两人是在等自己呢。 他掰开一个馒头抹上酱递给林念,又给豆豆拿了一块枣糕,这才重新拿出一个馒头,抹上酱后大口吃起来。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照到床前,映射出一家三口吃饭的场景,恬淡、温馨。 第21章 不如卖了换吃的 豆豆吃饱后睡了。 赵朗从钱袋里数出50文钱,同背篓里的800文一起递给林念,“这是我今天挣的钱,你收着。” 林念看着床上那一大堆钱,吃惊道:“你去抢钱庄了?!怎么这么多!” 赵朗嘿嘿一笑,将今天的事讲了一遍。 他还是有些小得意的,在这偏远小山村里,谁能一天挣近千文钱? 林念听完担忧的说:“你别往山林深处走,那里猛兽多,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赵朗摆摆手,无所谓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见林念不赞成的望着自己,他只好向她保证,“我答应你,不会再往更深处走了。 你不要担心,我去的地方还在森林边缘,没有大型猛兽。” 山泉村后面是连绵不绝的山脉,赵朗还真没说谎。 他到达的地方,相比起整座山脉,真的只是在外围。 林念见他对这事上了心,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以前的她在心里恶毒的想过,赵大郎死在外面永远不要回来才好。 但现在的她,希望这人一生平安顺遂。 林念将今天的850文和昨天的50文放在了一起。 装钱时,赵朗乐颠颠的跑去揭柜门,顺便又欣赏了一下美人白皙修长的脖颈和盈盈一握的腰。 林念压下心中的羞意,装作不知般将钱放好,然后神态自然的上床睡觉。 鼻尖的香味淡去,赵朗略带惋惜的盖上柜门,拿出买的那把大锁将柜门一锁,也上了床。 两把钥匙,他将其中的一把递给林念,“这把钥匙你收好,要用钱的时候自己取。” 林念接过钥匙压在枕头下,闭上了眼睛。 赵郎躺在床上,拇指和食指不自觉的轻轻摩挲。 刚刚递钥匙时两人手指一瞬间的触碰,让他指尖产生了一股微微的酥麻感。 来这里后,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自己身上了。 他每每都是沉浸其中,放任这种感觉将自己包围。 月亮渐渐隐入云层,一同隐去的还有林念脸上加深的红晕。 不大的床上,一家三口呼吸均匀,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赵朗做了一晚的美梦,第二天神清气爽的醒来,见床上只剩了自己和豆豆。 他给豆豆穿好衣服,抱起她朝厨房走去。 难得的,在厨房里看到了赵氏与小赵氏。两人一边宣荒一边在案板上切煮好的下水。 可以看出,这既是姑侄又是婆媳的两人关系还是不错的。 只是,昨晚他提来的明明是整副猪下水,今天案板上怎么只剩了猪肝? 他望一眼案板上少的可怜的猪肝,什么也没问,提着水出去洗脸了。 等再次回到厨房时,那碟猪肝已经端上了桌。 他抱着豆豆走到林念跟前看她熬野菜粥。 一锅粥里,绝大多数都是野菜,高粱黄米等少的可怜。 又是这种让人看一眼就没食欲的食物。 他想不通,赵家怎么说也有十七八亩的水田,还有五亩的旱田,不至于天天吃糠咽菜。 可赵朗从赵大郎的记忆中了解到,赵家几乎天天早上都这么吃。 真特么心塞。 赵老汉等人进来后赵氏开始分饭。 依然是赵老汉最稠,赵朗碗里的最稀。 他发现,饭菜端上桌后,小赵氏带着两个孩子自然而然的坐在了餐桌上。 其他人见此并没有说什么。 赵氏还将两大一小三只碗推到了三人面前,每只碗里都装着满满一碗野菜粥。 就连媛媛碗里的粥都比他的稠。 反观他们一家,林念依然在锅灶上,锅灶上放着半碗野菜,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而他怀里的豆豆依然没混上一碗饭。 赵朗压着心中的怒意去夹碟子中的猪肝。 这猪肝明显没用他昨天买的调料卤,浓郁的铁锈味儿混着内脏的腥味儿直往赵朗鼻子里钻。 他忍着胃里泛起的酸水,筷子慢悠悠夹起一块猪肝。 却在这时,赵氏状似无意般将他夹住的猪肝夹走,放进了自己碗里。 然后她又快速将碟里的猪肝夹进了赵青云和媛媛的碗里。 赵朗心中冷笑,面色却不显地问道:“娘,我昨天不是带来了一整副下水吗?你怎么只做了猪肝?” 赵氏正想说话,赵青云抢先开口,“其他的我们昨晚就吃啦,味道可香了呢。”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有一股浓浓的幸灾乐祸。 要你不给我糖吃,我们吃肉的时候也不给你! 赵朗皱眉道:“你们昨晚就吃了,怎么没叫我们?” 饭桌上的众人尴尬的咳嗽两声,装作没听见,各自低着头吃碗里的饭。 还是赵氏随口解释了句:“昨晚煮好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怕打扰你们睡觉,就没叫你们。” 赵朗心中冷笑,吃饭的时候怕打扰自己一家,喊林念做饭的时候就恨不得扯破嗓子。 他放下筷子也不吃粥了,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看他们吃。 桌上的众人见他不吵不闹,心中皆是一紧,他不会又要掀桌? 众人绷着神经等了片刻,见他只是坐在那儿,没有其他动作,便都松了口气。 赵二郎见他不吃,慢慢伸出手端过他的碗,说道:“大哥,你不吃的话给我吃。” 赵朗撇眼望他一眼,没说话。 见赵朗没反对,他便将碗里的饭倒进了自己碗里。 一张桌子上,只有赵三郎用胳膊杵了杵赵二郎,小声说了句:“二哥,你做的有点过了。” 林念没动碗里的野菜,她眼神担忧的望着赵朗,生怕他会因不习惯这种区别对待而难过。 赵朗安静的坐着。 直到众人吃完饭,他才起身将怀里的豆豆递给林念。 自己则提起家里唯一的一口铁锅往外走。 赵氏见状忙起身拦住他,“赵大郎,你要干什么!” 米面都被自己锁起来了,这个孽子拿锅干什么? 赵朗眼神平静的望着她,“几天没吃饭,太饿,将这铁锅拿到镇上换钱买吃的。” 众人愕然的望着他。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赵氏伸手指着赵朗气愤道:“你个孽子,家里就一口锅,你拿走了,用什么煮饭!” “娘都说我是孽子了,那我不作一回孽,岂不是对不起这个称呼? 至于煮饭,煮不煮都没饭吃,还留着它干嘛?不如卖了换吃的。” 说罢他绕过赵氏继续往外走。 赵氏抓着他的衣服不让他出门,“你疯了不成,快把锅放下!” 他们身后,赵家众人呆若木鸡般望着两人,还在震惊他的举动,赵大郎这是不掀桌子改卖锅了? 第22章 赵朗要分家? 赵老汉一拍桌子,“赵大郎!你敢!!” 赵朗未理会众人,他提着锅继续往外走。 赵三郎起身快走几步挡住他,“大哥,你这有些过了。 把锅放回去,你要饿我那还有个窝窝头,我拿给……” “老三,你在说什么!”不等赵三郎说完,赵氏先出声打断了他。 赵朗一愣,合着这一家人天天野菜稀粥的糊弄,回了屋后又在偷偷加餐? 就只有他们一家三口是真的在用野菜吊命?! 赵三郎被他娘这么一吼,悻悻的闭上了嘴。 赵朗冷笑着扫过众人的脸,脸上的讥讽毫不掩饰。 众人神色尴尬, 在他视线扫过来时都都望向了别处。 赵朗对这家人彻底死心,他对赵氏说道:“分家,我们一家分出去单过也行。” 他跟这家人不想再有一丝一毫的牵扯,这样的家庭氛围让他这个前世在孤儿院长大的人都感到窒息。 赵老汉,赵二郎一家以及上来拦他的赵老三全都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父母在,不分家! 谁家要是在长辈还在时就分家,村里人会戳这家人的脊梁骨。 而赵大郎说了啥?可以将他们一家单分出去。 这不是上赶着让村民骂他呢吗? 难道离开这个家比村里人的讥讽更让他好受? 林念抱着豆豆走到赵朗身边,着急劝道:“大郎,不可!” 这不知是精怪还是鬼魂的人貌似不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 单分出去他怎么在村里立足?别人都会明里暗里的骂他。 赵大郎的名声本来就臭,这要再一分家,那可就彻底挽回不了了。 他现在不懂,但时间长了一定会后悔的。 赵朗眼神平静的望着她,“你和豆豆愿不愿意跟着我?” 他问的淡然,但心中的紧张只有自己知道。 前世他在孤儿院长大,七岁那年他被一对夫妻收养。 结果没过多久,那女人就有了身孕。 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愿再养赵朗。 就这样,只体会了几天父母亲情的赵朗又被送回了孤儿院。 他被收养时羡煞了旁人,这会儿被送回来,心中不平的孤儿们可算心理平衡了。 他们没有安慰失落的赵朗,反而用各种嘲讽的语气将他奚落了个遍。 这种被选择后又被抛弃的感觉伴随着他长大,让他再也无法去全身心的相信一个人。 来了这里后,他尽力对林念母女好,何尝不是想救赎曾经的那个自己? 可今天,他再一次体会到了在听到那对夫妻商量着要不要送自己回孤儿院时的那种紧张。 那种令人窒息的不安。 你会选择我吗?还是会因为惧怕世人的眼光而选择留下? 正在他忐忑不安时,垂在身侧的那只手被握住,“我自然跟着你。” 豆豆也脆生生的开口,“豆豆要爹爹。” 赵朗努力压下眼里的酸意,握紧了林念的手。 不一样,和前世的选择不一样! 两世为人,这一刻的他觉得自己总算又活过来了。 上天是真待他不薄啊。 他发誓,这一生绝不辜负这对母女。 “赵氏,看你干的好事!一家人吃饭干什么厚此薄彼?” 赵老汉走上前,拍拍赵朗的肩,“大郎,这件事确实是你娘做的不对。 这样,爹给你买下水的钱,你带着豆豆娘和豆豆去镇上吃顿好的。 至于分家的事,以后就别再提了,咱不能干让人看笑话的事不是?” 赵朗神色清冷的望着他,忽的笑了,“好啊。” 他今天再一次认识到了赵老汉的虚伪。 赵氏分饭的时候,每次都是他碗里的最多。 赵朗跟着他们吃了19年的饭,年年如此,也没见他说什么。 今天见自己是真的铁了心要分家,为了不失去自己和林念这两个劳动力,他又将一切罪责推到了赵氏身上。 赵老汉见他同意,从怀里掏出一串铜板,数出七枚递给赵朗。 赵朗没接,就那么静静的望着他。 赵老汉咬咬牙,又分出三枚,“这猪下水是猪崽子的,我想你买的时候应该没超过十文。” 赵氏不愿意了,“老头子,你干啥给他这么多钱?他是我儿子,我还不能吃他一副猪下水?” “你快闭嘴。”赵老汉皱眉瞪她一眼。 小赵氏盯着赵老汉手里的钱,心疼的仿佛在泣血。 那原本是属于他们二房的钱啊,凭什么就得给赵大郎一家花? 他恨不得上去从公爹手里将钱夺过来,但他身为儿媳妇,肯定不敢这么做。 他用手肘捣了捣赵二郎,示意他上去将公爹拦下。 赵二郎虽也眼馋那些钱,但他哪敢拦他爹? 赵朗接过钱,将手里的铁锅放在地上,拉着林念和豆豆离开。 他当然不是因为这十文钱才答应赵老汉不分家。 今天如果只有他一人,他一定会头也不回的离开。 但是,既然林念和豆豆选择跟着自己,那他绝不能让村里人对她们指指点点。 他可以不顾别人的看法带两人离开。 但这个时代出门就得要路引,他们终归还是要在村里生活。 既然如此,就不能不顾村里人的看法,我行我素只会害得他在意的人抬不起头。 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当然,家他是一定要分的,并且要尽快分。他已经想到了办法,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布置。 为了一家人以后的幸福,这点时间他等得起。 林念一脸平静的跟着赵朗回屋。 一进屋她就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赵朗见她拉开床单,准备将下面的麦草包进去,不解的问:“你干嘛?” 林念停下手中的动作,“不是要出去单过吗?” 虽然和这人只相处了一两天,但他对赵朗的性子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人认定的事,谁阻拦都没有用。 虽然他刚才答应了公爹,但想来那也只是他的权宜之计。 因为就在他刚才问自己愿不愿跟着他的那一刻,她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那人的决心。 赵朗走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床单重新铺在床上,“咱们肯定要分出去单过,但不是现在。 现在你去收拾包袱,我们一家去看看岳父岳母。” 第23章 买布 林念不可置信的望着赵朗,“你说什么?你要跟我回娘家?” 这人的意思是,自己可以回娘家?而且他会跟着一起去? 他和赵大郎成婚四年,只在刚成婚的那半年回过两次娘家。 第一次是回门那次。爹娘虽不满这门婚事,但还是热情的招待了赵大郎。 第二次是成婚后的第六个月,那时已经冬天,他和赵大郎回娘家后,爹娘依然热情的招待了两人。 只是这次爹在饭桌上劝赵大郎好好过日子,不要再干偷鸡摸狗的事了。 赵大郎表面上笑呵呵的应着,回去之后却将自己揍了一顿。 原因是他觉得自己爹娘看不起他。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陪自己回过娘家,不仅如此,他还不允许自己回。 时间长了,爹娘等不到自己回家,便来山泉村看她。 刚好那天赵大郎因为赵氏凶他而将自己揍了一顿。 她满身伤痕的样子被父母撞见,两人又气又心疼,便上前和赵大郎理论。 结果,赵大郎将两人赶出了屋, 说自己家不欢迎他们,让他们以后不要再来了。 那之后爹娘又来过几次,均被赵家人拦在了门外。 后来爹娘就不来了,只偶尔托同村人给她带点吃的用的。 爹娘不知道的是,他们托人带来的东西全搬进了赵氏的屋。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回不去了。 却不曾想,这人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告诉自己,要带自己回娘家。 这如何让她不激动? 赵朗第一次看到林念情绪如此外放,这让始终冷静自持的她多了一丝灵动。 他更喜欢此时的林念,因为此时的她看上去是有生命力的。 不像他刚穿过来时看到的她,眸子里一片死气,看不到生的希望。 他点点头,“嗯哼,多收拾两件你和豆豆的衣服,这次回去,你们俩在岳父家多住几天。” “我们还可以多住几天?” 她没做梦,这人居然让自己在娘家多住几天! 这是真的吗? 赵朗很奇怪,只是说让两人在娘家多住几天,这人怎么就这么激动? 他并不清楚,古人除了逢年过节,一般是不怎么回娘家的。 回了娘家能住几晚的更是少见,除非是和婆家吵了架闹和离的。 林念快走几步,从枕头下拿出钥匙,打开床头柜的锁之后就开始整理衣物。 她的衣服并不多,除了身上这套外,只有一身换洗的衣服。 豆豆更可怜,只有身上那一套。 她快速将自己的衣服包进包袱里提着,然后眼神充满希冀的望着赵朗,“现在走吗?” 赵朗才发现两人的衣服居然这么少。 他从床头柜中取出五串钱,和林念手里的包袱一同放进了背篓里。 锁好柜门,将豆豆抱进背篓里后,他背起背篓,和林念一起出门。 豆豆听说能去外婆家,早已开心坏了,这会儿坐在背篓里,全新的视角让她忍不住的东张西望。 她虽然没见过外公外婆,但能出远门,总归是高兴的。 院子里,赵氏望着一家三口,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要不是老头子劝说,他今天还真不会放几人出去。 哼,就让你们出去得瑟一天,回来继续给家里当牛做马。 正在院子里玩耍的赵青云见豆豆站在背篓里,于是抱住他娘的腿嚷嚷着自己也要玩。 周氏心有不甘的望着三人,明明是他们一家的钱,如今却要便宜这一家三口去镇上花。 极度的不平导致她没有听见儿子的声音,赵青云见娘不理他,便坐在地上哇的大哭起来。 赵朗心中冷笑,这一家子过度溺爱赵青云,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赵青云还在哭,赵朗一家三口却已经出了门。 去林念家要经过镇里,过了镇再走七八里路就能到林念家所在的杏花村。 赵朗决定到了镇上扯一点布,让林念坐娘家的时候给她和豆豆缝一身衣服。 当然,林念若能给自己也缝一身,那他也是非常开心的。 去镇里的路并不好走,豆豆刚开始站在筐里,兴奋地望来望去。 走了一段路后,就窝在背篓里睡着了。 林念见她睡姿别扭,上去帮她摆正姿势。 她的注意力都在豆豆身上,没注意脚下的坑,一脚踩上去差点摔倒。 赵朗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手,“小心。” 林念脸色一红,她稳住身形后抽了抽自己的手,却发现手被赵朗握着,怎么也抽不出来。 她只好左右看了看,见路上并没有什么人,便任由他牵着自己,红着脸走在他的身侧。 对方的体温透过指尖传递过来,让她没来由的有点心慌意乱。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她并不排斥。 赵朗感觉到她不再抗拒,心中泛起淡淡的喜悦。 他那大大的手掌包裹着林念的手,掌中不甚光滑的手心却让他心动不已。 好想就这样牵着她,一直不松开。 两人挨得很近,林念身上丝丝缕缕的香气,不断往赵朗鼻子里钻。 惹得他想凑近她那白皙诱人的颈部贪婪的深吸,将她全部的香味占有。 他微微转头,状似不经意般扫过她的脖颈,喉咙滚动间压下心底的欲望。 不行,太唐突会吓到她,慢慢来,别急。 感受到赵朗收回了视线,林念无声的松了口气。 那人自以为掩饰的好,却不知他那灼热的眼神有多烧人。 她的脖颈现在还在发烫呢。 到了镇上,林念说什么也不让赵朗牵着,赵朗只好遗憾的松开了手。 他带着林念来到布庄挑选布料。 林念以为他是想给自己做身衣服,便选了一匹藏青色的布料。 这时候的布料颜色很少,男子穿的大多数是藏青色或者黑色。 当然也有男子穿天青色或者白色,但那都是富庶人家的公子哥穿的。 像赵朗这样的农家子,穿一身天青色或者白色,不到一天就脏了。 女子的花色要多一些,但大多数是紫色或是雪青色、黄色之类的。 赵朗见角落里放着一匹藕荷色的布料,让掌柜的将那匹布拿来看看。 掌柜将布递给他,夸赞道:“这位郎君好眼光,这匹布很适合您娘子穿。” 林念脸色微红,却也没说什么。 第24章 岳父岳母小舅子 赵朗被掌柜这句话取悦,他对掌柜说道:“那就选这个,烦请掌柜的照着我娘子的身量裁一身布。” 林念赶忙拦住他,“我有衣服穿,别浪费这个钱了,你给豆豆裁一身。” 赵朗觉得藕荷色的衣服豆豆穿起来好像也挺适合,到时候来个母子装,还不得羡煞旁人? 于是他又说道:“我还有个三岁的女儿,给她也扯一身一样的。” 林念见劝不住他,只好作罢。 掌柜听了林念的话还以为这人不要了,却不曾想,人家要的更多。 他乐呵呵的说了声好便拿起剪刀刷刷几下从布上剪了一截递给赵朗。 赵朗狐疑道:“你这样剪确定不会少吗?” “您放心,我的眼睛就是尺,绝对少不了。”掌柜自信的说。 这可是他吃饭的手艺,怎么可能会出错。 赵朗对这些生意人的专项技能佩服的五体投地。 之后他又选了藏蓝色,靛蓝色,石青色和青莲色的布各一匹,讲好价后让掌柜的都照着他的身量裁。 掌柜一看这是大客户,激动的拿起剪刀开始裁布,生怕他下一刻就反悔。 林念见他买了这么多布,其中还包括一身女子穿的青莲色,很是不解。 他和豆豆的衣服不多,这人的衣服也不多。 除了他身上这一套,橱柜里也就只有一套换洗的。 他是男人,出门时间多,多准备几套衣服也是应该的。 但他买女子的布料干啥?自己不是已经选了一身吗? 等掌柜裁好布,赵朗才主动解释道:“前面那三匹布岳父、我以及小安各一套。至于那身青莲色,是买给岳母的。” 赵朗知道他如果先告诉林念,要给岳父岳母以及他弟弟买布料,那么她是一定不会同意的。 所以他没问林念的意见,直接扯好了布。 这样一来,林念即使反对,掌柜的也不会同意他退货。 他可真是个机智boy。 林念见他给自己家人扯布,心中既感动又生气。 感动于他心中记挂着自己的父母和弟弟,生气的是,这么多布得花多少钱啊? 这人冒着生命危险挣的钱大多都花在了他和豆豆身上,他自己却没花多少。 如今又给自己家人花这么多,真的值得吗? 赵朗没想这么多,他又让林念挑了一些针线,付了钱后和掌柜递来的布一起装进了背篓。 装布的动作吵醒了豆豆,她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在看清背篓里的布后,眼神唰的就亮了。 赵朗摸摸她的头,“等去了外婆家,让娘给你做新衣服好不好?” 逗逗开心的直点头。 赵朗哈哈一笑,背上背篓拉着林念出去了。 他从赵大郎的记忆中得知,林念的父母很疼爱她,所以他也想对她父母好。 之后三人在包子摊上吃了早饭,又在卖饴糖的地方买了两斤枣糕,一斤饴糖,这才和林念出了镇朝杏花村赶去。 这一次来镇上,一共花了335文钱。 带出来的钱一下花了一大半,这可把林念给心疼坏了。 赵朗见他小财迷的样子,宽慰道:“钱挣来不就是为了花的吗?你别担心,钱没了我还能挣。” 林念小声嘟囔,“山里多危险啊。” 她说的很小声,但赵朗还是听到了。 他心里温热温热的,这人是担心自己呢。 赵朗是个现代人,他的脑中有许多挣钱的点子,只是现在还不适合拿出来而已。 不和赵家那一群吸血鬼分家,他挣多少钱都不属于他自己。 去杏花村的路要比山泉村的路好走,两人走了半个多时辰就到了。 进了村,遇上了几个村民,他们都好奇地打量着两人,待看清林念后,都惊讶于她居然回来了。 林念当初可是村里的一枝花,她没出嫁前,村里不少小伙子都想娶她。 奈何造化弄人,各方面都很优秀的林念最终却嫁给了一个无赖。 这件事当时在村里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舆论。 后来听说她嫁的男人对她不好,甚至都不让她回娘家,村里人当时还唏嘘不已。 如今这人怎么回来了?还是带着男人一起来的。 有人和她打招呼,也有人转身跑去她家送信。 林念和邻居们寒暄几句,便带着赵朗往家走去。 到了巷子口,她看到自己的爹娘和弟弟站在门口,正伸长了脖子往路口望呢。 她的眼眶瞬间酸涩,眼泪不受控制般从眼眶滑落。 她快跑几步上前,抱住她娘痛哭道:“娘,不孝女回来看您和爹了。” 林母抱住女儿默默垂泪。 赵郎走上前,局促道:“岳父,岳母,我和豆豆娘来看你们了,你们还好吗?” 林老爹也在一边红着眼眶,见赵朗过来,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理他。 林安和他爹一模一样,也是冷哼一声转过了头。 而林母只抱着林念哭,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赵朗尴尬的站在原地,脚趾恨不能抠出三室一厅。 豆豆见几人不理爹爹,从背篓里伸出个小脑袋,脆生生的开口:“外公外婆,舅舅,我和爹娘来看你们啦。” 各自为阵的三人听到这道声音,都唰的转头望向了背篓。 林母也不抱着林念哭了,他三步并作两步朝赵朗走去。 赵朗见岳母过来,心下一喜,正要打招呼,却见岳母径直越过他,抱起了背篓里的豆豆。 “哎呦我的小心肝,外婆可想死你了。” 林父和林安也一窝蜂的凑上去一起逗豆豆。 赵朗:…… 赵朗挠挠头,求助般望向林念。 林念嘴角噙笑,她轻咳一声,“爹,娘,咱进屋去。” “对,对,快进屋。”林父林母簇拥着豆豆进去了。 林安皱眉望着赵朗,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也进来。” 说罢,他拉着林念进了家门。 他很不喜欢自己这个姐夫。 这人不仅用下三滥的手段娶了自己的姐姐,后来还那么对她和爹娘,这种行为让他很是看不上。 奈何姐姐跟了他,他要不让这人进来,回去后他一定又会为难姐姐。 赵郎也不恼,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在意林念。 这是在替她抱不平了呢。 多年不见的女儿回来了,林母自然是又杀鸡又淘米的准备起来。 出去时她顺手拉上林念去厨房帮忙。 林念自然知道她娘的想法,她也有话想对娘说,于是跟着出去了。 临走时他悄悄叮嘱赵朗,“我爹是个教书匠,最爱讲道理,你听听就行了,不用在意。” 赵朗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让她不用担心自己。 在经历了最初的紧张后,他已经放松下来了。 自己是赵朗不是赵大郎,他绝不会对林念和豆豆动手。 所以他可以坚定的告诉岳父,自己改邪归正了。 岳父爱女心切,相信一定会重新接纳自己。 第25章 林父的劝解 林念和林母出去了,林父欢欢喜喜的接过豆豆,稀罕的不行。 林安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块桃花酥递给豆豆,“豆豆饿了?舅舅请你吃桃花酥哦。” 赵朗站在一边默默吐槽,即使你小子说话的语气很温柔,但那股破罗嗓音还是很难听。 13岁的男孩正在变声期,发出这种声音来也实属正常。 豆豆虽然奇怪舅舅的嗓子怎么破了,但还是礼貌的没有问出口。 她接过桃花酥,小嘴甜甜的说了句,“谢谢舅舅。” 喜的这小子一个劲儿的说不客气。 豆豆得了桃花酥,自己没有吃,而是伸直了手往赵朗嘴边递,“爹爹,吃。” 她的这一举动让林家父子俩很是意外。他们知道赵大郎一不顺心就会对林念和豆豆又打又骂的。 按理说豆豆应该很怕他才是,但看此时豆豆的表情,不像是因为害怕赵大郎才让他先吃,倒像是他真的很喜欢这人,想将自己的东西分享给他。 怎么回事? 赵朗望了两人一眼,得意的上前在那块桃花酥上咬了一口。 还是自己的小棉袄贴心。 林安愤愤不平的望着赵朗,恨不得从他嘴里把那口桃花酥抠出来。 那可是他求了娘半天娘才给他买的,一共就两块,他都没舍得吃,这人却一口咬掉了那么多! 赵朗眼角瞥见了林安的脸色,故意用力咀嚼起嘴里的食物来,边嚼还边评价道:“嗯,这桃花酥真好吃。” 臭小子,要你给我甩脸子,气死你,气死你。 林安见他这个样子心里更气了,他转过头,对豆豆说道:“豆豆快吃,桃花酥很好吃的。” 豆豆见他爹吃了,这才欢欢喜喜的吃起手里的桃花酥来。 林父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他将豆豆递给林安,“小安你抱着豆豆出去玩一会。” 林安开心的接过豆豆,出去找小伙伴炫耀了。 两人走后,林父走到一边坐下,示意赵朗也过来坐。 赵朗知道重头戏来了,他走到一边坐下,准备听听林父怎么说。 林父脸色严肃,长期的执教生涯让他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 这种威严可能对赵大郎那个混不吝的没有什么威慑,但赵朗却坐直了身子准备认真聆听。 林父见了他的动作,暗自点了点头,这次过来,这人明显有了很大的变化。 这让他更加坚定了有些话必须要说的决心。 他严厉的开口,“既然你陪着念念来了,那我有些话不得不对你说。 但如果这次你还做那一套假意聆听回去却揍媳妇孩子的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赵朗点点头,“您放心,我以后绝不会再对林念和豆豆动手。” 他知道这话说出来,林父不会相信,但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当初你用下三滥的手段娶了念念,后来又那么对她,我们一家对你是很不满的。 我每每想起自己因为礼教而将念念送入了火场就自责万分。 若我当初不顾世人的眼光将念念留在家里,她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的苦。” 林父说到这儿眼眶微红,声音也哽咽起来。 他真的好后悔,后悔将女儿嫁给了赵大郎。 早知女儿会吃这么多苦,他一定不会将她嫁给这人。 不就是世人异样的眼光吗,哪比得上女儿的幸福重要。 赵朗见林父真情流露,也被他的拳拳爱女之心感动。 他坐直身子,眼神坚定道:“岳父,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蛋,对念念和豆豆造成了无法磨灭的伤害。 但请您相信我,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对她们动手了。 我会好好经营我们的小家,请您相信我。” 林父见他表情认真,对他说的话相信了几分。 “你能改邪归正是好事,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话。 念念是你的妻,豆豆是你的亲骨肉,你们是一家人。咱是男子,一定要有身为丈夫,身为父亲的担当。 靠偷靠抢虽能得到一时的快钱,但那终归不是正途,只有靠我们自己双手打拼来的,那才是属于自己的。 我说这些不是看不起你,是希望你能认清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你如果能想明白,以后就洗心革面,踏踏实实做人。 若想不明白,就当我今天在说胡话,忘了就行,不要将气撒在妻儿身上。” 赵郎赶忙点头,“您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干偷鸡摸狗的事了,我会踏踏实实努力,让林念和豆豆过上好日子。” 林父听了欣慰的点头,不管他是不是在做样子,至少此刻的态度要比几年前认真多了。 赵大郎改了最好,若还是老样子,他一定会将女儿带回来,让她跟赵大郎和离。 另一边的厨房里,林母也细细的问了女儿的生活。 林念重点讲了赵大郎的转变,但只字未提她怀疑那具身体已经换了芯的事。 林母能看出女儿并未说谎,也为她感到高兴。 饭菜很快做好,林母招呼大家吃饭。 赵朗见林安和豆豆还没有回来,便跟林念说了一声,然后出门去找两人。 出了大门,他看到不远处的大槐树下,林安正抱着豆豆,背对着他手舞足蹈的对周围的一群半大小子说着什么。 他走上前仔细听,听见他正在给周围的小伙伴吹嘘,“我姐知道,带着我姐夫和外甥女回来了。 你们看,这就是我外甥女,长的多漂亮,跟我姐一模一样。 我姐夫你们是没看见,那个子,足有七尺多高,一看就非常厉害。” 周围的小子们唏嘘道:“林安你别吹牛了,谁不知道你姐夫是个无赖,他能有多厉害?” “就是就是,你姐夫肯定又矮又猥琐,无赖都长那样。” “放屁,我姐夫明明长的很高,哪里又矮又猥琐了!” 说他姐夫是无赖他认,但说他又矮又猥琐? 明明那么高又那么好看的人,哪里矮了?又哪里猥琐了? 赵朗没想到这小子虽然看自己不顺眼,在外人面前却还能这么维护自己,心想刚才故意气他是不是有点过了? 第26章 离开 他从怀中掏出一把糖,上前递给林安,“小安在这呢,你姐让我找你回家吃饭,你把这些糖给小伙伴们分一分,分完咱快回家。” 这些糖还是他在买枣糕时顺手买的,为的就是怕遇上这种情况。 林安没想到他会过来,尴尬地僵在原地。 他不会都听到了? 哼,他只是在吹牛,是不想别人认为自己的姐姐嫁了个无赖,并没有想夸他! 豆豆见爹爹来了,伸出手让他抱。 赵朗接过豆豆,将糖塞到林安手里,示意他去分发。 周围的半大小子们都讶异的望着赵朗。 林安没有说谎,他姐夫真的又高又俊朗! 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小声问林安,“这真是你姐夫?” “不然嘞?”林安得意的哼了一声,拿出一颗糖递给他。 小男孩得了糖,开心的喊道:“哇,你姐夫真的好高,人也好好哦。”还给他们分糖吃。 其余小孩见他得了糖,七嘴八舌的嚷嚷着他们也要。 林安昂着头,给每人分了一颗,收获了一溜烟的感谢。 分完糖,三人往回走。得了糖的小子们欢笑着一哄而散,见人就说林安的姐夫回来了,人不但长的高大威猛,还给他们分糖吃。 回去的路上,赵朗明显感觉到,林安这臭小子对自己的敌意减轻了不少。 他心中得意,小样,我一个在孩子堆里长大的人,还能不知道怎么拿捏你? 回了家,饭菜都已上桌,一家人都在等他们。 见人回来,林母招呼几人坐下吃饭。 赵朗抱着豆豆给她喂饭,林母见了从他怀中接过豆豆,“我来喂,你快吃饭。”说罢还往他碗里夹了一只鸡腿。 赵朗望一眼林念,见她也正望着自己,两人相视一笑,垂下头吃饭。 看来在厨房里的那段时间,林念没少在林母面前夸自己,不然自己这个岳母可不会给自己夹鸡腿。 他可是记得刚来时,岳母连个眼神都没给自己。 桌上的饭菜很丰盛,不仅有菜有鸡,还有白花花的大米饭。 农家也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这么一顿。赵朗穿过来后,还没有吃过这样的大餐。 他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这里是媳妇的娘家,不出意外,他以后会常来,根本不需要搞客气那一套。 赵朗在连吃两碗米饭后才停下筷子。 林母还要给他加饭,他摆摆手示意自己吃不下了。 见他神色不似作伪,林母这才作罢。 吃完饭,赵朗对林母说道:“岳母,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林念好久没回来,就让她和豆豆在家里多住几天,我过几天再来接她们。” 他得回去看看昨天下的套怎么样了,今早没上山,也不知道有没有套到野鸡野兔之类的。 林母听他说要走,本来还以为这么快就要和女儿外孙女分别了,心中正难过呢,却听他又说让两人在家里多住几天,这下她高兴了。 “行,你有事就先忙,不用担心她俩,晚几天来接也行。” 他巴不得赵朗能晚几天来,让女儿在家里多住几天。 赵朗将背篓里买的东西掏出来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又将100多文钱偷偷塞到林念的包袱里。 给自己留下三十文钱,然后背着背篓和一家人告别。 众人将他送至门口。 赵朗亲了一口豆豆的小脸蛋,又不舍的看了一眼林念,转身离开。 众人将他送到门口,直到他的身影拐过巷口消失不见,几人才回了屋。 林母望着小几上的布料和枣糕,嗔怪道:“人来就行了,干啥还买枣糕,浪费钱。” 林念从那堆布里挑出三块递给她娘,“娘,这三块布是给您和爹以及小安的,您收着。” 林母摆摆手,“娘哪能收你的布,你给自己和豆豆也做一身,别光想着别人。” 她以为赵大郎是不想让林念在家闲着,所以给买了些布让她缝衣服。 到时候不管是拿去镇上卖还是拿回家给赵家人穿都可以。 林念见她误会了,解释道:“娘,这是他专门买给你们的,你们不收我不好交代。” 林母半信半疑道:“真的?” 林父和林安也狐疑的望着她。 赵大郎那小子会给他们扯布?他们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真的,他一路上说了好几次,这三套是给你们的,那两套是我和豆豆以及他的。”她说着指了指几上的另两套布。 三人没想到赵大郎还真记着自己一家,心里对他的感观好了不少。 另一边,赵大郎匆匆来到镇上,在杂货铺花三十文买了一把铁镐,扛着就往他之前下套的山上走去。 他其实是想买铁锹的,但是店里没有,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一把铁镐。 到达山上时,时间已经到了正晌午。 赵朗走到下的第一个套子前看了看,发现并没有套到猎物。 他又马不停蹄的赶往第二个下套的地方,这个套明显有动过的痕迹。 看来这里曾经套住过猎物,只是后来猎物又挣脱了。 他遗憾的摇摇头,换了个地方重新下好套,继续朝第三个地方走去。 还没到跟前,他就听到了一阵兔子的尖叫声。 他快走几步过去一看,一只肥硕的大灰兔正在地上挣扎。 它的脖颈处勒着一根麻绳,麻绳随着挣扎越收越紧,灰兔挣扎的力度也越来越弱。 赵朗感叹自己运气不错,这只兔子显然刚被套住,再晚来一会儿它就要被憋死了。 他上前先将野兔的四肢用绳子扎紧,然后才解开它脖子上的套,提起野兔装进了背篓里。 这只野兔足有七八斤重,至少能卖四五十文。 换个地方重新安置好套子,他扛起锄头朝之前发现小野猪的地方走去。 也不知道那只成年野猪后来怎么样了,是已经离开了这片丛林,还是在附近徘徊呢? 赵郎小心翼翼的接近那片被小野猪拱过的地方。 这里并没有成年野猪的身影,但小野猪待过的那片地方,已经被摧毁的不成样子。 地上到处都是被刨过的痕迹,腐烂的树叶被翻上来,撒的到处都是。 周围几棵较小的树已经被撞断,树干凌乱的倒在地上。 赵朗还在地上发现了一坨野猪大便,看规模,不是小野猪留下的。 是那只成年野猪! 看来它在跟丢自己后来这里找过小野猪,但显然并没有收获,只能将这里大肆破坏了一番后离开了。 赵朗庆幸自己昨天没被追上,否则以那头野猪的怒火,自己估计已经ga over了。 第27章 计捉野猪 赵朗不知道离开的野猪会不会再来,但他还是拿起铁镐在小野猪拱过的地方刨起坑来。 野猪昨天才痛失爱子,今天肯定还很冲动,他在这里做个陷阱,看能不能将野猪给骗过来。 如果能将这只野猪捉住,那他今天是真的发了。 捉不住也没关系,就当自己在这里设了一个陷阱,看能不能逮到其他的猎物。 这里的泥土很松软,他花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挖了一个直径大约一米五,深两米的圆柱形大坑。 之后他又捡了一些小树枝盖住坑,又在上面撒了一层腐烂的树叶。 他今天没带砍柴刀,否则砍点竹子削尖了插在坑底,效果会更好。 确保陷阱看起来和周围的环境大差不差后,他才从背篓里拿出包好的猪毛,小心的撒在了坑的正中央。 这些猪毛是他在天香居卖小野猪时顺手薅来的,为的就是今天。 做好这一切,他背起背篓,爬上旁边的大树。 这棵大树足有三人合抱那么粗,那只野猪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撞断。 大树长得郁郁葱葱,赵朗往上爬了七八米,他的身影就完美的掩盖在了树枝里。 随后他找了个较粗的枝干坐下,静静的等待野猪的动静。 他不知道那只野猪还会不会不死心的再来看看。 赵朗决定在这里等一个时辰,如果野猪不来,他就离开这里。 从今以后这片地方他就不来了,因为被一只成年野猪惦记着的地方并不安全。 万一以后他正在附近采山货,迎面碰上这只晃荡的野猪,那岂不是成了笑话? 毕竟他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像现在这样紧绷神经。 时间一点点过去,赵郎等的腿都麻了,依然不见野猪过来。 看来那只野猪不会来了。 刚失去孩子的这段时间,不管是人或动物,都是最着急的。 他们会频繁的出现在孩子丢失的地方寻找。 但如果时间长了,依然找不到孩子,那他们就会离开这个伤心地,以免自己触景伤情。 这只野猪没有在这里发现小野猪的踪迹,估计是以后都不会来了。 赵朗捶捶自己发麻的腿,准备离开这里。 他正要往下爬时,突然听到一道细微的哼哼声从远处传来。 他立刻停下动作,重新隐藏好自己。 哼哼声越来越清晰,他甚至都已经能听到野猪四肢踩在地上的声音了。 赵朗透过树叶斑驳的间隙向远处望去,一只足有300多斤的黑毛野猪正在从远处走来。 他那两颗狰狞的弯曲獠牙上还沾染着血迹,似是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斗争。 他的鼻子左嗅嗅右嗅嗅,不断寻找着什么。 忽然,它抬起头望向前方,用力的耸了耸鼻子。 下一刻它四脚刨地,山一样的身躯快速向赵朗奔来。 那里有它的孩子,它闻到了孩子的味道! 赵朗知道那几根猪毛起作用了。他紧张的盯着野猪,生怕它不上当。 如果这只野猪不掉进坑里,那他今晚就得在树上过夜。 发了疯的野猪一定不会给他逃跑的机会。 野猪像旋风一样冲来,但它只在地上看到了几撮猪毛。 野猪被彻底激怒,它红着双眼用力拱向那撮毛。结果脚下不稳,一头扎进了坑里。 而且由于它冲过去时是拱地的姿态,所以头先着了地。 坑的直径不大,它无法翻转那庞大的身子,只能倒插葱似的插在坑里,不住的挣扎。 赵朗依然蹲在树上,直到十几分钟后,确定它没有办法爬上来,他才爬下树,提着铁镐向坑边走去。 精疲力尽的野猪听到动静再次挣扎起来。 赵朗不给它翻身的机会,他举起铁镐,用力朝野猪屁股砸去。 谁知野猪不停乱动,赵朗想砸他屁股的铁镐没砸在屁股上,却一下戳进了它的菊花! 赵朗:…… 他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野猪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哀嚎,拼命的挣扎起来。 不怪野猪挣扎的厉害,铁镐头大约有30厘米长,戳进菊花的滋味可想而知。 赵朗怕它翻身,只能死命的抓着铁镐把,将铁镐头使劲往下压。 野猪越发的疼,挣扎的更厉害了,可它越挣扎,铁镐对他造成的伤害就越大。 丝丝缕缕的鲜血从菊花冒出,染红了野猪的整个臀部。 鲜血越冒越多,野猪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弱,直到十几分钟后,赵朗怎么搅动铁镐把它都不动了。 确认野猪死亡后,赵朗又发愁了。 这么大只野猪,他怎么从坑里拉出来? 正在他发愁间,却瞥见了一旁被撞断的几棵比碗口稍粗的小树。 有了! 他选了棵较长的树,用镐将树前端太细的部位刨断,抱着剩下的那截树干走到坑边。 将细的那头插入野猪腹部,自己则沿着树干爬到粗的那头,抱紧后使劲往下按。 坑里的野猪被一点点的撬起,七八分钟后,终于从坑里将它撬了出来。 赵朗擦掉额头的汗,将铁镐装进背篓里,两手拽着野猪的后腿用力往山下拉。 三百多斤的野猪实在太沉,赵朗拉一会儿就得坐下休息。 好在是下坡,陡峭的地方可以让他稍稍省点力。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他才将野猪拉到山脚下。 这里已经远离村庄,离着山脚下不远处就是大路。 他连拉带拽又带推的将野猪弄到了离路边不远的树林里。 然后他走到大路边等车。 这条路连通着好几个村子,有两三家人都在做赶车的生意。 现在时间还早,肯定有赶车的人经过,到时候他多付一点钱把野猪运到镇上去。 等了没一会儿就看到赵大牛赶着车晃晃悠悠的从镇子过来了。 车上没拉人,但拉着两个箱笼。 赵朗赶忙上前拦住他,“大牛哥,你这是准备回去啊?” 赵大牛停下车说道:“是啊,你也要回吗,我捎你一程。” “我现在得运个东西去镇上,你看你能不能先把我送到镇上,我给加钱。” 赵大牛就是挣钱的,有钱自然不会拒绝,“那行,我掉个头,你要运啥东西?” “我的东西在林子里,你得帮我抬一下。” 怕赵大牛不干,他又加了句,“这趟我给你十文钱。” 赵大牛摆摆手,“这里到镇上只剩了一半的路,你给我一文钱得了。 你要办完了事立刻回,我还能把你拉回去。不过回去的时候你得给我两文。” 他在这条道上挣钱,从来都是明码标价,一半的路就只收一文钱。 赵朗心说,你待会儿看到我要运的东西就不会这么说了。 第28章 四两多! 赵大牛跟着赵朗来到树林,看到地上那小山一样的野猪后不由睁大了眼睛怔在原地。 这么大的野猪是赵大郎猎的?他怎么做到的? 这可是野猪啊,长着獠牙的野猪,四五个成年人都困不住的野猪! 赵朗走到野猪旁,抬起野猪后腿说道:“大牛哥,帮忙将这头野猪抬出去,我一个人搞不定。” 赵大牛赶忙上前,抓住了野猪的前腿。 两人使出吃奶的劲将野猪抬上牛车,车身都往下沉了沉。 在路边悠闲啃着青草的牛来不及吃草,四肢用力抓紧地才没有摔倒。 赵大牛心疼的摸摸牛的脸,对赵朗说道:“大郎,这趟你得给我两文钱才行,我得回去给牛加料。” 亏了亏了,这头猪的重量比三个成年人都重! 赵朗哈哈一笑,“大牛哥,说给你十文就一定会给十文,只是,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别告诉别人野猪的事。” 村里人一知道,赵家人也就知道了,到时候那一家人又会出幺蛾子。 他不怕他们闹,但天天和那家人纠缠让他也很烦,不如不告诉他们,直接省去很多麻烦。 赵大牛说道:“你放心,这种事你不说,我绝不会对别人开口。” 这条路他跑了三四年,什么八卦没听过?但他从没对人讲过,连自己媳妇都没有。 三四个跑车的,就他生意最好,有时候他拉满了人,其余人宁愿等下一趟也不坐别人的车。 这和他的服务周到有关,和他嘴严也有一定的关系。 赵朗也知道赵大牛的为人,提醒了他一句便不再多说什么。 就算最后赵大牛说漏了嘴或者别人看到传给了赵家也没关系,最多也就是多了点麻烦罢了。 赵大牛牵着牛在前面走,赵朗在后面扶着野猪,避免野猪被颠下来。 见车前面放着两个贴着大红喜字的箱子,他好奇的问,“大牛哥,你这俩红箱子很喜庆啊,谁家要办喜事了吗?” 村里有谁家要办事情,没时间去镇上的时候,也会给赵大牛钱,让他将东西带回来。 赵大牛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都已经五岁了,这两个箱子显然不可能是他的。 那就只能是谁家要办喜事,让他帮忙从镇上拉回来的。 赵大牛想了想,这事村里人都知道了,告诉他也没关系。 于是说道:“就那赵金,要娶平妻了,这不是从镇上李木匠那儿订了两个木箱嘛,让我帮忙给带回去。” 赵朗错愕的问,“赵有根家的大儿子?该不会还是孙寡妇!” 他昨天才对赵金赵银的媳妇说,让她们小心家里面多人,今天就一语成谶了? “可不是咋滴,明天就要过门了。” 赵朗好奇道:“赵银能同意?”他记得上一次赵金就想娶孙寡妇为平妻,赵银死活不同意来着。 这次他咋又同意了? “谁知道呢,反正这次就同意了。”他也很好奇赵金是怎么说服赵银的。 经历过前世网络荼毒的赵朗,脑子里立马就想到了一些不健康的事。 随后又摇摇头,古人思想保守,不至于如此荒唐。 怪不得昨天张氏恨不得上来撕烂自己的嘴,原来她那会儿已经知道赵金要娶平妻,家里要多口人了。 自己正正好戳在了她的痛处,也难怪她要和自己拼命。 只是他想不明白,赵氏兄弟俩都已经这样了,张氏和李氏怎么还能忍得下去? 难道就因为赵有根家有钱? 赵有根是村里少有的富户,他家有八九十亩水田,旱田也有六七十亩。 房子也是阔气的青砖大瓦房,家中还有两头牛,好几只猪,是除了里正家外,山泉村最富有的人家。 张氏、李氏皆来自比山泉村更偏远的山沟,对于能嫁进富庶的赵家自然是十分满意。 虽然赵金赵银在外面花天酒地,但两人在赵家的日子却并不难过。 相反,赵有根夫妇觉得自己的两个儿子亏欠了儿媳妇,所以在日常生活中尽量迁就着两人。 赵朗想,可能是不愁吃穿的生活让张氏李氏忍下了赵氏兄弟犯的错。 当然也有可能人家是真的喜欢赵金赵银兄弟俩。喜欢到对方娶平妻都不在意。 赵朗又想到了林念,如果自己这么做,林念会怎么选择? 她肯定什么话也不说,抱着豆豆直接回娘家了,甩给自己的可能就是一张和离书。 他笑了笑赶走脑中奇怪的想法,慢悠悠的朝镇上走去。 到了天香居后门,赵朗进去找掌柜,后院打杂的说掌柜正在楼上会客,让他稍等片刻,他前去通报。 赵朗等了没一会儿,掌柜的就来了。 他身旁还跟着一位身穿白色长衫的男子,男子大概二十二三岁,剑眉星目,长生玉立,一看身份就不普通。 那男子见了赵朗微微一愣,但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赵小哥来了,今天又带来了什么好东西?”掌柜脸上带着笑,似乎心情不错。 “今天猎了一头野猪,不知道掌柜的收不收?” 掌柜一听他又猎到了野猪,震惊道:“你又猎到野猪啦,在哪呢?” 赵朗示意赵大牛将牛车赶进来。 掌柜的见了车上那膘肥体壮的野猪,直感叹好大! 天香居作为镇上最大的酒楼,生意一直非常火爆,对野味的需求自然也高。 野猪肉虽然比较膻,但再怎么说也是野味,根本不愁卖。 双方谈妥以每斤13文的价格收购整只野猪,随后抬出秤开始称量。 这只野猪有308斤,一斤13文,足足卖了四两多银子! 想起背篓里还有一只野兔,赵郎也一并卖给了掌柜。 野兔有七斤二两,一共卖了79文。 掌柜将四两银子和83文铜钱一起递给赵朗,“赵小哥,这是野猪和兔子的钱,一共4两又83文,你拿好。” 一旁的赵大牛瞪圆了眼睛望着掌柜手里的钱。 赵大郎这就赚了四两多银子?干脆他也别赶车了,跟着赵大郎上山打猎算了。 但转念一想,赵大郎能猎到这么大的野猪,肯定也是经历了生死危险的。 他还是安安稳稳的赶车,虽然挣得少,但胜在安全不是? 赵朗接过钱,谢过掌柜后和赵大牛一起离开了。 第29章 屋里进贼了 林念和豆豆不在,赵朗也懒得买杂七杂八的东西。 他走到卖包子的摊位前,买了十个包子五个馒头,然后坐着赵大牛的车一道回了村。 路上,赵朗将十文钱递给赵大牛,赵大牛死活不收。 还是赵朗劝了半天,说回去的路费就不给了,他才收下了那十文钱。 之后,赵朗又递给他两个包子和一个馒头,说今天高兴请他吃。 这次赵大牛没有拒绝。 车费是车费,说好只收两文,赵朗却给了十文,他不想破坏自己收费的原则,所以才会和赵朗争辩。 但馒头和包子是赵朗挣了四两多银子高兴,请自己吃的,他有什么可推辞的? 两人一路吃着包子宣着荒,很快就回了村里。 赵大牛要去赵金家送箱子,赵朗跳下车朝家走去。 快到村里那棵歪脖子树时,他看到赵氏正和几个妇女在树下聊天。 赵朗双眼一亮,从钱袋里拿出二十文钱抓在手里,随后朝树下走去。 树下的妇女看见了他,对赵氏说道:“你家大郎来了,是不是来接你的?” 赵氏瞥了一眼赵朗,哼了一声,“才从外面野回来罢了。” 赵朗装没听到她的话,他快走几步到赵氏身边,高兴道:“娘,我今天打到一只野兔,卖了二十文钱。” 说着他将手里的钱递给赵氏,“娘您收着,我以后天天上山打猎,卖了钱都给娘花。” 周围人羡慕的望着赵氏,“你家大郎也太厉害了,都能打猎物了。” “大郎卖了二十文,自己一文没花都给你了,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赵氏你以后有福喽,大郎天天去打猎,那你以后不得天天有钱收?” 赵氏望着眼前的铜钱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嫌弃道:“才挣了20文,也不知道你高兴个啥。”嘴上嫌弃,手却迅速拿走了钱。 赵朗神色一顿,委屈巴巴的开口:“娘,外围没有多少猎物,打到野兔已经很难得了。” 说完这句他又立马补充道:“不过娘不用担心,外围没有猎物我就进深山去猎,一定给你挣多多的钱。” 众人听了又是对他一顿夸。 听听,人家为了讨娘欢心,甘愿冒着风险进深山打猎。 这样孝顺的儿子谁有? 赵氏听他说要进深山,这才满意的笑笑。 山林深处可都是大型猛兽居多,他要是能猎到一只,那岂不是能卖好多钱? 至于说里面危险?那关她什么事? 赵朗想说的都说完了,于是他对赵氏说道:“娘,那你和婶子们先聊,我回家准备准备明天上山的东西。” 说罢他也不等赵氏回话,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后自顾自的走了。 赵氏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事要问,但被众人一起哄,她又给忘了。 算了,回去慢慢想。 赵朗回了家,推开房门走进屋,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房间被人搜过! 床虽然被整理过,但是床单明显没有铺平。 角落里的几个瓦罐也被人搬动过,虽然尽力复原了,但依然留下了痕迹。 他快步来到床头柜前,见锁还好好挂在柜子上,这才松了口气。 柜子里还有四百文钱,那是他拿命挣来的,被偷了他会可惜死。 他返回去将门插好,才拿出钥匙开锁。 刚对准锁眼,却忽然看见锁被什么东西开过,锁眼处有明显的划痕。 他冷着脸将钥匙插进锁眼里,咔嚓一声打开了锁。 揭开盖子,发现四百文钱依然在柜子里,他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将钱袋里的钱倒在床上,他找出一根绳子,开始串铜板。 昨天的钱还剩5文,今天又挣了83文,加起来一共是88文。 除掉买包子馒头的十五文和给赵大牛的十文,还有63文铜钱。 他将50文串成一串,和那四两一起放进柜子里。 这些钱放在柜子里已经不安全了,明早得想个办法藏起来。 床上还剩下13文钱,赵朗将它们装进钱袋,留着明天应急。 锁好床头柜后,他坐在床边思考怎么杜绝自己出去后被偷家的风险。 他这间屋里进的是家贼,不可能只来这么一次。 这次如果不治他们,下次万一锁被撬了呢? 赵朗为何一口咬定来他屋里的是家贼? 地里的农活干完了,赵氏和周氏都在家,如果进贼了她俩不可能发现不了。 即使真进贼,也不会来偷他这间发霉的屋子。 上面四间大瓦房那么敞亮不偷,到他这儿偷啥?偷黄曲霉素? 只有家贼才觉得自己手里有钱,准备趁自己不在,想进来顺手牵羊。 奈何床头柜被自己上了锁,那人试了试打不开,只好作罢。 那人可能也是觉得自己就算有钱也不会超过几十文,所以才没有撬锁。 可以后他还要进山,还会有所收获,而且也不能一直把钱存在外面? 若有人发现自己挣了钱,再通报给赵家人,那么床头柜上的那一把锁还挡得住这家人的贪婪吗? 想到这他起身朝外走去。 刚走到大门口,正好碰上聊完天回来的赵氏。 “赵大郎,这么晚了你这是准备去哪?” 这会儿太阳已经下山,天都已经黑了,这人不在家待着准备去哪?该不会是私藏了钱准备出去喝酒? 想到这儿她正要问赵朗是不是私藏了钱,却不想赵朗沉着脸开口,“去县衙报案,咱家进贼了。” 赵氏心中一惊,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大郎,你在说什么,咱家哪里进贼了?没有的事。” 赵朗不理她,自顾自的往门外走。 赵氏急了,她一把拉住赵朗,“你干啥,快回来,家里没有进贼。” “娘,我屋里进贼了,偷走了我压在床下的二十文钱,你别拦我,我得去县衙报案。” “你放屁,你床下哪有钱!” 赵朗也不往外走了,他冷眼望着赵氏,“娘怎么知道我床下没有钱?” 赵氏见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找补道:“我……你哪有钱,你的钱不都给我了吗?” 她明明仔细搜过他的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钱。 这个孽子这是准备坑自己呢。 赵朗叹了口气,“唉,那是我昨天才挣的钱,娘不知道也正常,我还是去报案。 县里的衙役可不是吃素的,过来一看就能看出是谁进过我的房间,到时候定能找到偷钱的贼。 我的钱不仅能追回来,那个偷钱贼还会被押进大牢关个十天八天的,这也算是为村里的治安问题做出了贡献。” 第30章 给出去的二十文又回来了 赵朗每说一句,赵氏的脸就白一分,到了最后,她已经开始额头见汗了。 百姓对官府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没有谁能谈官不色变的。 赵氏也不例外。 一想到自己要被押进大牢她就心惊胆战。 女人进了大牢,即使平安出来,别人也会指指点点,认为她已经不干净了。 赵氏一想到到时村里人看自己的眼光,脸色就更加白了。 赵朗见她只是白了脸却没有其他行动,便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衣服继续往外走。 “娘好像很热,赶快回去休息,我先去县里了,今晚可能回不来,娘不用给我留门。” 赵氏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哭丧着脸说道:“大郎,这么晚了,外面不安全,还是算了。” “娘不用担心我,我明天就回来了。”他掰开赵氏的手朝外走去。 赵氏见拦不住他,只好喊道:“你别去了,你那20文钱娘给你。” 赵朗停下脚步转过头问:“娘,您真的愿意将那二十文钱补给我?这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小偷?” 赵氏尴尬的笑笑,“天晚了,外面不安全,就不要出去了,这是你刚才给娘的二十文钱,娘就做主给你了。” 她说着将手里还没捂热的钱又递给了赵朗。 她的心在滴血,脸上却不得不扯出一个笑脸。 赵朗接过钱,说了声谢谢娘便关上大门回了偏房。 他身后,赵氏紧咬牙关才没有将骂人的话说出口。 赵氏回去后没几分钟,小赵氏也进了赵氏的屋。 两人不知说了什么,赵氏匆匆走出门,来到偏房门口拍着门喊道:“赵大郎,开门,你那二十文钱是属于公中的,快给我!” 她刚才怎么没想到呢?他们没分家,赵大郎的钱不就是自己的钱?她干啥要给赵大郎。 门从里面打开,赵朗将那二十文递给她,然后朝大门走去,“我想了想还是去趟县衙报案,不能放过这个小偷。” 赵氏失而复得的表情僵住,她一把拉住赵朗,将钱拍到他手上,“这钱娘不要了,给你花。” 说罢匆匆回了上房。 赵朗瞥一眼上房的窗户,冷笑着回了屋。 有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只会在后面暗戳戳的出馊主意。 林念和豆豆不在,屋里静悄悄的,赵朗在床上不习惯的翻着身子。 半天不见,他就开始想两人了,也不知道她俩现在在干嘛,有没有想自己? 林念躺在炕上,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林母将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担忧道:“是不是受凉了?盖好被子,不要踢。” 林母奇怪的想,明明睡觉前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时间就着凉了? 看来明早得熬点姜茶给念念喝,可不能让风寒入体了。 豆豆窝在林念怀里,仰着个小脑袋问她:“娘,你说爹爹这会儿睡了吗?” 林念轻轻拍着她的背,“睡了,爹爹白天很忙,很累,这会儿应该已经睡着了。” 她也不知道那人睡了没。 自己和豆豆都不在家,他一个人睡的习惯吗? 家里的馒头昨晚就吃完了,他回去的时候有没有买馒头? 他今天没给家里干活,赵家人肯定不会给他晚饭吃,如果忘了买馒头,今晚就得饿肚子了。 想到买馒头,她又想起中午自己打开包袱时看到的那一堆钱。 那个傻子将钱全都偷偷留给了她! 她在爹娘家住,要那么多钱干啥?反倒是他自己,整天在外面忙,身上没钱怎么行呢。 她知道,那人是怕自己在娘家没有银钱傍身会过的不自在。 可这里是她的家,爹娘都是她的亲爹娘,弟弟也还没有娶亲,她并没有不自在的感觉,也不需要拿钱去讨好他们。 反倒是赵家人,明明是赵大郎的亲生父母,同胞兄弟,但她在那家人身上感受不到一点将赵大郎当成家人的感觉。 就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赵大郎是外来的似的。 只有赵大郎给家里带来银钱或是吃食时,赵家人才会给他笑脸。 其余时候,那家人对他总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吃饭吃最少也就罢了,干活还得干最多。 她刚嫁给赵大郎的时候很不习惯这样的家庭氛围,时间长了,那丝怪异感在日复一日的殴打和繁重的活计中消失不见。 今天因着包袱里的钱,这事儿又浮现在她脑海里。 要不是赵大郎和赵二郎同一天出生,她都要怀疑他不是赵家的孩子了。 将脑子里奇怪的想法摒除,她闭上眼入睡。 赵朗等到夜深人静之时,起身出了屋。 他来到偏房拐角处,在墙根边缘挖了一个坑将包着钱的油脂包埋了进去,之后他又细细将土拍平,在月光下看不出什么异样后回屋睡觉。 他这破屋附近没人来看,相对于屋里,这里要更加安全一些。 一夜好梦。 赵朗醒来后习惯性的将头偏向左面,没看到豆豆那张稚嫩的脸,他才想起那娘俩回娘家了。 压下心里的那丝失落,他起身朝厨房走去。林念不在,也不知道厨房现在有没有人做饭。 昨晚睡得早,今早他就起的略早一些,走进厨房时,看到小赵氏正在蒸馒头,她见赵朗进来,尴尬一笑,“大哥,你起了。” 赵朗看一眼案板上的白面馒头,嗯了一声,打了水出去洗脸。 赵氏出来的时候,看到赵朗在洗脸,她加快脚步,朝厨房走去。 进了厨房他问小赵氏,“他都看见了?” 周氏懊恼的点点头,将蒸熟的馒头从铁锅上取下,然后开始熬野菜粥。 赵氏伸出食指在周氏的脑门上戳了一下,“你个懒婆娘,让你早点起,早点起,你非要再多睡一会,现在好了,被看见了?” 赵氏使得力并不重,小赵氏撒娇道:“姑姑,我哪知道他会早起嘛。” “行了行了,既然看见了,就一起吃。” 赵大郎要是能因吃了馒头而给她多捉回来几只野鸡野兔那也是好的。 赵朗洗完脸走进厨房,拿起桌上热腾腾的馒头,开始往嘴里送。 赵氏不满道:“你爹他们还没来呢,你怎么就先吃上了?” “昨晚没吃饭,饿。”赵朗说罢又拿起一个。 赵氏将蒸笼的盖子盖上,“你媳妇和豆豆去哪了?怎么没见她们回来。” 昨天在歪脖子树下的时候她就想问来着,结果被村里的妇人一打岔,就给忘了。 回了家又因为小偷的事儿,她一紧张又给忘了。 第31章 布置陷阱 “我给送到娘家去了,这几天都不回来。” 赵氏一听急了,“你说啥?你将人送回娘家,家里的活谁干!” 家里的活计基本上全都是林念在干,她回了娘家,这些活儿给谁干? 赵朗奇怪道:“娘不是说她是懒婆娘,只会在家享福吗?我想着不能让他在咱家啥也不干只享清福,就将她送回了娘家,娘,我做的不对吗?” “你…你,你!”赵氏连说了好几个你,愣是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懒婆娘”是她说的,“不干活只享福”也是她说的。 如今,赵大郎拿这话堵她,她除了撒泼打滚没别的办法,可这一套已经对赵大郎没用了。 周氏在一旁说道:“娘,马上要秋收了,二郎说,今年咱家地里的小麦长的很不错呢。” 赵氏立马开口,“对对对,马上要秋收了,你让林念赶快回来,秋收的时候可不能少了人。” 秋收可是大事,全家人都得上阵,这时候即使是周氏,也不可能再回娘家。 家里有再大的矛盾,也要等秋收完之后再说,谁要是因闹事耽误了秋收,全村人都会说他不懂事。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在农家,啥事也没有秋收重要。 赵朗淡淡的瞥一眼周氏,说道:“这不还有十来天的时间吗?娘放心,秋收之前我一定将她们母女俩接回来。” 十几天的时间够他处理分家的事了。 赵氏见他铁了心不去接林念母女,便也只能含恨作罢。 这要在几天前,她一定会拿起扫帚将赵大郎抽一顿,又哭又闹的让他将人接回来。 但现在不行了,这个孽子学会了反抗,一不顺心就提分家。 为了不失去两个劳动力,就让那懒婆娘在娘家多住几天,等她回来,看自己怎么收拾她。 赵大郎等赵老汉他们上桌后,又喝了一碗野菜粥吃了一个馒头,吃饱喝足后才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眼角瞥见他前天买的那包调料在窗台上放着,他拿起来塞进了衣服里。 赵氏可能一看这些都是药材,所以煮下水的时候没放。 不要拉倒,留着以后他自己用。 赵氏问他,“你今天啥时候上山?” 要不是看在猎物的面子上,他才不会让这个孽子吃三个白面馒头。 那可是白面馒头啊,就连自己也是很少吃。 赵朗脚步未停,“我现在就去。” 这下赵氏满意了。 赵朗提着背篓回屋,将柜子里的钱全装进背篓,然后将砍柴刀和小铲放在最上面,提上铁镐迎着朝阳上山。 朝露打湿了他的裤腿,湿哒哒的裤子贴在腿上很不舒服。 好在现在天气炎热,待会儿太阳升起后,他在阳光下晒晒就能干。 他依然是先去昨天下套的地方看了看,三个套子,有两个都套到了野物,一只野鸡,一只野兔。 套住的时间可能有点长,两只动物都已经死了。 赵朗将兔子和鸡装进背篓,重新选了个地方下好套子后继续横向推进。 路过昨天逮野猪的地方,他心想,那个坑里会不会有不长眼的小动物掉进去? 这么想着他便走过去瞧了瞧。 坑里没有小动物,但坑底是密密麻麻的脚印,坑壁上有动物抓过的痕迹。 昨晚有动物下了坑,但是15米高的坑没有控住那只动物,又被他给逃跑了! 以坑底的脚印来看,这只动物的体型虽然比不上那只野猪,但一定比野兔之类的大。 赵朗有点后悔,早知如此他昨天应该将坑再挖深一点,或者在坑底插上一些小木棍,说不定其中的哪根将这只猎物戳死了呢? 不过这件事也说明,坑这种最普通的陷阱如果操作的好,也是能猎到猎物的。 既然如此,他何不试试呢? 想到就干,赵朗从附近砍了几颗竹子过来,将这些竹子削尖后一一插进了坑里。 然后他像昨天那样将坑用树枝等东西盖住,如此一来,一个陷阱就做好了。 赵朗望着和周围融为一体的坑,总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 坑底的血腥味在经过一夜的时间后已经飘散的差不多了。 如今上面又盖了一层树枝和树叶,剩余的那点味儿,很大一部分也被掩盖。 这么一来这个陷阱就只能等待有缘动物来踩。 可诺大个森林,刚好有较大的动物经过这里,又刚好踩中陷阱的概率实在有点低。 他想了想,将背篓里的野兔肚子剖开,将内脏和血全部放在了陷阱正中央。 这么一来,食肉动物就有可能会上当。 这个陷阱做好后他在距离这里大约一里的地方又挖了个坑。 这个坑他挖的比较深,足有一米八左右,挖掘的过程中遇到了盘根错节的树根,浪费了他不少时间。 依然是在下面插上削尖的竹子上面盖上树枝和树叶。 不同的是,这次他将鸡血洒在了正中央,但是鸡内脏用一根较细的藤蔓吊着,绑在了树枝上。 这个坑挖在树下,正好在一根较粗的枝干下方,他将内脏吊在坑的正上方,距离坑大约15米左右的位置。 如果有食肉动物经过,它必然要高高跃起才能吃到内脏。 可在抓到内脏回落的时候,等待它的就是插满了尖锐竹子的大坑。 两个陷阱耗费了赵朗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主要是第二个陷阱挖的比较艰难。 赵郎感慨,在古代就是这点好,在大山里陷阱随便挖,野生动物随便打。 这要是在21世纪,他这会儿估计已经被请去喝茶了。 做好陷阱后,他在大树下挖了个坑,将背篓里的钱埋了起来。 这个地方一般没人来,可以暂时存几天钱。 埋好银子后,他扯了几把霍香填满兔子和野鸡的肚子,随后背起背篓离开了这片地方。 霍香香味浓郁,能很好的掩盖血腥味。他可不想以身做陷阱,把野兽给吸引到自己身上。 太阳已经升起老高,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照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但这点亮光不足以照亮整个森林,赵朗只能弯着腰睁大眼睛在地上寻找,以便不错过任何一个可能出现的山货。 走着走着,赵朗眼前出现了几个海胆大小的刺球,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地上。 其中的两个刺球已经裂开,里面红棕色的果实让赵郎眼前一亮。 板栗! 他抬头朝上望去,一棵枝繁叶茂的板栗树就长在自己头顶。 要不是他弯着腰,都已经能够到树枝上那沉甸甸的板栗了。 只是此时才七月中旬,树上的板栗都还未成熟,裹着果实的刺球没有一丝开裂的现象。 赵朗将这个地方记下,准备再过一个多月,等板栗彻底成熟后,再过来摘取。 第32章 救人 之后,他又往前走了好长一段路程,山都翻过了一座,依然没有什么收获。 在爬上第三座山后,赵朗看到向阳的那一面生长着一片甘草。 赵朗决定不走了,就在这里挖甘草。 甘草这东西,比起其他的草药来说,价值要低一些,但它的根茎粗长,重量方面很占优势。 这片甘草占地面积还挺大,全部挖完,估计能装满背篓,少说也有四五十斤,就算一斤按三文钱算,也能卖个一二百文。 说干就干。 赵朗拿出铁蒿,开始沿着甘草的根茎往下刨。 这里的土地要比挖陷阱的那块地干燥一些,挖起来也更加费力一些。 赵朗挖挖停停,用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才将这片地上的甘草全刨出来。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正晌午,赵朗又饿又渴。 他将挖出来的甘草全部装进背篓背好,一手提工具,一手提野鸡野兔下山。 这一片山他是第一次来,下山的过程中发现这里要更加陡峭一些,于是他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慢慢的往山下走。 这里除了猎户没人会来,万一他摔倒了滚下山,没人会发现他的踪迹。 万一再运气不好晕了过去,那他基本上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虽说这里对于整片山脉来说只是外围,遇上大型猛兽的概率极低,但漫山遍野的蛇鼠虫蚁也能要了人的命。 赵朗一想到自己昏迷不醒,而蜈蚣,蚂蚁什么的顺着自己的鼻子耳朵爬进身体里,他就浑身发麻。 如此一想,他走的更加小心了。 路程走了将近一半的时候,遇到了一片陡坡,他侧着身子慢慢往坡下走。 快到坡底的时候,忽然看到下面郁郁葱葱的草里散落着一只男子的鞋。 有人? 他小心翼翼的来到鞋前,拨开草丛一看,一个大约六十来岁的老者躺在草丛里生死不知。 他赶忙用手探了探老者的鼻息,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 来不及多想,他扔下背篓和手里的东西,背起老者就往镇上跑。 好在这里已经离镇上不远了。 他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路边,上了大路又走了不到二里路就到了镇上。 到了镇上,他径直朝同济堂跑去。 镇上虽然也有三家医馆,但同济堂无论是从规模上还是从医德上来讲都是最好的。 他背着老者匆匆跑进同济堂,一进屋就着急大喊道:“大夫,大夫,快救救这人,他快要死了!” 屋里一个二十五六岁的俊俏大夫正在给人诊脉,见他匆匆忙忙的进来,淡然的说道:“这位郎君请稍等,在下先把完这位夫人的脉。” 赵朗急了,把脉啥时候不能把?这位老者再耽误下去就要挂了! 他走上前着急道:“能不能先给这位老者看看,他真的快要不行了。” 大夫抬起头安慰赵朗,“这位郎君,还请稍安勿……我的老天,师父!” 他噌的起身,从赵朗背上抱起老者就往里间跑。 赵朗:不是说稍安勿躁吗? 正在接受把脉的年轻女子见此赶忙问道:“大夫,大夫你还没告诉我,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没什么病,回去喝几碗姜糖茶就可以了。”那年轻大夫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声音从里间传来。 “没什么病?没病你一直把什么脉?害的人家以为自己得了不治之症。”女子小声嘀咕着离开了同济堂。 赵朗:…… 看来同济堂的大夫也不全都是医德高尚的,像刚刚这位就比较衣冠禽兽啊! 赵朗正不知他该在这里等老者醒来还是现在就离开时,那位大夫又急匆匆的出来了。 他一边从药柜里拿药,一边对赵朗说道:“这位兄台,谢谢你救了我师傅,这要再晚来一会儿,我师父可就没命了。” 赵朗觉得这没什么,在那种情况下,但凡还有一点良知的人,应该都会选择救人。 他虽然不是好人,但也不会见死不救。 见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他便说道:“既然你师父没有生命危险,那我就先走了。” 他还得回去将自己的东西拿回来呢。 谁知那大夫却拦住了他,“不行,你还不能走。” 赵朗皱眉,这人该不会想讹自己?难道碰瓷这事在古代就已经有了? “我师父伤的比较重,我得给他清理伤口,但他又必须尽快服药,所以还得麻烦你帮我煎药。” 赵朗松了口气,不是讹自己就好。 这位不靠谱的大夫抓药很快,都不需要用秤称量就欻欻几下将药配好了。 他端着放药的盘子快步往里走,赵朗见此跟了上去。 里间放着一张床,老者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脸上手上全都是深深浅浅的划痕。 他的腰侧插着一根断裂的树枝,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腰腹前的那一片衣衫。 大夫没做停留,匆匆穿过里间到了后院,这里晒着大片的草药,角落里的药罐里正熬着不知名的药材。 他拿出一个新的药罐,将盘子里的药草全部倒进药罐里,加了适量的水后,架在了另一个炉灶上开始熬煮。 “这位兄台,这药需要先大火煎熬一盏茶的功夫,然后换小火慢熬一柱香的时间,切记,时间不能过长也不能过短。” 赵朗点点头,坐在凳子上开始掐时间。 一盏茶就是十分钟,一炷香的时间就是三十分钟。 也就是说,他至少得在这里待四十分钟。 大夫叮嘱完后又匆匆的进了屋。 赵朗在心中一秒一秒的数着时间,思想根本不敢开小差。 他怕自己因想别的事情而忘了时间,导致煎药出了岔子,最终害了老人的性命。 时间慢慢流逝,赵朗在默念完第六个100后,将灶中的柴火抽出两根,开始用小火熬煮药材。 接下来的时间比较漫长,赵朗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好几次他差点因脑中幻想食物而数错时间。 好在他最终还是坚持到了最后。 数到第18个100后,他将药罐从灶上取下。 刚取下来,那位年轻大夫就出来了,他将罐里的药倒入碗里,端着药碗又急匆匆的进去了。 第33章 顾北 过了四五分钟,那人拿着空碗出来了。 他的脸上全是汗,身上的月白长衫也被汗湿了大片。 他走到赵朗面前躬身一揖后问道:“在下顾北,不知公子贵姓?” 赵朗穿到这里后,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给自己行如此大礼。 他学着古人的样子,右手抱拳,左手置于其上,略微躬身回答,“免贵姓赵,赵朗。” “赵兄,谢谢你救了我师父。”顾北解下自己腰上的钱袋递给赵朗,“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钱袋在移动的过程中发出咔咔的声音,从袋子上凸起的棱角可以看出,这里面装的绝不是铜板。 赵朗望着顾北,“顾大夫,我救你师父并不是为了报酬,你不必如此。” 他在救老人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顾北见他不肯收,以为他不知道里面装的是金银,于是提醒道:“赵兄救了师父,这二十两银子是我感谢你的,你拿着不必有心理负担。” 他从赵朗的穿着上可以看出这人的家境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很贫寒。 而二十两银子够一个五口之家嚼用五六年的,这对他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赵朗微微一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在救老人家时没想着跟他要报酬,那么事后也绝不会因这事收你的银子。在下还有事要忙,告辞。” 说罢他转身离开。 赵朗并没有觉得顾北给他钱是在羞辱他,他不收那钱仅仅是因为自己做人的原则。 如果当时老人还有意识,承诺他说让他把自己送去医馆之后会给他一笔钱,那赵朗一定会收下这笔钱。 但他救人的时候,只是希望这个人活着,无关金钱。 所以他才不愿收顾北给的钱。 顾北望着赵朗的背影,心中本就对他很好的印象又拔高了很多。 能坚持自己底线,抵挡金钱诱惑的人,又能差到哪里去。 出了同济堂,赵朗来到包子摊,让掌柜的先给他倒了一碗水,他咕咚咕咚喝完后嗓子才舒服了些。 之后他让掌柜给他包五个包子,又喝了一碗水后,付钱离开。 距离送老人去医馆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也不知道他的背篓和野物还在不在。 他一边往嘴里塞包子,一边朝山脚下赶。 匆匆来到山脚下,发现东西一件都没有丢,就连那只野鸡和野兔都还在原地。 只是鸡头和兔头上爬着一些蚂蚁,肚子里因为有霍香,反而没有小虫子进去。 他将上面的蚂蚁抖掉,背起背篓,拿上铁镐,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他在脚边的草丛里发现了一个背篓,里面还装着几颗草药。 赵朗猜这可能是顾北师父的,便和自己的东西一起提着朝镇上走去。 再次来到同济堂时,坐堂的大夫已经换了一位。 这次是一个三十七八岁的中年人,看上去不急不躁很是沉稳。 和顾北装出来的沉稳不同,他是真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气。 他见赵朗背着一筐甘草,起身问道:“这位兄台是要出售草药吗?” 赵朗点点头,“不知这些甘草什么价。”他说着将背篓里的甘草抽出两根放在柜台上。 大夫摸了摸,又用指甲撕下一点甘草放进嘴里尝了尝后说道:“这些甘草是刚挖出来的? 年份还可以,但是并没有经过处理,医馆收回来后还得精细加工,所以,一斤只能给到4文钱。” 这还是看在这批甘草年份较长的份上才出的价,一般都是三文钱一斤收的。 4文比赵朗心里的预期高,他没有再讨价还价,将背篓里的甘草都给卖了。 满满一背篓甘草有四十二斤,算下来也有168文钱。 这样一来,他的钱袋里又有196文了。 装好钱,他将捡来的那个背篓递给大夫,“这是我在救下顾大夫的师傅的地方捡的,不知道是不是他老人家的东西。” 那位大夫接过背篓看了看,惊奇道:“真是师父的,你是……你是救了师父的那位恩人?” 他今早出去义诊了,回来才知道师父上山采药时受了重伤。 师弟说师父是被一位年轻人所救,他当时还遗憾自己回来太晚,没有向恩人道谢。 谁知恩人来医馆卖药了?早知道就高价收下这批药材了。 他听师弟说,这位恩人没有要任何报酬,可人家品行好是人家的事,自己等人不能不报啊。 赵朗摆摆手,“恩人谈不上,顺手救了一位老者罢了。 既然这是老人家的东西,而你又是他的徒弟,那这个背篓就交给你了。” 赵朗说罢要走,那大夫赶忙道:“在下冯清远,不知恩人贵姓。” 赵朗报了自己的名字,背起背篓走了。 “恩人等等,还没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恩人。” 等冯清远从医馆出来时早已没了赵朗的身影,他只能叹口气返回医馆。 刚为师父擦洗完身子的顾北出来就看到师兄在那里唉声叹气,他问冯清远怎么了,冯清远将刚刚的事说了一遍。 完了他又问顾北,“要不他以后来卖药材我们都按高价收,这样也能稍稍报答一番。” 顾北沉思片刻说道:“师兄,就按每种药材的上品价格收。 赵兄性子敦实,若给价太高,我怕他发现,从而不来同济堂卖药材了。” 冯清远想想也是,于是收药材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赵朗出了同济堂后,先去糕点铺买了两斤桃花酥,又去胭脂铺子买了两盒绵羊油,最后去酒楼打了一坛酒。 在三处地方花光身上的所有钱后,朝杏花村走去。 一天没见豆豆娘俩了,他实在想念的紧。 到了杏花村时已经下午了,有人昨天见过他,认得他是林家的女婿。 见他今天又来,便向他打招呼,“林家女婿又来了啊,这次是来接媳妇孩子的吗?” 赵朗笑着回话,“来看看她们娘俩。” 那人眼里透着惊讶。以为这人是来接林念母女俩回去的,没想到只是来看看? 昨天才分开,今天就忍不住跑来看,这赵大郎不像村里人说的那么混啊。 要真像村里人说的那样,他天天打婆娘孩子,那他会提着东西来岳家看媳妇? 他可是瞧见了,赵大郎背的背篓里有酒有糕点,下面好像还有野味呢。 谁家女婿上门拿这么多东西? 看来传言也不能尽信。 第34章 想老婆孩子就去看她们 从杏花村村口到林家的这一路上,赵朗碰上了七八个人,他们无不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他。 赵朗每遇到一个人都微笑着打招呼,有上来攀谈的,他也会停下来聊两句。 等来到林家门口时,村里人对他的评价已经从混不吝的无赖变成了林家那个好女婿了。 赵朗是故意的,他不希望村里人对林念指指点点,一说起她就说她嫁了个混子。 他希望林念在和同村小姐妹聊天时也能对自己的另一半侃侃而谈,而不是别人都在分享自己的幸福生活,而她只能压下心中的委屈聆听。 他希望林念在和人提起他时,别人是认同的,而不是反驳她说,你男人就是个混蛋,拿不出手的货。 他也不知道该以什么词来形容他心里的想法,总之就是,他希望林念能在村里抬头挺胸的生活,任何人都不去质疑她,奚落她。 赵朗推开林家的门走进去,吱呀开门的声音吸引了院里玩耍的林安和豆豆。 两人齐刷刷的转头,在看清门口的赵朗后,豆豆扔下手里的木偶玩具,欢呼着跑了过来。 “爹爹~” 赵朗弯下腰,一把将豆豆抱进怀里,用力亲了亲她白嫩的小脸蛋。 “豆豆有没有想爹爹?” “想,豆豆可想爹爹了。” 赵朗哈哈一笑,“爹爹也想豆豆。” 林安见自己这个便宜姐夫来了,美好的心情一下掉到了谷底。 这人昨天还说让姐姐多住几天,今天就来接人了,真是说话不算话的骗子。 心中虽这么想,但他还是走上前,闷声说了句姐夫好。 赵朗看这小子变脸如此之快,哼了一声说道:“瞧你小子的脸,贼臭。” 林安不服气道:“你说话不算话,我才不给你好脸!” “我哪说话不算话了?” 林安的眼眶一下就红了,“你昨天还说让姐姐多住几天,今天就过来接她走,你就是说话不算话!” 说罢他一甩袖子跑回了自己屋。 赵朗懵了,我就是来看看自己的妻儿,谁说要接她们回去了? 院里的吵闹声惊动了屋里裁剪衣服的林念母女俩。 林念听到赵朗的声音,放下手中的布就朝门外走。 林母望着她步履匆匆的背影,挑挑眉也跟了上去。 赵朗没理会傲娇的小舅子,他抱着豆豆大步朝屋里走。 臭小子不仅误会自己,还给自己甩脸子,就让他带着误会伤心的去,他要去见自己的媳妇儿了。 还没走到门口,房门从里面打开 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间,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只有两人胸腔里那颗躁动的心在强有力的跳动着。 赵朗缓缓朝林念走去,一步一步,平稳又坚定。 林念看着他走近,她的心仿佛被一根羽毛轻抚过,丝丝痒意攀上心尖。 她从那人深邃的眸子里看到了思念,欢愉,还有浓浓的占有欲。 这一发现让她浑身乏力,只能轻轻靠在门框上,等待他靠近。 赵朗走过去牵起林念的手,扬起笑脸轻声道:“我来看看你…和豆豆。” 林念低下头,细若蚊声般嗯了一声。 因着他这句话,心脏跳动的越发快了。 林母刚走到门口,见到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又转身回去了。 豆豆望着两人牵着的手,也将自己的小手使劲往前伸,“豆豆也要握手。” 赵朗哈哈一笑,抬高胳膊也将她的小手握在了手里。 林念望着那只包裹着自己和豆豆的大手,眼眶湿润。 这只手温暖而有力,仿佛能为她们母女俩阻挡所有的风雨。 “大郎来了?快进屋啊,站门口干嘛?”林父教学回来,见这一家三口都站在门口,不由出声让人进屋。 林念唰的抽回自己的手,尴尬道:“进来,娘也在屋里。” 手中的温热抽离,赵朗不满的看了一眼老丈人。 你说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和媳妇氛围感正浓的时候来,你存心的是不是! 早知道不给你买酒了,白花了自己好几十文钱。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的,不仅如此,他还笑呵呵的对林父说道:“岳父,您回来了,我给您买了一坛酒,您尝尝。” 说着他将豆豆放在地上,从背篓里拿出酒坛递给林父。 林父眼睛一亮,接过酒坛赞叹道:“好酒啊,我上次去酒楼,眼馋了好久最终还是没舍得买,你小子有心了。” 老婆子不让自己多喝酒,更不会给自己钱买这么贵的酒。 他只能喝逢年过节时学生送的酒,但他的学生也都是杏花村老百姓的孩子,又能孝敬什么好酒? 谁能想到今天能喝上了这个以前看不上眼的女婿送的酒? 赵朗没想到自己送礼还送到了人心坎上,这也算是一个意外之喜。 他说道:“岳父喜欢就好,等我以后有钱了,给您买更好的酒。” 林父满面红光,乐呵呵的说好。 不管以后能不能再喝到他送的酒,至少此时这人的话听着让人舒服不是。 赵朗心中得意,老丈人,拿下。 林父让几人往屋里走,赵朗先将老丈人让进去后才和林念一起进去了。 林母正在缝衣服,见他们进来,放下手里的衣服说道:“大郎来了?快进来坐。” 赵朗点点头,“来看看豆豆和她娘。”他说着拿出一盒绵羊油递给林母。 “岳母,我给您买了一盒绵羊油,您平时下地干活或者外出的时候擦,这东西保湿效果很好,擦了皮肤不会干燥起皮。” 林母客气道:“哎呦,我都老了,擦这东西干啥,你给念念用。” “您哪里老了?您正年轻呢,用这个合适。念念我也给买了,这盒是您的。”赵朗说着将绵羊油塞进她手里。 一旁的林念听他叫自己的小名,心下莫名一颤。 “念念”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和爹娘说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总之就是自己很喜欢。 林母见他确实是买给自己的,便开心的收下了。 哪个女人不爱美?刚刚四十的林母自然也是希望自己能更加年轻漂亮的。 女婿送的这个礼物她很满意。 赵朗将另一盒绵羊油递给林念,轻声说道:“这盒你用,不要节省,用完了咱再买。” 豆豆见大家都有礼物就自己没有,撅着嘴嘟哝,“爹爹~豆豆也要。” 赵朗哈哈一笑,将买的桃花酥递给她,“给,和舅舅两个人吃。” 豆豆这下开心了,提着桃花酥屁颠屁颠的去找舅舅了。 第35章 你今天为啥不进深山? 晚饭赵朗在林家吃的,赵朗猎的那只野鸡野兔都上了餐桌,一家人美美的吃了一顿。 林安边啃卤兔头边嚷嚷着要跟赵朗上山打猎。 他现在对这个姐夫已经从看不上变成了十足的崇拜。 长的高大也就算了,居然还会布置陷阱,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还会做菜! 这盘卤兔肉就是他做的。 也不知道他放了啥调料,麻麻辣辣的兔肉吃着也太爽了。 他还给自己买了最爱吃的桃花酥,而且还是两斤,他和豆豆吃了一下午,还剩好多呢。 这么好的姐夫,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豆豆年纪小,吃不了辣,卤兔肉跟他无缘,但是桌上那盆酸菜鸡也让她吃的忘乎所以。 爹爹做的鸡比外婆做的好吃,也比娘做的好吃,她好喜欢好喜欢。 不大的饭桌上摆的满满当当,林父满面红光的给赵朗倒了杯酒,“大郎,咱翁婿俩喝一杯。” 林母瞪他一眼提醒道:“你一天只能喝两杯,这已经是第三杯了。” 林父本想蒙混过关,见老婆子戳穿了自己,只好央求道:“这酒是咱女婿孝敬我的,今天高兴,你就让我再多喝一杯,最后一杯。” 林母没再说什么,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赵朗端起酒和林父碰杯,然后一饮而尽。 古人酿酒的技艺有限,酒精浓度并不高,赵朗虽然喝了不少,但没有一点醉意。 他感觉自己还能喝不少,正准备再倒一杯,拿酒坛的手却被林念压住。 他望向林念,林念轻轻摇头,那双大大的桃花眼里满是担忧。 赵朗心里美滋滋的,放下酒坛吃菜。 嘿嘿,媳妇不让喝,那他就不喝。 林父林母交换一个满意的眼神,继续吃饭。 看来念念没说谎,这人真成长了不少。 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中结束。 吃完饭,赵朗动身回家。今天下午没去山上,也不知道那两个陷阱怎么样了,他得明早早点上山去看看。 豆豆依依不舍的跟他道别,赵朗亲了亲她的脸,嘱咐她听娘的话,他明天再来看她。 豆豆一听爹爹明天还来,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又收了回去。 林安低着头走到赵朗跟前,别扭的道了声歉。 他误会姐夫了,姐夫还给他桃花酥吃,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赵朗摸摸他的头,算是原谅他了。 和众人告别后,他踏上了回山泉村的路。 到了镇上,刚好碰上赵大牛要回村,赵朗跳上车让他捎自己一程。 上了车才想起来自己身上的钱都花光了,于是对赵大牛说今天的车费先欠着,明天给。 赵大牛知道他现在能挣钱了,而且挣了钱也知道往回拿,于是便点头同意。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回到村里时天色已近黄昏。 赵朗下车往回走,正好碰上吃完赵金喜酒回来的人。 赵氏见了他,快步走到跟前问道:“今天打到猎物了吗?卖了多少钱?” 赵大郎今早可是吃了她三个白面馒头,如果他没有打到猎物,自己岂不是白白损失了三文钱? 赵朗心中冷笑,脸上却沮丧的说道:“娘,今天没有打到猎物。” 赵氏一听不乐意了,“怎么能没打到猎物呢?昨天不还打到一只野兔吗?你是不是没认真打猎?” 她还等着赵大郎的钱呢,结果他就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句? 这个孽子是不是将猎物卖了之后又去和狐朋狗友喝酒了? 赵朗听了她的话焦急的摆摆手,“不是的娘,我今天翻了好几座山,依然没有任何收获。不过娘您放心,我明天进深山看看,一定能打到猎物。” “你今天怎么不进深山?今天进说不定就打到猎物了!” 赵氏此时只想着赵朗没有打到猎物的事,完全没考虑到这句话说出来,大家会怎么看她。 赵朗听了这话,难过的低下头,失落道:“深山里有猛兽,我……娘您放心,我明天一定去。” 说到后面这一句时,他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变得坚定。 周围人望着他决绝的样子,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觉得赵氏让儿子冒着风险去深山打猎这事做的有点过了。 山里那么危险,她不但不劝赵大郎别去,反而还责怪他没去深山猎回猎物。 赵家也不穷,没有窘迫到必须要靠儿子打猎为生的地步,何至于逼着亲儿子去深山冒险? 当娘的做到这个份上,着实有点不负责任。 这赵大郎也是个傻的,明知深山里很危险,但为了讨他娘欢心,宁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进山林里去打猎,真不知该说他孝顺还是傻。 他也不想想,万一出个什么意外,他那媳妇和孩子该怎么办? 赵氏没发现众人脸上的异样,她略有不满的对赵大郎说道:“你就知道偷懒,你说你要是今天就进了深山,那兔子啊野鸡啊什么的不得一抓一大把?” 赵朗低着头没说话。 周围的妇人看不下去了,有人开口劝赵氏,“大郎他娘,深山里危险,大郎不敢去也是正常的,你快别催他了。” “就是,我家狗蛋前段时间嚷嚷着要进山,被我给拦下了。娃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说万一在山里遇到意外,痛苦的不还是我们这些做娘的吗?” “要我说啊,大郎就安安稳稳的伺候好地里的庄稼得了,虽然收入少,但胜在安全不是。” “对,咱又不是猎户,顶多就是在山脚下挖挖野菜,捡捡蘑菇,可不兴进深山啊。” 赵氏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在想,哼,你们这么说,还不是嫉妒我有个能打猎挣钱的儿子? 还说什么不要进深山,不进深山猎物从哪来?没有猎物钱从哪来? 她没有回应众人,只对赵朗低声说了句:“你明早早点进山。”便往家走去。 赵朗应了声好,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 和他一起出来的那些妇人见此摇摇头离开了。 有人感慨,这赵大郎的命也真是苦,从小就被赵氏夫妇区别对待,现在赵氏为了钱,更是连他的命都不顾了。 第36章 大收获 第二天一早,赵朗吃完野菜粥配窝窝头后动身上山。 赵氏在他身后喊,“外围没有猎物你就往里走走,里面肯定有,你可不能再空着手回来了。” 不知道赵朗能打猎还好,知道这件事后,她睡觉都想着让他上山打猎,好给家里添点收入。 赵朗抬手在空中摇了摇,表示自己知道了。 迎着晨曦上山,他先去安置的那三个小陷阱看了看,三个陷阱只套住了一只松鼠。 赵朗估计这只松鼠连皮带肉也就能卖个十文钱,聊胜于无。 收起松鼠,将三个陷阱都换了个地方后,他向第一个大坑走去。 还没走到跟前,他就发现坑上的那层伪装没了,一米多宽的坑大敞着,像个深渊巨口似的。 赵朗心中大喜,看来这个坑里有收获啊。 他向四周望了望,确定周围安全后,快速朝坑跑去。 到了坑边,他的预感得到证实,一只梅花鹿静静的躺在坑里,此时已没了生息。 赵朗在惊喜之余有些奇怪,梅花鹿是食草动物,按理来说看到动物内脏或者闻到血腥味会远远躲开才是。 可这只梅花鹿却偏偏踏进了陷阱,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既然不知原因,那就全当是老天给他这个穿越人士的福利。 依然用老办法将梅花鹿从坑里撅出来。鹿的一侧肚子被三根尖竹戳破,破坏了鹿皮的完整性,这让赵朗可惜不已。 如果这只鹿的鹿皮是完整的话,光皮就能卖五六百文,现在嘛,可能得对半折价。 他将陷阱复原,将坑底的内脏依然放在陷阱正中央,然后吃力的扛起鹿继续往另一处陷阱走去。 这只梅花鹿不是很重,赵朗估计最多也就一百六七十斤。 这在成年野鹿当中并不算出众,但也不算垫底。 这只鹿的体重比不上之前打的那只野猪,但价格上应该相差不大。 鹿肉可要比野猪肉好吃多了,送到酒楼那可是正宗的野味,价格自然也要高上一些。 除了鹿皮和鹿肉,还有价值更高的鹿茸。 如今正值七月,正是割鹿茸的季节,它头上那两根长长的未硬化的角,都快有两斤重了。 赵朗不清楚这个时代鹿茸的价值,但是在21世纪,一克鹿茸就能卖五六块钱,就算按两斤算,那也能卖五六千块钱。 这里即使再便宜,怎么的也能卖个二两银子? 而且鹿鞭也是好东西,这要是对症下药找对了人卖,怎么滴也能卖四五百文? 这么算下来,这只鹿至少能卖五两银子! 如果另一个陷阱也能有所收获的话,他今天岂不是要发财了? 想到这儿他浑身充满了力气,扛着鹿快速朝第二个陷阱走去。 两个陷阱之间隔着二里地的距离,赵朗扛着鹿走到陷阱边时,已经累的大喘气了。 但这点累根本不足以压下他心中的激动,因为他在第二个陷阱里看到了一匹已经一命呜呼的狼! 这只狼通体雪白,虽然已经死了,但依然不难看出,它的体型健硕,肌肉线条完美,那白色的毛发冷硬而富有光泽。 赵朗觉得它生前一定是一匹孤傲而又狂野的孤狼,在丛林中生活的应该挺惬意。 只可惜遇上了自己的陷阱,为了那一口美味丢了自己的性命。 赵朗将鹿和背篓放在一旁,小心的跳下坑,将这只雪白的狼抬了上来。 狼的毛发蓬松,看起来体格不小,但实际上的重量大概只有100斤。 狼肉没有鹿肉好吃,肯定卖不上鹿肉的价格,但是狼皮的价值可不小,尤其是毛发雪白的狼,其价值会更高。 让赵朗高兴的是,这只狼只在臀部和大腿处有两处伤口,其他地方的皮毛完好无损,这也就意味着,他能卖到更高的价钱。 赵朗心中雀跃不已,今天说不定能赚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啊,什么概念? 足够他在村里买一块宅基地,然后再盖间土坯房的了。 甚至可能还会剩一点。 发了发了,今天是真的发了!得赶快将它们拿到镇上去卖了,只有银子捏在自己手里他才能彻底放心。 赵朗怀着激动的心,用颤抖的手吃力的爬出坑外。 从坑底上来后,赵朗又开始发愁,这两只猎物加起来得有二百五六十斤了,他怎么将它们运下山? 像野猪那样拉着肯定是不行的,会破坏皮毛。 赵朗将狼放进背篓背着,然后去扛一旁的鹿,试了几次也没扛起来。 他只好将鹿留在原地,背着狼快速朝山下跑,跑出大概五六百米后,将狼放在地上,又返回去背鹿。 不是他非想这么麻烦,主要是他怕,如果自己背着狼下山,那么再次上山至少得,一个时辰之后。 他不敢保证这段时间不会出现其他食肉动物。 万一在他背着狼下山的过程中,从森林深处走出一只老六,将他的鹿叼走了怎么办? 所以只能以这种走一截换一截的方式将两只猎物运下山。 好在此时的赵朗肾上腺素飙升,浑身充满了力量,反复的背起卸下猎物,也不让他感觉很累。 花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他才将两只猎物运到山脚下。 之后就比较简单了,将猎物用青草掩盖,然后去路边等牛车。 此时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去镇上买卖东西的人基本上都已经到了镇上,路上冷冷清清,看不到一辆牛车。 赵朗坐在路边,耐着性子等,大概二十多分钟后,他看到远处一辆牛车晃晃悠悠的驶来。 赵朗激动的起身,待牛车走近后才发现,这并不是赵大牛的车。 车上的汉子是隔壁村的,他见了赵朗热情的让他上车,赵朗摆摆手坐回了路边。 赵大牛的嘴严,人又实诚,赵朗乘他的车比较放心。 但这人却是个喜欢斤斤计较又爱与人聊八卦的,他今天坐了这人的车,明天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会知道他在山上打到了猎物。 那人见赵朗不乘车,拉下脸赶着牛车走了。 路过赵朗身边时,还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穷鬼。” 赵朗心情好,懒得跟他计较,他在原地又等了十来分钟,终于看到赵大牛赶着牛车过来了。 赵朗见他的车上还拉着几个村里人,郁闷的坐在原地没动。 今天的运气也是没谁了,将猎物有惊无险的运下了山,可都到了山脚,却运不到镇上? 第37章 我有一个朋友…… 赵大牛自然也看见了他,问他需不需要载他一程。 赵朗摇摇头,眼睛朝后边的山脚望了望,赵大牛跟着望向山脚,收回视线后轻轻点了点头,继续朝镇里走。 赵朗见他懂了自己的意思,便走进旁边的树林里乘凉。 七月的天很热,尽管这会儿才上午十点左右,但坐在路边依然让他汗流浃背。 他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就见赵大牛赶着牛车匆匆过来了。 还没到跟前,他就扯着嗓门问赵朗:“大郎,你又打着什么猎物了?” 赵朗拍拍屁股起身,“打到个好东西,大牛哥,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来。” 说罢,他朝山脚跑去,山脚离着路边也不过几十米,赵朗先将背篓背起,快速朝赵大牛的车边跑去。 赵大牛见了他背篓里雪白的狼,嘴巴张的老大。 他惊呼道:“大郎,这只狼是你打的吗?你这也太厉害了!” 山泉村以前有个猎户,经常上山打猎,偶尔也能猎到山羊啊什么的,狼也猎过两三次,但那都是灰狼,都没有这只狼大。 像赵大郎背篓里这样又大又白的狼,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一刻,他对赵大郎的本事有了新的认识。 没想到这人最近不浑了之后,运气就好到爆表,之前猎到野猪不说,这次居然连狼都猎到了。 赵大郎笑着说道:“一般一般,主要是运气好。”说着将背篓放在了车上。 赵大牛见他放好了东西,于是牵好牛绳,准备朝镇里走。 赵郎赶忙拦住他,“大牛哥,你再等等,我还有一只猎物。” 赵大牛吃惊的问:“你还猎到了其他猎物?” 这才什么时辰?他就能猎到两只猎物?那得多早上山啊?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猎到两只猎物,可见赵大郎是个有本事的。 对于靠自己双手吃饭的人,他在心里是很佩服的,如今的赵大郎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赵朗来不及回复他,他匆匆忙忙的来到山脚,扛起野鹿就往回跑。 得快点将这两只动物送到天香居解剖,否则时间长了,肉就不鲜了。 赵大牛看到他肩上的鹿,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这他娘的,都是赵大郎一个人猎的?他还赶什么牛车?不如跟着赵大郎上山打猎算了! 赵朗将鹿放到牛车上,翻身上车,躺在了边上。 背猎物的时候没感觉,这会儿激情过去,他感觉整个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虚的厉害。 赵大牛见他是真的累坏了,也不再问什么,赶着牛车朝镇上走去。 一路上没遇着什么人,但是进了镇里之后遇上了在路边摆摊的村里人,那人见了车上的猎物问赵大牛,“大牛,你这猎物从哪来的?” 赵大牛只说是隔壁村的猎户打的,让他帮忙送到天香居。 那人见不是赵大郎的东西,也不再说什么了。 想想也是,赵大郎是个二流子,怎么可能真打到猎物? 等远离了那人,赵朗才对赵大牛感激道:“大牛哥,谢谢你。” 赵大牛摆摆手说道:“这有啥?小事一桩。” 为雇主的秘密保密是他赶车的原则。 再者赵大郎好不容易改邪归正了,他自然希望他能一直保持下去。 要是因为他多嘴导致赵家人知道了这事,最后和赵大郎因钱的问题闹得不可开交的话就是他的错了。 赵大郎因着猎物有了动力,不再干偷鸡摸狗的事,那村里就少了一害。 要是赵家人从他手里将卖猎物的钱要走了,赵大郎感觉打猎没有希望,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那他岂不是成了罪人? 赵朗没再说什么,但心里还是记下了赵大牛今天的善意。 两人驾车来到天香居的后院门口,赵朗上前敲门。 没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后院打杂的杂工老张。 见赵朗过来,老张乐呵呵的问道:“赵小哥这么早就过来送货了?今天又是啥?” 赵朗拍拍车上的野鹿,回道:“嘿嘿,今天有好东西,掌柜的在不?” 老张往车上望了望,“呦,这真是好东西,你先在院里等等,我去叫掌柜。”说罢,他匆匆朝前院跑去。 两人刚将牛车赶进来,掌柜就急匆匆的过来了。 人还没到跟前,他就急吼吼的问赵朗:“赵小哥,听说你打了一只野鹿,鹿鞭还在?” 赵朗见掌柜如此着急,眼神不自觉的朝他下面瞟去。 掌柜的这么急,该不会是他那方面不行?这是准备吃什么补什么? 掌柜见他盯着自己的裆部,放慢脚步尴尬道:“呃嗯,那啥,我有个朋友,他想买一副鹿鞭,托我打听来着。” 赵朗恍然大悟般点头,确定是掌柜自己需要无疑了。 毕竟在前世,人们想要某某资源,都是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 掌柜见赵朗那了然的目光,脸色尴尬的搓了搓手,但还是开口问道:“赵小哥,那鹿鞭卖吗?” “卖!当然卖了,只是不知掌柜…你那位朋友以什么价格收?” “一两,我出一两!”赵朗刚问完,掌柜就迫不及待的开口。 说完之后感觉自己有点太激动了,于是他不自在的咳了咳,遮掩道:“我那位朋友不缺钱,他嘱托我,如果遇上了,哪怕出高一点的价格也要拿下。” 赵朗也不拆穿,只双手抱拳,说了句:“替我谢谢你那位朋友。” 不管掌柜以什么借口收购鹿鞭,总归是让他赚了一笔,这句谢谢是真心的。 这掌柜虽然那方面不行,但做人还是比较实在的,没有多少奸商气息,几次交易也都很公平。 接下来两人又开始商谈起其他部位的价格。 除了鹿茸,赵朗不打算卖给掌柜外,其他都可以卖。 鹿茸属于上好的药材,他想将其拿到同济堂去卖,医馆能更好的体现这对鹿茸的价值。 掌柜一边谈价格一边爱不释手的摸着背篓里的狼,感觉这样看不出狼皮好坏,他又将狼从背篓中提出来仔细检查 。 确认整张狼皮除了那两处没多大影响的洞外,没有其他的破损,他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38章 你不怕人家夫君过来揍你? 赵朗和掌柜的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两人商定,除了那副鹿茸之外,其他的全都卖给天香居。 由于鹿皮破损比较严重,只卖了300文,鹿肉则以20文一斤的价格连骨带肉的卖给了掌柜。 整只鹿去除鹿皮和内脏后,只有141斤五两,一斤20文,总共2830文。 狼皮皮毛相对完整,而且又是比较罕见的白色狼皮,所以,光这张狼皮就卖了25两银子。 狼肉比不上鹿肉,一斤只卖到了15文。即使这样,70斤的狼算下来,也卖了1050文。 松鼠只卖了十文钱。 这三只猎物总共卖了7690文,比赵朗想的十两银子要少一些,但是还有鹿茸没有卖,卖了之后差不多就能达到十两银子了。 掌柜给赵朗结了钱后,迫不及待的提着鹿鞭走了。 赵朗拿出四文钱递给赵大牛,“大牛哥,猎物加人,给你四文钱,可以?” 他知道赵大牛的性子,自己就算多给钱,他也不会收,不如就公事公办,按路程和人头结算,这样赵大牛还自在些。 赵大牛接过钱,笑道:“你那两只猎物顶多算两个人加你是三个人,我可白赚了一文。” “账不能这么算,你从镇里过来帮我拉货,这一路上可是一个人也没拉,算下来我还给少了呢。” 说罢赵朗将地上那副狼下水递给赵大牛,“大牛哥,这副狼下水你带回去吃。” 这两次的猎物都是赵大牛帮自己拉到镇上的,虽说他付了车钱,但赵大牛替自己保守了秘密,让他少了很多麻烦。 就为这事,他送一副下水也是应该的。 狼的下水并不多,但这东西好歹也有点肉,赵大牛提回去,他们一家可以美美的吃一顿。 赵朗这么做也是有目的的,赵大牛得了自己送的东西,下次自己再需要运送猎物时,他不得更加尽心尽力的帮自己? 再一个就是,赵大牛这人品性端正,是个值得深交的汉子。 赵大牛说什么也不肯收。 赵大郎的情况他知道,一家都处于吃不饱的状态,自己又怎么能收他的东西? 赵大郎将这副下水提回去,别的不说,他媳妇孩子至少能吃上一口,那俩人都饿成啥了? 这赵大郎虽说是改了偷鸡摸狗的习惯,懂得挣钱了,但这好面子的毛病还是没有改。 想到这儿,他语重心长的对赵朗说:“大朗啊,咱作为男人,不让自己的媳妇孩子饿肚子才是正事,其他的都是浮云。” 赵朗笑笑说道:“大牛哥,我懂你的意思,豆豆和他娘现在都在我岳丈家,这副野鹿的下水就是带回去给她们吃的。 这副狼下水你带回去给小志吃,这是我送孩子的,你可不能自作主张的拒绝。” 他知道无法说服赵大牛,只好说东西是送赵大牛的小儿子的,如此一来,赵大牛也不好拒绝。 果然,听到小儿子的名字,赵大牛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收下了。 “大郎,我替小志谢谢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我能做到的一定帮你。” 赵朗点点头应下。 之后,两人用后院的水,将下水冲洗干净,赵朗说道:“大牛哥,我就先不回村了,你先回,不用等我。” 赵大牛点点头,驾驶牛车离开了,赵朗则背着鹿茸和下水朝同济堂走去。 同济堂坐诊的依然是顾北。 赵朗进去时,他正在给一个年轻小妇人诊脉,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端的是一副医术高明的样子。 小妇人长的很是清秀,此时正满脸忐忑的望着顾北,见他只是把脉却不说话,紧张的问道:“大夫,我,我得了什么很严重的疾病吗?您都把了很长时间的脉了。” 顾北神情凝重道:“小娘子稍安勿躁,我瞧你这脉象,似是要出人命啊。” 那位女子听了这话脸色一白,“大夫,难道我得了不治之症?” 顾北见她变了脸色,忙说道:“小娘子不必担忧,待我细细把完脉,再给你开两副药,保准你健健康康的。” 那女子这才放下心来。 赵朗内心吐槽,这不正经的人又在揩人家小姑娘的油。 真不知道同济堂这种名声极好的医馆,是怎么容忍顾北这个老不正经的人的。 他上前敲了敲诊台。 顾北正眯着眼摸脉呢,他不悦的睁开眼,“我说你这人知不知道排队啊?没看见我正在……赵兄?” 他脸上的不悦瞬间消失,一脸惊喜的直起身问赵朗:“赵兄怎么来了?” 那女子见他脉也不摸了,急忙说道:“大夫,我这病……” “哦,你有身孕了,但是胎相不稳,我给你开两副安胎药,你回去煎服了就没事了。”说着,他从身后的那排药材柜里抓了几味药包好递给那女子。 赵朗望着顾北的动作,他说的随意,但抓药材的手却又快又准。 赵朗有些讶异,没想到这人看着吊儿郎当,手下却是有些真本事的。 也是,如果没什么真本事,那他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将他师父从鬼门关救回来。 看来这人虽然人品不行,但医术还是有的。 顾北将药递给那位女子,叮嘱她不要太过劳累,告诫他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哪些东西要远离,哪些东西不能碰等等。 要不是他抓着女子的手不放,赵朗还真以为他是一位兢兢业业为患者着想的好大夫。 女子红着脸,认真听她说完,才小声道谢离开。 等那女子走了,赵朗才开口回答:“我过来卖药材。顾兄你这……”他望了望顾北的手,继续说道:“不怕人家夫君过来揍你啊?” 顾北哈哈一笑,说道:“我是在给人诊脉,她夫君来了我也得诊啊。” 赵朗见他说的大义凛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果然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样,连揩油都说的正义凛然的。 顾北见他不信,也不做解释。 他是真的在给对方把脉,那个女子确实怀了身孕,但她本身体质有异,导致肚里的孩子有滑胎的迹象,他是在找女子的病根。 开的安胎药里,添加了治疗女子病症的药,所以才会细细叮嘱她一些注意事项,以免一不小心滑了胎。 第39章 赵朗要和顾北搞事情? “顾兄,你这儿收鹿茸吗?” 顾北一听鹿茸,惊讶道:“你有鹿茸?” 赵朗将背篓里的鹿茸递给他,“你看看这个,这是我从一只成年野鹿身上得来的,不知道品相如何。” 七月是鹿茸收割的最好时机,他猎到的这只鹿是一只刚成年的公鹿,也不知能卖什么价。 顾北接过他手里的鹿茸,仔细端详片刻,满意的点了点头。 “赵兄,你这对鹿茸品相很好,这样,我就按一两500文的价收怎么样?” 赵朗默默算了一下,一两500文,一克就是10文钱,这可比前世贵了将近四成啊。 不过这也好理解,他这只鹿是野生的,前世哪能买到野生鹿茸?都是人工养殖的。 十文钱要比他预估的高出不少,也算是小小的惊喜。 “可以,麻烦顾兄给称量一下。” 顾北用一旁的小秤称过后说道:“赵兄,一共九两二钱,算下来是4600文。” “行,卖。” 顾北收起鹿茸,拿出四两银子和六串铜钱递给赵朗。 赵朗接过钱装进钱袋里。 7690文加上4600文,这两只猎物给他带来了12两又290文的收入。 在这个人均年收入不到一两的时代,十二两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山泉村八九十户人家,存款超过十两的也就那么二三十户,更多的人都只能混个肚子,至于存款,那是一毛也没有。 就那十来两银子也是一家人省吃俭用存了一辈子的钱,要说年净收入超过十两的,也就里正家和赵有根家了。 山泉村地处边关,二十年前两国交战的时候经常被敌国侵袭,百姓吃饱肚子都难,更别提存款了。 后来两国签署了止战条约,山泉村才得以休养生息,百姓的日子才稍稍有所好转。 这种好转也仅仅是不用担心秋收时敌国蛮子过来劫掠了,其他方面和以前没多大差别。 因为山泉村乃至整个丰台县的土地都比较贫瘠,粮食产量很低。 以前被蛮子劫掠后朝廷会免了村里的税,百姓没吃的,只能挖野菜啃树皮吊命。 现在蛮子不劫掠了,百姓就得给朝廷交税,交了税后也不剩多少粮食了,百姓还是要挖野菜糊口。 这里交通又不发达,生产力也不足,导致全县整体经济水平很低,绝大多数百姓的日子过的依然很苦。 这也是赵大郎手脚不干净了四五年,偷了十几家,总价值不到二两银子的原因。 赵朗从赵大郎的记忆中得知,他偷了村里的十几户人家,一次也没有偷到钱,收获最足的一次是偷了一双棉鞋,能值五六十文。 更多时候,每次都是偷只鸡或者几个蛋的。 村民被偷之后也只是在村里满巷子的骂人,却并不会去报官,丢鸡丢蛋的案子,县衙的人都懒得来。 赵朗收了钱,又买了些花椒,陈皮之类的调料,背起背篓准备去杏花村。 顾北问他:“赵兄,是家里有人生病了吗?” 这人买了四五味草药,但这几味药根本配不到一起,他该不会是胡乱买一些药回去治病。 这几味药虽然少量服用对身体的危害不大,但他这么胡乱用药会错过病人的最佳治疗时间。 赵朗见他望着自己手里的调料,解释道:“我家没人生病,这些草药我拿回去是当调料用的。” 调料?也是,这些药材味道确实独特,倒是可以做调味剂。如此他便放下心来。 不过还是叮嘱道:“赵兄如果需要看病或者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尽管开口。”千万不要自己随意用药。 赵朗要走的脚步顿住,他思虑片刻,说道:“我还真有件事需要顾兄帮忙,只是这事儿,可能会让你有些为难。” 他想分家,但赵家人绝对不会同意。 在古代,生产力是极其重要的,赵氏夫妇怎么可能放过他和林念这两个劳动力? 将他分出去,赵家那三十几亩田地谁去耕作? 他要分家,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自己出了意外,以后再也不能给赵家当牛做马了。 不仅如此,赵家要想治好他,还要花上一笔不菲的银钱。 只有这样,吝啬的赵氏夫妇才会将他一家分出去。 也只有这样,村里人才不会在分家后对他和林念指指点点。 赵朗在两天前就已经有了计划,他原本打算找个人假扮大夫陪自己演一场戏。 但此时想想,同济堂声名在外,由同济堂的大夫陪他演戏好像真实性更高一些。 只是这事儿,万一被人看穿,有损大夫的名声,也不知道顾北会不会同意。 “哦?赵兄不妨说说,需要我干什么?” 赵朗将事情跟他说了一遍,顾北哈哈一笑说道:“赵兄放心,我保准让人看不出一丝破绽。” 他性子洒脱,并不觉得在那种环境下长大的赵朗这么做有错,甚至对这一场戏已经开始隐隐期待起来。 “这月廿九我要出去义诊,地点就定在山泉村好了,你做好准备,咱的好戏就在那天开场。” 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赶忙叮嘱道:“这事儿你可千万不能让师兄知道,他要知道了,肯定不让咱这么干。” 赵朗想起冯清远那端庄自持的样子,赞同的点了点头。 两人约定好时间,赵朗背起背篓离开了同济堂。 他在街上买了两斤桃花酥,又打了一壶酒,转身朝杏花村走去。 昨天答应过豆豆,今天要去看她,那个小家伙肯定在眼巴巴的等着自己。 想到这儿,赵朗心里美滋滋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些许。 到了杏花村,村里人见他又来了,打趣道:“林家女婿,又来看你媳妇儿和孩子了?” 赵朗笑着应是,和他们寒暄几句后朝林家走去。 刚拐进巷口,就见豆豆站在大门口,正朝着巷口张望。 见了他,豆豆嘴里喊着“爹爹”,撒欢似的朝他跑来。 林念听到声音也出来了,站在门口遥遥望着他,嘴角的笑意清晰可见。 赵朗心中涨涨的,这种被人想着念着的感觉让他眼眶泛红。 他俯下身,张开双手等豆豆过来,豆豆见此跑的更欢了。 第40章 娘给爹爹留了两个芦枝 等距离近了,赵朗一把捞起她,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两口,问道:“豆豆有没有想爹爹?” 豆豆用力点头,“想爹爹。” 照朗望一眼门口的林念,偷偷问豆豆,“娘有没有说想我?” 豆豆想了想说道:“今天早晨外公的学生送来了一些芦枝,娘给爹爹留了两个。” 她也不知道娘有没有想爹爹,但是娘将好吃的东西留给了爹爹,应该是想的? 赵朗心中欣喜,芦枝就是枇杷,是一种生长在南方的水果,在北方并不常见。 从南方运输水果到北方不是一件易事,林父的学生送来的肯定也不多。 就这样,林念还给他留了两个,可见她心中也是记挂着自己的。 这种认知让赵朗的心中更加火热,他抱着豆豆大步朝林家走去。 到了门口,他放慢脚步,上前轻轻握住林念的手。 林念红着脸,却也没有将手收回,只低声道:“你来了。” 赵朗点点头,“来看看你和豆豆。” 林念没说什么,赵朗也只静静的看着她,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任由陌生的情愫将人包围。 林安散学回来,见自己姐姐一家三口站在门口不进也不出,好奇道:“你们站在这儿干啥?为什么不进去?” 在厨房忙碌的林母听到儿子的声音,默默吐槽,这小子真没有眼力劲儿。 林念见林安回来了,忙抽出自己的手尴尬道:“没什么,你回来了啊,爹呢?” “爹还在后面呢,你俩进不进啊?不进让让,我快要渴死了。”说着他挤进大门,去厨房喝水了。 赵朗真想揍这臭小子一顿,早不来,晚不来,非要在他和媳妇培养感情的时候来! 哼,背篓里的桃花酥全都给豆豆吃,一块也不给他留! 氛围被破坏,赵朗只好提着下水跟在林念身后进了厨房。 林母正在做饭,接过赵郎手中的下水,埋怨他来就来了,干嘛浪费钱买东西。 她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十分高兴,女婿提着东西来,说明对念念和豆豆很在意,这让她怎能不高兴。 赵朗解释了下水的来历,准备洗洗手将它卤了,中午加菜。 林母拦住他不让他动,并让林念带他去上房歇息。 赵朗无奈只好跟着林念去了上房。 进了屋,林念从包袱里摸出两个枇杷递给他。 赵朗故作不知的问:“哪来的芦枝,给我留的吗?” 林念脸色微红,轻声说道:“娘给你留的,一人两个。” 赵朗怀里的豆豆不解的望着她娘,这明明是娘给爹爹留的,怎么说是外婆留的? 赵郎也不戳穿,只笑着接过其中的一个,“我吃一个就好了,另一个留给你吃。” 说着他拿起一个枇杷咬了一口,丝丝甜意直漫进了他的心里。 林念将另一个枇杷递给豆豆,豆豆摇了摇头,从口袋掏出一个枇杷,“娘吃,我有呢。”说着,她学着赵朗的样子,也咬了一口手中的枇杷。 林念还没有吃过这种水果,他见这父女俩手中都有,便也轻轻咬了一口。 好甜。 没过多久,林母做好了饭,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开开心心的吃饭。 卤下水的时间要长一些,林母怕赵朗等不及,于是将下水卤了一半,炒了一半,餐桌上个个吃的都很满足。 吃过饭,林母从口袋掏出两颗枇杷递给赵朗,“你岳丈的学生送来了一些芦枝,咱家每人两颗,你尝尝挺甜的。” 赵朗伸手接过,偷偷瞟了林念一眼。 林念红着脸,收了餐桌上的碗筷就往厨房走,假装没听到母亲的话。 她哪会想到母亲会给那人也留两颗,早知如此,她就不说那话了。 赵朗心情愉悦的走了,临走他告诉林念,再过四天自己就来接她。 今天是7月23日,他要赶在29日之前将林念母女接回家。 而这几天得抓紧时间进山采集山货,攒钱为分家之后的衣食住行做准备。 他准备下午再去看看布置的陷阱,没有收获就在山里找些其他能卖钱的东西。 刚走到镇上就碰上了李海。他见了赵朗热情的走上来,说道:“赵兄,好巧。” 其实他一直就守在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前天他看到赵大郎又在摊贩前买东西,猜测他最近应该是弄到了钱。 那天他有急事,没拦下赵大郎,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绝不能再放过他,必须要狠狠宰他一顿才行。 赵朗心中冷笑,老远就见你在东张西望,明显就是刻意等在这里,还非要装作恰好遇见的样子。 他没有戳穿,只笑着回应道:“李兄?好久不见。” 李海脸上的表情一僵,明明前天才见过,这人比自己还会演。 “是啊,既然在这里碰上了,那咱兄弟俩得喝几杯,走,我请你喝酒吃肉。” 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看来这人那天没有坑到自己的钱,这两天一直惦记这事呢。 赵朗故作为难的样子缓缓开口,“这……岂不是让李兄破费了。” 李海心中一喜,“嗐,咱兄弟俩,讲什么破费不破费的。”说着便拉起赵朗往天香居走。 以往他们狐朋狗友喝酒,都是选在小酒馆,小酒馆便宜,正适合他们这种身上没几个铜子儿的人。 但今天他一定得狠狠宰赵大郎一顿,以报前天他让自己滚的仇! 天香居的小二见赵朗进来,热情的打招呼,“赵大哥,这是又打到猎物了?还是大型猛兽吗?” “没有,遇到一位朋友,非要请我吃饭。”说罢,他转头望着李海:“李兄,我没说错。” “没错没错,是我请赵兄吃饭,小二将你们这里的好酒好菜都端上来,我今天要和赵兄不醉不归。” 李海偷笑,请赵大郎喝酒这个借口他都快要用烂了,可每次这人都上当。 赵大郎死要面子,这里的伙计又认识他,待会儿他说自己钱不够,这人肯定会碍于面子又将钱付了。 听小二说的,赵大郎居然学会了打猎,而且猎的都是大型猛兽,那他身上岂不是有很多钱?自己得狠狠宰他一顿。 想到这儿,他心中火热,拉着赵朗就上了二楼。 第41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天香居的一楼是大堂,一般来吃饭的人都是在大堂。 二楼是雅间,光包厢费最低就得50文,装修越好的雅间,包厢费越贵。 这李海头是真铁,居然敢带自己上二楼,不知待会儿会不会哭? 李海可不知赵朗所想,他指着一间靠窗的雅间,对伙计说道:“就这一间。” 伙计见他挑了二楼最好的雅间,以为他不知道天香居的规矩。 于是善意的提醒道:“这位公子,包下这间雅间得花二两银子,不包括点的其他东西,而在大堂用餐只收餐费,您看……” 李海大怒,他指着伙计骂道:“你一个跑堂的狗眼看不起谁呢?我请我兄弟吃饭,就要用最好的雅间!” 伙计因为他是赵朗的朋友,才善意的提醒,却没想到这人不识好歹,反过来骂自己是狗。 他委屈的望向赵朗。 赵朗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然后对李海说道:“这位小哥也是为咱好,要不我们就做大堂,坐在哪里吃不是吃呢?” “不行,就在这雅间吃!我请朋友吃饭,想在哪吃就在哪吃,还需要他一个伙计管?” 楼梯口上来吃饭的两人听到他的话,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进了隔壁的雅间。 赵朗只好对伙计说道:“既然我朋友选择这里,那就这里,你快去忙你的。” 伙计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下楼了。 李海则推开雅间的门走了进去,赵朗见此,冷笑着跟上。 很快换了一个伙计上来服务。 李海听伙计报完菜名和价格,连点了七八道菜,全都是店里的招牌。 之后他又大手一挥,让伙计上两瓶二十年份的女儿红。 伙计点头哈腰的应下,并没有提醒他一瓶二十年份的女儿红需要五两银子的事实。 李海望着伙计的低姿态,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行了,我就点这么多,你过去问问我这位朋友,他还需要什么。” 这种挥斥方遒的豪迈感让他心绪激荡,头不自觉的高高扬起,仿佛这里就是自己的主场。 伙计望向赵朗,赵朗摆摆手说道:“我就不点了,麻烦请给我一杯白开水。” 走了一路,他还真有点渴了。 李海一听不满道:“赵兄,兄弟请你吃饭,你点就是了,不用给我省钱。” “李兄已经点了很多,再点就是浪费,不用了。”他朝伙计挥了挥手,伙计点点头退下。 天香居作为桃花镇最大的酒楼,上菜速度非常快,三十来分钟的时间,他们点的菜和酒全都上齐了。 李海哪见过如此丰盛的大餐?菜一上来他就开始大快朵颐,都顾不上和赵朗说话。 这道卤猪蹄色泽红亮,口感软糯,香味浓郁,入口即化,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猪蹄? 这只盐水鸡鸡肉鲜嫩多汁,味道丝丝入扣,真令人回味无穷啊。 这酒,不愧是珍藏二十年份的女儿红,浓郁的酒香,仅仅是闻一闻味道就温暖而醉人。一口下去,酒香绵软,让人陶醉。 美食在前,怎能将时间浪费在说话上? 赵朗坐在座位上,皱眉望着对面不断往嘴里塞食物和酒的李海。 如此一桌美味,本应该是很吸引人的,但这人的吃相太过难看,让他心理上很是不适。 也不怪赵朗,任谁看到一个嘴里的食物嚼了一半撒在桌上,又捡起来塞回嘴里的人,都会皱眉。 而且他都已经撑的开始曰了,又强行咽下去继续吃,这样的人谁都会感觉倒胃口。 更不要说那人的衣服上、桌上都洒满了汤汤水水,嘴巴一圈甚至鼻子上都沾满了油污。 赵朗庆幸从岳丈家到镇上这一段路已经消耗了胃里的食物,否则他这会儿可能无法端坐在这里。 只是可惜了那两瓶女儿红,被这人喝一半洒一半的,全都给浪费了。 李海见他只是坐着,说道:“吃啊,你怎么不吃?” 说话的间隙,嘴里的卤猪蹄掉在桌上,他浑不在意的捡起又塞进了嘴里。 赵朗压下心中的恶心,说道:“你吃,我不饿。” 李海不再说什么,继续吃面前的食物。 赵大郎不吃还好呢,这一桌美味就全都是自己的。 吃完了,钱还得赵大郎付,想想就胃口大开啊。 等将桌上的酒菜全都一扫而空后,李海拍拍肚子,仰躺在座椅上喘气。 真舒服,这顿大餐吃的太舒服了。 赵朗见他吃好了,说道:“李兄,吃好了咱就走。” 候在一旁的小二走到李海身边,“您好,公子,一共15两又8文,您给15两就好,零头给您抹了。” 李海先是心中一惊,但一想到有赵大郎在,区区15两应该不在话下。 毕竟他最近可是挣了钱的。 想到这儿,他摸摸口袋,尴尬的对赵朗说道:“赵兄,我身上……” “还是李兄大气,吃顿饭就花了15两银子,不像我,全身上下连一两银子都没有。” 李海傻眼了,他焦急道:“不是,赵兄,我,我也没那么多钱啊。” 他哪有钱,他就两个铜板,把他卖了也拿不出15两啊! 赵大郎不是赚钱了吗?怎么会连一两银子都没有? 赵朗惊讶道:“啊?那怎么办?” “要不赵兄,这餐你先付了,下次我再请你?” 赵朗两手一摊,无奈道:“可我也没钱啊。” 李海噌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赵朗的鼻子骂道:“你他娘的怎么可能会没钱?之前那伙计不是说你猎了很多大型猛兽吗?” 要不是他知道赵大郎身上有钱,他又怎么可能会点这么多东西!现在说自己没钱?晚了! 赵朗冷下脸,“我就算有钱,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海一拍桌子,怒道:“好你个赵大郎,你挣了钱不应该请兄弟吃饭吗?你这是准备吃独食?” 赵朗耸耸肩,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谁规定自己挣了钱就得请你吃饭?赵大郎惯着你,老子可不惯着。 李海心中很慌,这个傻子这次居然不傻了,那他岂不是要掏饭钱? 不行,怎么也得让他承担一半费用,否则自己回家还不得被那婆娘狠狠揍一顿。 “咱俩一起上来吃的饭,这账你至少得承担一半!”见赵朗不开口,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说道。 他心中发愁,就算赵大郎承担一半,剩下那七两多,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跟那熊婆娘要。 一想到家里那位母老虎拿着擀面杖满院子追着自己打的场景,李海心中就发怵。 第42章 发现何首乌 “说请我吃饭的是你,拉我来天香居的是你,点了一桌菜的是你,吃的也还是你,我就点了一杯白开水,为什么要帮你掏一半费用?” 他问伙计,“一杯白开水多少钱?我付给你。” 伙计忙说道:“水不要钱,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赵朗说完朝雅间外走去。 李海跑过去一把拉住他,“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我……我没说请你吃饭的话,是你,对,是你说请我吃的,你就应该掏钱!” 今天说什么都不能让赵大郎离开,不然自己就完了。 “是吗?要不咱叫店里的伙计说说看,是谁请谁吃饭?” 赵朗没想到他居然会颠倒黑白,幸亏自己来的时候留了个心眼,不然这会儿还真说不清了。 一旁的伙计说道:“李公子,你不是说请赵大哥吃饭嘛,我们都在楼下听到了,刚刚在这包厢你也是这么说的。” 李海心中一虚,但很快又挺起胸膛说道:“明明就是赵大郎说请我吃,怎么成了我请他?哦,我知道了,你们是一伙的!合起伙来欺负我是!” 伙计无语的望着他,这人刚才点餐的时候不是挺大气的吗?怎么这会儿变成个不讲理的样子了?这是妥妥的想吃霸王餐啊。 赵朗笑道:“要不咱请隔壁雅间的那两位客人过来评评理,看看咱俩到底是谁想请谁吃饭。” 之前李海在包厢门口嚣张跋扈时,刚好有两人进了隔壁雅间,那两人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李海见此不说话了。 “李公子,总共15两银子,还请您付一下账。”伙计在一旁说道。 “我没钱,先欠着。” 李海决定破罐子破摔,反正他身上也没有钱,天香居就算扣着自己,也得不到15两银子。 他一天无所事事的,天香居扣着他,还得管他的一日三餐,他何乐而不为呢? 伙计呵呵一笑,说道:“行,既然如此,那咱就跑一趟衙门,就说这里有人吃饭不给钱,让衙门的人过来给咱做主。” 说着他就朝外面走去。 天香居在桃花镇开了十几年了,除了最初的那两年,再没有人敢来这里吃霸王餐,他干了这么久的伙计,第一次见有人敢在天香居耍横。 镇上谁不知道,天香居是宁安府第一大家程家开的?敢在天香居撒野,程家同意了吗? 李海一把拉住伙计,“小哥,别别别,我给钱,给钱。”他弯腰又赔笑的拦住了伙计。 他刚刚脑袋进了水,居然妄想着在天香居混吃混喝,真是狗胆包天啊。 别的不说,就说他进了衙门,只要掌柜的打声招呼,他就不死也得脱层皮,最主要的是自己还没地方说理去。 就算衙门放过自己,程家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那可是黑白两道都有人的庞然大物,能允许自己这只小蚂蚱蹦哒? 想到这儿他抓住赵朗的胳膊哀求道:“赵兄,你可得救救我,给我借点银子,我一定还你。我现在身上只有两文钱,根本拿不出那么多啊。” 赵朗将他的手拂开,“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你身上没有,但你家里有,你可以带着伙计去家里取。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告辞。” 赵朗说罢,提起一旁的背篓离开了雅间。 这李海虽然是个混子,但家底还是不错的,只是这些钱都攥在他媳妇手里,这才导致李海手头紧巴巴的。 他媳妇平时将钱攥得紧,但真到了李海要进牢房的时候,他不信对方不给拿钱。 反正这对夫妻没少花赵大郎的钱,他坑起两人来毫无心理负担。 李海见赵朗离开,只能绝望的带着伙计去家里跟母老虎要钱。 离开时他眼神怨毒的望着赵朗的背影,恨不能将其撕碎。 赵朗没发现李海那恶毒的眼神,他去钱庄将身上的十两银子换成了银票,随后离开镇子再次上山。 先去下套的地方看了看,其中两个套子都套到了猎物,分别是一只灰兔和一只獾。 两只动物都已经死了,赵朗取下猎物扔进背篓,又将套子换了个位置后,朝挖的两个陷阱走去。 运气不太好,两个陷阱都没有被触发。果然好运并不是天天都有的。 赵郎也不气馁,整片林子这么大,多的是其他山货,天黑前他总能找到能卖钱的东西。 他弯着腰仔仔细细的找起来,争取不放过任何一个有价值的东西。 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他的背篓里就已经装了七八株价值较高的草药,还有几颗蘑菇,林林总总的也能卖个七八文钱了。 继续往前走,咦?那片草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他上前几步,摘下一片叶子仔细观察,长卵型的叶,两面粗糙,边缘全缘。 放眼望去,有几根藤蔓缠绕在近前的树干上,但更多的藤蔓无树可缠,只能披散在地上盖住了好大一片地。 何首乌! 前世他用的洗发水就是何首乌的,瓶身上印着的图案和这个一模一样。 发了发了。 赵朗压下内心的雀跃,算了,压不住根本压不住。 他从背篓里掏出小铲,欢呼一声顺着藤蔓挖了起来。 地上的泥土疏松,很快就挖出了地下的根茎,这块何首乌,大约有七八厘米长,婴儿手臂粗细。 不错不错,这个个头已经不算小了。不知道送到药材铺能卖多少钱。 他将上面的泥土擦干净,小心翼翼装进背篓里,然后继续开挖。 这片何首乌的藤蔓大约占了十几平米的土地,看似很多但赵朗真正挖起来才发现,这么大片的地上也不过二十一二根藤罢了。 所以看着多是藤蔓长的太过茂盛造成的。 不过有这二十一二根何首乌他也已经非常满足了,如果他们全都像第一根何首乌那么大,那么将他们全部挖出来后也能卖个好价钱。 赵朗边哼着歌边挖,没一会儿,背篓里就已经盛放了五六根何首乌。 这里面只有一根比第一次挖到的小,其他的都比第一根大不少,最大的一根有十二三厘米了。 赵朗越挖越有劲,等将周围所有的何首乌挖完后,他才扯过几片叶子擦了擦手上的汗。 手上的汗不是热的,而是激动的,这些都是钱啊。 第43章 何首乌卖了二十两 挖出来的21根何首乌一个比一个大,后面的那五根个个都有自己的手掌那么长,这拿到同济堂得卖多少钱啊? 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又在心里将能想到的神仙都拜了一遍后,他举起铲挖向最中心的那棵最粗的藤蔓。 这根藤蔓是这片何首乌的中心,藤蔓上的叶子油黑发亮,藤茎又粗又壮,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小心翼翼的将周围的泥土挖开,一点一点的慢慢深入,就怕一不小心弄破了它的皮,导致它的价值大打折扣。 他挖的很有耐心,小铲一下一下,尽量做到温柔细致。 越深入他越激动。 已经能看到根茎了,好粗! 他尽可能的将洞扩大,确保不会伤到它。 终于,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地下的何首乌露出了它的真容。 好长! 真不愧是被众生簇拥的王,这根何首乌长的可怕,主根大约有三十多厘米,重量更是不会低于20斤! 它的两侧还有两根小一点的根茎,大约十五厘米长,每个至少有七八斤。 发财了啊! 他将背篓里的猎物草药和蘑菇全都倒出来,珍而重之的将何首乌装了进去。 整个背篓被装得满满当当,重量也是不轻,赵朗背在身上,感觉比之前背的那只小猪仔重多了。 重了好啊,越重卖的钱就越多。 他拉起衣角将地上的蘑菇和草药兜好,提上两只猎物脚步欢快的朝山下走去。 到了山脚下,在路边并没有看到赵大牛的车,索幸这里离镇上也不远了,走过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于是他背着背篓,步履匆匆的朝镇上出发。 快到镇上时,遇到了往回走的赵大牛。 赵大牛赶着牛车,车上还拉着几个村里人,见赵朗手里提的猎物,他说道:“大郎,你又进山了啊,居然打到了两只猎物,收获不错呀,需不需要我等你一起回去?” 赵大郎和他交换一个眼神,提起手里的猎物笑呵呵道:“是啊,运气不错,猎到只野兔和獾。你先走,我还得去镇上将猎物卖了。” 他知道赵大牛是故意说他今天收获不错的,为的就是将村里人的视线吸引到他手中的猎物上,从而忽略他背篓里的何首乌。 虽然何首乌这种药材在村里少见,可万一有人知道呢? 这要传到赵家人的耳朵里,还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问他要钱? 车上的几人望着他手里的猎物羡慕不已。 “赵大郎,你现在能耐了啊,都干起了猎户的活。” “你小子运气不错啊,这至少得卖四五十文。” “赵氏可是有福咯,生了个能天天往家里搂钱的儿子。” 牛车并没有停,众人也只说了两三句话,就和赵大郎错身而过。 赵大郎笑着一一做了回应,然后加快脚步,朝镇上走去。 车上的人一直注视着他手上的猎物,并没有在意背篓里的东西。 到了镇上,赵朗直接去了同济堂。 顾北不在,坐堂的是冯清远,他见赵朗进来,微微一笑起身迎接,“恩人,你怎么来了?” 赵朗将背篓卸下,说道:“冯大夫称呼我赵朗即可,我挖了一些何首乌,不知店里收不收?” 这人见了他一口一个恩人,让赵郎很不习惯。 他更习惯和顾北打交道,那人不拘小节,两人顾兄赵兄的称呼起来没有什么压力。 可这冯清远年纪比他大很多,性子又沉稳,实在没法将他当成同龄人对待。 “恩人居然挖到了何首乌?我看看品相如何。”他说着走到背篓前。 待看清框里的巨无霸后惊讶道:“如此巨大的何首乌,恐怕得长七八十年时间啊。” 赵朗心中一喜,草药生长的年限越长,价值就越大。 七八十年的何首乌,那一斤不得卖上百文? “冯大夫,您给算算这些何首乌能卖多少钱?” 冯清远家将何首乌按年份分好,依次过了秤。 “恩人,这棵年份最高的何首乌总重25斤7两,其他的共重124斤,年份最长的按300文一斤收,其他的按100文一斤可以吗?” “可以可以。” 以他对市场价的了解,七八十年份的何首乌一斤大概在200到300文之间,不足七八十年的,按照年限,价格在10文到200文之间。 冯清远给的这个价已经很高了,他还有啥不满足的? 他将手里的那几根草药递给冯清远,“这几根草药我用不上,就送你了。” 他本来是打算将这几根草药也卖了的,但冯清远给了那么高的价,他就不好意思再说卖的事了。 冯清远收下草药,从钱柜中拿出一张20两的银票和一串铜钱,又单数了十八枚一起递给赵朗,“恩人,这是你卖药的钱,请收好。” 赵朗见他多给了八文,知道他是将那八株草药钱也算在了里面,再一次为这人的严谨有了新的认识。 他接过钱道了声谢准备离开,冯清远却开口道:“恩人,你手里那只獾卖吗?” 赵朗这才想起獾的油是治疗烫伤的绝佳药物,同济堂也收这东西。 他将獾递给冯清远,冯清远称,过后又给了他75文钱。 随后,赵朗又去天香居将野兔卖了,挣了27文。 这只野兔没有之前那只肥,价格也卖的不高,不过聊胜于无,能卖27文赵朗也很知足。 出来时碰到了之前在雅间的那位伙计,他问伙计有没有从李海家要到钱。 伙计嘿嘿笑着将他拉到一边,细细说了他跟着李海去家里要钱的经过。 伙计跟着李海去了他家,将他在天香居吃饭的事告诉了他媳妇,让她替李海付饭钱。 并告诉她,如果她拒绝付钱,天香居就会去衙门状告李海吃霸王餐,到时候,李海就得蹲大牢。 李海媳妇长的又高又壮,听了伙计的话,抄起一旁的扫把就往李海身上招呼。 李海长得瘦瘦小小,只能一边求饶一边在屋里不停乱窜。 可房里空间小,他很快被他媳妇抓住,那妇人居然当着伙计的面扒了李海的裤子,扬起宽厚的巴掌就往他屁股上抽。 伙计都惊呆了,李海更是羞愤欲死,趴在床上半天也没动一下。 好在她打完李海后将钱给了伙计。 伙计要回了钱,还看了一场的大戏,心情自然十分舒畅。 第44章 破传言 走在回家的路上,赵朗算了算今天的收获。 下午这趟货总共卖了20两120文,早上总共卖了12两290文,今天一天进账32两410文! 除掉4文钱的车费和去岳丈家花的148文(调料12文,酒和桃花酥136文),他今天净赚32两258文! 啧啧,今天一天就赚了一套青砖大瓦房啊。 赵朗心情愉悦的回家,刚到门口就看到赵氏坐在院子里,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大门。 见他进来,赵氏猛的起身问道:“大郎,听说你今天打了两只猎物,卖了多少钱?” 他下午去歪脖子树下和人聊天时,听人说赵大郎今天猎到了一只野兔和一只獾,这可把她高兴坏了。 两只猎物啊,就算一只20文,两只也能卖40文了! 老头子带着两个儿子去镇上干一天活也才挣45文,而赵大郎一个人就能挣三个人的钱。 当然,老头子三人如果选择去扛麻袋,一人一天也能挣30文,可扛麻袋多辛苦,100斤的麻袋要不停歇的扛一整天,这是人干的活吗? 此时的她全然忘了,五年前,赵老汉就是将14岁的赵大郎送到了镇上扛麻袋,一扛就是一年。 赵朗从怀里摸出准备好的钱说道:“娘,我今天收获了两只猎物,总共卖了48文钱。” 赵氏见了钱,眼睛都亮了几分。 48文,比她估计的还要多,长此以往的下去,他家岂不是要越过里正和赵有根,成村里的首富了? 她不赞成分家果然是对的,这要是将赵大郎分出去了,家里岂不是要断了一条很重要的经济来源? 她伸出手去抓赵朗手里的钱,却不想赵朗在此时收回了手,“娘,我还没吃晚饭,家里还有饭吗?” “有有有,你等会儿,娘这就去给你拿。”赵氏说着返回上房,不一会儿端着一碟炒韭菜和两个窝窝头出来了。 “娘,两个窝窝头不够吃,再加两个。” 赵氏咬咬牙,压下心中的怒火,又返回去拿了两个窝窝头。 她将四个窝窝头放在菜上递给赵朗,“给,吃去,卖猎物的钱给我。” 赵朗将手里的钱递给她,接过饭菜去厨房吃饭了。 他身后,赵氏拿着钱喜滋滋的回了房。 从这天之后,赵朗每天都会给赵氏上交四五十文钱。 他专挑人多的时候将钱给赵氏,每当这时候周围人就会羡慕的望着赵氏,直夸她生了个好儿子。 赵氏也是脸上带笑,总会说上一句“虽然小时候拉扯他比较辛苦,好在现在总算能报答我的养育之恩了。” 周围人面上不显,心里却不断吐槽。在他们的印象里,赵大郎三四岁起就开始干家务活了,她哪有辛苦的拉扯他长大? 相反,赵大郎长大后,倒是给家里挣了不少钱。 如今又学会了打猎的手艺,以后更能给赵家挣钱了。 也不知这赵氏走了什么狗屎运,他那两个小儿子长的歪瓜裂枣的,却偏偏这个老大是个异类。 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的是他,结果现在长的最高大俊朗的也是他。 以前也就罢了,赵大郎整天不是和狐朋狗友混就是在家发疯打妻女,大家也都觉得没什么。 毕竟赵家的劣根性就在这里,坏根长不出好枣也是正常。 可现在这人不仅不干偷鸡摸狗的事了,还学了一身挣钱的本领,这可不嫉妒死个人? 只是再嫉妒也没有用,他们怎么也改变不了赵氏生了个好儿子的事实。 27日的黄昏时分,赵大郎在歪脖子树下递给赵氏50文钱后说道:“娘,明天我暂时不上山了,我去杏花村将豆豆娘俩接回来。” 赵氏一听不乐意了,“你这是干啥?她俩就在杏花村多住几天也没关系,你哪能为了她俩耽误了正事。” 反正没了林念,家里还有侄女,洗衣做饭的事儿也轮不到她操心。 可如果赵朗不上山,她岂不是要少挣四五十文钱? “当时娘说豆豆娘在家里净享福不干活。 我寻思着她也就是做做一家人的饭,打扫打扫院子和那五间房子,再喂喂鸡挑挑水,白天下地干干活,晚上回来洗洗一家人的衣服。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干其他的。 而且她一天就要吃掉一碗野菜粥,确实是在家享福,我一气之下才将她送回了娘家。 怕她偷偷回来继续享福,我还告诉她,我不去接,她就不准回来,敢私自回来我就打断她的腿。 可这几天我看娘和弟妹两人操持家务很是辛苦。 就想着不如把她叫回来,让她和以前一样,一个人把家里的所有活都干了。 这样娘和弟妹又可以清闲了,弟妹也能再回娘家住个十来天,和以前一样,等农忙完了再回来。” 这两天他隐约听到村里人在传林念的闲话,说她为了躲清闲回了娘家,一住就是好几天,都不想回来了。 还说从没见哪个女人能回娘家常住的,林念就是想等秋收完了之后才回来,这样就不用下地干活了。 赵朗知道这些闲话都是小赵氏传的。 林念不在,家里的活全都得她干,这才三四天,她就已经受不了了,便想通过这种方式,逼迫赵朗将林念接回来。 赵朗是打算去接林念母女,但在接之前,他要让村里人知道,林念不是一个懒人,回娘家也绝不是为了偷懒。 周围的妇人听了赵朗的话是震惊。她们知道赵大郎的媳妇儿在赵家过的辛苦,却不知道她是如此的辛苦。 不但要挨赵大郎的打,还要干那么多的活计,不仅如此,一天还只能吃一碗野菜粥,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怪不得刚嫁进赵家时,林念长的水灵灵的,嫁进赵家才四年,她就已经变得脸色蜡黄,瘦骨嶙峋的了。 任谁在吃不饱肚子的情况下整天干活又挨打,都会变成那个样子。 有个妇人惊讶的问赵氏:“赵嫂子,大郎说的是真的吗?你大儿媳真这么能干?家里地里的活她都干吗?” “她真的一天只吃一碗野菜粥吗?” “你家侄女真的在农忙的时候回娘家住了十几天吗?” …… 赵氏被众人围着问个不停,她又气又急的望了赵朗一眼,拨开人群匆匆回家了。 她有心辩驳几句,可又怕赵大郎当众反驳,将他们一家人干的事儿全都抖给众人,那她的脸就要丢尽了。 赵氏走了,歪脖子树下闲聊的妇人却依然在津津乐道的谈论着赵家虐待大儿媳的事。 赵朗见赵氏走了,冷哼一声也转身离开。 第45章 接老婆孩子回家 赵朗回到家时,赵氏正等在院子里。见他进来,劈头盖脸的开始骂道:“你个孽子,在邻里面前说的什么话!” 赵朗无辜道:“娘,我有说错什么吗?我就只是不想让你和弟妹辛苦,想去将豆豆娘俩接回来,这也错了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觉得我虐待了你媳妇儿,想在众人面前给他打抱不平吗? 很好,你做到了,可丢了赵家的脸面对你有什么好处?” 赵朗冷下脸说道:“这句话娘不如去问问你的侄女,毁了林念的名声,对她有什么好处。” 说罢,他不再理会院里气的跳脚的赵氏,转身进了偏房,关上了门。 现在知道赵家的名声重要了,小赵氏传林念闲话的时候她在干什么? 他不信赵氏不知道这事。 他下午打了猎物,晚上就已经有人将此事传到了赵氏耳朵里。 那么小赵氏诽谤林念之事会没人告诉她吗? 她知道,只是不想管罢了。又或者,这份谣言里本就有她的一份功劳。 既然你们敢做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 小赵氏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对话,心中惴惴不安。 她没想到,一向不在意林念的赵大郎对这件事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早知如此,她绝不会向众人散播林念的谣言。 家里还有个未娶妻的小叔子和未说亲的小姑子,如今传出赵家虐待儿媳的事,这两人再说亲就要比以往艰难许多了。 耽误了两人的亲事,婆婆能放过自己? 谁家都不愿意看女儿在婆家受虐待,也没有哪个人家愿意娶家风不正之人家的女儿。 毕竟在这个时代,女儿一般都养在母亲身边,母亲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女儿的心性,很多时候,母亲什么样,女儿就什么样。 这要娶回来一个心术不正之人,岂不是要搅得家里不得安宁? 赵氏听了赵大郎的话,转身朝老二家的屋子走去。 她在昨天就知道了这事,那时候她觉得没什么,她也希望老大媳妇能快快回来,好捡起家里的活,让侄女松快松快。 可现在不同了,因着这事让家里的名声受损,那老三和老四的婚事可怎么办? 都怪这个侄女,她要不胡咧咧,也不会有今天的事! 赵郎躺在床上,听着上房姑侄俩的争吵声安然入梦。 第二天,赵朗睡到自然醒,他洗漱完后进厨房一看,厨房里冷锅冷灶的,显然没人生火做饭。 看来昨晚那对姑侄俩吵得有点凶,周氏今早是不打算做饭了。 他返回偏房,将床头柜里的五串钱全装进钱袋里,锁好柜子后出门。 这几天他整天都耗在山里,虽然没有再遇到大型猎物,但小动物和山货倒是采了不少,林林总总的也卖了五两多银子。 如今他手里光银票就有40两,铜钱也有一千八百多文。 他算是有了在这异世立足的小小资本。 等将老婆孩子接回来,再把家一分,过不了多久他就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了。 想想心里还有点小期待。 他先来到镇上,在包子摊前吃了五个包子,然后去肉摊称了两斤肉。 又给老丈人打了一壶酒,给丈母娘和林念一人买了一盒脸油,临出城时又称了两斤桃花酥。 出了城后他背着东西朝杏花村走去,今天他要接林念和豆豆回家。 到了杏花村时,天已经大亮,赵郎走进林家,看到一家人都心情不佳的坐在屋里。 见赵朗进来,只有豆豆欢呼着扑进他的怀里。 赵朗抱起豆豆不解的望着众人,这都是怎么了? 林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道:“大郎来了,快坐。” 赵朗将手里的礼物一一分给众人,这才在林念身边坐下。 见几人得了礼物也没有多开心,他便小声问林念,“家里是出了什么事吗?爹娘怎么看着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连林安这臭小子今天也蔫蔫的。 林念无奈道:“他们知道你今天要接我和豆豆回去,都不开心呢。” 她其实也舍不得父母,此次一别,不知道下次再见又是什么时候。 可她又想回去,这人大大咧咧的,家里没个人照顾,也不知他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 豆豆几天没见他,也是想的厉害,这两天总在她耳边嚷嚷着想爹爹。 赵朗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他对林父林母说道:“爹,娘,我这次接豆豆娘俩回去后很快就会分家。 到时候你们可以来山泉村看念念,我们也会时常来看你们。” 林父惊讶道:“你要分家?你爹娘都还健在,分家后还怎么在村里待?” 这孩子,刚觉得他懂事了,他又搞这么一出! 父母在不分家的道理他不懂吗? 他就不怕分了家后村里人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他不孝?到时候念念也得跟着他受牵连! 林母也不赞同的望着赵朗。 赵朗知道他们担心林念,解释道:“爹娘,你们不用担心,我向你们保证,这次分家村里人骂的绝不会是我和念念。” 林父,林母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让村民不骂他,但见他已经下定决心,两人也不再多说什么。 罢了,他是一家之主,就随他折腾去。 赵朗等林念收拾好包袱,他将豆豆和包袱一起装进背篓里,起身与林家人告别。 林安红着眼,叮嘱豆豆别忘了自己,自己有时间就会去山泉村看她。 林父林母也眼眶湿润,站在门口送一家人远去,林父还不忘叮嘱赵大郎,凡事三思而后行。 一家三口离开了林家,等出了杏花村后,赵朗状似无意般握住林念的手,指尖轻触间,两人均是心跳如鼓。 林念感受着赵朗手心的温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那一刹那,她的心弦被轻轻拨动。 她不由自主的回握对方的手,手动的瞬间,她知道自己对这个陌生的男人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这份情愫,如此时头顶的暖阳,温暖而明媚。 赵朗心头一震,似是明白了林念的心意,他心中涌起难以言表的欣喜。 他握紧林念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 两人并肩而行,每一步都伴随着心跳的共鸣。 路途漫漫,他们的影子交织,爱意在路上缓缓绽放。 第46章 林念身体出问题了? 快到镇上时,人多了起来,林念抽回自己的手,说什么也不让赵朗牵着了。 手中的温暖撤离,赵朗有点微微的遗憾。 这个时代的女孩子还是太保守了,这要搁二十一世纪,两人还不得手牵手逛遍整条街? 两人肩并肩走进桃花镇,镇子里小贩的叫卖声吵醒了背篓里是豆豆。 她站起身,抓着赵朗的肩膀好奇的东张西望。 赵朗索性将她抱在怀里,让她能更加清晰的看到两旁的东西。 小家伙显然更喜欢被爹爹抱着,开心的在他怀里咯咯笑。 遇到不懂的,还会叽叽喳喳的问赵朗,赵朗都是耐心的给她做解释。 父女俩就这么一问一答的走了一路。 豆豆对周围的事物充满好奇,但也只是问赵朗与之有关的问题,绝不开口说要。 赵朗却能从小姑娘的眼睛里看出她对某些东西的渴望。 比如那只兔子玩具,再比如那正在捏着的糖人。 怎么办呢?当然是买了。 女儿要富养这句话虽然在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但那是其他人的看法。 在赵朗眼里,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丰富童年时期的精神世界都是极其重要的。 这可以帮助孩子建立完整的人格。 不管是来自家人的爱,还是对待事物的方式方法,亦或者物质上的满足都是构建孩子人格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豆豆得了兔子玩具和小糖人开心的不得了,也不四处观望了,就盯着手里的东西翻来覆去的看。 果然是孩子,喜欢的东西能吸引走他们所有的注意力。 见她对周围的东西不再关注,赵朗也懒得再逛来逛去。 他对林念说道:“念念,咱先去吃饭,吃了饭再回家。”说罢拉着她朝天香居走去。 这会儿吃午饭还稍微有点早,但他们回去后肯定没饭吃。 倒不是说赵氏单单不给他们三人饭吃,而是农闲时候全家都没有午饭吃。 这里的人好像习惯了一天两餐,但赵朗不习惯。 他小时候饿过肚子,长大后一挨饿就心慌,这种感觉即使来了这里依然没有完全消失。 两人来到天香居,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伙计跑过来热情道:“赵大哥来了,这是嫂子。” 他这句话羞的林念脸颊微微泛红,心中却升起一股淡淡的喜悦。 在确定他不是赵大郎后,再听别人说两人的关系,她心里都会产生微妙的情绪。 曾经那些不在意的称呼如今再听,总让人心底发热。 赵朗满意一笑,这小子上道啊。 “是啊,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娘子林念,这是我女儿豆豆。” “夫人”两字让林念心脏微微一颤。 伙计向她问好,她微笑着点头回应。 豆豆窝在赵朗怀里,见爹爹也介绍了自己,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欢喜。 赵朗问两人想吃什么,林念和豆豆都没来过这里,自然不知道吃啥。 赵朗只好自己动手,点了个韭菜炒鸡蛋、炸鱼小丸子和一盘红烧肉,又要了三碗米饭。 饭菜很快上齐。 碗里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米粒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勾的人食欲大振。 翠绿色的韭菜与金黄鸡蛋交织,如春日翠柳与暖阳共舞。 炸鱼小丸子金黄的外皮包裹着鲜嫩的鱼肉,光看外表就已经能想象它那绝美的味道了。 色香味俱佳的红烧肉,更是在桌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肥瘦相间的肉块裹着浓郁的酱汁,看的豆豆直咽口水。 赵朗夹起一块红烧肉喂到豆豆嘴里,小姑娘小心翼翼的咀嚼,脸上那满足的小表情煞是可爱。 赵朗又夹起一块红烧肉,本想递到林念嘴边,想想又觉得她肯定不会像豆豆那样张嘴去接,只能拐个弯将肉放到了她碗里。 林念哪能不知道这人的想法,她心里吐槽这人不正经,面上却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拿起筷子吃饭。 赵朗刚煎起一筷子红烧肉,却看到顾北手中摇着折扇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约十一二岁的少年,看着有些面生。 顾北也看到了赵朗,他快走几步来到跟前,唰的将折扇合起来捏在手里,笑说道:“赵兄,好巧啊。” 说话间眼神瞥到林念,他脸上的笑一顿,盯着林念的脸仔细的瞧个不停。 赵朗见他紧盯着林念不放,心中一惊。 卧槽!这个老登该不会对自己媳妇儿有什么想法! 你在医馆里趁机摸摸大姑娘小媳妇的手,我不拆穿你,可你他娘的盯着我媳妇看是什么意思? 这个老登的医德还真是令人难以启齿。 奶奶的你还看,信不信我一拳头揍花你那张还算帅气的脸? 他正要张口提醒,顾北却先开了口,“这是弟妹?” “对,这是我的妻子林念。”他在妻子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好叫他知道他的失礼之处。 谁知顾北听完他的话后,又将眼睛盯到了林念的脸上。 “我看她脸色很差,身体应该是出了毛病,我给把把脉,找找根源。” 卧槽!这狗日的是不是把这里当成了同济堂? 可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这玩笑是不是有点过了? 他冷下脸望着顾北,“顾兄,你什么意思?” 顾北说话的时候视线还停留在林念的脸上,直到听着赵朗的语气不对,他才转过了头。 见赵朗捏着拳头,一副要揍人的样子,他赶忙解释道:“赵兄,我是认真的,弟妹身体真有问题!” 这人该不会将自己当成登徒子了?他顾北虽然风流,但不下流好吗?! 赵朗救了师傅,是整个同济堂的恩人,他再怎么混也不可能对恩人的妻子有想法! 赵朗见他表情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心里一咯噔。 他说的该不会是真的?林念身体真的有问题? 想到这儿,他赶忙说道:“顾兄,对不起,刚刚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快帮忙看看,念念她哪里出问题了。” 顾北哼了一声,仰着头说道:“哪里出了问题得把过脉才知道。” 不想让我给你媳妇把脉?我看你现在急不急。 赵朗赶忙起身拉过一旁的凳子,热情的请他坐下。 “顾兄,你是大夫,给人把脉这不是正常事嘛,麻烦你给我媳妇看看。”说着抬起林念的左胳膊放在了桌上。 第47章 亏空严重 顾北先是瞪了他一眼,才开始抬手给林念把脉。 手下的脉象又细又弱,血液流速迟缓,脉搏时有时无。 整副身体亏空严重,仿若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可是怎么会呢?她还不到二十岁,根本不应该出现这种现象,除非…… 他皱眉望向赵朗,“赵兄,弟妹在家过的是否不太称心如意?” 赵朗脸色一红,他知道,顾北这是给自己留了面子,所以才会这么问。 话里的意思其实是问他,林念在赵家活的是不是很艰难。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林念以前的日子,岂是艰难二字可以概括的。 那简直就是地狱,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顾北见赵朗不说话,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冷下声音说道:“弟妹身体亏空严重,已经危及到了根本。” 赵朗感觉自己被当头一棒打懵了,他怔怔的问:“顾兄,什么意思?” 什么叫已经危及到了根本? 怎么会这样? 顾北见他不像是不在意妻子的人,语气稍稍有了好转,“我想她应该在过去几年每天都处于吃不饱的状态。 不仅如此,她每天还承受着身体上和精神上的折磨。 在外界和精神上的双重压力下,身体只能超负荷运转,可营养又跟不上,身体自然就亏空了。” 他心中纳闷,赵朗既然能带妻女来天香居吃饭,说明他还是很在意妻子的。 可那如枯木般的身体又确实是长久的劳累加吃不饱导致的。 赵朗此时恨不得将赵大郎拉出来大卸八块,但他更关心的是,林念的身体还有救吗? 他一把抓住顾北的手,紧张的问道:“顾兄,你有办法对不对?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顾北定定的望着他,“办法是有,但代价不小,你需要花很大一笔银子,还要花费很多精力去照顾她。” 林念的身子亏空严重,得精心调养才有可能恢复,这里面的时间成本和金钱成本确实不小。 但是,以照朗采药和打猎的能力,负担起调养身子的费用并不吃力。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就想看看赵朗到底是不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人。 虽然他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很准,但林念的身子做不得假。 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遭受过毒打,这种事儿除了身为丈夫的赵朗,还会有谁干? 如果他真是一个虐待妻子的人,那么在听到治疗需要花费很多金钱精力后肯定会放弃。 毕竟会对自己妻子动手的人,又怎么会愿意为她浪费钱财? 若赵朗真是表里不一的人,那自己即使不报恩也得远离他。 赵朗听说有办法治,用力攥紧了他的手急迫道:“什么办法?还请顾兄教我。” “家里的饭得你做,衣物得你洗, 每月还得至少花五两银子抓药,如此这般精心调理年便可恢复。 中途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你会落得个人财两空。” “这些我都能做,我也不怕花钱,还请顾兄开张方子,我这就去同济堂抓药。” 赵朗一听还能恢复,激动的恨不能抱着顾北亲两口。 这人虽然医德差了点,但医术是真有两下子。 顾北望着他,良久才噗嗤一笑,说道:“逗你的,没那么严重。 不过你还是要注意,弟妹这身子不能再劳累了。 这段时间先吃点好的补补,等过一两个月,身体好点了之后,我再给开一副慢慢调养的方子,不出一年应该就好的差不多了。” 赵朗这才稍稍放下心,只要还能恢复,时间长点也没关系。 解决了林念的事,赵朗又要了几道菜,招呼顾北和他身边的少年一起吃。 顾北也不客气,边吃边对赵朗介绍身旁的少年。 原来这长的眉清目秀的少年是他今天出诊时才收的徒弟李小宝。 李小宝今年刚刚12岁,认识一些基本的草药和药理。 顾北介绍他时,他坐在一边腼腆的笑着,脸上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煞是可爱。 等饭吃的差不多了,顾北神经兮兮的对赵朗小声道:“赵兄,小宝明天会在山泉村山下挖草药。” 赵朗秒懂他的意思,看来自己明天不需要再找人了。 “你让他赶个牛车,我怕他抬不动我。” 顾北嘿嘿一笑,没有接话。 吃饱喝足,顾北带着李小宝走了,赵郎买了些枣糕红糖等能补身子又不易被人发现的吃食装进背篓,一家也踏上了回山泉村的路。 一路上,林念都沉默着,赵朗见此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不要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如果不出意外,咱明天就可以分家了,分了家你就不用再那么辛苦,我们慢慢调理,会没事的。” 掌心传来的温热让林念慌乱的心沉静下来。 以前的她恨不得自己死了的好,可现在她又觉得生活很美好,死了实在可惜。 她要好好活着,看豆豆长大成人,和这人…一起老去。 三人晃晃悠悠回到山泉村时已至中午,下地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见赵朗将媳妇孩子接回来了,一位昨天在歪脖子树下和赵氏一起聊天的妇人走上前八卦道:“大郎媳妇儿,你真的一天只吃一碗野菜粥吗?” 林念一脸懵的望向赵朗。 她怎么知道我一天只吃一碗野菜粥的? 那妇人见她不说话,又自顾自的说道:“前段时间还有人来我家给赵家小儿子说亲,幸亏我说考虑考虑,不然岂不是将我家大花推进了火坑?” 说罢她也不等林念回话,扛着锄头就走了。 赵朗这才将昨天的事跟林念说了一遍。 林念心中很是感动,这人处处想着自己,关心自己的身体,让她怎能不感动? 在杏花村时,他不但给小孩子分糖吃,村里的长者问话也是耐心的回答。 人们都说她林念嫁了个好男人。有小姐妹来找她玩,语气里也尽是羡慕。 她知道这人这么做全都是为了给她挣面子。 没想到他为了不让自己被人误会,居然将自己的遭遇公之于众。 这可是家丑,他不怕别人连他也一起议论吗? 第48章 疯老太太 一家人路过歪脖子树下时,斜侧突然窜出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太太。 赵朗一把拉开林念,警惕的盯着眼前的人。 下一瞬,他从赵大郎的记忆中翻出了这人的信息。 老太太叫什么已经不知道了,大家都叫她韩老太。 二十年前,是十里八乡最有名的接生婆。 经她之手的婴儿没有一个夭折的,这在死亡率超高的古代简直堪称奇迹。 韩老太住在山泉村,这倒是方便了村里的妇人。 谁家有人要生了,基本都是去请她接生。 村里和赵大郎差不多大的人几乎全都是她接生的,赵大郎也不例外。 韩老太有手艺傍身,按理来说应该过的不差。 可在之后的一两年里,不知什么原因,她接生时频频失误。 甚至原本能存活下来的孩子在她手里也夭折了两个。 大家都说她拯救了太多本不该降临人世的孩子,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 渐渐的,没人再敢请她接生,她也整天待在家里不出门。 十五年前,她突然疯了。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从那之后,村里就多了一位爱到处乱跑的疯女人。 赵朗觉得这人挺可怜的,年轻时无儿无女,老了又得了疯病,真不知这十几年她是怎么过来的。 看她的穿着,估计已经很久没有换过衣服了。 花白的头发由于长时间未清洗,油腻腻的结成一团,上面爬满了虱子。 一张布满褶皱的脸上只剩了皮,让人看着心里发毛。 全身不剩二两肉,一眼就能看出她在长期挨饿。 赵朗从背篓拿了块枣糕递给她。 韩老太没接,睁着浑浊的眼睛望着赵朗。 良久,她突然大喊一声:“鬼啊!”,随后头也不回的跑了。 赵朗心中一惊,难道这人能透过身体看出自己的灵魂不是赵大郎? 看来以后得躲着点这个老太太了,别哪天抓着自己非说是鬼,他都没办法解释。 这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影响一家三口,赵朗背着豆豆,和林念并肩回家。 进家门时,看到赵氏在院子里逗赵青云玩,小赵,氏则在菜园里的那棵杏树下纳凉。 树上已经没有杏子了,但树叶依旧茂盛,几乎遮盖了方圆三四米内的所有阳光,夏天拿一把蒲扇在树底下纳凉很是舒服。 赵家除了赵氏夫妇,其他人都爱在天热的时候往杏树底下跑。 赵大郎小时候很爱去那儿玩耍,但每次去了都会莫名其妙的难过。 久而久之,他也不往那里去了。 长大后的赵大郎觉得,他小时候之所以难过,可能是因为坐在树下正好能看到院里陪赵二郎玩耍的父母。 他们从不会陪着自己玩,却愿意花很多时间陪弟弟,这导致他小小的内心很失落。 赵朗收回视线,拉着林念往偏房走,这时赵氏说道:“这会儿天还早,你再去山上转转,说不定还有收获。” 林念都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没想到婆婆居然没说自己。 以她的性格,自己在娘家住了这么多天,她应该抓着自己又打又骂才对。 可她却一句埋怨的话都没有说,还真是稀奇。 林念不知道的是,赵氏此时心里一肚子气,可她现在不敢发,怕惹怒了赵朗,倔脾气一犯不上山了。 他不上山就意味着自己手里会少钱,谁会和钱过不去? 赵氏想的是,等赵朗走了就好好收拾收拾这个敢不说一声就往娘家跑的败家娘们。 “知道了。” 赵朗应了一声,拉着林念回了房,顺手还插上了门闩。 等确定从外面既看不到屋里,又没有办法进来后,他将怀里的钱都拿出来放在了床上。 “不出意外我们明天就会被分出去,不过你不要担心,我已经攒了一些钱,够我们一家三口短期嚼用的。 这里是咱家的家当,有四十两银票,还有一些铜钱被我埋起来了。 银票你贴身收着,不要放柜子里,铜钱我待会出去挖出来然后拿到镇上换成银子再给你。 还有,明天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慌,那都是我和顾北演的戏。” 林念总听他说明天会分家,但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公婆将两人分出去还不受村里人的指点。 但她也没有问,这人既然这么做,就一定有把握。 她从背篓里拿出包袱打开,里面除了一家三口的新衣服,还有两张十两的银票。 “这二十两银票是临走前娘给我的,她说如果咱真分家了,这钱可以买块宅基地,再盖两间土胚房,剩下的够咱家周转几天。” 她说着将两张银票和床上的钱放在了一起。 赵朗着实没想到岳母会给林念这么多。 即使岳父在村里教书,每年都有束修,但二十两估计也是家里的大部分存款了。 林安已经十二岁了,不出意外,明年开春就会下场参加科举考试,到时候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可即便这样,林母还是将钱给了林念,可见这老两口是真的疼爱女儿。 “你一并收着,别锁柜子里,最好贴身放着。” 赵朗没拒绝这笔钱,分家后他准备盖几间砖瓦房。 除此之外,他准备做点小东西卖,前期也需要往里投钱。 还有一家三口的日常花销,处处都需要花钱。 他有自信,在林安下场前一定能赚到钱,到时候考试的费用他完全可以负担。 对了,赵大郎识字吗? 他搜索赵大郎的记忆,有关这方面的知识一片空白,可见也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 他以后会经常和商人之类的打交道,目不识丁可不行,得找个老师教他认字。 可是找谁呢? 山泉村地处边境,百姓连吃饱都难,更别提供孩子读书了。 林父考了个童生就已经是附近几个村里唯二的读书人了。 可想而知,有学问的人在这偏远地区何其稀少。 镇上倒是有一家私塾,可自己不可能跟个小学生似的天天按时上下学啊。 对了,岳丈是童生,那林念会不会写字? “念念,你认字吗?” 林念被他跳跃式的思维整的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会。” 第49章 赵雪回来了 她爹很注重孩子的教育,她虽然是女子,但爹依然教她认了不少字。 爹总说,读书可明智,智明则心明。 所以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跟着爹爹的学生一起学三字经百家姓等基础的启蒙书了。 村里不像城里那么讲究男女大防,她在八岁前都是和一帮男孩子一起学习的。直到八岁后才开始在家跟着爹学。 赵朗心中一喜,正愁找不到老师呢,结果自己的老师就在眼前! 他问道:“那你以后教我和豆豆认字。” 他会书法,学起来应该不难。 前世,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活在小时候的阴影里,整晚整晚的做噩梦。 大学导师就建议他练毛笔字,说是可以修身养性,化解心底的思虑。 他练了一段时间,感觉还是很有效果的。 只是后来找到了射箭这种更能让他集中精力的解压方式,书法才渐渐练的少了。 林念惊讶的望着他。 他让自己教他?那岂不是说自己又可以读书? 世人都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他不介意吗? 赵朗见她只是愕然的望着自己,以为是不愿意。 他说道:“你别看我现在年纪略微有些大,但我的记忆力很好的,保证一教就会。 而且豆豆都已经三岁了,也该认一些字了,要不你先教会我,我再慢慢教豆豆?” “我教你们。”能教两人识字,林念自然是乐意的。 “行,那我过几天去镇上买点笔墨纸砚之类的,然后就开始学。” 唉,这没分家就是不方便啊,连纸张什么的都不敢买。就怕买了被赵家人惦记上。 “书就不要买了,我到时候抄两本,你和豆豆用。” 她忽然想到,自己也可以抄书卖,这样家里也会多一份收入,不至于将所有重担都压给这人一人承担。 “让林安抄,臭小子给自己外甥女抄两本书是应该的。” 顾北可是说了,林念需要精心调养,抄书多累啊。 林念抿唇轻笑,算是答应了。 该说的说完,赵朗将床上的铜钱都装进背篓里,用旧衣服盖着,背起背篓上山。 同样先去几个陷阱看了看,毛都没有一根。 赵朗只好先去大树下将埋着的铜板挖了出来。 这个地方被他挖了埋埋了挖的折腾了好几次,从今以后再也不用来祸祸这棵大树了。 将钱都装进背篓后,他又在附近挖了一些他认识的诸如车前草之类的草药装满背篓去了同济堂。 这些草药不值钱,满满一筐才卖了二十一文,聊胜于无。 又在同济堂将带来的铜钱全换成了银子,一两八钱银子揣进怀里看不出啥来。 之后又跟顾北复盘了下明天可能出现的意外,才起身离开。 路过包子摊时,看到摊主推出了新品——芥菜饼。 这芥菜饼长的酷似韭菜盒子,两面煎的焦黄,芥菜混着鸡蛋的香味勾引着赵朗的味蕾,他果断花二十文钱买了十个,让老板包严实后放进背篓回家。 路上没碰到赶车的,赵朗一路走回来也不觉得累。 古人吃的比二十一世纪的人差多了,但是体质却好像更好一些。 他整天漫山遍野的跑也没觉得累到不行,这要是在前世,估计第二天就躺平了。 赵朗回去的时候太阳还未落山,赵家院里没人,但是厨房却传来热闹的喧嚣声。 他将芥菜饼拿回屋放好,然后朝厨房走去。 家里的女人都在厨房。 林念在擀面条,周氏在一旁切菜,豆豆在往锅灶里添柴,一张小脸弄得脏乎乎的,她却浑然未觉。 赵氏则抱着赵青云和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坐在餐桌前聊天,她身边还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 赵大郎的姑姑和妹妹回来了? 赵大郎的妹妹叫赵雪,是赵氏唯一的女儿,很受夫妻俩疼爱。 赵老汉的妹妹叫赵翠花,嫁给了镇上的木匠,日子过的很是舒坦。 前段时间镇上来了一个手艺很好的绣娘,赵翠花就将赵雪接到镇上学刺绣去了。 只是不知这才走了十来天,怎么就回来了。 赵翠花见赵朗进来,惊讶道:“大朗,几天不见,怎么感觉你长的更俊了?” 她在半个月前来接赵雪时,这小子还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这才半月不见,他就变得仪表堂堂了。 赵朗心说相由心生,嘴上却道:“姑姑快别打趣我了,我不一直长这样嘛。” 他对这个便宜姑姑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要说赵家谁对赵大郎最好,非赵翠花莫属。 赵大郎出生的时候她已嫁人,每次回娘家,她都会给孩子们买礼物。 不管是衣物还是吃的,她都是每人一份,并不因赵大郎不受宠而减少他的分量。 虽然每次她走后,赵氏就会将赵大郎手里的东西拿走,但他的心里还是特别感激这个姑姑。 赵氏见他回来,立马问道:“今天下午打到猎物了吗?卖了多少钱?” 赵大郎之前每天都能带回50多文钱,这让她觉得今天虽然上山晚,但至少也能挣到二三十文。 谁知赵朗却从怀里掏出一文钱递给她,“娘,今天没打到猎物,这一文是我发现了几株草药挖了卖的钱,您收着。” 今天总共就挣了二十一文,他买韭菜盒子花了二十文,身上就剩了这一个铜板。 赵氏激动的脸立马变色,他啪的打掉赵朗手里的铜钱骂道:“你个孽子埋汰谁呢?让你不要去杏花村你非去,现在好了,少挣了几十文钱,这个责任谁负!” 场上的人都被她的怒气惊到,停下手里的活,愣愣的望着她。 豆豆更是吓得抖了抖,手里的柴火都掉到了地上。 “大嫂,你这是干什么?快别生气了,坐下好好说。”赵翠花拉着赵氏坐下,拍着赵氏的背给她顺气。 赵氏却一把甩开她的手,对赵朗说道:“既然挣不来钱,那你们一家三口今晚就都别吃饭了!” 出去了一下午,结果就带回来一文钱,他要这孽子有何用! 赵翠花还要再劝,却在这时,赵老汉带着两个儿子回来了。 她像见到救星似的说道:“大哥,你快劝劝大嫂。 大郎这次没打到猎物,下次努力就是了,何至于让一家三口都没饭吃? 豆豆还这么小,哪能扛得住饿?” 他以为大哥再怎么着也会劝一劝大嫂,可谁知他居然什么也没说,只默默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这意思还不明显吗?他是赞同大嫂不给大郎一家吃饭的决定的。 这时赵雪说道:“姑姑,你别管了,大哥他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 赵翠花皱眉瞥她一眼,心说如果大郎这也叫犯错的话,那你的错岂不是更大? 第50章 义诊 赵朗对赵老汉根本就没抱希望,他捡起地上那枚铜钱,上前抱起豆豆,又拉过林念,一家三口离开了厨房。 赵翠花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又忍住了。 这里是大哥家,他一个嫁出去的妹妹插手太多也不合适。 只是可怜了大郎一家,要挨饿度过一晚了。 赵朗带着两人回了偏房,插好门后一家三口坐在床沿边吃芥菜饼3。 豆豆原以为今晚要挨饿,没想到爹爹居然带了好吃的东西回来,香的她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去。 她心里美滋滋的想,现在的爹爹好好啊,都不会让豆豆饿肚子了。 林念担忧的望着赵朗,生怕这人因婆婆的做法而难过。 谁知赵郎却一脸无所谓,反过来还安慰林念,叫她忍一忍,他们一家很快就会解放了。 那边气氛沉默,这边一家人却已经吃饱喝足后上床睡觉了。 依然是豆豆睡中间,两人睡边上。 赵朗想将豆豆抱到里侧,林念发觉了他的意图,立马闭上眼睛装睡着了。 赵朗无奈,只好歇了抱着媳妇儿睡的念头。 唉,真不知啥时候才能和媳妇儿有牵手之外的关系。 他好想抱着香香软软的媳妇儿睡觉! 林念见他睡了,紧张的心才放松下来。 他是想和这人过一辈子,但这人毕竟不是赵大郎,她暂时无法适应和这人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一夜时间悄然而过。 赵朗睡醒时林念已经不在房里了,他抱起豆豆,穿上衣服去了厨房。 厨房里,林念正在蒸窝窝头,赵翠花坐在灶前烧火。 赵氏怕林念偷吃,站在一边监督。 见赵朗进来,她冷哼一声说道:“你昨天没挣到钱,今早你们一家也没有饭吃,至于晚饭,等你下午拿钱回来再说。” 赵朗没反驳,反而顺从的应下,“我知道了娘,我现在就上山,今天一定打到猎物,打不到我就进深山去打。 不过既然我们一家没早饭吃,那豆豆娘也不用在厨房忙了。” 说罢他拉着林念走了, 全然不顾赵氏在身后孽子长孽子短的叫骂。 回到偏房后,一家三口用墙角桶里的水洗了脸,又用三根已经用的毛了的柳枝擦了齿,吃起昨晚剩的芥菜饼来。 包子摊老板做的芥菜饼很扎实,昨晚豆豆只吃了半个,林念一个半,赵朗三个。 还剩下五个芥菜饼,刚好够他们一家今早吃的。 吃过饭,赵朗叮嘱林念将银票贴身放好,又告诉她和豆豆,晚些时候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慌。 交代完后,他背着背篓走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巳时三刻左右(上午9:45分),村里忽然热闹起来。 原来,今天是同济堂来村里义诊的时间,大夫已经到了里正家。 里正通知大家,需要看病的都可以去她家问诊,大夫不收诊费,只收药钱。 家家户户有病没病的都往里正家赶,既然不收诊费,那必须让大夫帮自己检查检查身体,毕竟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 顾北端坐在里正家院里,一一给上前的人诊脉。 有病需要治疗的,他就开方子拿药,没病的,他就叮嘱人注意身体。 村里的小媳妇们见这次来的是那个俊朗的大夫,都聚在一起小声的讨论着他。 到自己时,红着脸上前,扭扭捏捏的伸出手让他诊脉。 平常时候顾北都会和她们眉来眼去的调笑一番,但这次他有正事,所以诊脉的速度很快,这引得一众小媳妇们很是不满。 诊到一半,常用的几味药材用完了,顾北让身后的李小宝到附近的山上去采一些回来。 李小宝得了命令,背着小药筐上山了。 众人见他诊到一半药材没了,纷纷吐槽他带的药材太少。 顾北面上不显,心里却在说,我如果带多了,你们待会儿哪还能看到好戏? 林念跟在赵翠花身后排队。 她本来不想来,因为昨天顾大夫已经帮自己检查过了。但赵翠花不知道,非让她来检查检。 赵氏倒是没有反对,反正又不收诊费,查一下也不会怎么样。 排在前面的人一个个减少,快就轮到了林念。 她在顾北面前坐下,顾北见她过来,若无其事的叫她伸手。 林念见他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也没有打招呼,只是将胳膊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顾北的手刚摸上脉搏脸色就变了,他一脸凝重的说道:“这位小娘子的身子亏空的很严重。 应该是平日里吃不饱饭,又干了许多重活导致的,如若不及时调理,恐对寿命有碍啊。” 村里人本来还对赵大郎前天在歪脖子树下说的话有所怀疑,现在听大夫这么说,都意味深长的望向赵氏。 原来赵家人真的不给儿媳妇饭吃,不仅如此,林念在家还有干不完的活!否则大夫不会那么说。 赵氏心中气结,早知道这个懒婆娘的身体有毛病,就不让她过来了。 都怪自己这个小姑子,要不是她非要将人拉来,也不会有这么丢人的一幕发生!这么想着她狠狠的瞪了一眼赵翠花。 赵氏被大家异样的眼神看的脸红,为了挽回面子,她上前问顾北,“大夫,我这儿媳妇该如何调理身子?” 要是花的钱不多,她打算也问大夫开一点药,不管给不给林念用,先堵住悠悠众口再说。 不然真这样下去,老三和女儿的婚事就艰难了。 一旁的小赵氏见婆婆要给林念开药,心疼的心眼子都快闭合了。 那些钱都是他家青云的,凭什么给林念用? 她想上前制止婆婆,但又怕村里人指责她,只能站在一旁,使劲的给赵氏使眼色。 赵氏却在心里算计着药拿回去给谁喝的事,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顾北微微一笑,说道:“方法很简单,只需每月给她吃一只鸡,再用一两银子左右的补药。 如此调养一年之后,保准她恢复正常。” “什么,一两?你怎么不去抢!”不等赵氏说什么,小赵氏率先开口。 等说完了,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里是在外面,尴尬的低下了头。 马上要秋收了,赵家父子没有去镇上干活,所以也跟着来了里正家。 赵二郎一把将她拉到了身后,丢人的玩意儿。 第51章 赵大郎的腿废了? 赵氏也气这大夫狮子大开口,但为了不让村里人诟病,她装作为难道:“大夫,一两银子确实有点多,你看能不能少一些。 少一些的话我就开上几副药,将我这儿媳妇的身子好好补补。” 不管怎样,她至少表现出了愿意为林念调养身子的想法,这样村里人不会再觉得她苛待儿媳妇了? 果然,周围的人听她说要给林念开药调养身子,对她的感观好了不少。 顾北微微一笑,“不是一两银子哦,是每月一两银子。” “什么?每月一两?那她不如死了算了!”赵氏一听每月一两,拉起林念就往回走。 每月一两,一年就是十二两,懒婆娘配吃十二两的药? 不如死了算了,到时候草席一裹,埋了完事。 一旁的豆豆见奶奶拉着娘走,以为她又要打娘,抱住赵氏的腿哭道:“奶奶,你不要再打我娘了。 你上次拿烧火棍打娘的背,娘流了好多好多血,我求求你不要再打她了。” 众人哗然。 “赵老婆子居然拿烧火棍打儿媳妇?那一棍子下去,不得要人半条命?” “看不出来啊,赵氏人看着瘦瘦小小的,手段却如此厉害。” “小孩子不会说谎,这赵家是真不能进啊,会出人命的。”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赵家人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 “住手,你个疯婆娘,连脸都不要了,跟我回家!”赵老汉怒吼一声,吓的豆豆止住了哭声。 赵氏见自家男人真生气了,只得悻悻的松开林念的手。 两人正准备回,却见李小宝背着个人急匆匆的从山上冲了下来。 还没到跟前,他就着急大喊:“师父,你快看看这人,他的腿好像断了。” 众人朝他背上的人望去,下一瞬都愣在当场,这不是赵大郎吗? “赵大郎这是怎么了?” “看着怎么像是被野兽咬过似的。” “前几天还听他说要进深山打猎,没想到这么快就遭遇了意外。” 赵氏心里一咯噔,赵大郎的腿断了?那她的财路岂不是也跟着断! 她才收了几天钱?加起来不到三百文,这个孽子怎么不小心一点,这多耽误挣钱啊! 林念看到赵朗那血糊拉丝的腿,吓的两腿一软倒在地上,豆豆也看清了背后的人正是爹爹,她抱住林念哇的大哭起来。 爹爹受伤了,他要死了吗?豆豆要没有爹爹了吗?她不要…… 老神在在坐在座椅上的顾北见徒弟回来唰的站起身。 他快走几步拨开围观的人群,对李小宝说道:“快送进屋,这里人流太多,太阳又大,恐怕会感染。” 里正快速将客房门打开,让李小宝背着赵朗进去了。 顾北进了门后,挡住了外面要跟进来的众人,“各位父老乡亲,这位汉子伤的很重,我需要静心为他医治,还请各位不要进来打扰。 等我医治完,会出来跟大家说结果的,请各位稍安勿躁。”说罢他砰的关上了门。 门内,赵朗睁开眼睛,震惊的望着李小宝,“你……你真的只有十二岁吗?” 当时他在山下看到过来采药的李小宝时,还在担心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将自己抬回去呢。 结果李小宝发现了他后,三两步跑过来,背起他就跑。 那股轻松感感觉他背的不是一个一百三十多斤的人,而是背了一筐草药似的。 这孩子才十二岁,力气怎么这么大? 顾北嘿嘿一笑,“赵兄,你还觉得他需要牛车吗?” 他之所以收李小宝为徒,一方面是因为他认识一些草药,又通些药理。 这另一方面,就是看上了他力气大,以后背草药或者抬人什么的,不就不用自己辛苦了吗? 此时的顾北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挖掘的小徒弟最后却便宜了赵朗这个臭不要脸的。 门内一片和谐。 门外,众人却纷纷议论起这事来。 “这赵大郎也真是倒霉,你说好端端的他干啥非要去山里。” “就是,看那样子他的腿是保不住了。” “你们还不知道,赵大郎之所以上山,全都是他娘给逼的。”说话之人将前几天在歪脖子树下的事给大家说了一遍。 赵家人也都站在门口,赵氏听了他的话,怒道:“你放屁,我啥时候逼他了?是他自己想上山,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绝不能承认是自己逼赵大郎上山打猎的,否则村里人会怎么看自己,为了钱连儿子的命都不顾了? 万一要是赵大郎治不好了,族老们会不会因自己逼赵大郎上山而让自己养他一辈子? 到时候,一个瘸子,一个病秧子,一个赔钱货,都需要自己抚养吗? 不,她绝不能承认这件事! 豆豆窝在林念怀里哭着说道:“爹爹昨天没打到猎物,奶奶不给我们饭吃。 今早也不让吃,说让爹爹打到猎物再说。” “你放屁,小小年纪就撒谎成性,长大还了得?你再胡说,小心我将你给发卖了!” 赵氏一急,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她很早之前就想将豆豆给卖了,一个赔钱货,卖了既能省粮食,还能得一笔钱,何乐不为? 奈何几次都被林念那个懒婆娘给拦了下来,她最近虽然没有再提,但心里却一直在盘算这事。 林念冷冷的注视着她,“娘,你已经将豆豆卖了两次了,要不是两次都被我拦下,我的豆豆就这会儿都不知道卖去了哪里。 我希望你打消这个念头,否则,我拼着一死,也要和你算账!” 她已经在经过最初的紧张后镇定了下来,那人说今天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他和顾大夫在演戏。 所以他腿上那淋漓的鲜血应该不是他的。 自己关心则乱,倒是将他今早的话给忘了。 她这边镇定了,众人却再次哗然起来。 赵氏居然要卖孙女?现在既没有战争,又不是灾年,她怎么会想着将孙女卖掉? 赵朗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声音,恨不能冲出去撕了赵氏。 他还不知道,这赵氏居然想卖了豆豆!豆豆才三岁,她怎么忍心将这么小的孩子卖掉? 第52章 分家1 顾北将他的腿用纱布缠好,随后拍了拍,说道:“怪不得你设计也要分家,这家人着实可怕。 好了,你安心躺着,我得出去看戏了。” 说罢他起身朝外走去。 他身后,李小宝一脸懵逼的看看赵朗,又看看师傅,最后跟着出去了。 顾北站在门外,脸色凝重,语气惋惜的说道:“这汉子的两条腿已经废了。哪位好心人帮忙跑跑腿?叫他的家人来把人接回去。” 赵老汉上前两步,焦急道:“大夫,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求求你救救我儿,就算倾家荡产,我也要将他治好。” “你是屋里那位汉子的父亲?” “是啊,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儿,我给您磕头了。”说着他双膝跪地,当当当朝顾北磕了三个头。 众人纷纷感叹赵大郎有个好爹。 虽然赵氏对赵大郎不甚在意,但好在赵老汉愿意救儿子,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不知道这顾大夫有没有救人的办法。 顾北双眉一挑,戏谑道:“方法倒是有一个,可以保下令郎的腿,只是不知你愿不愿意用。” 赵老汉脸上的表情一僵。 不是说赵大郎的腿已经废了吗?还能治? 他脸色难看的问:“不知是什么方法?” 顾北望着他变色龙似的脸,心情格外的舒畅。 他缓缓开口,“方法倒也不难,令郎这腿如果用大补之物调理,他那断后又被我缝合的经脉就能重新长好。 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又能站起来了。” 赵老汉讷讷道:“那……不知需要花多少银子?” 他此时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直接抬走赵大郎不就好了吗? 非要在大伙面前挽回一下面子,树立一个好父亲的形象。 结果呢?人家还真有能治好赵大郎的法子! 大补之物啊,那得花多少钱? “我同济堂有一镇店之宝,乃是一根百年老山参,此物对令郎的腿最是有效。 念在你拳拳爱子之心的份上,这根三百两银子的老山参我就半价卖你,如何?” 赵老汉此时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尴尬道:“我……我没有那么多钱。” “没现钱也没关系,可以分期付,我给你五年的时间付清这一百五十两,怎么样?” “这……我……”他坑巴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叫他怎么接?同意,自己就得掏150两银子。 不同意,他刚刚又夸下了海口,说倾家荡产也要治好赵大郎。 在他骑虎难下之时,赵氏说道:“别说五年,就算50年,我们也凑不齐这150两银子。 算了,我们不治了,老头子,走,回家。”他说着拉起赵老汉就往外走。 赵老汉如蒙大赦,赶紧跟了上去。临走还不忘嘱咐老二老三将赵大郎抬回去。 大家都难以置信的望着赵老汉,有人甚至开口朝两人的方向吐口水。 呸! 恶心的玩意儿,还以为是个好的呢,原来也只是在做戏。 这人比赵氏还恶心,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家伙。 赵老汉心中更加羞愤,他头也不抬的往外走。 还没走到门口呢,又被顾北开口拦了下来。 “二位请稍等,令郎双腿伤情严重,就这么抬回去,恐会对他身体有碍。 不如我给开几副药,他吃了既能减轻痛苦,又对伤情有益。 药也不贵,只需五百文,如何?” “开什么开,不开。老二老三,抬上人,我们回家。”赵氏说着往大门外走去。 就赵大郎那废物还想吃药?想屁吃。 众人的议论声更大了,赵家拿不出几十上百两的银子,难道还拿不出五百文吗? 这两人显然是不打算救赵大郎,想让他自生自灭啊。 身为父母,他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儿子痛苦? 顾北在身后叹息道:“唉,这对老夫妻也是可怜。 儿子双腿残疾,儿媳身体抱恙,还有一个才三岁的孙女。 老两口要养活这三张嘴,每年至少得花三四两银子,往后的日子得多辛苦哦~” 赵氏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要他养赵大郎一家三口?门都没有! 赵大郎不是想分家吗?分!今天就分!! 人群渐渐散去,顾北给最后几个问诊的人把完脉,收摊回家。 他的戏到这就结束了,再往后的剧情就要靠赵朗自己了。 而他,只能等赵朗来镇上的时候再继续吃瓜喽。 赵二郎兄弟俩抬着赵朗往回走。 跟在身侧的林念望着他那缠了很厚的纱布却依然渗出血来的腿,即使知道那都是假的,心中依然难过的紧。 赵朗一边哼哼唧唧的喊疼,一边安慰林念和豆豆。 主要是豆豆,小家伙从发现他受伤后就一直在哭,怎么哄也哄不好。 直到进了院子,她才从大哭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泣。 一进家门,赵氏就难过的说道:“大郎啊,你前段时间不是想分家吗? 娘想了想,觉得你现在也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们做爹娘的就应该给予支持。 所以我和你爹决定,同意你分家的请求了。” 赵朗望着赵氏那急迫又故作难过的样子心中冷笑。 之前死活不分家,等自己变成了残废就想将自己一家随口分出去?想的倒是美。 “娘,我不分家了,我现在成了残疾,不分出去还能有爹娘和兄弟照顾我们一家三口,分出去我们还怎么活?” 赵氏一听立马变了脸色,她拉下脸骂道:“好你个赵大郎,这是想赖上我们? 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今天这家你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 “爹,你劝劝娘,父母在不分家。这要是分了家,别人会如何看我们?咱不能干让人看笑话的事啊。” 这话是赵老汉前段时间亲口对自己说的,他倒要看看,这人现在怎么说。 赵老汉叹口气说道:“大郎,你娘说的也有道理。 你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咱也到了该分家的时候。” 赵朗心中冷笑,脸上却痛苦的说道:“好,既然爹娘都同意分家,那就分。 烦请老二老三你们去将族老和里正请来,咱今天就把这事办了。” 赵氏一听赵朗同意分家了,先是心中一喜,接着又感觉有点不对。 赵大郎都这样,还能轻轻松松的答应分家?该不会…… 第53章 分家2 “我从小就不愿忤逆爹娘的意愿,这次也一样。 只是爹,娘,分家之后我们一家定是活着都难。 还请二老能多伸手帮帮我,不然你儿子就要饿死了。” 赵朗始终注意着众人的表情,哪能看不出赵氏起疑了? 赵氏听了赵朗的话,脸上的疑虑消失。 她没应答赵朗,而是让赵二郎和赵三郎分别去请里正和族老。 山泉村大部分人都姓赵,互相之间都有着丝丝缕缕的关系。 分家这种大事除了需要里正书写分家证明外,还需要族老做见证人。 很快,里正和族老被请了过来,见赵朗被大咧咧的扔在院里的草席上,两人都微微皱眉。 赵老汉请两人进了屋,又招呼老二老三将赵朗抬进房里。 等所有人都落座后,赵老汉说道:“二叔,里正,我们今天要分家,还请你们做个见证。” 两人惊讶的望着赵老汉。 赵家要分家? 赵家小子来请自己的时候只说是家里有事需要他们见证。 没想到居然是分家这种大事。 赵大郎今天才受伤,赵老汉就急着分家,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现在分家,他不怕村里人诟病吗? 族老心中不悦,但还是开口问道:“有福,你说你们要分家?准备怎么分?” 不等赵老汉说什么,赵朗开口说道:“二爷爷,分家分家,自然是三个兄弟分开各过各的。 我理解爹娘的难处,您和大伙儿就做主把这个家分了。” 赵氏一听急忙插嘴,“谁说要三兄弟分开各过各的了? 是将你一家分出去单过,老二老三还和我们一起生活。” 她只是想把赵大郎一家分出去,老二老三自然还得跟着自己生活。 族老黑着脸,怒道:“你这是什么话?大郎刚受伤,大郎媳妇身子又弱,他们一家分出去怎么生活?” “二爷爷,您就别管这么多了,大哥自己同意分家的,你们就做个见证,怎么分是我们自己的事。” 族老和里正都不悦的望向赵雪。 分家大事,哪有她一个女娃插嘴的份?这赵氏夫妇俩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爹,娘,你们是认真的吗?就将我一人分出去,是不要儿子了吗?” 赵朗难过的望着两人,眼中满是绝望和失落。 赵雪又开口道:“大哥,你不出去单过就要让爹娘养着你,这是大不孝的事,你也不希望爹娘后半生一直为你操劳?” 赵朗心中为赵大郎不值,他生前最疼爱这个妹妹,林念的很多东西他都是给了赵雪用。 然而,赵二郎兄弟俩还没说话,倒是这个赵大郎最疼爱的妹妹,最先开始落井下石了。 赵朗沉默良久,叹息着说道:“既然雪儿这么说,那我就最后再尽一次孝。 二爷爷,里正叔,我同意分家,请你们主持分家事宜。” 事已至此,族老也没再劝赵氏夫妇。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沉思片刻后说道:“既然大郎没意见,那这家就分了。” 他问赵老汉,“有福,家里的田地、银钱、物什都怎么分,你心里有数吗?” 族老和里正主要就是做个见证人,具体的财产分割还得自己家里人商量着定。 他想着,既然赵有福将自己等人叫过来了,那一定是心中有了成算的。 可谁知,赵老汉吞吞吐吐道:“这……我……” “赵大郎从小吃我的喝我的,我养了他19年,没求过什么回报,如今分家就应该自力更生,凭什么要将家里的田地财产分给他?” 族老不悦的瞪了赵氏一眼,继续问赵老汉,“这也是你的想法吗?” 将残疾的儿子分出去,却不想给任何财产? 他倒要看看,赵有福这个做父亲的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赵老汉没说话,沉默着点了点头。 一时间,场上的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皱着眉无语凝噎。 这家还怎么分?分家证明怎么写? 难道就写某年某月某日,赵家分家,赵大郎一家净身出户? 平时也就罢了,可现在赵大郎双腿残疾,若真这么写,村里人还不得骂死他们? 赵朗定定的望着赵氏,问道:“娘,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生你养你19年,你身为儿子就该为爹娘养老。 我们也不多要,你以后每个月给我和你爹200文当养老钱,这不过分?” 赵朗呵呵一笑,对族老和里正说道:“二爷爷,里正,这家我不分了,对不起,让你们白跑了一趟。” 说罢他又对赵老二和赵老三说道:“老二,老三,劳烦你们将我抬回偏房。” 赵氏一看赵朗反悔,立马不愿意了。 “赵大郎,说好的分家,你现在想反悔? 我告诉你,今天这家你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 赵朗怒道:“还分什么家?直接叫我们一家三口饿死得了。 到时候让村里人都看看,赵家是怎么对我们一家三口的。” 见他态度强硬,赵氏软下了语气,“那就免了你的养老钱,这总可以了?” “娘,你说我的腿为什么会受伤?跟你有没有关系?” “你的腿是你自己不小心受的伤,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赵翠花却小声说道:“大嫂,是你让大郎上山打猎他才受伤的。” 赵氏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我的腿是为了给家里挣钱才伤的,本就应该家里人出钱为我医治。 可爹娘不但不想着为我医治,还要将我分出去自生自灭! 也行,那就田地财产家什全都一分为四,爹娘一份,我们三兄弟一人一份。 否则,这个家就不要分了,我就呆在家里,我倒要看看,你们敢不敢饿死我们一家三口!” 赵朗这么说并不是为了要他们的东西,他有别的目的。 不管他今天从这个家里带走什么,将来他们都会找到理由缠上自己。 即使自己净身出户,也逃不脱这一家子的纠缠,除非是……断亲。 而断亲的话不能由他来说,只能由赵老汉或者赵氏说。 族老和里正现在同情他,他提断亲的话两人也会同意。 可时间长了,这份同情消耗完了之后呢? 第54章 分家3 个月后,两人还会觉得自己应该断亲吗? 到时候一顶大不孝的帽子扣下来,他这段时间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所以“断亲”二字得从赵氏夫妇口中说出来,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摆脱这一家人。 “赵大郎你做梦!你本就不是我老赵家……” “咳咳,你闭嘴!”赵老汉打断赵氏的话,不满的瞪了她一眼。 赵氏惊觉失言,悻悻的闭上了嘴。 虽然赵氏及时住了嘴,但赵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之前的猜测果然是对的,赵大郎根本就不是赵家的孩子! 这让他心里对欺瞒赵氏夫妇产生的那丝愧疚感烟消云散。 “娘说我做梦,那我今天就做一回梦,这个家我还真就不分了。” 赵氏刚压下去的火又被挑了起来。 她指着赵朗骂道:“你个孽子,我要和你断绝母子关系! 你想在老赵家赖着不走?我告诉你,没门!” 族老见她连断绝关系的话都说出来了,皱眉说道:“赵氏,过分了啊,自己的儿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二大爷,我认真的,今天正好你和里正都在,我们夫妻俩要和这个孽子断绝关系,你们做个见证。” 族老没搭理她,而是转头问赵老汉,“有福,你怎么说?” 赵老汉哼唧道:“我……我没意见。” 分家的话儿子有权利要求分割家产,因为要给父母养老。 但是断亲是单方面的,还是父母提出的断亲,做儿子的断也得断,不断也得断。 族老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他对本家的这个侄子失望透顶,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里正问赵朗,“对你爹娘要和你断亲的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朗两眼失神的望着地面,缓缓摇头,“我……没什么可说的。” 里正见状,摊开随身携带的纸张,刷刷刷写下五张断亲书,拿起其中一张念给大家听。 “圣德三十一年七月廿九,赵有福,赵氏与其长子赵大郎断绝父子、母子关系。 赵大郎一家迁出赵氏族谱另开一族。 从此,赵氏一家与赵大郎再无瓜葛。 特立此证为据。 见证人:赵氏一族第十一代族长赵长思;山泉村里正赵星河。” 念完断亲书,他问两方有没有意见。 双方均无意见,于是赵家人和赵朗一家以及族老和里正均在纸张下方签字画押。 断亲书一式五份,赵家一份,赵朗一份,里正和族老各一份。 最后一份要拿到镇上去给赵大郎一家更改身份信息。 从此以后再没有赵家长子赵大郎了,是赵家家主赵大郎。 林念和豆豆的身份信息也要随之改变。 赵朗发现,这里的字好像都是繁体字,银票上,天香居的墙上,以及现在看到的都是和古代一样的繁体字。 这一发现让他很是是高兴,繁体字他认识一些啊,这岂不是说他以后不用按部就班的学识字? 赵氏阴阳怪气道:“既然断了关系,那你们就自己出去找地方住,这里是赵家,不欢迎外人。 对了,除了你们的衣物,其他的都是赵家的东西,你们通通不能带走。” 林念庆幸自己将银票贴身放好了,否则在赵氏的眼皮子底下怎么将钱拿走? 她回到偏房,将一家三口的衣物和昨天买的红糖等东西装进包袱。 在她收拾包袱的过程中,周氏一直跟在身侧盯着她,生怕她多拿了什么。 见林念除了衣物,还装走了其他东西,她不悦道:“娘说你们只能带走衣物。” 林念温声道:“这些东西都是豆豆爹买的,是我们一家的私物,弟妹觉得我不该带走吗?” 周氏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 林念回到上房,赵朗见她收拾好了东西,便问里正:“里正叔,村西头吴叔家的那间院落能借我住一段时间吗? 我不住太久,最晚也会在入冬之前搬离。” 吴家是五年前搬来山泉村的,刚来时村里人并不是很接受他们一家。 为了不和村里人起冲突,他家就将房子盖在了村子的最西面,和村里人隔着大概百米的距离。 吴叔的儿子在丰台县做生意,两年前在县城买了房子,就将爹娘都接去了城里。 临走前,吴家人将房屋托靠给了里正,希望他能照看着点,别让家里断了人气。 还说如果村里有谁家借住,里正觉得人品没问题的话就可以借给他暂住。 吴家在走的时候变卖了家里的大部分物件。 如今剩的基本上也就是炕啊锅灶啊这类没办法搬走的东西。 所以借出去也不担心别人会破坏家具什么的。 而且,房子借出去,一方面可以帮助别人解燃眉之急。 另一方面也不用再麻烦里正天天往吴家跑。 赵朗知道这事,所以才会开口和里正借房。 “房子借你没有问题,但是那屋里什么也没有, 你怎么住啊?” “谢谢里正叔,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可以,其他的我慢慢归置。” 事情谈妥,里正让赵朗找人去自己家拿钥匙,然后和族老道一声别走了。 赵老汉让他留下来吃午饭,里正说家里还有事,给推辞了。 族老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赵老汉,也拄着拐杖走了。 村里哪家分家不是先准备好吃喝,等里正和族老来了,先吃饭再分家的? 这个不成器的侄子却什么也没准备! 如今人要走了,却假惺惺的来这么一句,谁看不出来他家根本没准备饭? 请来做见证的两人都走了,赵氏瞪着赵朗,“你怎么还不走?” 赵朗无语道:“你看我能自己走吗?” 说罢他对赵老二赵老三说道:“老二老三,麻烦二位送我一下,谢谢。” 两人正准备行动,却被赵氏拦下,“你俩谁也不许去!” 都已经断亲了,赵大郎怎么走跟她家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很能耐吗?借房都只借几个月,咋不自己过去?” 赵朗冷眼望向一旁说话的赵雪,头一次对这个小姑娘产生了厌恶。 拿话刺激他分家他能理解,毕竟她也是为了达到将自己一家分出去的目的。 可如今奚落自己,就只是为了让自己难堪,这种人就是单纯的坏! 林念见此,将包袱绑在豆豆身上,然后吃力的背起赵朗,脚步踉跄的往外走。 豆豆人小,身上的包袱坠得她走路不稳,但还是打着摆子跟上了爹娘。 第55章 借住 赵翠花不忍,走过去一手抱起豆豆,一手扶住了林念。 “姑姑,你这是……” “我过去帮你收拾收拾。” 吴家院子空了两年了,虽然有里正照看,但屋里的灰尘,院里的杂草什么的估计都不少。 林念身子有亏,一个人得收拾到什么时候? 赵氏本就对小姑子插嘴说自己让赵朗上山打猎的事不满呢,见此更是气愤。 “翠花,小雪送来了,你家里也忙,没事了今天就回去。” 赵翠花没回头,只说了声好。 一行人迎着烈日离开了赵家。 路上遇到不少村里人,有人已经听说了赵家和赵大郎断亲的事。 此时见赵朗一家出来,纷纷议论赵家做的太过分。 “赵家还真和赵大郎断亲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赵老汉和赵氏咋舍得的?” “听说赵大郎之所以摔断腿,是因为赵氏逼着他上山打猎,这事是真的吗?” “是真的,前几天在歪脖子树下,我亲耳听到的,赵氏为了能打到更多猎物,居然让赵大郎进深山。” “啧啧,这赵氏还真是心狠啊!” “心不狠能将刚断腿的儿子赶出来?还是以断亲的方式。” 一行人路过里正家时,赵翠花进去拿钥匙。 里正听说赵家人都没有送一下赵大郎,心中对这一家子更看不上了,他让自己的儿子赵山送赵大郎去吴家。 赵山接过赵朗背在身上,几人朝吴家走去。 吴家虽然不是砖瓦房,但三间坐北朝南的土坯房盖了没几年。 打开大门上的锁,推开院门进去,大概三分地的菜园里长满了各种杂草。 几人没多关注院里的情况,径直进了屋。 屋里只有一张土炕,上面铺着一层麦草,除此之外,整个屋里什么也没有。 赵朗心下满意,和赵家阴暗潮湿的偏房比,这里要好上许多。 至少阳光能照进屋,屋里没有发霉的味道,地方也宽敞了不少。 赵山将赵朗放在炕沿上后,和他寒暄两句就离开了。 林念和赵翠花开始收拾屋子。 两人不知从哪找出来的扫帚,先从这间西屋开始打扫。 有赵翠花在,赵朗不便起身,只能和豆豆坐在炕沿上看两人打扫。 屋里需要打扫的地方,除了地上之外,就只有窗台了,两人很快清扫完出去打扫其他地方了。 赵朗见两人离开,捶了捶麻木的腿站到了地上。 豆豆瞪大眼睛盯着赵朗的腿,瞬间,她惊喜道:“爹爹!你……” “嘘……”赵郎赶忙将食指放在唇边,让她不要说话。 豆豆用双手捂住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下一瞬,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悄声说道:“爹爹,你好了。” 赵朗点点头,“爹爹没事,但这件事还需要保密,豆豆不要告诉别人哦。” 豆豆连忙点头。 三间正屋和厨房里几乎都没有什么东西,林念两人打扫起来非常快。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两人就将屋子收拾完了。 此时已近下午,赵翠花还要拔草,被赵朗制止了。 “姑姑,歇会儿,咱先吃点东西。” 时间已近下午,一家人都还没有吃晌午饭,赵朗感觉自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他打开昨晚买的枣糕,拿起一块递给赵翠花,赵翠花连连推拒。 她知道这一家人日子难过,哪还会吃他们救命的食物? 赵朗将枣糕塞进她手里,说道:“姑姑你快拿着,我还有事要麻烦你呢。” 赵翠花不赞同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说,啥事。” “待会儿还得麻烦你带念念去一趟镇上,家里什么也没有,需要买些必需品回来。” 赵翠花听还要去镇上买东西,赶忙说道:“那得现在就走了,去了镇上还得一家店一家店的买,耽误时间的很。” 几人快速吃完枣糕,赵朗将昨天兑换的碎银递给林念,又嘱咐了一番,目送两人离开了家。 等人走远了,他起身将炕上的草抱出去摊在院子里晒。 吴家在村子最西头,周围都没什么人家,他可以在不引人注意的时候出来活动活动。 晒好了麦草,赵朗闲着没事干,就去拔菜地里的草。 吴家地里的草疯长了两年,都已经有一米多高了,赵朗蹲在草里,外面根本找不到人。 三分地也就二百多平方米,赵朗手劲足,拔起草来很迅速。 拔草的过程中发现了一条灰色小蛇,赵朗没去管它,任它爬进墙角消失不见。 太阳落山前,地里的草被清理干净了。 见林念还没回来,他只能将晒的干燥的麦草抱回屋里重新铺在炕上,然后和豆豆两人坐在屋里等。 说不担心是假的,但他现在无法外出寻人。 要让人知道他是装残疾,那指责赵家的村里人会纷纷反过来指责他。 好在两人也没等多久,太阳的尾巴即将隐入山脚时,林念坐着赵大牛的牛车回来了。 到了门口,赵大牛帮忙将东西搬了进来,然后又安慰了赵朗一番,才转身离开。 等赵大牛走后,赵朗和林念开始整理东西。 他先将两卷草席铺在炕上,然后接过林念递来的床单铺上去,最后将两床薄被子放在了炕上。 这就算是布置好了晚上睡的地方。 林念一边整理其他东西一边碎碎念,“镇里的东西都不便宜,就这张床单和两床被子就花了650文。 要不是时间来不及,咱自己扯了布和棉花做要便宜不少。 还有这米面,我说买点糙米粗面就可以了,你非要买精米细面。 你是不知道,一斤精米15文,一斤细面18文,我各买了十斤就花了三百三十文,这要是买糙米和粗面,顶多一百文。 卖盐的掌柜给的盐黑乎乎的,一看就掺了杂质,就这还卖50文一斤,我这一斤盐可买亏了……” 赵朗在一边听着林念唠叨,心里很是舒坦。 赵大郎印象里的林念整天沉默寡言的像具行尸走肉。 赵朗穿过来后,她眼里虽然有了生气,但依然话不多。 今天却能说这么多,说明分家后她心里自在了许多,也愿意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此时的两人就像是老夫老妻似的,一人唠叨一人听,气氛很是融洽。 第56章 百年山参 赵朗将铁锅等东西搬到厨房,发现锅灶旁的案板居然还在! 这也算是个意外之喜了,毕竟木匠做一套连着柜子的案板至少也得二三百文钱。 将米面油和碗筷都收进柜子里后,林念去不远处的河边提水,他则将锅灶清了清,开始生火。 吴家的家当基本上都搬完了,但柴房里没用完的柴火却没有带走。 赵朗先抱了一捆柴进来,将树皮撕下来放在灶口,用两块燧石敲打片刻点燃树皮。 等火烧起来后将柴火塞进灶里,柴火很快被引燃。 赵朗将铁锅架在锅灶上,先从刚买的那斤肉上割下一块拇指长的肥油开始治锅。 所谓治锅就是将锅烧红,然后用一块肥油一遍遍的擦锅,让油脂渗进锅里。 被治过的锅煮东西不发黑也不爱生锈。 治锅时冒出来的黑烟呛得豆豆一个劲的咳嗽,赵朗让她去外面玩,她却抱着赵朗的腿说什么也不出去。 小孩子刚进入新的环境,对这里的一切很陌生,也很没有安全感。 这时他们就会待在能带给他们安全感的人身边。 好在这时林念回来了,赵朗让她抱豆豆出去,她这才跟着她娘离开了。 等锅治好后,林念开始做饭,赵朗则去翻菜地。 铁镐是自己买的,他走的时候让赵翠花帮忙拿上了,此时用宽一点的那端刨地,效果非常不错。 刨了大概五十来平米,林念出来说饭做好了,让两人进来吃饭。 赵朗扔下铁镐,抱起豆豆走进厨房。 林念去镇上时买了肉和芹菜,今天的晚饭是白米饭配芹菜炒肉。 案板上,三碗米饭散发着诱人的香甜气息,翠绿的芹菜配上一块块油汪汪的肉片,让父女俩看的口齿生津。 厨房没有饭桌,三人只能站在案板前吃饭。 豆豆够不到案板,林念一边吃一边给她喂饭。 吃完饭,林念开始烧洗澡水,赵朗则去河边洗澡。 河在吴家北面不到二百米的距离,赵朗很快就到了。 此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赵朗来的地方又比较偏,所以根本不担心会有人发现他。 他赤脚钻进河里美美的洗了个澡,然后换上林念给自己做的新衣服,将旧衣服搓洗干净后回家。 他回到家时林念母女俩已经洗好了澡,此时正坐在炕上等他。 赵朗上了炕和豆豆玩闹,小家伙今天也累坏了,没一会儿就趴在炕上睡着了。 林念将她放在炕中间,正准备在里侧躺下。 赵朗拉拉她的袖子,可怜兮兮的问:“能不能让豆豆睡里面?” 林念脸色绯红,但还是将豆豆抱到了里侧,自己在中间躺下了。 赵朗嘿嘿一笑,躺在了林念身边。 美人在侧,赵朗心痒难耐,但奈何林念和豆豆盖着一张被子,赵朗单独盖一张被子。 他想动手使使坏都困难,只能强忍着心中的燥热安心睡觉。 等心绪平复之后他开始想以后的出路,得盖房子,还得买块田地,还要攒钱做点小生意…… 都是钱啊。 一文钱挣起来难,花起来却很容易。 今天那一两八钱银子买了一点生活必需品就没了。 除了床单被褥和厨房必需品,额外就买了一个水桶、浴桶、一斤肉、一把芹菜和三包种子。 还是要努力挣钱啊! 一家人折腾了一天,也都累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趁着时间还早天气凉爽,赵朗将昨天剩余的那点菜地翻完了。 边陲地区的土地只能一年一种,如今已到七月底,虽说此时种菜稍稍晚了点。 但赶在十月底下雪前,还是能吃上新鲜蔬菜的,甚至小白菜过个十几天就能吃了。 等地翻完,林念的早饭也做好了,一家人站在厨房吃饭。 浓稠的白粥让豆豆开心不已。 她咽下嘴里的粥说道:“饭饭香,豆豆想一直在这里,不回去。” 赵朗哈哈一笑,摸摸他的小脑袋,“豆豆喜欢,那我们就不回去了。” 吃完饭,赵朗将菜地弄平整,和林念两人开始种菜。 赵朗挖沟,林念撒种子。 豆豆嚷嚷着也要干活,赵朗无奈,只好让她跟在林念后面填土。 菜种只有三样,分别是白菜,萝卜和秋豆角。 白菜种的最多,大概占了一半的土地。冬天没菜吃的时候这就是维生素的主要来源。 剩下的地种了萝卜和秋豆角。 这三样东西冬就是他们一家冬天的菜品了。 二百来平的地种完后太阳已经升起老大一截。 种完菜,赵朗想着是不是趁时间还早,偷偷上一趟山。 结果还没休息多长时间,门被人拍响,有人在门外大喊:“大郎媳妇,快开门,你看谁来了。” 见有人来,豆豆伸手捂住嘴,小声说道:“豆豆不说话。” 赵朗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亲了她一口才迅速脱鞋上炕,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了身上。 林念见他躺好了便出去开门。 拍门的人见门开了,激动的说道:“大郎媳妇,你家大郎有救了!” 林念向后望去,三四个村里和她关系不错的妇人都来了。 她们身后还跟着一个手抱锦盒的大夫,正是顾北。 “顾大夫,你怎么来了?” 顾北微微一笑,说道:“昨天我回去后向师傅讲了你家夫君的事。 师父说,救人命的事不能用金钱衡量,遂让我带着百年山参过来为赵大郎诊治。” 林念了然,看来这也是顾北和那人商量好的。 她让众人进来,顾北进来后,径直去了屋里,那几个妇人见此也跟了上去。 赵朗躺在床上,见来人除了顾北还有村里人,他皱起眉头,哼哼唧唧的说疼。 顾北内心吐槽这人演技太烂,面上却表现出一副着急的样子上去给他把脉。 赵朗声音虚弱的问:“大夫,我的腿怎么样了?” “还可以,并没有恶化,我带了根百年山参来,你每天用一点,不出一个月就能下地活动了。” 赵郎感激道:“谢谢大夫,谢谢大夫,等我腿好了,一定会将山参的钱还给你。” “可以,现在我来给你换药。”说着,做势要脱赵朗的裤子。 那几个妇人见状,不好意思再待在屋里。 林念抱起豆豆,招呼众人出去了。 等人走后,赵朗问道:“顾兄,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的计划中并没有送山参这一环。 “我回去想了想,演戏还是要演全套,不然你这腿过段时间忽然好了,岂不是引人怀疑? 所以我就拿了个空盒子过来,糊弄糊弄人。” 第57章 猞猁 院子里,几个妇人坐在台阶上聊着天。 “赵家人以为大郎的腿好不了了,就将他给赶了出来,现在知道他的腿能好起来,不知会作何感想。” “那还用想?肯定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谁能想到,同济堂如此仁义,即使付不起钱,也愿意将镇店之宝拿出来给人用。” 有个妇人抓着林念的手说道:“我可告诉你哦,要是赵家人来请你们回去,你可千万不能答应。 那家就是个狼窝,你们既然分出来了可不能再跳进去。” 林念知道那人好不容易从赵家分出来,不可能再回去,便笑着点头应下。 又聊了一会儿,顾北出来了,几人问过赵大郎的伤势后,都起身离开。 妇人们来的时候,手里都提着一些蔬菜鸡蛋什么的。 林念让她们将东西拿回去,众人不肯,便只能道了声谢,收下了这些东西。 等人都走了之后,赵朗叮嘱林念将门关好,自己则提着铁镐上山。 昨天下午和今早都没去山上,他得去看看那几处陷阱里有没有猎物。 吴家离着山不远,这一片都属于村里的宅基地,并没有种庄稼,所以附近也没有什么人。 他穿过茂密的草丛进入山林,然后边搜索边往山里走。 这一片地方他没来过,但山脚下的地方基本上都没有什么东西,有的也已经被人捡完了。 到达第一个小陷阱时,他手里依然除了铁镐啥也没有。 小陷阱抓到了一只野兔,只是这只野兔好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周围全都是苍蝇,眼睛鼻子里已经有蛆在蠕动。 赵朗忍着恶心解下它脖子上的绳子,换个地方重新布好陷阱。 然后提着野兔的后腿朝前走去。 第二个陷阱没套到猎物,赵朗遗憾的朝第三个陷阱走去。 刚到跟前,就见一只体态臃肿的灰兔在地上挣扎。 赵朗快步上前将它后腿上的绳索解开,又用草扎好它的前后腿,才仔细观察起这只野兔来。 野兔的肚子高高鼓起,赵朗用手摸了摸,感觉它像是怀孕了。 这让他心下一喜。 昨晚还在想挣钱的事,今天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兔子的繁殖速度很快,将这只野兔带回去,用不了多久,它就能繁衍出一个族群来。 到时候麻辣兔头,红烧兔肉,烤兔腿等等哪一种美食不挣钱? 即使自己不卖美食,他也可以将兔肉卖给天香居,再多了就往县城卖。 不能再想了,现在还连一只兔崽子都没有看到呢。 重新安置好陷阱后,赵朗抱起兔子继续往第一个大坑走。 坑没有被触动的痕迹,赵朗将死兔子小心的放到坑的中央。 确保树枝并没有坍塌后,他起身朝第二个陷阱走去。 远远的就见陷阱上的树枝没了。 赵朗快速跑过去,发现坑底躺着一只猞猁。 他趴在坑边,用铁镐杵了杵猞猁尸体,猞猁一动不动的,显然已经死了。 他这才跳下坑,从竹尖上将猞猁提起来,发现它身下还有一只被吃了一半的野兔。 他将猞猁和野兔一并扔上去,然后将坑底清理了一番,爬出了坑。 看着地上的猞猁,赵朗有些奇怪,这只猞猁明明已经有猎物了,为什么还会掉进坑里? 他抬头朝上望去, 上方的树干上沾着一些鲜血,几片树叶上也有血迹。 赵朗猜测,这只舍利在抓到野兔后爬上树枝享用食物,半道上野兔掉了下来。 它情急之下跳下来抓野兔,结果却掉进了坑里。 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做事不能操之过急的道理。 赵朗重新将陷阱布置好,将剩了一半的野兔放在陷阱的正中央,然后扛起猞猁回家。 猞猁的尸体还是温热的,看来死了没一会儿。 他估量着方位,走斜线回家,到了山脚下时,刚好离家不远。 此时正值中午,周围看不到人影,他见四周安全,扛着猎物迅速进了家门。 林念和豆豆正在地里给昨天种的菜浇水,见赵朗背着个大家伙进来,两人水也不浇了,都跑过来围观他手里的猎物。 赵朗放下猞猁说道:“水放着我来浇,大夫说你身体有亏需要调养,不能干重活。” 吴家两年没住人,菜地没人浇水,土地干旱的很。 种子种在地里,如果不浇水,很难长出来。 他原本想着,等从山上回来再提水来浇地,没想到林念闲不住,自己动起手来了。 外面那条河离吴家少说也有一百来米,她提个木桶一趟趟的提水,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 林念没反驳他,但也没有同意,她就只盯着地上的猎物看。 这人为了这个家已经够辛苦了,浇菜地这种活怎么还能让他去干? 赵朗无奈叹息,看来今天下午是不能上山了。 豆豆被地上的野兔吸引,她蹲在地上,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野兔。 见它没有反应,她又大着胆子摸了摸兔子的腹部,毛茸茸的触感让她很是新奇。 “爹爹,这只兔兔死了吗?” “没有,它肚里怀了小宝宝不想动,我们把它养起来好不好?到时候豆豆天天都有兔肉吃。” 小姑娘一听有兔肉吃,眨着亮晶晶的眼睛说好。 赵朗去厨房拿了菜刀,在院子里解剖猞猁。 他的手艺不如屠夫,一个多小时后才解剖完成。 他将猞猁的一只后腿切下,剩下的连皮带肉放在一边。 “念念,你去大牛家看看他在不在,如果在就让他过来一趟,把这只猞猁和猞猁皮运到镇上卖给刘掌柜。” 这只舍利大概有40斤,除去内脏四肢和头,剩下不到30斤。 一只后腿和下水他准备留着自己家吃,剩下的这二十来斤肉和皮怎么着也能卖四五百文钱了。 林念走了,赵朗坐在昨天拔的草上歇息。 没过多长时间,林念和赵大牛就过来了。 赵大牛见他坐在院子里,问道:“大郎,你怎么出来了?” “大夫说我这腿需要时常晒太阳,就让豆豆娘将我背出来坐一会儿。 刚才这只受了重伤的猞猁居然跑了进来,想来是因为这里一直没有住人,它将这里当成了疗伤之地。 可它实在伤的太重,没一会儿便死了,我和豆豆娘便将它给解剖了。 你帮我拿到镇上卖给天香居,再帮我从镇上带点东西回来。” 第58章 做饭 赵大牛奇怪的看着赵朗,这人说的话怎么像是在讲故事一样离奇? 他不信赵朗的话,可这人又真的残疾了,根本不可能出去打猎,那么这只猎物从哪来的? 想不通原因,他只能告诉自己,可能是上天也可怜赵大郎,才让这只深受重伤的猞猁跑进了吴家。 他将肉和皮都搬上车,问赵朗需要买什么。 赵朗让他帮自己买一把砍柴刀,一个背篓,再买一口水缸。 去同济堂买一些花椒八角之类的药材。再买一匹白棉布,一些针线和剪刀。 这里面最贵的就是砍柴刀和棉布,估计得花三百多文,其他的东西不太值钱,一百文应该能搞定。 “大牛哥,钱就从卖的猎物里扣,另外,跑这一趟我给你8文钱可以吗?” 去的时候不用给车费,回来的时候要拉货物,车费是2文。 但是赵大牛得帮自己跑东跑西的买东西,其余6文是给他的跑路费。 赵大牛点头应下,拉着猎物走了。 等人走远,林念提着下水去河边清洗,赵朗将兔子提进最东面的房子,给它松了绑。 这间屋里什么也没有,倒是适合养兔子。 野兔不知道是饿的还是怀孕懒得动,即使将它放在了陌生的环境里,它依然懒洋洋的趴在地上。 赵朗去院墙边拔了些遗留的草叶扔给兔子,然后提着猞猁的后腿,头和四肢去了厨房。 他用蒸笼将后腿盖住,避免苍蝇往肉上爬。然后生火开始烤蹄子和头上的毛。 赵朗没吃过猞猁头和蹄子,但前世他总是在短视频app上刷到吃羊头的视频。 一句“灵魂汁子浇给~”让他馋的不行。 前世因为种种原因,他没有吃到羊头,如今他一定要尝尝这猞猁头是什么味道。 将毛都烧干净后,他洗洗手开始做午饭。 好久没吃面条了,赵朗准备今天擀面条吃,再炒两个菜,完美。 他先从面袋里挖了两碗面倒进盆里,抓了一小撮盐,放在碗里用清水化开,然后开始用盐水和面。 面和好后,他用盆将面盖好,然后拎起一旁的猞猁后腿开始切肉片。 第一道菜就做爆炒肉片。 豆豆从他将后腿提进厨房后就一直跟着,那双大眼睛里全都是对肉的渴望。 他自己也馋肉馋的紧,今天就炒盘肉吃。 切好满满一盘肉后,他又开始洗菜。 早晨那几位妇人送来的菜都放在灶旁,赵朗抓了一把韭菜洗干净切成段。 又将两个鸡蛋打进碗里,撒上点盐搅匀,开始起锅烧油。 等油烧好,先将鸡蛋下锅,噼里啪啦的一顿响后,锅里传出诱人的鸡蛋香味。 豆豆抓着赵朗的裤子,眼睛盯着锅里咽口水。 她还不到70厘米,根本看不见锅里的东西,但不影响她通过香味想象锅里的美味。 赵朗捞起一块鸡蛋,吹凉后送进她的嘴里,小姑娘慢慢的品尝,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让赵朗心下十分得意,看来自己的厨艺并没有倒退。 等鸡蛋炒好后盛到碗里,然后他将韭菜倒入锅中翻炒。 三十几秒后韭菜软化,他先后放入盐和花椒,又将碗里的鸡蛋倒入锅中。 和韭菜一起又翻炒了十几秒后,稍稍加了点水回锅,一盘韭菜炒鸡蛋就炒好了。 将菜盛出来放在案板上,刷干净锅后继续炒肉。 炒肉的时候不放水,只用大火在锅里翻炒三分钟左右,放上调料后翻炒均匀,出锅。 往锅里倒上三勺水后,他开始擀面。 这时林念回来了,见他正在擀面,她放下手里的下水,走过去说道:“我来。” “没事,我来就好。” 说话间他见豆豆吃完了嘴里的鸡蛋,又随手捞起一块儿肉塞进了豆豆嘴里。 肉香味在嘴里炸开,喜得豆豆不断说好吃。 林念正含笑望着豆豆,冷不防间自己嘴里也被塞了一块。 她望向赵朗,见那人又拿起一块肉塞进了自己嘴里,吃完还不忘嗦了嗦手指。 林念脸色爆红,那人刚刚往自己嘴里塞肉时,她的嘴唇碰到了他的手指。 现如今他又,那岂不是说两人那啥了吗? 想到这,她身体一片燥热。 她想干点啥转移一下注意力,一时又找不到活,只得蹲在地上往锅灶里塞柴火。 赵朗认真擀着面条,心里却偷偷的乐,他才不会告诉林念,他就是故意的。 等面擀好,赵朗将圆形的面对折再对折,然后拿起菜刀切成大约六毫米宽的面条。 等水开了,将切好的面条下到锅里煮了三分钟左右,面条就熟了。 将面盛在三个碗里,在每个碗里盛上肉和菜,又在上面稍稍浇了点面汤,三碗面就做好了。 没有桌椅三人就蹲在地上吃饭。环境简陋,但一家人吃的却不亦乐乎。 面和菜都被一扫而空,就连锅里的面汤,也被三人喝了个精光。 吃饱喝足后,一家人出门朝河边走去。 赵朗去提水浇地,林念则带着豆豆去河边清洗猞猁的头和蹄子。 赵朗在提水的时候发现,河边上的水草里有东西在动。 他扒开草丛一看,哟,一只肥美的河蟹正躲在水草里吃小虾。 这水不是山泉水吗?怎么还有虾和蟹在里面? 赵朗通过赵大郎的记忆,知道水里有鱼,却怎么也没有虾和蟹的记忆。 看来这里的人并不知道虾和蟹也能吃,只把他们当成了虫子对待。 嘿嘿,今天晚上他得编两个竹笼安置在水里,明早起来估计就会有大收获。 赵朗没有动这只正在进餐的螃蟹,他叮嘱林念和豆豆注意安全,然后提着水回去浇地了。 菜地比较干,他提了八九趟水,才将所有地浇完。 见天气炎热,他又将昨天拔的草均匀铺在了地里,避免土地因太阳暴晒而使水分流失。 这时林念也牵着豆豆回来了,一家人坐在屋檐下乘凉。 没多久,赵大牛来了,他帮忙将东西抬进院里,然后递给赵朗一串钱。 “大郎,猞猁总共卖了519文,买这些东西花了412文,七文钱当我的车费和跑腿费,剩下这100文给你。” 第59章 编鱼篓 赵朗接过钱,又从怀里掏出一文钱放到他手里,“大牛哥,你这已经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哪能让你少赚一文钱。” 这一文钱还是前天赵氏看不上扔在地上的那一文。 赵氏不要他正好拿来付赵大牛的车钱。 赵大牛也没说什么,收起钱说了句再有什么事尽管招呼他,然后就离开了。 赵朗将钱递给林念,让她去刘木匠家订一套桌椅回来。 刘木匠的手艺有限,只能做些桌椅板凳什么的,做出来的成品品相也是无法和镇里的木匠比。 但他要的价格低,100文就可以买一套饭桌椅了。 反正这里他也不打算常住,先买一个凑合着用,等自家房子盖好了,再好好的打一套家具。 林念去了刘家,赵朗则将东西搬进厨房,先用草木灰将林念洗过的下水又清洗了两遍。 等彻底闻不到那股臭味后,他切下两段小肠,将剩下的下水和头脚都放进锅里,开始用大火煮。 等水沸腾后,他拿勺子舀掉上层的浮沫,然后往里面加入盐,花椒,陈皮,八角,茱萸等调料,盖上锅盖继续煮。 没一会儿林念回来了,说刘木匠明天会将桌椅板凳送过来。 一张饭桌八个小凳子刘木匠只收了98文钱。 林念将剩下的两文钱递给赵朗,赵朗顺手塞进了豆豆的上衣口袋里。 喜的小姑娘捂着口袋不敢置信的问:“爹爹,这个钱是给我的吗?” 她从来没有过属于自己的钱呢。 过年的时候哥哥姐姐都有压岁钱,就她没有,这会儿乍然有了钱,让她很是惊喜。 “嗯,给你的零花钱。” “谢谢爹爹。”小姑娘紧紧捂着自己的口袋,生怕将钱给弄丢了。 赵朗笑着摸摸她的头,叮嘱林念看着锅里的肉,他自己则拿着砍刀上山。 他准备去砍几颗竹子回来编织鱼篓。 不知道河里有虾蟹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又怎么能放过如此美味呢? 北方的竹子长得并不粗壮,赵朗砍了七八根才收手。 可惜这种品种的竹子夏季不长竹笋,不然竹笋炒肉也是一道非常不错的美味。 用草将竹子两端捆住,他扛起竹子回家。 回到家时,太阳都已经快要落山了,满院都飘着肉的香味。 见赵朗回来,林念将锅里的肉全部捞出,然后切了两盘当晚饭。 一家人第一次实现吃肉自由,两大一小吃的好不快活。 下水经过长时间熬煮,调料的味道完全渗透进里面,闻着就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一口咬下,鲜美的滋味在口中绽放,令人陶醉。 豆豆一边吸气一边嚼嘴里的肥肠,油汪汪的小嘴嘟着,煞是可爱。 林念也是第一次吃如此美味的下水,不免心中赞叹这人的厨艺。 赵朗抬过心心念念的猞猁头,用手撕下一片肉放进嘴里。 咸香微辣的胶原蛋白在口中炸开,香得他恨不得一口吞下整个猞猁头。 三人站在案板前大快朵颐,直到一副下水被吃掉了一小半,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之所以意犹未尽,是因为肚子已经饱了,但是嘴巴还想吃。 可两个大人都知道,他们一家挨饿的时间太长,不能吃的太饱。 即使再想吃,也要忍住冲动。 吃完饭,赵朗将中午没吃完的后腿拿出来架在灶上用余温炙烤。 剩下的下水明天还能吃一天,这只后腿保守估计也得留到后天。 如今天气热,肉类根本放不住,将肉用温火烤了之后还能多放一会儿。 架好肉之后,他去外面将砍的竹子抱进厨房,就着灶炉里的火光,开始劈竹子编鱼篓。 前世赵朗只在短视频上看过鱼篓,实操经验为零。 如今照着记忆中的样子编,半天还没编个开头。 倒是林念,虽然也没编过,但听了赵朗的描述,很快就编好了一个。 和赵朗在短视频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赵朗被征服,索性也不编竹篓了,只负责在旁边给她剥竹条。 林念手下的速度很快,灶上的猞猁腿还没有烤好,一大一小两个鱼篓就在她手上完工了。 鱼篓口做了盖子,盖子中间用稍稍软一些的竹条朝里封了口。 鱼虾进去时能撑开竹条钻进去。至于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赵朗看着像个葫芦一样的鱼篓不禁夸赞道:“我媳妇不仅人长的美,就连手也这么巧。” 林念含羞带嗔的瞪了他一眼,“孩子还在呢,你说什么混话。” 赵朗凑上去小声道:“那豆豆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就能说了?” 林念抬手在他背上拍了两巴掌,逗的豆豆咯咯笑。 笑闹了一阵,赵朗往猞猁腿上抹了一层盐水,又烘烤片刻后再撒一层盐水。 如此反复三次,猞猁腿就烤好了,他取下腿放在案板上,拿菜刀割了一片外焦里嫩的肉递给豆豆。 豆豆张嘴将肉吃进嘴里,惊喜道:“哇,爹爹,好香啊。” 这片肉和刚刚吃的味道不一样,这个肉不辣,但是咸咸的脆脆的,好像更好吃。 赵朗得意一笑,“那是,也不看看谁烤的。” 说罢他又割下一块肉递给林念。 林念伸手去接,却被赵朗躲开,他将肉递到林念嘴边,示意她张嘴。 嘴边的肉散发着香气,她明明想转过头拒绝,嘴巴却鬼使神差的张开了。 赵朗笑着将手里的肉喂进她嘴里,又割了一块自己吃。 尝完肉的味道,赵朗在两个鱼篓里分别装上一节小肠,在鱼篓一边绑上一根绳,提着去了河边。 他找了两处水草丰茂的河沿,往鱼篓里装了几块石头后,将其沉进河水里。 将绳子绑在岸边的草根上,确定在大力下绳子也不会拽断草后,他才脱了衣物下河洗澡。 河水冰凉,炎热的夏季洗个凉水澡,全身都舒服。 虽然贪恋水中的舒适,但他也知道,不能一直在水里泡着,容易感冒。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一场感冒说不好会要了自己的命。 从河里上来,又在河边待了一会儿,感觉林念和豆豆应该也已经洗完澡了,他才起身回家。 母女俩果然洗完了澡,都已经躺在床上了。 见赵朗进来,豆豆卷起袖子说道:“爹爹,豆豆吃饱饱,洗香香。” 赵朗在她胳膊上亲了两口,“嗯,豆豆真香。”逗的小姑娘在被窝里咯咯笑。 第60章 岳父一家来了 赵朗正要上炕,豆豆又说道:“也不知道兔兔吃饱饱了没有。” 赵朗一愣,卧槽,将怀孕的兔子忘了! 他准备往外跑,手却被林念拉住,“下午我已经喂过了,上来睡。” 赵朗心下安定,顺势抓住林念的手爬上了炕。 上了炕他也不松手,兀自用右手盖好被子,躺在炕上不吱声了。 林念抽了抽手,却见那人紧握着就是不松开,只能闭上眼装睡。 手中挣扎的力度减小,赵朗嘴角扬起一抹笑。 这几天林念每天都在擦绵羊油,手稍微细腻了一些。 他的拇指抚过对方的手指,触碰间激起的战栗感让两人呼吸都有些重。 赵朗细细摩挲手中的每一根指节,心里尤不满足,好想将她拥进怀里啊。 他哑着嗓子轻声喊:“豆豆?” 没有回应。 小家伙睡着了! 他悄悄掀开自己的被子,钻进了另一个被窝。 对方的气息靠近,林念的心仿佛要跳出胸腔,她小声道:“豆豆盖不到了。” 赵朗伸出右手越过林念摸了摸,发现小家伙的半边身子露在外面,确实盖不住。 他将两人身上的被子拉过去给豆豆盖上,然后将自己的被子拉过来盖住了两人。 林念没想到这人耍赖,她抬手在赵朗腰侧拧了一把。 赵朗装作很疼的样子,不住的吸气。 林念连忙松开手,小声道:“对不起,拧疼你了?” 她明明没有用多少力,怎么就将人给拧疼了? “疼,你帮我揉揉我就原谅你。”赵朗说着抬起林念的手放在了自己腰上。 肌肤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是一怔,紧接着一股无名之火从接触之地喷发,迅速向双方身体蔓延。 赵朗再也忍不住,一把将林念揽进了怀里。 怀里的人嘤咛一声,趴在怀里不敢动了。 夜晚一片静谧,只有两人跳动的心脏如擂鼓般在耳边炸响。 赵朗喘着粗气,手缓缓伸向那盈盈一握的腰。 手中的布料粗糙,让他很是不满。 他掀开碍人的衣服下摆,将手探入腰侧。 细腻的触感让他喉头一紧,不自觉的吞咽了下口水。 怀里的人显然也很紧张,急促的呼吸打在赵朗的胸膛,让他身体更热了。 他缓缓摩挲光滑的肌肤,手下的人轻轻战栗着,手抓紧了他的衣服。 赵朗感受着手中的光滑,渐渐不满足于此。 他的手一点一点向那诱人的高处攀去。 刚到达山脚,手却被人挡住,再难使其前进一步。 唉…… 赵朗将头埋入怀中之人的脖颈处,贪婪的深吸她身上的味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平复下躁动的心,抽出那只未抵达目的地的手将人圈住,安然入睡。 怀中之人长出一口气,也渐渐进入了梦乡。 窗外一轮弯月隐入云层,屋里彻底陷入黑暗。 …… 赵朗睡醒时,怀中已没了佳人的身影。 没有看到美人熟睡的样子让他遗憾不已,只好起身穿好鞋去了厨房。 林念正在煮粥,见他进来,红着脸低下头不敢看他。 赵朗走过去从身后拥住她,轻声道:“让我抱抱。” 怀中人准备挣扎的动作顿住,任由他抱着。 赵朗抱了一会儿,弥补了早晨起床时的遗憾,才接了水出去洗脸。 出去时看到豆豆倒穿着鞋从房里出来了。 赵朗走过去将她的鞋穿好,带她去洗脸。 洗完脸一家人正准备吃早饭,大门被啪啪拍响了。 三人皆是一惊,大清早的谁会来家里? 赵朗朝四周看了看,没有坐的地方。 正在他纠结现在出去会不会让门外的人从门缝里瞧见他时,外面人的声音响起。 “念念,起了吗?你快开门。” 嗯?岳母来了? 林念见来的是自己的娘,她示意父女俩别紧张,自己出去开门。 门一打开,林母就冲了进来。 她一把抓住林念的手,哭道:“我可怜的儿啊,你说灾难怎么专找你呢? 大郎刚改邪归正,怎么又断了双腿啊!” 她身后,林父和林安也一脸凝重的望着她。 林安不死心道:“姐,姐夫的腿真的断了吗?再也治不好了吗?” 赵朗见外面只有岳父一家三口,他走出厨房说道:“爹,娘,小安,你们来了。 还没吃早饭,快进来一起吃点。” 林母泪眼婆娑的望向厨房门口,下一刻哭声戛然而止。 她抬起胳膊擦掉脸上的泪,不可置信道:“大郎,你的腿……” 林父:“大郎,这,这怎么回事?” “爹,娘,我的腿没事,你们先进来,具体的事我们慢慢说。” 林父激动道:“好好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家三口见赵朗的腿好好的,都放下心,提着大包小包的进了厨房。 林念只煮了一家三口的饭,锅里已经没有粥了。 好在她煮的稠,赵朗将三碗粥重新倒进锅里,加了点水烧开后盛了六碗。 然后又将昨天吃剩的下水热了热,切了摆在案板上。 他不好意思道:“爹,娘,我们才搬过来,新做的桌椅还没到,只能站着吃了。” 林母一挥手,“嗐,在哪吃不是吃?你倒是说说你摔断腿是什么情况? 我昨晚去镇上买东西,碰上了你姑姑,她说你的双腿断了,还和赵家断了亲?” 赵朗将事情的经过给大家讲了一遍。 林父听完后气愤道:“这赵家真不是个东西,自己亲儿子都能抛弃!” “真是黑心干的一家人,对儿媳不好我还能理解,对儿子也能做到这一步,真不知赵氏夫妇心里如何想的。” 赵朗心说,赵大郎才不是赵家的孩子。但他也只是在心里说说,并没有说出来。 他并不知道赵大郎的身世,说出来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不如不说。 一家人站着吃完了饭,林母指着一旁带来的东西说道:“我和你爹给你们带了十斤大米和白面,还有三十个鸡蛋。 原本想着大郎断了腿需要补补,既然他没事,那你们一家人吃,都补一补。” 赵朗心中感动,岳母自己家吃的还是杂粮,却给他们一家送来了这么多精米细面。 他们因为爱自己的女儿,所以也爱自己这个女婿。 第61章 买宅基地 吃过饭,赵朗问林父,“岳父,我想盖一套砖瓦房,你有认识的包工吗?” 林父身为童生,在十里八乡的名声还是很响的。 桃花镇下辖四个村,一镇四村就出了两个童生。 村里但凡想送孩子去读书的,都会去拜访两人,就为他们能收下自己的孩子。 所以林父的人脉还是挺广的。 林父说道:“包工我倒是认识两个,但是砖瓦房可不便宜。 就算只盖三间屋,没有三十两银子是拿不下来的。” 林父见女婿有盖房的打算,心下很是满意。 现在住的房子是别人的,终究住不长久。 女婿能居安思危,说明他对未来有规划,这是难能可贵的。 只是,砖瓦房要不少钱,他有这么多钱吗? 想到这儿,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递给赵朗。 “念念身上有二十两,加上这十两也能勉勉强强盖三间砖瓦房了。 至于家具什么的,就得你自己想办法置办。” 这十两是他们家最后的积蓄,原本是留着小安科举的时候用来做盘缠的。 只是昨晚听说女婿摔断了腿,又和赵家断了亲。 他们夫妻俩一合计,想着先拿钱给女婿治腿,儿子科举还有半年时间,他们到时候再想办法。 知道女婿腿没问题后,他本不打算将这钱拿出来。 可现在女婿准备盖房子,盖房子需要钱,他思来想去又将钱拿出来了。 赵朗没接林父手里的钱。 岳父母已经帮他很多了,他不能做趴在他们身上吸血的牛虻。 他将钱推回去说道:“岳父,盖房的钱我已经攒好了,这钱你留着应急。” 林父讶异道:“你准备好了?你哪来的钱?”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忽的皱紧眉头,“你该不会又……” 赵朗见他想歪了,忙开口打断他,“岳父,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忘了我前段时间在干什么了吗?我的钱都是上山打猎攒的。” 林父狐疑道:“真的?”什么猎物能挣一套房? “真的。”赵朗将自己这几天打的猎物和挖到的药材都详细的给他讲了一遍。 林父见他说的仔细,这才信了他的话。 他很是欣慰,看来自己这个女婿真的改过自新了。 “那行,你将宅基地买好,我下午去找陈包工问问,看他有没有时间接这个活。” “岳父,你问问陈包工,他那儿干不干包工包料的活。” 赵朗现在不方便在外人面前露面,让林念去买砖瓦木料什么的他又不愿她辛苦。 所以只能找个包工包料的,到时候他只需要打家具就行了。 “行,我问问。陈包工的小儿子在我那读书,想来他也不会干偷工减料的事。” 谈妥了房子的事,林父林母也不多待,带着林安走了。 临走前,赵朗让林安帮忙抄一本三字经给豆豆用。 又递给他一张十两的银票,让他买两套笔墨纸砚,送书的时候一起送来。 十两银子占了一家人全部家当的六分之一,但赵朗知道,这笔钱不能省。 他虽然练过一段时间的书法,但有一些繁体字他还是不太会写。 这部分的短板需要尽快补齐,免得将来和别人写合同的时候因不识字而吃亏。 豆豆也到了启蒙的年纪。 她虽然无法考科举,但知识能开阔人的视野,丰富内心世界。 这一点对于男女生来说都是一样的。 豆豆知道了书中的道理,将来遇到艰难抉择时也能有自己的判断。 所以这十两银子他给的一点也不心疼。 “我连百家姓和千字文都给抄来。”林安说着接过银票揣进怀里走了。 他姐可是说了,这书是豆豆要用的,那他这个做舅舅的还不得认认真真的给抄几本? 林家人走后,赵朗对林念说道:“念念,你去趟里正家,就说我想买块宅基地。” 林念心下一喜,他们要有自己的里家了吗? “宅基地的地址选在哪?” “西面这一片都是预留的宅基地,你觉得哪里合适?” 边疆地广人稀,每个村都有大片的宅基地供人选择。 “你定。”她虽嫁到山泉村四年了,但她基本上不是在家就是在地里,对山泉村还真不是很了解。 赵朗点点头说道:“那就选在最西头,那片地和庄稼地挨着,土质要好上许多。 咱多买点,到时候开垦上三四亩地,好好施施肥,说不定还能种庄稼呢。” 宅基地上开垦的田地不收税。 但是凡是划归为宅基地的土地,多数都是含有很多石子或者土地实在贫瘠,种不出庄稼的地。 这种地,你收拾个两三分种菜还好,要想整出几亩种庄稼,那耗费的时间精力还不如直接买两亩地来的划算。 最西面那块地就是因为土地太贫瘠,才划成了宅基地。 村里人也知道那块地施施肥就能变成下等地种庄稼。 可是古代肥料稀缺,自家地里还不够用呢,谁舍得将肥料用在那种贫瘠的地方? 再一个,那片地离村子有点远,所以分家的人都自动忽略了那里。 这可便宜了赵朗。 别人没有肥料,他没有吗?山上那一地腐烂的树叶不都是肥料吗? 那片地可有五六亩呢,到时候划出来三四亩种庄稼,都够他们一家的口粮了。 “行,我现在就去里正家问问。”林念拿上十两银票,去了里正家。 里正刚好在家,他听说赵大郎要买宅基地,很是惊讶。 赵大郎都那样了,还有买地的钱吗? 林念解释说她爹娘今早来了,给他们借了点钱,让他们买块宅基地,盖两间小屋安置下来。 这是两人商量好的说辞,不然没法解释两人一分出去就有钱了的事。 里正心里直感叹赵大郎的岳家仁义。 当他知道赵大郎要买多少宅基地时吃惊的问:“多少?!” 林念不好意思道:“六亩。” “你们买那么大块地干什么?那片地很贫瘠,种不了庄稼。 而且一亩宅基地一两银子,你可得想清楚了。” 林念将银票递给里正,用行动表明了她的决定。 “行,待会儿量好宅基地,你跟我去趟衙门,将你们一家的身份牌重新兑换了。” 里正见她心意已决,只好收下了银票。 随后他带着自己的儿子和林念去量地了。 第62章 河虾河蟹 另一边,赵朗割了两小片猞猁的后腿肉,抱起豆豆,拿着水桶朝河边走去。 昨晚下的鱼篓应该有收获了。 想到让人流口水的蒜蓉虾,香辣蟹,他不禁加快了步子。 先来到下游安置小鱼篓的的地方,见绳子依然绑在草根上,他安下心来。 最怕的就是鱼篓网到鱼后鱼乱动,万一力道过大将草根扯断,那他就亏大了。 他抓着绳子将鱼篓往上拉,感觉挺沉的。 嘿嘿,看来收获不小。 他加快速度将鱼篓拉上来,嚯,满满一鱼篓虾虾蟹蟹。 有一只螃蟹卡在入口处,往里钻,被里面挤的满满当当的虾蟹挡住了空间。 往后退,伸进去的两只钳子又被鱼篓口卡住了,怎么也退不出来。 只能在入口处来回磨蹭,搞得它都要怀疑蟹生了。 豆豆伸长脖子朝鱼篓里瞧,待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吓的连连后退了两步。 她伸出小手指着鱼篓惊恐道:“爹爹,啊呜。” 赵朗轻声哄道:“豆豆不怕哦,这些都可以做好吃的,爹爹带回去做给你吃哦。” 豆豆一听能吃,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伸出手去抓卡在鱼篓口的那只螃蟹! 赵朗:!!! 他一把抓住豆豆的手,叮嘱她不能碰,那东西会咬人,她才慢吞吞的将手收了回去。 见她不敢动了,赵朗才放下心。 他往桶里接了点水,然后解下鱼篓口的盖子,将里面的虾蟹全倒进了桶里。 霎那间,少半桶青色的虾蟹开始在桶里挣扎,身体涌动间还能看到两条巴掌大的鱼。 要是被患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估计全身都得发麻。 但在赵朗的眼中,这些可都是一盘盘令人垂涎的美味啊。 他将一片肉扔进鱼篓里,盖上盖子并绑好,换了个地方又放进了水里。 然后提上桶朝上游安置大鱼篓的地方走去。 小鱼篓收获满满,想必大鱼篓应该也不差。 等到了地方,他发现河面泛起一圈圈的涟漪,绑着鱼篓的绳子居然将杂草连根拔起,正在往河里滑动呢。 他先是心中一紧,紧接着又是一喜。 看来这个鱼篓里进大货了啊,不然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动静。 他扔下水桶,抓住绳子就往上拉。 绳子绷的很紧,水中传来的阻力很大。 水下的猎物貌似在不停的摇摆身子,导致赵朗拉起来很吃力。 但越是这样他越激动。 这说明什么?说明水里一定是个大家伙! 手中的绳子越来越长,水下的家伙终于现出了原型。 先浮出水面的是一条宽大的鱼尾,它在空气中也在不停摆动。 紧接着,一条足有他大腿粗的鲤鱼浮出水面。 它的头插进鱼篓里,将鱼篓口都撑开了缝。 露在外面的部分大概有八十公分。 赵朗都愣住了,将近一米的鲤鱼?鲤鱼能长这么大? 要不是自己亲手捉到了,他根本不会信有这么大的鲤鱼。 他将鱼篓拉上岸。 大鲤鱼离开水后似是感受到了危险,挣扎的更加厉害了。 裸露在外的尾巴使劲摇晃,试图想挣脱牢笼恢复自由。 赵朗心想,都已经是瓮中鳖了,你还想逃脱? 你要能跑掉我直播吃……我槽!出来了! 该死的鱼居然不顾被卡住的鱼鳍,硬是挣脱了鱼篓! 眼看着到手的大鱼要重新落进水中了,赵朗来不及思考,抬起腿一脚踢在鱼腹上。 还在半空中的鱼被这临空一脚硬生生的踢飞到了一旁的草地上。 还好还好,差一点就吃不上炸鱼丸,剁椒鱼头,酸菜鱼了。 地上的鱼还在挣扎,但赵朗没理它,他将鱼篓里的虾蟹都倒进桶里。 这个鱼篓比第一个大不少,结果鱼虾却没有第一个里的多。 螃蟹倒是有不少。 将另一片肉扔进鱼篓,重新安置好后,赵朗将鱼抱进怀里,然后提着桶回去了。 赵朗到家时林念还没回来,他拿出盆将较大个的虾蟹和鱼挑出来,小的依然留在桶里。 这些小苗苗待会儿要重新倒进河里去,不能给弄绝种了。 接下来他开始大展身手。 先将虾蟹在盐水中浸泡一会儿,让它吐出泥沙。 然后,河虾去须去虾线,冲洗干净。 螃蟹刷干净,一分为二,去掉蟹腮和蟹胃,蟹钳用刀拍裂。 舀半碗面用清水化开,均匀抹在螃蟹道口处。 从邻居送来的菜里找出生姜蒜瓣和小葱洗净切碎。 吴茱萸拍碎备用,需要的调料备好…… 一切准备就绪后,起锅烧油,放入蒜泥和茱萸,小火煎至微黄,炒出蒜的香味。 接着,放入准备好的鲜虾,大火快速翻炒,让虾两面都煎熟。 倒入备好的调料,快速翻炒均匀。 最后,盖上锅盖,小火焖煮3分钟后,一大盘蒜蓉虾就做好了。 食材有限,做出来的蒜蓉虾比不上前世,但看着依然很诱人。 赵朗剥了一个虾递给豆豆,又剥了一个塞进自己嘴里。 蒜蓉与虾肉完美融合,鲜美的味道让人欲罢不能。 豆豆一边吸气一边咬嘴里的虾肉,吃的不亦乐乎。 赵朗洗干净锅后继续倒入油,开始做香辣蟹。 油温差不多的时候将螃蟹有面粉的那面向下,煎至定型。 当螃蟹定型后,将其拨到旁边,中间放入姜蒜茱萸炒香,然后加调料和少量水轻轻炒几下。 此时,香辣蟹的香味已经扑鼻而来。 盖上锅盖文火炖几分钟,撒上葱花出锅。 河蟹比较多,做了两盘。 赵朗将锅洗干净,往装面糊糊的碗里又加了些面粉和水烙了三张饼。 饼刚烙好,林念回来了。 屋里浓郁的香味让她口齿生津。 她望向案板好奇道:“你做了什么?怎么这么香?” 赵朗见她回来了,将锅里最后一张饼夹出来后说道:“回来了,快来吃饭,我做了虾和蟹。” 林念看清盘里的东西后震惊道:“金钩和横行也能吃?” 这不是水里的虫吗?这也能吃? 豆豆嗦干净自己的小指头,吸着口水说道:“娘,肉肉香香。” 赵朗剥好一个虾递给她,林念将信将疑的接过放进嘴里。 下一瞬,她惊奇的睁大眼睛。 金钩这么好吃? 赵朗挑出两只虾和两只螃蟹放进碗里,一家人开始吃饭。 第63章 照身帖 螃蟹性寒,林念身子不好,赵朗只让她吃了一个,剩下的大多数都进了他的嘴。 河虾含有丰富的蛋白质,大部分都给了林念和豆豆吃。 一顿饭吃的三人满足不已。 吃完饭,林念说了买宅基地的事。 那片地总共六亩一分,里正收了六两银子。 付了银子这地还不是你的,还得去镇上找官吏办地契。 只有地契拿在手里,这块地才真正属于你。 她现在还要跟着里正去镇上衙门办地契,顺便把三人的身份证明办了。 赵朗和赵家断了亲,那么身份证明上的住址就要变。 之前他没有自己的房子,里正虽然写了断亲书,但还没有拿到镇上办理信息更正。 如今有了宅基地,他的新身份就能落实了。 赵朗将留有虾和蟹的碗递给她,“你到了镇上后,去天香居问问刘掌柜,这两道菜的方子他收不收。 如果收的话,让他明天派个管事的人过来,咱把契约签了。” 古时可不像现在,想做什么菜短视频一搜就出来了。 古人的菜方子可是能作为传家宝一代代往下传的,可想而知,一个好菜方的价值。 尤其是对酒楼而言,菜方子更是珍贵。 天香居的东家是宁安府的大家族,想必不只有天香居这一栋酒楼,肯定对方子的需求不小。 这两道菜应该能入得了刘掌柜的眼。 他也不求多,一张方子能卖十两银子就行。 之所以要签契约,一是保证天香居的利益,确保赵朗不会将方子再卖给其他酒楼。 这一点赵朗不提,刘掌柜也会找他立契约。 这二嘛,他有自己的想法。 方子只是一竿子买卖,卖完就完了,但是食材的需求是源源不断的。 他想将食材供应的活接下来,这才是挣钱的大头。 而且这条得和第一条一样,写进契约里。 林念接过碗,在上面盖了一张碟子,避免灰尘落入其中。 临走她问赵朗,“豆豆的照身帖上写赵豆豆吗?” 照身帖就是身份证明,类似于身份证。 赵朗想了想,说道:“就叫赵思安,希望豆豆一生都能平平安安。” “好。” 林念对这个名字很满意,更让她惊喜的是,这人居然能想到这样有寓意的名字。 可见其并不像他说的那样不识字需要她教。 林念正要走,赵朗又说道:“既然要重新立户,那么将我的名字也改了。 就改成赵朗好了,晴朗的朗。” 赵朗说的随意,其实内心还是有些紧张的。 林念会不会起疑?万一她问自己为什么改这个名字,自己该如何回答? 是告诉她真相还是找个理由搪塞? 自己告诉她真相后她能接受吗? 他是想将这事告诉林念的,毕竟两人要一起生活一辈子,这几天的欺瞒让他内心很有罪恶感。 试想,和你同床共枕的人居然不是你的丈夫,哪一个女子知道后不崩溃呢? 可他又贪恋两人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不想让这段关系出现任何意外。 不过他没纠结多久,因为林念只说了个好字,其他的一律没问。 就好似改名字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似的。 林念去镇里了,赵朗将桶里的小苗苗倒进河里,又提了一桶水回家。 往盆里又加了些水,确保大鲤鱼不会死后,他去东屋看野兔怎么样了。 野兔比昨天稍稍活泼了一点,见赵朗进来,蹦跳着跑到了角落里,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望着他。 不知是不是赵朗的错觉,他感觉野兔的肚子更大了。 凸出来的腹部都已经接触到地面了,感觉过不了几天就要生的样子。 得给兔子做个窝才行,不然地上凉,刚出生的小兔子受凉会窜稀,严重的会死掉。 家里能做窝的东西只有炕上的麦草和草席。 草席赵朗舍不得,毕竟是花钱买来的。 但是麦草可以拿来做窝。 他将炕下的麦草全部抱进东房,在墙角做了个简单的窝。 是真简单,就只是将麦草攒到一起,中间做成个坑完事儿。 墙角放着一些青草和半碗水,看来林念今早已经喂过兔子了。 他将水和草都拿到窝边,又花费了两分钟将兔子抱到了窝里。 这个窝只能凑合几天,他得尽快搭个兔笼出来,否则时间长了兔子会将人家的墙给挖通。 关上门出去后,赵朗想上山看看,但又不放心将豆豆一人留在家里。 只好给自己放了个假,和豆豆两人回屋睡了个午觉。 一觉睡到太阳西斜,连林念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赵朗这边睡的白天黑夜颠倒,村里人却在津津乐道他家的事。 一下午的时间,赵大郎家买了宅基地要盖房子的事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整个山泉村。 村里人都在说赵大郎的岳家仁义。 也有人嘲讽说赵家这次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赵家怕断腿的儿子拖累一家人,所以和人断了亲。 结果同济堂仁义,赔钱也要医好赵大郎。 听说过不了多久,赵大郎就能下地走路了呢。 如今人岳家又愿意借钱给他盖房子。 这以后赵大郎身体好了,房子也盖好了,那日子岂不是要过起来了? 而且赵大郎会打猎,每天都能挣四五十文,到时候钱不就如流水般来了? 赵氏目光短浅,将最能挣钱的儿子赶了出去,这会儿指不定多后悔呢。 赵朗一家不知道村里人在如何议论自己,他们此时正在家里欣赏新鲜出炉的“身份证”。 这里的“身份证”叫照身帖,是一块长方形的竹片。 上面写着持有人的姓名,性别,出生日期,家庭住址,身高,外貌特征等等。 右下角是拓印上去的县衙公章。 县衙将拓好印的空白照身帖下发给镇里。 镇里的官吏每发出去一块照身帖就要做好记录。 县衙会不定时抽查,还会下村去一一核对。 如果核对结果和记录数据对不上,就要追究镇里官员的责任。 所以别看古代封建落后,对百姓的管控可是十分严格的。 赵朗摩挲着手中的竹片心中思绪万千,他在这个世界有了身份,是不是就意味着回不去了? 这样也好,那个世界并没有让自己牵挂的人和事,就安心的留在这里。 第64章 黑炭 天香居对林念带过去的蒜蓉虾和香辣蟹很感兴趣,刘掌柜说明天会亲自过来谈。 赵朗知道后又去山上砍了一捆竹子,吃完晚饭后和林念在西房编鱼篓。 既然刘掌柜要亲自来,那么明天的契约基本上稳了。 也就是说,他得从明天开始就要供应虾蟹了。 今天多做几个鱼篓,明天就能多挣点钱。 对于挣钱的事,赵朗一向是很积极的。 傍晚时分,三个体积较大的鱼篓做好了,赵朗正准备出门去安置,大门却被人拍响。 赵朗只好放下手中的鱼篓,爬上炕躺了下来。 林念出去开门,原来是刘木匠和他媳妇儿将昨天定制的桌椅板凳送过来了。 林念直接让两人将东西送进厨房,放在了原来放餐桌的地方。 桌椅板凳摆好后,刘木匠的媳妇儿却并没有离开。 她将头凑到林念跟前八卦道:“大郎媳妇儿,我听说你们买了宅基地,是准备盖房子了?” 林念笑着说道:“是啊,刘婶,一直住在别人家,也不是个办法,总得有个自己的小窝啊。” “哎呦,盖房子是好事啊。大郎的腿有救,如今又要盖房子,你算是熬出头了。 不过我听说啊,你婆婆……赵氏准备将大郎重新认回去呢,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她也是路过歪脖子树下时听别人说的,赵氏夫妇不忍心残疾的儿子在外面吃苦。 所以准备接回来,一家人继续生活在一起,这样他们也能照顾到赵大郎。 “谢谢婶子提醒,不过回不回去都由豆豆爹决定。” 他知道赵朗为断亲做了很多准备,如今绝不会重新回到那个狼窝。 所以她并没有因刘婶子的话而紧张。 “那行,那我和大壮爹就先回去了,以后还有啥需要的你尽管说,我们做好了给你送来。” “好的好的,刘叔刘婶你们慢走。” 送走刘氏夫妇后,林念回到西屋将刘婶子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赵朗心中冷笑。 他的腿受伤之后,那家人立刻将自己赶出了院子。 现在知道自己的腿会好,而且手里有钱了,就想着又将自己认回去。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他让林念不要担心,让她和豆豆先睡,自己则去河边下鱼篓。 昨天的那只猞猁腿今晚已经吃完了。 没有饵料,他只好从盆里挑了一条不太活跃的小鱼,将鱼切成三段,扔进三个鱼篓里当鱼饵。 经过一天的时间,鱼篓里已经有不少的虾蟹了。 将它们全部倒进桶里,又以100多米的间距安置好五个鱼篓,提着木桶回家。 将虾,蟹以及鱼全部分开放好,又将小苗苗都送回河里,赵朗才回房睡觉。 一夜好梦。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赵朗就起身上了山。 昨天一天又没去山上,今天家里估计也不太平,他得赶在刘掌柜和赵家人来之前先上山来看一看。 三个小陷阱均没有收获。 看来经过几天抓捕,附近的小动物们都学精明了。 他走到第一个大坑前,发现这里的陷阱没被触动。 坑上方飞着密密麻麻的苍蝇,嗡嗡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正中央的那只野兔已经腐烂,发出阵阵臭味,上面白色的蛆钻来钻去。 赵朗忍下恶心离开了这里。 这个坑没被清理前,估计只能诱惑到一些爱吃腐肉的动物了。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猎物上当,姑且就先这么放着。 若明天还捕不到猎物,他再来清理。 来到第二个坑前,他惊喜的发现,这个陷阱被触动了! 看来今天还是有收获的。 他三两步跑到坑边,待发现坑里的东西后,无语的叹了口气。 坑底是一只黑不溜秋的小狗。 有多小呢?就坑底那间距不过十来厘米的竹尖都没有戳到它。 小狗正耷拉着脑袋趴在坑底,听见上方有声音传来,它仰起头望向赵朗,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满是渴求,像极了当初豆豆被欺负时望向自己的眼睛。 他于心不忍,只好跳下了坑。 小狗见他下来,摇摇晃晃的跑了两步站到坑边,依然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赵朗哼道:“躲什么躲,遇到我是你的福气,我再晚来一会儿,你估计都被别的动物给吃了。” 说着他抓起小狗放到外面,然后又将坑底清理了一番后爬出坑。 这只小狗的智商好像有问题,都恢复自由了也不知道跑,就那么呆呆的趴在坑边。 赵朗将陷阱重新布置好,抱起小狗往回走。 怀里的小狗呜咽两声,将头埋进赵朗的胳肢窝不动了。 赵朗无语。 这趟上山亏大了,没捡到猎物不说,还带回去个除了吃啥也不会的傻狗。 回到家时,林念已经做好了早饭,母女俩正在西屋等他。 豆豆见赵朗抱着个小东西回来,迅速从炕上爬下来,三两步跑到跟前抱住了他的腿。 她惊喜道:“爹爹,这只小狗是你捡的吗?” 赵郎摸摸她的头,笑道:“是啊,捡回来给豆豆玩。”说着他将小狗放在了地上。 “谢谢爹爹,小狗好可爱,豆豆喜欢。” 豆豆伸出手戳了戳狗的脑袋,小黑团蜷缩着身体,呜咽两声。 “爹爹,它说话了。”逗逗听到小狗的声音,开心的在地上转圈。 “爹爹,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好不好?” “好啊,豆豆想叫他什么?” 豆豆沉思片刻,“嗯……它这么黑,就叫黑炭。” “行,那就叫黑炭。” 就这样,这只狗有了一个威风凛凛的名字……黑炭。 黑炭一直没有精神,赵朗想着他是不是得病了。 如果是病了,可不能让豆豆碰,小孩子免疫力低,别再给传染了,这个时代染上病风险实在太大。 结果吃早饭的时候赵朗发现它变得格外活跃,一个劲的用鼻子蹭自己的裤腿,不时发出哼唧的声音。 “爹爹,黑炭是不是饿了?” “不是,他反射弧长,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在陌生的地方,着急呢。” “哦……” 林念:…… 第65章 赵家来人 林念拿了个碗,从自己碗里舀了一些粥,吹凉后放到黑炭面前。 黑炭像是见到了绝世美味,头伸进碗里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赵朗奇怪道:“它在坑底的时候不吃肉,现在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明明坑底有半只死兔子,可它却一口也没吃,显然是不饿的呀。 林念无语道:“他还是只小奶娃,吃不了肉。” “怎么会?”看它的体型,怎么着也有两个月了? 两个月的野狗饿了的时候看到肉不会自己吃吗? “它刚刚叫的时候我看了下它的嘴,还没有长出牙齿。” 赵朗:…… 两个月了牙齿还长不出来,看来这狗天生残疾。 罢了罢了,就拿米糊糊养着。 吃完饭,赵朗去收昨晚下的鱼篓,五个鱼篓里的货都不错。 赵朗跑了两趟才将它们全都提回家。 到家没一会儿,大门就被拍响。 听到拍门声,赵朗上床,林念去开门,这活儿两人都做顺手了。 “大嫂,快开门,娘来了。” “大嫂,你在家吗?” “来了来了。”林念走过去将门打开。 外面站着赵氏和赵雪,她们身后还有七八个村里人。 见门开了,赵氏边往里走边不满道:“开个门都磨磨唧唧,真不知道大朗在你手里要遭什么罪。” 一边的赵雪接话道:“大哥残了,外人怎么会尽心尽力的照顾他? 要我说,还得是亲爹娘和兄弟姐妹才能照顾好大哥。” 林念没说什么,放一众人进了屋。 赵氏一进屋,就扑到赵朗身边哭道:“娘的儿啊,你受苦了,这屋里什么也没有,人怎么能住得下去哟。” 赵朗淡淡开口,“还好,这里比赵家的偏房宽敞多了。 而且既不潮湿也不发霉,很适合我养病。” 赵氏脸上的表情一僵。 赵雪见娘词穷,上前一步说道:“大哥,自从你搬走后,爹娘就非常担心你。 我也怕大哥在这里吃苦,所以和爹娘一合计,还是决定将你接回去。” “赵雪姑娘,不要乱认亲哦,你大哥并不在这里。” “你!”赵雪气急,自己都给了他台阶,他怎么如此不识好歹? “大郎啊,娘知道你心里有气,可那会儿娘也没有办法。 家里的日子本就不好过,实在是无法在养你们一家三口啊。” 赵氏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将你送走后,娘这心里就像空了一块似的。 这两天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就怕你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 大郎啊,跟娘回去,咱一家好好的过,你的腿也不用担心,娘会找大夫给你医治的。” 赵氏脸上满是泪痕,伤心欲绝的说着要赵朗回去的话。 她身后那七八个跟来的邻居见她真情流露,纷纷感叹这赵氏终于良心发现了。 看来让自己等人过来帮忙抬人,并不是为了作秀,是真的打算将赵大郎接回去。 这赵大郎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赵朗见众人被她的说辞感动,心中感叹,自己一个被各种电视剧荼毒过的现代人,演技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古人。 看这声泪俱下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担心儿子的好母亲形象。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爱自己的儿子呢。 既然你那么爱演,那我就陪你演场戏,只是待会儿丢人的时候就不能怪我了哦。 他一把握住赵氏的手,痛哭流涕道:“娘,您终于肯认儿子了,儿子不生气,因为儿子知道娘一定会来接我回去。” 赵氏心下一喜,原本还想让村里人帮忙说情,逼迫这个孽子跟自己回去。 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顺利。 她立马说道:“既然如此,那咱快走,回去我就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病。” 赵朗拉住她,哽咽道:“娘,您真好,儿子都成这样了,你还愿意找人为我医治。 不过不用找大夫了,同济堂的大夫已经为我诊治过,说过不了多久,我就能下地走路。” 赵氏惊喜不已,“真的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她当然知道顾大夫为赵大郎诊治的事情。 同济堂将镇店之物拿出来给他治病的事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她怎么会不知道。 要不是知道这事,她怎么可能会过来?百年山参啊,赵大郎他配吃吗?得拿回去给家里人用才行。 赵朗看着她精湛的演技,笑着说道:“是啊,顾大夫人好,说可以宽限我两个月后再给药钱。 既然娘想为我治病,就将野山参的150两银子给付了。” “什么?野山参还要付钱?” 赵氏震惊的望着赵朗。 不是说同济堂将野山参送给赵朗了吗?难道送的也要付钱? “是啊,不仅如此,我还跟岳父借钱买了块宅基地,又去镇上办了地契和一家的照身帖。 借的30两银子如今花的只剩了二十来两,既然现在不用盖房子了,我就将这钱还给岳父。 不过还差近十两银子,娘你得帮儿子还了,不过咱也不亏,还落了块宅基地呢。” “什么?借你岳父的钱,你还要还回去?” 她来这里不就是为了那根野山参和赵大郎岳父给他的银子吗? 要是这笔钱还回去了,那她今天干什么来了? “是啊娘,借的钱自然得还,您说对?” 赵氏想说还什么还?你岳父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 但后面还站着一帮村里人呢,这话叫她怎么说的出口? 只能尴尬道:“是…是该还。” 赵朗见此挣扎着从床上坐起,高兴的对林念说道:“豆豆娘,快收拾包袱,咱跟娘回去。 回去后我们就又是一家人了,你就不用再操心那一百六十两的外债,爹和娘会替我们还的。” “一百六十两……”赵氏都被这个数字惊呆了。 她要替赵大郎还一百六十两的外债? 林念应了声好就要去收拾包袱,却被身旁的赵雪一把拉住了胳膊。 她的眼里没了刚进来时的急迫和心疼,反而升起一丝戾气,“不用收拾了,你们还是在这里待着。” 一家人商量着接赵大郎回去,是为了他手里的野山参和钱。 如今知道野山参是欠的账,借的钱也得还回去,那他们接赵大郎回去干什么? 第66章 卖方子 赵氏回过神,连忙说道:“对对对,大郎啊,你就安心在这里养病。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她就要转身离开。 赵朗一把拉住她,着急开口,“娘,你不能走,你不能这么对我。” 说罢他又望向赵雪,“妹妹,哥哥从小就疼你,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你快劝劝娘,接我回去,咱一家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好吗?” “是啊小雪,大郎对你的疼爱,我们从小都看在眼里,你这话说的太伤人了。” “就是,你们可是亲兄妹啊。” “哎呦,小雪一时情急说错了话,你们就不要指摘她了。 小雪啊,你快劝劝你娘,将你大哥接回去。” 赵雪年纪小脸皮薄,被众人这么一刺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心中埋怨娘为什么要找邻居过来?邻居不来她也就不会这么难堪了。 众人见她不说话,又开始劝赵氏。 “赵大嫂,大郎怎么说也是您儿子,可不能让他一个人待在这里呀。” “是啊赵婶子,你不是说大郎一个人在外面可怜,要接回家帮忙照顾吗?” “你还说就算倾家荡产也要治好大郎,让他做一个正常人。” 赵氏脸色铁青,这些人都是自己找来的,结果却全都帮着赵大郎说话。 她完全忘了,找这些人来的初衷是帮她劝赵朗回赵家。 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得尽快离开。 想到这她一把甩开赵朗的手,怒道:“我们都已经断亲了,你还拉着我做什么? 你在外面是生是死,跟我赵家有什么关系?想回赵家?我告诉你,没门!” 她隐约觉得在众人面前这样说不太好,可情急之下她想不到好的借口,只能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说完她拉起赵雪的手就往外走。 赵朗在后面喊:“娘,你不是说要接我回去吗?怎么这么快又变卦了。 你走了,我那160多两的外债可怎么办呀?” 两人听到这话走的更快了。 跟来的村民见没帮上忙,都摇着头走了。 “这赵氏也真是的,非要拉着我们来帮忙,结果现在又整这一出。搞得我们连秋收都耽误了。” 大家伙放下地里的庄稼过来帮忙,是想着都是邻居能帮则帮,谁能想到赵氏会搞这么一出? “就是,我还以为这赵家人是良心发现了呢,结果一看没好处捞,跑的比兔子还快。” “早该想到的,如果那家人有良心,又怎么会将受了伤的儿子往外赶?” “只是可怜了赵大郎,心里估计得难过一阵子了。” 众人走后,赵家想将赵大郎接回来,结果看没便宜可占又反悔的事,瞬间传遍了整个山泉村。 村里人再一次被赵家刷新了三观。 赵家人走了没多久,一辆马车缓缓驶进了村里。 赶车之人问清楚赵朗家在哪后,径直去了吴家。 这又成了大家的谈资,纷纷猜测车上之人找赵大郎什么事。 刘掌柜到吴家门口时,林念刚好割青草回来,便将掌柜迎进了家里。 刘掌柜见了赵朗,先是问了他腿的事情,然后才将话题引到了方子上。 “赵小哥,昨天那两道菜的方子天香居很感兴趣,不知你想怎么卖?” “那两道方子是我绞尽脑汁想的,不知刘掌柜打算以什么价格收?” 他预估的是十两,但并不知道这个时代菜方的价格,所以还是想听听刘掌柜怎么说。 掌柜沉吟片刻,说道:“这两道菜味道虽好,但这食材它有点特殊,我怕大家的接受程度不高。 天香居买这两道方子也是承担了风险的,你看一张二十两银子怎么样?” 他昨天查了林念带来的东西,味道确实是非常不错。 但就那食材本身而言,长的实在是有点磕碜。 也不知道这赵大郎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想到拿金钩和横行做食材。 这两样东西能吃,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更没有想到,看起来如此丑陋的东西,做成食物居然会那么美味。 赵朗也没有想到就这两道菜能卖四十两银子,比他预想的整整高了一倍。 他心下满意,面上却一副卖低了的样子,“刘掌柜,二十两确实有些低了。 但你的疑虑也不是没有问题,看在咱们之前合作很愉快的份上,二十两就二十两。 不过我有个要求,你若能答应,咱现在就签契约。” “什么要求,你说。”他并不意外赵大郎会将方子卖给他,如果他不想卖,昨天就不会让人拿着吃食到天香居来了。 “我希望天香居的金钩和横行由我独家提供。 并且每斤金钩的收购价不低于二十五文,每斤横行不低于二十文。” 刘掌柜蹙眉,“赵小哥,由你来提供食材倒是可以,只是这价格,是不是稍微有点贵了?” 世人能不能接受这两样食物还不确定呢,万一天香居做出来的东西卖不出去怎么办? “刘掌柜,如果贵店做出来的蒜蓉虾和香辣蟹卖不出去,那我提出的条件直接作废,咱的契约重新签。” 他对这两道菜有信心。 这时的人们做菜一般都只有油盐酱醋,拼的也就是哪个大厨能用这些东西将食物做得更美味。 但他里面加的料不一样啊,光花椒和茱萸两样就能引爆食客的味蕾。 他的定价并不贵,一斤河虾就算只炒两盘菜,一盘按100文算,那也是七倍的暴利。 除掉人工材料等支出,怎么着也有五倍的利? 掌柜听他说可以改契约,立马答应了。 如果这两道菜卖的好,他不介意赵朗多挣点。 如果卖不好,契约作废,他只需要和赵朗重新签订一份方子不外泄的契约即可。 内容谈好之后,掌柜拿出纸和笔,当场写了三份契约。 赵朗看过没问题后,签字画押。 契约一式三份,买卖双方各一份,还有一份得拿到官府去备份。 签好合约,赵朗口述菜方,刘掌柜执笔记录。 当发现赵朗往食材里加了药材之后惊奇不已。 怪不得那两道菜味道如此独特,原来是加了药材所致。 这人的思想还真是天马行空,连这种方法都能想到。 口述完方子后,赵朗提醒道:“刘掌柜,做这两道菜的时候一定要先用盐水浸泡食材。 否则食材当中含有泥沙,会影响食物的口感。” 赵掌柜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第67章 商谈建房之事 刘掌柜想快点回去检验方子,于是问赵朗,“赵小哥,不知你什么时候开始供货?” “我这里刚好有一些,刘掌柜就先拿去用。 从明天开始,会有人每天按时往天香居送货。” 林念听他这么说,转身去厨房,将桶和盆里的虾蟹都提了过来。 刘掌柜望着桶里密密麻麻的东西浑身发麻。 谁能想到,就这玩意儿也能做出美味来? 他让车夫快快将东西搬到马车上。 赵朗见他的样子心中发笑,这是个密集恐惧症患者无疑了。 等车夫将桶和盆都搬走后,他又问掌柜:“不知掌柜要不要鱼?” 他昨天网的那条大鱼还在大盆里放着呢。 原本他想着做炸鱼丸和酸菜鱼,顺便将这两道菜的方子也一并给卖了。 但又一想,那么大条鱼,他们一家肯定吃不完,时间长了就会坏。 而且四个菜方一起卖估计卖不上价,不如先将虾和蟹的方子卖了。 等过段时间,这两道菜卖火之后,他再出售其他方子,估计掌柜给的价会更高。 如此一来倒不如将大鱼卖了换几个钱。 反正盆里还有几条巴掌大的小鱼,够他们一家吃的了。 “赵小哥这还有鱼呢?行,也一并给我。” 林念见此,又将厨房里的鱼搬了过来。 掌柜看到鱼喜上眉梢,东家的二公子八月底会试,他正不知道送什么东西呢,这条大鲤鱼正合适啊。 “赵小哥,这条鱼我就不按斤算了,直接一两银子买下。 之前的那盆金钩大概四斤,横行八斤左右,全部一两又二百六十文怎么样?” 赵朗意外刘掌柜给的价格,但有钱不赚是傻子,他当然没意见。 刘掌柜拿出四张十两的银票和一两碎银又二百六十文钱一并递给赵朗,然后让车夫小心翼翼的搬着盆出去了。 “赵小哥,盆和桶我明天还你,就先走一步了。” 他说着朝外走,走到一半又停下脚步。 “赵小哥,你有没有快速打开这两道菜的市场的方法?” 这人脑子活,万一还真有想法呢? 赵朗准备提醒他为这两道菜预热的,没想到掌柜先问了。 这样也好,求来的总比送的香,还让掌柜欠他一个小人情。 “刘掌柜可以在出餐时每桌送一份虾或蟹,数量不需多,每人一只虾,半只蟹即可。 就说店里出新品,请他们试吃,三天后正式推出这两道菜。” 掌柜一听这个法子可行,连连感谢他为自己出谋划策。 赵朗含笑说不客气。 要不是为了卖虾和蟹,他才不会给别人出主意呢。 刘掌柜走了没一会儿,林安带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来了。 他向赵朗介绍道:“姐夫,这位是陈嵩陈叔,爹让我带他过来和你商量盖房子的事。” 赵朗不便下炕,只能在炕上招呼他们坐。 “赵兄弟,林夫子说你要盖房子,不知你想盖几间?可有想好房屋格局?” “陈大哥,我想盖五间正房,再盖一间厨房和柴房,房屋空间尽可能大一些。 至于房屋的格局,不知陈大哥有没有可推荐的?” 他原本只想盖三间正房,但现在手里有九十多两银子,足够他再加盖几间房屋的。 到时候,他和林念住一间,豆豆住一间,另外一间做成书房。 剩下两间就当客房,这样岳父岳母和林安来了也有地方留宿。 赵朗并不想自己设计图纸,一是他不想搞得太过特立独行。 二也是怕以这个时代的工艺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他倒是非常想给房屋安上抽水马桶和地暖,这样在冬天的时候上卫生间和取暖都能得到保证。 但以现在的工艺估计很难完成这套设计,就算有,也不可能出现在这偏远的边疆。 别东西安上没两天就坏了,那他还得掘地三尺的修理,得不偿失。 陈嵩从怀中掏出一沓图纸递给赵朗,“赵兄弟,这是我建造过的所有房屋的格局。 你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想要的,如果没有,你还可以将你的想法告诉我,我让手底下的人重新画。” 赵朗接过图纸,一张张的看了起来。 图纸上大多都是四合院的格局,这种类型的赵朗都选择pass。 四合院类型更适合宅基地比较小的,这样可以合理的利用土地。 但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光照不足。 不管冬夏,屋里总是灰沉沉的不甚明亮。 他在赵家的偏房里待的够够的,再也不愿待在那种阴暗潮湿的地方了。 手里的图纸一张张减少,就在赵郎感觉找不到心仪的结构图时,一张图映入眼帘。 那是一套五房并排的屋子,两头的屋要宽一些,两屋之间的过道大约有两米宽。 中间的过道全部用窗户封了起来,只在最中间留下了两扇可以进出的门。 赵朗很满意这套房屋的设计。 两头的房屋做他们夫妻俩和豆豆的卧室,多出来的那两米地方正好可以隔成澡堂。 到时候一家人洗澡也方便。 而且一条长长的窗户连接两头的屋子,这也能隔绝冬天寒冷的空气,屋里相对来说会暖和一些。 而且东西屋都有烟囱,也就是说,他可以在两间屋里都盘上炕或者炉子。 这样一来冬天也不怕冷了。 就是这套了。 “陈大哥,就选这套,只是你看这个烟窗能不能既通炕又通火炉?” 北方的天气寒冷,他怕到了深冬光烧炕不足以取暖,还得烧炉子才行。 “没问题,我们可以负责盘炕和火炉,两者产生的烟都可从这个烟囱排出去。” “行,那就这套,盖的时候两头的这两间房里面隔出两个澡堂来。” 赵朗说着指了指图纸上的位置。 松松江细节都一一记下,然后问道:“厨房和柴房盖在哪里?” 赵朗指了指图纸上东屋对面的空地,“就盖在这里,中间留五米的宽度做院子。” 陈嵩记下赵朗的要求,又在心中估了估这套房屋盖下来的大致价格。 估完价格后,他不好意思的说道:“赵兄弟,按你的要求建下来,这套屋至少得花八十两。” 第68章 你会写字 林夫子让他帮忙给女婿建房,他一听只盖三间,便信誓旦旦的说30两就够了。 结果现在需要80两,不知林夫子知道后会不会说自己不讲信用。 可他也没办法,说好的三间屋,现在变成了七间,空间还要增大许多。 除此之外两头还要隔出两个澡堂,80两已经是最低价了。 这套房子他只挣个人工的工钱,而他自己几乎一两也挣不到。 要不是为了给林夫子留下好印象,他才不会接这赔本的买卖。 “行,80两就80两,我先付陈大哥40两,你尽快安排人开始建房。 这套房子是我借的,得在入冬前还给人家,也就是说我要在入冬前搬进新房去。 陈大哥,入冬前房子能建好吗?” 陈嵩拍拍胸脯保证道:“赵兄弟放心,保准不出两月,我就能将屋给你建好。” 他的施工队人数可不少,建起房来速度是很快的。 “好,那我就等陈大哥的建筑队过来了。” 事情谈妥,两人写了契约,签字画押。 依然是一式三份,两人各一份,剩余一份要拿到官衙去备案。 赵朗觉得朝廷在这一方面做的很好,官府留一份契约,在很大程度上杜绝了伪造合同这种事。 签好契约,赵郎将40两银票递给陈嵩。 刚拿在手里还没捂热的40两又送了出去。 陈嵩拿了钱走了,他得尽快回镇上安排人手过来开工。 等人走后,林念抱着豆豆进来了。 临安从一旁的背篓里抽出几本书递给林念。 “姐,你要的书我送来了,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教豆豆读书识字了。” 林念接过书叮嘱道:“你也要认真研学,明年开春就要下场了,再温习温习以前的旧知识。” “放心姐,我心里有数。” 他说着又从背篓里掏出两刀纸和两套笔墨砚台递给赵朗。 “姐夫,这是你让我买的笔墨纸砚,十两银子只能买到这种比较次的笔墨,你就凑合着用。” 赵朗接过东西放在炕沿上说道:“咱也不考科举,次一点的也可以,辛苦小安了。 如今也快到晌午了,就留下来吃午饭,我炸几条鱼吃。” 临安想到姐夫的手艺,悄悄咽了咽口水。 他点点头应下,将林母交代的不要在姐姐家吃饭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赵朗去厨房先将米蒸上后,将盆里的鱼全部开膛破肚。 掏出里面的内脏留着做鱼饵,又将鳞片,鱼鳃等刮洗干净后,用葱姜蒜开始腌制。 等米饭蒸好后,他开始做红烧鱼。 先用油将鱼肉煎至两面金黄,然后加入酱油、红糖、花椒姜葱蒜等调料慢炖。 20多分钟后,鱼肉充分吸收了调料的味道,香味弥漫了整个厨房。 赵朗见鱼已经熟透,收汁出锅。 然后他又炒了一盘韭菜炒鸡蛋。 不是他爱吃这道菜,是因为夏天农家最多的就是韭菜,邻居送来的最多的也是韭菜。 除了韭菜,其他菜的量都没有办法炒这么大一盘。 等将饭菜摆上桌后,一家人开始坐下吃饭。 林安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块红烧鱼塞进嘴里,边吸着气咀嚼边赞叹好吃。 主要是这股麻麻辣辣的味道,实在是太上头了。 豆豆也不甘示弱,和林安一起边吃边吸气。 林念怕两人被鱼刺卡着,顾不上吃饭,只一个劲儿的给两人挑鱼刺。 赵朗气的牙痒痒,哼,下次这臭小子来就给他炒一盘野菜算了。 一顿饭在厨师气哼哼,食客喜滋滋的氛围中结束。 吃完饭,林安背上背篓走了。 赵朗将饭桌擦干净,拿来林安买来的纸摊开,让林念教她和豆豆识字。 林念本还笑着,见了他的举动,脸上的笑意不见了。 赵朗没发觉林念的变化,他研好墨,将手里还未开封的笔递给林念。 然后打趣道:“请林夫子教我和豆豆识字。” 说着还朝他做了个学生礼。 豆豆有样学样,两只小手交叠在胸前,弯着腰用稚嫩的声音说道:“请娘教我和爹爹识字。” 奶声奶气的模样逗的赵朗哈哈大笑。 林念却没有笑,他只是淡淡的望着赵朗,良久从嘴里轻轻吐出四个字,“你会写字。” 说的是肯定句。 赵朗脸上的笑容僵住。 她知道了。 她会怎么想?会害怕自己吗?会怨恨自己占了赵大郎的身体吗? 也是他天天胡思乱想这事,所以才会先入为主的认为,林念知道了自己不是赵大郎这件事。 “我看到你今天和刘掌柜定契约时签了字。” 赵朗这才想起,自己签约时并没有避着林念。 “对不起,我……” 不等赵朗说完,林念匆匆开口打断他,“你是之前学写过自己的名字吗?” 她望着赵朗的眼神很复杂,那是一种既想知道真相,又怕知道真相的眼神。 赵浪很想说是,他知道,只要自己说是,林念必然不会深究下去。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今天如果骗了她,那将来的每一天,他都会活在赵大郎的阴影中,永远也无法做那个真实的自己。 这对林念不公平,对自己也不公平。 罢了,就告诉她真相,不管结局如何,他都坦然接受。 “赵大郎并不识字,我……” “好了,剩下的晚上再说,现在我来教你和豆豆认字。” 赵朗望着边上懵懂无知的豆豆,没再继续说下去。 林念拿着三字经,一字一句的教豆豆念。 豆豆端坐于桌前,挺直背跟着林念读。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下午的时间,赵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他只记得豆豆提醒了他好几次认真读书。 林念一直没有和自己说话,就连吃饭的时候也很沉默。 赵朗将鱼篓里的虾蟹收回来分开放好。 又将蒸笼上的盖子盖在装螃蟹的盆上,避免一晚上的时间让螃蟹跑掉。 往鱼篓里扔了一些鱼内脏,到河边换个地方将鱼篓安置到水里。 又一一检查了绑在草根处的绳子是否结实。 等手里实在没活可干后,他慢吞吞的洗了个澡,朝家走去。 第69章 坦白 推开门进去,林念和豆豆已经睡了。 依然是豆豆在里侧,林念在外侧。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炕边,脱了鞋在林念身边躺下。 一大一小两人的呼吸声都很平稳,但赵朗知道,林念并没有睡着。 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不是赵大郎。” 身边之人的呼吸一顿,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我知道。” 她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赵朗回想着穿过来之后的种种。 是了,自己不是赵大郎,没办法做到对两人动辄打骂。 赵大郎也不会在赵氏打林念的时候出手维护,更不会给两人买吃食。 而他不仅这么做了,还将挣来的钱都交给林念保管。 林念一个与赵大郎同床共枕四年的人,又怎么会感觉不出两人的不同呢? 她其实从一开始就怀疑自己了,以为自己是精怪?鬼魂? 这些天她之所以不说不问,是不是觉得即使自己知道了真相也无能为力? 如果她将此事告诉赵家人,赵家人会怎么做? 不相信她的话,因她胡言乱语而将她打一顿。或者相信她的话,然后找神婆或者村里人将他烧死? 那她就成了寡妇,豆豆成了孤儿,两人在赵家这个吃人的地方还能活的下去吗? 她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就只能每天提心吊胆的和自己睡在同一张床上。 那么两人之间那些微妙的化学反应,那些对自己的纵容,是她内心真实的意愿吗? 还是因为惧怕自己而不得不为之呢? 自己想和这人过完这一生,却从来没想过她愿不愿意。 大抵是不愿的,谁会愿意和一个强占自己丈夫身体的人过一生呢。 他哑着嗓子开口,“你不要害怕,我不是精怪,也不是孤魂野鬼,不会做伤害你和豆豆的事。 占据赵大郎的身体非我本意,我喝醉了,等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具身体里了。” 他想告诉林念,如果她恨自己或者害怕自己,他可以离开。 但这话在喉咙里转了几圈,却没有说出口。 归根结底是他不甘心。 如果是刚穿来的第一天,他可能会选择离开。 但这么多天过去,他习惯了身旁这人的存在,习惯了听豆豆用稚嫩的声音叫自己爹爹。 如今再让他离开,他心里一万个不愿意。 他万分沮丧,同时也很迷茫,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就在他纠结,是不管她的意愿厚着脸皮留下还是离开时,一只手伸进被窝,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我没有害怕,也没怨恨过你。相反,我很感激,感激你将我和豆豆拉出了火坑。” 赵朗被巨大的惊喜砸中,他握紧林念的手激动道:“真的吗?那我……” “好了,睡,已经很晚了。” 掌中的手抽离,赵朗惋惜的捏了捏手指。 不过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估计她心里也很凌乱,总得给对方一些思考的时间。 至于自己能不能和两人继续生活?大抵可能应该是能的。 赵朗心中激动,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半梦半醒间,他总感觉有一只毛茸茸的虫子在他脸上动来动去。 他伸手一把抓向虫子,却抓到一只小小的手。 豆豆见手被爹爹抓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爹爹,快起来,太阳都晒屁股啦。” 赵朗睁开眼,抱过眼前小小的人狠狠亲了两口,惹的豆豆又开始哈哈笑。 父女俩在炕上玩闹了一会儿,赵朗才起身。 他边穿鞋边问豆豆:“豆豆,你娘呢?” “娘在厨房,早饭已经做好啦,娘让我来叫爹爹吃饭。” 赵朗抱着豆豆出了屋,他先在院里洗了脸,然后走进厨房。 饭桌上摆着三碗粥,一碟小葱炒鸡蛋和一篓馒头。 林念在凳子上坐着,见他进来,神态如常道:“醒了,过来吃饭。” 赵朗应了声,先将豆豆放在凳子上,然后自己坐在了旁边。 豆豆见今天的早饭除了粥还有菜,拉着赵朗的胳膊让他给自己夹鸡蛋。 赵朗宠溺一笑,“好,咱家豆豆多吃鸡蛋,就会快快长大哦。” “爹爹,等我长大了,也给你做好吃的。” “哈哈,好,那爹爹就等着豆豆的好吃的了。” 林念望着一大一小脸上洋溢的笑,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 今早吃饭,林念除了刚开始的那一句,依然没有说话。 但赵朗能明显感觉到,她今天的心情和昨晚是不一样。 若说昨晚是纠结忐忑的话,今天就是淡然。 有关身份的事情说开,赵朗感觉压在自己心口的巨石也随之消失了。 从此自己再也不用纠结要不要告诉她真相这件事。 也不用担心林念知道自己不是赵大郎后会怎么样。 吃完饭,赵朗将鱼篓里的虾蟹收回来,林念则去叫赵大牛过来拉货。 赵大牛来后见赵朗在厨房坐着,便问他,“大郎,你的腿怎么样了?” 赵朗抬手捏了捏自己的小腿肚,“还好,顾大夫给的药很有作用,我才吃了两天,这腿就感觉好很多了。” “那就好,豆豆娘说要运东西去镇上,不知今天又有什么好东西?” 赵大郎腿没受伤前天天有猎物往镇上送。 受伤了之后依然有猎物千里奔袭过来送人头。 不知道今天又有啥好东西要送到镇上去。 “你帮我把这两盆东西送到天香居给刘掌柜,然后再帮我买两套书桌回来。 一套买我这个身高用的,另一套买矮一点,适合豆豆用的。”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递给赵大牛。 今天的虾和蟹加起来估计也就能卖个200文钱,要想在镇上买两套书桌是不够的。 饭桌可以找刘木匠做,但书桌不行,刘木匠手艺粗糙,桌面不光滑的话对写字无益。 赵大牛接过钱稀奇道:“你和豆豆要读书?” “我这腿一时半会儿还动不了,闲着也是闲着,就让豆豆娘教我俩认点字。” 赵大牛没想到林念还认字,更没想到赵大郎居然会学写字。 他点点头,“好,还有什么要带的吗?” “刘掌柜那儿还有我的两个盆和一个桶,你连这两个盆一起帮我拿回来。” 家里就一个桶,刘掌柜拿走后,自己都没办法提水了。 也幸好缸里的水是满的,不然一家人今天都没水用。 盆也是,林念买了两个,剩下三个还是从案板下的柜子角落里找到的。 今天再不拿回来,晚上的虾蟹就没地方放了。 赵大牛说了声好就去角落里搬东西。 待看清盆里的东西后,他又纳闷了,不知道赵大郎将这东西送去天香居干嘛。 但他也没有问,将两个盆搬上牛车后走了。 第70章 遇黑熊 等赵大牛走后,赵朗背上背篓,提着砍柴刀和铁镐上山。 盖房需要80两银子,盖完房子还得买家具,少说也得需要10两银子? 之后他们一家还需要吃喝,还有冬天的棉衣棉裤棉被…… 而他的全部家当加起来也才85两,得抓紧时间挣钱啊。 三个小陷阱依然一无所获,赵朗干脆将它们都收了起来,准备换个远一点的地方安置。 今天的运气貌似非常不好,两个大陷阱也没有任何收获。 赵郎也不气馁,反正今天家里没啥事,他可以慢慢在山里转悠。 就算捡点菌子或者挖些药材回去也是好的,多多少少都能卖点钱。 想到这他仔细在林子里搜寻起来。 遇到自己认识的草药,不管价值几何,都挖出来装进背篓。 根浅的就用小铲挖,根深的就用铁蒿刨,一个多小时后,背篓里已经装了小半筐草药。 又挖完一株草药,抬头时见前方的大树下生长着一小片金线莲! 赵朗心中大喜,连忙上前挖掘。 金线莲可是比何首乌还珍贵的药材! 这一片金线莲虽然不多,但它贵啊,全挖了说不定也能卖个二两银子。 而且金线莲喜欢长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一般很难遇上的。 等等,深山老林? 赵朗唰的抬起头朝四周望去,这哪里还是自己熟悉的环境? 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越过了安全线! 好在自己走的慢,这会儿应该也没有走多远,快快将这一片金线莲挖了离开,应该问题不大。 想到这儿他拎着小铲快速的挖掘起来。 金线莲的根系并不发达,只在腐植质以下几厘米的地方,他一铲子下去就能挖起一株。 这片金线莲大约也就两平米,赵朗挖掘的速度很快,三分钟的时间就基本上挖完了。 见地上只剩了最后三株,他警惕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一铲下去,挖起一株。 再一铲下去,又挖起一株。 再一铲……“吼!” 一道雄厚的嚎叫声自林子更深处响起,惊得树上的鸟儿纷纷扇动着翅膀飞远。 赵朗手一抖,下一瞬他将小铲和金线莲一同扔进背上的背篓, 提起铁镐和砍刀飞奔而去。 他很郁闷,这个深度有猞猁他能理解,可他妈为什么有野熊? 刚刚那道吼声,一听就是成年野熊发出来的。 赵朗一边飞奔一边祈祷,野熊只是路过,并没有看见自己。 但老天好像非要和他过不去,身后野熊的怒吼一声接着一声,一声比一声响亮,一声比一声近。 妈的,为什么追自己啊! 赵郎脸色通红,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他跑出了博尔特的速度。 可身后的声音依然越来越近。 不行,这样迟早会被追上,得想个办法甩开它。 赵朗扔下手里的铁镐继续跑,见速度没提升多少,他又扔了背篓。 但是依然没有用,野熊怒吼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了。 赵朗在奔跑之余快速朝后望了一眼,就这一眼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身后三四十米处,一只壮硕的黑熊正挥动着强有力的四肢朝他奔来。 那双小眼睛里透露着凶光,恨不能将他撕个粉碎。 赵朗心中又气又急,奶奶的,我又没招惹你,你干啥像我抢了你媳妇儿似的追着我不放! 难道自己这么悲催,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 不行,他不能死,他一定要活下去! 想办法,会有办法的,冷静,冷静! 他一边跑,一边疯狂的运转大脑,想到的几个方法都被他一一pass。 身后的黑熊距离他已不足十米,再过几秒就能追上他了! 赵朗心中绝望。 就在他以为今天在劫难逃时,看到了不远处自己挖的第二个陷阱。 有了! 他开始发软的腿瞬间又充满了力量,加速朝陷阱跑去。 黑熊见两人间的距离被拉远,怒吼一声也加快了速度。 一时间,刚拉开的距离又更近了,两个呼吸间,黑熊已经到了一米之外。 它张开血盆大口向前一跃,一口咬向赵朗的脖子。 此时赵朗距离大坑也不过一两米的距离。 他扔掉手里的刀,双脚用力蹬地起跳,一双手牢牢抓住了坑上方的树干。 下一秒,借着惯性的作用,他的双脚也用力缠住了树干。 瞄准赵朗脖子的野熊没有咬到猎物,只能不甘的抬爪摸向他的屁股。 “嗷……!” “吼!!” 森林里先后响起两道惨叫声。 赵郎忍着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爬上树干,转身往屁股上一看,三道血淋淋的伤口正在冒血。 好在黑熊那会儿已经卸了力,两人之间又有一点儿距离,所以伤口并不是太深。 他朝下望去,黑熊掉进了坑里,此时正挣扎着往起来爬。 赵朗心中一惊,这陷阱该不会困不住它? 黑熊会爬树,等它爬出坑自己就彻底完了。 赵朗忍着疼快速爬下树,捡起扔在一旁的砍柴刀飞奔到坑口。 野熊已经站起来了,它的屁股上插着四五根尖竹,鲜血染红了大半的竹子。 可它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抬起爪子愤怒的抓着坑的边缘。 黑熊长的又高又壮,站起来时都和赵朗一样高了,爬出坑是早晚的事。 可赵朗不给他这个机会。 见黑熊的爪子扒着坑沿,他抬起手中的砍柴刀,一刀下去正中黑熊的爪子。 黑熊吃痛,嘶吼着收回了前爪。 它愤怒的盯着赵朗,不停朝他嘶吼。 赵朗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提着刀,同样怒瞪着黑熊。 妈的,这畜牲一爪子撕掉了自己三条肉! 他今天非得弄死这只熊不可。 一人一熊干瞪眼了十几分钟,黑熊先忍不住了。 它向上一跃,两只前爪再次抓住了坑的边缘,整个前半身瞬间跃出了坑。 赵朗高高举起砍刀,用力劈向黑熊的脑袋。 黑熊见此只能又跌进坑里,他屁股后的那几只尖竹噗嗤一声插进了更深处。 “吼~!!” 黑熊躺在坑底用力挣扎,却已没了再次站起来的力气。 赵朗没有大意,他又等了二十多分钟,等黑熊彻底停止挣扎后,才脚步踉跄的坐在了地上。 “卧槽!!!” 下一瞬他又从地上弹起,捂住屁股原地蹦迪。 几分钟后痛感减轻,他一瘸一拐的返回去捡起背篓和铁镐,提着下了山。 第71章 合力抬猎物 赵朗一瘸一拐的下山,远远的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家门口。 刘掌柜来了? 就在他准备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时,大门打开,顾北带着李小宝出来了。 见马车不是刘掌柜的,赵朗放下心来。 顾北两人出了门后,朝着山这边过来了。 两人很快发现了他,顾北走上前,正要和他打招呼,却见他右半边裤子被血染红了大片。 他忙过去扶住赵朗问道:“赵兄,你受伤了?” 赵朗摆摆手,“一点小伤,没有大碍,正好你俩来了,帮我上山将猎物抬下来。” 他正犯愁如何将那只黑熊运下山呢。 那只黑熊估计有500斤,他就算没受伤也没办法一个人将猎物运下山。 “猎物让小宝去抬,你快跟我回家,我给你包扎一番。” “不行,这只猎物有点重,小宝一个人抬不动。” 李小宝不满的望了赵朗一眼,什么猎物自己抬不动? “赵兄,你知道小宝的力气,一般的猎物交给他没问题。” “这只猎物不一般,是一只至少500斤重的黑熊,并且他在一个深坑里。” “娘咧,牛啊兄弟。”顾北惊愕的朝赵朗竖起了大拇指。 他吩咐赵小宝,“小宝,去赶马车,我们上山。”说罢拉起赵郎就往山上走。 顾北脚步快,赵朗被他拉着跌跌撞撞的往前走,扯得屁股生疼。 他连忙拉住顾北,“你走慢点,我有伤!” “你那点伤我待会儿回去给撒点金创药就好,别担心。” 他虽这么说着,脚步却慢了下来。 两人到达山脚时,李小宝驾着马车跟了上来。 山林里无法行车,李小宝将马拴在树上,三人步行上山,很快就到了坑边。 黑熊静静的躺在坑里,周围并没有野兽出现。 顾北望着坑底的庞然大物,发出阵阵的惊叹声。 “哎呀呀赵兄,你实在太有本事了,连这种大家伙都能猎到。” 赵朗心想,你是没发现我刚才的狼狈,不然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赵小宝见了坑底的黑熊,对赵朗的不满稍稍减轻了些。 这家伙体型确实庞大,他觉得自己扛不起来也很正常。 他跳下坑,双手圈过黑熊的腰用力往上一提,黑熊被抱了起来。 赵朗震惊的望着李小宝,这人是被项羽附了体还是被李元霸夺了魂? 500多斤的黑熊啊,他也能抱得起来?下一步他该不会要把猎物甩出坑。 现实当然没这么玄幻,李小宝是将黑熊抱了起来,但很快又放在了地上。 他沮丧道:“师傅,这只黑瞎子太重,我一个人拿不出来。” 赵朗听他这么说,心里稍稍平衡了些。 这小子才12岁,要是这么小就能将黑瞎子扔上来,那可就太逆天了。 “你将熊的两只前爪抬起来,我和赵兄在上面拉,你在下面推,这样就能拿出来了。” 李小宝听了师傅的话,抓住两只前爪,将熊的前半身抬了起。 赵朗和顾北一人抓一只爪子,三人合力将黑熊从坑底拉了上来。 接下来,三人抬着猎物下山。 赵朗没再重新布置陷阱,他受了伤,半个月内都不可能再上山。 就算有猎物掉进坑里,也只能在坑底腐烂发臭,或者是被其他猎物跳下坑吃掉。 他又何必费时费力的重新布置呢?不如就先这么撂着,等伤好了之后再来清理。 三人下了山,将黑熊装进马车里,驾车回了吴家。 这只黑熊赵朗没打算自己解剖。 一是熊的体型太大,自己万一不小心划破了熊皮,价值会大打折扣。 二来嘛,熊这种猎物不适合让赵大牛拉去镇上卖。 他该如何向赵大牛解释熊肉的来源,说这只熊受了重伤,跑来家里养伤了? 上次的猞猁,赵大牛就将信将疑,这次要还这么说,他绝对不会相信。 到了家门口,顾北拉着赵朗说道:“赵兄,这只熊的熊胆留给我可以吗?” 熊胆是上好的药材,可遇而不可求。他今天遇上了,就绝没有放过的道理。 “可以,但你得帮我个忙,帮我将这头熊拉到镇上卖了。 但是熊的筋不要卖,帮我拿到铁匠铺做一副弓。” 顾北不赞成他在镇上卖,“镇上卖不了好价格,我待会儿直接拉到县里去,绝对比镇上卖的好。” “行,那就麻烦顾兄了。” “你这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太见外了。” 两人叨叨着下车进了家门。 豆豆正在院子里玩耍,见爹爹回来,欢呼着朝他扑去。 结果还没到跟前,她看到了赵朗裤子上的血,停下脚步哇的一声哭了。 赵朗忍着疼,走过去抱起她,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轻声哄。 林念听到哭声从厨房出来,见他裤子上鲜红一片,脸色煞白道:“你,你受伤了。” 赵朗见这一大一小都被吓坏了,连忙宽慰道:“我没事,一点小伤,你们不要担心。 顾大夫说了,我这伤只需上一点金创药就好了。” 林念望向顾北,顾北点点头表示肯定。 她这才稍稍放下心,走过去接过豆豆,让两人去屋里上药。 赵朗躺在炕上,一边龇牙的吸气,一边问顾北,“顾兄,还没问你们怎么来山泉村了?” 顾北将金创药均匀的撒在伤处,又用白布将他的伤口缠住。 等手里的活忙完才说道:“我今天无事,就想着来看看你,顺便听听村里人是怎么评价赵家的。” 赵朗吐槽道:“你是专门过来听八卦的,顺便来看看我。” “咳,都一样,都一样。”顾北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不过我可没白来,这不顺手就帮你把伤给治了吗?” 赵朗哼哼两声,算是认同了他的话。 随后两人又聊了几句,顾北说天香居的香辣蟹和蒜蓉虾非常受欢迎。 他昨天下午听到消息去吃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赵朗让他明天再来一趟,到时候就有香辣蟹和蒜蓉虾吃。 今天时间来不及了,马车里的黑熊要尽快送到县城,不然就会发臭。 顾北得知天香居的方子就是从赵朗手里买的后,喜滋滋的坐上马车走了。 临走还带上了赵朗背篓里的金线莲。 第72章 收购虾蟹 刚才忙碌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闲下来后,赵朗感觉自己的右半边屁股钻心的疼。 他皱眉趴在炕上,嘴里不住的吸着凉气。 林念端着饭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的眼眶微湿。这人是为了她和豆豆才上山的,否则也不会受伤。 他只是占据了大郎的身体,却尽心尽力的照顾她们母女俩,这对他公平吗? 赵朗见她站在门口不进来,以为他还未对昨晚的事释怀,苦笑着说道:“你不用给我送饭,我可以自己去厨房吃。” 林念压下心中的情绪走了进来,她身后,豆豆脸上挂着两行泪,默默跟着。 赵朗接过林念递来的碗,沉默着吃起面条来。 林念沉默半晌,闷声道:“你以后别再上山了,日子苦点就苦点,至少身体是健康的。” 赵朗吃面的手一顿,“这次是个意外,我以后不往深处走。” 山里还是要去的,地里的肥料还没有着落,得从山里一趟趟的背。 那棵板栗树上的板栗也还没有摘,那么多的板栗,可以炒多少糖炒栗子啊。 到时候炒好了拿到镇上一卖,不就又多了一笔收入。 况且山里草药菌类都很多,那些可都是一枚枚铜板。 不过他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林念能这么说,说明还是挺在意自己的安危的。 林念知道这人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便也不再多劝,只叮嘱他不要去深山。 赵朗自然是点头答应。 吃完饭他对林念说道:“你去找几个人散播一个消息。 就说我这里收金沟和横行,一斤金钩五文钱,一斤横行三文钱。” 林念担忧道:“收太多会不会卖不出去?万一刘掌柜那儿生意不好呢?” “不会,你就尽管去。” 他本就对这两道菜有信心,刚才听了顾北的话,更加确信了。 自己一天只能收集四五斤虾和蟹,根本没法供应天香居的消耗。 不如发动村里人去干这件事,他就做个二道贩子。 这样单价收益虽然少了些,但整体算下来自己可是赚的不少。 林念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如此自信,但她相信他的眼光。 她将碗收进厨房后转身出了门。 林念走了没一会儿,赵大牛就过来了。 赵朗让他帮忙将两张书桌搬进中间屋,又拿出一两银子递给他。 “你晚上回来时帮我买一杆秤两个桶和两口大缸,剩下的钱全换成铜板。” 今天的虾蟹卖了220文,但是两张书桌花了670文, 除掉赵大牛的车费和跑腿费,还剩542文钱。 这542文钱他要留着收购虾蟹。 赵大牛先将铜板递给赵朗,又接过了他手里的钱。 临走时他说道:“刘掌柜说让你明天多送些货,今天送去的量有些少,不够用。” 他到现在还很震惊,天香居的食客为了吃到一只金钩和横行,居然点了一桌的菜。 …… 一下午的时间,赵大郎收购金枝和横行的消息在村里传了个遍。 大多数人都不相信,赵大郎又不傻,收那玩意儿干啥? 只有村东头的李寡妇带着儿子去河边抓了小半桶虾蟹送去了赵朗家。 李寡妇的丈夫在两年前得痨病死了,只留下了她和七岁的儿子。 当初为了给丈夫看病,李寡妇花光了家里的积蓄。 等丈夫一死,小叔子一家就占了她家的房和地。 李寡妇娘俩就窝在两间茅草屋里,整天挖野菜充饥。 听说赵大郎收购金钩和横行,她心里也是不信的。 可自己和儿子快要活不下去了。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娘俩去河边抓了一些金钩和横行,准备去赵大郎家试试结果。 两人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八九岁的孩子,他们是最想知道结果的。 万一赵大郎真收金钩和横行,那他们就去河边抓,到时候岂不是也能挣钱了? 李寡妇一手提着桶,一手牵着儿子来到吴家门前,踌躇片刻后敲响了大门。 大门吱呀打开,林念走了出来,“李嫂子,你怎么来了?” 李寡妇忐忑的捏了捏衣角,问林念,“豆豆娘,我听说,大郎在收金钩与横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一斤金钩五文钱,一斤横行三文。” 李寡妇一听激动的将手里的桶递给林念,“我这里捉了一些,你看看能卖什么价。” 林念接过桶让她进来。 走进院子,见赵朗坐在屋檐下乘凉,李寡妇又局促不安的捏了捏衣角。 赵朗向她打招呼,“李嫂子,过来卖金钩啊。” 李寡妇垂下眼点了点头。 他的屁股有伤,只能将一张草席铺在屋檐下,左半边屁股挨着草席坐着,姿势着实有点不太雅观。 林念将桶提到赵朗面前,说道:“这是李嫂子提来的,但咱没有秤,怎么办?” 赵朗往桶里看了看,发现里面全都是成年虾蟹,一只幼崽也没有。 他心下满意,对李寡妇的为人有了初步的了解。 “秤晚上才能到,就估个斤数。” 赵大牛得拉上人后才会回来,赵朗估计他最早也得到晚饭时才能把秤送来。 但李寡妇母子显然是不可能等到那么晚的,他们肯定会趁着时间还早再去捉一点虾蟹。 “李嫂子,我买的秤还没有送来,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就估个斤数。 金钩按一斤算,横行按两斤算,怎么样?” “行。”她估摸着桶里的东西和赵大郎说的斤数大差不差。 赵朗将桶里的虾蟹分开放入两个盆里,然后从钱袋中摸出十一文钱递给李寡妇。 李寡妇颤抖着手接过钱,千恩万谢的走了。 两人刚出门,那几个小孩就围了上来,“李婶,豆豆的爹真收金钩和横行吗?” “嗯,真收,你们看我桶都空了。” 小孩子们望向她手里的桶,发现里面的东西真不见了。 他们欢呼一声,一窝蜂的跑回家拿桶去了。 李寡妇的儿子赵小柱郁闷道:“娘,你干啥告诉他们赵叔收金钩的事?就咱们两人偷偷捉了卖不好吗?” 李寡妇摸摸儿子的头,“傻孩子,咱的桶空了,别人一猜就能猜到,瞒是瞒不住的。 娘告诉过你,不可心胸狭隘,不可贪小便宜,你今天的想法不对,要改正。” 赵小柱闷闷道:“知道了。” 她娘总说要宽以待人,否则人生的道路会很坎坷。 可明明村里很多人都欺负他,就连叔叔都占了自家的房和地不还。 他们的心胸并不宽广,他们也爱占便宜,可却活的好好的。 第73章 黑瞎子的崽 李寡妇母子走了没多久,赵大郎真的收购金钩和横行的事风一样刮向了村的每个角落。 家里没有土地和不需要参加秋收的孩子们提着木桶一窝蜂的奔向了河。 如今八月初,河里的水对小孩来说还是比较深的。 但是,山泉村的村民为了引水浇地,在这条河上挖了不少支流。 支流里的水不及八岁小孩的腰高,但支流两边同样长着许多的水草,水草里有不少河虾河蟹。 半大孩子们就提着桶在这些支流里抓虾和蟹。 有些孩子被河蟹的两个钳子夹的哇哇大哭,但依然阻止不了他们想赚钱的欲望。 还有些人怕赵朗收够了之后就不收了,抓个一两斤或者半斤八两的就去找赵朗卖。 好在赵大牛赶在晚饭之前回来了,赵朗让赵大牛帮忙将两个缸摆在了屋檐下。 赵朗坐在缸边查看拿过来的货里有没有小苗苗,确定合格后递给林念称。 遇到桶里有小苗苗的,他就让他们自己挑出来放到一旁的桶里,等攒的多了让人提去河边放生。 起初还有人不乐意,非说自己好不容易才抓到的,赵朗不收不公平。 赵郎不惯着,说再拿小苗苗过来充数,就直接不收他们的货了。 众人这才悻悻的闭上了嘴。 小孩子没有大人犟,听他说不收货,赶忙扒拉自己桶里的虾和蟹,将小一点的都捡出来放进桶里。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手提着一个小桶来到赵朗面前,小心翼翼的问道:“赵叔,你看我桶里的可以吗?我没有抓小苗苗。” 赵朗望着面前的孩子,干瘦的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脚上什么也没有穿。 脸上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蜡黄,消瘦的脸衬的眼睛格外的大。 此时那双大眼睛里满是忐忑,生怕赵朗不收他的东西。 赵朗心中叹息,又是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孩子。 他拿个棍子在两个桶里扒拉几下说道:“狗蛋,你捉的金钩和横行都合格。” 他说着用笊篱将桶里的虾舀到另一个桶里,然后递给林念称量。 狗蛋将桶里的水倒进一旁的大缸里,期待的望着林念手里的秤。 林念依次称量完说道:“减去桶的重量,还剩两斤。” 林念将桶里的虾倒进第一个大缸里,又开始称另一个小桶里的河蟹。 “横行一共是三斤三两。”说完她将桶里的河蟹倒进了第二个大缸里。 赵朗摸出20文钱递给狗蛋,“狗蛋,你桶里的金钩两斤重,总共是十文钱。 横行一共是三斤三两,一斤三文,给你也算十文钱,加起来一共是20文。” 狗蛋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将手用力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颤抖着接过了赵朗递来的钱。 他给赵朗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提着小桶走了。 赵朗挺同情这个孩子的,父母早亡,他跟着奶奶一起生活。 今年年初,他奶奶上山挖野菜时摔断了腿,两个月前又得了风寒,如今卧病在床,一家的重担全压在这个八岁的孩子身上。 细数下来,山泉村有一大半的人家像狗蛋祖孙俩一样吃不饱肚子。 所以当人们知道赵朗收购虾蟹时,都投入了十二万分的精力去捉这两种水生动物。 这就导致赵朗和林念一直忙到太阳落山,院子里看不清秤杆上的刻度之后,才结束今天的收购。 别看只是收购虾蟹,但一下午的时间两人也累的够呛,所以只匆匆煮了点粥,吃完后一家人洗漱睡觉。 趴在床上,赵朗开始算今天收购虾蟹的支出。 赵大牛第一次回来给了自己542文钱,第二次回来又给了470文,他手里总共有1012文钱。 今天的虾总共收了21斤,河蟹收了30斤,共支出195文钱,结余817文。 这一批虾蟹明早拿到镇上卖掉,可以挣1125文,净赚926文钱。 今天人们开始捉虾蟹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下午了,所以量不太多,可明天一定有更多的人更早的下河。 明天的产量一定是今天的好几倍,那他一天能挣多少钱?最少也有三四两。 想到这,赵朗心中一阵激动,如果以后每天都保持这个量,那么到十月底下雪前他就能挣200多两银子。 当然,他知道河里的虾蟹会越来越少,两个月后的产量绝对卖不到三四两银子。 但是就算在下雪前总共挣一百两,他也非常满足。 赵郎想着想着睡着了,梦里他站在一座金矿前,指挥着手下人挖金矿。 一大块一大块的金子被挖出来堆在他面前,乐得赵朗哈哈大笑。 他被自己的笑声吵醒,醒来才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 赵朗起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林念正在盛粥,豆豆在锅灶旁和黑炭玩耍。 见赵朗进来,豆豆跑过来问:“爹爹,你的屁股还疼吗?” 娘昨天说爹爹的屁股虽然被野兽抓伤了,但是爹爹不会有事,只是会屁股疼一段时间。 赵朗本来感觉没什么,经豆豆这么一提醒,感觉屁股又开始火辣辣的疼了。 他轻轻摸了摸屁股,故作无所谓道:“不疼,一点儿也不疼。” 得在女儿面前树立起自己坚强伟岸的汉子形象。 果然,豆豆一听爹爹说不疼,立刻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爹爹好厉害!” 赵朗心情愉悦,昂首坐在了餐桌前。 如果豆豆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凳子上只有爹爹的左半边屁股。 赵朗刚坐下,黑炭就迈着小步伐跑到了他脚边,不停用小脑袋拱他的腿,嘴里还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赵朗摸摸黑炭那圆滚滚的脑袋打趣道:“呦,看来小家伙饿了。念念,先给黑炭舀点粥,看它饿得都分不清家里找谁才能吃饱饭了。” 林念嗔了赵朗一眼,将黑炭碗里的粥吹凉放在了赵朗脚边,谁知它根本不看碗里的粥,只一个劲儿的往赵朗腿边蹭。 赵朗抬脚轻轻踢了踢黑炭笑骂道:“你个黑不溜秋的小公狗往我身边凑……”黑不溜秋? 卧槽! 怪不得昨天那只黑瞎子追着自己不放,即使被困在陷阱里也不停的朝自己怒吼,原来自己将人家的崽拐走了! 第74章 小苗苗太多,不收 赵朗望着眼前这只黑熊的缩小版幼崽心中犯了难。 要不要将它给处理了呢?黑熊不是狗,它是有野性的。 万一长大了野性难驯,伤着人了怎么办? 可是看豆豆的样子,很是喜爱这只小家伙,自己将它处理了豆豆会不会伤心? 他试探着问豆豆,“豆豆,爹爹觉得黑炭长的太难看了,爹爹重新给你换一只长的好看的小狗好不好?” 豆豆一把抱住黑炭,紧张道:“不要,爹爹,你不要赶走黑炭。”说话间她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泪。 好,再观察一段时间,等发现它有凶性后再处理。 “豆豆喜欢那咱就不换了。” 豆豆这才开心的笑了起来。 黑炭始终不吃饭,赵朗无奈,只好将它抱进怀里,然后端起碗喂它。 他猜想,可能是自己身上沾染了黑熊的气息,嗅觉灵敏的黑炭闻到了,所以才这么黏他。 黑炭被赵朗抱着,也不躁动了,安心的吃起了碗里的粥。 等它吃饱,开始窝在赵朗怀里睡觉,赵朗这才拿起筷子吃饭。 一家人正在吃饭间,赵大牛来了。 林念出去将缸里的虾和蟹分开装进两个大桶里,赵大牛搬上了牛车。 赵大牛问赵朗有没有需要买的,赵朗让他帮忙去同济堂买点调料,再在肉摊买三斤肥油。 赵朗还想买点蔬菜的,却被林念拦了下来。菜在村里也能买到,还能帮衬一下家境贫寒之人。 赵朗知道过去几年有那么几家人帮衬过林念母女,她想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便也没说什么。 赵大牛带走了缸里的虾蟹,但缸里的水还有不少剩余,赵朗刚好拿它浇菜地。 菜苗还没长出来,他直接将水洒在了干草上面,水顺着缝隙流下去也能湿润土地。 时间还早,没人来卖虾蟹,赵朗先去河边收了昨晚下的鱼篓,然后割了一把没有露水的青草回去喂野兔。 刚打开门,他就听到了一声“吱吱……”的声音。 赵朗往里瞄了一眼迅速关上了门。 野兔开始生产了。 野兔生产的时候人不能过去,也不能去看或摸刚生的宝宝。 说法很多,有说是野兔刚生完崽气性大,见人过来会咬死崽。 也有说是野兔胆小,怕人会伤害崽,所以在人施加伤害前先自己动嘴咬死。 赵朗也不知道这些说法对不对,反正不要进去就行了。 好在兔窝边上的碗里还有昨晚才加进去的开水,也有吃剩的青草,野兔分娩的过程中如果饥饿可以自己补充食物。 临近晌午时,陆陆续续有人提着虾蟹过来卖。 屋里缝制中衣的林念放下手里的活出来和赵朗一起收购虾蟹。 昨天来的多是小孩子,今天却有不少成人也来了。 依然是赵朗负责检查虾蟹品质和付钱,林念负责称量。 赵朗昨天提醒过大家不能将小苗苗掺和进去,今天的桶里基本上没有虾蟹崽崽。 不用挑拣小苗苗节省了很多时间,赵朗也轻松了很多,这让他很满意。 直到…… “大哥,这是我和二嫂今早抓的金钩和横行,你给算算能卖多少钱。” 赵朗抬头望过去,看到赵雪和小赵氏一人提着一个桶,桶里是一多半的虾和蟹。 赵朗先接过小赵氏的桶,只一眼便说道:“你这个不合格,小苗苗太多了。” 小赵氏一听正要辩解,却被赵雪轻轻扯了扯袖子拦住了。 她将自己手里的桶递给赵朗,“大哥,你帮我称称我这桶金钩多少钱。” 赵朗接过桶看了看,皱眉道:“你这桶里的小苗苗更多,不收。” 他昨天都告诫过众人,不能用虾蟹幼崽充数,他不信这两人不知道。 可她们桶里的虾和蟹大多数都是小幼崽。 赵雪脸色一变,但很快又嘟嘴撒娇道:“大哥,你就行行好,收了我们的货。 我们抓了好久才抓了这么点东西,我的手都被横行咬了好几口,你看,都红了。” 她说着伸出白白嫩嫩的手给赵朗看。 她身后排队的众人都静静望着三人,就等着看最后的结果呢。 赵朗无语的望着赵雪,“你能不能不要逮到个人就叫大哥,谁是你大哥?” 赵雪没想到他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下自己面子,尴尬又委屈的望着赵朗。 赵朗继续说道:“你们现在就去一边将小苗苗捡出来,再有下次别怪我不收你们的货。” “赵雪不是说赵大哥一定会收她的小苗苗吗?” “就是,将我们抓到的小苗苗都要走了,还威胁我们说如果不给就不让赵大哥收我们的货。嘿嘿,结果赵大哥不收她的货。” “呦,这小姑娘还以为自己是赵大郎的妹妹呢?” 赵雪本就尴尬,这会儿见众人奚落自己赵大郎也不出声阻止,她捂着嘴转身跑了。 小赵氏见此连忙提上两个桶跟了上去。 赵朗没理会这个小插曲,继续干他的收购大事。 谁知走了小的,没一会儿又来了老的。 不过十几分钟,赵氏就气势汹汹的找上了门。 人还没进院子,她就先扯着嗓子骂起来。 “好你个赵大郎,别人奚落你妹妹,你不帮忙也就罢了,到头还欺负她!你良心被狗吃了啊!” 赵朗冷笑一声,“妹妹?我哪来的妹妹?劝你不要乱认亲戚。” “你!断了亲我也是你娘!你是怎么跟你娘说话的!” “我家族谱都是从我这一代开始,我哪来的娘?你问问大伙儿,我有没有娘。” 赵氏气哼哼的望着赵朗,却不知道如何反驳。 断亲是她自己提的,要真理论起来,赵朗和她还真没有关系。 要没有前天那事,她在赵朗面前自称娘,村里人也不会说什么,甚至还会有人认为理所应当。 可是,经过那事后,村里人到现在还在看自己一家的笑话呢,又怎么会向着自己说话? 赵朗幽幽开口,“以前的赵大郎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没有爹娘,还有,我叫赵朗,跟你赵家没有任何的关系,请不要再乱攀关系。” 赵氏惊怒道:“你将名字改了?!” 这个孽子,看来是死了心要和赵家划清界限了,不然怎么连名字都改了呢。 这一刻赵氏终于意识到,这个被她拿捏了十九年的人彻底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更让她心慌的是,脱离掌控的赵大郎会不会对以前的事情起疑,从而去彻查一些已经尘归尘土归土的事呢? 想到这儿,赵氏哪还有心情跟赵郎理论,匆匆转身走了。 第75章 制肥皂 赵朗和林念收了一天的虾蟹,到傍晚结束时,两个大缸都装满了。 他拿出收购清单看了看,虾有75斤,河蟹140斤。 饶是赵朗有自信,依然担心天香居一天消耗不了这么多。 可收都已经收了,能不能消耗完,压力就只能给到刘掌柜那边。 晚饭简单的做了个蛋炒饭,一家正在吃饭时,赵大牛来了。 他不好意思道:“大郎,今天去镇里的人太多了,这会儿才空闲下来,没耽误你收货。” 赵朗笑道:“没耽误,看来大牛哥生意很好啊,恭喜恭喜。” “哪有你生意好啊,刘掌柜说了,让你尽可能的多准备一些金钩和横行,你能送多少天香居就收多少。” 赵朗一听这话放下心来,看来香辣蟹和蒜蓉虾很受欢迎啊。 赵大牛将手里的袋子递给赵朗,“这是今天的货钱,金钩和横行总共卖了1150文,买药材和肥油花了100文,我的车费4文,这里是10串钱又46文,你数数。” 1150文?比他算的多了25文,可能一晚过后虾和蟹都长了一点。 赵朗接过袋子随便数了数便收了起来。 赵大牛的为人他是信得过的,大致的数一数也是为了让这个讲原则的汉子心里踏实。 赵大牛走后,赵朗去河边将早晨收回来的鱼篓重新放进河里。 白天的时候有人在河里捉虾和蟹,他将鱼篓收回来后就没有再拿出去,以免有人发现了鱼篓后顺手牵羊拿走了。 回到厨房,赵朗将赵大牛送来的肥肉装进盆里用清水冲洗了两遍。然后控干水分,将肥油切成指头蛋大小的块。 之后开始生火,将铁锅烧热后放入切好的肥油开始炼油。 林念见他身上有伤还一天不得闲,心疼道:“油我来练,你去歇着。” 赵朗摇摇头,“这油我炼出来有用,后面还有其他工序,你先和豆豆去睡。” 豆豆在饭桌边和黑炭玩耍,听到赵朗的话抬起头,“不睡,等爹爹。” 林念不知道炼板油而已,后面还需要什么工序。但她也没有离开,就站在一旁看赵朗翻搅锅里的油。 温度渐渐上来,油块开始在锅中融化,冒泡的同时发出滋滋的声响。 见他只是翻搅,并没有添加其他的东西,林念说道:“我来翻搅,你去旁边坐着休息会儿。” 赵朗想着后续还有许多工序要做便将勺子递给林念。 他自己则拿出一个木盆,将灶底的草木灰都装进了盆里。 见好好的一个盆被他糟蹋了,林念心疼道:“草木灰而已,用撮箕揽就行了,干啥把盆给弄脏?” 赵朗嘿嘿一笑,“我可不是为了清灶,我在做一种好东西,这东西如果做成了,可比金钩和横行挣的多得多。” 穿越过来到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里的人不管洗澡还是洗衣服,用的都是皂角。 他就没见有谁家是用肥皂清洗衣物的。 赵大郎的记忆中也根本没有肥皂的概念,镇里的那几家店铺,他几乎都转完了,也没见卖肥皂的。 可见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肥皂这种东西,也有可能就只是桃花镇上没有,毕竟他和赵大郎都没有出过镇子。 但赵朗感觉这种可能性应该不大,桃花镇虽然在边疆,但像肥皂这样日常的生活用品,理论上是不会缺的。 既然市面上没有卖的,说明肥皂还没被生产出来,那他就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他将灶洞里的草木灰全部装进盆里,然后往里加入两勺清水,用烧火棍不停搅拌。 等草木灰全部溶解,他去西房裁了块做中衣剩下的白布当过滤器过滤掉杂质。 由于草木灰没有经过筛选,过滤的时候白布上就多了很多杂质。 只有草木灰水还不行,他又烧制了一些田螺壳,捣碎后扔进草木灰水中搅拌。 然后将白布洗干净后对折,进行二遍过滤。如此,碱性溶液就制作好了。 没有被沉淀过的草木灰水即使被过滤了两遍依然泛黄,但这并不影响使用,只是做出来的肥皂不好看而已。 之后他拿来一个鸡蛋扔进盆里,见鸡蛋沉下去后又浮了上来,说明草木灰溶液的浓度足以制作肥皂了。 此时,肥油已经全部融化,红豆大小的油渣浮在油上面。 赵朗拿出笊篱,将浮渣全部盛入海碗中,往上撒了点盐递给林念,“拿去和豆豆一起吃,很好吃的。” 林念羞恼这人将自己当成豆豆似的孩童,但还是接过海碗放在了桌上。 碗里的油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馋的豆豆直盯着碗看。 林念提醒道:“油渣现在还很烫,不能吃哦,烫嘴。” “知道了。”豆豆盯着碗点头,顺便吸了吸嘴里的口水。 似是感觉干等着浪费时间,她倾着身子上前,嘟起小嘴往碗里吹气,好让油渣快速冷却下来。 赵朗撤了灶里的火,待锅里的油冷却后,将盆里过滤好的草木灰倒入锅中,拿起擀面杖开始不停搅拌。 搅拌的同时又将刚刚撤出来的柴火重新塞入灶中,小火慢慢加热。 锅中的油脂遇到草木灰溶液,渐渐变成了糊状。 赵朗知道油脂已经与碱发生了皂化反应。 他抓了一小把食盐扔进锅中继续搅拌,根据盐析原理,锅中很快就析出了块状沉淀物。 赵朗再次抽掉灶里的火,继续不停搅拌。一个多小时后锅里的物质冷却下来。 到这一步,肥皂就基本制成了,下一步只需将冷却后的肥皂倒入模具中,等待其凝固成型。 赵朗没有模具,只能将肥皂倒入两个清洗干净的盆中,放在厨房的角落里等它自然凝固。 这个过程需要7天左右,到时候将肥皂取出来切块就能使用了。 林念见他将两种液体混在一起却制成了固体,不由好奇道:“你做的这是什么?” “肥皂,可以清洗油污。” “清洗油污?它不是用肥油制成的吗?岂不是越洗越油?” “它虽然是用肥油制成的,但确实可以用来清洗油污,半个月后你就知道效果了。”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用肥油制成的肥皂可以清理油污。 因为对古人讲皂化反应他们未必能听得懂,倒不如半个月后直接看效果。 豆豆见爹爹干完了手中的活,两手端着大海碗走到他跟前说道“爹爹,吃脆脆,可好吃啦。” 赵朗见碗里的油渣还有一大半,知道是母女俩给自己留的,心下感动。 他捡了两颗吃,将剩下的都收了起来。 油渣吃多了会闹肚子,只能当个零嘴吃。 收拾完厨房,天已经很晚了,一家人回屋睡觉。 第76章 开始建房 第二天赵朗起了个大早,他先去河边将鱼篓提回来,然后去外面薅了几颗蒲公英的叶子回家喂兔子。 自从昨天早晨发现野兔在生产之后,赵朗就没有去过东屋,并且还告诉林念和豆豆也不要去。 一天一夜过去,估计野兔要饿坏了。 他打开房门进去,待看清窝里的兔子后不由一愣。 明明昨天早晨还是一只毛发健壮的野兔,这会儿怎么变成了杂毛兔? 野兔身上那油光滑亮的毛已经秃了不少,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薅掉了似的。 往窝里一看,好家伙,麦草上面铺着一层兔毛,八只小老鼠一样大的肉色兔崽崽此时正趴在兔毛上睡觉。 赵朗这才意识到,麦草又硬又不保温,刚出生的兔崽崽趴在上面肯定很不舒服。 这只野兔为了自己的孩子,忍痛拔掉了自己身上的毛给它们做窝。 这一刻,赵郎从一只畜牲的身上感受到了母爱的伟大。 世间万物皆有灵,不管是他之前猎到的野猪和黑熊,还是说现在的这只兔子,都深深爱着自己的孩子。 唉,为母则刚啊。 他将手里的草扔在了离兔子不远的地上。 昨晚的草已经被吃完了,但是碗里的水并没有少多少。 赵朗猜测,除了由于天热蒸发掉的,野兔可能基本上没有喝水。 看来野兔能从食物中补充水分,额外的需水量应该很小。所以他没有再往碗里蓄水。 野兔并没有上前吃草,它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赵朗,就怕他会做出攻击自己和孩子的事。 赵朗知道,只要自己在,野兔就不可能进食,放好食物后就退了出去。 …… 陈嵩一大早就进了山泉村,一同来的还有他的建筑队。 十几辆马车拉着建材浩浩荡荡的开进山泉村,扬起的尘土足有几百丈长,惹得下地秋收的人都驻足围观。 见马车径直去了吴家,知道这是赵大郎要盖房子了,纷纷感叹赵大郎娶了个好婆娘。 “这赵大郎真是走了狗屎运啊,娶了个婆娘长得漂亮不说,岳家还尽心尽力的帮助他。” “林童生也是大气,赵大郎曾经那么欺负林念,他还愿意在赵大郎落魄时搭把手。” “谁说不是呢,不过人家现在洗心革面了,大郎媳妇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赵大郎现在有本事了,都有门路将金钩和横行这种别人瞧不上的东西卖去镇上呢。 我听我家那位说,天香居推出的新吃食就是用赵大郎收购的金钩和横行做的,卖的可好了,天香居门口都排着长队呢。” 人群里的赵金听到这儿若有所思…… 陈嵩进来的时候赵朗一家正在吃饭,赵朗见他来,热情的让他过来吃点。 陈嵩摆摆手说吃过了,他问赵朗:“赵兄弟,我带着手下的弟兄们过来了,今天就可以开工,你看需不需要找个人过去指挥指挥?” 赵朗讶异道:“ 这么快?” 不过两天的时间,严嵩就将一切准备活动都做好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交通便利的现代,只用两天的时间就凑齐了盖房所需,看来老丈人说的没错,这个严嵩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只是先准备了一批前期需要的材料,后期所需的建材会慢慢送来。” 赵朗点点头,这也已经很不错了,他原本以为要想开工得等到一周以后了呢。 赵朗知道,陈嵩之所以这么问,并不是真的需要人指导,而是想让他派个人盯着工地,以证明自己在建房过程中并没有偷工减料。 赵朗倒是想派人去,奈何手里没人,总不能让林念一个女人天天和工地上那一帮大男人待在一起? 只能寄希望于陈嵩看在岳父的面上,不会偷工减料。 他正要说自己自己信得过陈嵩的手艺,不需要人去指导时,林安来了。 赵朗问他怎么大清早就过来了,林安说姐姐家要盖房子,他爹让他过来帮忙。 临安今年只有13岁,还是个孩子,但他在工地上看着,要比没人看好一些。 只是这小子明年开春就要院试了,耗在这里不耽误他学习吗? 这里的科举时间和前世的不太一样,院试是在初春,距离现在也就半年的时间了。 他问道:“你现在过来,不会耽误了明年的院试吗?” 林安沮丧道:“我爹说我最近过于浮躁,让我来这里帮忙,沉淀一下心情。” 他明明天天都在认真读书,只不过是在课堂上和别人吹嘘了一下姐姐一家,哪里浮躁了嘛。 赵朗猜想这小子一定是干了让老丈人头疼的事,所以才会被老丈人送到这来。 来这里历练历练也好,这小子常年读书,身子看着就不甚健壮,将来考试可是要在考场连坐三天,没有一副好的身子骨是坚持不住的。 “行,那你就在这里呆一段时间,好去工地上帮陈工干点活。只是先说好,你的课业不能落下,晚上回来还得读书。” 这小子明年就要下场了,可不能在这里丢了学业,否则他没法跟老丈人交代。 林安闷声道:“知道了。”真无语,白天给他干活,晚上回来还得让自己学习,有这么当姐夫的吗? …… 吃完饭,林念带着林安和陈嵩去了宅基地,赵朗见人都出了院子,起身去菜园看菜苗有没有出来。 揭开上面的草,赵朗惊喜的发现昨天早上还没有动静的菜地居然长出了幼小的苗苗。 一颗颗嫩绿的小芽破土而出,芽尖上还顶着种子的壳。 只是这些小芽看上去怎么黄兮兮的? 赵朗一想,吴家人搬走已经有两年了,这两年来,这片菜地一直没被人清理过。 土地本来就缺肥料,又没人锄草,疯长的野草吸收了地肥,导致菜苗生长没有力气。 这种苗即使能长大,收成也不会太好,小白菜可能真的只能长成“小”白菜。 秋豆角和萝卜甚至可能只长叶子,不会有其他收获。 必须要拯救一番,至于结果如何,听天由命。 他先将地里的干草全收起来,让小嫩芽能照到阳光。 之后取了部分干草烧成灰,加水勾兑后拿出去浇菜地。 他并不知道刚长出来的小苗能不能施肥,所以只能将草木灰尽可能的稀释,以确保不会因肥力过盛而伤了幼苗。 第77章 张氏打探消息 赵大牛来拉虾蟹时,赵朗让他帮忙买十斤棉花,一部分用来给野兔做窝,剩下的留着快冬天时做棉衣。 赵大牛走了没一会儿就有人提着桶来卖货了。 村里人没什么营生,好不容易碰到一条能挣钱的途径,都卯足了劲干呢。 赵朗和回来的林念两人开始了一天的收购工作。 今天来的人比昨天更多了,一些忙完秋收的人顾不上休息就加入了抓虾蟹的大军。 今天村民拿来的货基本上没有小苗苗,这让赵朗轻松了不少。 太阳渐渐升高,狗蛋提着两个小水桶来了。 “赵大哥,这是我今天抓的金钩和横行,你看看。” 赵朗接过他递来的水桶,一边翻看一边问他,“狗蛋,今天怎么来这么晚?” 这孩子自从知道自己收购虾蟹后,每天都是第一个来的,今天却已经快中午了才来。 狗蛋腼腆一笑,“我这两天攒了些钱,今早去镇里给祖母抓药了。” 说完他又补充道:“对了赵大哥,我去镇上时看到赵金了,他一直远远跟在大牛哥的车后面,直到大牛哥进了天香居的后院他才离开。” 赵金?娶了孙寡妇的那位? 赵朗冷笑,看来有人盯上了自己这门生意啊。 林念称了狗蛋的货,一共十六文,赵朗数出二十文递给狗蛋。 狗蛋不解道:“赵大哥,你给多了。” 赵朗笑道:“没给多,剩下四文是给你的奖励,以后再遇到可疑的事就告诉我。” 他现在无法明目张胆的出去,无法了解外面的情况。如果有人能将外面发生的事告诉自己,那很多时候都能帮他大忙。 狗蛋没想到自己随口说了几句话能得四文铜板,他开心道:“谢谢赵大哥,你放心,再有什么消息我一定及时告诉你。” 说完他提着自己的小桶欢欢喜喜的跑了。 赵朗继续收购虾蟹,快到晌午时,张氏提着半桶河蟹来了。 赵朗见她进来打趣道:“呦,张嫂子也来卖这玩意儿啊,赵金舍得你受这苦吗?” 谁不知道赵有根是村里除了里正外最富的富户?他家的儿媳妇若没其他目的会捉这玩意儿卖? 不说别人,赵金第一个不同意。 自己婆娘和吃不上饭的人抢腌臜之物?埋汰谁呢?搞得他们赵家像养不活婆娘似的。 张氏尬笑着将手里的桶递给赵朗,“那什么,刚好见河边有这东西,想着放着也是浪费,就随便捉了点,你看看能卖什么价。” 随便捉了点?你怕是不知道螃蟹的钳子有多厉害。 他也不戳穿,只接过张氏手里的桶慢慢翻看里面的货。 张氏状似无意的说道:“这玩意儿也能吃,真是出乎人的意料啊。” 赵朗笑道:“谁说不是呢,长得丑不说,价钱还不便宜。” “呃……”她怎么感觉这人在骂自己? 她抬手捋了捋耳鬓的碎发,装作没听出赵朗话语里的讽刺,继续说道“大郎啊,听说你收的金钩和横行都卖给了天香居?” 赵朗点点头,“是啊,都卖给天香居了。” 张氏急忙开口,“那一斤能卖到什么价?” 说完感觉自己太急迫了,她又尴尬的笑笑,“我这不是担心你们一家嘛,这刚分出来,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卖低了可不划算。” 赵朗戏谑的望着她,慢悠悠的开口,“原来张嫂子这么关心我们一家啊。 你不用担心,我这金钩和横行可卖的不低。” “不低是多少?” 赵朗低声道:“这一斤金钩二十五文,一斤横行二十文。” 张氏一惊,脱口说道:“不可能。” 就这种腌臜之物,怎么可能卖这么高的价格? 赵朗问她,“你知道天香居的一盘香辣蟹多少钱吗?一盘蒜蓉虾又是多少钱?” 张氏想起自家男人从镇上回来后说的话,天香居的一盘蒜蓉虾卖二百文,一盘香辣蟹一百五十文。 这么一想,赵大郎还真有可能卖上那么高的价。 想到这她心中一阵激动,要真能卖那么多,那她家岂不是要发财了? 这时林念说道:“张嫂子,你桶里的横行总共三斤,一斤三文钱,总共九文。” 赵朗数出九个铜板递给张氏。 张氏从发财梦中清醒过来,她一把夺过林念手里的桶,将里面的螃蟹倒进自己桶里提上就走。 赵朗在后面喊,“张嫂子,你不卖啦。” “不卖了,我拿回家自己吃。” 赵朗看着张氏步履匆匆的样子呵呵一笑,他让排在后面的赵小柱去宅基地叫一下林安,报酬是两个铜板。 赵小柱接了铜板小旋风似的去了,赵朗则继续收购虾蟹。 另一边。 张氏回到家后,赵金一把拉过她急忙问道:“怎么样?套出价格了吗?” 他今天早上跟着赵大牛去了镇上,发现赵大牛将从赵大郎家搬出来的东西送到了天香居。 天香居的后门他进不去,只能躲在外面等,没一会儿就看见赵大牛拉着两个空桶出来了。 与此同时,他手里的布袋还鼓了很多,可见这一趟收的钱不少。 他压下心中的热意,去天香居问掌柜收不收金钩和横行,他可以以更低的价格给天香居供货。 结果掌柜连和他交谈的意思都没有,只扔下一句“不收”就去忙其他事了。 他拉住伙计一问才知道,天香居推出的新菜品生意火爆,店里就没有一个闲人,就连掌柜都干起了小二的活。 知道新菜品的价格和火爆程度后他更眼热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天香居看不上他?他会让天香居付出代价! 出了天香居后他去了镇上第二大酒楼会宴楼。 会宴楼的老板被对家抢了生意,正在想办法和对面打擂台呢。 一听赵金说他能提供虾蟹,直接承诺他,会宴楼会以天香居收购金钩和横行的价格收他的货,让他有多少送来多少。 赵金这才让自家婆娘去赵朗家打听价格的。 至于自己为什么不去?他可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干自降身份的事? 第78章 赵金收购虾蟹 下午时分,赵朗坐在屋檐下等卖货的上门,结果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卖货。 就在他准备回屋睡一觉时,狗蛋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他一看到赵朗就焦急道:“赵大哥,赵金也开始收金钩和横行了,而且比你的价格还高。” 赵朗望向他手里的小桶,两个不大的桶里装着半桶虾和蟹。 他问狗蛋,“赵金收的比我收的贵,你怎么没有把自己的货卖给他?” 狗蛋将桶放在赵朗面前,“我祖母吃了药,身体好了很多。 是赵大哥帮了我我才能给祖母买药,现在自然也是要将货卖给赵大哥了。” 祖母都要不行了的人能有所好转,全赖赵大哥收他的货,让他能有钱给祖母抓药。 如今赵大哥有难,他怎么能做出弃他而去的事? 赵朗没想到这小子小小年纪居然有这样的性子,不免有些欣赏他。 要知道,狗蛋家已经穷的快揭不开锅了,他和他奶奶的日子没有比自己穿越过来前的林念母女的日子好多少。 可即便是这样,他依然保留着自己的原则,没有为了钱而去赵金那儿卖货,这又怎能让赵朗不刮目相看呢。 赵朗将桶递给林念,让他称一称这些虾蟹有多重,自己则问狗蛋,“赵金是以什么价收购的?” “一斤金钩六文,一斤横行四文。” 赵朗等林念称好货后递给他二十五文钱,说道:“这二十文是你的货钱。 剩下的五文是给你的跑腿费。你去赵金收货的地方帮我喊一嗓子,就说我这里改了价,一斤金钩十文,一斤横行八文。 如果赵金跟着改价,你就再跑一趟,过来告诉我。” 狗蛋得了钱,连桶也不提了,只身往赵金家跑。 狗蛋走后赵朗起身将赵大牛中午送来的棉花扯下一块送进了东屋。 野兔身上的毛好像又少了一些,精神也开始萎靡不振。 赵朗将棉花放在草窝里,然后退出了房。 只要给野兔提供了棉花,它自己会弄成窝的样子。 刚在屋檐下坐定,门口又来人了。 赵朗以为是狗蛋来了,结果不是,来的是李寡妇母子俩。 李寡妇牵着儿子走到赵朗跟前,将自己和赵小柱手里的桶都放在赵朗面前示意他检查。 赵朗问她,“李嫂子,赵金那里也在收金钩和横行,而且给的价格比我这儿的高,你们怎么不去他那里?” 李寡妇淡淡一笑说道:“我觉得卖到你这里来更保守一点。” 她总觉得贪小便宜会吃大亏,所以不愿意去赵金那里卖货。 赵朗没再说什么,按原价收了他们娘俩的货。 李寡妇母子刚离开,狗蛋就进来了。 “赵大哥,赵金一听你涨价了,也跟着涨了价。现在一斤金钩十一文,一斤横行九文。” 赵朗暗自腹诽赵金抠门,涨价就只涨一文钱。 他递给狗蛋五文钱说道:“你再跑一趟,就说我这边一斤金钩21文钱,一斤横行16文。” 狗蛋却没有接,“赵大哥,我就跑跑路而已,你前面给的够多了,后面就不收钱了。”说罢他转身跑了。 没过一会儿他又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赵大哥,赵金又涨价了,现在一斤金钩22文,一斤横行17文!” 赵朗呵呵一笑,看来这个赵金是非要和自己刚到底了,希望你能一直这么猛。 他对狗蛋说道:“你去告诉大家,以后我这里一斤金钩4文钱,一斤横行2文钱。” “好……啊?”狗蛋正要跑的脚步顿住。 他挠挠头,“赵大哥,价格是不是说错了?” “没说错,你就这么告诉大家。” “好……好的。”狗蛋再次离开了。 赵金家正在等待卖货的人都翘首以盼的望着大门口,见狗蛋进来,众人激动的问道:“狗蛋,赵大郎怎么说?这次出了什么价?” 狗蛋喘匀气后说道:“赵大哥说了,以后一斤金钩四文钱,一斤横行两文钱。” 众人哗然,这赵大郎什么意思?怎么不但不涨价反而还降价了? 有人问狗蛋,“小狗蛋,你是不是听错了?怎么价格比昨天还低了?” 狗蛋摇摇头说道:“没听错,赵大哥就是这么说的。” “赵大郎是不是不想干这门生意了,这么低的价格,谁会把货卖给他?” “就是,赵金这边的价格这么高,他不想着抬价,居然还在原有的价格上降价。” “算了算了,就卖给赵金。” 之前观望的人纷纷将手里的桶递给赵金,让他继续称量。 一旁的张氏嗤笑一声,语气嘲讽道:“唉,还以为这个赵大郎多有能耐呢,还不是我家相公的手下败将?” 赵大郎前段时间敢在牛车上如此羞辱自己,有今天这么一遭是他活该。 赵金却停下手中的活问张氏,“你确定赵大郎说一斤金钩卖25文,一斤横行卖20文?” 他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呢?即使一斤按22文钱收,也还有利润空间,赵大郎怎么就突然收手了? 他越想越不对劲,便对张氏说道:“剩下的货你和孙娘收,我先将收来的货送到会宴楼去。” 赵金家有牛车,他将收来的虾蟹装上车,急忙去了镇上。 货送到会宴楼后,会宴楼的掌柜热情的将他迎了进去,并且很干脆的给他结了账。 临走时,掌柜又对他说,让他尽可能多的收购金钩和横行,最好明天让天香居没有食材可用。 赵金听了掌柜的话,放心走了。 看来不是自己多疑,赵大郎是真的意识到争不过自己,所以才干脆摆烂了。 回到家后的赵金开始全力收购虾蟹。 村里人知道他出高价收购虾蟹后,全村老少出动,都去捉虾蟹了。 为了贯彻掌柜说的多多收购的原则,赵金第二天忙碌了一整天。 直到太阳落山,天彻底黑下来后,他才准备去会宴楼送货。 张氏见他这么晚了还要外出,担忧道:“相公,要不明天再去送,今天这么晚了,出去不安全。” 赵金想想也是,便歇了送货的心思。 反正今天也已经晚了,他送过去说不定会宴楼都关门了呢。 他明天早点去,刚好会宴楼开门就能用上。 第79章 损失惨重 第二天,赵金吃完早饭准备去送货,结果卖货的上门了,而且人还不少。 赵金让张氏和孙氏收货,他去给会宴楼送货。 可两人抱怨说自己不会看秤,昨天因看错秤损失了好几文钱呢。 赵金无奈,只好歇了送货的心思收起货来。 他想着,既然早上送不了,那就中午去,给来卖货的人都说一声,让他们中午就不要来了。 就这样,赵金又忙了一上午,直到日头升到正中央,他才拉着四大缸虾蟹去送货。 走在路上他美滋滋的想,这四缸货光金钩就有两百斤,横行更是有三百斤。 这批货虽然付出了9500文,但是卖了之后自己能挣一千五百文。 只用了两天自己就挣了一千五百文,他倒要看看爹娘回来后还说不说自己败家了。 他哼着歌,心情愉悦的到了会宴楼前。 刚到门口他就朝里喊:“郑掌柜,我给你送货来了,快出来接货。” 会宴楼门口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出来。 赵金不耐烦的继续喊:“郑掌柜,快点,我还要回去收货呢。” 门口依然没有动静。 他不得已,只好将手中的牛绳搭在牛身上,然后走进会宴楼。 一楼的大堂冷冷清清,只有郑掌柜和伙计坐在椅子上。 见他进来,郑掌柜劈头盖脸的骂道:“你还有脸来,你将我会宴楼害惨了你知不知道!” 赵金一头雾水,他讷讷开口,“郑掌柜,这是怎么了?我送……”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送的是什么货?为什么和那个汉子送给天香居的不一样! 而且我不是告诉过你吗?要尽可能的多收货,不要让天香居有货可卖,你他娘的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赵金更冤枉了,他急道:“郑掌柜,我送到你这儿的货和赵大郎供给天香居的是一样的啊,我们都是在村里那条河里面捉的。 而且昨天我一直在收货,我敢保证,没有一家人去找赵大郎卖过货。” 这句话他说的有点心虚,毕竟李寡妇母子俩和狗蛋将自己的货卖给了赵大郎。 可现在郑掌柜正在气头上,他可不敢说出来乱触霉头。 郑掌柜冷笑一声,“没有人去别家卖货?那你他娘的告诉我,天香居一天到晚源源不断的香辣蟹和蒜蓉虾从哪冒出来的 ?天上掉的吗?啊?! 你说两家的货一样,那为什么会宴楼做出来的蒜蓉虾和香辣蟹里面有泥沙和小石子! 特娘的小石子崩了食客的牙齿,害的老子赔了好大一笔钱!” 自己酒楼做出来的味道比不上天香居也就罢了,食材也不干净! 来会宴楼吃饭的食客见他们连食材都处理不干净,都纷纷质疑会宴楼的卫生有问题。 他正要解释几句呢,结果有一个食客吃香辣蟹吃的太猛,门牙被壳里的小石子磕掉了一颗。 这下众人是真觉得他们会宴楼不干净了,都纷纷扔下筷子走了。 更可气的是,崩了牙的食客愣是从自己这里讹走了十两银子!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位送货的人,要不是他送了劣质食材,自己也不会这么倒霉。 想到这他一把抓住赵金,“你得赔我会宴楼的损失,否则我就抓你去见官,说你滥竽充数草菅人命。” 赵金懵了,他磕磕绊绊道:“郑,郑掌柜,你,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就一送,送货的啊。''” 郑掌柜见他还在狡辩,拉着他就往外走,“这些话你去了衙门再说,到时候仵作一解刨你车上的货就知道你有没有在卖劣质食材了。” 郑掌柜觉得自己很冤枉,本想和天香居打擂台来着,结果对面还没开始,自己就先凉了。 这人该不会是天香居派来的奸细?不然干嘛要主动找上门说要卖货给会宴楼? 郑掌柜越想越觉得自己掌握了真相,更加坚定了送赵金去衙门的想法。 赵金哪经历过这种事?他急忙拉住郑掌柜语无伦次道:“掌柜,错了,我,我不卖货了,我这就将车赶走。” 他现在只想回家,那近十两银子他不要了还不行吗? 郑掌柜哪肯放他走?硬要拉着他去衙门。 赵金害怕极了,只好哭求道:“郑掌柜,我错了,我赔钱,我赔你十两……不,二十两银子,你放过我。” 要真因为自己送的货有问题而磕掉了食客的牙齿,他是要蹲牢房的。 郑掌柜怒气冲冲的开口,“二十两怎么够,最少三十两!” “行,三十两就三十两,我赔,我现在就回去给你拿钱。” 郑掌柜这才放开他,让伙计锁了门,几人一起跟着赵金去他家拿钱。 就这样,赵金拉来的货又原封不动的拉了回去。 直到郑掌柜拿着30两银子走了,赵金人还是懵的。 自己去卖货,怎么还无缘无故赔了30两银子呢?不对,是三十九两又五串钱。 等人走了,躲在角落里的张氏和孙寡妇才颤颤巍巍的走出来。 张氏小心翼翼的走到赵金面前问道:“相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金总算清醒过来,他一巴掌将张氏扇倒在地,破口大骂道:“都怪你,要不是你说赵大郎的货卖的价格高,我怎么可能会和他抢这门生意! 如果我不干这门生意,又怎么会赔40两银子!” 40两啊,他家虽然是山泉村第二富,可家里的存银也才只有一百来两。 自己这一下赔掉了40两,不知道爹娘回来后会怎么收拾自己。 张氏不可置信道:“相公,你竟然打我!” 赵金人虽然很浑,但从来没有动手打过她,今天还是第一次。 “我打你,我恨不得打死你!你个败家玩意儿。”赵金尤不解气,又上去踢了她两脚。 孙氏内心乐开了花,面上却担忧道:“相公,这下咱损失了40两银子,公爹和婆婆回来后可怎么交代啊? 而且这眼看着要到下午了,村里卖货的又要来了,咱到底收还是不收呢?” 赵金气结,“还收个屁啊,告诉他们,这破玩意儿老子不收了!” 第80章 赵金上门 赵金家一片鸡飞狗跳,但赵朗家的气氛却格外和谐。 林安一边吃香辣蟹一边问赵朗,“姐夫,你让我爹从今天开始先不用再收金钩和横行了,可我怎么看着这里也没人上门来卖货? 我爹那边停了,你这边又收不到货,到时候天香居的货不够了,怎么办? 早知道前天下午咱就不该把上午收的那些金钩和横行卖给张氏,这样至少咱明天上午还可以救救急。” 原来,前天下午赵小柱将林安叫回来后,赵朗让他回杏花村传了个口信。 让岳父帮忙在村里收购金钩和横行,第二天早上有人会过去拉。 他特意给林安强调,让老丈人收之前就和村民说好,暂时只收一天半的时间,以免他们第三天还送货。 今天已经第三天了,杏花村那边停了收货的事,可赵朗这边依然没有送货的人来。 至于林安说的卖货,是在前天下午,赵金拉着货去了镇上后,赵朗让林安提着早上收的货去赵金家卖了,挣了二两多银子。 赵朗拍拍临安的肩,“小伙子,淡定,咱的货马上就来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赵金就赶着牛车来了。 他见了赵朗先是好一顿赔礼,“大郎,你这生意做的好好的,我非要插一脚进来,是哥哥对不住你,实在抱歉。” 赵朗摆摆手,“做生意嘛,各凭本事,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 哦,对了,我这里还有几斤金钩和横行,正准备拿去你那儿卖呢,既然你来了,那就顺手收了呗?” 赵金神色尴尬,他摸了摸鼻子说道:“那啥,大郎啊,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抢你生意不好,这不过来给你赔礼道歉外加送货来了。” 赵朗惊讶道:“你不收了?那我小舅子辛辛苦苦捉的这些金钩和横行怎么办?” 赵金气结,老子是说来给你送货的,你他娘的装什么糊涂! 但他面上丝毫未显,“大郎,我不打算做这门生意了,以后这门生意还是由你做。” “这可是一门赚钱的生意,你真不做了?你不做那我就继续做了哦。” 赵金面上一喜,说道:”你做,你做。只是……”他说着一脸为难的望向赵朗。 赵朗也不接话,就那么静静的望着他。 见对方没有搭话的意思,赵金只好自顾自的开口,“那啥,大郎,我不打算做这门生意。 可我车上那些货收都已经收了,你能不能帮我送到天香居去? 我不多要,每斤金钩只收20文钱,每斤横行只收15文,多的都算你的。” 从会宴楼出来后,他先将车上的货拉去了天香居,本想着低价卖给他们,结果天香居的掌柜看都不看他一眼。 没有办法,他只好将货又拉了回来。 这批货可花了他近十两银子,要是砸在手里,那他岂不是要赔惨了? 天香居不收他的货,还能不收赵大郎的货?即使不收也没关系,只要赵大郎从自己手里接过了货,他就有办法让赵大郎赔自己钱。 赵朗摇摇头:“天香居每天需要的量有限,今早的货已经送过去了,你这批货怕是只能由你自己消耗掉。” 赵金急了,忙问道:“天香居生意那么火爆,怎么会不收呢?大郎,你帮我想想办法啊。” 他本来对赵朗会收自己的货这件事是满怀信心的,此时乍然听到不收的话,一下子就急了。 他已经赔了30两,若是这10两也赔了,爹娘回来还真有可能打断自己的腿。 赵朗为难道:“这真没办法,我也没有门路分销这么多货啊。” “你怎么会没有门路呢,要不这样,我把这批货按半价卖给你,你看这样可以吗?” 赵朗摇摇头,“半价我肯定是给不到的,我顶多按我现在的定价收。” 赵金皱眉道:“按你现在的价卖,我岂不是要赔死?” “我给的价已经很高了,你这一车货已经放了一天多,现在天气这么热,说不定有一些已经死了,价值要大打折扣。” 见他沉思不语,赵朗又说道:“你这批货现在卖还能得一两多银子,可要是再过个一两天,白送也没人要了。” 赵金思索再三,咬咬牙同意了。 赵朗没让赵金卸货,反倒让他将自己背到车上,他亲自去天香居送货。 赵金本不愿意他用自家牛车,可赵朗却说他不去刘掌柜很可能不收货,那这批货他就不要了。 赵金无奈,只好将他背到了车上。 赵朗这才付了钱,然后带上林安驾着牛车去了镇上。 好久不出来活动,他都快憋死了,所以今天才找了个借口出来转转,顺便去天香居问问掌柜,有没有开拓新市场的打算。 这边两人说说笑笑的驾着牛车往镇上走,另一边的赵金此时却苦不堪言。 他怀揣着赵朗给的一两银子又二百文钱忧心忡忡的回家。 谁知刚进家门就看到院里站着一大群村里人,他们个个提着桶,此时正在和张氏孙氏两人吵架。 见赵金回来,村民一窝蜂围住了他。 “赵金,你婆娘怎么回事,我们提着金钩和横行来卖,她俩却说不收了!你要不收我们这么多货怎么办?” “就是就是,我们为了捉这些小东西,可是一中午都没有休息,你不会不收的对。” “说不收肯定是张氏私自做主的,就是为了压价。” “那怎么行,我们为了捉这些金钩和横行可是下了功夫的,怎么能降价?赵金啊,你会按原价收的对?” 赵金被大伙儿吵的脑壳疼,他大吼一声,“够了!!” 村民被他镇住,纷纷闭上了嘴,但依然围着他,等着他给自己等人一个说法。 他深吸口气说道:“收购金钩和横行这门生意我不做了,你们去找赵大郎卖。” “啥?你不做了?那赵大郎那儿也给和你一样高的价吗?” 有人冷哼道:“你还想高价卖?没听昨天狗蛋说的吗?金钩和横行都降价了,连原价都卖不上。” “那我们不卖给他,赵金,我们还是卖给你,你继续收,我们大伙都支持你。” 赵金:你他娘的想让我继续当冤大头?做梦去。 他气哼哼道:“我说了不收,你们爱找谁找谁,别来烦我!”说罢拨开众人进了屋。 他拍拍屁股走了,可大伙儿却不愿意了。 “好你个赵金,这才收了两天就不收了,玩我们呐?你开门!” “我们为了给你卖货得罪了赵大郎,你现在说不收了?那我们怎么办?” “……” 众人在赵金家院子里闹了一阵,见他始终躲在屋里不出来,知道他是铁了心不收自己这些人的货了,只好各自提着桶走了。 他们并没有回家,而是朝着赵朗家的方向走去。 第81章 酸菜鱼 赵朗侧卧在牛车上,驾车来到天香居门口,刚好碰上出门的刘掌柜。 刘掌柜也看见了他,他快步走到赵朗跟前说道:“哎呀赵小哥,我正准备去找你呢,没想到你却先一步过来了。你的伤没事?” 赵朗正了正身子,说道:“刘掌柜,好久不见,我的伤好多了,今天的货大牛送过来了?” 自从前天知道赵金也开始收虾蟹后,他让赵大牛直接去杏花村老丈人家拉货。 杏花村林童生家人人都知道,只要一打听就能找到。 “收是收到了,可是不够用啊,你看看我这门口排的人,都是等着吃香辣蟹和蒜蓉虾的。我正准备去找你商量一下,明天能不能多供点货?” 赵朗讶异的望着天香居门口那一长串的队伍,这些都是来吃蒜蓉虾和香辣蟹的? 这里不是大鄌边境的偏僻小镇吗?绝大多数人还处于吃不饱肚子的时期,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愿意花大价钱吃填不饱肚子的虾和蟹? 这让他想到了前世的淄博和天水。游客不远万里跑过去,就为了吃一顿烧烤和麻辣烫。 看来华夏人民刻在骨子里的吃货属性,不管在哪个时空都一样。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现在所处的这个朝代叫大鄌,和前世的大唐同音不同字,而且皇帝也姓李。 今年是大鄌建国第三十一年,赵朗不知道开国皇帝叫什么,但知道今年是圣德三十一年。 赵朗拍拍身旁的桶朗声道:“刘掌柜,我就是过来给你送虾和蟹的,只是这里的货有点多,今天肯定消耗不完。” 现在已经下午时分了,想卖完这四大桶的货根本不可能。 掌柜心下大喜,忙说道:“太好了,卖不完没关系,可以明天卖,怕的就是不够了啊。” 说着他吩咐里面的伙计出来搬货。 赵朗让人直接去后院等,他则驾着牛车拐了个弯去了后院。 刘掌柜让伙计称量了虾和蟹的重量,赵朗拿出赵金给的收购单对了对,确定他没骗自己,斤数能对上。 这四桶虾和蟹并没有之前送的鲜活,但刘掌柜依然按原来的价格给赵朗结了账。 赵朗接过一两银子和一张十两的银票揣进兜里。这一出一进又一出之间,就轻轻松松赚了近十三两银子。 (之前将收购来的虾蟹卖给了赵金,收了二两多银子。) 收好钱,赵朗问掌柜,“刘掌柜,这香辣蟹和蒜蓉虾在镇上卖的就如此火爆,不知县城有没有普及到?” 程家能将酒楼开到桃花镇这种偏远小镇,没道理不在县城开店。 但是他从没听刘掌柜说过往县城运送虾蟹的,想来县城的店应该另有进货渠道。 刘掌柜懂赵朗的意思,他无奈道:“县城确实也有天香居,而且比这里的更大更赚钱。 可那里的掌柜将进货渠道给了自己的侄儿,我也是爱莫能助。” 他是以天香居掌柜的名义从赵朗手里买的香辣蟹和蒜蓉虾的方子,所以菜方属于程家。 等他确定这两道菜很受欢迎后就去了趟宁安府程家,将方子亲手交到了程家当家主母的手中。 要问为什么不交给程家家主?因为天香居是程家主母廖芊羽的嫁妆,一切事宜全部由她自己决定。 廖芊羽收了方子,又细细询问过市场反响后,立刻安排所有天香居开始推广,而他因为献方有功,不仅得了主母的夸赞,还被奖赏了一笔银子。 他感念赵朗的好,所以回到丰台县后想推荐赵朗给丰台县的天香居供货,结果掌柜说供货权已经交出去了。 他没办成这件事,便也没向赵朗提起。 赵朗心中遗憾,香辣蟹和蒜蓉虾在桃花镇这个只下辖四个村的小镇子上都卖的如此火爆,可以想象县城的火热程度。 要是能拿下供货权,那岂不是要赚的盆满钵满了吗? 不过赵朗很快又释怀了,他有很多赚钱的法子,并不需要死磕这一条渠道。 他又问刘掌柜,“我这里还有一道酸菜鱼的方子,不知掌柜感不感兴趣?” 刘掌柜眼睛一亮,忙不迭的说道:“赵小哥的新方子可是好东西,刘某自然是非常感兴趣的。” 赵朗拍拍自己的腿,“我现在腿脚不便,无法掌勺,刘掌柜能不能找个厨师过来,我来口述,具体操作由他完成? ” “可以可以,我现在就叫大厨过来。”他示意伙计去叫大厨。 自己则继续说道:“赵小哥,这道菜不管成色如何,我的出价绝不会低于二十两。” 没有成品,那肯定是要先答应买方子,人家才会给你讲方子,不然你做一遍掌握了方法后说不买怎么办? 赵朗点头同意,酸菜鱼的做法并不复杂,很容易被模仿,保密的还是调料。 可随着香辣蟹和蒜蓉虾的普及,调料被同行摸索出来是迟早的事。 酸菜鱼的做法很快就会被普及,到时候制胜法宝也就剩酸菜的味道了。 谁家的酸菜更有味道,谁家的酸菜鱼就卖的更好。 厨师很快来了,同时还带来了酸菜,鱼以及调料。 赵朗见他准备的很齐全,便开始口述做法,厨师就在后院的小锅灶上按赵朗的步骤做鱼。 众人等待的时间并不长,没一会儿,一股酸辣交织的香气自锅中升起。 很快,一锅酸菜鱼出锅,刘掌柜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酸菜的醇厚、鱼肉的鲜美以及调料的辛辣同时充斥着他的味蕾,让他在品尝的过程中感受到一种深深的满足和愉悦。 他当即说道:“赵小哥,三十两,这道菜方我出三十两,咱现在就签契约。” 赵朗自然没有异议,两人很快签订了契约。 契约中除了规定了赵朗不可向其他人传授酸菜鱼的做法之外,还规定从半月后开始,桃花镇天香居的酸菜由赵朗独家供应。 刘掌柜还承诺,若赵朗的酸菜味道好的话就会跟主母建议,整个丰台县及其下辖的镇都使用他的酸菜。 赵朗谢过掌柜后驾着牛车走了。 他刚出了天香居后门便是一怔,前方那人怎么看着那么像赵雪? 她怎么会在没有大人陪同的情况下跟一个男子走在一起? 第82章 我这里就是这个价 两人很快拐进旁边的巷子不见了,赵朗并没有过多关注,驾着牛车去了同济堂。 同济堂坐诊的是冯清远,他看到门口牛车上的赵朗快速走了出来。 “恩人,你怎么来了,你的腿疾好点了吗?” 他先前并不知道赵朗的腿摔断了,还是听山泉村来就诊的人说他才知道的。 他很想去山泉村看看恩人,奈何这几天店里只他一人,根本走不开。 没想到恩人居然自己过来了。 不等赵朗回答,他又说道:“恩人,我给你把把脉,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赵朗尴尬道:“那个……不用了,顾大夫为我把过脉,说是只需要静养,很快就会好起来。” 他只是过来买些腌酸菜的调料,为什么会遇上冯大夫啊,难道顾北还没回来? 想到他是帮自己去县里卖黑熊了,赵朗又有点担心。 这个时代拦路抢劫的多,那对师徒俩别不是遇到土匪了? 想到这儿赵朗担忧的问道:“冯大夫,顾大夫没回来吗?” “还没有,不过他昨天回信说明天就回来。” 听到两人没事,他放下心来。 之后他买了一些调料,又跟冯清远解释了一番他买这些药材不是为了治病后,才驾着车离开。 这次的调料买的多,花了他二两银子。 之后他又去杂货铺,让林安进去买了两斤红糖和冰糖,又买了几斤盐和二十个腌酸菜的坛子。 这个时代的冰糖根本不像后世晶莹剔透的样子,不晶亮不说,反而还透着一股黄色。 但是为了增加酸菜的脆度,也不得不用这种冰糖了。 他去粮铺买了一些米面油,又去糕点铺买了两斤桃花酥,让林安带回去和豆豆一起吃。 林安得了最喜欢的桃花酥,喜得一个劲儿的说谢谢姐夫。 路过胭脂水粉铺子时,他又给林念买了两盒脸油。 林林总总的买了不少东西,总共花掉了五两银子。 等太阳西斜时分,赵朗和林安架着牛车返回了山泉村。 即使这一路上他都侧着身子坐在车上,但是路途颠簸,还是让他刚结痂的屁股又疼了起来。 赵朗打起精神往家走,待会儿还有一场嘴炮要打啊。 牛车还没到家门口,赵朗就看见大门口围了一圈人。 他们也不吵闹,或坐或站的等在那里,显然是在等自己。 他离开前让林念锁好大门,谁来也不要开,就说自己不在,等回来了再说。 看来这些人也并没有为难林念,这让赵朗心中对他们的不满稍稍减轻了一点。 虽然他能理解众人的做法,换作他他也会将自己的东西卖给出价更高的人。 但事情真到了自己身上,他还是会有些轻微的不舒服。 毕竟这门生意是他带村里人做起来的,可众人因为赵金给的价高就选择将货物卖给了他。 完全没考虑,若不是自己,他们根本不知道虾蟹能吃,更不可能将虾蟹捉来卖。 好在还有李寡妇母子和狗蛋两人选择将东西卖给自己,否则他对整个村的人都要失望了。 有人瞧见了车上的赵朗,大喊了一声,“大郎回来了。” 众人见了他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大郎,听说你去镇上了,你的腿好点了吗?” “大郎,赵金不收金钩和横行了,你这里还会收?” “大郎啊,婶子是来向你道歉的,你带大伙儿发财,我们却干这种事,实在对不住。”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都闭上了嘴,大多数人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赵朗并不在意众人此时是真歉疚还是假意如此,他和这些人之间只有利益关系。 只要这些人能给自己挣钱就可以了,至于他们此时的歉意,赵朗根本不信。 这些人现在表现出一副后悔的模样,但其中的大多数人待会儿还会和自己争辩,不信你看着。 赵朗装不知道他们来的目的,笑呵呵的开口,“感谢各位的关心,我的腿好多了。 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家了啊,各位叔叔婶子,再见。” 说罢他一拉缰绳,准备继续往前走。 沉默的众人见他要走,连忙拦住了他。 “大郎,我们今天捉了不少金钩和横行,专门过来卖给你的,赵金那里我们都不去了。” “是啊是啊,大郎,你会收我们的货?” “大郎是做这门生意的,自然会收。” “……” 赵朗呵呵一笑说道:“各位叔伯婶子们放心,货还是要收的,想卖货的人去我家,我现在就可以收。” 众人一听放下心来。 有人问道:“大郎,不知道你打算一斤按什么价收?” “赵金给的价是一斤金钩22文,一斤横行20文,大郎你不用给太高,每斤少两三文也行。” 赵朗望向说话之人,此人是村里有名的抠货葛文平,人送外号铁公鸡。 少两文?你倒是敢想敢要啊。 他无奈一笑,说道:“葛叔,我想你可能是忘了,我这里一斤金钩四文钱,一斤横行两文钱哦。” 想从他这里讹钱?你怕是在想屁吃。 “四文?那怎么行,赵金按22文钱一斤收,你怎么能四文钱收呢?不行。”铁公鸡葛文平率先开口。 其他人也嗡嗡交谈起来,显然对这个价格不满意。 “赵金按22文收你就去卖给赵金,我这里就是这个价。” 说罢他抬头对众人说道:“我收购就是这个价,想卖货的人跟我走。” 说完后也不管有没有人跟上来,自顾自驾着牛车往家走。 葛文平抬高声音喊道:“你给这么低的价,我们大伙就不卖货给你,大家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有人附和他,“是,价格太低我们就不卖。” “大郎,再高点,这个价确实太低了。” “各位叔伯婶子们,价就是这么个价,货在你们手里,卖不卖由你们自己决定。” 现在嫌低?当初一斤五文的时候大家伙儿不都很激动吗? 怎么,卖了两天高价就不适应了?惯的毛病。 赵朗驾车走了,葛文平气呼呼的瞪着赵朗,见他始终没有停下的打算,提起自己手里的桶跟了上去。 他身后有人喊,“葛叔,你不是说价太低不卖吗?” “不卖你养我吗?” 第83章 区别对待 赵朗没回头,但他能感觉到身后跟着一群人。 这里的村民穷了一辈子,又怎么会真的放弃这门挣钱的生意? 到了家门口,林安跳下车,准备背赵朗下来。 葛文平一步窜到他面前,笑嘻嘻的说道:“我来我来,你一个小孩子怎么能背的动大郎这样人高马大的人。” 他说着将手里的桶塞到林安手中,然后转过身背对着赵朗,“大郎,来,我背你进去。” 林安一脸懵的望着眼前这个怪大叔。刚刚喊的最凶的不是他吗?怎么这会儿最积极的也是他? 书中没讲有人变脸会变这么快啊。 赵朗望一眼懵逼的林安,心道,小子,学着点,这可都是学问啊。 他对葛文平说道:“劳烦葛叔了,赵朗先行谢过。” 葛文平摆摆手,“不用不用,你现在腿不方便,邻里之间帮忙也是应该的。” 赵朗没再说什么,爬上了葛文平的背上。 大门从里面打开,葛文平背着赵朗进去了。 他身后的众人见此,心中纷纷吐槽葛文平太不要脸。 吐槽完后又争先恐后的将车上的东西帮忙抬进了赵朗家。 林安挠挠头,牵着牛车去赵金家还车了。 赵朗侧坐在屋檐下,见众人或抱菜坛或提粮食的进来,感谢他们帮自己搬东西。 大伙儿七嘴八舌的说不客气,都是邻居之类的话。 赵郎点点头,和林念两人开始称量虾蟹。 今天的价格比以往的还低了一文,这让众人的心里很是难受,却也不得不咽下苦楚卖给赵朗,谁叫目前只有赵朗收这玩意儿呢? 今天排队的人多,赵朗和林念不停的检查,称重,忙的脚不沾地。 好在众人讲秩序,并没有发生推推搡搡的事情,也没有人大声喧哗。 直到…… “赵大哥,这是我今天捉的金钩和横行,你检查一下。” 狗蛋提着两个小桶过来,他身边还跟着一位五十七八岁的老人,正是狗蛋的奶奶。 老人走路慢悠悠的,显然是大病初愈,还没有足够的力气。 赵朗接过他手里的桶和他闲谈,“狗蛋今天带祖母一起过来了啊。祖母的身体好点了吗?” 狗蛋脸上满是喜悦,他用力点点头,“嗯嗯,祖母身体好多了,今天便出来走走。 还得感谢赵大哥,要不是你,祖母肯定没办法这么快就好起来。” 赵朗笑道:“你得感谢你自己,是你自己勤快,捉了许多金钩和横行,否则我可不会给你钱哦。” 林念称完了重对赵朗说道:“金钩三斤,横行五斤。” 赵朗数出三十枚铜钱递给狗蛋。 狗蛋这几天卖虾蟹次数多了,也能算清自己的货具体能卖多少钱了。 这些货明明只值二十二文钱,但赵大哥却给了三十文。 他没有接钱,反而提醒赵朗,“赵大哥,你给多了。” 赵朗拉过他的手将钱放进他的手里,“没给错,你的货按原价收。” “真的吗?谢谢赵大哥。”狗蛋激动不已,要知道,赵大哥要是按原价收他的货,那他每天都可以多挣十几文钱! 十几文钱可以买三四斤糙米了,够他和祖母吃好几天的。 他忍不住的又给赵朗鞠了一躬。 狗蛋的祖母也很是高兴,她感慨道:“一转眼的时间大郎就长大了,也懂事了。 遥想当年,你娘生了你和二郎,我们去看你时你还没有狗蛋手里的小桶长,白白胖胖的,一个劲儿的哭。” 赵朗心念一动,状似无意道:“赵奶奶还记得我小时候的事儿呢啊。我真那么爱哭嘛。” “可不是嘛,你和二郎是双生子,可二郎就安静多了。 许是你在娘胎里抢了二郎的营养,导致他瘦瘦小小的,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为这事儿你娘还埋怨你呢。” 赵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狗蛋见俩人聊完了,便和赵朗道了声别,牵着祖母高高兴兴的走了。 这边祖孙俩是高兴了,后面排队的人不乐意了。 排在最前面的那人不满道:“大郎,一样的东西,凭什么小狗蛋卖的就能比我们的贵?说破天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是啊是啊,大郎,你可不能区别对待,这会寒了邻居们的心。 要我说,干脆所有人的货都按原价收,这样大伙儿就都没有意见。” 排在更后面的人见前面的动静有点大,都伸直了脖子往这边望过来。 赵朗冷笑一声,抬高声音问后面的人,“大伙儿觉得我为什么会按原价收购小狗蛋的货?你们觉得我应不应该按原价收他的货?” 他为什么按原价收狗蛋的货?一方面是因为狗蛋在巨大诱惑面前选择了自己,不应该承受自己对其他人的惩罚。 另一方面,他要通过这种差别对待让其他人心里明白,自己对他们之前的选择并不是无动于衷。 当墙头草可以,但在这之前要考虑到自己利益受损的事。 只有这样,下次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他们才会掂量掂量,到底该不该为了眼前的利益和自己背道而驰。 不然大家都以为自己是泥捏的,任别人揉扁搓圆都没有意见呢。 众人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呢?他这是对自己等人之前的做法表达不满呢,都低下头当起了鹌鹑。 最前面那人尴尬道:“大郎,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你看看我桶里的合不合格。” 他将自己的桶递到赵朗面前,再绝口不提让赵朗加价的话。 别人不闹,赵朗自然不会一直给人脸子看,他检查过后让林念称量,他付钱。 那人拿着钱匆匆走了,之后的人都没再说加价的话。 直到众人看到赵朗按原价收了李寡妇母子的货,这才真正开始后悔自己之前的做法。 当然也有人暗自腹诽赵朗不讲情面,都是邻里邻居的,他怎么能如此小气,跟大伙儿计较来计较去的? 赵朗可不理会脸色各异的众人心中到底怎么想,他将最后一人的货收完,才对还没离开的众人说道:“大家家里有白菜或者芥菜的,可以卖到这儿来,一文钱一斤。” 刚因少赚钱而心情沮丧的人一听又激动起来,“真的?我家菜园里有不少。” “我家也有很多,我现在就去摘。” 赵朗:…… 赵朗:“各位,今天时间不早了,都早点休息,明天送过来就行。” 他们没事儿干,自己可是有事要干的。 第84章 往事 等人都走后,赵朗下厨做饭,让林念去狗蛋家请他们祖孙俩过来吃饭。 林念虽然对赵朗的决定感到好奇,但她并没有多问,只是点头应承,随后转身离去。 林念离开后,林安走进厨房,想要帮忙,赵朗让他去割草喂兔子。 比起厨房里的活,林安更喜欢小兔子,于是说了声好便带着豆豆欢欢喜喜的去了。 赵朗则开始忙碌起来,他先是焖了一锅米饭,然后精心挑选了两盘虾和蟹,又打了两个鸡蛋备用。 饭熟后,他先将米饭盛入盆中,然后开始清洗锅具,烧上适量的油。 接下来,他麻利地做了一盘香辣蟹和一盘蒜蓉虾,色香味俱佳,令人垂涎欲滴。 接着,他又炒了一盘青菜炒鸡蛋和一盘素菜。 就在赵朗将最后一道菜盛进盘里时,林念带着狗蛋和狗蛋奶奶进了大门。 他们一进厨房,便看到满桌的佳肴已经摆放在了桌上。赵朗也已经坐在了桌边,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狗蛋扶着奶奶走到桌前,看着满桌的菜肴,不解地问道:“赵大哥,嫂子说你找我和奶奶,不知道有什么事?” 他和奶奶离开赵大哥家之后又去小河边捉金钩和横行了,所以回去的比较晚。 等回到家门口时才看到林大嫂在门口等着呢。 林嫂子说赵大哥找他和奶奶有事儿,两人便家都没进就过来了了。 赵朗笑着解释道:“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今天心血来潮,想请你们过来吃顿饭。这不,小安都做好饭了,就等你们过来一起吃呢。” 一旁的林安听到这话却是一脸茫然。他什么时候会做这些饭菜了?他明明只是去割草喂兔子了啊。 不等狗蛋开口,狗蛋奶奶已经先开了口:“哎呦,这不年不节的,干啥请我们吃饭?不吃不吃。” 她饿了一辈子的肚子,深知食物的珍贵,怎么能无缘无故去别人家吃饭呢? 狗蛋看着桌上那一桌丰盛的饭菜,悄悄咽了咽口水,然后扶着祖母转身往外走。 赵朗赶忙说道:“赵奶奶,你快过来坐,我有事问你呢。” 他着实没想到自己这一桌饭居然没有引诱到两人,只好无奈开口。 赵奶奶听他这么说停下了脚步。 她转过来皱眉道:“大郎,你想知道啥事问就行了,可不兴摆这么一桌,这得多浪费啊。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得省着点花。” 赵朗一下想到了前世孤儿院的院长。 前世自己毕业后进了一个不错的企业,挣了钱之后买了很多吃的用的回孤儿院看望院长和孩子们。 当时院长也是这么语重心长的对自己说,“小朗,你现在大了,得攒钱买房子娶媳妇。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了,听到没有?” 他压下眼底的酸意笑道:“赵奶奶,我知道了。可你看这都已经做好了,不吃就浪费了,你快过来和我们一起吃。” 赵奶奶还要拒绝,林安走过去拉着她坐到了凳子上。 “奶奶,你就吃点,我姐夫…我的手艺可好了,不信你尝尝。” 赵奶奶盛情难却,只能坐了下来。狗蛋见此也开心的坐到了边上。 他闻到了浓郁的香味,早就馋的流口水了。 赵朗往赵奶奶的碗里夹了一筷子鸡蛋,又剥了两只虾放进她碗里,“赵奶奶,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赵奶奶感叹道:“这都比过年还丰盛了。味道肯定不会差。” 说着夹起一筷子饭吃进嘴里,新奇的味道让她很是新奇,直夸赞林安做的饭好吃。 林安不好意思的望了赵朗一眼,见赵朗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好低下头吃饭。 桌上的气氛很和谐,众人都吃的非常满足。 等吃的差不多了之后,赵朗放下筷子问赵奶奶,“奶奶,你还记得我出生时的事吗?” 赵奶奶也放下碗筷回忆道:“你和二郎出生的时候是在深夜,那会儿大伙儿都睡了。 当时赵家只有你爹和韩老婆子在,你和二郎都是她接生的,我们是第二天才知道你娘生了双生子的事。” 赵朗又问,“你们去看我和二郎时,我爹娘什么反应?” “反应?”赵奶奶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好像没什么反应,挺正常的。” 正常才最不正常的,按理来说,农家生双生子是件让人欢喜的事,做父母的应该很高兴才是。 赵氏夫妇再怎么样也不应该是“正常”的表现。 “就没有喜悦、开心这种情绪吗?” “喜悦?”赵氏夫妇当时是什么表情?时间过去太长,她已经不记得了。 “喜不喜悦已经没印象了,只是当时我见你白白胖胖,扯着嗓子不停的哭,就让你娘给你喂点奶。 你娘却往你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说你在娘胎里就抢了二郎的营养,现在不给你吃奶,奶全给二郎吃。 我一直不理解你俩都是你娘的孩子,她为什么对待你俩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她当时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很不理解赵氏为什么能狠下心不给自己的亲骨肉喂奶。 明明两个都是自己的孩子,但她对老二明显偏心很多。 她不理解,所以这事儿她就记了一辈子。 赵朗笑笑,因为自己不是她的孩子啊。 从这一点开始倒推,也就能理解了他从小就和赵家其他孩子的待遇完全不同的原因了。 赵朗正要结束这次对话,谁知赵奶奶又开口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天我从赵家出来后,就去韩老婆子家借锄头去了,可在她家门外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答,我就推开门进去了。 你猜怎么着?韩老太婆就像中邪了似的,躲在厨房的门后面瑟瑟发抖。 我上去扶她,还被她推倒在了地上。 我问她怎么了,她说自己昨晚接生了一对双生子,两个孩子都平安降生了,她太高兴导致的。” 她不是很理解接生婆的喜乐,别人家的双生子有必要把自己高兴成那样?真是难懂。 第85章 粗盐提纯 韩老太? 赵朗忽然想起接林念和豆豆回来的那天,他在村里遇到的那个疯老太太。 她就是赵奶奶口中的韩老太婆,十里八乡最有名的接生婆。 自己将枣糕递给她时她说什么来着?鬼。 当时他觉得韩老太是发现了自己不是赵大郎才会说鬼。 如今想来,也许并不是这个原因? “赵奶奶,你知道韩老太太为什么疯了吗?” 韩老太发疯是自己四岁时候的事,这事与自己有没有关系? 赵奶奶摇摇头,叹息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之后的两年她接生时频频出错,不少原本能活的孩子都没了性命。 再往后她就不接生了,又过了两年,就彻底疯了。 许是感觉自己没救活该降生的孩子,心中愧疚渐深,最终自己将自己逼疯了。” 是这样吗?赵朗不太相信这个原因。 吃完饭后,狗蛋又对着赵朗一顿感谢,随后扶着奶奶回家了。 林念让林安带着豆豆出去玩,等人走后她担忧的问赵朗,“你今天请狗蛋祖孙俩吃饭,是不是有什么事?” 赵朗点点头,沉声道:“我怀疑赵大郎根本就不是赵家的孩子。” 林念惊讶道:“你也有这种感觉?” 她刚嫁过来的那段时间确实感觉赵朗和赵家人的相处很怪异。 就像是毫不相干的两户人被强行拉到一起组成了一个家庭似的。 “你也曾经怀疑过吗?” 林念点点头,轻声说道:“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感觉,后来时间长了,这种感觉就慢慢消失了。” 赵朗心想,看来每一个乍然接触赵家的人都有这种感觉。 十九年前发生的事只有赵氏夫妇和韩老太知道,他要想知道赵大郎的身世,就只能去找韩老太。 “念念,我去趟韩老太家,你和豆豆先睡。”说罢他起身往外走。 林念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紧张问道:“如果,如果查明了真相,你会回去吗?” 她害怕,如果真相被揭开,赵朗会离开她,离开这个家。 赵朗望着她眼中的不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随即又有些心疼。 他轻轻拍拍她的手背,笑道:“不会,我喜欢我们现在的生活。安稳、宁静,充满了家的温馨,我不会去打破它。” 他深知前世那些狗血剧情的荒谬,不愿将自己和家人卷入其中。 无论是狸猫换太子的桥段还是豪门恩怨的纠葛,都不是他所追求的生活。 当然,也有可能赵大郎只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他的爹娘养不起他,所以只好将他送人。 但赵朗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以赵氏夫妇的性格,在自己有儿子的前提下,又怎么会同意养别人的孩子? 最大的可能是他们知道赵大郎非富即贵,所以才甘愿养着他,等着将来有人报答他们。 只是这中途可能出了意外,他们一直没等来找孩子的人,失望之下开始虐待赵大郎。 林念抬头望着他,小心翼翼的开口,“那就别去找韩老太了可以吗?” 赵朗没作多想便答应下来,“好,我不去了。” 他重新坐在凳子上,用行动告诉林念,他不会再去调查这件事,让她安心。 他虽然也想知道赵大郎的身世,可这件事和自己的妻女比起来,又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 第二天一大早,赵朗一家还在吃饭,就有人上门来卖菜。 林念放下碗就要去开门,却被赵朗拦住。 他让林安出去告诉众人,让他们巳时(早晨9点)再来卖货。 赚钱是很重要,可不能为了钱连身体也不要了。 林念的身子本就有亏,每天称量虾蟹就已经够累了,如今再加上酸菜这门生意,只自己一家人干肯定不行。 他对林念说道:“先吃饭,吃完饭你出去找两个信得过的人过来帮工,咱每天给他们付工钱。” 林念嘟哝道:“这点活咱自己能干,干啥要花那冤枉钱?” 她一天也就是称一称货物而已,这活比起以前来轻松不少,并不需要别人帮忙。 赵朗将她面前的碗递到她手里,语重心长的劝她,“你还要教豆豆识字呢,这几天她就只能在晚上睡觉前跟你学一会儿,其余时候你都没时间教她。 咱不能为了省钱耽误孩子的学习,况且我们挣钱不就是为了能让以后的日子松快些吗? 现在为了钱劳累自己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林念并不是不知道赵朗说的这些道理,她只是过够了没钱的苦日子,所以才想着省钱。 如今听赵朗这么一说,便点头应承下来。 “那就让桂花婶和李嫂子过来帮忙,我待会儿去问问她俩,看她们有没有时间。” “行,你让桂花婶将铁牛也一起带来,到时候铁牛称秤,桂花婶和李嫂子就腌酸菜。” 桂花婶是老赵家的对门邻居,赵大郎小时候经常饿肚子,桂花婶就趁赵氏不注意给他东西吃。 虽然都是些窝窝头,野菜之类的东西,可就是这些东西让他一次次的从饿死的边缘缓了过来。 后来赵大郎在赵二郎的怂恿下偷了桂花婶家下蛋的老母鸡,从那之后桂花婶就不待见他了。 桂花婶不待见赵大郎,对林念却挺好。林念嫁过来后,她也给林念递过不少次吃的。 如今有活计,林念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赵朗自然不会拒绝。 吃完饭,林念去找桂花婶和李寡妇,赵朗则将昨晚买的食盐拿出来,准备重新过滤。 这个时代所食用的食盐完全无法和前世比,不仅颗粒很大,而且还有一股苦涩味。 这种粗盐腌出来的酸菜味道肯定是不理想的,他要想将自己的酸菜卖出好价格,必须在味道上要有独特之处。 除了放调料之外,盐的好坏更加重要。 他往盆中加入几勺水,然后将买的粗盐全部倒进去,不断搅拌使其溶解。 待粗盐全部溶解后,他用纱布将盐水过滤出来。 这一步只是除去了粗盐中的不溶性杂质,可并没有减少导致盐苦涩的钙镁离子化合物。 他将盐水倒入锅中,开始点火加热,并用擀面杖不断搅拌盐水。 随着水分的蒸发,锅底渐渐出现了白色结晶。 赵朗继续搅拌,直到锅里的水分剩余不多时,他才停下来。 过滤掉溶液,只剩下白色晶体后,用小火慢慢将晶体表面的水分蒸干,就得到了较为纯净的细盐。 赵朗将锅里的细盐放在案板上擀碎,洁白的细盐就做好了。 此时的盐中还含有一些钙镁离子化合物,但已经不影响人食用了。 赵朗望着面前纯白的小颗粒遗憾的摇头,最挣钱的生意就在自己面前,可自己却偏偏不能碰。 第86章 收购青菜 林念带人进来时,赵朗正陪着豆豆在屋檐下低声诵读三字经。 李寡妇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是没想到这对父女俩居然识字。 她好奇的问林念:“豆豆娘,大郎和豆豆的字是你教的吗?” 林念微笑着点点头,一边请几人往里走,一边轻声回答,“他们父女俩嚷嚷着要学,刚好我又会一点,便教了他们几天。” 桂花婶感慨道:“大郎是真的浪子回头了,你们母女俩的苦日子总算到头喽。” 这小子虽然以前做事情不地道,但最近这段时间在村里的风评好了不少,可见是有在认真改正自己的错误。 只要思想能拧过来,大郎这孩子还是有救的。 赵朗见几人进来,笑着打招呼,“桂花婶,李嫂子你们来了,快坐。” 他将身边的小凳子往前递了递,让几人坐下。 桂花婶拿过一张凳子坐下后问他:“大郎,豆豆娘说你这里有活需要我们帮你干?” “是这样的,桂花婶,我要做一批酸菜,需要两个人帮我洗菜,晾晒以及装坛浸泡。 豆豆娘说您和李嫂子两人心细,我就想着请你俩过来帮我干这活,我一天开30文钱的工钱,你看怎么样?” 赵朗其实并没有信心让两人留下,30文的工钱放以前可是很高了。 但最近他开始收购虾蟹,村里哪怕是七八岁的幼童,一天也能挣十几文钱,多的甚至能挣三四十文。 桂花婶倒还好,可李寡妇母子俩这几天每天都能挣四五十文,未必会为了他这30文钱的工钱留下来。 可他又不能开太高的工钱,现在工钱开高了,以后他再招人的时候就没法压价。 桂花婶一拍大腿说道:“嗨,我以为啥大事呢,就泡几坛酸菜的事用得着你开工钱?婶子半天就给你泡好了。” 她说着挽起袖子就准备开干,赵朗急忙拦住她,“婶子,我要做好多,拿去镇上卖的。” 桂花婶这才反应过来,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道:“行,刚好秋收也结束了,闲着也是闲着,那我就过来给你帮忙。” 虽然场上的粮食还没有收进家,但后续的那些活儿,铁牛他爹一个人也能干。她不如就在这帮帮大郎,还能挣点钱回家。 见桂花婶同意,赵朗又问李寡妇,“李嫂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赵朗还是很看好李寡妇的,可她若是不同意,他也不强求,再换个人就是了。 李寡妇瞄了眼豆豆手里的书,咬咬牙说道:“我不要工钱,只是…豆豆娘在教豆豆识字的时候可不可以带上我家小柱?” 赵郎很意外,没想到她会下这样的决定。 要知道,李寡妇母子俩可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唯一的破茅草屋还是村里的绝户死了之后留下来。 要不是自己收购虾蟹,这对母子俩现在估计都已经不行了。 这才过了几天?两人撑死也就攒了二三百个铜板? 连温饱都没有解决的时候,她就敢断掉自己的收入,用来给自己儿子换一个读书的机会? 赵朗沉声道:“李嫂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小柱跟着狗蛋他们去捉金钩和横行的话,一天至少也能挣十来文钱。 再加上你的工钱,你俩的生活至少是有保障的。 可一旦小柱跟着豆豆念书,那你俩吃什么?” 李寡妇语气坚决,“如今正值夏季,田间地头有很多野菜,我可以养活我和小柱。” 此刻,赵朗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一丝敬意。 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转头问林念的意思。 见林念轻轻点了点头,他才对李寡妇说道:“行,既然李嫂子已经有了决定,那我也不再说什么。 我可以让小安再抄一本三字经给小柱用,抄书的所有费用都由我来提供。 小柱刚开始学识字,可以和豆豆一样先在沙盘上练字。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过个二三十天就得在纸上拿笔书写了,否则对孩子的书法无益。 笔墨我可以先借他一套,并且每天可为小柱提供一张纸张,再多的就得你自己想办法了。” 李寡妇激动的拉过赵小柱,让他给赵朗和林念磕头。 赵小柱跪在地上,认认真真的给两人磕了三个头,算是拜过师了。 虽然林念才是赵小柱的老师,但赵朗也安心的受了他的跪拜。 自己每月都得给他提供笔墨纸砚,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受他一拜怎么了? 他语重心长的对赵小柱说道:“小柱,你记住你娘对你的辛苦付出,一定要识字明理,做一个能分辨是非,胸有底线的人。” 赵小柱坚定的点点头,“赵大哥,我记住了。” 和李寡妇谈妥后,赵朗又对站在桂花婶旁边的赵铁牛说道:“铁牛,找你来呢,是想让你帮我称量货物。 目前需要称量的就是金钩横行和青菜,和你娘他们一样,我给你也开30文的工钱,怎么样?” 赵铁牛挠了挠头说道:“可以的,赵大哥,我没问题。” 他现在每天捉虾蟹也能挣三四十文,可这活儿最多只能干到九月底,再往后天就凉了,没法长时间下水。 而且河里的金钩和横行就那么多,越往后收获肯定越小,不如跟着赵大哥干,至少每天都有30文钱。 事情谈妥,几人开始各司其职。 林念带着豆豆和赵小柱去书房读书,赵朗和赵铁牛坐在屋檐下准备收货,桂花婶和李寡妇提着桶去河边提水。 巳时刚到,村民们就或拖或拽的带着自家的青菜来卖了。 赵朗发现他们带来的除了芥菜和大白菜外,还有小葱生姜等乱七八糟的其他菜。 他将做酸菜时能用上的菜都留下,实在用不上的就让村民们带回去了。 赵铁牛不识字,但对手里的秤却很感兴趣,赵朗只教了两遍他就会用了。 接下来就是赵铁牛称货,赵朗付钱,桂花嫂和李寡妇将称好的青菜拿到院里清洗,洗好后晾在赵朗昨晚才在院里绑好的麻绳上。 第87章 顾北来了 众人一直忙碌到中午,卖货的村里人才走的差不多了。 赵朗准备将最后这几人的货收了之后就休息,恰在此时门外驶来一辆马车。 马车在门前停下,随后顾北和李小宝从车内走出。 赵朗望着门外的人惊喜道:“顾兄…大夫,你怎么来了?” 顾北哈哈一笑,朗声开口,“你这腿受伤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过来看看恢复的怎么样。” 他走到赵朗跟前,用手捏了捏赵朗的小腿,又把了把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嗯,恢复的不错,再过个天就能拄着拐杖慢慢走路了。 刚好我这里有双拐杖,就送你了。”他说着将手里的一双拐杖立到墙根处。 赵朗无语至极,自己受伤到现在过了不到二十天,这么快就能下地走路了?说出去谁会信啊。 可谁知此时还留在院里的众人却纷纷开口夸赞顾北医术高明,医者仁心。 没有一个人质疑赵朗那原本都要残疾的腿是怎么在二十天不到的时间里就恢复的。 顾北偷偷对着赵朗挑挑眉,脸上的得意压都压不住。 好,既然大家都不怀疑,他也乐得能早点站起来。 等打发走院里人后,赵朗忙问道:“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路上没遇到什么意外?” 丰台县距离桃花镇并不远,驾马车走陆路的话也就是一天的路程。然而,顾北昨天才回来,这让赵朗不禁有些担心,这两人该不会在县城遇到麻烦了。 “哎呀,还不是你这把弓耽误了时间,要不然我早就回来了。”他从李小宝手中接过用布缠好的弓递给赵朗。 原来,顾北将黑熊带走后,先去同济堂摘了熊胆,又将这头熊解剖之后才去了丰台县。 他记着赵朗说要用熊筋打造一把弓箭,便去找了县里的工匠。 可谁知工匠说要想用熊筋做弓弦,必须要先经过刨制,这个过程需要一点时间,他得等等才行。 这一等就等了好几天。 赵朗知道牛筋要经过炮制才能做弓弦,熊筋大概率也是如此。 可他万万没想到,顾北会为了一把弓滞留县城等这么长时间。这份情谊和用心,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对两人连连道谢,随后一圈一圈解开弓上的布条。 待布条解开后,一把厚实的铁胎弓露出峥嵘。 赵朗用手拉了拉,拉不开? 他惊讶的问顾北,“顾兄,这弓几石?” 顾北坏笑着,慢悠悠的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石弓?”200斤?(这里1石=10斗=100斤。) 顾北嘿嘿一笑,“赵兄,你不会拉不开?小宝可是很轻松的就能拉开哦。” 赵朗不信邪,拿起弓用力一撑,弓弦竟然开了。他心中一喜,这弓虽然重,但他的力气也不小,拉开这弓虽然不太容易,但也不是太费力。 “娘嘞,你还真能拉开啊,厉害厉害。”顾北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又化为欣赏和赞叹。 初学者能拉开一石弓就已经很不错了,能拉开两石弓的,已经是将帅之才了。 李小宝从身上解下一壶箭递给赵朗,“赵大哥,这是做弓的师傅送的箭矢,一共二十根,都在这里了。” 赵朗接过箭壶,抽出一根看了看。铁制箭头不太光亮,甚至有些箭头上都已经生了铁锈。 白送的东西就这质量,而且这都还算好的,毕竟用的是铁质箭头呢,这在这个时代可不便宜。 大鄌虽然对民间的刀枪剑戟管制不太严格,但你要大量囤积也是不被允许的,这二十支箭已经不算少了。 赵朗对这把弓和这壶箭矢都非常满意。 顾北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递给赵朗,“那只黑熊卖了一百零八两,金线莲被同济堂自己收了,总共二两。 这把弓花了三十两,这里是八十两的银票,你自己数数。” “怎么会这么多?”赵朗有些惊讶,没想到那只黑熊能卖一百多两银子。 在他的预想中,这只黑熊顶多能卖个五十多两银子,顾北这次整整多卖了一倍的价格。 顾北很是得意,“你卖那是按肉价卖,我卖是按药价卖,那能一样吗?” 赵朗一愣,是哦,黑熊全身都是宝,很多部位都可入药,能卖出这个价也合理。 他接过钱,从中抽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递给顾北。 “顾兄,这一趟路程着实耽误了你不少时间,这段日子你肯定也花费了不少银子,别的不说,你在县城的吃住得由我负责。” 顾北推开他的手,不悦道:“你说你这是干嘛,有这时间你不如给我多炒两盘香辣蟹和蒜蓉虾。” 他去县城还需要自己花钱吃饭和住宿?有的是人为他买单。 赵朗见他坚决不收只好作罢。他对顾北说道:“你俩在这儿坐会儿,我去给你们做蒜蓉虾和香辣蟹,一会儿就好了。” 赵朗来到厨房时,林念已经将米饭焖上了,除此之外,她还清洗好了一大盘河虾。河蟹也已经腌上了。 赵朗想到李小宝是个大力士,猜测他可能胃口比较大,便又捞了一大盘虾和蟹处理了。 等米饭熟后赵朗快速做好了蒜蓉虾和香辣蟹,又炒了两个素菜下饭。 将饭菜端上桌后赵朗去叫顾北师徒俩吃饭。 林念见两人进来,就要带着豆豆出去。赵朗拉住她,让她和大伙儿坐一起吃。 大家都是同辈,顾北人又不刻板,干啥要死守男女大防那一套? 林念不赞同的瞪了他一眼,赵朗装没看见,招呼大家吃饭。 林安见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心中对这个姐夫更加满意了。 赵朗指着桌上的两盘虾和两盘蟹对顾北说道:“顾兄,你和小宝敞开了肚子吃,今天虾蟹管够。” 顾北夹起一只虾送进嘴里说道:“那你这点东西可不够,还得再来两盘,小宝的胃口可不小。” 赵朗虽然猜到了李小宝胃口比较大,但他还是不太信顾北说的。 可等到大家动筷子后,他是彻底信了。 李小宝吃饭那速度,米饭根本不带嚼的,虾和蟹也不去壳,放进嘴里嘎嘣两下就下肚了。 大伙儿一碗饭还没吃完,他就已经添了两次饭了。 就这,顾北还说让他不要太拘束。 桌上的饭菜还真没够,赵朗又去炒了两盘虾蟹,最后才勉勉强强够了。 豆豆目瞪口呆的望着李小宝说道:“哇~小宝哥哥好厉害!” 惹得李小宝脸都不好意思的红了。 第88章 买牛 吃完饭后,顾北检查了一下赵朗的伤,见恢复的不错,便准备带着小宝回镇上。 赵朗准备去镇上买头牛,便让他带上自己。 如今家里的积蓄加起来也有一百五十两了,除掉未付的四十两房屋工程款,也还有一百一十多两。 这些钱放在手里没有任何意义,只有花出去,才能挣回来更多的钱。 豆豆听到爹爹说要买牛,嚷嚷着也要去,于是四人架着马车去镇上。 豆豆第一次坐马车,刚开始兴奋的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的。 没过一会儿就开始晕车,坐在那里东倒西歪的不说,还时不时干呕两声。 赵朗心疼的将她抱进怀里,让她睡一会儿。 李小宝听见里面的动静放慢了车速,豆豆这才好受一点。 到达牲畜市场时中午刚过,卖牲口的人吃完午饭后陆陆续续来了。 赵朗不太会挑选牛的好坏,但是有顾北在,也不需要他费心。 几人下了马车朝牛圈走去。整个牛圈里的牛并不多,五六个人牵着十一二头牛在卖。见几人过来,纷纷开始介绍自己的牛。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挤进人群,不等其他人说什么,拉起顾北就往牛圈的角落里走,那里拴着三头牛,看来就是这人的。 其他人都怒瞪着那人,对其破坏规矩一事非常不满。 见顾北被拉走,赵朗只能抱着豆豆,和李小宝两人跟了上去。 那人没理会他俩,只一个劲儿的给顾北介绍自己的牛。 “这位公子,你看我这牛长的多健壮,你再看看这肚子,鼓鼓囊囊的一看就是膘肥体壮的牛,买回去绝对不亏。” 赵朗望向他介绍的那头牛,肚子确实圆鼓鼓的,可牛的脊椎骨却高高凸起,怎么看都不像是膘肥体壮的样子。 而且这头牛耳朵耷拉,双眼无神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健壮的牛该有的神态,赵朗看着这更像是一头病牛。 这人莫不是将自己这帮人当成了傻子?而且顾北是大夫这件事桃花镇上的人基本都知道,这人怎么敢当着大夫的面说胡话? 那人见顾北盯着牛看,却没有买的意思,继续说道:“这位公子,您就放心,我这牛你买回去绝对超……” “你这牛有病。”那人还要滔滔不绝的介绍下去,顾北却出声打断了他。 那人一听顿时不乐意了,他收起脸上的笑容怒瞪着顾北,“你不要乱讲,我这牛哪有病?” 后面有人戏谑道:“瘦猴,你还不知道?这位可是同济堂鼎鼎有名的顾大夫,他说你的牛有病,那你的牛就一定有病。” 被叫瘦猴的男子一听怔住,他是昨天才来桃花镇的,所以并不知道这人是大夫。 如果是大夫的话,那他的牛岂不是卖不出去了? 想到这儿,他梗着脖子说道:“你就算是大夫也不能乱说,我这牛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有病!” 他此时有点后悔拉这人过来了,本来看着这人穿的光鲜亮丽,猜他肯定是哪个地主家的公子哥。 这样的公子哥根本分不清牛的好坏,只要他吹嘘一番,就能以高价将牛卖出去。 可谁知这人居然是个大夫,这下高价是卖不上了,很有可能因着他这句话,别人也不会来买自己的牛了。 真是晦气。 顾北呵呵一笑,说道:“你这头牛治是没得治了,但如果现在去府衙开具证明,然后宰了卖肉的话还是能收回一些成本的。” 这个时代的牛是不允许私自宰杀的,如果牛因为生病或者残疾需要宰杀还得去官府开证明。 官府会派人去核实牛的情况,确定这头牛不能干农事后会给你开具证明。 有了证明你才能杀牛,否则,无故杀牛是需要蹲大牢的。 男子更生气了,他的牛可能是真病了,但也仅仅是食欲不振罢了,怎么还上升到了需要开具证明杀牛的程度? 一斤牛肉才多少钱?比猪肉还便宜一文,他这头牛撑死也就300斤,连皮带肉能卖个五两银子就谢天谢地了。 可如果按耕牛的价格卖,至少也能卖十两银子,这差距可不是一文两文的。 他气愤道:“我都说了你不要乱讲,你干嘛污蔑说我的牛有病!” “你这头牛不吃不喝是不是已经四五天了?而且精神状态也很不好,这两天牛的体温是不是有点高? 即使你强行给他灌了很多水,但依然掩盖不了你这头牛有病的事实。” 那人震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人连摸都没有摸一下,怎么知道自己的牛体温较高的? “你这牛应该是误食了尖锐金属,此时金属已经刺穿了它的胃,活不了了。” 那人忽然想起一周前,自己让婆娘去喂牛,当时婆娘正在纳鞋底,听了她的话便拿着鞋底出去了。 等再回来时跟他抱怨说喂趟牛的时间,自己插在鞋底上的针就不见了。 好像就是从那之后的两三天开始,这头牛就不吃也不喝了。 他立马收起怒意着急的问顾北,“大夫,那这头牛还有救吗?” “时间太长,已经没救了,我估计它活不过今晚。” 那人一听,转身就往外走。 他得去衙门开证明,然后快快找屠夫将牛给宰了。 毕竟宰杀的牛多多少少还能卖上几两银子,可如果是死牛的话,那价值还得拦腰斩。 那人走后,赵朗几人重新挑起牛来。 最终赵郎以14两的价格买下了一头三岁的公牛。 顾北说这头牛屁股宽大,尾巴粗长,方头阔嘴,脊背平直,哑口无缺,鼻尖有湿,是一头好牛。 赵朗还想买一头怀了孕或者带小牛的母牛,这样一家人就能喝到牛奶了。 可这十几头牛里连母牛都找不到,更不用说怀了孕或者是带着小牛犊的母牛了。 赵朗只好牵着公牛走出牛圈,在门口又花二两银子买了一辆板车给公牛套上。 如此一来,他在这个世界也算是有了人生中的第一辆车。 当豆豆得知这辆牛车是自己家的后,高兴的在板车上跳来跳去。 她家也有牛车啦! 第89章 去姑姑家 买好牛车后赵朗并没有走。他问顾北:“顾兄,那头牛的病真不影响人食用吗?” 赵朗很爱吃牛肉,可这个时代,牛肉并不好买。 今天恰好碰上了,如果这头牛并没有什么传染病的话,他想买一些回去吃。 “放心,这头牛只是被尖锐利器戳穿了胃,如今那尖锐之物估计已经离心脏不远了,所以我才说它活不过今晚。 可它的肉除了瘦了点,其他和健康的牛肉没有区别。” 赵朗讶异道:“你连尖锐之物离心脏不远这种事儿都能看出来?” 这就好比一个人不小心吞了根针,然后医生只看了一眼就告诉你,这根针快要插到你心脏上了一样离奇。 “这很好分辨,你看那头牛的站位,两条后腿是不是站在墙角的那个小坑里? 刚才那卖主介绍牛时,想将它从坑里拉出来,它往前走了两步,但很快又退了回去。 你看,坑外面是一个略微向下的斜坡,牛从坑里出来后,身体是前倾的,这样它腹部的压力会向前。 牛感觉到了疼痛,所以才会再次退回去,所以我断定他腹内的尖物已经朝着心脏的方向去了。” 赵朗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人看起来大咧咧的,没想到心思却如此细腻。 也对,如果心思不够缜密的话,又怎么能做得了大夫呢? 既然牛肉没有问题,那他得买点。 恰好此时牛主人带着衙役过来,衙役见牛确实无精打采的,又听顾北说这牛有病,所以爽快的开了证明。 等衙役走后,那人又找来屠夫,当场就将牛杀了。 剖开牛肚后,众人发现一根纳鞋底的针此时距离牛的心脏不过一两毫米的距离。 牛主人庆幸自己听了顾北的话,否则今晚过后这头牛必死无疑。 他万分感激地切下一块牛肉递给顾北,“这位兄台,感谢提醒,否则今晚过后,我的损失就大了。 这块牛肉你提回去吃,就当是我的谢礼了。” 顾北没接他的肉,他指了指赵朗,对牛主人说道:“谢礼就不用了,我这位兄弟想买点你的牛肉,你给稍稍便宜点。” 牛主人爽快道:“行,你说要多少?我现在就给你割。” 赵朗要了四根牛肋骨和一条后腿。 屠夫卸下肋骨和腿,用自己的秤称了称,总共78斤。 牛主人将肉递给赵朗,说道:“一斤牛肉15文,你是顾大夫的朋友,就给你算一两银子。” 赵朗取出一两银子递给他,然后又让屠夫帮忙,从后腿上削下一块大约五斤重的牛肉。 他搬家的时候姑姑帮了不少忙,这块牛肉他准备送去给她吃。 上次装金线莲的背篓还在顾北的马车上,正好用来装牛肉。 将肉搬上车后,赵朗对顾北说道:“顾兄,今天晚上我在家卤牛肉,你和小宝过来吃。” “哎呀,我好几天没回来,大师兄催着我坐诊呢,今天下午我怕是去不了了,你明早拖那个赵大牛给我送来点。 可不能少了啊,不然全进了小宝的嘴,我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放心,不会少的。保准你同济堂的所有人都够吃。” 顾北带着李小宝走了,赵朗先去肉摊买了五斤肥油,然后和豆豆驾着牛车晃晃悠悠的朝赵翠花家走去。 赵翠花家在桃花镇的西北角,两人没一会儿就到了。 到了赵翠花家顾北还得装残疾人,他坐在车上朝里面喊,“姑姑,你在吗?” 赵翠花正在晒衣服,听到声音走了出来,看见两人后惊喜道:“大朗,豆豆,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 赵朗将手中的肉递给她,“姑姑,我刚好有事要来镇上,顺路过来看看你,这几斤牛肉你拿去吃。” 赵翠花眉头一皱,不悦道:“你来就来了,干啥要花这冤枉钱?姑姑不要,你拿回家给豆豆和她娘吃。” 赵朗指了指车上的背篓,“我还有,这是专门给你买的,你快收着。” 赵翠花见他车上真有不少,便接了过来,可嘴上还是抱怨道:“不年不节的,你给我买这么多肉干啥?” 赵朗没回答她,他问道:“姑姑,赵雪这两天来你家了吗?” “没有啊,上次我将她送回去后,她再没来过我家。”说着,她似是想起什么,脸色一变,“大朗,你在镇上看到赵雪了?” 赵朗点点头,将昨天的事说了一遍。 赵翠花脸色煞白,她一把拉住赵朗,声音颤抖道:“大,大郎,你快带我去村里,我找大哥有事。” 赵朗看她的表情猜到事情不简单,他让赵翠花上车,“姑姑,你先上来,我去买几个菜坛,买完就走。” 他本来还想买点肥油再买点生活用品的,但见赵翠花真的着急,只好打消了买其他东西的想法。 赵翠花爬上牛车,焦急道:“大郎,咱快快走。” “好。”赵朗去杂货铺买了20个酸菜坛,然后驾着牛车返回杏花村。 他将赵翠花送到赵家门口,然后说道:“姑姑,我就不进去了,你下午如果要回,就来我家一趟,我想让你帮我带个东西。” 赵翠花点点头,匆忙进了赵家。 赵朗到家时院子里已经站了不少卖货的人,林念和铁牛两人正在院里称货。 桂花婶和李寡妇在洗菜,院里的那根长麻绳上已经挂满了洗好的菜。 院里有人,赵朗没法自由行动,只好坐在车上朝里边喊,“豆豆娘,我回来了,出来扶我一下。” 院门打开,葛文平率先跑了出来。他看到牛车上的赵朗,满面笑容的跑过来说道:“大郎啊,你回来了?我来背你进去。”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赵朗先将豆豆放在地上,然后很自然的爬上葛文平的背。 豆豆先一步跑回了家,葛文平也背着赵郎进了院里。 后面出来的人没事可干,便将牛车上的酸菜坛都搬了进去。 林念问赵朗,“买到牛了吗?” 赵朗点点头,“买到了,还买了一辆牛车。” 葛文平就在两人身旁,他听到两人的对话,不可思议的问赵朗,“大郎,你说你买牛了?” 第90章 赵氏不信 “是啊葛叔,以后往镇上跑起来方便一些。” 村里人心中震惊,这赵大郎以前在村里人嫌狗厌的,有点钱也是选择和狐朋狗友去吃酒。 可这才过了多久?人家不仅买了宅基地盖房,现在连牛和车都有了。 看来赵大郎家的日子要起来了呀。 这边因赵朗买了牛车而闹哄哄的,另一边,老赵家的气氛也闹哄哄的。 赵翠花下了牛车后匆匆忙忙的跑进赵家,看到赵氏姑侄俩在菜园里拔草。 他急忙问赵氏,“大嫂,小雪呢?” 赵氏见她来了,脸色一沉不悦道:“你怎么来了?” 上次断亲时,赵翠花跟着赵朗走了,导致赵氏心里很不舒服,所以这次并没有给赵翠花好脸色。 赵翠花感觉到了嫂子的不满,但他此时也顾不上计较,便再次问道:“大嫂,小雪在不在家?” “小雪不在家还能去哪?在屋里学刺绣呢,你不是将她送回来了吗?干啥又问她?” 赵翠花听她这么说稍稍放下心来,她压低声音问赵氏,“大嫂,我上次给你说的事儿你没忘?” 她上次将赵雪接到镇上去学刺绣,可学了没两天她就发现绣娘的儿子总是有意无意的接近赵雪。 晚上回去后,她委婉的跟赵雪打听了一下绣娘儿子的事,赵雪说那人很有趣,喜欢给她讲笑话逗她玩。 赵雪在谈起绣娘儿子时,脸上的笑明显加深了许多,这让赵翠花意识到,两人之间不单单是绣娘儿子的问题。 她当机立断,第二天就将赵雪送了回来,还让赵氏盯着点赵雪,别让她被毛头小子给骗了。 赵氏自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说一定会看好赵雪,那毛头小子即使求到她家来,她也不会让人得逞。 赵氏听她这么问皱眉道:“你什么意思?”难道那毛头小子追到山泉村来了? “大嫂,有人说昨天在镇上看到了小雪,他和一个……”说到这儿她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了。 说小雪和一个男子在一起?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说出来对女子的名声都总是有碍。 赵氏唰的站起身,“你说什么?小雪昨天一天都在家,怎么会……”说到这儿她忽然定住。 不对,小雪昨天临近晌午的时候出去了一趟,直到下午才回来的。 自己当时还问她去哪儿了,她说去捉金钩和横行了,自己就没再过多注意。 难道…… 她一把扔下手里的草,三步并作两步的朝赵雪的房间走去。赵翠花和小赵氏见此忙跟了上去。 赵雪正拿着一方手帕细细端详,见门被推开,她连忙将手帕藏于身后,满脸惊慌的望向门口。 赵氏自然瞧见了她的动作,她快速跑上前,一把从赵雪手中夺过了手帕。 赵雪急忙去抢,“娘,你干嘛,还给我!” 赵氏没理她,打开手帕一看,手帕上绣着一对交颈鸳鸯,右下方还绣着一个小小的字。 她不识字,但直觉告诉她,这方手帕绝不是自己女儿绣的。 她怒瞪着赵雪,问道:“这手帕是谁给你的?” 赵雪被娘脸上的怒气吓到,磕磕绊绊的开口,“我,我自己绣的。” 她恼怒的望了一眼门口的赵翠花。肯定是姑姑对娘说了什么,否则娘不会莫名其妙的冲进来。 “你自己绣的?你连字都不会写,又怎么会绣字!” “我就是自己绣的,这字是前几天我去镇上学刺绣时,孙婶娘教我的。” 赵氏见女儿说的坚决,心中开始疑虑起来,难道真是自己女儿绣的? 她又问赵雪,“你姑姑说昨天有人在镇上看到你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赵雪焦急道:“娘,我没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昨天一天都在捉金钩和横行,根本没时间去镇上。” 说着她望了一眼赵翠花,“娘,你别听风就是雨的,说不准有些人就是在拿你取乐呢。” 赵翠花听她这么说,心中有些不满,难道自己这个做姑姑的会坏自己侄女的名声不成? 赵氏却信了自己女儿的话。 要说那毛头小子找到村里来还有可能,可自己女儿去镇上找他?依女儿的品行,此事绝无可能。 也怪自己刚刚被担心冲昏了头脑,没有经过判断就冲进来,害的女儿受了委屈。 她不悦的对赵翠花说道:“孩她姑,以后这种未经证实的消息就别说了,小雪都快被你吓哭了。” 赵翠花迟疑道:“大嫂,要不你和其他捉金钩的村里人证实一下?” 赵雪哇的一声哭了。 她抽抽噎噎的问赵翠花:“姑姑,我不就吃了你家几顿饭,你不满意将我送回来也就罢了,干嘛还要追到家里来坏你侄女的名声?” 赵翠花急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不是担心你被人给骗了吗?万一……” “好了,我相信小雪,他昨天确实给了我二十文卖货钱。”赵氏不耐烦的打断了赵翠花。 赵翠花见大嫂不相信自己,便也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这时小赵氏开口问道:“姑姑,你是听谁说的在镇上看到小雪了?” 她不是赵氏,对这件事还是有所怀疑的。 万一那人说的是真的,那这件事对赵家的名声来说,可谓是雪上加霜。 “大郎说的,他昨天中午去镇上送货,亲眼看到的。” 赵雪悬着的心在瞬间放了下来。谁的话娘都有可能相信,唯独不会信赵大郎的话。 果然,赵氏一听是赵大郎是的,不满道:“我说翠花你也真是的,赵大郎是什么人,他恨不得我们全家出丑才好,他的话你也信?” “大嫂,大郎绝不会在这事上说谎,你还是问问捉金钩的人……” “够了,你不想让小雪在你家待,送回来我也不说什么,但你不能这么造谣,她是你亲侄女!” 赵翠花一怔,自己当初将小雪送回来,大嫂是这么想的? 自己当时将事情的缘由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大嫂,可她依然觉得自己是因为不想小雪在自己家常住,所以将人送回来了? 她摇摇头,心灰意冷的离开了赵家。 第91章 晒肥皂 从赵家出来后,赵翠花径直去了赵朗家。 赵朗见她这么快就过来了,脸色又那么难看,猜到赵氏应该没有相信她的话。 现在不信,到时候若真出了事,有她赵氏哭的。 他将赵翠花往家里让,“姑姑来了?快进来。” 赵翠花见了赵朗,脸色好了一些,“大郎,你之前说让我帮忙带东西,是要带啥?还有你这是在干啥?” 赵朗本想让她在下午回家时将答应顾北师徒俩的卤牛肉带给他们,但这会儿牛肉才下锅,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行。 他说道:“我想让你帮忙带的东西还没有做好,豆豆娘正在厨房做呢。 你去和她喧会儿荒,我这边收点青菜和虾蟹,”林念给两个小的布置了写字任务后去厨房卤牛肉了,这会儿正在厨房。 赵翠花望向院里卖货的人,见他们除了卖菜之外还卖金钩和横行,惊喜道:“大郎,天香居最近卖的很火爆的吃食是你在送货?” 赵朗点点头。 赵翠花见此很是高兴。她就住在镇上,自然知道最近天香居的生意很火,每天都有人在排队买香辣蟹和蒜蓉虾。 这两道菜卖的好,自然就有人盯上了食材供应这条生意,好多人都捉了金钩和横行去天香居卖,可谁知掌柜说他有稳定的货源,所以一律拒收了。 她当时听说后还羡慕那位供货人给天香居供货赚的盆满钵满,谁知这位供货人居然就是自己的侄子?这让她如何不高兴。 又听周围人说外面那辆牛车也是大郎买的,她更加高兴了。 大郎这才分出来多久?这么快就买了牛车,可见他家的日子是真的过起来了。 见桂花婶和李寡妇在一旁洗菜,她要上去帮忙,两人连忙拦住她,让她去厨房找林念。 赵翠花拗不过两人,只好去了厨房。 赵朗见早晨晾晒的青菜这会儿已经有些蔫巴了,估计明天下午就能腌制第一批酸菜了。 再过个一周就可以卖给天香居,到时候就需要源源不断的货,可村里人家有多少青菜? 就算能装一二百坛,那也卖不了多久。 得从别处收货啊。 他抬高声音对院里的大伙说道:“各位叔伯婶子们,现在月份还早,你们将菜园里的菜卖了之后可以再种一茬青菜,到时候我还收。” 大伙儿一听高兴不已,嚷嚷着卖完货就回去种第二茬。 赵朗给的菜价并不低,三分地的菜园可以种几百棵白菜或者芥菜,一棵就算只有两三斤,那也能卖近一两银子了。 农家一年能有个十两银子的收成那就顶了天了,如今一下又能多收十分之一,大伙哪有不心动的? 有人问赵大郎:“大郎,到时候也是一文钱一斤收吗?” 别大伙儿都拔掉菜园的其他菜种了青菜,到时候他又不给一文钱一斤的价。 赵朗朗声说道:“我在此承诺,价格绝不会低于一文钱一斤。” 众人见他说的真诚,又因他就是本村人,便都不再有疑虑,纷纷回家种菜。 一下午赵朗都在和铁牛两人收购虾蟹和青菜,等到太阳西斜时,这三样东西都收了不少。 院里的人都走了,赵朗拿过墙根处顾北送的那副拐杖,撑着慢悠悠的进了厨房。 厨房里赵翠花正在和林念包饺子,见赵朗拄着拐杖进来,她满眼惊喜道:“大郎,你的腿能站起来了?” “是啊姑姑,现在可以拄着拐杖站起来了。”赵朗说着晃晃悠悠的走到饭桌旁的椅子上坐下。 他心里对欺骗赵翠花很有负罪感,可这种事多一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所以,即使心中有愧,他依然不打算告诉赵翠花真相。 赵翠花可不知道赵朗现在这副样子是装的,还以为是老天显灵,在那里一个劲儿的感谢上天。 等饺子包好后,锅里的卤牛肉也差不多入味了,林念将肉捞出,然后开始煮饺子。 饺子很快就熟了,五人围坐在一起吃饭。 这是赵朗来这里后第一次吃饺子,韭菜的鲜香混着肉香,很对他的胃口。 除了饺子外,桌上还有一大盘卤牛肉,赵朗夹起一块送进嘴里,浓郁的肉香让他非常满足。 豆豆小手抓着一片肉,像个小仓鼠一样嗒嗒的吃着,同时还不忘给黑炭撕一小块儿让它也品尝品尝。 一顿饭在几人欢快的笑闹声中结束,赵翠花走的时候林念递给她一大一小两个油纸包。 并告诉她,小一点的是让他拿去给姑父和小虎两人吃,稍微多一点的那包送去同济堂给顾北。 赵翠花见赵郎买的肉不少,便也没拒绝,提着肉走了。 送走赵翠花后,赵朗将厨房角落里的肥皂端出来。 肥皂已经定型,白中泛黄的固体并不光滑,但赵朗却十分满意。 这次是第一次做肥皂,他对量的把握没法做到精确预估,成品能定型,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将盆里的肥皂切成扑克牌大小的块状晾晒。 肥皂内部还比较软,切下去还有些变形,得再晒几天才能彻底将水分蒸发干,变成硬块的肥皂。 赵朗感觉这次的肥皂成品质量不是最好的,要想制得质量好的成品,还得不断的试验。 他将半盆吐完沙的田螺煮熟,挑出田螺壳里的肉,将壳放进灶中煅烧。 待所有的壳都煅烧好捣碎后,他又将灶洞里的草木灰扒拉出来,和这几天攒好的一起倒进桶中,称量后加水搅拌。 记录好壳,灰和水的重量后,赵朗回屋睡觉。 豆豆坐在炕上读三字经,见他进来,嚷嚷着要给他读。 赵朗坐在炕边笑道:“好,豆豆今天学了哪两句呀,给爹爹读一读。” 豆豆坐在他旁边,奶声奶气的开口读起来,读着读着遇到想不起来的句子,就又返回到前几句重复读。 短短十来句三字经愣是被她读了四五分钟,逗的赵朗哈哈大笑。 林念打断两人,将手里缝好的中衣递给赵朗,“你去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我再改改。” “好。”赵朗接过衣服起身去书房换。 林安来了后没地方住,只能在书房支了个木板床住下。此时见赵朗拿着衣服进来,他嘟囔了句,“姐姐偏心。”便转了身。 赵朗不理会小屁孩的小嫉妒,他换好衣服后感觉大小很合身,便穿着回屋睡觉了。 第92章 赵大牛决定收青菜 第二天。 赵大牛来拉货的时候看见了绑在菜园角落里的牛,他问赵朗,“大郎,你买牛了,那以后是你自己送货吗?” 赵朗说道:“大牛哥,今天的货你帮忙去送,以后就我自己送。” 赵大牛点点头。 他心中有些遗憾,这门生意每天能让他多挣四文钱,遇上赵大郎需要带货的时候挣得更多,从明天开始就没有喽。 赵朗见他将装虾蟹的大桶搬上了牛车,便问他,“大牛哥,我这里有门小生意,不知道你做不做?” 赵大牛停下脚步,好奇道:“什么生意?” 赵朗现在可是村里的传奇人物,从混子转变为能人只用了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说的小生意又会是什么? “是这样的,我想找个有车的人去别处收青菜,不知道这活儿你干不干。” 赵大牛并没有立刻回答赵朗,这两天赵朗收购金钩和横行的事在村里风靡,但凡是闲着的人都去捉金钩了。 他婆娘让他别拉人了,也去捉金钩来卖,挣的还比拉人赚的多。 赵大牛没同意,这门生意他干了三四年,一直挣的还不错。 若是现在停了拉人的买卖去捉金钩,短期内是可以挣一笔快钱。 但等到十月,河里没法下人了,他再返回去拉人,那他的顾客还能剩多少?不得被其他那三个拉人的给抢完了? 可是现在赵大郎让自己去收货,这样一来,拉人这门生意还是得作废。 赵大郎现在的日子越来越好,可见他是有本事的,自己该不该停了手里的活跟他干? 赵朗见他纠结,说道:“大牛哥,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再找个人。” 他想着赵大牛有车,十里八乡的收起青菜来方便。 如果他不干,自己也能走街串巷的收购,只是如此一来就有点耽误其他的活。 “大郎,我跟你干!”赵大牛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他就赌一把,赌赵大郎的酸菜能像金钩一样卖上好价钱,赌他会源源不断的制作酸菜。 赵大牛肯干,赵朗自然高兴,他说道:“大牛哥,既然你决定干,那我给你两个方案,你看你按哪种方案来收。 第一种就是我每天给你开工钱,你的工钱是三十文,另外我再出五文钱给牛加料。至于菜价,就按一斤八厘算。 第二种就是你自己去乡里收青菜,不管你是什么价收的,我都按一斤一文钱的价从你手里收购。你看看你选哪种?” 这次赵大牛没有思索太长时间,他干脆利落的开口,“我选第二种。” 他知道,赵大郎在村里按一文钱一斤的价格收青菜,这个价格是偏高的。 其他菜也就罢了,但青菜在这个季节是卖不上价的。 他可以以八厘每斤或者更低的价格从别处收货,然后以一文一斤的价格卖给赵大郎。 这个差价虽然看着很小,只有二厘钱,但是赵大郎要是能一直收的话,他每天就算收购二百斤,也能挣四十文钱。 “那就从今天开始收购,你在收的时候给大伙儿提个醒,就说我一直都收青菜。 如果他们信得过,可以抓紧时间再种一茬,深秋的时候还能再卖一批。” “行,那我先回家一趟,然后送完货就去收青菜。” 赵大牛说完驾着牛车走了,临走赵朗让他帮忙在镇上买两口大锅,他也一并应下。 等赵大牛走后,赵朗返回厨房,开始捣鼓昨晚放在角落里的草木灰水。 黑乎乎的草木灰水经过一夜的沉淀,上层已经变得清澈。 赵朗将上层清液均匀倒入不同的盆内,然后将捣碎的田螺壳按不同比例加入草木灰水中搅拌均匀。 记录好各盆中的具体用量后,他开始烧火炼油。 昨天买的五斤肥油炼了多半锅油出来,他将焦黄的油渣捞出来,撒上一撮细盐放在一边,准备等稍凉些了之后给豆豆吃。 锅里滚烫的油还不能用,他将油舀到盆里,放在一边冷却。 然后又拿出昨天买的牛后腿,将上面的肉切成拇指大小的丁,在锅中翻炒至水分完全蒸干后,加入一把细盐翻炒几下,装进了酸菜坛中。 昨天买的牛肉有些多,即使已经卤了一些,但剩下的依然不少。 这些肉一两天肯定吃不完,赵朗便将其中的一部分做成咸肉丁装起来,等吃的时候挖一勺炒菜,味道相当好。 肉丁混着油脂一起装坛,等冷却后放在阴凉处不容易坏,至少能存放一两个月。 剩下的肉还有不少,赵朗将它们切成条,抹上细盐后挂在屋檐下,让它自然风干。 这样做出来的牛肉干能保存更长的时间,即使到了冬天依然能吃。 这时候盆里的碱液沉淀的差不多了,赵朗用纱布将第一盆碱液过滤到锅里,然后往里面舀了三勺油,一边加热一边搅拌。 等水分蒸干后加入盐搅拌至粘糊状,倒入小碗中,然后继续过滤第二盆碱液…… 第二盆碱液刚入锅,桂花婶和李寡妇来了,赵朗只好将拐杖架在胳膊下继续干活。 四盆碱液总共制了八碗肥皂,他将碗并排放在墙角,然后将锅洗干净,开始炖牛腿骨。 牛腿骨需要炖很长时间,赵朗洗净手后拄着拐杖出去了。 桂花婶和李寡妇正在院里洗菜,见他出来,桂花婶惊讶道:“大郎,你已经可以拄着拐杖行走了?” 赵朗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是啊桂花婶,顾大夫的药特别管用,我已经能下地了,只是还不能长时间的走动。” 一旁给李寡妇递青菜的赵小柱听了他的话,走过去将屋檐下的小板凳拿来放在了赵朗身边。 赵朗见这个沉默寡言的小家伙还有这份眼力见,便夸了他两句坐了下来。 闲来无事,他便问赵小柱,“小柱啊,昨天跟着你林婶学了哪些知识?” 说到学习,赵小柱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笑容,他小声道:“学了人之初,性本善。” 赵朗摸摸他的头说道:“不错啊小柱,这么快就记住了。 你林婶这会儿给牛割草去了,等她回来继续教你和豆豆识字,你可得认真学习,争取早日学有所成。” 赵小柱点了点头。 第93章 加盖房屋 几人没说一会儿话,林念就背着一背篓青草,牵着豆豆回来了。 赵朗起身去厨房端出一碗油渣递给豆豆,“去和小柱哥哥一起吃。” 豆豆见又有油渣吃,欢呼一声端着碗拉上赵小柱去屋檐下吃油渣。 她捡了一颗油渣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咀嚼,然后将碗递到赵小柱面前,“小柱哥哥,你吃,可好吃了。” 赵小柱看着碗里金黄的油渣,浓郁的香味让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他没有拿碗里的油渣,而是抬头望向自己的娘。 李寡妇想拒绝,但想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有三四年没尝过肉味了,她又不忍心。 赵朗见此说道:“李嫂子,让小柱吃,不够厨房还有呢。” 李寡妇听他这么说,便朝赵小柱点了点头。 赵小柱这才拿起一颗小油渣,放进嘴里小口咀嚼起来。 林念喂了牛后带着豆豆和赵小柱去书房学习了,赵朗则继续和铁牛收货。 中午的时候赵大牛拉着一车青菜回来了,一同送回来的还有两口大锅。 赵朗见他车上堆的高高的青菜问,“你这趟收了多少斤?” 赵大牛笑道:“有两百三十多斤,这个季节家家户户都有青菜,收起来很方便。” 他也不怕赵朗知道自己收货轻松,反正最后还得过秤,他想瞒也瞒不住。 两人重新将菜称了一遍,总共两百三十斤。比赵大牛收的少了两三斤。 这也正常,运输的过程中水分蒸发,颠落泥土等都会舍点秤。 赵朗将两百三十文钱递给赵大牛,赵大牛接过钱,说下午还能收两车菜,问赵朗需不需要放慢收货的速度。 赵朗让他能收多少收多少,他全要。 得了准信,赵大牛牵着牛车走了。 赵朗望着院子里那几条麻绳上的青菜,感觉昨天早晨晒的已经可以做酸菜了。 现在天气热,一天时间就能将水灵灵的白菜晒蔫巴。 地上还堆着不少青菜,桂花婶两人要从河边提水过来洗菜,所以速度赶不上来。 赵朗想着下午的时候将白菜拉到河边,直接在河边洗菜,这样能节省不少时间。 而且只有两个人做酸菜速度太慢,还得再找几个人才行。 想到这她对林念说道:“念念,你再去找几个人过来帮忙洗菜,桂花婶和李嫂子从下午开始就腌菜。” 林念点头应下,出门找人去了,赵朗则去厨房做午饭。 锅里的牛骨汤在小火的熬煮下泛着金黄色,牛骨上的不少肉已经脱离了骨头,断骨处的骨髓油汪汪的很是诱人。 赵朗将骨头捞出来,掏出里面的骨髓给豆豆吃。 豆豆今早吃了香脆的油渣,这会儿看不上骨髓,赵朗只好自己吃了。 将牛骨上的肉剔下来后赵朗开始和面擀面条。 既然有牛肉汤,那自然要吃顿牛肉面了。 没有蓬灰也没关系,他将面擀的薄薄的,然后切成细条,和加入蓬灰拉出来的面差不了多少。 面切好后,他舀了四碗肉汤,往上面撒了一些葱花端到桌上。 然后往剩下的汤里加了点水,烧开后直接将面下锅。 等面熟后捞到碗里,撒上一把葱花和几片剔骨牛肉,再舀一勺锅里的汤浇到面上,香喷喷的牛肉面就做好了。 赵朗切了一盘卤牛肉,和四碗面一起端上桌。这时林念和林安也回来了,一家人开始吃饭。 浓香的汤汁配上滑溜的面条,吃的四人无比满足。 豆豆咽下嘴里的面条说道:“爹爹,面条比螺螺肉好吃。” 林念今早将赵朗挑出来的螺肉煮了米粥,螺肉有点腥,熬成粥后那股腥味并没有消散,所以味道不是太好。 林念瞪了一眼豆豆,“吃你的饭,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豆豆嘻嘻一笑继续吃面。 赵朗问林安,“小安,新房那边怎么样了?”他这几天一直没去宅基地看,不知道那边现在到了哪一步。 “地基已经打好了,陈叔说明天再晒晒,后天就可以砌砖了。” 赵朗对这个进度很是满意,砖砌起来很快,说不定九月底他就能搬进新家。 吃完饭,赵朗架上牛车去了宅基地。 既然陈嵩能提前盖好房子,那他准备再加盖几间屋子做作坊,还要盖个牛棚,兔子也得有个单独的住处。 陈嵩正在吃午饭,见他过来,放下碗迎了上来。 “赵兄弟,你怎么来了,腿没事?” “没事,我过来是有事和陈工商量,不知陈工现在有没有时间?”赵朗拄着拐杖从车上下来。 陈嵩将他让到临时搭建的小屋里坐下后说道:“我这会儿没事儿,赵兄弟要和我商量什么事?” 赵朗将想加盖几间屋子的想法说了,问他在保证房屋质量的同时能不能在入冬前盖出来。 陈嵩思索片刻后说道:“牛棚不费什么事,但是其他几间屋子不太好完成。 我人手不多,没办法在入冬前再盖七间房。” 他也想接下这个工程,但是手里实在没人,无法按时完工。 “陈工,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村里有不少壮小伙,干些搬砖活泥的事不成问题。 你可以雇佣他们做临时工,这样你人手的事是不是能解决了?” 陈嵩心下一动。 他干活从来都是带着自己的团队一起干,没有从外面请过小工。 他手里有一些人已经跟着自己好几年了,手上的功夫当个大工也是合格的。 如果能从山泉村雇些青壮来当小工,那自己的人当中就能挑出几个当大工。 只要自己监督紧一点,工程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想到这儿他一咬牙说道:“行,那这活儿我就接了,还望赵兄弟能给村里人说一声,我这里招收小工,一天三十文,闲着的青壮可以过来干。” 在其他地方他出二十五文就有人干,奈何山泉村的人都忙着捉金钩和横行,他出二十五文怕是没人愿意来。 赵朗应下,然后又和他商量了一番牛棚和屋子建在哪,价格多少等问题后,付给他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便赶着牛车回去了。 赵朗决定盖五间作坊,用来制作肥皂和酸菜,再盖两间屋子用来养兔子。 七间屋子陈嵩还是按八十两银子算的,牛棚没收钱,算是送赵朗了。 第94章 腌酸菜 赵朗回到家时,林念找的三个人已经来了。 赵朗一看,三人都是自己一家刚搬过来时来送菜的人。 加上桂花婶,四人齐全了。 几人见赵朗进来,纷纷问他腿怎么样了。 赵朗应付了几句,见她们提着桶准备去河边提水,便说道:“各位嫂子,我将菜拉到河边,你们直接在那边洗,洗完了我再拉回来,这样省事。” 几人一听很是高兴,便放下桶将院子里的青菜往车上搬。 装满后,赵朗驾着车往外走,几人见此跟了上来。 赵朗对桂花婶说道:“桂花婶,你和李嫂子将昨天早上晾晒的青菜取下来,那一批已经可以腌酸菜了。” 桂花婶停下脚步,“行,那我俩就不过去了。”她说道:“兰花,三人里你最年长,你操点心,仔细着些。” “知道了知道了,你个老婆子就是操心的命。”兰花婶摆摆手跟着赵朗走了。 两人私交甚密,桂花婶知道兰花婶的脾气,便也不恼,转身和李寡妇收菜去了。 赵朗将菜拉到河边,等几人七手八脚的卸下后,又让她们帮忙搬了几块河边的石头放到车上,然后就回去了。 腌酸菜需要大量的凉开水,厨房里的一个灶根本就不够用。 也怪他自己,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结果却忘了烧开水这件事。 还是早上起床思索腌酸菜的流程时才想起来的。 赵朗准备用石头先堆个三角形,把锅架上去烧水,等晚上没人了他再在院里垒两个矮灶。 回到家时,桂花婶两人已经将一部分晒好的菜放进了坛子里。 赵朗让两人帮忙将车上的石头搬下来在院里垒两个简易小灶,他自己则去厨房拿火把引火。 烧水是个漫长的活计,桂花婶和李寡妇将所有晒好的菜都装进了坛子里,开水也才烧了四桶。 赵朗在每个坛子里放了一些花椒八角茱萸等调料,又放了几块大蒜,几片生姜和两块冰糖一勺红糖。 第一桶开水已经凉了,赵朗舀了一勺水回厨房,将一把细盐扔进水中搅匀,然后拿出来倒进第一个桶里。 又用勺子在桶里搅了几下,提起桶,将水缓缓倒入酸菜坛中。 为了加快酸菜的发酵速度,赵朗在烧水时往里加了些淘米水,此时坛中的水泛着白色,看起来还不错。 待水淹过坛中的菜快到坛口时,赵朗停下了动作。 坛子不能装满水,否则青菜就没有发酵的空间了。 赵朗先将坛子的内盖盖上,又在外沿里倒满盐水,然后将外盖珍而重之的盖了上去。 他是按照前世的记忆做的酸菜,能不能成就看天意了。 桂花婶和李寡妇在一旁全程围观,见第一坛酸菜制作完成,两人纷纷表示自己掌握了方法,接下来的活她俩就能完成。 于是赵朗负责兑盐水,其他的活都交给了两人。 等到太阳西斜时,三十坛酸菜制作完成。 将制作好的酸菜全都搬进柴房放好,来上班的五人带着铁牛和赵小柱走了。 赵朗见外面的麻绳上挂满了青菜,院里还堆着一堆,想着明天再去趟镇上,买点调料和坛子。 调料还能用两天,但是坛子不够了,只剩了十个。 吃完晚饭,赵朗去宅基地那边问陈嵩要了几十块砖拉回来开始砌灶。 两个只有三十公分高的灶很快砌好,等明天晒一晒,后天就能用了。 砌好了灶后,赵朗又将今天烧水产生的柴灰装进桶里用水化开,放到厨房去沉淀。 做完这一切,回屋睡觉。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赵朗先调了一桶盐水,叮嘱林念,等桂花婶来了之后告诉她,将这桶盐水分成四份分别加入一桶凉开水中用。 他自己则将装虾蟹的桶搬上牛车,驾车去了镇上。 到达天香居时时间还早,伙计正在擦拭桌椅。 见赵朗过来,伙计忙去叫掌柜。 刘掌柜见到赵朗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好,而是,“赵小哥,你昨天送来的虾蟹有点少啊,今天能不能多送点?” 赵朗一愣,“刘掌柜,我前面送来的那些货卖完了?” 刘掌柜一拍手说道:“哎呦,那些昨天就卖完了,要不是有你之前送的那些货,昨天早晨的送来的根本不够用。” 赵朗没想到几天过去,镇上这股吃虾蟹的风不但没停止,反而越刮越大了。 这么看来,今天的货根本不够用。 他说道:“刘掌柜,这两桶虾蟹你先用着,下午的时候我会再送一批货过来。” 刘掌柜点头应下,也只能这样了。 他让伙计出来搬货,称量后递给赵朗五吊铜钱。 赵朗接过钱放进背篓里,。出了天香居,他去酒楼花一两银子买了一坛十年份的女儿红,又买了两盒绵羊油,称上几斤肉去了杏花村。 天香居对虾蟹的需求有点超出他的预计。 目前看来光山泉村的货不足以满足天香居的需求,所以他准备请老丈人和丈母娘再次帮忙收购虾蟹。 到林家时老丈人已经去村里的学堂教书了,只有丈母娘一人在家。 林母见女婿上门十分欢喜,问他房子盖的怎么样了,林安有没有认真干活,林念和豆豆怎么样等等。 赵朗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后说明来意。 林母一听非常高兴,“这么说来金钩和横行卖的不错啊,你放心,我这就招呼村里人去捉,保准下午之前给你凑满两桶出来。” 赵朗怕她一个人搞不定收货的事,林母却说让他不用担心,左邻右舍的都能帮她。 也只能这样了。 家中还等着用酸菜坛呢,赵朗也没有办法久留,只好将买的酒肉和绵羊油留下后就匆匆走了。 返回镇上时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他先去杂货铺买了十斤盐和二十个酸菜坛子,然后马不停蹄的往家赶。 不是他不想多买点坛子,实在是车的空间有限,十斤的坛子每次最多只能拉二十个。 回到家时,那九个坛子已经用完,桂花婶和李寡妇两人没事干,只能一人提水一人烧水,开水都装了好几桶。 见他回来,两人将坛子搬下来洗干净继续腌酸菜。 赵朗拄着拐杖回厨房喝了口水,继续去镇上买坛子。 此时他万分庆幸自己屁股上的伤已经好了,否则这么颠下去,屁股迟早开花。 第95章 再见赵雪 赵朗再次来到杂货铺买坛子,杂货铺掌柜见他短短两天就买了四十个坛子,如今还要购买,便问他买这么多坛子用来干嘛。 赵朗说了腌酸菜的事,说自己还要买一百个。 掌柜一听喜上眉梢,表示如果赵朗真买这么多他可以送货上门,只希望他以后能多光顾店里的生意。 一个十斤的坛子二十文,一百个就是二两银子。 这对杂货铺来说不是一笔小买卖,但掌柜看中的可不是这二两银子,而是做酸菜需要的各种辅料。 别的不说,盐得买?冰糖得买?如果赵朗以后都在他这儿买,光这两样就能给他带来不菲的收入。 赵朗自然没问题,只要掌柜不涨价,他在哪买不是买? 掌柜见赵朗同意,又建议他买二十斤装的大坛子,大坛容量是小坛的两倍,却比小坛便宜五文钱。 赵朗想了想,感觉六十坛酸菜应该足以打开市场了,便同意了掌柜的提议。 掌柜立马招呼伙计套车搬货。 杂货铺有专门的运货工具,一车能放三层菜坛,两辆马车就搞定了一百个菜坛。 赵朗又买了一千五百文的糖,付给掌柜五两银子后,带着两辆马车回村了。 赵朗到家门口时,看到院子里站着七八个卖虾蟹的村民。 他不禁感慨,人的破坏力真的很强,这才几天时间,河里虾蟹的数量就极速下降,如今都快到晌午了,来卖货的也才这么几个。 再过个十来天,山泉村的成年虾蟹估计就捉不到多少了。 听到门口的动静,院里的人朝外望来,见赵朗回来,纷纷出来帮忙搬东西。 100个菜单几乎摆满了院子里的所有空地,这批坛子装完院里现有的青菜不成问题,甚至还会有所剩余。 等挺过了这几天,后续菜坛就可以循环使用了。 卸完菜坛,又将院里几人的虾蟹钱付了之后,赵朗准备去杏花村看看丈母娘那边的虾蟹收购情况。 可是桂花婶却拦住了他,“大郎,盐水快没有了,而且柴房的柴也不够了,顶多能用到今天下午,明天就没柴用了。” 赵朗这才想起柴房的柴还是吴家搬走时剩下的,本来就没有多少,如今一天到晚不间断的烧,不够了也是正常。 他正思考该如何解决时赵铁牛开口说道:“赵大哥,如今来卖金钩的人不多,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去砍柴。” 一上午来卖虾蟹的人并不多,他基本上处于清闲状态,只能帮他娘和李嫂子提水,就这样他也是在干活之余休息了不少时间。 虽然林嫂子和赵大哥没说什么,但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赵朗说道:“铁牛,你还是干你的活,没人来卖货,你就帮忙提水烧水,再有空了就帮兰花婶他们将洗好的青菜提回来。 柴火的事我会想办法,你不用担心。” 赵铁牛见赵朗并没有怪自己干活少,便安下心来。 照朗先将下午要用的盐水兑好,然后驾着牛车去了东面山脚下的赵老四家。 赵老四原先是村里的猎户,两年前上山打猎时遇上了猛兽,导致瘸了一条腿,如今只能在家干一些轻便的活。 赵老四有四个孩子,自从他瘸了腿后,家里没了收入来源,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桂花婶说缺柴的时候,赵朗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老四。 他虽然瘸了腿,但砍柴这样的活还是能干的,赵老四又熟悉山林,哪里有干柴他比较了解。 推开赵老师家的门,几间低矮的土坯房映入眼帘。 赵老四和小儿子正在屋檐下编草席,两个三岁左右的小孩在一旁玩草。 见赵郎拄着拐杖进来,赵老四羡慕的看了几眼他的腿,问道:“大郎,你的腿好了?” 他曾经伤的比赵朗轻,如果及时就医的话应该也能好。 可那时两个小的刚出生,家里又没有地,一家六口全靠它打猎为生。 他心疼银子便没有及时就医,不曾想腿却因此残了。 若他能像赵朗一样及时医治,这会儿估计也和正常人一样。 赵朗瞧见了他眼里的情绪,但这事他也没法改变,只能装做没看见般开口,“快好了,怎么没见嫂子和大娃?” “他俩去捉金钩了。”他将身边的小凳子递给赵朗,示意赵朗坐,自己则继续编手里的草席。 赵朗问他:“四哥,我手里有一个活计你干不干?” 赵老四停下手里的动作,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左腿,苦笑道:“我一个瘸子还能干啥呀?别再耽误了你的事。” “四哥你先别急着拒绝,我这活儿你准能干。” 赵老四疑惑的望着他。 赵朗将自己需要柴火的事给他说了一遍,赵老四一把抓住赵朗,激动道:“大郎,这活我能干啊,你需要多少柴火?你说我给你送。” 赵朗拍拍他的胳膊,示意他别激动,“四哥,你知道我最近在腌酸菜,需要的柴火多。 你能砍多少就往我家里送多少,我都收。价格就按十斤一文算怎么样?” 镇上一捆柴卖八文钱,一捆柴大约是100斤,算下来十斤卖八厘。 赵朗每捆多给两文,一方面是同情他家的四个孩子,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调动起赵老四的积极性,让他能多给家里送点柴。 赵老四一听激动不已,连忙表示自己下午就会将柴送到赵朗家去。 解决了柴火的问题,赵朗驾着牛车往镇上走去。 到了镇上,看着时间也不早了,肚子饿的咕咕叫,他决定先去吃碗饭,然后再去老丈人家拉货。 将牛车拴在天香居门口,他拄着拐杖走进大堂。 伙计见他过来,笑盈盈的迎上来问道“赵大哥,这会儿过来是吃饭还是送货?” 赵朗找了个位置坐下,说道:“先吃饭,吃饱了再去拉货。”说着点了两道菜和一碗米饭。 菜还没上来,赵朗无聊的望向大堂里满满当当的人群,目光移动间忽然对上一双惊慌的眼。 赵雪? 他瞥了眼和赵雪同坐的男子,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 第96章 赵雪被拐 饭菜很快上来,赵朗吃饱喝足后,去柜台付完钱后出了天香居。 他刚将牛绳解开,赵雪就冲了过来。 她一把抓住赵朗的胳膊,声音颤抖道:“大哥,我,今天的事你不要告诉爹娘好不好?我求你了。” 赵朗皱眉拂开胳膊上的手,“我不是你大哥,你不要乱认人。” “大哥,我来天香居吃饭,刚好遇见了孙婶娘的儿子,便和他拼了个桌,我们之间没什么的,你不要多想。” 赵朗望着急于解释的赵雪,感觉她的演技和赵氏比起来差着十万八千里。 他懒得在这里纠缠,便说道:“你和什么人在一起干什么事都与我无关,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小小年纪,不该干的事别干。” 说罢他驾着牛车走了。 赵朗作为现代人,对赵雪和男生一起吃饭这一行为并没有多大的感触。 那男孩看着也就十四五岁,放在现代,两人顶多算是早恋的同学在一起吃了顿饭。 即使被家长发现了,最多也就是带回家教育一顿就完事了。 可这里是古代,和陌生男子一起吃饭这种事是不被允许的。 赵雪运气好,碰到的是自己,如果碰到其他村里人,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闲话。 赵雪听了赵朗的话感觉天要塌了。 赵大郎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万一他回去给娘告状,那自己该怎么办? 正在她不知所措间,和她一起吃饭的男子走了出来,他问赵雪发生了什么事。 赵雪将遇到村里人了的事给他说了一遍,那名男子思索片刻后说让她不要担心,自己会想办法。 赵朗到老丈人家门口时,看见院子里站着不少人,人人手里都提着两个小桶,里面鲜活的虾蟹不停蹦哒。 丈母娘和另一个妇人被众人围着,此时正在称量货物。 赵朗心下大定,天香居下午的货有着落了。 他当时和天香居签过契约,自己的货供应充足时,天香居不能收其他人的货。 刘掌柜是个守信之人,一直遵守着契约内容。 可今天如果自己供应不上货,天香居会不会从别人手里收购虾蟹?答案是一定的。 这个口子一开,以后再想堵上可就难了。 林母见赵朗进来让他再等等,等院里这些人的货称完之后一并拉走。 赵朗等人全部走完后,将两桶虾蟹搬上车,去天香居送货。 这次的虾总共50斤,螃蟹多一些,有90斤。 掌柜将三吊钱和五十文铜板递给赵朗,又寒暄了两句便离开了。 赵朗正准备走,中午遇到的小伙计拉住了他。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问赵朗,“赵大哥,中午那个小姑娘和你认识吗?” 赵郎牵牛绳的手一顿,“是我们村的,怎么了?” 小伙计往他跟前靠了靠,说道:“赵大哥,你别看那马良一表人才的,其实不是个好人,你劝劝那小姑娘,别被他给骗了。” 马良?那他有神笔吗? 赵朗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小伙计还以为他不相信自己,急忙说道:“赵大哥,是真的,他跟着他娘来镇上的第一天,我亲眼看到他将一个小姑娘卖给了人伢子。 那小姑娘和你们村里的那位姑娘差不多大,当时哭着求他不要卖了自己,可他理都没理那姑娘,收了人伢子的钱转身就走了。” 赵朗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 那男孩看着也就十四五岁,居然是个人贩子?那赵雪…… 小伙计见他终于相信了自己,便又安慰他,“赵大哥,你也不用担心,那小子卖的是自己的妾,给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卖人家清白的小姑娘。” 赵朗并没有因他的话放下心来,他问伙计,“你知不知道那小子家住哪儿?” “他家就住在天香居后面的巷子里,他娘是前段时间才来镇上的孙绣娘,你去巷子里一打听就知道是哪家了。” 赵朗道了声谢,匆忙赶着牛车进了巷子。 孙绣娘确实比较出名,他随便找个人一打听就问到了她家。 可是等赵朗到孙绣娘娘家门口时,只见大门上挂着一把锁,院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赵朗连忙敲开一旁邻居家的门,问他知不知道孙绣娘一家去哪了。 邻居看着隔壁门上的大锁,奇怪道:“一个时辰前我看到她出门了,我还问她去哪,她说去买菜。 这都一个多时辰了,她怎么还没有回来?” 赵朗见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驾上牛车朝镇外追去,可是外面哪里还有几人的身影? 他只能赶着牛车快速往回走。 如果今天赵雪只是和别的男子一起吃了顿饭,或者说已经和别人谈起了对象,甚至是和别人私奔了,他都不会管这事。 可现在显然是有人贩子拐走了她,这是赵朗所不能容忍的。 前世,他在孤儿院里唯一的玩伴就是在上学路上被人贩子骗走的。 虽然后来人贩子被绳之以法,但他的小伙伴却已经被卖了。 人贩子死活也不愿说出将人卖去了哪里。 等警方找到人时,已经过去了七年之久,彼时被挑断手筋脚筋的她已经沦为了大山里的生育工具。 被警方解救的当天夜里她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赵朗都没来得及再看她一眼,两人就这么天人永隔了。 如今,她熟悉的人又被人贩子拐走,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赵朗一路疾驰,进村后径直去了赵家。 赵家人正在吃午饭,见他进来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赵氏阴阳怪气道:“呦,今儿刮的什么风,把你这尊大佛给刮到我家来了?” 赵老三拉了赵氏一把,起身将自己的凳子让出来给赵朗坐。 赵朗没理会赵氏的讽刺,见一桌人里没有赵雪,他皱眉问道:“赵雪呢?没回来吗?” “你找小雪干什么?在你家没欺负够,还想追到这儿来继续欺负?” 桌上的其他人听到赵朗找赵雪,面上也都露出不愉的神情。 只有赵老三开口说道,“大…小雪早上就出去捉金钩和横行了,他没有去你那儿卖货吗?” 赵朗心中咯噔一下,看来她根本没有回来。 第97章 去县城 赵朗摇摇头说道:“自从那天之后,她就没再来卖过虾蟹。” 赵氏脸色唰的一白,她站起身慌忙开口,“不可能,她昨天还卖金钩挣了20文钱,怎么会没去过你那儿。” 她忽然想到昨天小姑子来家里说的话,心下更加慌乱,“赵大郎你是不是将小雪藏起来了,你还我闺女!” 她说着就扑上来准备撕扯赵朗,赵朗侧身躲开,说道:“你再这样胡搅蛮缠,就真见不到你闺女了。” 赵老汉听他这么说,沉声问,“你什么意思?” 赵朗说道:“我今天去天香居时看到赵雪和一个男子在一起吃饭,后来我再去天香居时伙计告诉我,那男子很有可能是人贩子。 我去那男子家找过,家门紧锁,一家人都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过来就是想问问赵雪在不在家,如今看来,她并没有回来。” 赵氏听罢,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还边捶自己的胸口,“小雪啊,是娘害了你啊,娘怎么就没有信你姑姑的话?” 这次是真哭,捶在身上的拳头也是真用了力。 其他人都呆若木鸡的望着赵朗,一时间都失了分寸。 赵朗冷笑一声,“你们再这样等下去,赵雪估计就要被卖了。” 这句话惊醒了众人,大伙儿一窝蜂的往外跑。 就连三岁的媛媛都被小赵氏抱着往门外冲。 还是赵老三率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拉住赵氏说道:“娘,我带上爹和二哥去追,你和二嫂在家等我们的消息。” 两个女人脚程慢,带着孩子更不方便,别小雪没追上,再把两个小的给丢了。 赵氏也知道自己去只会添乱,便哭着叮嘱赵老三,让他一定要将小雪找回来。 赵老三点点头,他望着赵朗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率先出了家门。 赵老二见他什么话没说就走了,只好开口对赵朗说道,“大郎,你这牛车借我用用。” 这里离镇上有七八里路呢,走过去太累了,有辆牛车能省不少力。 赵朗呵呵一笑,“赵老二,你妹妹丢了,你不跑着去镇上找人,还想驾着牛车晃晃悠悠的赶路?” 赵老汉听了他的话,瞪了赵老二一眼,转身出了门。 赵老二咬了咬牙,只能追了出去。 见人都走了,赵朗拄着拐杖慢慢往外走。 小赵氏见他要走,抽抽噎噎的问他,“大哥,你见了小雪,为什么不将她带回来?” 赵氏一听立马质问赵朗,“对啊,你明知道他是人贩子,为什么不将小雪带回来!” 赵朗怒极反笑,“她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罢他望着小赵氏冷声道:“下次开口前把你那掉在地上的脑子先捡起来。” 小赵氏见他变了脸色,慌张的低下了头。 赵朗懒得理这对没脑子的姑侄俩,将拐杖放到车上,赶着牛车走了。 他回到家时,正好碰上赵大牛来送青菜,他让铁牛和赵大牛称青菜,自己则进了书房。 林念见他脸色不对,便收起手里的书本,让两个小的先出去玩一会儿。 等两人出去后,她问赵朗发生了什么事。 赵朗将卖虾蟹的钱放在书桌上,然后将赵雪的事说了一遍,并说自己要出去一趟,让林念不要担心,他最迟后天就会回来。 林念知道他在这种时候出去所为何事,虽然担心他的安危,但也没说什么。 她去西房拿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塞进赵朗怀里,又去厨房切了一斤卤牛肉和两张饼,一并装进包袱绑好后递给赵朗。 “路上注意安全,我和豆豆在家等你回来。” 赵朗看清了她眼里的担忧,一把将人揽入怀中,轻声嘱咐她别担心,自己很快回来,说罢提着包袱转身出去了。 到了院子里,他又叮嘱赵大牛明早将家里和老丈人家的虾蟹送到天香居去。 赵大牛虽不解他为什么自己不送货,但也没有多问,只点头答应下来。 出了门,赵朗驾着牛车快速朝镇上走去。 走到半路上时,他看到赵老二在路上晃晃悠悠的走着,一点也没有焦急的样子。 对方也看到了他,连忙招手让他带上自己。 赵朗没理他,赶着牛车从他身边走过,身后留下一串赵老二的咒骂声。 到了镇上时,他看到赵老汉和赵老三像没头苍蝇一样的在到处乱找。 两人不敢喊赵雪的名字,生怕遇上熟人 问起发生了什么事。 到时候该怎么说?说赵雪被人拐了?那样即使人找回来了,名声也彻底坏了。 赵老三见了赵朗忙跑过来问,“大哥,你看到小雪了吗?这一片我都找遍了,依然没见到小雪的影子。” 赵朗见他满头汗的样子,说道:“你这样找是没用的,人贩子不可能在拐了人后还在镇上逗留,你得往县城的方向找。” 赵老三一听,转身往城外跑。 赵朗摇摇头,驾着牛车去了同济堂。 同济堂今天坐诊的是顾北,他见赵朗进来双眼一亮,忙站起来问道:“你那还有没有卤牛肉了,昨天带来的几乎都被小宝吃了,我都没吃到几口。” 赵朗将身后的包袱递给他,“这里面还有一些,你拿去吃。” 见到面前的包袱,顾北疑惑的问,“你这是要出门?” 赵朗将赵雪的事说了一遍,并问他能不能给自己借匹马,他得去趟县城。 县城离桃花镇不是太远,马车一天就能到,可若是驾着牛车去,他估计得走到明天下午,到了那时还去哪里找人贩子? 他知道同济堂有马车,如果卸了马车骑马跑的话,宵禁之前应该能赶到县城。 这样说不定不仅能抓到人贩子,还能将赵雪解救出来。 顾北听了赵朗的话,包袱也不接了,拉起赵朗就往后院跑。 “人贩子这事儿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陪你一起去。” 他叮嘱小宝看好店铺,等大师兄来了就告诉他一声自己有事出去了,借他的马匹一用。 说罢便牵过后院的两匹马,递给赵朗一匹,自己骑上一匹,两人风驰电掣的朝县城跑去。 第98章 马良和孙绣娘被抓 出城没多久就碰上了在前面奔跑的赵老三。 赵朗没有停留,只匆匆喊了句,“你这样跑要跑到啥时候,去租辆马车啊。”便离开了。 赵老三无语的望着远去的两人,又转身朝镇上跑。 赵朗和顾北到达县城时,太阳已经落山,城门口的士兵正准备关闭城门。 两人加快脚步,赶在最后时刻进了城。 丰台县作为边疆之城,从外面看,修的很是恢宏大气,十几米高的城墙让人很有安全感。 可一进到城内赵朗就发现,这里的设施陈旧破落。 官道两旁摆摊的人都已收摊,地上扔满了垃圾不说,墙根处甚至还有几坨便便。 两旁的房屋也显得很陈旧,放眼望去,稍高一点的建筑也就那么七八处,其余的都是平房。 赵朗感叹,看来这个时代的城里人日子过的也并不是很好啊。 顾北问他,“赵兄,我们现在是去报官还是先自己找?” “先自己找找,等找到了再去报官。” 如果现在去报官,等县太爷升堂了解完情况,不知道要过去多久。 “行,那我们先从客栈开始找,他们赶到县城后肯定需要休息,客栈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两人沿着城门口开始找起来。 离城门口七八十米的地方就有一家客栈,而且这栋客栈有三层,显然是县里少有的几家大型客栈之一了。 两人推开门进去,掌柜正坐在柜台前拨算盘,见两人进来,立刻热情地问是住店还是吃饭。 赵朗微微一笑,上前两步委婉开口,“掌柜你好,我们一家过来探亲,我三弟带着娘和妹妹先过来了,我们约好在这里碰面,不知道他们是否住在这里?” 掌柜一愣,狐疑道:“你们是来找你娘和弟弟妹妹的?” “是啊,我三弟今年15岁,个子到我肩膀这么高,我妹妹12岁,快到我胸膛这里了。”赵朗说着抬手比划了下高度。 他不知道孙绣娘的年龄和身高,便只报了马良和赵雪的。 掌柜见他说的肯定,不像是骗子,便点了点头说道:“下午确实有一妇人带着两人入住,那两人的年龄,身高和你说的也能对上。” 赵朗心中一喜,正要问他们住在哪间房,谁知掌柜又说道:“可是没多久三人又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只有妇人和那位男子,那个小姑娘并没有回来。” 赵朗心中一咯噔,面上却不露分毫,“是吗,那可能是我娘将妹妹送到县城姑姑家了。 县里房价贵,姑姑家也没有多余的屋,娘和弟弟就只能住客栈了。” 掌柜见他这么说,打消了心中的疑虑,说他们俩此时就住在丙字三号房,他带两人过去。 赵朗和顾北对视一眼,跟上了掌柜。 丙字三号房在一楼的最里侧,掌柜敲了敲门,屋内传出一道妇人的声音,“谁啊?” 掌柜正要说话,赵朗抢先道:“夫人,店里烧了些热水,掌柜让我给您和公子送来。” 掌柜震惊的望着赵朗,赵朗示意他不要出声,并用口型说了句,“拍花子。” 掌柜双眼圆睁,闭紧了嘴。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走了出来。 她见了门口的掌柜和一旁的两人,立马意识到不对,闪进屋内就要关门。 赵朗不给她机会,抓住门框挤了进去。 妇人见已来不及关门,立刻朝里面喊道:“小良,快跑!” 赵朗一把将妇人推给顾北,自己则朝里间跑去。 刚进里间他就看到马良已经打开了窗户,准备从窗户翻出去。 赵朗几步上前,抓住他还在屋内的那只腿,用力将他扯了回来。 马良从一米高的窗台上摔下,抱着腿在地上哎吆哎吆的翻滚起来。 赵朗不管他是真摔疼了还是在装,他提着马良的领口,将他拖到了外间。 孙绣娘此时已经被顾北控制住,见马良被抓,她挣扎着想从顾北手中挣脱,可顾北却用双手牢牢压着她,不让她脱离分毫。 孙绣娘见挣脱无望,歇斯底里的喊,“你们干什么,快放了我儿子!你们这是违法的,信不信我去县太爷那儿告你们!” 赵朗没理她,一巴掌扇在马良的脸上,问道:“赵雪被你们拐到哪去了?” 三人出去两人回来,可见赵雪已经被卖了,就是不知道卖去了何处,现在去追还来不来得及。 马良呵呵一笑,吐掉嘴里的血沫问赵朗,“你有证据证明我拐走了赵雪吗?” 谁能证明赵雪是被自己拐走的? 赵朗一拳砸在他的肚子上, 马良一声闷哼,身体蜷缩成了虾米状。 孙绣娘见到儿子被欺负,哭喊道:“杀人啦,快来人啊,有人要杀了我儿子。” 客栈的人被吵醒,纷纷下楼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这两人怎么回事,怎么还殴打人家孤儿寡母的?” “就是,这也太大胆了,要我说就该报官,把这两人抓起来。” “这四方客栈怎么会放两个穷凶极恶之徒进来?” 掌柜的手足无措道:“这位壮士,你确定这两人是拍花子吗?如果不是,我这客栈的名声可就毁了。” 如果让人知道自己身为掌柜,却随意透露了租客的信息,导致租客被殴打,那还有谁敢来住他的店? 赵朗甩了甩手,对掌柜说道:“掌柜,劳烦您跑一趟县衙,就说这里发现了两个拍花子,让捕快带人过来抓捕。” 掌柜说了声好,立马朝着县衙跑去。 众人一听这两人是拍花子,瞬间就不同情了,反而说赵朗两人干的好。 马良见掌柜真去了县衙,急忙大喊道:“我不是拍花子,大家不要相信他的话,他就是公报私仇,诬陷我的!” 赵朗一拳砸在他脸上,“你是不是拍花子,到了公堂上县太爷自有决断,在此之前你就安心在这儿等捕快过来。” 马良和孙绣娘不停挣扎,可他俩的力气比不上赵朗和顾北,怎么也挣脱不开,只能躺在地上不停的咒骂两人。 捕快很快就来了,领头的本想先了解一下情况,结果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捕快无法决断,就将四人连带着掌柜一起带去了县衙。 第99章 赵雪被卖 一伙人到达县衙时,县令已经坐在了公堂上。 赵朗望向前方,县令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整齐的官服端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见众人进来,县令问捕快,“何捕头,抓到嫌犯了吗?” 何捕头抱拳回复,“启禀县令,抓到了一对母子,但这两人说自己不是拍花子,是这两个汉子诬陷他们娘俩。” 这时孙绣娘大喊道:“大人,您要为民妇做主啊。 民妇和犬子在客栈住的好好的,这两人冲进来就将我们娘俩给打了,不仅打我们,还诬陷我们是拍花子。 大人,您是青天大老爷,您一定要为我们母子主持公道啊。” 县令望向赵朗,“她说的可是事实?你有何证据证明他们两人是拍花子?” 赵朗将赵雪的事说了一遍,特意强调了天香居的小伙计看到马良卖小女孩的事儿。 掌柜问马良,赵朗说的有没有错。 马良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否认,但又怕赵朗会让伙计过来对峙,便咬牙说道:“启禀大人,我确实在桃花镇卖了一个人。 可那是我的妾,我真的没有拐卖赵雪,还请大人明察。” 这个时代妾和下人一样,是可以买卖的。如果马良卖的真是自己的妾,那衙门也不会管。 县令问马良,“你说你没有拐卖赵雪,那你有没有和赵雪一起来丰台县?” 马良望一眼一旁的掌柜,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我是和赵雪一起来了县城,但我真没有拐卖她。” “既然你们是一起来的,那怎么没和你们住在一起?她去了哪里?” 马良低着头说道:“我,我不知道,我们本来住在同一间客栈,她说要去外面逛逛,我们就一起出去了。 可我和娘只是在路边摊买了两只糖人,再转身时她就不见了。” 县令问孙绣娘,“你儿子说的是真的吗?” 孙绣娘趴在地上慌忙开口,“是…是真的。” 县令对何捕头说道:“何捕头,你去将县城内所有卖糖人的商贩全都带来,就说本县令有事要询问他们。” 马良一听脸色煞白,他没想到都这么晚了,这位县令还会耗时间在这里等。 早知如此,他就该换个说法。 不,早知如此,他今天就不该在此留宿,趁着城门还没有关,他和娘离开县城的话,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 现在只能祈祷着那位商贩不在或者不记得他们娘俩了。 众人等了大约一小时的时间,何捕头带着三个商贩来了。 三人战战兢兢的向县令问安,县令让他们起身,去认认有没有见过地上跪着的两人。 马良心中一咯噔。 完了,今天卖他糖人的摊贩就在其中。 那人一眼就认出了马良,他回复县令道:“大人,草民认得他们,这对母子今天下午在我这买了两个糖人,” “当时他们身边可还有其他人?” “他们身边还有一个小娘子,这位少年还将其中的一个糖人递给了她,小娘子当时特别高兴。” 县令又问,“街上那么多人,你怎么记住他的?” 那小贩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忐忑的抬头瞄了一眼县令。 见他并没有动怒,才颤颤巍巍的开口,“这位…长的好看,而且对待自己的妻子也很贴心,草民就多看了几眼。” 县令一拍惊堂木,怒道:“大胆马良,公堂之上公然撒谎,你居心何在!” 马良扑通一声匍匐在地,声泪俱下道:“大人饶命,草民确实卖了赵雪,可草民卖自己的丫鬟又有什么问题。”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卖身契递给县令。 这张卖身契并不完美,他原本并不想拿出来,可现在不拿也得拿了,只希望这个县令见了卖身契后不再追究下去。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只是拐了个农家女,又没有拐走男娃,她的家人怎么会追过来? 赵朗见他连卖身契这种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想他可能是惯犯,所以才会如此熟悉流程。 只是赵雪怎么会签卖身契?哪有自己将自己给卖了的? 县令接过卖身契看了几眼,又将它递给何捕头,“你拿着这张卖身契去找师爷,问问他有没有备案。” 马良一听瘫软在地,这下是真的完了。 以往他每次拐卖了农家女都没有人去追究。时间长了,他也放松了警惕,这才没有及时去官府将卖身契备案。 谁知这次不仅遇上了追究的人,更遇上了一个刨根究底的县令,他就这么栽在了自己的大意上! 何捕头很快就回来了,他说师爷翻遍了备案录,没有这条卖身契的信息。 县令大怒,命令捕快将两人押下去分开审理,务必要在今晚审个清楚。 赵朗见此忙说道:“大人,赵雪如今下落不明,还望大人能派出人手将人寻回。” 县令问马良将赵雪卖去了哪里,马良瘫在地上一个字也不说。 县令见他不张口,下令让捕快打他三十大板,孙绣娘忙拦住捕快哭喊,“大人饶命,我说,我说,求求您别打我的儿子。” 县令示意捕快住手,孙绣娘这才结结巴巴的说道:“赵雪被我卖给了人伢子,人伢子她…她下午就带着买来的一批人离开了丰台县。” 县令问道:“人伢子去了哪里?” 孙绣娘摇摇头,“我不知道,她没说,我只知道她下午乘船走了。” 赵郎心想,赵雪这辈子估计是找不回来了。 如果人伢子走的是陆路,丰台县到陵川州只有一条路,一路追下去必定能追上。 可水路四通八达,船只行走的又快,这会儿估计都已经出了丰台县的地界。 在这通信全靠吼的年代,要想找到一个被拐走的人何其艰难。 马良母子俩被押了下去,赵朗和顾北在四方客栈开了间房住了下来。 两人跑了一下午,这会儿又累又饿。赵朗拿出卤肉与饼,和顾北两人吃起来。 顾北见他心情不好便开导他,“你也不要太难过,那家人那么对你,你没必要将他们的事放在心上。” 赵朗摇摇头,没说话。 他不是在替赵雪难过,他只是想到了自己的小伙伴而已。 前世拐卖了自己玩伴的人贩子很快被抓获,但小伙伴却已经被卖去了远方。 这一世历史重演,即使他做了努力,依然没有将人救回来,这导致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第100章 二十年前的事 顾北问赵朗,“赵兄,买了赵雪的人伢子估计已经离开了丰台县,你打算怎么做?” 赵朗叹了口气,“时也命也,我们都尽力了,救不回来也没办法。” 虽然他和赵家人不对付,赵雪又人小鬼大心眼坏 ,但赵朗还是愿意在抓马良母子的同时救一救她。 可让他专门跋山涉水去寻找赵雪的话他不愿意。 家里还有一大一小在等他回去,自己晚回去一天,两人就会多担忧一分。 “那明早我们在县城里逛逛,下午回去吗?” 赵朗想到傍晚进城时城内那荒凉的景象,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逛的。 顾北似是知道他的想法,他说道:“你是不是觉得丰台县又破又穷?” “难道不是吗?” 顾北嘿嘿一笑,凑近身子小声道:“其实丰台县还是很热闹的,要不要兄弟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赵朗看那贱兮兮的样子,哪会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地方,他瞪了顾北一眼,没有回话。 说来也是奇怪,县城实行宵禁,但是烟花柳巷除外,那个地方一晚上都是灯火通明的,也不知这是为什么。 虽然他在看电视的时候很是羡慕里面的主角,但真到了能合法去逛的时候他又不愿意了。 自己可是很惜命的,不想得一些不干不净的病。 赵朗心想,顾北这人风流成性,连患者的油都揩,想来那种地方应该没少去。 不行,自己得劝劝他。 想到这儿他说道:“顾兄,虽然你是大夫,但医者不自医,那种地方你最好还是少去点,别一不小心染了不治之症,到时候后悔也晚了。” 顾北连忙否认,“你可别乱想,我去那里都是听人唱曲,最多也就是让人给我捏捏肩膀喂喂酒,真刀真枪的事可从来没干过。 我是大夫,还能不知道什么事能干什么事不能干?” 赵朗狐疑的望着他,总感觉他口中的那人说的不是他自己。 见赵朗不信自己的话,顾北气急,拔高声音道:“你居然不相信我!我真的从来没有和女子……” 说到这儿他话音一顿,状似不在意道:“切,我给你解释什么。”说罢,拿起桌上的茶碗灌了一口水。 赵朗端详着他的表情,不可置信道:“顾兄,你该不会还是个童子?” 顾北砰的放下碗,满脸涨红道:“你才是童子!我早就不是了!!” “哦~” 赵朗不再说话,只是眼神一直上下打量着他,气的顾北抬手就往他身上招呼。 两人笑闹了一阵,冲淡了屋内沉重的气氛。 赵朗说道:“这丰台县虽然破旧,但也有可取之处,光进城不收取入城费这一点就为百姓节省了不少银子。 而且掌柜去报案,捕快很快就来了,可见这里的治安也是不错的。” 顾北咬了一口牛肉,说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些都是王县令上任后改的。 你还不知道,咱这县令是一个月前才上任的,来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整顿治安和乱收费现象。 那也是个有本事的,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硬是将混乱的丰台县给梳理顺了。” 赵朗想起县令办案的样子,感觉他是个比较有能力的人。他惋惜道:“这样的人才放在这种又穷又破的边城着实有些可惜。” “丰台县是离蛮夷最近的一个县,时刻要警惕北方的蛮族,所以这座城早早就宵禁了,这方面确实比不上都城。 “但你要说它是破城穷城,那还真不是。 你别看这里的建筑大多都很陈旧,其实县城的人手里还是有一些积蓄的。” 赵朗不解道:“既然有积蓄,为什么不将房屋修缮一番?我看着有些屋子墙皮都脱落了大半。” 顾北叹息一声,“唉,这就和以前的战争有关了。二三十年前新朝刚立,蛮夷对中原虎视眈眈,经常南下劫掠。 那时国朝内部不太稳定,朝廷根本没精力管理边疆,导致蛮夷年年都来丰台县打秋风。 每当蛮夷来时,百姓就只能弃城而逃,等蛮夷走后再回来。 可每次回来,留给大家的都是破败不堪的景象,再精美的房子也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久而久之,人们就不愿花钱修缮房屋了,反正修好了,过不了多久也会被蛮夷破坏。 虽然近二十年蛮夷没再南下,但这里的百姓还是保留着这一习惯。” 赵朗前世看过很多有关大屠杀的纪录片,知道被外族侵略时最艰难的还是百姓。 这里的百姓没有朝廷庇护,不放心将积蓄用在房屋修建上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叹息道:“要是能一次将这些蛮族给收拾了,百姓也不用如此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丰台县的百姓之所以不愿修缮房屋,归根结底还是怕蛮姨再次南下入侵。 要是能有人将蛮夷消灭或者赶跑,百姓又怎会不愿在衣食住行上增加消费。 “唉,二十年前其实是有希望的,那时永宁侯率领十万铁骑深入蛮夷后方,准备偷袭蛮夷大军。 可后面出了点意外,导致这场战争草草结束,蛮夷最终逃得一线生机。 经过二十年的休养生息,当年苟延残喘的蛮夷部落又重新壮大起来了。” 赵朗好奇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是什么样的意外能让一场全歼的战争出现瑕疵? 顾北喝了一口水说道:“当时廖侯爷深入草原内部伺机而动,可不知是谁传回消息说侯爷已经战死。 当时这消息传的有鼻子有眼,朝廷甚至都决定要召回军队了。 但是侯夫人不信,她先是进宫说服皇上放弃了召回军队的想法,然后带着亲信马不停蹄的赶往了边疆。 但不知是谁将侯夫人去边疆的事泄露给了蛮夷,蛮夷出动了大批人手追杀夫人。 彼时侯爷正在和蛮夷决战,听闻夫人被追杀的消息后急于救人,这才给了蛮夷逃脱的机会。” 赵朗皱眉,“侯夫人一个女子跑去边疆又能干什么?还不如不去,这样侯爷也能安心御敌。” “如果侯夫人不去,朝廷早就一纸诏书将军队给召回来,哪还有侯爷大败蛮夷的事? 你别瞧不起夫人,她虽出生于文人世家,但从小就爱舞刀弄枪。 嫁给侯爷后,两人一起征战四方,为大鄌的稳定立下了汗马功劳。 她当时去边疆是为了证实侯爷身死的消息。 若侯爷没事,她可将消息带回稳定朝堂和百姓的心。 若侯爷已遇难,她则能整顿军纪继续与蛮夷征战。 只可恨有人出卖了她,才导致她销声匿迹多年,不知生死。” 第101章 县城物价贵? 听完顾北的话,赵朗心中为这位英雄人物感到惋惜,也为生活在边疆的百姓可惜。 差那么一点,这里的百姓就不用过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但世事无常,意外偏偏就这么发生了。 时间已近深夜,两人各自回房睡觉。 不知是不是睡前听了故事的原因,这一晚赵朗睡的并不安稳。 他梦到蛮夷入侵,自己带着林念和豆豆逃生,身后却有一道目光始终注视着他。 回头望去,一个年约三十的妇人身披盔甲,满身是血的站在他刚刚经过的路上。 他示意妇人快走,那妇人却仿佛没看见似的,就那么定定的望着他,眼里既有担忧也有不舍。 蛮夷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先冲来的那人挥刀朝妇人脖颈砍去…… 赵朗从床上惊醒,深吸几口气朝窗外望去,发现天色微亮,已经到早上了。 他展了展僵硬的身体,简单洗漱一番后出门。 顾北也正好从隔壁房间出来,两人一起下楼去吃早餐。 四方客栈有餐食,但两人还是决定去天香居吃。 主要是赵朗想了解一下县城和桃花镇的天香居在各方面有哪些差别,方便他给酸菜定价做参考。 推开客栈的门,喧嚣的声音从四面传来,道路两旁摆满了各种摊位,小贩正在卖力的吆喝。 杂乱的地面已经被清理干净,墙角的那几坨便便也不见了踪迹,应该是被清扫街面的人一并铲走了。 两人刚走出门,立刻有人朝他们招呼。 “馄饨,热气腾腾的馄饨,两位客官来碗馄饨吗?” “包子,又大又香的包子,一个只要两文钱,吃包子喝水。” “客官,看看我这上好的桃木簪,非常适合夫人小姐戴,来两只吗?” 赵朗一一拒绝了众人,让顾北快点带他去天香居。 顾北笑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丰台县在白天还是很热闹的。” 赵朗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赞同的点了点头。 热闹好啊,越热闹就说明人的生活水平越高,那他以后就能挣到更多的钱。 天香居离四方客栈也就百十来米的距离,两人很快就到了。 天香居店门大开,赵朗朝里望去,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多数都在吃早餐,但也有那么两三桌居然在吃蒜蓉虾和香辣蟹! 大清早的吃虾蟹?肠胃受得了吗? 赵朗对这些人的疯狂很是不解。他正要进去,却听门口传来一道声音:“发财,发财快出来卸货。” 赵朗向后望去,一位二十五六岁的男子赶着一辆马车停在了天香居门口。 马车上并排放着六个大桶,大桶没有盖子,可以看到里面装着的都是虾和蟹。 “来了来了。”里面的伙计听到喊声麻溜的跑了出来。 其中一人满脸笑容的迎向青年,“杰哥,今天这么早啊,这是收了多少货?” 被叫杰哥的男子拍了拍桶说道:“金钩三百斤,横行五百斤,你们抬进去。” “好的好的,那我们就先抬进去了,您稍等片刻,掌柜马上就来。”伙计说罢招呼人过来抬货。 赵朗望着被几人抬下来的桶,桶里大小不一的虾蟹看起来很是鲜活。 可这他妈有八百斤?桶里至少有一半是水,剩下的虾蟹加起来连八百的一半都没有? 这几个伙计这么坑的吗?货都不称一下,别人说多少就是多少。 掌柜要知道伙计这么干,估计会气吐血。 六个桶刚抬下来,掌柜就出来了,他问伙计:“今天这批货总共多少斤?” 伙计忙答道:“回掌柜,金钩总共300斤,横行500斤。” 掌柜点点头,朝几个桶里望了望。 赵朗心想,这伙计要倒霉了,量少了这么多,掌柜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谁知掌柜却只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递给那青年,“金钩30两,横行40两,总共70两没错?” 那青年接过银票,点头如捣蒜,“没错没错,就是这个价。” 卧槽!多少?! 赵朗震惊的望向青年手中的钱,确定自己没听错也没看错,那就是一张五十两和一张二十两的银票。 难道一斤虾100文,一斤蟹80文?县城的物价这么贵吗? 自己卖人家的四分之一还乐颠颠的以为赚了呢,这么一看,自己这是亏大发了啊。 赵朗正在可惜自己卖亏了,却见青年将银票揣进怀里后说道:“大伯,那我就先走了。” “去去,明天多收点货,店里都不够用。”掌柜说着转身往天香居走。 见门口有两人呆若木鸡的站着,他还在路过时说了句,“呆头鹅。” 顾北怒道:“你才呆头鹅,你全家都是呆头鹅!” 掌柜斜眼望了两人一眼,冷笑一声进去了。 他那侄子满脸怒容,愤愤不平道:“你说谁呆头鹅呢?信不信我叫人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顾北微微摇了摇头,神色淡然,语气平缓地回应道:“不信。” 新任县令正在满城搜捕那些惹事生非、挑衅闹事的地痞无赖们。在此风头浪尖之际,这个家伙作为一个普通的小贩敢顶风作案? 眼见吓唬不了眼前这两个人,那人冷哼一声,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看你们俩就是嫉妒我怀里揣着的这些银票罢了。 实话告诉你们,这赚钱的门道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掌握的。 要想赚到大钱,首先必须拥有广泛的人脉关系网,但这对你们来说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你们有这样的人脉资源吗?有吗?没有。嘿嘿嘿,可我偏偏就有。哈哈哈。”说完,青年人便张狂地放声大笑起来。 赵朗无语的望着眼前这人,心里暗自嘀咕:这家伙该不会是精神有问题?怎么说话行事跟个幼稚的小学生一样,稍有不顺心就开始大肆显摆炫耀。 一般人遇到这种闷声发大财的好事,都会低调行事,尽量不让别人知道。 可这位倒好,不仅不藏着掖着,反而恨不得弄的满城风雨、众人皆知。 第102章 了解县城消费水平 难道他真的以为自己的大伯就是这家酒楼的当家作主之人不成? 若是被居心叵测之人检举告发了,恐怕到时候连他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人脉关系也要一并断送掉了。 男子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赵朗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便拉起顾北进了天香居。 对于赵朗来说,与这样的人争论简直就是一种无谓的浪费——既浪费时间又耗费精力。 他深知,面对那些不可理喻之人,最好的办法便是保持沉默并远离他们。 与其将宝贵的时光用于无休止的争执,倒不如选择进入酒楼享受一顿美味佳肴来得实在。 看着那两个人走进店里,青年站在原地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穷鬼。” 说完,他便转过身去,迈着大步离开了这里。 顾北听到这话后,顿时火冒三丈,生气的对赵朗说道:“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简直就像个没脑子的大傻瓜一样!” 赵朗拍拍他的肩,“别生气,这种人嚣张不了多久的。” 进入天香居后,两人环顾四周,寻找了一个没有人的空桌坐下来。 早餐种类很丰富,两人要了一份玲珑煎饺,一份黄烤饼,两碗文思豆腐羹。赵朗觉得不够吃,又要了四个肉包子。 伙计见他们点好了餐,轻声说了句:“二位客官请稍等片刻。”然后转身朝着后厨快步走去。 经过柜台时,掌柜突然伸手叫住了伙计,并低声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伙计听完后,转头看了一眼坐在桌前等待的赵朗二人,轻点一下头就走进了后厨。 赵朗和顾北两人一边漫不经心地闲聊着,一边时不时看看后厨,等待着饭菜上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约过了将近十分钟,但他们点的饭菜却迟迟不见踪影。 赵朗忍不住皱眉,抬起手敲了敲桌子,开口询问伙计道:“请问我们点的餐还要多久才能做好啊?” 伙计闻声转过头看向赵朗,又瞧了一眼掌柜,随后回答说:“真是不好意思啊客官,我现在马上去后厨帮您催一下,请您再稍等片刻。” 赵朗抬眼瞄了一眼掌柜,发现对方此时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紧盯着自己。 他心里不禁犯嘀咕,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继续坐着干等。 然而又过去大概五分钟左右,他们的饭菜还是没有送上来,而之前进去后厨催促的那个伙计也一直没有再出现。 赵朗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他环顾四周,发现比他们来得更晚的其他顾客早就已经开始用餐了。 至此,赵朗哪里还会不明白,这分明就是掌柜在故意刁难他们俩! 他缓缓站起身子,对顾北说道:“传闻中的天香居以其无微不至、体贴入微的服务而声名远扬。 但咱俩在此已经静坐了足足有一炷香之久,却仍未见半道菜肴上桌。 如此看来,所谓‘周到’之名似乎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依我所见,这些好评恐怕皆是人为炒作出来的结果,实际体验甚至还不如外头那些寻常的小吃摊位呢。 这样一家名不符实的店铺,其菜品滋味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与其在此浪费时间,倒不如另寻一处更为实在。”说完,便准备迈步离去。 顾北听闻此言,亦随之站起身,附和道:“所言甚是,正巧我结识了一位说书先生,可以请他将今日之事讲述给众人知晓,以免众人被蒙在鼓里。” 语毕,二人一同朝着门外行去。 那掌柜闻言顿时怒火中烧,怒喝道:“岂有此理!尔等休要信口胡诌! 天香居向来秉持着严谨的态度把关每一道菜品的质量,并始终将顾客放在首位,岂是你二人口中所说的样子!” 他心里清楚得很,如果放任这两个人就这么出去四处散播谣言,那么竞争对手必定会趁机大做文章,四处宣扬天香居伙计服务不周以及菜品口味不佳等负面消息。 赵朗停住脚步,回头看向掌柜,“若天香居真如你所说,那为何我们的餐迟迟未上,难道不是你刻意拖延上菜时间?” 掌柜气得脸色发青,但还是压下怒意说道:“我身为天香居的掌柜,自然不会做出有损自家声誉的事情!今日之事定有误会!” 这时,先前去后厨催促的伙计端着餐盘走了出来,“两位客官久等了,这是你们的菜。”他将食物摆在桌上。 赵朗见状冷笑道:“哼,若不是我们要走,怕是这顿饭永远也等不来了!” 掌柜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咬咬后槽牙笑道:“这是小店的疏忽,还望两位客官海涵。 今日这顿饭就当是小店请客,权当给二位赔个不是。” 顾北转身就要离开,但被赵朗重新拉回到座位上,示意他坐下来。 来天香居吃饭是为了了解这里的消费情况,如今饭店的价格没摸清楚,自然是不能离开的。 更何况,有的早餐,不吃白不吃。 顾北也知道赵朗来这里的目的,便拉过凳子坐了下来。 那掌柜见状,先是面露怒色,但很快又暗自松了口气。 要知道,由于天香居的香辣蟹和蒜蓉虾备受顾客青睐,导致城内其他饭馆的生意近来颇为萧条。 好几家酒楼蠢蠢欲动,企图找出天香居的破绽,只可惜碍于程家的势力,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掌柜心里也门清得很,明白这些同行们都憋着一口气,正眼巴巴地盼着天香居出错呢! 只要一逮到机会,他们必定会毫不留情地对天香居展开围攻,令其倒霉透顶。 所以这几日以来,掌柜始终战战兢兢地坚守在天香居,生怕店铺里出现任何差池。 谁曾想今日一时冲动,想要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一点颜色瞧瞧,却险些害得天香居声名狼藉。 要是天香居的名声臭了,挣不到钱,那他还怎么往自己口袋里捞银子? 两人完全无视掌柜那张阴晴不定、变幻莫测的脸,心满意足地享受完一顿丰盛的美食之后,便悠哉游哉地坐在凳子上慢慢消化食物。 赵朗一边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一边仔细打量着进进出出的顾客。看他们点什么餐,付多少钱。 第103章 回家 很快,他就注意到这天香居的饭菜价格可比他们镇上的要高出许多! 且不说其他菜肴如何,单看这蒜蓉虾、香辣蟹还有酸菜鱼,每一道菜的售价竟然都是桃花镇的整整两倍之多啊! 不仅如此,这些菜品的分量也明显少于桃花镇那边。粗略估算一下,大概也就相当于镇上那份量的三分之二。 然而即便如此,前来光顾的客人依然络绎不绝。看样子,这里百姓的消费能力的确要比镇上高出一大截儿。 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期望的数据信息,二人随即站起身来离开了天香居,并开始在大街上游荡闲逛。 一路上,赵朗对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物品的售价逐一做了了解,进一步推算出了整个县城的大致消费水准。 两人走走停停,临近晌午时才将主街逛完。 路过一家首饰铺子时,赵朗进去给林念买了一支桃木镶银簪,又给豆豆买了一只小巧的银手镯。 经过书屋时给林安买了一方镇纸,然后打道回府。 两人刚踏出城门就碰上了正在排队等待进城的赵老三。 赵老三一眼认出了他们,急忙迎上来询问是否找到了失踪的赵雪。 赵朗简明扼要地向他讲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随后不等他说什么便朝着桃花镇的方向疾驰而去。 可怜的赵老三甚至还来不及进城,就不得不转身往回走。 他心情沉重,一方面为妹妹被卖而伤心难过,另一方面也为自己饱受颠簸之苦、几乎被颠成两半的屁股感到心疼不已。 赵朗和顾北一路策马奔腾,终于在夕阳西下之际赶回了桃花镇。此时此刻,太阳已然渐渐西沉,眼看夜幕即将降临。 赵朗并没有在镇上多做停留,匆匆赶着牛车回家。 抵达村子时,天色已变得昏暗,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悄然消失在山峦之间。 赵朗驱使着牛车缓缓驶向家门,远远地望见前方有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伫立在大门口,焦急地朝着道路这边张望。 是林念和豆豆! 还没等赵朗靠近,豆豆便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来。 赵朗怕她摔倒,便急忙跳下车,弯腰将她抱入怀中。 \"爹爹!您终于回家啦!\" 豆豆激动不已,紧紧搂住赵朗的脖颈,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眼眶。 整整两日未见爹爹一面,她心中惶恐不安,生怕爹爹抛下自己与娘亲不再回来。 娘亲告诉过她,爹爹今日必定归家,但她却与娘亲从清晨苦守至正午,又从中午挨到夜幕降临,始终未能盼得爹爹身影出现。 那一刻,她真的怕自己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赵朗心疼万分,赶忙柔声劝慰:\"好啦好啦,莫哭了,爹爹这不就在这儿吗?\" 小姑娘还是不停的哭。 赵朗无法,只好从怀中掏出银手镯套在了她手腕上。 手腕上冰冰凉凉的触感吸引了豆豆的注意力,她抬起胳膊一看,一只小巧的银手镯正在手腕处晃动。 “哇,嗝~好好看~”豆豆也不哭了,打着嗝赞叹不已。 赵朗不禁感慨,果然,不管哪个年纪的女生都喜欢各种各样的饰品。 他轻柔地摸摸豆豆的头问她,“豆豆喜欢吗?” “喜欢,豆豆好喜欢。”豆豆笑嘻嘻的在赵朗脸上亲了一口,乐的赵朗哈哈大笑。 他一手抱着豆豆,一手牵着牛走到林念身旁,轻声说道:\"我回来了。\" 林念脸上笑意盈盈,柔声道:\"平安归来便好,还没有吃饭?快些进屋用饭。\" \"嗯。\"赵朗怀抱着豆豆踏入庭院,先是卸下牛车,将老牛拴至院落一角,接着洗净双手步入厨房。 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林念正在盛锅里的汤,见他进来,说道:“你先坐,我把汤舀出来便可开饭了。” 赵朗并没有坐下,他掏出买的簪子轻手轻脚的走到林念身后,缓缓将那支精致的簪子插入她盘起的秀发中。 林念似有所感,她伸手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娇嗔地抱怨道:“我并非缺少簪子使用,何必浪费钱呢。” 虽然口中这般念叨,但她脸颊上泛起的红晕以及微微勾起的嘴角,却足以说明她内心也是欢喜的。 赵朗被她这副样子所吸引,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从背后轻轻抱住林念,柔声低语:“我娘子真好看。” 林念脸色羞红,伸手在他腰侧轻轻掐了一把,疼的赵朗直吸冷气。 两人笑闹了一阵,赵朗将汤端到桌上问道:“小安去哪儿了?” 林念刚要答话,林安就拎着两只装满水的桶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乐颠颠的豆豆。 林安见到赵朗,笑道:“姐夫,你回来了。” 赵朗回应道:“是啊,我回来了。辛苦你提这么重的水,快来吃饭。” 林安应了一声,快步走到水缸前,将水桶中的水倒进缸里。 完成后,他来到饭桌旁,挨着豆豆坐下。 赵朗将放在一旁的镇纸递给他,“我看你之前用的那方镇纸缺了一角,用起来不是很好。 这方镇纸送你,你小子可不能偷懒,得卯足了劲儿学习,争取明年考个秀才回来。” 林安双眸一亮,接过镇纸欢喜道:“我也有礼物啊。” 他提水回来时,豆豆蹲在大门口等他,一见了他就伸出胳膊让他看自己手腕上的银镯子,说是爹爹送给她的。 进了屋,又瞟见了姐姐头上的新发簪,他猜这一定是姐夫送的。 见姐夫对姐姐和豆豆好,他心里欣慰的同时还有些小小的失落。 可没想到姐夫居然也给他买了礼物,这让他心中的那点小失落瞬间烟消云散。 豆豆在一旁拍手,“豆豆有礼物,娘也有礼物,舅舅也有礼物。”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吃晚餐。 蹲在地上眼巴巴望着赵朗的黑炭不满的嗷嗷两声,用小脑袋顶了顶他的腿。 赵朗将碗里的肉块夹进它的碗里,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也给你带礼物,这次就先拿肉补上。” 黑炭见碗里有肉,这才满意的走过去吃饭。 第104章 新生意 餐桌上,赵朗简单地向大家讲述了赵雪的事情。众人听完,都不禁感叹世事无常、人生多变。 林念接过话头,说起了家中近两日发生的琐事。 赵朗前些日子运回来的那一百个大酸菜坛子,如今已用去了半数。 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估算,剩下的坛子大概还能支撑两天左右。 此外,赵老四这两天非常勤快,每日都会准时送来四捆柴火。这些木柴并没有消耗完,剩余的都被整齐地码放在柴房中。 这两日卖出的虾蟹共计赚得二十两银子。其中有十一两是林父林母从杏花村收购而来的虾蟹所获收益。 …… 饭后,大家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最近家里进账出账比较频繁,家里有多少银子都没有具体数目了。 赵朗拿出钱匣子数了数,发现匣子里的银票和银子加起来总共有七十九两,除此之外,还有三百文铜钱。 赵朗身上的二十两花了五两,这么算下来,除掉老丈人家的十四两(赵朗去县城那天收了三两多),家里的存款总共是八十两又三百文。 算清存款,他又拿出账本汇总做酸菜的支出。 大小的坛子总共买了一百六十个,共花了47两,辅料5两,柴火80文,人工420文,收购了三千来斤青菜总共3两多。 算下来,院里的这批货大约花了十三两银子。 待剩余的青菜腌制完,总共能出2200斤酸菜。 赵朗粗略算了算,发现一斤酸菜的成本竟然高达6文!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此一来,一斤酸菜至少要卖十二文才能达到一倍的利润。 当然,到了后期,菜坛这部分的开支会小很多。 如果一斤酸菜卖十二文,在镇上可能并不好卖,但根据他在丰台县的调查结果来看,这个价格还是可以的。 至于酸菜最后定价几何,还得看腌出来的成品的味道。 心中有数后,他将钱匣子和账本收起来,又陪豆豆嬉闹玩耍片刻后便睡了。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伴随着赵朗渐渐平稳的呼吸声,整个屋子陷入一片宁静之中。 …… 当天空微微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赵朗和林念相继起了床。 林念起身前往厨房准备早餐,而赵朗则拿着砍柴刀向后山走去,准备收割些新鲜的草料回来。 八月的早晨,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但草叶上却已凝结了晶莹剔透的露珠。 赵朗虽然格外小心,但双腿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露水浸湿,那种黏糊糊的感觉让人浑身不适。 不过,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依旧加快速度割了足够多的青草,并用绳索捆绑好背在身后往家里赶。 这一大捆鲜嫩的青草足以满足家中的兔子和牛一天的食量了。 到家后,赵朗先将草料投喂给牛,然后把剩下的青草放在火边烘烤,以去除上面残留的露水。 待青草上的露珠完全干燥后,再拿去喂养那些可爱的兔子们。 看着房里那一只只活蹦乱跳、体型已有拳头大小的小兔子,赵朗心中满是欢喜。 再过几个月,这些小家伙就能继续繁殖后代,如此循环往复,源源不断。 就像那句古话说的,“母鸡生蛋,蛋生母鸡”,生生不息啊! 没过多久,林念做好了早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过饭后便各自忙碌开来。 赵朗将吃饱喝足的牛牵出来套上车,然后去搬屋檐下装虾蟹的大桶。 桶里的虾蟹似乎比两天前更少了一些,看来再过几天就得找人去其他村收了。 暂时,自己家和老丈人家收购的虾蟹还能供应得上天香居的消耗。 将大小不一的四个桶搬上牛车,用绳子固定好后,他准备去天香居送货。 临走他忽然想起窗台上的肥皂已经晒了好几天,估计已经能用了。 他折回厨房,看见窗台上那十来块肥皂已经定型,便拿了一块在抹布上试了试,发现泡沫还挺多,洗出来的抹布也干干净净。 赵朗心中大喜,肥皂终于制作成功了!这意味着他又有了一个新的赚钱途径! 与虾蟹不同的是,肥皂一旦面世,必将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物品。 只要定价合理,用不了多长时间,每个家庭都将离不开它。 到那时,财源自然会像滚滚洪流般源源不断地涌来。 嘿嘿,看来自己距离暴富的日子已经不远啦。 一想到这里,赵朗兴奋得难以自抑。 他迅速拿起两块较小的肥皂,小心翼翼地用油纸包裹好,然后塞进怀中。 抬头看去,只见东方的天空已经布满朝霞,天亮了。 他迫不及待地跃上牛车,赶着牛车缓缓驶出家门。 刚出门就碰上了过来上班的桂花婶几人。 见赵朗回来,桂花婶问道:“大郎回来了?豆豆娘说你去县城了,你干啥去了?”。 赵朗虽然知道赵雪的事瞒不了几天,到时都会知道赵雪被拐了,但还是含糊道:“去了解了一下市场,好卖这批即将腌制好的酸菜。” 几人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多问。 赵朗赶着牛车径直去了天香居,天香居的掌柜见他过来,迎上来问道:“赵小哥,这两天怎么没见你过来。” 赵朗笑道:“去了趟县城,昨天晚上才回来,这不,今天一早就过来给你送货了。” 两人闲聊几句的功夫,伙计就过好了秤。虾84斤,蟹125斤,总共卖了4600文。 赵朗接过掌柜递来的铜钱放在牛车上,然后说道:“刘掌柜,今日除了卖货之外呢,其实还有一事想与你商量一下。 我最近手头有个新生意,不知道贵店的东家是否会对此感兴趣?” 肥皂可是一项利润丰厚、前景广阔的大生意。 然而,赵朗心里非常清楚,仅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让这个生意持续稳定地发展下去。 且先不论开拓市场所面临的种种难题,光是他毫无背景这一点,就注定了这门生意难以长久地掌握在他自己手中。 与其独自冒险去做这件事情,倒不如寻找一个拥有强大背景或资源的人作为合伙人。 第105章 肥皂效果 与有背景的人合作,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和影响力来规避一些潜在的风险,并获得更多的机会和优势。 这样一来,尽管需要牺牲一部分原本属于自己的利益,但却能换来更高的安全性和保障性。 程家是他唯一稍稍有所接触的大家族,这段时间双方合作也比较愉快,所以赵朗在找合作伙伴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程家。 刘掌柜听到赵朗的话后急切地问道:“赵小哥,你难道又研究出了什么新鲜的菜方吗?” 赵朗摇摇头笑道:“刘掌柜,这次可不是菜方,而是比菜方更有价值的东西!” 刘掌柜心中一震,不禁暗自嘀咕:“比菜方还更值钱的东西?究竟会是什么呢?” 要知道,赵朗之前贡献的两个菜方已经为天香居带来了可观的利润,使得他在东家那里备受重视,还得到了主母的嘉奖和肯定。 如果赵朗这次带来的东西真如他所言能够创造更大的财富,那么自己若能成功促成这笔交易,岂不是有望迅速晋升,调往丰台县的天香居? 想到这里,刘掌柜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他迫不及待地追问赵朗:“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赵朗没说是什么东西,反倒让掌柜给自己找块后厨最脏的抹布,再端一盆热水来。 掌柜见他神神秘秘的,心下好奇更甚。他让伙计去取赵朗要的东西。 抹布和热水很快就送来了,赵朗拄着拐杖走到一旁的小凳子上坐下,然后从怀里掏出了油脂包。 掌柜见他掏出的东西,双眼亮晶晶的盯着油脂包看。 赵朗慢条斯理的打开油脂包,里面是两块拇指大小的固体露了出来。 掌柜见他磨叽半天就掏出来这么个黄不拉几的石头块似的东西,心中不免失望。 这玩意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看起来并不好吃的样子,闻着没有香味不说,还有一股他形容不上来的味道,不太迷人。 赵朗捕捉到了掌柜脸上流露出的失望之情,但他并未作任何解释,而是默默地将抹布放入热水中搓揉清洗起来。 食堂里的抹布每天都要与油腻不堪的物品接触,如今已变得漆黑如墨,甚至有些黏糊,握在手中都让人感到不适。 赵朗在热水中使劲搓洗了足足有三十余秒,但那些顽固的污渍却丝毫没有褪去的迹象。 掌柜面露尴尬之色,抱歉地说道:“这块抹布确实使用已久,即便用上皂角也难以洗净,后厨原本就打算丢弃它了。” 赵朗嘴角微扬,轻轻笑道:“如此丢弃实在太可惜了,只要清洗干净依然可以继续使用。 皂角虽然无能为力,但我手中这件宝物定能奏效。” 说话间,他顺手拿起一块肥皂,均匀地涂抹在满是污垢的抹布之上,紧接着便用双掌卖力地揉搓起来。 掌柜目睹着赵朗的一举一动,尽管嘴上未发一言,但内心深处对于赵朗所言仍持有一丝疑虑。 谁知赵朗没搓几下,黑乎乎的抹布上居然泛起了一层泡沫! 掌柜惊讶的望着赵朗手里的抹布。 以这块抹布的脏污程度来看,即使用掉三四块皂角也不可能产生如此多的泡沫。 可赵朗明明只涂了一点那个黄色固体,再搓几下就能产生泡沫了? 他以为这就很震惊了,谁知赵朗接下来的动作更将他惊的瞪大了眼睛。 只见赵朗将抹布放进水盆中搓了搓,那块黑乎乎的已经看不清颜色的抹布居然露出了它原本的白色。 虽然此时的白中还泛着黑,但这也已经足以说明赵朗手中那小小的黄色固体具有很好的去污能力。 赵朗将盆中已经变黑的脏水倒掉,让伙计再给他打盆干净水来。 伙计瞪大双眼,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嘴巴张得几乎要脱臼。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急忙应声称是,匆匆跑去打水。 一旁的掌柜见状,连忙凑上前去,压低声音问道:“赵小哥啊,你所说的新买卖莫非就是此物?若是如此,想必东家定会对此很感兴趣。” 赵朗微微颔首,轻声回应道:“正是此宝,掌柜稍安勿躁,且待我将这抹布彻底清洗干净,届时您便可知其奥妙所在。” 掌柜听闻此言,不禁心生疑惑。 他凝视着那块已显现出本来面目的抹布,实在想不通它还能如何变得更为洁净。 难道真能如赵朗所言,恢复至洁白如雪之态?想到此处,掌柜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期待之色,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他做了十几年的掌柜,就没听说过能将脏透了的布恢复到原色的东西。 赵朗也不多解释,等伙计送来干净水后,他将抹布放入水中轻轻揉搓起来。 揉搓四五下后,他拿起肥皂,再一次将肥皂均匀涂抹在抹布上,然后用力揉搓,让肥皂充分渗透到抹布的每一个纤维之中。 大约过了三十几秒,赵朗将抹布再次放入水中,用力一搓。 只见原本还泛着黑的抹布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瞬间变的和新的差不多了,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掌柜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激动得一把抓住赵朗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这……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赵小哥,这门生意实在是太大了,我可做不了主啊! 你看这样行不,给我一周时间,我现在立刻去府城,请我们少东家过来跟你谈。” 在看到抹布奇迹般地恢复洁白的那一瞬间,掌柜便敏锐地意识到这将会是一门前途无量的生意。 只要能够成功谈下这笔买卖,别说小小的丰台县,哪怕是繁华的府城,他都有机会涉足其中。 赵朗自然明白掌柜的心思,他知道以掌柜的权限,或许可以自作主张买下一些普通的菜谱。 但对于如此重要的大生意,确实需要东家人亲自出面商谈才更为妥当。 于是,他微笑着对掌柜说:“好,那就等一周,一周后咱们再详谈。” 第106章 捕快进村 掌柜见赵朗如此爽快地答应下来,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的目光移向一旁的油纸包,开口说道:“赵小哥,可否把那一块尚未使用的……肥皂予我?我需拿去给咱家东家做个展示。” “当然可以。”赵朗将剩余的那块肥皂连着油纸包一同递给掌柜。 掌柜赶忙起身,朝着门外快步走去,同时不忘回头嘱咐赵朗:“赵小哥,在我归来前,此事万不可告知他人啊。” 赵朗自然明白掌柜的顾虑,他是怕自己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与别人达成合作。 “刘掌柜放心去,这几日我绝不会与旁人谈起合作之事。” 刘掌柜不放心赵朗,可赵朗也不放心别人,在没和程家主事之人见面之前他是绝不会去找第二家合作的。 听到这话,刘掌柜心里踏实多了,脚步也变得更快,急匆匆地离开了后院。 见掌柜走了,赵朗也不再多做停留,迅速跳上牛车准备离开天香居后院。 他在镇上买了一些吃食和酒,便朝着杏花村赶去。 此刻的杏花与前几日的山泉村一样热闹。只要有空闲时间的村民,无论男女老幼皆聚集于河边捕捉虾蟹。 看到赵朗到来后,众人纷纷涌上前来跟他打招呼,如此高涨而又热烈的情绪令赵朗感到有些难以招架。 不过他还是面带微笑逐一回应着大家,同时心里忍不住感叹:“这便是真实的社会啊。” 就在一个月之前,赵朗来杏花村时,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远远围观,并没有几个人会像现在这样主动且热情地跟他寒暄问好。 然而仅仅过去一月而已,由于他大量收购虾蟹的举动,这些人对待他的态度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赵朗驾着牛车赶到林家时,院里还没有卖货的人,林父林母正在菜园里翻地。 他将牛绑在屋檐下的柱子上,和林父林母打招呼,“岳父岳母在忙啊,这是准备种新一茬蔬菜?” 见赵朗进来,林母停下手中的活说道:“大郎来了,大牛这两天在村里收青菜。 他让村民趁着时间还来得及再种一茬,等深秋的时候他还来收。 刚好地里的菜吃的差不多了,我和小安爹想着翻了再种一茬青菜,到时候多少也是个收成。” 赵朗猜赵大牛并没有告诉大家,这青菜是自己收的,不然岳父岳母肯定会问自己关于酸菜的事。 他也没说这事,现在酸菜还没有卖出去,说出来徒惹两人担心,倒不如等卖酸菜的时候再告诉两人。 “对了,大牛说你急匆匆的去了县城,没发生什么事?”林母忽然想起昨天赵大牛来拉货时说的话,忙问赵朗。 赵朗沉声道:“赵雪被拐了,我去县城抓拍花子去了。”他说着去菜园接过林母手中的锄头,和老丈人一起翻地。 林母听了他的话一惊,“赵雪被拐了?就你妹…老赵家的小丫头?” 这好端端的,那丫头怎么会被拍花子拐走?没听说附近村里来了拍花子的事啊。 赵朗无奈点头,“就是她,前段时间镇上不是来了个绣娘吗?赵雪在绣娘那儿学了几天刺绣,被绣娘和他儿子给拐了。” 林父翻地的手一顿,沉声道:“你让念念看好豆豆,别让她一个人跑出去玩。” 赵朗知道老丈人这是担心豆豆被拍花子拐走,便宽慰道:“您放心,豆豆这几天跟着念念读书呢,没出去玩。” 林父一听豆豆在念书,满意的点点头,“豆豆虽然是女孩子,但读书可以明智,女孩子多读点书也是好的。” 他望了一眼赵朗,继续说道:“你也要识点字,像你这样天天往镇上跑,不识字总是会吃亏的。 念念读的书多,她教的了豆豆便能教的了你,你也别不好意思,多跟她认几个字,这对你有好处。” 赵朗忙说道:“岳父说的有理,我这几天都跟着念念学呢,已经认了不少字。” 林父听他这么说,心下很是满意,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不过一会儿,菜园就翻好了。赵朗还想帮忙将种子种进去,林母却说翻好的地要晒一晒,先不种。 见没活可干,赵朗将院里的虾蟹搬上牛车,又从怀中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和四两银子一并递给林母。 “岳母,这是这两天你收购的金钩和横行卖的钱,你收着。” 林母见他递过来的钱不满道:“你这孩子这是干啥?金钩和横行是帮你收的,哪有我自己收钱的道理,你快收起来。” 赵朗将钱塞进她手里,“岳母,你帮我解决了燃眉之急,我已经很感谢了。 但是这货是你收的,收货的钱也是你出的,我只干了个运输的活,真算下来,我才是那个没有收钱的道理的人。 这钱你就收着,小安也快要下场了,到时候花钱的地方多。” 两人你推我让的纠结了半天,最终林母还是收下了钱。 家里如今掏空了家底,她确实在为儿子明年开春科举的事忧心呢,既然女婿如此坚持,那她也不再推辞。 赵朗将给两人买的东西放下,叮嘱林母继续收购虾蟹,他明天早晨过来运货。说完赶着牛车走了。 他先去天香居将车上的虾蟹卖了,共收获五两银子。 然后又买了些腌酸菜的辅料和二十个五十斤的酸菜缸。将早晨卖虾蟹的46两银子花完,赶着牛车晃晃悠悠的往回走。 刚出城没多久,碰上了往回走的赵老三,他低垂着头,一瘸一拐的走在路上。 赵朗路过他身边时,赵老三听到动静抬起了头。见到赵朗,他垂头丧气道:“大哥,你送完货了。” 赵朗见他那灰头土脸又满脸疲倦的样子,叹口气说道:“我刚好要回村,上来,载你一程。” 赵老三闻言爬上牛车,有气无力的说了句,“谢谢大哥。” 赵朗微微皱眉,“我不是你大哥,你可以叫我赵朗。” 赵老三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两人沉默了一路,牛车刚进村,便有人朝他大声呼喊,“大郎,你家来捕快了,你快去看看。” 第107章 动手 赵朗心念一动,捕快来找自己的?应该是马良母子俩的事告一段落了。 他将赵老三放在村口,自己赶着牛车往回走。 杏花村来了捕快的事早已传了个遍,众人纷纷猜测捕快来找赵大郎所为何事? 有人说赵大郎这两天不在家,肯定是在外面犯了什么事,捕快上门来抓捕他了。 也有人说他因以前偷鸡摸狗的事被上面抓了典型,这是准备将他抓回去以正视听呢。 还有一些人说他已经浪子回头,不可能再去做偷鸡摸狗的事,捕快前来肯定不是来抓他的。 村里众说纷纭,此时见了当事人,纷纷围上来问他捕快前来所为何事。 赵朗说自己也不知道得回家一趟才能明白他们的来意。 大伙见他这么说,都让他快点回去。 却在此时,有人讥讽道:“捕快都来了,你还不赶快跑,别一进家门就被捕快逮了的好。” 赵朗循声望去,见张氏斜靠在歪脖子树上,正一边嗑瓜子,一边拿眼斜瞪着他。 李氏和赵银蹲在一旁,也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赵朗呵呵一笑,朝几人问道:“哟,你们还有闲心管旁人的事?自己家里的事儿解决了吗?” 前几天赵金跟风卖虾蟹赔了本,足足折了近40两银子。 赵有根夫妇从老丈人家拜寿回来后,一进屋就发现装银子的炕头柜被人撬了锁,他连忙打开柜子一看,发现家里的存款少了一半! 两人忙问赵金怎么回事,赵金起初支支吾吾的不愿说。 直到赵有根说要去县衙报官,赵金才吞吞吐吐的说了收虾蟹赔本的事儿。 赵有根夫妇一听,差点一口气厥过去,缓了好久才缓过气来。 喘匀气的赵有根提起门口的铁锹就要往赵金身上锤,吓得赵金夺门而出,一天都没敢回来。 直到傍晚,在外面混了一天的赵金见赵银和李氏从老丈人家回来了,才敢跟着他们一起回家。 赵有根气恼万分,嚷嚷着要将赵金一家分出去单过。 可赵金还没说什么,赵银先不同意了。他死活也不愿将大哥一家分出去。 他说钱没了再挣就是,可兄弟分家之后关系就疏远了。 赵有根见兄弟俩感情深厚,便也歇了分家的心思。 这边两人兄弟情深,那边李氏却和孙氏打了起来。 两人扯头发撕脸的事儿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成了村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赵朗见两人在这里给自己添堵,便借此事也恶心恶心对方。 果然,三人原本还在讥笑的脸此时变得漆黑如墨。 张氏怒气冲冲道:“赵大郎,我家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活该你被捕快抓走。” 李氏接话道:“就是,我听说人一旦被抓入县牢,基本上就没有活着出来的,哎呦,你死了以后,林念母女可怎么办哟?” 赵朗笑道:“你还是操心操心兄弟俩分家的事,总不能两家五口一辈子就这么生活在一起。” 李氏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破口大骂道:“赵大郎,你个没儿子的绝户,我家的事不用你管!” “谁才是绝户你心里没点数吗?” 自己再怎么说也有个女儿,倒是赵金赵银兄弟俩,成亲好几年了也没个孩子,要说绝户怎么也轮不到他打头啊。 “赵大郎,你说谁绝户呢?信不信老子将你那两条还没长好的狗腿再给你打断!” 赵银原本蹲在一旁看笑话,听赵朗这么说 他吐掉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站起来怒气冲冲的拿手指向赵朗。 李氏见自家男人给自己撑腰,委屈道:“相公,赵大郎说咱是绝户。” “你个没用的败家玩意儿快闭嘴。” 没有孩子一直是赵银心中的一根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根刺在他心中越扎越深。 谁要是敢在他面前提他没孩子这事,他准会跟那人干起来。 赵大郎阴阳他是绝户,这怎能让他不火冒三丈! 赵朗望着站起来的赵银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缓道:“我不信。” 赵银大怒,提起拳头就朝赵朗扑来,到了跟前他径直朝赵朗腿上砸去。 他今天一定要让这个嘴上没门的人付出代价! 见他的拳头朝自己挥来,赵朗抬起右拳,后发先至,一拳砸在赵银脸上。 妈的,老子装了几天伤残人士,真当老子是病猫呢? 赵银没想到赵朗会还手,毫无防备之下被一拳砸倒在地。 围观的人群惊呼一声,纷纷离两人远了一些。 李氏一声尖叫,扑上去将赵银从地上扶了起来。 她哭喊道:“赵大郎!你怎么能打人!” 赵朗懒得理她,他望着赵银冷笑道:“赵银,你不是说要将我的腿打断吗?怎么现在躲在女人后面不敢上前?” 赵银被这么一激,一把甩开李氏的手,提起拳头再次冲了上来,“老子今天要捶死你!!” 赵朗见他过来,居高临下的一拳砸向他的肩膀。 赵银吃痛,却还是咬牙砸向赵朗的腿。就算以伤换伤,他也要将赵大郎的腿废了。 围观的人见他是铁了心要废了赵朗,都急忙上来拉他,可他们和赵银之间还有一段距离,根本来不及阻止他。 赵朗见赵银没有后退的意思,显然是想砸断自己的腿,便也冷了神情。 “砰~” “嗷~!” 赵银一声哀嚎,抱着拳头就想后退。 原来,在赵银拳头砸下的瞬间,赵朗挪开了担在车沿上的腿。 赵银收力不及,拳头重重的砸在了车沿上。 车边缘的木头是整根的柳木椽子,拳头砸在上面无异于一拳锤在了水泥地上,那种痛苦可想而知。 赵朗甚至听到了轻微的骨头碎裂声。 见赵银准备退后,赵朗一把拉住他的衣领将人扯到跟前,抱起他的头就往车沿上撞。 “你他妈不是要将我的腿捶断吗?来,我让你捶,让你捶!” 赵银手上的痛还没缓解,额头又传来剧烈的疼痛,他哀嚎着使劲朝后退,想挣脱赵朗的敷束。 可赵朗那双手就像铁箍似的,牢牢牵着他的头,不管他怎么用力,依然无法挣脱。 第108章 县令奖励 一连几下,他的额头鼻子甚至嘴巴都磕破了,鲜血混着鼻涕口水不断往地上滴。 李氏见状,哭嚎着跑上前死命掰赵朗的手,边掰边哭喊道:“求求你别打了,再打下去我相公就要被你打死了。” 张氏此时早已停止了嗑瓜子的动作,她惊恐的望着车上的赵朗,想过去和李氏一起将赵银拉开。 可脚上就像长了钉子,她怎么也无法迈出前进的脚步。 还是周围人见了满地的血点和李氏的哭嚎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拉架。 “大郎,快住手。” “快把赵银拉开!” 众人手忙脚乱的掰开赵朗的手,将满脸是血的赵银拉到了一边。 赵朗冷声问赵银,“你不是要将我的腿打断吗?来,过来打。” 赵银被众人拉着,嘴里不断怒吼:放开老子,老子要和他拼命,老子要将他的腿打断!” 众人拉着他,不给他上前的机会,可他不断的往前冲,试图挣脱众人的缚束。 赵朗拿过车上的拐杖,慢悠悠的下了车朝赵银走去。 拼命往前冲的赵银见赵朗下来了,立马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他满眼惊慌的问赵朗,“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告诉你,你再上前我就动手了。” 赵朗走到他面前站定,冷笑道:“你不是要打断我的腿吗?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怎么不动手?” 赵银透过肿胀不堪的双眼,看到赵朗那双森冷的眸子,心中的惧意更浓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双腿还残着的赵大郎面前吃亏。 不仅没将人家的腿打断,自己反而还被揍了个鼻青脸肿。 见他没有上前的勇气,赵朗再次冷笑一声,拄着拐杖上了车。 他正要走,却听李氏在后面歇斯底里的喊道:“赵大郎,捕快现在就在你家,我要去告你故意伤人!” 赵朗望着她,朝她招招手,“来,坐我车上来,我拉你过去。” 赵银一把扇在李氏脸上,怒道:“你个臭娘们儿给我闭上嘴!” 是自己先动的手,这事闹到县太爷那去,赵朗肯定会被抓,但自己也逃脱不了蹲大牢的命运。 李氏捂着脸悻悻的闭上了嘴。她也是气愤不过才这么说的,真要让赵大郎和男人一起坐牢,她是不愿意的。 赵朗见两人都消停了,便驾着牛车晃晃悠悠的朝家走去。 远远的他看到三匹马拴在自家门口,地上扔着一堆青草,马儿正在悠闲的吃草。 到家门口时,看到何捕头带着两个捕快在院里喝水,林安正拿着茶壶在给几位添水。 桂花婶和李寡妇一边腌酸菜,一边拿眼偷瞄三人。 赵朗将牛车拴在门口的柱子上,也没拿车上的东西,拄着拐杖进了院子。 何捕头见赵朗进来,将碗放在一旁的台阶上站起了身,另外两人见此也忙放下碗站了起来。 赵朗抱拳朗声道:“不知何捕头远道而来,实在是失礼,快请进屋上座。”说着将几人往屋里让。 何捕头摆摆手,笑道:“屋里我就不进去了,我今天是奉王大人的命来给你颁发奖励的。” 他让身后的两人将放在一旁的牌匾抬上来。那两个捕快忙将一个长大约八十公分,宽四十公分的牌匾抬起来递给赵朗。 赵朗看到牌匾上刻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见义勇为,右下角还刻着几个小字:大鄌三十六年秋 王长兴。 “赵朗,这可是王大人亲笔题名的,大人上任一月有余,这是颁发的第一块牌匾。”何捕头说道。 赵朗喜滋滋的接过,先是将县令和三人感谢了一番,然后问何捕头,县令何故要给自己颁发牌匾。 何捕头说道:“你前天夜里帮忙抓到的马良母子俩经过县衙一夜的审理,发现他们俩是流窜于陵川州一带的拍花子。 两人已经通过各种手段拐卖了十来个女童,每次都是以不同的名目将人卖了出去。” 赵朗一听这两人居然已经拐卖了这么多儿童,心下也是痛恨两人干的丧良心的事。 他问何捕头,“那些被拐的孩子还能找回来吗?” 何捕头叹息道:“马良母子俩很聪明,他们拐卖的都是偏远地区的农家女童。 这样的家庭,家中父母并不在意孩子的丢失,所以几乎没人报案。 民不告,官不究,官府没办法跨县去寻找被卖的女童,所以……” 赵朗心中悲哀,这个时代的百姓并不在意女孩的生死,人贩子就盯紧了这一点,专门拐卖女童。 家长即使发现孩子不见了,很大概率也不会报案,甚至有的会告诉外人,自家孩子死了。 正是因为大人不在意,人贩子才会如此猖獗。 他们将女童拐走之后,大多都卖给了娶不上媳妇儿的农村汉子。也有一些姿色好的被卖去青楼或大户人家做丫鬟。 去了大户人家的还好,被卖进青楼的女孩,这一生就被彻底的毁了。 牌匾送到,何捕头准备带另外两人回去复命,赵朗却将三人拦了下来。 “何捕头,从山泉村回县城少说也要骑马跑半天,你们这辛辛苦苦的过来, 怎么着也该在我家吃顿饭再走。 走走走,进屋坐,吃口便饭再回县里也不迟。” 他已经闻到了蒜蓉虾的味道,猜测应该是林念看到县衙来人,去厨房做的。 何捕头还要拒绝,这时林念出来对赵朗说饭做好了,让他带几人进去吃。 何捕头见此只好应承下来。 吃饭时赵朗问何捕头,“何捕头,赵雪那事儿有消息了吗?” 官府秉承民不告官不究那一套,可赵朗抓了马良母子后移交官府,又跟县令说了赵雪的事,按理来说官府是会派出人手搜寻的。 何捕头咽下嘴里的饭,说道:“王县令当晚就派人出城追捕了,但是直到今早,依然没有消息传来。 赵老弟,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我估计这人是找不回来了。” 赵朗点点头,前世信息那么发达,大多数时候小孩丢了都找不到,更不要说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了。 何捕头继续说道:“这马良也真不是人。 他骗赵雪说心仪她,要娶她为妻,让她在婚书上签字画押,这样他就不怕去赵家提亲时被她父母赶出来。 赵雪信以为真,傻乎乎的就照做了。 谁知马良给赵雪签的根本就不是婚书,反而是一张卖身契。” 赵朗恍然大悟,他说赵雪怎么会签卖身契,还以为是马良伪造的呢,原来是不识字被人给骗了。 几人吃饱喝足后返回县城复命,临走何捕头朝赵朗一抱拳说道:“赵老弟,兄弟我先走了,等你来县城咱再聚。” 赵朗回礼说好。 第109章 赵有根全家上门 等人走后,桂花婶拉住赵朗惊奇道:“大郎,这牌匾是县太爷赏赐的?你真帮县衙抓到了拍花子?” 赵朗说道:“是啊桂花婶,现在拍花子猖獗的很,你得让马嫂子看好小梅花。” 小梅花是桂花婶的孙女,今年才三岁,长的粉粉嫩嫩的煞是可爱。 “小梅花天天都被她娘带在身边,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可不得了哦,县太爷亲笔题名的牌匾,那得是多大的荣耀啊。” 李寡妇赞同的点点头,她对赵朗能得县令亲赐的牌匾一事羡慕不已,若她有这么一块匾额,小叔子一家还敢欺负自己吗? 别说是将她和儿子赶出来了,就连她家的地也不敢觊觎分毫。 好在她有个听话懂事的儿子,她相信小柱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能收到县委书记发的锦旗,赵朗心中也是有些高兴,他和桂花婶聊了几句,拿着牌匾挂到了门头上。 何捕头等人走后,原本不敢过来卖虾蟹的人又陆陆续续的来了。 桂花婶见人就指着门上的牌匾给人介绍,说这是县令大人亲自题笔奖励给赵朗的。 大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捕快来赵朗家不是因为他犯了事,而是颁发奖励来的。 有人问及县令赐匾的原由,桂花婶又绘声绘色的讲起了赵朗如何英勇抓获拍花子的事。 她不知细节,很多地方都是在凭自己的想象讲,愣是将赵朗说成了一个英勇无畏的英雄,搞得赵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让铁牛自己称货,他则和林安去卸外面车上的东西。 两人还没走到大门口,赵银一家却气势汹汹的进来了。 赵银的娘一见赵朗就哭喊道:“赵大郎!你看你将我儿子打成什么样子了!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啊!” 她捧在手心的儿子被赵朗给打的鼻青脸肿的,鼻梁骨都磕断了,眼睛也肿成了核桃! 没人知道她看到被两个儿媳妇扶着回来的小儿子时心有多疼,今天赵朗必须得给她个说法! 赵有根阴沉着脸,压抑着心中的怒气质问道:“赵大郎,你将小银伤的如此重,这事该怎么说?” 赵朗望着赵有根夫妇俩身后站着的张氏、李氏以及被赵金背着的赵银,讥讽道:“怎么,你们三人没将事情的经过讲给叔和婶听吗?” 赵有根夫妻俩在村里还算是讲道理的人家,应该是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否则不会全家找上门来。 那三人听他这么说,都低着头支支吾吾的不出声。 “什么经过?经过不就是你将我儿子打了吗?”赵有根皱眉问道。 不待赵朗说什么,之前在场的人先说道:“有根叔,这事真不怪大郎,是赵银先挑起的事端,大郎只是自卫。” “是啊,当时是赵银先动手的,我们都在场呢。” 赵银趴在赵金背上,怒吼道:“放屁!嘶~要不是赵大郎先骂我,我能动手吗?” 他讲话太大声,牵动了嘴角的伤,疼得直吸凉气。 赵有根问赵朗,“这是怎么回事?” 赵银回来说赵大郎将他给打了,抓着他的头哐哐往车沿上撞。 他看儿子满脸是血都快心疼死了,什么也没问就带着家人过来找赵大郎要说法,还真不知道事情的经过。 赵朗说道:“有根叔,要不你先问问你两个儿媳妇?她俩心里门儿清。” 张氏和李氏听他将问题扯到了自己身上,唰的低下头不再言语。 赵有根怒瞪着两人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氏见公爹怒了,支支吾吾道:“赵,赵大郎说相公绝后,相公没忍住,就对他动手了。” 这时提着小桶等铁牛称货的狗蛋哼道:“李婶骗人,是她先说赵大哥是没儿子的绝户。 赵大哥就反驳了一句,说谁是绝户心里没点数吗?赵银叔就生气了,抬起拳头就朝赵大哥的腿上砸。 赵大哥先是将赵银叔推开了,可赵银叔非要揍赵大哥,赵大哥这才反击的。” “小狗蛋说的没错,我们都在现场,就是赵银不依不饶的,大郎才会揍他。” 赵银趴在赵金身上,愤怒的指着众人骂道:“你,你们…就算是我先动的手,但他也不该将我往死里打! 你们看看我的样子,鼻梁骨都被打断了,他凭什么要下这么狠的手!” 赵朗冷笑一声,“凭什么?就凭我不将你打的失去反抗能力,你就不会罢休。” “你!”赵银哑口无言,他当时的确想着要打断赵朗的腿,让他一辈子站不起来。 但这种事是不可能承认的,他呸了一口说道:“你别血口喷人,我没想对你死缠烂打,就是想让你不要埋汰人罢了。” “这种话你自己悄悄说说得了,不要拿出来徒增笑话。” 赵朗说着望向赵有根,“有根叔,事情的经过你已经有所了解了,你和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有根的脸色很是难看,他瞪了李氏一眼,对这个搅家精儿媳妇很是不满。 最近家里的烦心事都是两个儿媳妇引起的,搞得他在村里跟着丢人。 他说道:“小银先动手确实有错,但是,你将他打成重伤也是不该,这样,你向小银认个错,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不行!小银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能说算了就算了,赵大郎必须受到同等的处罚!”赵有根想让赵朗道歉,但赵银的娘却不同意。 赵朗呵呵一笑,盯着两人问道:“叔和婶子是在逗我?” 赵有根怒道:“赵大郎!我让你道歉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你若不道歉,那我们就去县太爷那儿理论理论!” 赵有根很生气,自己的儿子有错在先,所以他才只让赵大郎道个歉就完事儿了,这难道有错吗? 就算真到了县令那儿,赵大郎也得向自己儿子道歉,不仅如此,他还得蹲大牢! 赵朗听他这么说便点了点头。 赵有根见赵朗同意向儿子道歉了,展颜一笑道:“这就对了嘛,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得为自己犯的错…你去哪?” 他见赵朗往大门处去了,急忙上前两步拉住了他。 第110章 道歉 赵朗无辜道:“你不是说要去县城找县令理论理论吗?现在就走,正好我的板车还没卸下来呢。” “你!好好好,好你个赵大郎,我当你是认识到自己的错了呢,没想到你竟然冥顽不灵,既然如此,那咱就去县衙,我看你到时候还怎么张狂。” 他说着甩开赵朗的胳膊,率先往前走。 赵母见男人真要去县衙,忙拉住他小声说道:“当家的,你疯了,这要去了县衙,小银也要蹲大牢。” 要不是顾及这事儿,她早就选择报案了。 “你不要拉着我,我倒要看看,他将我儿子打成这样,县令会不会治他的罪! 至于小银,想必县令会看在他受伤严重的份儿上放过他。” 他已经想好了,哪怕今天给县令些好处,他也要将赵大郎教训一顿。 他不就是最近找了门好生意吗?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了,这样的人就是欠收拾。 赵有根快走到门口了,这时人群里有人喊道:“何老汉,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去县衙,你也不想想,县衙的捕快千里迢迢跑到赵朗家来是为了啥?” “是啊,你现在去县衙,最终吃亏的还是你,听我一句劝,带着小银回去。” 赵友根听第一个人说时,心里还很恼怒,心想这些人真是墙头草,以前都巴结着自己,现在反过来开始巴结赵大郎了。 但第二个说话之人是自己的堂嫂,这让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他不满道:“嫂子,你这是什么话?赵大郎打了小银,我不该给他讨个公道吗?” 被叫做嫂子的那个妇人伸手指了指门上挂的牌匾小声说道:“有根啊,你看看这块匾额,这就是县令让捕快送来的,是县令亲自题的笔。 你以前的那一套不管用了,小年现在也帮不上忙了啊。” 赵有根神色一愣,震惊的望向门上的牌匾,这是县令送的?那小年还能在县令跟前说得上话吗? 赵有根有个远房侄儿在县衙当值,他以前不管是买地还是处理纠纷,都是找这个人。 大多数的问题他这个侄儿能帮忙解决,帮不上忙的时候也会为他引见师爷等县里的大人物。 他原本想着这次去县里让侄儿帮自己引见县令,可县令送给赵大郎的牌匾就这么明晃晃的挂在眼前。 他就算见到了县令,又有什么用呢?难道县令会为了几两碎银就处置自己刚刚奖励过的人吗?那不是在打自己的脸? 这赵朗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连县令都给他送牌匾? 赵有根心中气结,但面上却并未表露出来。 他望一眼赵银,又望了望赵朗讪讪说道:“大郎啊,虽然你打小银不对,但小银先动手也有错,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算了?之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赵朗笑了笑问道:“有根叔,你之前不是说赵银先动手虽然有错,但我打他也不对,应该给他赔个不是吗?” 赵有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见赵朗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只好对赵银说道:“小银,你给大郎道个歉,这事儿就过去了。” 赵银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爹,你说让我给赵大郎道歉?他都将我打成这样了,我还要给他道歉?!” 赵银万万没想到,自己带着家人来讨公道,结果公道没讨着,自己反而还要给凶手道歉? 今天这歉要是道了,那他的脸往哪搁?村里那帮和他同龄的人还不得笑话死他? 他抓着赵金的肩膀恨恨的望着赵朗,“要我给你道歉?门儿都没有!” 赵朗不在乎的耸耸肩,拄着拐杖往外走,边走边说道:“有根叔,咱直接去县里。” 赵有根忙拉住他,满脸堆笑道:“这点小事不至于,不至于,你先等等,我再劝劝小银。” 他说着瞪了赵银一眼,怒道:“赵银,道歉!” “我才不……道歉就道歉,赵大郎,对不起。”赵银本还要犟,但见老爹怒瞪着自己,只好心虚的改了口。 他今天要敢跟他爹杠,回去准会挨揍,不仅如此,连他的零花钱都会被停掉。 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这个歉就算道了,自己也不会掉块肉。 周围人听他拐了个大弯,不由得都哄堂大笑起来。 赵银咬咬牙,将心中的怒火压下,今天赵大郎给他的这份羞辱,往后他一定要找机会报复回来。 赵友根问赵朗,“大郎,既然小银也道歉了,那我们可以走了?” 赵朗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赵银的娘还想说什么,却被赵有根拉了一把,阻止了她说话。 赵友根一家人离开了,临走时赵银恨恨的盯着他,眼神里的敌意很明显。 这让赵朗有些无奈。 穿越过来后,他就想苟着安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可最近总是有各种麻烦事儿发生,让他不得不做出适当的反击。 可每每反击之后都会引得别人不高兴,于是就无形之中树立了一个敌人,这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周围人见赵银一家走了,也都歇了看戏的心思,挤到铁牛跟前让他称货。 赵朗将外面的牛牵进院里,和众人一起将车上的货卸下,又将牛拴到菜园里,然后返回去给称好货的人付账。 忙碌了好一会儿,等院里的人走完后,赵朗拿上弓箭,背着背篓上山。 他好久没有去山上,也不知道那两个陷阱怎么样了。 走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里,赵朗感觉地上的落叶更厚了,踩在上面脚都会陷下去几分。 树林里静悄悄的,偶尔有几只鸟叫声,赵朗往里走了没一会,就一遇到一只毛发发灰的肥兔。 他拿起弓箭就射,结果射偏了,箭插在了离兔子一米远的地方。 那只肥兔见有敌袭,立马一溜烟儿的跑进了森林深处。 等赵朗换箭拉弓时,哪还有肥兔的身影?早跑的没影了。 赵朗叹口气,看来太久没射箭,自己的水平下降了一大截啊,还是得要努力练练。 他收起弓箭继续往里走。 第111章 板栗熟了 越往里走,四周越安静。刚开始还能听到鸟鸣声,慢慢的鸟鸣声也没有了,只剩下他踩在地上发出的沙沙声。 赵朗仔细观察着四周,企图再遇到一只兔子,好让自己练练手,可是直到走到第一个陷阱旁,他也没有遇到一只小动物。 赵朗之前往这个陷阱上扔了一只发臭的野兔,原本想着第二天没有收获就将野兔给处理了的,后来因为受伤就一直没有过来检查。 如今再看陷阱,上面的那层树枝杂草早已被破坏。 距离陷阱还有四五米远,但那股动物尸体腐烂的味道已经浓郁的让赵朗想吐。 看来这段时间这个陷阱是有猎到野物的,只是没人过来收取,导致它已经发烂腐臭了。 赵朗憋住呼吸走近陷阱往下一看,那股恶心劲儿再也控制不住,他马上跑到一边吐了起来。 那个大坑里堆叠着四五只动物的尸体,有野兔也有狐狸,他甚至还看到了一只灰狼。 只是无一例外的,那几只动物都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鼻子眼睛里都是蠕动的白蛆和蚂蚁等虫子。 有些已经长成的白蛆离开尸体爬到了坑壁上,身子一蠕一蠕的还在努力向上爬。 成百上千的苍蝇在尸体上方嗡嗡乱飞着,各种颜色的虫子层层叠叠的堆在一起,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 赵朗知道这个陷阱已经废了,他擦干净嘴角的污渍,朝着第二个陷阱走去。 两个陷阱之间隔着一里路呢,等赵朗赶到的时候,胃里的那股恶心已经被压了下去。 可是仅仅过了几秒,他又开始呕酸水。 第二个陷阱里的情况并没有比第一个好多少,同样腐烂的动物尸体和无数的蛆。 比上一个坑好一点的是,这个坑的坑壁上还没有肉滚滚的白蛆。 两个陷阱都已报废,赵朗只好拿着弓在四周寻找起猎物来。 上山的时候一只兔子也找不到,但是这会儿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他就看到了两三只野兔从他眼前跃过。 每次他都是匆忙出箭,连着几次都没有射中。 赵朗也不气馁,总归是离猎物越来越近了不是吗?甚至最后那次他都已经擦到了野兔抬起的后脚掌,那只野兔当时是一瘸一拐跑掉的。 他相信,下一次他一定能射中猎物。 半个小时过去了,他没有再遇到兔子,但是在又走了七八米后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有鸡叫声! 咯咯咯的听起来很是悦耳。 他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步履轻微的朝声音来源处走去。 十来米后,他在一簇灌木丛中发现了一只正在觅食的野鸡。 野鸡五颜六色的羽毛在斑斑点点的阳光下闪着亮光。 赵朗莞尔,这场景和以前何其相似啊,一样的灌木丛,一样的野鸡。 不同的是,这只野鸡比之前那只聪明多了,它听到动静后立马钻出灌木丛朝远处跑,那速度快的赵朗感觉有些眼花。 可赵朗也不是之前那个只有一把砍刀的愣头青了,见野鸡要跑,他抬起弓箭瞄准,在野鸡快到达箭尖瞄准之地时瞬间松手。 离弦之箭笔直的射向前方,在野鸡感觉逃出生天的那一刻,噌的一声插进了它的脖子。 奈斯! 射到了! 野鸡掉在地上扑棱了两下翅膀不动了,赵朗收起弓快速跑过去将野鸡拎了起来。 野鸡看着挺大,但提起来却很轻的,顶多两斤多的样子。 赵朗将野鸡脖子上的箭拔下来,在羽毛上擦了擦装进了箭壶。他只有二十支箭,得省着点用。 将野鸡装进背篓,他继续在森林里转悠起来,期待着能再遇到一两只小动物,练手的同时也能打几只猎物打打牙祭。 转了半个多小时,除了几株自己认识的草药之外,再没有任何收获,他只好歇了心思朝着之前发现的那棵板栗树走去。 如今已经八月中旬,到了板栗成熟的季节,他准备过去看看,有没有先行成熟的,他捡一点回家做板栗鸡。 这只野鸡浑身没有二两肉,卖也卖不上几个钱,如今他也不需要靠卖野鸡野兔的钱过活,便准备将这只野鸡留着自己吃。 远远的赵朗就看到了板栗树,一树的果实压的树枝低垂下来,看着就让人心情很好。 临近树下时他唰的停下了脚步。 他看到了什么?前方那棵板栗树下,七八只小动物在忙碌着。 嚯,果子狸,松鼠,兔子,刺猬,不认识的其他小家伙…… 嘿嘿,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啊。 他在山里转悠了那么长时间,看不见小动物的身影,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这些小家伙都聚到这儿来了。 他快走几步接近板栗树下,小心的抬起弓箭准备射击。 不远处的那些小动物很是机敏,在吃东西的同时不停的抬头朝四周看。 一只果子狸在扭头的时候发现了赵朗,它尖叫一声,嗖的往远处跑。 其他正在享用美食的小动物听到声音纷纷停下嘴边的动静,朝着四周逃窜。 nnd! 赵朗来不及多想,立刻抽箭连射。 一只反应慢了半拍的野兔率先被射中,倒在地上发出尖锐爆鸣声。 紧接着一只松鼠的后腿也中了一箭,但它忍着疼跑走了。 赵朗心疼的望着那只被松鼠带走的箭,恨不能追上去将箭从它身上抽回来。 可一眨眼的功夫,松鼠已经跑没了影,他只能遗憾的过去将野兔收了起来。 野兔此时已经停止了挣扎,正好方便了赵朗。 收起兔子后他才感觉到胳膊有点发酸,两担弓的韧性真不能小瞧,他只是连射了七八箭,手臂就已经受不了了。 当然,不仅仅是弓的问题,还有一个原因是自己的手臂没有力气。 看来拳击还是要练起来,不然不仅体力跟不上,敏捷度也不行啊。 来到树下,他才明白这些小动物为什么都聚到了这里。 原来是板栗熟了,先熟的板栗掉在地上,裂开的壳里那深红色的果实特别诱人。 一些板栗只剩了扎人的壳,里面的果实早已不见踪影,地上扔着一些被啃了一半的板栗。 显然是这些小动物发现了这里的板栗,都聚集过来享用了,只可惜遇到了他,美食没享用到,反而白白断送了性命。 他将背篓卸下,先将两只猎物解剖了,以免内脏将肉染臭,然后蹲下身开始捡地上的板栗。 第112章 决定练拳 地上的板栗不是很多,赵朗将它们堆到一起,然后找了个开阔地开始剥壳。 板栗壳很扎手,得慢慢剥。索性赵朗也不着急,天黑之前回去即可。 他剥开一颗板栗尝了尝,淀粉味很足,除此之外还有淡淡的甜味。 板栗的味道比不上他前世吃过的,但这是生板栗,炒熟后味道应该会好一些。 炒的时候再加点辅料,味道肯定会更好。 剥板栗的过程又慢又无聊,赵朗剥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他将剥好的板栗全装进背篓,背篓装满了一大半,见四周没有再掉落的板栗,赵朗背上背篓,提着猎物下山。 这棵板栗树上的板栗很多,全部摘完应该有四五十斤,他也不着急将树上的板栗都打下来。 到山脚时太阳已经西斜,但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这会儿回去肯定会碰到村民,他没有拄拐杖,碰到了不好解释,便在山脚下割青草。 山脚下阳光充足,又有山泉水的滋润,青草长的很是茂盛。 这些草割回去晒干后可以储存起来,到冬天的时候当牛的草料。 砍柴刀解剖起兔子野鸡来有些不方便,但割草的效果挺好,仅仅半个小时,他就已经割倒了一大片。 看时间差不多了,赵朗卷了一捆草背到背篓上回家。 回到家时太阳已经落下半山腰,林念林安和豆豆三人坐在院子里等他。 豆豆见赵朗回来,欢呼一声,“爹爹回来了。”便朝他跑去。 赵朗将手里的猎物和背篓放在墙角,大笑着弯腰抱起了她,“豆豆有没有想爹爹?” 豆豆唧一口亲在他的脸上,开心道:“想。” 见他平安回来,林念松了口气,她低声抱怨道:“咱家现在也不缺那几个卖猎物的钱,你干啥还要去山里?万一……” 赵朗知道她的担忧,他给了对方一个安心的眼神说道:“我没进深山,只在森林边缘转悠,不会有事的。” 他如今确实不需要打猎维持生活,今天上山也只是为了去看看陷阱和板栗。 可此刻他觉得自己以后还得往山里跑,不为别的,只有山里那些快速移动的小动物才能提高自己的箭术。 这也是他进山后才忽然意识到的事情。 来了这里后他一直都在努力赚钱,可他忘了,这里是古代,又是边疆。 按照历史,古代的边疆可不会像中原那样一个朝代和平几百年,边疆更多的是外敌不断的袭扰。 这里已经安稳了二十年,谁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还能不能一直安稳下去。 丰台县的百姓尚且知道未雨绸缪,即使在和平时期也不愿花钱修缮房屋,自己却居然以为只要自己低调发展便可安然无忧。 要不是今天拉弓后的疲态让他有了危机感,他肯定还意识不到潜在的危险。 若是以后危险真的降临,他又没有自保能力的话,一家人该怎么办? 前世没有经历过战乱,所以他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好在现在醒悟也不晚,他有前世的知识,现在练起来也能事半功倍。 林念见劝不动他,叹了口气说道:“晚饭已经做好了,快洗洗手吃饭。” 赵朗将豆豆放下,提起那两只猎物,“你们先吃,我将这两只猎物收拾一下。” 林安见了猎物欢喜不已,“姐夫,我来帮你。”说罢他像风一样跑去屋里拿刀和盆了。 林念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猎物,她接过野鸡问赵朗,“这两只都是你用弓箭射到的吗?” 赵朗点点头,贱兮兮道:“我的箭术可是很厉害的,那是一射一个准你信不信?” 林念没理他,反而问道:“这只兔子你明早拿去镇上卖了,野鸡咱留着自己吃?” 如今家里宽裕了许多,一只野鸡自己家吃了也没什么。 “这两只猎物都不卖,咱自己做了吃。”家里人都缺营养,是该好好补补了。 “好。” 林安将刀和盆拿来递给赵朗,三人蹲在菜园边上开始拔毛剥皮。 豆豆捡起林念扔在一旁的野鸡毛给赵朗看,“爹爹,你看,好漂亮的毛毛。” 赵朗笑道:“爹爹待会儿用这些漂亮的鸡毛给你做个小玩具哦。” 豆豆一听有玩具,忙连声说好。 三人很快收拾好了一鸡一兔,赵朗将洗好的猎物拿进厨房,一家人开始吃饭。 晚饭林念做的米饭,炒了自家菜园里的小白菜,又用菜坛里的牛肉粒和豆角炒了酱,浇在米饭上格外诱人。 豆豆一边吃饭一边问赵朗要给她做什么玩具。 赵朗填饱五脏庙后去屋里拿了三枚铜板,将鸡毛一根根插进铜板里,又用火将一端的毛根烫平,一个简易的毽子就做好了。 他示范了一下毽子的玩法,一连踢了四五个都不曾让毽子掉在地上,引得豆豆拍手直呼爹爹好厉害。 赵朗哈哈笑着将毽子递给她。 豆豆很喜欢这个玩具,欢喜的拉着林安去屋门口玩。 林念心疼的望着毽子尾部的那三枚铜钱,心中吐槽赵朗是个败家子。 但见豆豆和林安玩的开心,她又觉得稍微败点家也没什么。 吃完饭赵朗并没有闲着,他去院子里,根据前世的记忆练起了拳。 他决定了,以后每天都要练习拳击和射箭,争取早日达到前世的水平。 林安见他练拳,嚷嚷着自己也要学。 赵朗想着这小子以后科举要连坐好几天,没个好身体根本坚持不下来,便让他过来跟自己一起练。 林安喜滋滋的跑去和赵朗练拳了,扔下豆豆一个人拿着毽子幽怨的望着他。 林念见此只好自己陪豆豆玩。 月光如水,照着院里两个挥汗如雨的人。屋门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正嘻嘻哈哈的到处捡毽子。 黑炭跟在小主人身边噢噢叫着,不停将毽子叼起来递给小主人。 院里飘荡的笑闹声惊扰了菜园里的蛐蛐,它们争先恐后的啾啾叫着,似是在回应众人。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隐入云层,整个山泉村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113章 问诊 第二天赵朗起了个大早,林念见他起来了便也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起床。 赵朗让她再睡会儿,今天的早饭他来做。 林念说了声好便又躺回了炕上。 赵朗走进厨房,他先将昨晚剩的米饭加了点水熬成稀饭,又清炒了一盘小白菜,热了几个馒头。 等早饭搞定,他出去叫几人起床吃饭。 出门才发现林念也起了,此时已经喂完了兔子,正在给牛喂草。 赵朗皱眉过去从她手中接过活儿说道:“牛我来喂,你去把衣服换了。” 如今天气渐渐转凉,清早草上的那层露水沾在腿上既不舒服又容易着凉。 林念本就身子不好,此时若受凉,肯定吃不消。 林念低头看了看湿透的裤腿,也知道受凉的后果,便说了声好就回屋了。 赵朗喂完牛,又过去叫醒林安和豆豆后继续去厨房忙碌。 昨天的那两只猎物今早得做了,不然会出味儿。 他准备做个板栗鸡和麻辣兔肉。 板栗鸡很好做,先将鸡切块儿,然后在热油中下几块冰糖,糖炒成金黄色后将焯了水的鸡块儿下锅翻炒。 等肉中的水分炒的差不多后下入调料及板栗,继续翻炒至水全干后加一点水将鸡肉炒熟,板栗鸡就做好了。 这样做出来的板栗鸡比较干,吃起来很有嚼劲。 鸡肉炒好的时候几人也起床了。赵朗将鸡盛进海碗里端上桌,示意几人过来吃。 两个小的见了肉欢呼着扑到了桌上,赵朗给两人碗里夹了几块肉,让他俩慢慢吃。 林念在豆豆旁边坐下,笑骂两人是个贪吃鬼。 赵朗往她碗里也夹了几块肉,叮嘱道:“你也别愣着了,多吃点肉补补,待会儿咱上同济堂让顾北给你检查检查。” 之前顾北说林念身体亏空严重,需要先食补,等身体能承受药性后再给她开药。 最近这段时间家里吃的一直是白米细面,肉也不曾间断,林念气色好了不少,脸上身上也是稍稍有点肉了。 他想带林念去顾北那儿看看,现在是否能吃药增补了。 林念听他说要带自己去同济堂,不赞同道:“豆豆和小柱今天要学习新知识,家里也得有人看着,我怎么能离开呢?” 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已经好了,没有再去同济堂检查的必要。 赵朗叹口气说道:“唉,我还想活个七八十年呢,也不知道那时候是个啥光景,豆豆估计也已经儿孙满堂了。” 林念一听,纠结半天吞吞吐吐的开口,“要不…还是去看看。” 赵朗压下嘴角的笑意,轻咳一声说了句,“好。” 相处这么久,他还能不了解她? 吃完饭,赵朗将兔子红烧了,但是众人已经吃饱了饭,只能留着中午吃了。 赵朗将牛拉过来套上车,又将两桶虾蟹搬到车上,叮嘱林安看好家,他和林念去趟镇上。 林念对林安说道:“小安,等小柱来了你告诉他,我去趟镇上,很快就回来,让他先复习之前学习的知识,我回来要检查。” 林安点点头应下。 豆豆见爹娘上了车,眨着泪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两人,“爹爹,娘,我也想去。” 赵朗见不得孩子泪眼汪汪的样子,一把将她抱上车,一起带走了。 林安怨念满满的望着一家三口远去的背影,嘴撅的老高。 他也想去镇上!!! 车上,豆豆问赵朗,“爹爹,舅舅一个人看家,会不会哭哭?” 爹爹和娘不带自己的时候她就想哭,现在家里就剩舅舅,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哭。 赵朗哈哈一笑逗她,“舅舅哭了的话那怎么办呢?” 豆豆想了想说道:“给舅舅买桃花酥。” 她知道舅舅喜欢桃花酥,如果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的话,心情应该会好起来。 “行,那待会儿回去的时候给舅舅带斤桃花酥,让他高兴高兴。” 一路上豆豆都在叽叽喳喳个不停,倒也让这段路途充满了乐趣。 到了镇上,赵朗先去天香居送货。 天香居的掌柜不在,是小二接的货,总共卖了三两五钱银子。 出了天香居,一家人又去了同济堂。 同济堂今天坐诊的是冯清远,他说顾北一大早带着李小宝去挖草药了。 赵朗见来了几次都不见当初救的那个老人,便问冯清远,“冯大夫,你师傅身子好了吗?” 冯清远难得露出个笑脸,语气上扬,“师傅已经好多了,这里环境简陋,我派人将他送回京城养病了。” 原来是回京城了,怪不得自己一直没有看到他。 赵朗对冯清远说道:“冯大夫,你帮忙给我夫人把把脉。 顾大夫之前说她身子亏空严重,让我们先食补一段时间,等身体稍有好转之后他再开一些补药。 如今食补已经有一段时间,你看看能不能开始用药。” 冯清远点点头,示意林念将手伸出来。 林念挽起袖子,将胳膊放在了导诊台上。 她太瘦了,手腕细的只有赵朗的一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赵朗望着她那纤细的胳膊,觉得食补效果可能不太行,不然人咋还这么瘦? 冯清远仔细摸过脉后说道:“我不清楚顾师弟第一次摸脉的情况,但是从弟妹的脉象来看,身体还是亏的厉害。 这样,我开点药效温和的药物,你们''回去搭配吃食一起煮,就当药膳吃。 一月后再过来一趟,我再把次脉看看能不能开始用药补。” “好,麻烦冯大夫了。” “不麻烦,你们等等,我去抓药。” 冯清远去抓药了,赵朗抱着豆豆,和林念坐在一旁等。 没一会儿,冯清远就配好了药,他将药递给赵朗说道:“恩公,这里面是三十副药材,每天一副,最好是和汤放在一起煮。 我配的药材药性温和,能温养身子,你和孩子也可以喝。 弟妹身子弱,可以多吃些鱼肉鸡肉之类的东西补补,但也不可顿顿大鱼大肉,蔬菜杂粮也要吃。” 他知道赵朗最近在做金钩的生意,手里是有钱的,所以才会开口让他多给林念吃点肉。 赵朗应下,付了药钱后告辞离开。 第114章 酸菜腌好了 从同济堂出来,赵朗并没有回家,他在卖肉摊上买了两斤肉,又给林安买了一斤桃花酥,然后架着牛车朝杏花村走去。 豆豆一听爹爹要去外公外婆家,开心的不得了。 她好久没见到外公外婆了,十分想念他俩。 几人到达林家时时间还早,林父刚走出大门,准备去村里学堂。 豆豆见了他,激动的在站起身喊,“外公,外公,我来看你了。” 她说着往前走了两步,大有从车上跳下去的架势,吓的林念一把抱住了她。 林父见到车上的豆豆,哎呦一声跑过来,将她从林念怀里抱了过去。 “豆豆来看外公啦,可想死外公喽。”他说着朝豆豆脸颊上亲了几口。 豆豆被外公的胡子痒的直用手挠脸,但还是笑嘻嘻的说想外公。 林母听见外面的声音麻溜的走出来,见真的是豆豆来了,嘴里说着“哎呦,外婆的豆豆来了啊,快来让外婆抱抱。”便将豆豆从林父手中夺了过去。 林父幽怨的望着自家婆娘,有心说几句,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他上课的时间也快到了,便和赵朗两人打了声招呼就匆匆去了学堂。 林母像这时才发现两人似的说道:“你俩也来了?” 林念:…… 赵朗:…… 他俩不来的话谁会带豆豆过来? “娘,我和豆豆爹去了趟同济堂,顺路过来看看你。” 林母一听两人去了同济堂,忙问道:“你俩谁病了?” 林念见娘误会了,解释道:“我俩谁都没病,之前顾大夫说我身子虚,得补补,今天我就是过去复诊的。” 林母这才放下心来,她碎碎念道:“没病就好,你也确实该好好检查检查身子。 豆豆也三岁了,你俩该努努力,再要个孩子了。” 之前她知道女婿是个混蛋后,恨不得将自己的女儿接回家,那时候也没有让女儿再生养的打算。 可现在女婿长进了,又因着一门生意,日子红火了起来,她自然打消了让女儿和离的想法。 既然不和离,那自然是需要个儿子顶立门户的。 林念听了林母的话,脸唰的变得通红,她轻瞟了一眼赵朗,羞涩的对林母说道:“娘~你说什么呢。” 林母看女儿一副小女人的样子,不解她怎么还害羞上了? 都老夫老妻的了,说再要个孩子的事有什么好害羞的? 林念自然不会告诉她赵朗的事,只好含糊道:“我知道了娘,咱快进去。”说着她提上肉率先进了大门。 林母没理她,转而对赵朗说道:“念念这丫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你可得上点心。 你们已经老大不小了,是该再要个孩子了。 越年轻生出来的孩子越健康,可不能再往后拖。” 赵朗憋着笑望着院里脸色绯红的林念,轻声说道:“岳母,我知道了,这事儿我们会好好计划的,保准让你抱上大胖外孙。” 他也想快点和林念有个孩子,可豆豆现在和他们住在一块,两人想做点什么不方便。 再者,林念身子有亏,他也不敢放肆,万一因为自己太过孟浪让林念伤情加重,他会自责死。 他不着急,自己要再过一个月才满二十岁,林念也还不到十九岁,两人还有大好的年华,晚一点要孩子也没什么。 林母听他这么说,满意的抱着豆豆进门了。 赵朗将牛绑在门口木桩上,跟着走了进去。 他们这次过来是来拉货的,没办法久留,等赵朗将货物搬上车,又将昨天的货钱递给林母后,林念和豆豆又跟着离开。 豆豆坐在车上对林母挥手,“外婆再见,豆豆过几天再来看你。” 林母眼含热泪,也跟着挥手告别。 自己才见了外孙一眼,转眼就又分离了,她真的很不舍。 赵朗没耽误时间,他先去天香居送了货,然后驾着牛车返回。 …… 接下来的几天,赵朗每天除了练习箭术和拳击外就是送货,然后上山打猎剥板栗。 家里的餐桌上顿顿都有肉有汤,这让豆豆和林安十分欢喜。 这天下午,赵朗刚背着一捆草回家,桂花婶就对他说道:“大郎,缸又不够了,你明早再买一些回来,不然后天没有东西装菜了。” 赵朗边将背上的草在门外墙根处摊开,边问桂花婶:“婶子,酸菜缸又用完了?” 他之前买了二十个腌酸菜的缸,三天前用完了,后来又买了二十个,今天又完了? “如今我和小柱娘干顺手了,速度要比之前快不少。大郎,咱做这么多酸菜真能卖出去吗?” 赵朗家到处都是腌酸菜的坛子和缸,柴房已经堆满了,养兔子的那间房也堆满了,院子也被占了一半。 这么多酸菜真的能卖完吗? 赵朗点点头,“桂花婶,卖得出去,你放心腌,我明天会将酸菜坛带回来。” 桂花婶见他一点也不着急,便也只能说好。 傍晚,等院里的人离开后,赵朗将腌的第一坛酸菜搬出来,珍而重之的揭开了盖子。 盖子揭开的瞬间,一股浓郁的酸香味儿扑面而来。 赵朗举着油灯往坛里看了看,坛子周围并没有发泡。 他捞出一颗青菜,略微泛白的菜帮子和金黄的菜叶在油灯下很是好看。 他用手掐了掐,酸菜韧性很足,并没有粘稠样。 他撕下一块放进嘴里,酸味伴随着丝丝辣味和咸味传遍口腔,让赵朗不自觉的眯了眯眼。 他心中大喜。 酸菜腌制成功了! 天香居开始卖酸菜鱼后他去吃过一次,虽然鱼很新鲜,但那酸菜总是差了点味儿的同时还多了股苦涩味。 不仅如此,颜色也灰扑扑的,一点也不晶亮。 这让酸菜鱼这道菜的味道和颜值都差了很多,导致这道菜在刚开始的大火后热度又很快降了下来。 可他的酸菜不仅没有苦涩味,反而味道还远超其他的酸菜,而且他的酸菜卖相也很不错,让人一看就有食欲。 他本来就对这批酸菜很有信心,见到成品后,信心更足了。 第115章 程子昂 确定酸菜腌制成功后,他又去看做的第二批肥皂。 几天前他将已定型的肥皂放到窗台下晾晒,今天已经彻底凝固。 如今要做的是从这四种不同比例的肥皂中找出去污效果最好的一款,拿去与天香居的东家合作。 他烧了盆热水,从四种肥皂中各选了一块,然后端到院子里准备试效果。 可直到在院里坐下后他才傻了眼,家里没有脏透的衣物! 这段时间家里一直在用之前的那批肥皂清洗衣物,一家人又都是勤快的,脱下来的脏衣服顺手就洗了。 厨房里的抹布也是用完就洗,如今想找件脏了的出来用还真是困难。 算了,明天将四块肥皂都带去天香居,当场演示效果更佳。 …… 第二天一早,赵朗将虾蟹搬上车。今天的虾蟹更少了,各只有一桶,而且桶比之前的小了不少。 杏花村的虾蟹量也在减少,不过镇上的吃虾热潮没以前那么火热了,如此一来,两个村的量刚好够天香居用一天的。 再过个两三天,他就要从别处收虾蟹了,人手也不需要另找,大牛在收青菜的时候就能将这事给顺手办了。 固定好桶后,他又将十坛酸菜搬到车上,又从八块肥皂中每样各挑了一块带上,然后驾车朝镇上走去。 昨天赵朗去送货时伙计告诉他,刘掌柜回信说他下午就回来了,让赵朗明天来的时候将肥皂和酸菜都带上。 车上装满了东西,赵朗走的就比平时慢一点,到达天香居的时候刘掌柜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见赵朗过来,他激动的打招呼,“赵小哥终于来了,肥皂和酸菜都带来了吗?” 少东家可是已经在三楼等着呢,就等着看赵朗的酸菜和肥皂。 赵朗麻利的跳下车,拍拍酸菜坛说道:“都在这里了。” 掌柜见他跳车的动作,问道:“赵小哥的腿好了吗?” “前两天还需要拄拐杖,如今已经大好了。刘掌柜,咱将东西搬进去?” 刘掌柜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差点耽误了正事,忙叫了几个伙计过来搬货。 等东西全搬进去后刘掌柜说道:“赵小哥,少东家已经在三楼等着了,咱上去?” 赵朗点点头,提上装肥皂的袋子跟上了刘掌柜的步伐。 进了天香居,掌柜让伙计搬一坛酸菜去三楼,他则带着赵朗朝三楼走去。 一楼大堂有不少人在吃早饭,二楼也有人声从包厢传来,但是赵朗上了三楼后发现这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声。 天香居的一楼二楼赵朗都来过,但三楼接待的都是有头有脸的贵人,赵朗还从没上来过。 如今上来一看,原来四楼也是包厢,只是这里的包厢比二楼的要大很多,从外观上看也精致许多。 整个三楼只有四间包厢,门匾上分别写着水云弄梅,墨菀漾兰,曼雨潇竹,篱涧舞菊。 是根据梅兰竹菊起的名,让赵朗看的眼花缭乱。 掌柜带着赵朗走到梅屋,抬手轻轻敲了敲门,“少东家,赵朗来了。” 里面传出一道年轻的声音,“进来。” 掌柜得了应允,推开房门先进去了,赵朗跟着走进屋内。 这里的装修实在华丽,不说别的,光那张镶嵌着玉石的大圆桌就让赵朗赞叹不已。 桌前椅子上坐着的那位一袭白衣的青年更为这张圆桌增色不少。 只是…… 这人怎么一直盯着自己看?难道自己脸上有东西? 他抬手摸了摸脸,手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可这人依然盯着自己,难道说……他有龙阳之好? 想到这儿,赵朗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刘掌柜见少东家一直盯着赵朗看,忙出声提醒道:“少东家,这位就是做出了肥皂的赵朗。” 被叫做少东家的青年莞尔一笑说道:“哈哈,我们之前在天香居的后院见过,你还记得吗?” 赵朗轻轻点头,“记得。”他刚穿越过来没几天的时候捉了一只野猪过来卖。 当时刘掌柜的身边跟着一个白衣男子,见了他还愣了一下。 那个男子就是眼前之人。 青年没想到这人居然记得自己,哈哈一笑后自我介绍道:“我叫程子昂。” “赵朗。”赵朗也报了自己的姓名。 “赵兄,刘掌柜说肥皂是你自己做的,想和程家合作,不知是想怎么合作?” 赵朗听他与自己称兄道弟的,心下还有些讶异。 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就跟某壁纸与二手车贩子之间的差距一样,这人怎么会和自己称兄道弟? 他虽然没有遇到富几代的自卑感,但也知道这里是阶级森严的古代,差距太大的人是无法在一个圈子里混的。 自己目前并没有足够的资本让别人对自己以兄弟相称,不太明白他这么做的目的。 但他也没纠结太久,转而将布袋中的肥皂掏出来放在了桌上。 “程兄,这里有四块比例不同的肥皂,你先看看效果,看完之后我们再谈合作怎么样?” 程子昂挑挑眉,他已经看过肥皂的效果了,用的还是赵朗给刘掌柜的肥皂,他不记得这事儿了吗? 难道这几天他又做出了效果更好的肥皂? 想到这儿他点点头,“好。” 刘掌柜见此出去让伙计抬几桶热水,再拿四块脏污的抹布过来。 掌柜出去后,程子昂又开始盯着赵朗看,那眼神让赵朗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程子昂仔细盯着赵朗的脸,正要说什么,见刘掌柜进来,便又止住话题移开了脸。 赵朗见此松了口气。 他决定了,今天这笔生意谈完,以后再有事就只跟刘掌柜对接。 几人没等多久,伙计很快将东西都送了上来。 赵朗望向四个热水盆中泡着的抹布,好像比之前那块更脏了。 掌柜注意到他的眼神,尴尬的说道:“那啥,这几块抹布我走的时候就让他们不要洗,所以有点脏。” 赵朗心道,这是“有点”脏吗?这都脏的看不出颜色了好。 但他嘴上却说道:“脏点好,刚好能试一试哪种配比的肥皂效果更好。” 第116章 你长的很像我舅舅 这次的效果演示不需要赵朗亲自上手,掌柜让几个伙计一人拿一个盆,每人分了一块肥皂,让他们开始清洗抹布。 伙计之前见过赵朗清洗的过程,也想亲自感受一下黑乎乎的抹布在自己手上变白的过程,便立马拿起肥皂清洗起来。 赵朗坐在一边,仔细看几人清洗抹布。 只见几个伙计往抹布上均匀涂上肥皂后开始快速揉搓。 黑色的抹布上很快浮起一层泛黑的泡沫。 赵朗发现第三个伙计手里的抹布上泡沫最多。 换过两遍水后四块抹布重新恢复了白色,赵朗发现第三个伙计手里的抹布最干净,比他之前洗的那块还要稍白一点。 其余三块洗出来的抹布颜色各不相同,但亮白程度都比不上第三个伙计手里的。 看来最好的比例就是第三人手里的那块儿了。 确定了效果,他问程子昂,“程兄,你对肥皂的效果还满意吗?” 程子昂全程都在仔细观察伙计手里的抹布,见它们都白了不少,自然非常满意。 他哈哈一笑说道:“赵兄,厉害啊,这才短短几天,你就制出了效果更好的肥皂。 我对第三块肥皂的效果特别满意,我想赵兄也是比较满意这块儿?” 赵朗点点头,“这块儿肥皂确实比其他几块儿好很多,配制比例我也都有记录。程兄既然满意,那咱谈谈合作?” 程子昂神色立马郑重了许多,他沉声道:“赵兄,不知你想怎么合作?” 赵朗知道重头戏来了,他并没有给出方案,而是问程子昂,“程兄,不知道程家打算以何种方式合作?” 程子昂挑了挑眉说道:“程家自然是希望你能将配方卖给我们。” 程家有钱有门路,得到制作方法后能快速将货在一京七府铺开,要不了多久,全国各大乡镇都会有程氏肥皂卖。 站在商人的角度,程家自然是希望能独享或者最大限度的独享这门生意。 程子昂说完目视着赵朗,见他微微拧眉便又补充道:“你放心,程家做生意绝不会让合作伙伴吃亏。 我出一千两买你这肥皂的配方怎么样?” 肥皂确实是家家户户都需要的必须品,但在它成为必需品前,程家还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去生产。 这笔支出不是小数目,他能出到一千两已经不低了。 赵朗听到一千两并没有心动,他摇摇头说道:“程兄,你应该知道肥皂的前景,一经推出必然会深受大众认可。 它成为人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日用品是板上钉钉的事。 虽然程家前期要投入不少,但往后的收益也更加可观。” 他没打算将肥皂的配方卖掉,如果程家要一次性买断,那他就只能找下家合作了。 程子昂略一沉吟说道:“我再加五百两,一千五百两买你的配方怎么样?” 见赵朗还要摇头,他又说道:“赵兄,一千五百两已经不少了。 肥皂确实会成为家家必不可少的日用品,但那是在肥皂遍及整个大鄌之后才能实现的。 整个宁安府能做到这一点又不怕人觊觎的只有程家。 能出得起一千五百两银子的大抵也只有程家了。 咱们合作也有段时间了,相信赵兄也是因为信任程家才选择和程家继续深入合作。 赵兄,我说句发自肺腑的话,你和别人合作,卖配方的银子你未必能拿到手,即使能拿到手,也保不了多久。 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我是个商人,很清楚我的同行,那是一帮见钱眼开,为钱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你无权无势,他们又怎么会放过你这只肥羊呢?” 赵朗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才会在第一时间找程家合作。 他和刘掌柜合作的这段时间里,了解到他是陈家的家生子,一家几代人都在程家为奴。 他和刘掌柜签的契约并不完善,刘掌柜大可以以虾蟹还没用完为由拒收他的货。 有的是人愿意以低价偷偷将货卖给天香居。 刘掌柜做了十几年的掌柜,又怎么会不明白这种操作。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不仅如此,他还以有稳定货源为由,将上门卖货的人都拒之门外了。 由此可知,刘掌柜是讲信用的,管中窥豹,程家大抵也是讲诚信的。 这也是他第一时间就想到和程家合作的原由。 “程兄,我明白你的意思,一千五百两也确实不少,但你也知道,这门生意的盘子有多大。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也不要那一千五百两,我以技术入股的方式和程家合作怎么样?” “技术入股?”这个词倒是很新鲜,程子昂还是第一次听。 “就是我提供配方,其他事宜我一概不管,生产及销售都由程家负责,我只按收益的比例分成。” 程子昂恍然大悟,“就是合伙经营,你出配方,程家出人力物力。” 赵朗点点头,“是的。” 程子昂并没有第一时间同意,他思索片刻后问道:“赵兄,你打算占股多少?” 程家一般不会和其他人合伙做生意,为数不多的几个合作伙伴都是关系不错的世家。 要不是肥皂的前景实在太好,他是不可能问出占股多少这个问题的。 赵朗伸出三根手指,“三成。” 他知道三成根本没戏,但自己不将价抬高,程子昂怎么还价? 谁知对方淡定的伸出一根手指,“一成。” 赵朗差点吐血,谁说世家子都是纨绔草包来着,这不就一个忒精明的吗? 他苦笑道:“程兄,你这压的也太低了点,这样,咱各退一步,两成怎么样?” 他的预期是百分之十五,这人一下就砍没了三分之一。 程子昂咬牙道:“这样,咱也别争了,就百十八。” “成交。” 程子昂:…… 他怎么感觉自己被坑了? 交易谈成后,程子昂当场写了三份契约,赵朗检查无误后,拿起笔签字。 赵朗签字时,程子昂又开始盯着他看,赵朗别扭的签好字,斟酌着开口,“程兄,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想程子昂应该能理解自己的意思,谁知他却开口道:“赵兄,你长的很像我舅舅。” 第117章 确认身份 赵朗笑道:“原来如此,不知程兄的舅舅是?” 看来世家子弟确实有做生意的头脑,但这亲情关系很淡薄啊,哪有找借口说人长的像舅舅的? 赵朗猜测程子昂可能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情急之下想胡乱编个理由以掩饰取向。 但他一时想不到拿什么来掩饰,只好顺嘴说了句“像舅舅”这样的借口。 “我舅舅是永宁侯廖世安。” 赵朗一愣,永宁侯? 是顾北说的那个永宁侯廖侯爷? 自己和廖侯爷一个在边疆,一个在京城,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又怎么会像呢? 等等,永宁侯,边疆,侯夫人? 他心里一咯噔,试探道:“不知程兄为什么说我像侯爷?” 一般情况下遇到长的像自家亲人的,顶多也就是说一句“你和我舅舅长的有点像”就完了。 但是程子昂却一直盯着自己看,那丝探究的眼神现在想来应该不是在观察自己的属性,更像是想从自己身上确定什么。 程子昂犹豫片刻,最后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赵兄,不瞒你说,我舅舅二十年前来边疆抵御蛮夷时消失了一段时间。 当时有传言说他已经战死沙场,也有人说他没死,而是投敌叛变了。 我舅母不信,便带着几个亲信亲自赶赴边疆。 那时候她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按原本的计划,她会在两月后抵达丰台县,然后花一个月的时间搜寻舅舅和整顿军纪。 一个月后,如果找到了侯爷,那她就能安心在丰台县待产。 如果侯爷真的已经殉国,那她也会用最后一个月的时间整肃军队,等待朝廷从其他地方抽调人手接收队伍。 可是…… 不知是谁泄露了舅母的行踪,她在即将抵达丰台县时却遭遇了敌袭。 舅母带领亲信殊死搏斗,刚开始几天还有消息,后来亲信越死越多,舅母也失去了踪迹。” 赵朗内心震动。 这也太巧了,二十年前侯夫人挺着孕肚在丰台县周边失踪了,而他即将二十岁,而且就出生在丰台县下面的山泉村。 自己和侯爷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却偏偏长的很像。 巧合太多也就不是巧合了。 他之前猜测赵大郎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所以赵氏夫妇在有亲儿子出生的情况下依然留下了他。 如今想来,赵大郎应该就是永宁侯的亲子。 永宁侯夫人出身名门,不说穿着,光那身贵气就不是山泉村这种犄角之地能养出来的。 赵氏夫妇定是猜到侯夫人身份尊贵,才会收留赵大郎。 只是……侯夫人既然将赵大郎托付给了赵氏夫妇,又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孩子的身份呢? 如果那两人知道赵大郎是侯爷之子,恐怕早就去京城找侯府相认了,又怎么可能会虐待赵大郎,最后还和自己断亲了。 程子昂说话时仔细盯着赵朗的脸,想从他脸上看到一丝破绽。 但是赵朗两世为人,又怎么会发现不了他的小心思? 他虽然内心震动,脸上却只表现出好奇和可惜,活脱脱一个为英雄人物惋惜的样子。这让程子昂很是沮丧。 他不死心道:“赵兄,你今年也快二十了?就没有怀疑过自己有可能不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意思不言而喻。 赵朗双眼微缩,他调查过自己! 他沉声道:“再有一个月就二十了,赵氏夫妇虽然对我不好,但也是因为我和二郎是双生子。 那时候年成不好,全家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我是老大,自然要让着弟弟妹妹们。” 他知道,程子昂之所以这么问,一定是已经查到自己是赵家的双生子了。 但是赵氏夫妇对自己和赵老二的区别对待让他又产生了疑虑。 他对调查结果有所怀疑,所以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些其他方面的信息。 只要自己说出怀疑自己不是赵家孩子的话,他一定会不死心的继续追查下去。 而自己,也会在真相大白的那天被侯府接回去。 毕竟自己是侯府的血脉,古代重视血缘关系,将自己接回去也是正常。 退一步讲,即使侯府不愿意,侯夫人的娘家也会想办法将自己接回去。 毕竟自己的亲外孙做世子对侯夫人的娘家来说更加有利。 乍一看,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可赵朗并不想回去,他喜欢一家三口简简单单的生活,并不想将自己和老婆孩子推入险境。 据他所知,侯爷在侯夫人去世一年后娶了新妇,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算算时间,那个孩子现在已经十七岁了,也早已被立为了永宁世子。 按大鄌律,爵位实行长子继承制,他去了之后该以什么身份待在侯府? 若以侯爷长子的身份,那侯府就必须要向皇上上表另立世子,赵朗不用猜也知道,现任侯夫人决不允许这事发生。 他前世可是十刷知否的人,里面的小秦氏给他留下的印象不可谓不深。 而现夫人能在侯夫人去世仅仅一年之后就嫁入侯府,手段定是不比小秦氏差。 这样有权有势又有谋的人物想对付他们一家简直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他可不想为自己不想要的东西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若侯府接他回去后以其他身份住在府里,那他就只有做阶下囚的可能。 毕竟没人会对一个定时炸弹放松警惕,只有时刻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能让人放心。 他为什么要冒着失去家人或者被囚终身的风险回一个对自己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 程子昂见他这么说,只好歇了心思。 是自己执念太深了,不是都已经知道他是双生子了吗? 当年御医给舅母诊脉时可是说的很明白,她肚子里是单胎,男孩。自己又在固执个什么劲呢? 这些年母亲为了找到舅母,将生意开遍了丰台县周边的大小城镇。 可是二十年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有关舅母和孩子的消息传来。 也许,两人已经…… 程子昂长叹一口气,“唉也许是我太过执拗了。” 第118章 每斤十五文 赵朗见他不再怀疑,也放下心来。 他将一旁的酸菜坛搬上桌,“程兄,你看看这酸菜怎么样,天香居需不需要进一批?” 他这次来不仅想做成肥皂的生意,酸菜生意也是他想极力促成的。 毕竟肥皂的收益要在几个月之后才能见效,但是他近期需要钱的地方还很多。 十月份前要打家具,要给陈嵩结尾款,他还想在院里打口井。 家里的七八十两存款用不了多久,必须要有新的进项。 程子昂深吸口气,笑道:“早听闻刘掌柜说你在腌酸菜,他对你的评价很高,让我很是期待。 既然已经腌好了,那我来尝尝味道,如果味道好,天香居就进一批。” 赵朗感激的看了一眼刘掌柜,自己和刘掌柜之间只有合作关系,他能在东家面前为自己做保,是担了一定风险的。 如果自己的酸菜不好吃,那么程子昂会对刘掌柜产生不好的印象。 被上司不喜的话,工作能力再出众也难有上升的机会。 好在自己的酸菜味道确实不错,至少比这个时代的酸菜好多了。 他对一旁的伙计说道:“小哥,麻烦你帮忙拿副碗筷和一把刀来。” 伙计听了他的话立刻出去了。 几人没闲聊几句,碗筷和刀就送了过来。 赵朗将盖子揭开,浓郁的酸香味立刻朝四周飘散。 程子昂原本还有些黯淡的眼神立马清明了几分,他站起身好奇的从坛口往里望。 刘掌柜见此,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最怕的就是赵朗的酸菜做失败了或者和其他人的酸菜一个味儿。 如果那样的话,少东家一定会对自己失望。 好在赵小哥的酸菜貌似味道不错。 赵朗捞出一片酸菜,金黄的颜色泛着亮光,看起来很是清脆的样子。 他将酸菜用刀划成小条置于碟中,然后将筷子递给程子昂,“程兄,你来尝尝味道如何。” 程子昂也不客气,接过筷子捞了一条酸菜放入口中,酸酸辣辣的感觉让他眼睛一亮。 还没有嚼他就知道这酸菜做出来的酸菜鱼一定能像蒜蓉虾香辣蟹那样大卖。 刘掌柜紧盯着陈子昂,想从他的表情中得出对酸菜的评价。 程子昂没辜负他的期待,他轻轻嚼动牙齿,清脆的咔嚓声随着他的动作传来,下一瞬,程子昂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他咽下口中的酸菜说道:“赵兄,如果你所有的酸菜都是这个质量的话,我想我们是可以谈一谈这门生意的。” “程兄请放心,我所有的酸菜都是相同的配方,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程子昂点点头,“我是相信赵兄的人品的,不知这酸菜价格几何?” 这酸菜好是好,但如果价格太贵的话也没法普及开。 赵朗试探道:“一斤十五文如何?我这酸菜用料扎实,一斤的成本就很高了,如果卖低了的话……” “成交。” “那我可能连成本……好的。”赵朗还准备说一说自己的酸菜与其他人的比起来有多少优势,成本投到了多少。 但见程子昂干脆利落的答应了这个价,他立马闭上了嘴。 程子昂压下嘴角的笑意,说道:“赵兄,天香居所需的酸菜都可以从你这儿进。 但是我有个条件,你如果答应的话,咱们现在就可以签契约。” “你说说看,是什么条件。”赵朗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你只要答应优先给程家供货,在程家需要的酸菜量未达到饱和前不给其他商家供货,也不私自开店贩卖即可。” 赵朗敏锐的察觉到他说的是程家而不是天香居。 天香居即使开遍了宁安府的大城小镇,但对酸菜的需求量是有限的。 但是程家的话就不一样了,他可以是买来给天香居用,也可以转手卖去其他地方。 看来,程子昂对自己的酸菜很有信心啊,这是准备做二手贩子。 陈家的生意遍布大鄌,确实能以更低的成本将酸菜运往各地。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他的酸菜在繁华的大城市未必卖不上高价。 程子昂是怕自己将酸菜卖给其他人,这样的话他运出去的酸菜就没办法做到垄断。 任何生意,只有垄断才能赚到高价。 赵朗对此没有意见,他目前没有能力将产品销往远处,在桃花镇又卖不上十五文,所以程家能通过酸菜赚多少钱都与他无关。 他只需要生产出足够多的酸菜,满足程家的需求即可。 于是他说道:“可以,但是我只生产酸菜,货得你们自己来运。” 程子昂点点头,“运货的事赵兄不需要担心,你尽管将酸菜品质把控好,其他的都交给我。” 两人谈好条件,依旧是程子昂草拟契约,赵朗检查无误后签字画押。 两份合约均洽谈成功,双方的心情都顺畅了不少。 程子昂问赵朗,“赵兄,你手里现在已经腌制好的酸菜有多少?” 他迫不及待的就想将能运走的酸菜全部运走,这些可都是钱啊。 赵朗说道:“已经腌制成熟的除了我今天送过来的十坛,家中还有三十坛。 还有一百坛已经腌上了,但还未腌制好,得等个四五天。” 程子昂微微皱眉道:“赵兄,太少了,这点酸菜连丰台县都满足不了,更遑论其他地方了。 这样,我先预订五万斤,付三百两的定金,你一月内交货怎么样?” 现在已经八月中旬了,等十一月份的时候这边的积雪就会厚到无法通车。 他要想在三个月内将酸菜运往各地,那就必须要在一个月内生产足够多的酸菜。 赵朗一惊,他猜到程子昂会下订单,但没想到是这么大的订单。 一个月生产五万斤酸菜,那就意味着一天要腌制两千五百斤,因为最后的十天要留着后面几天生产的酸菜发酵。 两千五百斤腌制起来并不难,现在河里的虾蟹越来越少,只要他放出雇人做酸菜的消息,肯定会有一帮妇人上门。 问题是,二十天内能收购到五千斤青菜吗? 程子昂这么说肯定是要立契约的,如果自己在一月后交付不了五万斤酸菜,那就是违约,要付违约金的。 第119章 接单 赵朗没纠结多久,所谓富贵险中求,机会就在眼前,哪有轻易放弃的? 这单如果完成,那就是七百五十两,他至少能挣四百两。 他咬咬牙说道:“程兄,一个月后,五万斤酸菜保准能全部交付。” “好。”程子昂对赵朗的魄力还是很满意的,两人达成意向后很快便签订了契约。 契约上写明,赵朗要在自今日起的往后一个月内,要陆续给程子昂交付五万斤酸菜。 每交付一次,就结一次账,最后三百两用押金抵扣。 如果赵朗违约,则需要付五百两违约金,若程子昂违约,同样付赵朗五百两违约金。 签字画押后,程子昂说道:“赵兄,三份契约都需去县衙备案,不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去。” 之前赵朗卖了三张菜方,也是签的一式三份的契约,除了赵朗一份,刘掌柜一份,还有一份刘掌柜拿到镇衙门备案了。 那时签的契约金额小,签订契约的某一方可以委托另一方去镇里备案,衙门允许一方缺席。 可这三次的契约内容都涉及大额生意,超过百两的生意至少也要去县衙备案。 而且契约双方都必须到场,不能委托一方代理。 这也是为了确保合作双方的利益,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和纠纷。 赵朗思索片刻说道:“明天,明早我过来找你。” 今天他要回村去安排腌酸菜的事儿,最早也要等到明早才有空闲时间。 程子昂点点头,“好,那明天一早仍然在天香居见,然后一起出发去县城。” 赵朗将肥皂的配方写在纸上递给程子昂,“程兄,蟹壳田螺壳不好大量收集,我换成了生石灰。 它们煅烧后的主要成分是一样的,生石灰中的杂质更少,这有助于咱们节约成本。 草木灰和生石灰的比例我已经写在上面了,你就按这个比例将两者加水混合搅拌,所得到的碱液是最合适的。” 这个时代,人们已经知道将石灰石煅烧制成生石灰了,生石灰加水后就可以用来刷墙。 程子昂听他说生石灰和蟹壳烧制后的成分一样,心中有些不信,两者一个是石头,一个是动物壳,怎么会一样? 但他也没说什么,赵朗和自己是合作关系,不可能在自己的生意上下黑手。 只要最后的产品做出来没问题,他说两者一样就一样。 生意谈完,赵朗从掌柜手中接过三百两定金和十坛酸菜钱,然后出了天香居,驾着牛车朝杏花村方向去了。 十坛酸菜一百斤,总共一千五百文,除此之外,还有二百文的菜坛钱。 两人签订的契约中明确规定五万斤酸菜的菜坛由程子昂承担。 如今的酸菜坛子是赵朗花钱买的,程子昂就让刘掌柜将菜坛钱也一并给赵朗结了。 程子昂说会在下午先送一百个百斤装的大缸去山泉村,剩下的会在三天内送到。 同时送货的人会将已经腌制好的酸菜拉走,好给赵朗腾位置。 赵朗将老丈人家的虾蟹送去天香居后,又买了五十两的辅料便马不停蹄的返回家中。 这几天由于虾蟹量减少,以往早早来卖货的人如今都是等到快晌午的时候来。 这会儿时间还早,院里只有桂花婶和李寡妇在腌酸菜。 见赵朗进来,桂花婶问他,“大郎,你拉出去的酸菜都卖完了吗?” 赵朗笑道:“全都卖完了,您这下放心了?”桂花婶生怕酸菜卖不出去,整天愁容满面的。 听赵朗说全卖完了,高兴道:“卖完了好啊,那我们就继续腌制。” 赵朗点点头,将车上的东西全搬进屋后,去了书房。 林念正在教豆豆和赵小柱写字。赵朗走过去看了看,发现赵小柱的字要比豆豆写的好看多了。 豆豆人小,手腕处没劲儿,毛笔握在手里一抖一抖的。 写出来的那个赵字跟蚂蚁爬过留下的足迹一样,也是颤颤巍巍的。 见爹爹在身后看,豆豆举起手里的纸张开心的问赵朗,“爹爹,你看我写的字好不好看。” 赵朗摸摸她的头,违心道:“好看,我家豆豆写的真好看,都快赶上小柱哥哥了。” 豆豆一听高兴的手舞足蹈,旁边的小柱知道这是夸他写的字好看,嘴角也轻轻勾了起来。 林念不满的瞪了赵朗一眼,退后两步悄声对他说道:“学问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你就惯着她。” 赵朗嘿嘿一笑,没纠结这个问题。 豆豆现在才三岁,前世三岁的孩子连幼儿园都没进呢,她却已经开始读书练字了,相比起来已经不容易了。 等过个一两年,她手腕处有力了,再写起字来就不会像现在这么抖。 他小声对林念说道:“念念,我今天接了一个大生意,有人预订了五万斤酸菜,但是要在一个月内交货。” 林念听完先是一喜,紧接着又担忧的问,“五万斤的量不少,能按时完成吗?” 腌制的事儿她倒是不担心,只要给工钱,村里的妇人会抢着干,但是青菜的收购是个麻烦事儿。 赵大牛前几天一天能送六车货,每车两百多斤,但是现在每天只能送两三车。 附近几个村的白菜收完后他只能去稍远一点的村里收,路途远了,收的就少了。 现在家里已经腌制上的酸菜有三千斤,青菜还有七千多斤。 这些全部加起来也才一万斤,还有四万斤的缺口要在二十来天的时间里完成,难度不小啊。 赵朗拉过她的手安抚道:“你别担心,我会按时交货的,不会违约。” 林念点点头,“那我待会儿再去找几个人过来腌菜,光桂花婶他们六个太少了。” “行,我去找趟李成山,他家有牛,看做不做收青菜的生意。 中午太阳烈,你也别出去了,待会儿有人来卖金钩时你问问她们愿不愿意干这活儿。” 如今河里的虾蟹越来越少,一个人捉一天也就卖个十几文钱,如果有更挣钱的活儿,想必村里的妇人不会拒绝。 第120章 安排事宜 赵朗去李成山家时,李成山正在给菜园浇水,见赵朗进来,他笑道:“大郎来了。” 赵朗见菜园里那已经有一指长的青菜,说道:“大山,你这菜长的不错啊。” 李成山嘿嘿一笑,“你说要收青菜,我娘就早早将地里的其他菜收了,全种上了青菜。 自从青菜出苗后,我娘天天在菜园里锄草松土的,如今看来成效还是不错。” 赵朗见院里只有他一人,又问道:“今天怎么是你在浇水?你爹娘和媳妇儿呢?” “我们家不仅在菜园里种了青菜,连那二亩上等田里也种上了,他们都去田里锄草了,我浇完水后也要过去。” 赵朗双眼一亮,他问道:“像你家这样在田里种青菜的人多吗?” 边疆气候比较冷,一年只种一茬粮食,农民收了地后就不再种其他东西,让地好好休息一番,第二年开春之时再犁地播种。 往年像李成山家这样在秋收后又在地里二次播种的人几乎没有。 李成山想了想说道:“好像除了我家还有六七家也种了青菜。”他说着报了几户人家的姓名。 “对了,你这个大忙人今天过来是为了啥事?” “我过来是想问问你,你干不干收青菜的活。” 李成山扔下水勺激动的开口,“当然愿意了,这种好事怎么能不愿意呢?”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又迟疑道:“大牛也在干这活儿,我横插一脚会不会不太好?” 赵大牛干这活儿挣的盆满钵满的事不是秘密,刚开始那几天,他一天能挣二百多文,就算现在走的路远了,也能挣八九十文。 他听说之后都眼馋死了,但是见赵朗家堆着那么多青菜,他没好意思问多一个人收行不行的话。 没想到他不问,赵大郎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可是赵大牛干的好好的,赵朗为什么又要找自己?难道是和赵大牛闹别扭了? 赵朗见他误会了,解释道:“我接了一笔订单,大牛一个人收的货供应不上,还需要找几个人一起收。” 赵大牛现在一天只能收四五百斤青菜,而且这个量在往后的一段时间里还会下降。 要他一个人收的话,二十几天根本无法完成任务。 李成山听完后这才放下心来,他问道:“价格和大牛一样不?” 赵大牛赚的太多了,也不知道赵大郎现在还会不会给这么高的价。 赵朗点点头,“自然是一个价,你们能赚多少那都是你们的本事。” “那我浇完菜地就不去地里了,直接去收青菜,今天就给你送两车过去。” 李成山说完抓起水勺继续浇地。 他得快点浇完地套上牛车出门,这会儿离晌午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时间还早,赶晚上一定能搞到两车青菜。 他打算中午不休息了,休息半个时辰得浪费多少钱啊。 “好,那我就在家等你的货了。” 事情谈妥,赵朗也不再停留,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开了。 他没有回家,转而去了宅基地那边。 五百个百斤大缸在家里根本摆不开,必须得将一部分酸菜放到别的地方。 其他地方赵朗不放心,只有放在自己的地盘上,他才能安心。 赵朗到的时候,工地上已经停工,村里的青年回家了,陈嵩自己的团队在凉棚下吃饭。 赵朗朝四周望了望,发现五间正屋和厨房柴房已经砌了一米多的砖。 后面增加的那几间作坊也已经打好了地基,石头间的泥从外面看都泛白了,可见地基已经打好两三天了。 陈嵩见了赵朗,起身笑道:“今天东家亲自过来监工了啊。” 他干过不少人家的活,就没见过像赵郎这么心大的,只派个小子监工。 赵朗也笑笑说道:“哈哈,陈大哥辛苦了,我今天过来是想问问,能不能先给我盖两间作坊出来,我急用。” 陈嵩一愣,先盖两间?这么急的吗? “可以,如果急用的话我就集中人手先盖作坊,三天后就能上梁,第四天就能用了。” 东家有要求,他自然是没有意见的,先盖哪不是盖? “那就麻烦陈工了。” 陈嵩摆摆手,“不麻烦,这有什么麻烦的。” 事情谈妥后赵朗回了家,林念说已经找了十个妇人,四个洗菜,剩下的人跟着桂花婶和李寡妇腌酸菜。 这会儿已经到了晌午,桂花婶等人都回去吃饭了,下午的时候她们都会过来干活。 赵朗算了算,一个人一天腌三百斤酸菜的话,八个人二十天能腌四万八千斤,能按期交货。 只是烧水的工作赵铁牛一个人干不过来了,得再找两个人提水烧水才行。 柴火供应也不能只靠赵老四一个人,他一个人根本供应不过来。 收货的人只有两个是不够的,还得需要几人才行。 …… 赵朗在家休息了没一会儿,赵老四和赵大牛先后走了进来。 赵朗先称量了赵老四背上的柴,结完账后说道:“四哥,后面这段时间我需要的柴多,你一个人恐怕供应不过来。 我准备再找两个人和你一起打柴,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赵老四一听,激动的用手捏了捏衣角,“大郎,你嫂子人能干,大娃也是个勤快的。 你看这活儿能不能给我一家干?我保证,一定能供应上你这儿的柴火消耗。” 他其实一天能打比现在更多的柴,只是之前送来的柴当天并没有用完,他便不好意思再多送。 如果赵大郎需要更多的柴火的话,他们一家三口就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赵朗自然没有意见,赵老四人实诚,从不送湿柴,这方面的工作交给他们一家最合适不过了。 赵老四得了准信,高兴的走了。 赵朗这才和赵大牛聊了起来,“大牛哥,你这是今天的第一趟吗?” 赵大牛抹了把脸上的汗,无奈道:“是啊,附近几个村的收完了,现在得去远一点的村收,比较费时间。 我这车是从隔壁杨柳镇收的,来回五十多里地呢。 以后收青菜估计需要更多的时间,好在现在已经收了不少,够用好多天的了。我慢慢收也不耽误事儿。” 第121章 赵金来了 赵朗笑道:“现在不够喽,我又找了十个人腌酸菜,你之前送的那些货顶多再用三四天,之后就不够了。” 赵大牛吃惊不已,“你又找了十个人?腌那么多能卖的出去吗?” 他每天给赵大郎家送菜,眼看着那还没清洗的青菜都堆满了各个屋子,酸菜坛也摆的满满当当的,他都怕自己收的菜最终卖不出去。 可赵大郎现在却告诉自己,他又找人手腌酸菜了? 那么多酸菜能卖的完吗? “放心,能卖得出去,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找了李成山也来干这活儿。 大牛哥,我每天至少需要两千斤青菜,而且是连着二十天都不能少于两千,你一个人肯定不行,多几个人保险一点。” 他怕赵大牛见他又找了人心里会不舒服,便解释了一句。 毕竟是自己的合作伙伴,他的心情也是要照顾到的。 赵大牛笑道:“大郎,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一天两千斤的量靠我和李成山两人也搞不定。最好是再找两个人。” “我知道,可村里就这么几家有牛车的,里正叔家虽然有牛,但他不会让小山硬抗着大太阳去走街串巷的收青菜。 我又没有时间去收,家里的牛除了送虾蟹还得拉洗好的菜,也无法交给其他人使用。” 赵大牛想想也是,村里加上赵大郎一共就五家有牛。 除了他刚刚说的,还有赵金家也有牛,可是赵大郎和赵金赵银都有矛盾,就算去请,那两人也未必会答应。 他说道:“我家倒是还有一头牛,但只有一辆板车,这样,我下午去镇上再买辆车,明天让我爹也去收货。” 赵朗听他这么说,心里有些感动。 要知道,按照赵大牛这个收法,一天也就挣个七八十文,后面还会越赚越少。 一辆板车二两多银子,这二十天结束后能不能将车钱挣回来还是个问题。 但他依然在自己遇到困难时选择出手帮忙,这份情谊让赵朗很感动。 他也没有假意拒绝,而是点头说了声好。 聊完了天,两人开始卸菜,卸到一半时,门口出现了一个让赵大郎和赵大牛都感到很意外的人。 赵金站在门外,见两人向自己望来,尴尬的搓了搓手。 他磨磨蹭蹭的走进来,想对赵朗说什么,但看了眼赵大牛后又闭上了嘴。 赵朗见他这样,也没有问他来干什么,只自顾自的和赵大牛卸菜秤菜。 赵金捏了捏拳头又松开,鼓起勇气说道:“我…我来帮你们卸。” 他说着从车上搬下两个大白菜,放到了地上的筐里。 赵朗和赵大牛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不解。但两人没有说什么。 等将所有的青菜称量完,赵朗数出249文铜钱递给赵大牛,“大牛哥,这车青菜总共249斤,给你菜钱。” 赵金眼神火热的望着赵朗手里的钱。 赵大牛接过钱,看了赵金一眼便离开了。 等赵大牛出了门,赵朗才问赵金,“你今天过来是有事吗?” 赵金又搓了搓手,尴尬道:“那啥,我听说李成山现在也开始给你收青菜了?” 赵朗这才明白赵金的来意,他是看李成山也开始做这门生意,所以也想做。 他点点头,“是这样的,怎么了?” 赵金双眼一亮,“我…我能不能也去收,收了卖给你可以吗?” 他自从上次从赵郎手中抢生意失败赔了一大笔钱后,在家里过的就不太称心如意。 爹娘一见到他就骂,说他是没本事的败家玩意儿。 弟弟原本挺信服自己的,这两天也开始对自己明里暗里的嘲讽。 就连他的平妻也对他不冷不热的,以前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他说一句,对方能顶两句。 如今,唯一对自己还可以的人就是自己的婆娘张氏了。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做生意失败引起的,他想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他想让大家看看自己并不是一事无成。 原本他还在发愁该从哪里做起,可今天他路过歪脖子树下时,听人说赵大郎在晌午前去找了李成山,让李成山也帮自己收青菜。 他一听很是激动,赚钱的门路这不就来了吗? 只是……自己之前抢过赵大郎的生意,他还会收自己的青菜吗? 思索良久,他还是决定过来问问,万一赵大郎同意了呢? 赵朗一直对赵家这对双胞胎兄弟不太感冒,赵金自负,赵银阴狠,两人都不是值得深交的人。 赵金今天的做法让他很是意外,没想到一向很爱面子的人居然会拉下脸来求自己。 看来这家伙这段时间受到的打击比较大啊。 此刻,他对这人是有些佩服的,能放下脸面去求曾经的对手就已经赢了绝大多数人。 当然,也有可能这人心中正憋着坏呢,准备先伏低做小取得自己的信任,然后在自己放松警惕时再下黑手。 自己该不该答应他的请求呢?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那就给他个机会。 将人放在身边好观察他的动向,若他有坏心,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 想到这儿他说道:“可以,但你的菜我只按九厘收。” 他虽然愿意给赵金这个机会,但也要让他知道,任何错误的决定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赵金一愣,他没想到赵朗居然会同意。 虽然每斤少了一厘钱,但这也不是不能接受。 赵大牛去其他村收青菜时是按每斤八厘钱收的,他也可以按这个价收。 如果他每天能拉400斤青菜过来,那也能挣40文。 一天40文,十天400文,一百天4000文,一千天…这活干不到一千天。 可就算干不了那么长时间,二三十天总是有的,那他也能挣一两银子。 想到这儿他说道:“九厘就九厘,那我现在出门收货,晚点再来找你。” 赵朗点点头,目送他出了门。 这边,赵朗拿出纸笔开始书写,另一边,赵金回到家后将自己要给赵朗收青菜的事给家里人都说了一遍。 第122章 签订契约 赵银听完一拳捶在桌子上怒道:“我不同意!你怎么能去给他干活,他和我们家有仇,你不知道吗?” “他和我们家有仇,钱也和我们家有仇吗?你又不是不知道赵大牛现在一天能挣多少钱。” 赵银见他冥顽不灵,呛声道:“你就不是块儿做生意的料,别这次又把家里的另一半积蓄给赔光。” 赵金见他又开始挖苦自己,也一拍桌子,“赵银你没完了是,我告诉你,这生意我做定了!” 赵有根见两人还要继续吵下去,出声阻止道:“行了,就让小金去做。” 他这儿子自从上次做生意失败后,颓丧了很长时间,有个活干也是好事。 他们一家虽然和赵大郎有矛盾,但正如小金说的,钱又和他们没仇。 赵银见爹拍了板,只好悻悻的闭上了嘴。 …… 赵朗一连写了三十张纸后才停下手,等墨迹干涸后,他拿上写好的纸和笔墨出门朝李成山今天说的那几户人家走去。 这些人家的上等田里都种了青菜,赵朗决定和他们签订契约。 他先去的就是李成山家,李成山已经出门去收青菜,他爹娘正在院里纳凉。 见赵朗进来,李成山的爹高兴道:“大郎来啦,成山说你让他去收青菜,这事儿是真的吗?” 李成山的娘将一旁的凳子拿过来让他坐下。 赵朗也没客气,坐下后说道:“李叔,是真的,和大牛的价一样,都是按一文钱一斤收。” “哈哈,这臭小子刚才跑到地头说他要去收青菜,让我给他给点钱,我还有点不信呢,原来是真的。 成山那小子还没回来,等他回来了,我让他去找你。” “叔,我是来找你的,我听成山说,你在上等田里种了青菜?” “是啊,你不是说要一直收青菜嘛,我就想着在上等田里种上一茬青菜,不到两个月就能收了,也是一个进项。 要不是中等田不好浇水,我连中等田都种上了。“ 他说着忽然一愣,忙又问道:大郎,你问这事儿……不会不收了?” 他可是种了两亩青菜,要是赵大郎不收青菜了,那他的损失可大了。 他投入了人力物力和财力,一年种两茬也导致田失了部分肥力,来年的收成肯定会差一些。 原本想着这茬青菜至少能卖二三两银子,即使明年土地肥力有所下降也有得赚。 可如果赵大郎真的不收这第二茬青菜了,那自己一家就白辛苦了。 “李叔,你放心,你家的菜我一定收。 这不,为了让你们安心,我还特意草拟了契约,如果到时候我不收你们的青菜,就按违约处理,你们可以去县衙告我。” 赵朗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李父,“李叔,你看看,这是我草拟的契约。 契约里规定,9月3之前我如果不收你们的青菜,那我就要付十两的违约金。” 李父一听激动道:“十两?真的吗?” “真的。” 李父摸摸膝盖笑道:“哎呀,立这契约干啥,咱都乡里乡亲的,我们还能信不过你?” 赵朗憋笑望着李父那笑容满面的脸,没有戳穿他的小心思。 若真信得过自己,他刚才就不会急的额头见汗,也不会在听到自己说违约赔十两银子时高兴的恨不得跳起来。 赵朗并不觉得李父这么想有什么问题,赵大郎以前的名声不好,村民无法坚定的信任他也是正常。 李家敢在和自己没有签订任何契约的情况下种两亩青菜,说明对他还是抱有一定的信任的。 只是他突然到来,又说起了上等田里青菜的事,李父一时情急,所以才会产生疑虑。 “李叔,我的话还没说完,如果我违约,我就赔你十两银子,可如果你违约,也得赔我十两银子。” 李父一愣,咋自己还要赔钱? 他不解道:“我咋会违约嘞?你是买家,我是卖家,我就怕你不收,我还能不卖不成?” 他种菜就是为了卖给赵朗,又怎么会违约呢? 赵朗笑道:“叔,我这也就是求个心安理得,契约一签,你我都放心不是。” 李父觉得赵朗多此一举,但他也没反驳,反正自己不吃亏就行。 “那也行,契约里对我有什么要求?规定必须将货卖给你吗?” “规定你在9月3之前将田里的菜卖给我,每亩不得少于500斤,如果不卖给我,或者卖给我的量每亩少于500斤,那就算你违约。” 前世的时候,小白菜每亩地可以收四千斤左右,大白菜产量好的话能收七八千斤,芥菜少一点,但也能达到三千斤左右。 古代没有肥料,又没有经过选种,所以收成会差一些,成熟期的青菜能收个一两千斤算是丰收。 赵朗又将时间定在了二十天后,那时青菜还没有进入成熟期,此时采摘量会更低,所以定了一亩500斤的要求。 李父迟疑道:“9月3日之前会不会有点太早了?那会儿青菜还没有完全成熟呢。” 今天是8月13,距离赵朗说的日子仅仅只有20天的时间,那会儿青菜都没有长成,收入肯定会大打折扣。 赵朗也知道这个时间收青菜,大伙可能不满意,便也在契约中写明了这种情况。 “叔,如果我在9月3日之前收的话,每斤按1文5厘钱算。 如果9月3日之前我们双方达成“我不想收你也不想卖”的共识,那就等到九月底,青菜彻底成熟之后再按一文钱一斤收。” 李父这才放下心,他接过赵朗递来的笔,将自己的名字歪歪扭扭的签了上去,又在名字上按上了手印。 第一张契约顺利签完,赵朗又继续找第二家签订契约。 忙了一个多时辰,他才将村里这七家的契约签完。 有一家人不识字也不放心赵朗,便将里正请了过来,让他亲自念了一遍契约上的内容。 见和赵朗说的一致,他才签字。 搞定了村里的契约后,赵朗并没有休息,他赶着牛去了杏花村。 第123章 建议 林母见他这会儿就来了,问道:“天香居的金钩和横行又不够了吗?” 赵朗回道:“不是的岳母,我这次过来是想问问你,杏花村有没有哪家人在上等田里种青菜?” 林母不假思索道:“有,怎么没有呢?据我所知,一共有13家种了青菜,多的所有上等田都种了,少的至少也种了一亩。 当时大牛这孩子让我帮忙给大伙儿说一声种青菜的事,我便随口给其他人说了一嘴。 谁能想到有这么多人在田里种了青菜呢?这万一要是卖不出去,东西可都砸在大牛手里了。” 林母还不知道,赵大牛收的酸菜是给赵朗收的。 当时赵大牛只说自己需要收青菜,希望林母能给村里人通知一声。 林母见赵大牛老实,又在帮赵朗送虾蟹,便答应了下来。 可村里人听了她的话,不仅在菜园里种了青菜,有些人甚至连上等田里都种上了。 那么多的青菜,赵大牛能全都收购了吗?收回去消耗不了的话,岂不是害了他? 她为这事自责了好几天。 赵朗一听大喜,跟林母说了赵大牛帮自己收青菜的事,怕她担心,也将程家跟他定了五万斤酸菜的事说了一遍。 林母十分震惊,她没想到青菜是赵朗要的,更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婿的生意现在已经做到这么大了。 震惊之余,她又为女儿和孙女开心,赵朗越优秀,林念和豆豆的日子就越好过一些。 听赵朗说要和这13家签订契约,她便带着赵朗去了。 众人见来的是林母,都爽快的签了字。 赵朗怀揣13张契约离开了杏花村。回到家时太阳已经西斜,赵大牛正在院里卸第二车青菜。 赵朗过去一边和他卸菜,一边问他:“大牛哥,你还记得刚开始那几天是在哪些村收的青菜吗?” “记得,就在我们村附近的几个村子收的,怎么了?” “我待会儿给你一些契约,你明早去那几个村转转,看有没有人在上等田里种青菜。 如果有,你再去田里看看菜苗,有食指那么长的话,你就将契约给主家让他签了。” 赵郎从怀中抽出一沓契约递给赵大牛。 赵大牛读过几年书,他接过契约,仔细看过之后说道:“大郎,每斤按一文三厘收会不会贵了点?” 如果他按一文三厘收,赵朗从他手里收就得一文五厘,同样的斤数,价格却比现在贵了一半。这么算下来,他得损失多少钱? 赵朗叹口气,“唉,没办法,希望这四万斤的青菜咱能顺顺利利的收购到,这样一来也不用在9月3收这批青菜了。 想必村民们也希望芹菜能再长一个月,九月底的时候青菜的收成肯定能增长一倍以上。如此一来,他们挣得也更多。” 同村的青菜,他写契约时是按一文五厘收,外村的就是一文三厘收,剩下二厘是给收货人的利。 五万斤酸菜最难达成的目标就是青菜量,这点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如果二十天内收不到四万斤青菜,缺的部分他打算以未成熟的青菜代替。 这样虽然会损失一部分利益,但依然有得赚。 两人称完货后赵大牛准备离开,却被赵朗拦了下来:“大牛哥,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想必你也不会再出去收青菜。 要不就等一会儿,等其他几人回来,我有个建议要讲。” 赵大牛确实没事儿,便留了下来。 没一会儿,赵金、赵大牛的爹和李成山相继回来了。 赵金回来的最早,他的牛车上堆着高高的青菜,见赵大牛也在,他尴尬的笑笑,随后对赵朗说道:“大郎,我收了一车青菜,你给过过称。” 赵朗点点头,和他一起将菜称量了一遍,总共263斤。 赵朗在称量的过程中仔细的观察着手里的菜,发现每一棵都长的不错,没有太多虫眼,也没有坏的。 赵朗将237文铜钱递给他,心中暗想难道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赵金接过沉甸甸的钱,脸上终于挂上了真心的笑。 赵朗让他也等一会儿,赵金没说什么,在院子里找了个角落蹲了下来。 他刚蹲下,李成山和赵大牛的爹回来了。 赵金见赵大郎在给两人称货,便又起身上去帮忙。 等所有的青菜都堆起来后,赵朗对四人说道:“各位,二十天内我需要四万斤青菜,以你们现在收青菜的速度,根本无法满足我的需求。 我有个想法,你们大伙儿听听,听完之后讨论讨论,看这个办法行不行。” 四人听他在二十天内要四万斤青菜,都不由得愣住了。 赵大郎这是接了个不得了的大买卖啊。 赵大牛说道:“什么办法,你说。” “我是这么想的,你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在路上浪费的时间太多了。 半个时辰就能收一车菜,但是来回运输的时间却长达三四个时辰,而且这个时间会慢慢的越来越长。 我就在想,能不能将送货时间缩短一点?这样一来,你们挣的也多,我的需求也能满足。” 李成山挠挠头,无奈道:“花在路上的时间确实长,可收的货总得运回来,怎么着也没办法缩短路程啊。” 其他三人赞同的点点头。 赵朗说道:“我是这么想的,我们将还未收购青菜的村进行划分,然后在每一个片区的中心租间屋子,先将收集的青菜放在那里。 等储存个两三天,再找个车队一次性运回来。这样一来,你们就有更多的时间收货。” 几人听了他的话陷入了沉默。 赵朗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怕租房又租车的,最后收益会缩水。 他给众人分析道:“现在你们一人一天最多收五百斤青菜,三天就是一千五百斤,总共挣450文。 这还是以以后的每一天都能收五百斤来算的,事实上我们都知道,以后的量只会越来越少,三天根本挣不了450文。 可如果按我的方法来,一天至少可以收一千二百斤,三天就是三千六百斤,挣720文。 就算一天的房租二十文,租车花一百文,那也还能挣540文。” 众人一听除掉房租车租之后收入不减反增,都感觉这方法可行。 赵朗见此,又说道:“我建议你们最好将仓库租在各镇上,出去收货时用锁锁起来即可。 镇上有衙役巡逻,相对来说安全一点。” 几人都表示这个方法好。 见几人没有什么疑问了,赵朗便让他们自行商量区域划分。 第124章 再去县城 太阳落到山腰时,刘掌柜带着车队来了。 赵朗放下碗筷迎了上去,“刘掌柜来了啊,还没吃饭,进屋吃点。” 刘掌柜摆摆手,笑道:“来之前吃过了,天色渐晚,我还得赶回去呢。 这里是一百个酸菜缸,你先用着,剩下的我过几天再送过来。” 赵朗点点头,“行,辛苦刘掌柜了。” 一百个酸菜缸可以腌一万斤酸菜,用四五天不成问题。 刘掌柜带了伙计,一百个酸菜缸卸起来很快。 赵朗和刘掌柜一边盯着伙计卸货一边聊着天。 赵朗说道:“还得感谢刘掌柜在程家面前为我美言。” 刘掌柜笑道:“是我要感谢你,我这次去宁安府,主母说要提拔我。 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得到被提拔的机会。” 赵朗不解道:“感谢我?” 刘掌柜哈哈一笑,“你是不知道香辣蟹和蒜蓉虾在宁安府卖的有多火。 另外,你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我从你这儿买了一条非常大的大鲤鱼?” 赵朗点点头,那是他第一次下渔篓的时候钓到的大鲤鱼,那条鱼以一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掌柜。 “我之所以花一两银子买它,是因为东家的小公子今年正好要参加乡试,我寻思着鲤鱼寓意好,便买下来送去了宁安府。 前几天乡试结束,虽然结果还没有出来,但小公子说,他的答卷答的特别好,今年必定会中举。 还说他在贡院入睡时梦到我送的那条大鲤鱼一个打挺,跃过龙门投身进了大海。 主母听后十分高兴,对我那是赞赏有加,还说长则一月,短则一旬就会将我调离桃花镇。” 赵朗没想到掌柜居然还有这机缘,这人人品不错,能高升也是赵朗乐见其成的。 他双手一抱拳,对刘掌柜说道:“那我可就要先恭喜掌柜高升了。” 掌柜脸上笑容满面,回礼道:“同喜同喜。” 两人聊了没一会儿,100个酸菜缸就整齐的摆放在了墙根处。 卸完货刘掌柜并没有离开,他问赵朗:“赵公子,你这里已经腌制好的酸菜还有多少坛?我全部运走。” 赵朗和陈子昂称兄道弟的,刘掌柜也不好再叫他小哥,便改了口叫公子。 赵朗将掌柜带到柴房,指了指边上的那30来坛酸菜,“这边这一片是已经腌制好的,你可以拉走。 回程的路上尽量慢一些,以免撒了菜坛口的盐水。 少撒一些可以,但全撒了的话,面上的酸菜就有可能变质。” 刘掌柜一听,连忙嘱咐已经开始搬货的伙计慢点。 等30坛酸菜都搬上车,刘掌柜和赵朗告别,付了钱后带人离开了。 这一批酸菜都是十斤装的,连菜坛加在一起,总共是5100文。 赵朗将钱提进屋,放进了炕角的大箱子里。 晚上睡觉时,赵朗告诉林念,他明天得去趟县城,事情办的顺利的话后天中午就回来了。 林念见他又要出远门,瘦削的脸上挂上一层担忧。 赵朗抬手抚平她轻轻皱起的眉头,轻声道:“你别担心,我这次是和天香居的少东家一起去,不会有事的。” 林念嗯了一声,眉间的忧愁少了一些,但也仅仅是少了一些而已,两条弯弯的柳叶眉姐依然有个小小的川字。 赵朗鬼使神差的侧身吻了上去,下一瞬,林念红着脸,抬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她掐的并不用力,赵朗腰间酥酥麻麻的,他正要再亲一口,头顶一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爹爹,豆豆也要亲亲。” 林念脸色羞红的瞪了赵朗一眼,抬起被子将自己裹成了蚕蛹。 赵朗尴尬的笑笑,捧起豆豆的脸,在她额头上也亲了一口,“豆豆乖,天色不早了,咱该睡了哦。” “好~”豆豆得到回应,心满意足的钻进了被窝里。 等豆豆闭上眼后,赵朗将林念从被窝里拎出来搂进了怀里。 林念扭动着身体,还想缩回被窝,赵朗抱紧她,在她耳边哑着声音道:“别动。” 林念的身子瞬间僵住,呼吸都慢了半拍。 赵朗喘了几口气,轻拍着林念的后背柔声道:“睡,夜了。” 林念应了一声,窝在赵朗怀里放软了身子。 …… 这一晚上赵朗睡的并不安稳,导致他第二天醒来时浑身酸疼。 他捶捶背起身,出去时林念已经做好了早饭。 匆忙吃了两口后,他套上牛车,拉着虾蟹朝桃花镇去了。 今天出发的比往日早一些,送了货后,他又马不停蹄的去杏花村拉货。 两车货交付完,天色也才亮起来。 他和陈子昂一人牵了一匹后院的马,骑上之后朝丰台县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无事,赶在中午时,到达了丰台县。 两人跑了一上午,此时是又累又渴,便决定先去天香居吃饭,吃饱后再去县衙备案。 县里一如既往的热闹,两人刚牵着马走进县城,就有人朝陈子昂打招呼,“程兄,你这刚离开没一段时间,怎么又回来了?” 陈子昂见是来人是合作伙伴,不好马上离开,便对赵朗说,“赵兄,你先去天香居点菜,我马上就过去。” 赵朗渴的不行,说了声好后先行去了天香居。 天香居的生意很火爆,赵朗进去时,大堂坐满了人,伙计正在脚不沾地的忙着送餐。 赵朗环顾四周,见没有空座,便问路过的伙计,“你们这儿的包间有空的吗?” 他实在太渴了,得快点坐下来喝口水。 伙计笑道:“有的,客官几位,我带你们过去。” 赵朗见还有位儿,心下松了口气,他说道:“总共两位,你告诉我是哪间包间,我自己去。麻烦小哥给我送壶凉茶来。” 伙计正要回答,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哟,这不是上次在我大伯这儿蹭吃蹭喝的那位吗?你今天怎么又来了?” 赵朗抬头望去,见说话的是上次卖虾蟹的青年,他身旁还站着天香居的掌柜。 赵朗没理两人,只对伙计说道:“烦请告诉我包厢名称,再快点送壶凉茶来。” 伙计望了掌柜一眼,吞吞吐吐道:“水…水云涧目前还空着,您…你可以先过去。” “水云涧也是他能进的吗?我说小武,以后这种阿猫阿狗的小东西不要往包厢里让,包厢费可不便宜,他付得起吗?” 第125章 你今天不可能完整的走出天香居 赵朗皱眉瞟了那青年一眼,对伙计道:“你去上茶。”说罢他朝二楼走去。 他不想与人争执,可偏偏有人不让他安宁。 “站住,谁允许你上去了?”那位男子又开口道。 被几次三番的打断,赵朗心中也来了气,他转身问男子,“你是什么东西,有权决定我上不上去吗?” 那青年怒道:“你他娘的,老子才不是东西!这是我大伯的店,我不让你在这儿吃饭你就吃不了,我说的!” 赵朗冷笑一声,“你确实不是东西。” 大堂的食客都哈哈大笑起来。 男子这才反应过来,他怒骂一声,举起拳头向赵朗扑来。 赵朗站在楼梯上,比他高了不少,见他过来,抬起脚用力往前一踹,那青年被他踹出去两米远。 他慢悠悠的开口接上之前的话,“还有,年轻人说话不要太狂,你问问你大伯,看他敢不敢说这店是他的。” 男子躺在地上眼神怨毒的望着赵朗,一口黄牙被他咬的咯吱响。 掌柜弯腰将男子扶起,他的脸上不见怒色,甚至还笑呵呵的。 他拍了拍男子身上的灰,慢条斯理道:“小伙子,你让我侄儿不要太狂,可是你自己呢?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狂必有天祸。老夫明确的告诉你,你今天不可能完整的走出天香居。” 上一次他之所以没和两人计较,是看在这人同伴的份上。 他做了二十几年的掌柜,看人的眼光很毒,一眼就看出那男子不是像这人一样的泥腿子,所以他愿意息事宁人。 可他上次愿意放两人一马不代表这次还会如此。 这次只有这么一个泥腿子,他要是还无动于衷的话,他的脸往哪儿搁? 赵朗笑道:“是嘛,你准备怎样让我走不出天香居?” 掌柜见他大祸临头还在无知的笑,脸上的笑意敛去,“在这天香居里,我想将你搓扁捏圆就是动动嘴的事,没有难度。” 赵朗挑眉,“哦?真把自己当天香居的东家了?” 掌柜听到这句话呵呵一笑,“我确实不是天香居的东家,可在丰台县,这家店我说了算,东家来了也得给我几分薄面。” “是嘛。” “当然,我……”掌柜说到一半惊慌的转过头,发现身后站着的果然是天香居的少东家。 他惊慌道:“少东家,你,你怎么来了?”不是刚走没多久吗?怎么又来了? 程子昂冷笑,“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我天香居的掌柜居然如此厉害,想将食客怎么样就能怎么样,权利比县太爷还大。” “不是…他…我…” 程子昂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说道:“我说怎么连桃花镇一个小小的镇子上都有人排队进天香居吃饭,反而是丰台这么大个县,天香居门口居然无人排队。 我原本以为是县城酒楼多,人流分散才导致天香居客流量少的,原来是因为店里有一个权势滔天的掌柜,一言不合就敢让食客出不了门。” 掌柜努力稳住心神,解释道:“少东家,不是这样的,实在是这人太可恶。 他上次就带人来店里白吃白喝,我为了维护天香居的脸面也没说什么。 可谁知他今天居然又来了,一来就要进雅间,还呼和伙计给他上最好的凉茶。 我不想再纵容他白吃白喝,导致天香居利益受损,所以才出口吓唬他的。 少东家,我只是想将这个泥腿…人赶出去,绝没有不顾天香居利益与食客交恶的想法啊。” 赵朗挑眉,这人口才挺不错的啊,虚实结合那一套玩的挺溜。 “是嘛,赵兄有说上二楼雅间不给钱的话吗?” “是…”赵兄?掌柜一愣,这个泥腿子和少东家认识? 他慌忙改口,“没…没说,是我一时情急才没问清楚就拦住他的,这是我的失误,我向他赔罪。” 掌柜说着朝赵朗作揖道:“这位公子,是我误会了你,还请你原谅。” 赵朗嘴角噙笑,揶揄道:“那我可以去水云涧用餐了吗?” 掌柜瞪了眼一旁的侄子,满脸堆笑道:“当然可以,您请上座。” 赵朗又问道:“吃完饭我能全须全尾的离开天香居吗?” 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干咳两声,“可…可以。” 赵朗这才对程子昂说道:“程兄,我们上去。” 程子昂看了一眼掌柜,跟着赵朗上去了。 等两人走后,大堂的食客们这才唏嘘道:“我还以为这天香居是江大年的呢,原来他也只不过是个掌柜啊。” “就是,前几天我一个朋友来天香居吃饭,就因为进来时撞到了他,他就让我那朋友出去。 我那朋友也是个倔脾气,转身就去了对面会宴楼,这几天都是在会宴楼吃的。” “那少东家没说谎,我前天跟着婆娘回了趟娘家,人家镇上的天香居是真的在排队。” 掌柜顾不上争论,匆忙去后厨了,倒是他那侄子,恶狠狠的望着大堂里议论纷纷的众人,指着各位让他们闭嘴。 这边,赵朗和程子昂刚落座,上好的凉茶就送了进来。 两人连灌三杯,这才稍稍缓解了身体对于水分的极度渴望,喉咙里那种干涩火辣的感觉逐渐消失。 待到缓过劲儿来后,两人又点了几道招牌菜。 侯在一旁的伙计用心记下后说了句“二位公子请稍等。”便出去了。 两人等了没一会儿,菜就陆续端上了桌。 赵朗望着桌上那两盘装的满满当当的蒜蓉虾和香辣蟹,笑问程子昂,“程兄,你们天香居给量给这么多的吗?” 程子昂也看了一眼有些突出的餐盘,说道:“这两道菜卖的贵,量就稍稍多一点。 不过也不会盛这么多,卖给食客的大抵有现在量的八九成。 估计是江大年得罪了你,怕你和他计较,就多盛了点。” 八九成?他上次来天香居,看到伙计端给食客的量大约只有现在的一半。 程子昂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说谎,而且桃花镇的天香居给的量也确实有这两盘的八成左右。 看来这个江掌柜的生财之道不少啊。 第126章 这些话你留着回去给我母亲讲吧 “程兄,你上次来查账时有没有注意观察食客的餐量?” 程子昂一愣,“什么意思?” 赵朗能这么问,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否则不会莫名其妙的问这一嘴。 “程兄,不是我挑拨离间,我上次来天香居时,食客盘里的虾蟹只有咱这盘里的一半。” 程子昂疑惑道:“不可能啊,我上次来视察时还专门进后厨看了一眼,每盘的量虽不及给咱上的这么多,但也不少。” 赵朗笑笑,“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咱快吃,吃完去县衙。” 他原本是想看在两人现在是合作伙伴的份上,帮程子昂把趴在程家身上的吸血虫揪出来。 但看他好像不太相信自己的话,便也不再说什么。 程子昂沉思几秒,放下筷子对赵朗说道:“你先吃,我出去一趟。” 说罢他站起身,沉着脸出了雅间。 赵朗知道他这一出去没个十几分钟回不来,便拿起筷子自顾自吃起了桌上的菜肴。 该说不说,天香居的饭菜味道还是不错的。 虾蟹的味道虽然比桃花镇的稍微淡了点,但是整体还是挺可以的。 其他菜肴诸如盐水里脊,炙羊肉,藕鲜等的味道也是非常好。 赵朗每样都吃了几片后便放下了筷子,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过了好一会儿,水云涧的门被推开,程子昂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不断擦汗的江掌柜,此时的江掌柜早已没了赵朗刚来时的嚣张和运筹帷幄,更像是一个知道自己马上要大祸临头了的慌张之人。 程子昂拉开椅子坐下,对赵朗说道:“赵兄说的没错,这厮真的克扣了菜量。 刚才见我来了,便急急忙忙跑去后厨,让人将后续要上的菜肴都加量处理。” 程子昂是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掌柜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欺骗东家。 这厮在他来视察的那天,给每桌的菜都加了量,让他误以为食客的菜量一直是这么多。 可等他一走,菜量立马减了三成,至于这减少的三成去了哪里,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进了这厮的私人腰包。 怪不得丰台县这个比桃花镇大两三倍的酒楼,每月的利润居然和桃花镇不相上下。 原来是有人中饱私囊,将利润都装进了自己的腰包。 江掌柜惶恐不安的低着头,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鼻梁流到眼角也不敢擦一下。 赵朗笑道:“看来陈兄又跑到后厨去了,只是你怎么发现的他加量了?” 按理说从两人进了雅间到程子昂出去,中间怎么着也有个十来分钟的时间。 这段时间掌柜应该将该做的都做完了,程子昂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程子昂瞪了掌柜一眼,怒道:“哪需要我进后厨,是之前已经上了菜的食客,见到邻桌的菜分量比自己的足,和这厮吵起来了。 我下楼的时候看到这厮正在威胁前面那桌的食客闭嘴,还说再吵吵就让他永远也进不了天香居。 我是真没想到,身为天香居的掌柜,有一天居然会威胁食客说让他永远也进不了天香居!” 说完他气愤难当,又瞪了掌柜一眼。 掌柜的腰弯的更低了,额头上的汗一缕一缕的流下来,顺着脖子流进衣领深处。 他也冤啊,他之前都告诉那人了,他们那桌的菜可以不收费就当是自己请的。 可他们可他们不依不饶,依然要和自己理论。 他怕吵到楼上的少东家,这才不得不出口威胁他们,可谁知道少东家这会儿却出来了呢? 陈子昂盯着掌柜,沉声道:“说说,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掌柜头摇的像拨浪鼓,低声道:“没有了,我就…就克扣了一点食材。” 程子昂听他这么说,心里的火稍稍下去了一点。 克扣食材这事几乎所有的掌柜都在干,只是他们克扣的少,程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水至清则无鱼,只要不触碰到程家的底线,那么程家对给自己干活的掌柜还是挺大度的。 只是这厮贪的实在太多,掌柜是做不了了。 念在他从小被卖进府里,为程家做事三十多年的份上,将他送到庄子上种地去。 掌柜的腰虽然弯的低,但他的余光始终注视着程子昂的脸,见少东家脸色有所好转,他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的小命保住了,少东家仁义,应该不会再深究这件事。 可谁知下一瞬,他的心又被高高提起。 赵朗望着程子昂,说道:“程兄,你知道的,我在给桃花镇的天香居送金钩和横行。” 掌柜瞬间抬起头,死死地盯着赵朗。 他在为天香居送货?那…… 程子昂点点头,“我知道,刘坤对我说过,说你送来的金钩和横行卖的很好。” “那你应该知道,我是按多少钱卖的货。” 程子昂一愣,随后像是明白了什么,他黑着脸望向掌柜,“江大年!” 江掌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忙解释道:“少东家,这里是县城,金钩和横行不好捉,所以收购价才会稍稍贵了一点。 您也看过账本,一斤金钩35文,一斤横行30文,这是合理的啊,少东家。” 程子昂一拍桌子怒道:“到了现在你还敢装糊涂,我问的是你写在账本上的价目吗? 丰台县每日虾蟹食材的消耗是桃花镇的八倍,那么多的货,菜价比桃花镇贵,分量比桃花镇少,可每日的收益却和桃花镇不相上下! 我问你,你每日的用货量真有你账单上写的那么多吗? 既然有那么多的货,那除了卖出去的,剩下的去哪了!” 掌柜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程子昂见此,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你不但克扣食材,还敢做假账糊弄我! 我程家待你不薄,你每月有二十两的薪俸,逢年过节主家还有赏赐,你就是这么报答主家的?” 掌柜泪眼婆娑道:“少东家,我知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过自新。 我为程家当牛做马三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这些话你留着回去给我母亲讲。”他说罢饭也不吃了,气哼哼的起身走出了水云涧。 赵朗摇摇头,从桌上拿了两块水晶糕,也跟着出去了。 第127章 备案 出了天香居的门,赵朗将手里的水晶糕递给程子昂。 陈子昂摇摇头,说自己吃不下。 赵朗未收回手,他劝道:“程兄,你该为剪除了一只蛀虫感到高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拿自己的身子生不必要的气。 因着别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是最不值当的,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程子昂听了赵朗的话,脸色稍稍好了一点。他接过赵朗手里的水晶糕,也不顾及大街上人来人往,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赵兄,今天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我程家的家奴已经胆大到了这个程度。” 他不是气江大年贪污,他是气自己。 他前段时间明明下来查过账,但是却忽略了账本的真实性和合理性,也没有向食客了解用餐体验。 是自己的疏忽才导致江大年敢明目张胆的糊弄自己。 若是自己查的再严一点,了解的再全面一点,江大年还敢糊弄自己吗? 赵朗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世家子弟大多骄傲,被一个家奴玩弄于股掌之,可想而知,这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程子昂现在还能平心静气的吃糕点,可见也是个情绪稳定的。 两人一路沉默着来到县衙,表明来意后,衙役将两人带到了师爷处。 师爷是个四十来岁的小胡子男人,听了两人的来意后笑容满面的给他们做了登记。 他之所以高兴,不是因为程子昂的身份,而是他手里的契约。 这么大的契约一旦备案,那就必须要交税。 要知道,赵郎可是本县人,做的生意又是在本县,那就要在丰台县衙交税。 不说那什么肥皂,光五万斤酸菜的契约就能给县衙带来三十五两半的收益,这已经算得上是大买卖了。 赵朗知道,大鄌是有商税的,凡是年收益四十两以上的生意都要交税。 税收很少,二十税一,也就是说,超出四十两的银子只需交5的税。 这和农业的十税二相比,简直不要太便宜。 可即使这样,也有些人不愿意交,怎么样才能不交税呢?你可以瞒着官府私下做交易,如果官府发现不了,那你就省了一笔税。 可这么做也是有风险的,如果有一方得了银子后不认账,那你就只能自认倒霉。 即使告到官府,你的契约没有在官府备案,那官府也是不承认契约的合法性的。 备案还有一个好处,官府为了税收,可能比你还操心双方买卖的收益,这也大大减少了被合伙人糊弄的风险。 赵朗不得不感慨,这个世界在金融体系方面做的要比前世的古代好一点。 备好案后程子昂并没有离开,他问师爷,“不知王县令是否在县衙?” 师爷说道:“县令去巡视周边庄子了,得晚上才回来。你有事的话可以告诉老夫,等县令回来,我代为转达。” 程子昂摇摇头,“没有什么大事,我和王县令认识,想着既然来了丰台县就去拜访一下,既然他不在,那就罢了。” 说罢,两人告别师爷,离开了县衙。 程子昂刚才赌气没有吃饭,这会儿肚里空空,赵朗之前也只吃了一点,也感到有些饿,两人便找了个酒楼进去吃饭。 席间赵朗问陈子昂,“听说王县令是从京城来的,你连他都认识啊。” 程子昂夹菜的手一顿,缓缓说道:“他是我舅母的堂侄,王家是我舅母的娘家。” 赵朗一愣,后悔自己多嘴问了这个问题,他不再说话,只默默吃饭。 谁知他不问,陈子昂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王家和我娘一样,这么些年一直在寻找我舅母。 可我们找遍了丰台县周边的所有地方,甚至连其他府城也没放过,可就是找不到她的踪迹。” 他盯着赵朗,幽幽开口,“赵兄,你知道那种翻遍全世界也找不到一个人的绝望吗?” 赵朗轻轻咀嚼着嘴里的食物,良久之后叹了口气,说道:“程兄,连侯爷都已经放下了,令堂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侯爷这个做丈夫的都早已娶妻生子,其他人再找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即使找到了,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陈子昂摇摇头,“你不懂,我母亲和舅母是从小的姐妹,两人的关系十分要好。 舅母失踪后,我母亲大病一场,人差点都要去了。 他们之间的感情之深厚,不是你我能理解的。” 赵朗沉默着,缓缓点了点头。 对于这种情感,赵朗能够理解。 毕竟,自幼一起玩耍、共同成长的伙伴突然间毫无征兆地消失不见,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 那种失落、孤独感以及对未知命运的担忧会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人难以承受。 两人之间沉默片刻,赵子昂继续开口,“舅舅他…不是不想继续找舅母,而是…他感觉自己做了对不起舅母的事,无颜面对她。” 赵朗没接话,夹起一片脆笋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他无颜面对也是应该的,侯夫人为了他,挺着孕肚千里迢迢的跑去边疆。 而他呢? 在侯夫人失踪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便又娶了继妻,第二年就有了孩子。 侯爷虽然对国有功,但对侯夫人,他是对不起她的。 陈子昂望着赵朗脸上那丝轻蔑,咬咬牙解释道:“舅舅并不是一个薄情寡义的人,他也有他的苦衷。” 赵朗嗤笑一声,“什么苦衷需要在结发妻子失踪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娶妻生子呢?” “当初,舅舅在舅母失踪后找了很久,直到陛下连下三诏催他回京复命,他才不得不带着军队返回。 可回去之后,他也没有放下找舅母这件事。 武将没有皇命不得随意离开京城,舅舅无法亲自离京寻找,便将侯府的家丁全派了出去。 侯府没了家丁巡逻,这也给了一些人可趁之机。” 说到这儿,程子昂停了下来。 再往下讲便是家丑了,这事儿廖家从没向外说过,他也是在母亲醉酒后偶然听到的。 第128章 踏月而归 赵朗依然脸带笑意的望着程子昂,他倒是想听听,廖侯爷到底有什么迫不得已的事情。 程子昂望着赵朗脸上那讽刺的笑,咬咬牙说道:“舅母失踪半年后,众人依然遍寻无果。 舅舅伤心过度,便在家借酒浇愁,不慎醉了过去。” 听到这儿,赵朗索然无味的抬起酒杯喝了一口。后面的故事他不用听,也已经猜到了。 无非就是继夫人耍手段爬上了侯爷的床,两人的事被人发现,侯爷不得不娶了继夫人。 如此老套的桥段,他在电视剧中看过不知多少遍。 果然,程子昂说道:“那天,礼部郎中夫人带着小女儿来府中探望外祖母,两人聊的兴起,那夫人便让侍女带她家小姐出去转转。 半路上侍女有事离开了,礼部郎中家的小姐却误打误撞的闯进了舅舅的房间。 等众人发现时,两人已经…… 这件事被两家人压了下来,礼部侍郎的夫人保证绝不会将事情说出去。 但是两个月后,侍郎夫人再次上门,说他家小姐有了身孕。 外祖母无奈,只好将那小姐娶进家门,做了侯府的继夫人。” 赵朗微笑着点点头,“真是造化弄人啊。” 侯爷一个常年征战的将军,不但允许自己喝醉酒,还有能力在醉酒后对闯入自己房间的女子做出那样的事。 他真是对妻子思念成疾,连人都分不清了。 陈子昂望着赵郎脸上的笑,不知怎的心里堵得慌,他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道:“赵兄,我舅舅他……” 赵朗打断他的话,“程兄,廖侯爷和侯夫人的事是你们廖,王,程三家的家事。 我们做外人的也就只能当个故事听听,帮不上什么忙。 咱还是吃饭,天色还早,吃完饭我们还能赶回桃花镇。” 陈子昂见他并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兴致,只好住了口,默默吃起盘里的菜。 后半程的饭在无声的沉默中吃完,走出酒楼后,程子昂对赵朗说道:“赵兄,我就不回桃花镇了。 我现在去书肆写封信,你帮我带去给刘掌柜,告诉他立马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动身前来县城上任。 我现在要带着江大年回宁安府,等肥皂有了收益后,我会再次前来。” 赵朗应下,约定好一柱香后在前面不远处的书肆见面后,两人分开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赵朗不常来县城,上次来的匆忙,什么也没买,这次程子昂不回桃花镇,那他有两匹马,可以带点东西回去。 他先去成衣店,给自己和岳母家的所有人各挑了两双鞋,一双棉一双单。 自己一家脚上的鞋还是他刚穿越过来时买的,这会儿已经磨损了不少。 尤其是豆豆,小孩子爱玩闹,最近营养跟上后个子也窜的快,左脚的大脚趾部分只剩了薄薄的一层布。 穿不了几天脚趾就要露出来了。 掌柜见他一下买这么多双鞋,心下大喜,连忙找来两个布袋,将十二双鞋装好后递给他,生怕他反悔似的。 赵朗接过鞋,又见墙上挂着一套红艳艳的小棉衣,棉衣的右上角还绣了一只可爱的小狗。 棉衣不大,看起来正好豆豆能穿,他便让掌柜将衣服也给自己包起来。 掌柜自是开心,将棉衣包好后递给他,还给他送了两根头绳。 赵朗付了钱,提着大包小包出门。 这些东西不便宜咧,衣服和鞋总共花了他二两银子。 之后他又去铁匠铺买了一捆箭,见架子上摆放的匕首看起来挺锋利,便也买了一把。 一捆箭矢一百根,每根二十文,一把匕首一两,这一下又花了三两。 十分钟的时间,赵朗花掉六两银子,然后去书肆和程子昂汇合。 刚到书肆门口,程子昂也出来了,他将手里的信封交给赵朗,说道:“赵兄,一路平安,咱们后会有期。” 赵朗也道了声“后会有期”,两人就此别过。 出了城,赵朗骑上马,一手抓缰绳,一手牵上另一匹驮着货物的马,朝桃花镇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平安,顺利到达桃花镇。 这条路赵朗走了四次,但一次也没有遇到传说中的山匪,他不禁感慨,这边疆之地治安还是不错的。 赵朗不知道的是,新任县令上任后,联合县尉剿过几次匪,附近的匪患灭的灭,跑的跑,这才让这条路看起来没有危险的。 要不然林念也不会一听他要去县城就担忧的眉头不展。 到达桃花镇时太阳已经落山,赵朗去天香居将信交给刘掌柜,告诉他今晚收拾好行李,明天一早去县城的天香居上任。 刘掌柜接过信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少东家让我明早去县城上任?那不是江大年的地盘吗?” 主母不是说多则一月,少则一旬,才能将自己调去别处吗? 这怎么才过了两三天,自己就要高升了? 赵朗将发生在天香居的事大致的给他讲了一遍,刘掌柜听后唏嘘不已。 他立马拍板道:“赵公子,既然江大年犯了事,那他的侄儿定不能再往天香居送货,这门生意你接不接?” 他是懂投桃报李的,赵朗此去县城,给自己找了个顶替他人的机会,那他自然不会吝啬给赵朗的回报。 赵朗苦笑,“我倒是想接,可桃花镇离县城那么远,收了货也不好送啊。” 刘掌柜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以后的每一天天香居都会派人去你那儿拉酸菜,你直接让他们帮你带过去不就成了? 酸菜这一块儿我负责,你只管将货准备好,运输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赵朗双眼一亮,这倒是个好方法,有可操作性。 虾蟹也就能卖个二十天左右了,天冷了之后河虾河蟹都会进入冬眠,想卖也卖不了了,这段时间程家刚好要每天来拉货。 他对刘掌柜说道:“刘掌柜,明天送不了货,我明早才能安排人去周边村子收,后天才能给你送过去。” 刘掌柜笑道:“少东家将江大年带走了,天香居没有掌柜也开不了门,重新开业怎么也得两天后了,所以你不用着急。” 赵朗见他这么说,便放下心来。 事情谈妥,他赶上牛车,火急火燎的朝家走去。 今天八月十四,天空中的那轮圆月又大又亮,即使天色已暗,依然能看清道路。 赵朗踏月而归,快要抵达家门口时,远远便瞧见了那三道熟悉的身影正如上次一般,在大门口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归来。 第129章 赵山收虾蟹 第二天一早,赵朗就去了里正家。 他到的时候,里正一家正在吃早饭,见赵朗进来,招呼他过来吃点。 赵朗接过里正递来的凳子坐下,但他并没有用餐,而是跟大家说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 “里正叔,我今早过来是想问问,我手里现在有一门生意,能做个二十来天,不知道小山有没有兴趣。” 收青菜要跑远地方,赵朗就没有考虑里正家。远处不安全,里正定是不会让自家的小儿子出去冒险。 这次的虾蟹可以在附近几个村子收,危险性相对来说小了很多,赵朗便过来问问里正,他家小山干不干这门生意。 里正没有回答,他先问道:“不知是什么生意?” 赵朗回答,“去附近的几个村子收金钩和横行。小山如果干的话,我就每斤金钩按七文钱收,横行按五文钱收。” 这个价比他刚开始定的还高,一是目前找不上合适的人去收虾蟹,二来他也是想和里正一家打好关系。 如今山泉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在他那儿讨生活,可这里不包括里正一家。 当所有人都在跟着自己吃肉喝汤时,将单独的某一人或某一户隔出去并不明智,尽管他并不是有意这么做的。 只有当所有人都有共同的利益,才能互相维系好关系。 里正还未说话,赵山先一下跳了起来,“大郎哥,我干,我干!我吃完饭就去,你千万不要把这活儿给别人。” 这段时间赵大牛因为给赵朗送货赚的盆满钵满,后来又有李成山等人也参与进了这门生意。 甚至连赵金那个和赵朗有过节的人都开始贩青菜了! 赵朗和自己之间的关系要比赵金好得多,记得他刚刚分家的时候,自己甚至还背着腿部受伤的赵朗走过一段路呢。 原本,他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既然赵朗能够带着赵金一起做事,那么想必他也一定会来自己家中询问是否愿意跟他一起干? 然而,前天他左顾右盼、焦急等待了一下午,始终未能见到赵朗登门。 按捺不住内心焦虑的他,曾多次想要主动跑到赵朗那里问问是否还需要人手帮忙,但每次都被爹拦下,并斥责他目光狭隘、缺乏耐性! 他不敢违背爹的意思执意出门,就一直在家中等赵朗来,可一直苦等到夜幕降临,赵朗依旧没有出现。 他那会儿想,或许是因为今日天色已晚,所以赵朗才没有前来;也许明天清晨,赵朗就会亲自找上门来…… 可谁曾想,次日他却听人说赵朗一大早就与天香居的少东家一同去县城了。 他当时特沮丧,以为赵朗不会用自己了,谁能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虽然失去了参与酸菜生意的机会,但一份更为赚钱的买卖却主动找上了门! 这次可不能再错过了,不然谁知道赵朗啥时候还会有新生意? 里正皱眉瞪了一眼赵山,看他那急切的样子,就像是自己家里已经穷得叮当响,连饭都吃不上了似的。 赵山完全没有察觉到爹的怒气,依然满脸期待地望着赵朗,仿佛他不盯紧一点赵朗就要反悔。 里正气得牙痒痒,面上却还要装作云淡风轻般开口,“小山今年也十五岁了,跟着你历练历练也好。” 赵朗看里正和赵山的反应就知道自己之前猜错了,两人对收青菜这事不但不反对甚至还有所期待。 “那就麻烦小山了。”赵朗笑着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能跟着大郎哥做事是我的荣幸!”赵山笑眯着眼,殷勤地给赵朗倒水。 里正看着赵山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被他娘惯坏了,一点都不稳重。 “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一切都得听大郎的安排。”里正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啦,爹!”赵山不耐烦地回答。 赵朗笑道:“小山年纪虽然不大,但脑子灵活,做事也有分寸,定不会出什么事。” 夸了几句后他又说道:“小山,你上午先去附近几个村子给大伙通知一声你要收金钩和横行的事儿。 同时告诉大家,你不收小苗苗,让他们不要拿幼苗糊弄你。 然后你等到晌午过了再一个村一个村的去收,晚上将收到的货送到我家来。” 赵山将头点的像小鸡啄米,“大郎哥你放心,我收回来的货包你满意。” 事情谈妥,赵朗和里正又聊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 赵朗走后,赵山迫不及待地三两口吃完早饭,然后跑出去套牛车了。 赵朗回到家时,豆豆正在院子里和黑炭玩耍。 见赵朗回来,她噔噔噔的跑到赵朗跟前,伸出左脚,用手指着脚上的鞋说道:“爹爹你看,新鞋鞋,娘给穿的。” 刚喂完兔子出来的林念听到她的话笑骂道:“这小不点还没桌子高,却已经养成了喜新厌旧的毛病。 之前的鞋子好好的,非要闹着穿新鞋,不给穿就蹲在墙角戳手指。 ” 赵朗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小人两眼泪汪汪的蹲在墙角,伸出两只小小的食指不停对啊对的场面,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把捞起地上的小不点抱进怀里,然后对林念说道:“不就一双鞋嘛,我闺女想穿就让她穿,又不是穿不起。” 豆豆这孩子打小就懂事,即使林念不给她穿新鞋,她也不哭不闹,只是蹲在墙角独自消化情绪。 既然孩子懂事,那做家长的自然也要满足孩子小小的愿望咯。 林念白了他一眼,“你就知道惯着她,小心以后宠坏了。” 就没见过如此宠女儿的人,这要以后有个儿子,还不知道他怎么宠呢。 赵朗嘿嘿一笑,“咱闺女乖着呢,宠不坏的。”再说了,你不也惯着她?要知道,豆豆脚上的鞋可是你自己给穿的。 一家人笑闹了一阵,太阳升到山尖时桂花婶等人过来腌酸菜了。 见众人过来,林念便提溜着豆豆和赵小柱回书房认字去了。 赵朗将众人叫到一起,说道:“正好这会儿大家都在,我说件事情。” 第130章 遇小鹿 众人听到他的话,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儿望向他。 赵朗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婶子,想必大家都听说了,我最近接了一个大单,需要在一个月内生产五万斤酸菜出来。 去掉酸菜发酵的时间,我们腌制酸菜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天。 昨天大家辛苦了一天,总共腌了二十四缸酸菜,若以后的每一天都是昨天这个速度,那么我们按时交付订单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是我们在赶数量的同时也要保证质量。 桂花婶,李嫂子,你们俩是腌酸菜的老手了,其他人腌酸菜的时候你俩多给指导指导,咱争取这一批酸菜一缸坏的也没。” 两人听了赵朗的话都点了点头。 赵朗望着桂花婶和李寡妇继续说道:“酸菜之所以能拿下这么大的订单,除了独特的配方之外,与桂花婶和李嫂子的认真负责也有很大的关系。 若不是你俩严格按照我教你们的配方腌制,味道肯定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好。 所以我决定,给你们俩一人发一百文的奖金,希望你俩能带领大家继续仔细认真的腌制好每一坛酸菜。” 院里的众人听到赵朗这段话,全都唰的望向两人。 两人也没想到赵朗会这么做,既惊愕又欣喜的望着赵朗。 她们只是完成了自己的分内之事,这也有奖励吗? 赵朗当着众人的面解开钱袋,从里面一枚一枚的数了100文钱出来,用麻绳穿成一串。 接着,他用同样的速度又数了100文,也用麻绳串了起来。 院里老老少少十七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赵朗数钱。 赵朗面带微笑,亲手将串好的两串铜钱分别递到了桂花婶和李寡妇手中。 他朗声说道:“桂花婶、李嫂子,这是专门给你们二人准备的奖赏,希望你俩能够带领大伙儿成功腌制好这批酸菜!” 桂花婶与李寡妇满心欢喜地接过那串沉甸甸的铜钱,脸上的笑都快能夹死蚊子了。 俩人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对着赵朗不停地道谢,还说必定不负所托,带领大家出色完成酸菜腌制的任务。 周围人的眼睛随着赵朗手里的钱移动,见那两串钱真进了桂花婶和李寡妇的手,羡慕的眼珠子都快要出来了。 这种赤裸裸的羡慕几乎已经凝聚成了一种实质性的存在,仿佛要将桂花婶和李寡妇手中的铜钱融化一般。 而这正是赵朗所期待看到的局面。 他心中暗自思忖道:“你们就好好羡慕,只有这样,你们才会全心全意地投入工作,把事情做好。” 他抬起头,用洪亮的声音对众人说道:“各位婶子,在我这儿,只要你们都能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地完成手头上的活儿,就一定能够得到应有的嘉奖! 今天,我在此郑重许诺,如果这批酸菜能够顺利交付,那么每人都将获得两百文钱的奖励!” 赵朗的话音刚落,院子里就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 “好!”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认真干活的!” “我们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 大家都兴奋地相互议论着,脸上的表情从羡慕嫉妒变成了期待。 赵朗笑了笑,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好了,大家赶紧干活!今天我们再接再厉,多腌制一些酸菜!” 众人纷纷响应,立刻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 赵朗看着大家积极的样子,心中暗自欣慰,还是古人实诚啊,忽悠几句就能调动起大家的积极性。 他检查了一下腌酸菜的辅料,尤其是查看了一下两个大缸里溶解好的盐水,见量够用,便背上背篓,拿着弓箭上山。 练习射箭是一个需要长期坚持的习惯,他除了每天早晚会在家中练一会儿固定靶之外,白天也会抽时间上山,找小动物交流交流感情。 以往每次都是在山林间穿梭,这次他决定沿着溪流逆流而上,看看两边岸上有没有喝水的小动物。 溪水附近的草木更加茂盛,赵朗与岸边保持着五六米的距离,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往山上走。 他的双眼注视着岸两边,企图不放过任何一只出现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小动物。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还早的原因,他都走了三四百米,仍然不见一只动物出来喝水。 他继续往前走,终于在走了约一里路后遇到了一只在岸边吃草的灰兔。 赵朗立刻停下脚步弯弓搭箭,快准狠的将箭射向了前方的野兔。 箭的移动速度很快,野兔来不及做出反应,铁剑就已经射进了野兔的耳道。 下一瞬,铁箭从野兔的另一只耳朵穿出,射进了不远处的草丛里。 直到这时,野兔才倒在地上,双腿抽搐了几下便不动。 赵朗心下一喜,自己箭术的成长速度还是蛮快的。 他将野兔装进背篓,又向前走了几步,找到插在泥土中的铁箭,拔出来后继续往前走。 等走到和以前一样远的地方后,他停下脚步不再向前。 这里已经离山脚有段距离了,再往里走,恐怕会遇上猛兽。 就在他思考着是跨过溪流去河对面还是原路返回时,一只小梅花鹿悠闲的来到了水边。 它见了赵朗先是警惕的停下脚步望着他,见他没什么反应,这才大着胆子来到河边喝水。 在小鹿低下脑袋的瞬间,赵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一箭。 离弦之箭眨眼间便到了梅花鹿脖颈前,眼看着下一瞬就能命中脖颈,让它一命呜呼。 谁知那梅花鹿看似在悠闲的喝水,实则在全神贯注的盯着赵朗的一举一动。 赵朗动手的瞬间它也调转身子,铁箭在即将到达它脖颈的时候,它前腿一收,同时后腿发力,瞬间转过了身子。 赵朗必中的一箭没有射中要害,但梅花鹿也不好受,铁箭没射中脖颈,但却插在了它的右臀上。 梅花鹿发出一声痛苦的呦鸣,忍着疼痛迅速朝山林深处跑去。 赵朗见到手的猎物跑了,思索片刻咬咬牙追了上去。 这只鹿受了伤,肯定跑不了多远,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能追上它,得手后立刻离开,应该问题不大。 第131章 遇猛虎 赵朗信心满满的追进了山林,可谁知,那只鹿的求生欲实在太强,赵朗在后面连射了四五箭,依然没有留下它。 赵朗的脾气也上来了,奶奶的,他今天非栽宰了这只鹿不可。 不知追了多久,鹿可能没了力气,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赵朗心中大喜,立刻从箭壶里抽出一支箭瞄准了踉踉跄跄的小鹿。 下一瞬,箭脱离弓弦,发出一声争鸣后迅速射进了小鹿的左臀。 那只鹿彻底失了力气,嘶鸣一声后轰然倒地。 赵朗双眼一亮,追了一路,这只猎物终于还是栽在了自己手里。 他收起弓正要朝小鹿跑去,谁知这时前方却传来一声震山般的虎啸。 他立马停下脚步,惊恐的望向前方。 只见百米外有个山洞,此时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正迈着悠闲的步伐,慢悠悠的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它先是望了眼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小鹿,随后抬起双眸凝视着赵朗。 一人一虎之间隔着差不多一百米的距离,赵朗看不清老虎眼中的神色,但那庞大身躯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即使隔着一百米,赵朗依然很清晰的感受到了。 他想转身跑,但双脚似是定在了地上般,怎么也抬不起来。 双腿也像失了力气,酸软无力感让他小腿肚打颤。 心脏更是咚咚咚跳个不停,似是要从口腔中蹦出来似的。 他神情紧绷,努力控制着自己,才不至于让自己失力跌倒在地。 好在老虎只是望了他一眼,便闲庭信步般朝地上的小鹿走去了。 赵朗并没有因老虎转移目标而放松下来,反而更加紧张了。 它盯上了自己! 要不是它那高高隆起的肌肉线条和时不时瞟一眼自己的动作,他都以为这只畜牲只是对面前的猎物感兴趣呢。 赵朗咽了咽口水稳住心神,挪动脚步慢慢朝后退。 老虎见此,停下脚步发出一声低沉的兽吼,下一瞬,它慢慢伏低身子,做出了攻击的准备。 赵朗立马停下脚步,慢慢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弓上。 若这只畜牲敢过来,那他也只能抬箭乱射了,至于谁能胜出,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老虎凝视着赵朗手中的弓箭,虽没有发起攻击,但始终保持着进攻的姿势。 赵朗也握着弓箭一动不动。 一人一虎之间陷入了僵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最终还是老虎先按耐不住,低吼一声后率先动了起来。 赵朗见此立刻射出手中的箭,也不管它有没有射中,只迅速扔掉背上的背篓转身就跑。 他边跑边观察四周有没有好爬的树。 老虎离自己太近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想跑赢它,博尔特来了也无能为力。 只有爬到树上才有一线生机。 虽然老虎也会爬树,但只要自己先上了树,那么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这里的大树都长的郁郁葱葱高大茂盛,坏处就是最低的树杈都在树干的五六米之上,赵朗要想快速上去并不简单。 他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上树失败,那么即使上天想再给他一次机会,老虎也不会同意。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跑了十来米后,他终于看到前方有一棵树的枝干较低,和地面大约只有三四米的距离。 他将手中的弓弦用牙齿咬住,然后迅速跑到树下,借着惯性在树干上连蹬几脚,一把抓住了枝干。 老虎和他之间的初始距离有一百来米,赵朗爬上树干又用极限速度往上窜了四五米后,老虎也来到了树下,它高高跃起,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了赵朗的腿。 好在赵朗此时距离地面已经有七八米了,尽管它跃起的高度已经有五六米高了,依然没有够到赵朗。 老虎没咬到人,只好不甘的落回地面,抬起头颅朝树上的赵朗怒吼。 赵朗此时才有时间朝地面望,看到离地的高度后他愣住了,短短几秒的时间他就爬了这么高? 那几秒的时间,自己体内的肾上腺素爆表了。 他收回目光,继续朝上爬。 直到距离地面有十来米的距离时,他才找了个粗壮的枝干坐下,开始大口喘气。 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胸腔里撕裂般的疼,是刚才用力奔跑与攀爬所致。 好在这种痛感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放慢呼吸速度,没一会儿痛感就减轻了不少。 树下的老虎还在不停朝赵朗嘶吼,见他没有下来的意思,它便围着树干转了几圈后,找了个方位开始往树上爬。 它那锋利的爪子爬起树来也是一绝,噌噌两下就爬到了距离地面两米多的位置。 可它实在太重了,爬到这里后又滑了下去。 赵朗见此又继续朝上爬了四五米,这才骑在枝干上,背靠主干停了下来。 他拨拉几下箭壶里的箭,从中抽出一根箭头已经生锈的箭,嘿嘿笑着搭在了弓上。 这箭壶里的箭多半都是顾北帮自己买弓时掌柜送的箭,其中三分之一的箭头都已经锈蚀了。 锈蚀的箭没有新箭锋利,但是它也有它的好处,铁锈当中含有破伤风梭菌,这玩意儿可不是个善茬。 若是这只老虎身体素质强悍硬挺过去也就罢了,若是运气不好没挺过去,那就只能算它倒霉。 老虎滑下去后并没有立刻往上爬,它又绕树走了两圈,随后慢慢向后倒退。 等退到十几米外后,它四爪用力,朝着赵朗所在的大树发起了冲锋。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树前后,它一个起跳抓住了树干,随后爪子快速向上攀登,跃上了第一根枝干。 站稳脚跟后,它那双嗜血的眸子盯着赵朗,喉咙发出低沉的呵声。 赵朗压下心底的恐惧,将箭搭在弓上,用力拉开了弓。 老虎被他挑衅的动作激怒,低吼一声迅速朝他逼近。 赵朗拉满弓,等到老虎距离自己四五米远时松开了箭。 箭矢疾驰而去,正在向上爬的老虎见状毛发都立了起来。 闪躲已来不及,它抬起前爪就要阻挡,可爪子一抬起来,它就开始往下滑。 不得已之下,它又抓住了树干。 恰在此时,利箭瞬发即至,“噗嗤”一声插进了它的右眼。 老虎发出一声悲痛的嘶吼从树上掉了下去。 落地后它迅速起身,两只前爪愤怒的拍打着树干,那只完好的眼睛紧紧盯着树上的赵朗,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 见赵朗老神在在的坐在树干上,它发出一声长啸,忍着疼痛又开始往树上爬。 赵朗再次抽出一支锈箭,搭在弓上瞄准了它。 第132章 虎口脱险 老虎在这把弓上吃了一次亏,此时见到赵朗手里的弓,抓着树干的爪子又收了回去。 它警惕的打量着被赵朗搭在弓弦上的箭,想要远离,但又不想就这么放过赵朗。 它在树下愤怒的嘶吼,右眼传来的钻心的疼痛让它愤怒不已。 但同时,这股疼痛又在时刻提醒着它,树上那两脚羊手里的武器能对它造成致命的伤害。 它在树下徘徊良久,也许是下定了决心,又也许是眼部的疼痛让它丧失了理智,它仰天长啸一声,迅速朝着树上攀爬起来。 赵浪知道这畜牲是下了狠心,不敢再等到它靠近后出手,他连忙射出手中的箭,随后,又从箭壶抽出一根快速射向不断朝自己逼近的老虎。 老虎的两只前肢先后中了两箭,原本还能坚持攀爬的它,在第二次中箭后,爪子再也抓不住树干,只能倒仰着掉了下去。 它那粗壮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将地上的腐植质砸出了一个大坑。 可能是地面太软,老虎并没有受伤。他爬起来后不停的咆哮着,同时抬起受伤的右肢疯狂的在四周拍打。 老虎状若癫狂,直到将周围的地刨出几个大坑后,它才停下动作,气喘吁吁的望着树上的赵朗。 赵朗被这只猛虎的气势惊到,它的眼睛和两只前肢都受伤了,但依然能发出如此强的戾气将地面破坏的不成样子。 若它没有受伤,自己可能一个回合就得成为他的盘中餐。 赵朗想起前世课本上学的武松打虎的故事,他不禁想,武松用拳头捶倒的老虎确定已经成年了吗? 若那只虎也和树下的这只一样凶猛,那打死虎的武松又该有怎样的武力值? 赵朗很想像武松那样,下去捶死树下的这只老虎,但也只能想想罢了。 眼下这只老虎虽然已经受了伤,可即使它受了伤,自己下去也干不过它。 还是安安稳稳的待在树上,等它受不了疼痛离开之后,自己再下去。 想到这儿赵朗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树干上,静静等待起来。 树下的老虎似乎也下定决心要等他下来,它也找了个离树四五米的地方卧下。 它一边警惕的望着赵朗,一边用牙齿将前肢上的箭拔出来扔在地上。 巨大的疼痛让它不停咆哮,树叶都被它的吼声震落,飘飘荡荡的往地上飞。 赵朗稳住心神,再次抽出一支锈箭,瞄准老虎射了过去。 老虎见他又来,愤怒的咆哮着离开了原地。 锈箭整根没入泥土,地上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孔洞。 赵朗继续拿出一根箭搭在弦上,老虎见此不甘的长啸一声,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赵朗并没有下去,他在树上等了十几分钟,见远处始终没有声响传出,才试探的往下爬。 下降了四五米后,他不放心的折了一根树枝扔到树下。霎时,一只猛虎像离弦之箭般从远处冲了过来。 等冲到跟前,发现赵朗并没有下来,它又愤怒的咆哮几声,这才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赵朗又等了十几分钟,这才慢悠悠的爬到第一个树杈前,然后故技重施,将一段树枝扔了下去。 四周静悄悄的,老虎并没有现身。 赵朗不放心,又将身上的衣服扔了下去,依然没有看到老虎的身影。 他试探着爬到树下,双手却始终抓着树干。只要远处一有动静,他就要立刻爬上树。 只是远处依然安静,并没有其他动静传来。看来那只猛虎逮不到猎物,先行离开了。 赵朗捡起衣服,来不及往身上套,拔腿就往山下跑。 跑到发现小鹿的地方时,他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兽吼。那吼声充满愤怒,其中还夹杂着一丝痛苦。 他穿上衣服,步履匆匆的离开了山林。 来时身上还背着背篓,回的时候别说是猎物,连背篓都丢了。 赵朗一点也不可惜,东西丢了就丢了,人没事就好。 他回到家时已近下午,桂花婶等人都已经腌了二十缸酸菜。 见赵朗进来,桂花婶问道:“大郎,这次上山没打到猎物啊,怎你的背篓也不见了?” 赵朗最近经常上山,每次都有不错的收获,若哪天猎的猎物多,他还会给大伙儿分一口肉吃。 赵朗苦笑,“今天运气差,虽然猎到了猎物,但最终却进了他人之口。 各位婶子,山林深处有大虫,你们回家给家里人说一声,让他们别往深山里去。” 众人听了他的话惊呼道:“什么?你遇到大虫了?” “山林里真有大虫?” “你可真是命大,碰到大虫都能逃回来,下次可不能再往林子深处去了,哪能次次运气都像这次这么好?这万一要是出个什么事儿,你让豆豆娘俩可怎么活啊?” 赵朗正要说自己没事儿,书房的门唰的打开,林念面色惨白的站在门口,那双大大的桃花眼里满是惊慌,浑身不停的颤抖着。 见林念神情不对,他顾不上和其他人说话,立马朝书房走去。 林念却不等他靠近便转身进了屋,赵朗正要进去,房门却在这时又砰的关上了。 不管赵朗怎么敲门,门都紧闭着,没有打开的意思。 桂花婶怕赵朗敲不开门犯浑,便替林念找补道:“你也别怪豆豆娘,你说进深山就进深山,也不想想她在家有多担心你。 今天中午不见你回来,她一直在大门口张望,后面还要上山去找你,我们怕她一个人遇到危险,便想拦下她。 可她却非要去,还是你李嫂子说如果她出个啥事豆豆该怎么办?这才拦下了她,可见她有多担心你。 你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苦命的是谁?还不是豆豆娘俩。 你如今已经成家了,孩子都三岁了,可不能再任性,你要时刻牢记,你出门的每时每刻都有一大一小两个人在家里牵挂着你。” 赵朗心下感动,他点点头,“桂花婶,我知道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书房的门直到桂花婶等人下班才打开,赵小柱手里拿着三字经走了出来。 他看到赵朗后小声说道:“赵叔,林婶子好像很生气,下午一直都没有说话,你小心点哦。” 说罢他也不等赵朗回答,将书揣进怀里后跟着他娘一起走了。 赵朗送走众人后,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第133章 “聪明”的赵山 他进去时,林念正背对着门口坐在林安的板床上,豆豆抱着她的腿,仰着个小脸望着她。 见赵朗进来,豆豆松开林念的腿朝他跑了过来。 还没到身前,她就哇的哭出了声,“爹爹,娘亲,呜~娘亲哭了。” 赵朗心疼的抱起她,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后轻声哄道:“豆豆不哭,爹爹哄娘亲好不好?” 豆豆窝在赵朗的怀里,哽咽着点了点头,“好~” 赵朗来到床边坐下,见林念脸上满是泪水,他自责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嘛,这次没有受一点伤,不信你看。” 他说着挽起胳膊裤腿让林念看,“你看,好好的,一点伤也没有。” 林念睁着通红的眼睛望着他,“这次没受伤,下次呢?下下次呢?你的运气能一直都像今天这么好吗? 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你不会往深山里面走,可现在呢?” 赵朗伸出食指擦掉她脸上的泪,心疼道:“这次确实怪我,我不应该被一只小鹿吸引就坏了原则。 我不应该在不确定前方是否安全的情况下就贸然深入,下次一定不会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林念拍掉他的手,“你还想有下次?” 赵朗忙说道:“没有了,没有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去有危险的地方,你别生气了?” “命是你的,我才不生气!”林念见他如此保证,心里的慌乱稍稍下去了一点,但还是对他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这件事感到生气。 她没给赵朗继续说话的机会,起身走了出去,“我去做饭。” 赵朗无奈的叹口气,唉,女人生起气来不好哄啊,还是小朋友好哄,你看豆豆,刚才还在哇哇大哭,这会儿已经不哭不闹了。 他正要去厨房帮忙,门外却传来了李山兴奋的喊声,“大郎哥,大郎哥你快出来,你看看我收了多少金钩和横行。” 赵朗走出大门,看到赵山正牵着牛站在自家门口。 见赵朗出来,赵山激动道:“大郎哥,你快看看我收的货,咱村的金沟和横行都快没了,但其他村却特别多,我一天就收了六大桶。 大郎哥你是不知道,那些人一听我收金钩和横行,回家提起桶就往河边冲,连价格都不问。” 赵朗心想,天香居卖了那么久的香辣蟹和蒜蓉虾,大伙儿早就知道虾蟹的收购价了,只是之前苦于没地方可卖罢了。 如今有人收,大伙儿都想着多捉点虾蟹,哪还有闲情逸致,坐下来慢慢了解价格。 他揭开大桶上的盖子,好家伙,满满当当的一桶河虾,里面的水将将没过虾的身子。赵朗真怕下面的虾因缺氧而憋死了。 赵山望着赵朗那震惊的眼神,得意道:“大郎哥,我聪明,这一下多装了好多货,不然那金钩多的嘞,我都没办法一趟拉回来。” 赵朗揭开其他几个桶的盖子,发现都是这种情况,满满当当的虾蟹挤在桶里,只有一层薄薄的水漫过了虾蟹的身子。 甚至有一个装螃蟹的桶里几乎都没有水,上千只螃蟹就那么挤挤攘攘的装满了整个桶。 赵朗扶额,“小山,你可太聪明,这股聪明劲儿下次可不能用了哦。” 赵山听了前半段心里还美滋滋,可听了后半段后,他不解的问,“为啥不能用啊?你看这能多装多少货啊。 咱既不用担心水洒在车上湿漉漉的,也不用担心货太多收不完,这方法多好啊。” 赵朗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确实不用担心你说的这两个问题了,但我担心这些虾蟹还没有运到县城就先憋死了。 就算他们不被憋死,也快被上面的同类给压死了。” 赵山尴尬的挠挠头,“大郎哥,我…我没想到,万一下面的真被压死了,那咋办?” 赵朗吓唬他,“要真被压死了,那就全都算你的。” “啊,那我这趟岂不是一文也挣不到!”赵山沮丧的皱起脸,脸上的表情泫然欲泣。 赵朗见他孩子气的表情,就想逗逗他,“你不仅一文都挣不到,还有可能会赔不少钱哦。” 这孩子今年已经15岁了,自己在15岁时已经娶了媳妇,可赵山的性子却依然像个孩子。 里正一家将他保护的太好,他没有经历过磨难,性子便还保持着孩童样。 赵山的脸皱的更紧了,他哼哼唧唧道:“大郎哥,我明天一定注意,你能不能少扣点?我要是干了一天活,不仅没挣上钱,反倒赔了不少,那小勇他们会笑话我的。” 赵朗见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哈哈一笑,“放心,不会扣你钱的,不过明天可不能再这么干了。” “好的好的,谢谢大郎哥,我明天一定装多多的水,保证不会压死任何一只金钩和横行。” “也不用那么多水,将每个桶里的货分出去三分之一再加满水就可以了。” 水多确实能保持虾蟹的活力,但是赵山就得多运几趟货,如此一来,最终收购到的量就会变少,这是赵郎所不愿看到的。 “好的好的。”赵山乐呵呵的点头应下。 两人将桶里的虾蟹都抬进院里,称量过后,虾有310斤,蟹405斤。 一斤虾七文,一斤蟹五文,虾蟹加在一起总共是4195文! 赵朗拿出四两银子和195文钱一起递给他,赵山喜滋滋的接过,拿木棍在地上算清楚自己今天的净利润后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大郎哥,我今天挣了二两多银子?!” 他家虽然是村里首富,但也没有一天挣二两多的生意啊,可他今天却独自一人就挣了二两多银子! 他顾不上和赵朗谈论,匆匆跑出大门,赶着牛车向自己家飞奔而去。 他要赶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爹娘。 赵朗将桶里的虾蟹匀出一部分放到其他桶里,又给每个桶里都注满了水。 可能是赵山收货收的晚,桶里被压死的虾蟹没有几只,赵朗将它们挑出来,扔给了在院里和豆豆玩耍的黑炭。 黑炭得了零嘴,嗷呜嗷呜叫着蹭赵朗的裤腿。 赵朗抬脚踢了踢他的屁股,笑骂道:“你个有奶便是娘的小崽子,离我远点。”说罢他朝着厨房走去。 黑炭被主人凶了也不生气,又自顾自的和豆豆在院里玩起来。 第134章 去接岳父岳母 晚饭林念做了面条,等临安回来后,一家人开始坐下吃饭。 往常的时候,饭桌上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可今天的气氛有些沉重。 林安还不知道白天的事,见没人说话,他小声的问豆豆,“豆豆,下午发生什么事了吗?” 豆豆望一眼林念,又望一眼赵老朗,起身凑到林安耳边小声道:“爹爹回来后娘亲就哭了,爹爹没哄好。” 她还小,不理解今天的事,只知道爹爹回来说了两句话娘就哭了,至于为什么哭,她也不清楚。 林安先是心中一急,难道姐夫又恢复了本性,欺负姐姐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如果他真欺负了姐姐的话,豆豆不可能像现在这么放松。 他偷瞄一眼林念,既然不是因为姐夫犯浑,那姐姐为啥哭? 林念见他贼眉处眼的样子,瞪了一眼,“吃饭!” 林安唰的收回眼,默默吃碗里的面条。 他那个温温柔柔的姐姐去哪了?现在的姐姐可真凶。 …… 吃完饭,林念搬着饭桌往外走,林安则将几张凳子叠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往外搬。 豆豆兴高采烈地拎着自己的凳子,一边往外走一边转过头来叫赵朗,“爹爹,出去祭月啦。” 赵朗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八月十五!是个象征大团圆的重要日子。 回想前世,节日的氛围非常淡薄。别说是中秋节了,就算是新年,也感受不到太多的年味儿。 对于成年人来说,盼望中秋节也许只是为了那难得的三天假期而已。 然而,随着后来拼凑出来的假日逐渐变得索然无味,人们对节日的期待也渐渐消失殆尽,以至于节日的味道彻底消失不见。 因此,赵朗完全没有意识到今天是个团圆的日子,竟然一出门就是一整天。 他跟着几人出去,见林念正在院里摆桌子,林安则捧着三张凳子,逐一放置在桌子前。 凳子放好后,他跑到赵朗身边,“姐夫,祭月仪式要等到亥时才开始呢,眼下天色尚早,不如咱们动手制作几个漂亮的花灯!等祭月结束后,咱去河边放花灯。” 赵朗说道:“我先去接岳父岳母,你将材料准备好,等我回来之后咱们再一起做。” 林安一听顿时激动不已,双眼放光地问道:“姐夫,你真的要去接我爹娘吗?那他们也会和我们一起参加祭月仪式吗?” 赵朗点点头,“当然喽,团圆节嘛,自然是要全家人团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度过。 我们在这里欢乐融融,可不能让岳父岳母老两口独自在家中冷清清地过节呀。” 一旁正在摆桌子的林念听到这话,手上动作稍顿,双眼有一瞬的亮光,但那亮光转瞬即逝,“别去了,天色已暗,路上不安全。” 赵朗哪会不知道林念也想念林父林母,只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全才会说这话。 他说道:“放心,今晚月色很亮,不会有事的。”说罢去菜园牵牛。 林念见此,回房将弓箭拿出来递给他,“带着,安全一点。” 赵朗接过弓箭,轻声道:“好,别担心,我很快回来。” 林念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赵朗走后,林安小声对林念说道:“姐姐,姐夫愿意接爹娘过来祭月,可见是将爹娘当成一家人了,他真的变好了。” 林念笑笑,轻声说了句嗯。 他不是变好了,他本来就很好。 赵朗到达林家的时候,太阳已经消失在山根处。一轮明月缓缓升起,高悬在山巅之上,洒下明亮的月光,照亮了整个大地。 林家的院子里已经放好了桌子,桌上摆着两盘月饼和一盘苹果,林父林母静静地坐在桌前,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落寞。 林母轻声问林父,“老头子,你说念念和小安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呢?” 林父慢慢地摇着手中的蒲扇,“谁知道呢,也许他们正在忙着祭月的事呢。看时间也快到亥时了。 我说你这老婆子也真是的,小安中午都已经回来了,你却偏要把人打发走。如果小安在,家里也能稍微热闹一些,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只有你我两个老家伙在这里干瞪眼。” 林母瞪了林父一眼,反驳道:“你懂什么!哪家祈福的人越多,天上的神仙就越容易听到他们的声音,也就会给那家降下更多的福祉。 咱们两个老东西要那么多福气做什么?念念他们正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让小安去念念家,和大家一起祈福,这样他们得到的福气才会更多,无论是对念念还是对小安来说,都是好事。” 林父哼了一声,“那你现在又哼哼个啥。” 林母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我说你这死老头子干啥非要和我呛!我想孩子们了,见不着还不能念叨两句了?” 林父张了张嘴还要说些什么,赵朗赶紧走进去打圆场:“岳父,岳母,您二老这都已经开始赏月了?” 两人见赵朗突然走进来很是惊讶,林母问赵朗,“大郎?你怎么来了?你这会儿不应该在忙祭月的事儿吗?” 赵朗笑道:“念念让我来接您二老过去祭月,既然您俩闲着,那咱现在就走?这会儿回去刚好到祭月的时辰。” 林母连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俩在家祭就行,你快回去,时间晚了可就不灵了。” 今天可是个特殊的日子啊,既是祈福的一天,也是团圆的一天,自己老两口哪能去女婿家过节呢?这不是让人笑话嘛! 赵朗明白两人的顾虑,他劝解道:“岳父岳母,你们就别推脱了。一家人团圆比什么都重要,要是你们不去,念念该伤心了。” 林父林母对视一眼,两人也想孩子的紧,便也不再坚持。 林母说道:“你等等,我将桌上的东西收一收带过去,咱待会儿一起吃。” 赵朗今天一天都不在家,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贡品,便没有拒绝。 林母将贡品都装进篮子里提着,锁上门后上了车。 太阳已经彻底消失,但因为有月光,也不耽误赶路。 第135章 祭月 几人到家时已近亥时,赵朗发现桌上已经摆上了月饼和苹果,林念三人坐在院里的小凳上等他们呢。 豆豆一见到外公外婆来了,立刻兴奋地欢呼起来,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朝着他们飞奔过去。 林母看到这一幕,忙把手中的篮子递给林父,然后张开双臂,一把将豆豆抱进了怀里,“哎呦我的乖孙,可想死外婆了,豆豆有没有想外婆?” 豆豆抱着林母的脖子,小嘴像抹了蜜般甜,“豆豆好想外婆,也好想外公。” 一旁抱着篮子满脸怨念的林父听到这话立马笑开了花,“外公也好想豆豆,来,让外公抱。”他说着将篮子递给赵朗,嘿嘿笑着去接林母手中的豆豆。 林母拍开他的手,边往里走边说道:“我还没稀罕够呢,你等会儿再抱。” 林父哼哼唧唧的跟在后,对自己这个婆娘充满怨念。 林念见爹娘还是老样子,眼眶渐渐湿润了。自己有多久没有在这样特别的日子里与爹娘团聚了呢? 曾经,她以为再也见不到爹娘了,却不曾想,有人不但带自己回了娘家,如今更是冒着黑夜有野兽出没的危险将爹娘接过来和自己团聚。 她那柔和的目光缓缓移向赵朗,在这一刹那间,她心中一直束缚着自己的那根绳索突然断裂,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内心从未有过的轻松和自由。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只被困在牢笼中的鸟儿终于展翅高飞,飞向广阔的天空;又像是一朵被压抑许久的鲜花终于绽放出绚丽多彩的花朵,散发出迷人的芬芳。 赵朗被她那温柔且坚定的目光所吸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他不由自主地向她靠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林念并没有抽出自己的手,反而是反手握住了他的。 这个动作虽然简单,但其中的意义却并不简单。它像是一种回应,一种默许,让赵朗的心瞬间充满了喜悦和期待。 家里还有其他人在,两人握着的手很快松开,赵朗将篮子里的贡品摆上桌,一家人开始跪成一排祭月。 祭月需要上香,家里没有香炉,林念便将土装进海碗里端上桌当香炉。 赵朗作为一家之主,需要先出面请月神。他用充满敬意的语气说了一堆赞美月神的话,希望月神能够来家中享用桌上的贡品。 几分钟后,众人点燃手里的香火,面对圆月紧闭双眼,默默诉说自己内心的愿望。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虔诚而又庄重的神情,老少都坚信月神会听到自己的心声,并给予他们所期望的回应。 皎洁的月光照耀着袅袅升起的香烟,烟雾如轻纱般缭绕,仿佛将几人的心愿带向了远方。 许完愿祈完福后,几人将香插入海碗,然后开始分食贡品。 虽然才吃过晚饭没一会儿,但大伙儿还是将桌上的贡品都吃了。 这里的说法是,仙人享用过的食物都沾染着仙气,这是神仙回赠给信徒的礼物,凡人不可拒绝,否则仙人就会收回赐予的福气。 吃完贡品,林安小跑着回书房,没一会儿抱着七八个花灯走了出来。 “姐夫,你去接爹娘的时候,姐姐带着我和豆豆做了好几个花灯,走,我们去河边放花灯。”他说着将手中的花灯放在桌上,给几人一人分了一个。 放花灯是祭月之后的必备环节,一家人拿着花灯欢欢喜喜的出了门。 豆豆被林父抱着,开心的拍手欢呼,“放花灯去喽,放花灯去喽。” 小河离家不远,众人来到河边,许了愿后,点燃自己手里的灯,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水里。 八月的河水并不湍急,花灯在水面上飘飘荡荡的远去,将人们的祈愿带给忙碌的仙人。 河面上不时有花灯飘过,每一盏都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的星星般璀璨夺目。 赵朗前世并不信这些,但此时,他也虔诚的许了愿,希望真有神仙能保佑自己和家人平平安安。 放完花灯,林父,林母准备回去,赵朗哪敢让两人这么晚了再往回走,便将两人留了下来。 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赵朗让林母和林念豆豆一起睡,林父睡林安的小床,他则带着临安去工地上睡。 陈嵩带着人晚上住在工地,他和林安过去挤挤没啥大问题。 …… 两人一晚上睡的并不安稳,同铺的匠人那呼噜声跟开拖拉机似的,除此之外,蚊子嗡嗡的声音也在耳边响个不停。 第二天一早,照朗挠挠脸上被蚊子咬起来的包,叫醒林安回家。 林安睡眼惺忪的跟在赵朗身后,这里抓抓那里挠挠的,显然也是被蚊子咬的不轻。 两人到家时,林念和林母已经做好了早饭,林父带着豆豆坐在屋檐下背三字经。 两人洗完脸,叫上林父进厨房吃饭。 一家人吃完早饭后,赵朗套上牛车,将要送去天香居的虾蟹搬上车,拉着林父林母离开了。 林父要去学堂教书,林母要回家收购虾蟹,两人想在家多坐一会儿都不行。 到了镇上,赵朗先去天香居送货。 天香居的掌柜已经换了人,是原来在刘掌柜手下干活的副手,刘掌柜走后他顺理成章的成了新掌柜。 他接收完赵朗送来的虾蟹后转达了刘掌柜的话,说今天早晨会有一批酸菜缸送到赵朗家,同时会拉走今天已经腌好的酸菜。问赵朗有没有准备好送往县城的虾蟹,如果准备好了就让车队一起带回去。 赵朗道过谢,将林父林母送回家,又拉走他家的虾蟹送到天香居,这才赶着牛车快速回家。 半路上遇到了拉着酸菜缸的马车队,赵朗便让众人跟着自己走。 这批总共运来了200个酸菜缸,家里放不下这么多,赵朗便将车队直接带到了工地,让他们将货卸在了那一排作坊后面的空地上。 他昨晚过来睡觉时,陈嵩说两间作坊已经盖起来了,明天晌午就可以上梁。 上了梁里面就能放酸菜了,赵朗准备这二百缸酸菜就在这边腌制,家里实在是没地儿下脚了。 等这二百缸酸菜腌好,家里的那一批就都运走了,剩下的就可以继续在家里腌制。 卸完酸菜缸,众人又去赵朗家将腌制好的酸菜和那几桶虾蟹全搬上车,付过钱后,拉着货走了。 这次的酸菜拉走了五百多斤,加上虾蟹,总共卖了二十五两。 加上今早在天香居卖虾蟹挣的二点三两,今天一共挣了二十七点三两。 第136章 出去收青菜的人回来了 太阳西斜时分,又一车队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山泉村。 这次是清一色的牛车,车上拉的也不是酸菜缸,而是满满的青菜。 出去收青菜的人回来了。 赵大牛走在车队的最前面,三十几辆牛车排成一排跟在后面一路朝着赵朗家走去。 有人看见了最前面的赵大牛,跑上来问,“大牛回来了啊,这些青菜都是你一个人收的?” 赵大牛笑着解释,“不是的,这些是我与我爹、成山还有赵金一起收的,我一个人哪能用短短的三天时间就收这么多货?” 那人听他这么说,心中才稍稍平衡了些,“那也没多少,为了这点青菜连团圆节都过不上,不划算,不划算。”他说着背过手摇着头走了。 赵大牛笑笑没说话,继续朝赵朗家走。 他身后有人议论道:“这差不多有一万五千斤青菜了?才三天就能收到这么多,赵大牛他们这次可真是要赚的盆满钵满了。” “嗐,他们才能挣几个钱?真正挣钱的是赵大郎,我听说天香居的东家向他订购了五万斤酸菜。” “多少?!” “你没听错,就是五万斤,就算一斤酸菜卖八文钱,五万斤那就是四百两银子!除掉成本,赵大郎至少能赚二百两!” “多少?!” “黑皮你是不是耳朵出毛病了?我都说这么大声了你还听不见吗?二百两!赵大郎能挣二百两!”自己说的两句话都被对方质疑,那人生气的在被叫黑皮的男子耳边喊道。 黑皮震惊道:“娘咧,二百两啊,里正家也没有二百两,那这笔交易一完成,赵大郎岂不是要成为村里的首富了? 这样的话,里正家就只能排第二了,赵有根家岂不是要掉到第三?” 那人冷笑一声,“哼,赵有根家现在已经不行了,赵金那个败家子败掉了一半家产,赵有根现在顶多也就排第三,等赵朗结了款,赵有根连第三都排不上。” “赵金现在跟着赵朗干,多多少少也能将败出去的家产挣点回来。倒是那赵银,也不想挣钱的事,整天游手好闲的,我看着有点像以前的赵大郎了。” “赵大郎那时候虽然浑,可是农忙时候下地干活呢,你见赵银啥时候干过?要我说啊,他还比不上以前的赵大郎呢。” “就是,他挣钱挣不过赵大郎,打架也打不过赵大郎,长相身量哪一样能和赵大郎比?” “人家有个好爹啊,这一点是赵大郎拍马也赶不上的。唉,说来说去咱最次,既没有赵大郎的能力,又没有赵银那样的爹。” “唉走了走了,回家吃饭,吃完饭还能趁天早,再去河里捉一些金钩和横行。” 众人渐渐散去,等人都走后,赵银从树后走出来,他阴沉着脸望着远去的车队,直到车队拐着弯不见了踪影,他才咬着牙转身离开了。 车队来的时候赵朗刚从宅基地那边回来。 下午陈嵩过来说两间作坊要上梁了,问赵朗要不要过去看看。 虽然不是住房,但自家院子里的建筑第一次上梁,他当然要去看看。 在前世,木质房顶已经不多见了。因此,当赵朗目睹一群身强力壮的男子抬着粗壮的横梁,一边齐声高呼口号,一边奋力将其送上屋顶时,心中还是很激动的。 房梁吊上去后,众人又将椽子和草席铺了上去,接下来还要用泥巴将整个房顶仔细地涂抹数遍,以确保房屋的密封性和保暖性,之后还要把瓦片覆盖在上面。 这些活儿预计还得耗费数日时光,其中最费时间的就是抹泥。只有等第一遍泥巴干透之后,方可继续涂抹下一层。如此循环往复,直至整个房顶被均匀、牢固地覆盖,才算大功告成。 赵朗等草席铺上去后就回家了,刚进家门赵大牛等人就来了。 赵大牛见了赵朗笑道:“大郎,我们回来了,你说的那个方法真管用,我们仅用了两天多的时间就收了一万三千七百斤青菜。我还从来没收过这么充足的货,要不是仓库放不下了,我们都还不打算回来呢。” 赵朗望着后面那一排长长的车队,心中的青菜不足恐惧症减弱了不少。 他哈哈一笑,“大牛哥,辛苦了,照你们现在这个速度收的话,再过个四五天咱这批酸菜的货就都齐全了啊。” “大郎,四万斤青菜收够后你还收青菜不?”跟上来的赵金问赵朗。 赵朗望向赵金,原本白白胖胖的赵金糙了不少,貌似还瘦了一点?看来这家伙也是下了苦力的。 他回答道:“收,你们尽管将货送过来,只要货没问题,你们能送多少我就收多少。” 赵金这才放下悬着的心。这两天他收了三千多斤青菜,虽然辛苦,但一想到能挣六百多文,到时候将钱拿回家里给大家看,大家那震惊的眼神和不停夸赞的话,他又浑身充满了干劲。 这次运来的青菜很多,家里放不下,赵朗让人将三千斤青菜卸在了家里,剩下的全运到宅基地那边,在作坊前面的空地上搭了几块木板后全卸了下来。 这次的货比较多,赵朗、赵大牛赵金等五人每人拿一杆秤称了近一个小时才称完所有的青菜。 这批青菜总共斤,其中,赵大牛收的最多,共3527斤;赵大牛的爹不愧是能吃苦的老一辈,虽然没有赵大牛收的多,但也有3400斤。 李成山收的也不少,有3396斤;赵金最少,总共3258斤。 赵朗对赵金能收到这么多青菜很是佩服,要知道,赵大牛刚开始收的时候一天也就一千二百多斤,那是在烈日下走街串巷得来的成绩。 赵金以前没吃过多少苦,但是用不到三天的时间就收到了近三千三百斤青菜,可见他也顶着大太阳挨家挨户的收青菜了。 赵朗结了钱后几人欢欢喜喜的走了,临走,赵大牛对赵朗说,几人今晚和家人一起吃顿饭,明天一早再出去收货。 赵朗自然没意见,四人昨天都没有回来,错过了和家人团聚的日子。今天晚上过个迟来的团圆节也是应该的。 第137章 再遇猛虎 赵朗拜托陈嵩晚上的时候稍稍照看一下地上的青菜,以免有小眼睛的人过来偷菜。 陈嵩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他和整个施工队都住在工地上,那两排临时住房离作坊很近,二十多米的距离就连脚步声都能听清楚。 这么近的距离,他们人又那么多,想必那些村民也不敢胆大到跑过来偷东西。 赵朗又和陈嵩聊了聊院里打井的事儿,陈嵩说他们队里没有打井师傅,但他认识一伙儿专门打井的团队,他过两天去运砖瓦的时候可以帮赵朗问问。 赵朗谢过陈嵩后便回家了。 回到家时,林念已经做好了晚饭,一家人吃完饭后,赵朗照例去院里打拳。 林安跟在赵朗后面,两人先绕着院子慢跑了七八圈,等热身后开始在院里打起拳来。 连续几天的练习,赵朗已经将前世的那套拳法运用的很熟练了。 林安虽然连动作都还没有记全,但他训练起来很刻苦,挥出去的每一拳都是用了力的。 经过几天的训练,麻杆一样的人好像精神了一点。 赵朗见林安和豆豆回了屋,便停下挥动的拳对林安说道:“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到这。”说罢它拿过一旁的汗巾擦了擦脸,将汗巾扔给林安后回了屋。 临安意犹未尽的又练了两下,这才转身回屋。 赵朗进去的时候,林念和豆豆已经在炕上了,林念侧躺着,正在和豆豆玩她手里的玩具。 豆豆见他进来,摇着手里的布娃娃叫赵朗,“爹爹,我和娘正在给娃娃换衣服,你快来看好不好看?” 赵朗换了衣服上炕,他接过豆豆手里的布娃娃,装作很仔细的端详了片刻后赞叹道:“哇,豆豆和娘装扮的娃娃好好看,都快赶上咱家豆豆这么好看了。” 小姑娘被夸好看,乐的躺在被窝上咯咯咯的笑。 一家三口笑闹了一会儿,等豆豆开始打瞌睡后,照朗熄了灯,睡觉。 月光如水,洒落在静谧的屋内,佳人在侧,赵朗的呼吸间充斥着林念身上散发的缕缕香气,那香气如同琴弦上的音符,轻轻拨动着他的心弦,勾得他心痒难耐。 他无法抗拒那香气的诱惑,轻轻环住林念的腰肢,掌中的柔软让他仿佛拥抱住了整个世界的温柔。 他的唇似有似无地触碰着她那修长的脖颈,如同羽毛轻拂,却足以让两人的心跳加速。 林念的身子微微一顿,但很快,她又放松了下来,任由赵朗的怀抱将她紧紧包裹。 她轻轻地将手附上赵朗的手,那微妙的触感如同电流般传递着彼此的情感,似是默许了他的举动。 赵朗感受到林念的准许,心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他一把将人揽入怀中,紧紧地拥抱着她,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里。 他的手不自觉地去了想去的地方,那柔软的触感让他陶醉其中。 林念被赵朗握住,喉咙间不可控制的发出一声低吟,那声音如同天籁之音,在静谧的夜晚格外清晰。 她的脸色涨红,不得已只能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赵朗的怀里。 然而,赵朗却并不满足于此。他低下头,顺着月光找到那在梦中多次出现的唇,轻轻跟了上去。 这一刻,两颗孤独的心灵在彼此的怀抱中找到了归宿。 月光洒落在他们身上,映照着这温馨而浪漫的一幕。 赵朗正想更进一步,却在这时,已经睡着的豆豆却忽然醒了过来,嚷嚷着要尿尿。 林念唰的推开赵朗,将已经凌乱不堪的衣服整理好,起身抱着豆豆去上厕所了。 赵朗哀嚎一声,躺在炕上大喘气。 他明天得去催催陈嵩,让他快快将房屋竣工,不然这样的事多来几次,他就要憋出内伤了! 林念很快抱着豆豆回来了,但两人间那种暧昧的气氛已经不在,林念害羞的全程都不看他,上了炕后抱着豆豆钻进了她的被窝。 赵朗知道今晚是没戏了,只能憋闷的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赵朗送完货后拿着弓箭上山了。 他今天依然顺着河流往上走,期望着能遇到一只稍大点的猎物,以此来弥补自己前天的损失。 他前天不仅丢了两只猎物,就连陪着自己上过好多次山的背篓都给弄丢了,只有打到大一点的猎物才能抚平他心中的难过。 可是越想要什么,越得不到什么,他想猎一只大一点的动物,可一直走到前天发现梅花鹿的地方,他也没有任何发现。 别说是大一点的动物了,就连小小的野兔也没有碰到一只。 再往里走就是深山,赵朗转了个方向朝西面走去。 没走两步,他听到一阵沉闷的兽吼声从山林深处传来,那声音很低沉,似是闭着嘴从喉咙里发出的,听的不是很清晰。 赵朗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发现那确实是动物的声音,而且听声线,那只动物的体型肯定不小。 他心中一喜,自己这是遇到想了一路的大体格动物了? 他继续站在原地听声音传来的方位,良久他怒骂一声,提着弓继续朝前走。 他妈的那声音是从猛虎的地盘传来的,自己再大胆也不敢从虎口夺食啊。 走了几步他又停下了步子。不对啊,这声音听着怎么像是那只老虎发出来的? 今天这声音比前天沉闷的多,他才没有第一时间将这道声音和那只老虎对上号,如今细细听来,这真的很像老虎闭着嘴从喉咙间发出的声音。 闭着嘴不停低吼的老虎? 赵朗双眼一亮,提着弓就朝声音来源处跑去。 哈哈哈,看来前天的那三支锈箭起作用了。 他快速朝前跑,那道低沉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在跑了二百来米后,他终于看到了前天遇到的那只猛虎。 此时,那只庞然大物正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着。 它身上的肌肉高高隆起,四肢内像是被安装了笔直的钢钉,怎么也弯曲不下来。 猛虎看见了赵朗,双眼仇视的盯着他,恨不能将这个导致自己失控的两脚羊碎尸万段。 可它此时浑身僵硬到连嘴都张不开,只能死死的盯着赵朗怒吼。 第138章 猛虎死 那只猛虎此时虽然僵着身子不停抽搐,感觉没有任何威胁,但保险起见,赵朗并没有靠近它,而是找了个较为粗壮的树爬上去,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和它对视。 老虎原本还在不停挣扎,渐渐的连挣扎都变得困难无比,只能小幅度的在地上乱动。 就连它闷哼的声音也越来越弱,刚开始赵朗在二百米远的地方也能听到,可这会儿,一人一虎隔着二十来米,但老虎那低沉的声音几乎已经听不到了。 那只嗜血的眸子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闭合的眼皮需要好一会儿才能慢慢张开。 这本应威风凛凛、正值盛年的猛虎,而今却宛如风烛残年的老者般,悄然无声地静待着死亡降临。 赵朗缓缓抬起弓箭,瞄准它那只完好的眼睛屏息凝神,一箭射出。箭矢划破空气,带着凛冽的寒意,直逼猛虎。 老虎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死亡在逼近,但它却已无力挣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箭矢在眼前迅速放大。 它不甘地发出阵阵怒吼,试图用最后的力气避开这致命的攻击。然而,无论它如何努力,箭矢依然无情地逼近,而它却只能无助地躺在地上。 下一瞬,吼声消失,猛虎停止了挣扎,就那么僵直的定在原地。 一只猛虎的人生就这么结束了。 赵朗并没有下去,他又抽出一支箭朝着那只先前已经瞎了的眼睛射去,箭射偏了,原本飞向眼睛的箭噗嗤一声插进了老虎的脑门,但老虎依然一动不动,显然是已经死透了。 赵朗这才爬下树,走过去近距离的查看起这只森林中的最强猛兽来。 老虎依然处于僵直状态,油光发亮的毛发根根竖起,紧绷的肌肉将皮肤撑的高高隆起,即使它已经死了,但散发出的虎威依然摄人心魄。 这只虎最少也有五百斤重,赵朗一个人是无法运回去的,他从附近找了一些味道较浓的草盖在老虎尸体上,然后朝着山洞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斗丢在了山洞附近,背篓里的野兔估计早已被老虎吃了,但背篓肯定还在那里。 那里是猛虎的地盘,如今老虎死了,那片地方再没了能威胁自己的存在,所以他决定去将背篓找回来。 赵朗一路向前,走了大概五百米后看到了扔在地上的背篓。 走过去一看,里面的野兔果真已经没了踪迹,远处的那只梅花鹿也已消失不见,地上只留下了一摊干涸的暗黑血迹。 赵朗望向不远处的那个山洞,那里是老虎的洞穴,如今老虎已死,也不知道山洞里面会有什么。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向山洞走去,到了跟前他才发现,从远处看着不大的洞口,实际上也有一米五左右的高度,宽有一米左右。 洞口的上方长着许多藤蔓类植物,有些垂下来挂在洞口上方,将一部分地方给遮住了,所以他才看着洞口很小。 站在洞口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腥臭味,其中还夹杂着令人作呕的的动物粪便的味道。 赵朗拨开藤蔓,屏住呼吸朝里望去,里面居然是一个天然溶洞,看起来大约有20多平方的样子。 稀疏的阳光只能照亮眼前五六平的地方,更远处就看不见了。 在这能见的五六平的地上堆着许多根长短粗细各不相同的骨骼,他在里面看到了前天的那只梅花鹿。 确切的说应该是看到了被啃食的面目全非的鹿头。 看来这只老虎在这里盘踞已久,不少大型动物都进了它的嘴。 赵朗环顾四周,在溶洞里又看到了一个小一点的洞口,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走过去将手伸到洞口,感觉有阵阵凉意从里面传出。仔细倾听,还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 赵朗手中没有火把,便歇了进去一看的想法。 他退出溶洞,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待呼吸通畅后背起背篓快速下山。 那只猛虎虽然只是流了很少的血,但尸体放在那里总归不安全,得快点找几个人过来将老虎抬下去。 此时正值晌午,外出干活的人都回家了,赵朗先去桂花婶家叫上赵铁虎和赵铁牛兄弟俩,又回家叫上林安,四人拿着绳子和一根木头椽子上山。 赵朗并没有告诉几人去干嘛,只说是打了只猎物,需要几人帮忙抬。 当几个人看到地上那犹如庞然巨兽一般的老虎时,全都瞠目结舌,震惊得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赵铁虎瞪圆了双眼,手指着地上的老虎,不敢置信的问赵朗,“大郎,你说的猎物就是这只大虫?你如今居然已经有能耐猎杀大虫了?” 赵铁牛则满脸惊愕地凝视着赵朗,眼中的崇拜之情仿佛快要凝聚成了实质性的光芒。 而林安更是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姐……姐夫,这……这真的是你猎到的吗?” 赵朗并没有说出这只老虎其实是因为破伤风发作,在濒死边缘被自己一箭射死的实情。 他走上前,用绳索将老虎的四肢紧紧捆绑起来,然后一脸淡然地解释道:“前天我偶然遇见了它,当时一箭便射瞎了它的眼睛,紧接着另外两箭分别射中了它的双腿。 它负伤逃脱之后,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它了。未曾想今日它再度现身,于是我趁机连发两箭,成功将其击毙了。” “哇,姐夫你真厉害!” “大郎 有种。”赵铁虎朝着赵朗竖起了大拇指。 赵铁牛兴奋道:“赵大哥,你太勇猛了,我也要跟你学打猎。” 几人不疑有他,全都崇拜的望着赵朗。从古至今,能有几个人有他这样的胆量和猛虎较量的? 如今他们村就出了一个这样有胆识的人,这让几个年纪最大也不过二十岁的小青年热血沸腾,仿佛自己就是那个英雄人物。 装了一波逼的赵朗淡定的将椽子插入绑好的四蹄间,风轻云淡的说道:“我手里有武器,杀死这只老虎并不难,难的是怎么将它运回去,来,咱一起用力,将这只猛虎抬回去。” 三人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冷静沉着,仿佛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这份沉稳的气度让三人对他更崇拜了。 第139章 精怪附体 几人抬着老虎,一路哼哧哼哧的回到村里后立马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赵大郎猎了一只大虫的消息传遍了村里每个角落。 村里的老老少少听到消息,纷纷朝着赵朗家跑。 待看清大门口那只威风凛凛的猛虎后全都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 门口那被赵朗四人抓着剥皮的大虫真是赵大郎猎的? 有人窃窃私语道:“这赵大郎怎么越来越猛了?这还是那个整天偷鸡摸狗游手好闲的赵大郎吗?” 站在那人旁边的李氏惊讶的捂住嘴,“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发现赵大郎变化确实挺大的,一个人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该不会是精怪附体了? 哎呦,若真是精怪附体,那咱可得举全村之力将他给烧死,否则他祸害了全村可怎么办?” 得知赵朗猎到了一只猛虎,腌酸菜的几人也不工作了,全都跑出来看热闹。此时听到她的话,桂花婶生气道:“我说李氏,有你这么恶毒的人吗?大郎改邪归正本是好事,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精怪附体了? 你怕不是嫉妒大郎一家越过越好,现在人又猎到了猛虎,所以才故意诋毁人家的。” 之前问话的那个妇人望了李氏一眼,稍稍远离了她身边。 自己只是感觉赵大郎变化很大,但却没有想过他是精怪附体或者是孤魂野鬼之类的,李氏的这番话明显是想引导自己将赵大郎的变化当成精怪附体,可见她心思有多歹毒。 村里人都惧怕精怪,若是谁被当成精怪,众人必定会倾全村之力将那人给活活烧死。 十几年前隔壁村里有一个人就是这样被活活烧死的,当时这件事传遍了十里八村,李氏不可能不知道,但她依然将赵大郎的改变说成是精怪附体,这是想置赵大郎于死地啊。 自己一家如今都跟着赵大郎混生活,不能让他以为自己和这人是一起的,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想到这儿,她又朝后退了几步。 李氏见自己的计谋被破坏,她生气的瞪了一眼桂花婶后大声开口,“我说婶子,你不能因为自己在赵大郎这儿做活就违心的说赵大郎没有被精怪附体,你这样会害了全村人的。” 之前桂花婶的声音就不低,此时李氏又大着嗓门喊,大家都听到了她的话,人群顿时开始议论起来。 “李氏是什么意思,赵大郎真的是被精怪附体了吗?” “怎么可能?你看他像是精怪附体的样子吗?人家的精神看起来比你我都正常。” “可要不是精怪附体,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不仅不打婆娘和孩子了,还学会了怎么做生意,如今更是连大虫这种猛兽都能猎到,想想咱方圆几十里,哪有人独自上山猎到大虫的?” “就是,以前咱都不知道金钩和横行能吃,可一夜之间,赵大郎不仅知道了这两种虫子能吃,还做起了贩卖金钩的生意。 如今又开始腌制酸菜,我听人说即使用了和他同样的料,腌出来的酸菜也比他腌的味道差很多,要不是精怪附体,两者之间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差距?” “好像也是哦,听说他之前喝醉酒摔了一跤,醒来后就开始性情大变的,不会从那会儿开始就已经被精怪附体了?” 李氏见己的话起了作用,心情愉悦的望向人群中的赵银,赵银对她点点头,悄悄的竖了个大拇指。 李氏被自家男人肯定,心情更加愉悦了。 赵朗瞧见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知道这对夫妻今天是准备借着这件事将自己和精怪联系到一起,好发动全村的人一起讨伐自己。 自己下山没几分钟,两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想到精怪这种方法,可见他俩早已蓄谋已久。不管有没有这只老虎,两人都会找机会向自己发难。 他停下手中剥皮的动作,望向人群中的赵银,“我说赵银,你还是不是个男人,难道就只会躲在自己婆娘身后指挥她污蔑我?” 赵银没说话,李氏提高声音道:“难道我说的有错吗?你如果不是精怪附体,怎么会忽然之间懂这么多东西? 要我说真正的赵大郎早已经死了,是你害死了他后占据了他的身体,你是不是想将村里所有人都害死?” 赵朗望向周围的人,有人根本不信李氏的话,正嗤之以鼻的望着她,也有人半信半疑的瞟着赵朗。 赵朗知道,今天这事儿要不解释清楚,封建又迷信的村里人肯定会为难自己。 他呵呵一笑问李氏,“既然你说我是精怪,是我害死了赵大郎之后占据了他的身体,那我是什么时候害死赵大郎的?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李氏梗着脖子说道:“肯定是上次赵大郎喝醉酒摔倒那次,你趁机害死了他。至于说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是你想害全村人了。” 赵朗冷笑着摇摇头,“我不得不佩服你的想象力和想陷害我的决心,但同时又为你的智商感到着急和惋惜。 你说我是为了害全村人,那么从我醉酒摔倒到现在快两个月的时间里我害死了谁? 一个准备害死全村人的精怪会带着村里人一起发家致富吗?你问问在场所有人,哪一家没有从我这儿挣到钱?哪一家现在家里的存款里没有我付给他们的货钱!” 那些之前怀疑赵朗被精怪附体的人羞愧的低下了头。 赵大郎确实没有害过任何人,不但如此,他还带领大家一起挣钱,如今家里多出来的那几百上千文的铜板,可都是从他那儿领的。 可自己等人却信了李氏的话,怀疑赵大郎被精怪附了体,这真的是有些狼心狗肺了。 李氏望见众人脸上的表情,焦急道:“你肯定是想等大伙儿放松警惕后再出手害人,所以才会先带领大家挣钱的!”她说着摇摇一旁张氏的手,“大嫂,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张氏抽回自己的手,尴尬道:“我…我不知道。” 她是不想让赵郎好过,可自己男人现在在和赵朗合伙做生意,她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赵大郎不收自家男人的青菜了咋办? 第140章 三方争论 桂花婶见此笑道:“李氏,连和你最为亲近的张氏都不相信你说的话,你说在场的人谁还会信?” 大伙儿纷纷点头,谁不知道赵大郎和赵银之间有矛盾?她这么说肯定是想替自家男人出气。 都怪李氏,要不是她,自己等人也不会怀疑赵大郎被精怪附体了。 李氏愤怒的盯着张氏,她没想到这个和自己一向关系很好的妯娌居然会在这关键时刻背刺自己。 就在她以为今天已经奈何不了赵大郎了时,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道声音:“我信!我相信他就是被精怪附体了!” 众人都望向声音来源处,见赵氏正被小赵氏搀扶着走出了人群。 人群顿时又开始窃窃私语,“这赵氏以前可是赵大郎的娘,她后来和赵大郎断绝关系,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发现赵大郎已经不是自己的儿子了?” “有可能是这样的,要不然身为父母的怎么会忍心和儿子断亲?” “赵氏夫妇可没有多疼爱赵大郎这个儿子,他当时腿断了之后,赵家人就将他当成了累赘,为了不养赵大郎一家这才和他断亲的。” 赵氏听到大伙的话心中一动,她抹着眼角不存在的泪哭泣道:“大朗啊,我的儿呀,你死的好惨呐~娘早就发现你被人夺了身子,娘不想认杀人凶手做儿子,这才和这只占了你身体的精怪断亲的,如果你泉下有知,一定也能理解娘的无奈。” 小赵氏轻轻拍着赵氏的背安慰她,“娘,您别伤心了,大哥他一定能理解你的。” 赵氏拍拍小赵氏的手,“好好好,娘不伤心,只是这精怪害了大郎的性命,绝不能再让他害其他人。” 说到这儿她拔高声音道:“各位乡亲,这只精怪害死了我儿,我绝不允许他再用我儿的身子害大伙儿,咱们一定要齐心协力将精怪烧死,以免他继续为祸村里。” 众人没有回应他,但之前怀疑赵朗是精怪的那些人,又开始动摇了想法,连赵氏都说赵大郎被精怪附体了,那他会不会真的不是赵大郎? 赵朗望一眼像墙头草一样的几人,又望向赵氏,“你说是精怪占据了赵大郎的身子,有什么依据吗?” “这还需要什么依据,赵大郎是我的亲儿子,是我最亲近之人,我怎么会看不出来我儿子的芯子已经换了?” 说到这儿她忽然一愣,好像就是从那次醉酒摔倒之后这人开始大变样的,他该不会真的被精怪附体了? 想到这儿她浑身一冷。 不行,今天必须要烧死这只精怪,否则自己这么得罪他,他绝不会放过自己。 想到这儿她赶忙对小赵氏说道:“你快去叫里正过来,让他过来组织大伙儿烧死赵大郎,快去。” 小赵氏应了一声后跑去叫里正了。 赵朗冷笑一声,扬声说道:“我知道大伙儿也有与李氏相同的疑问,那我就来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他环顾一圈缓缓说道:“大家都知道,我的腿受伤后赵家人将我们一家三口赶出了赵家,为了不给我分家产,他们跟我断了亲。 我当时从赵家离开时身上只有几件破烂,他们连一粒粮食都没有分给我。” 众人听他这么说,纷纷点了点头,这件事大伙儿都知道,即使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众人依然会时不时的提起,每每提及都会对赵家的做法唏嘘不已。 赵朗继续道:“家里没有一粒米,我又受伤无法上山打猎,一家三口实在太饿了,豆豆娘只好去河边摸鱼,期望着能摸到一两条小鱼带回来给我和豆豆补补身子。 可是鱼哪有那么好摸的?豆豆娘没摸到鱼,见河边草丛里有金钩和横行,便捉了一些回家。 从没有人吃过金钩和横行,它们长的又实在可怖,豆豆娘犹豫很久之后才下定决心煮来吃,毕竟没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的。 这两种虫子腥味重,她在煮的过程中加了很多味重的料来掩盖虫子的腥味,谁知做出来之后味道不错,我们将方子卖给了天香居的掌柜,这才有了收金钩这门生意。”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赵大郎收购金钩之前还经历过这样一段事,他们一家得是多饿才会吃那些难看的虫子啊。 赵氏见大伙儿都开始同情赵朗,急忙说道:“大家别信他说的,他就是精怪附体,他就该被烧死,如果今天放过他,等全村人都被他害了之后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就是,他如果不是精怪,那怎么别人用同样的料腌出来的酸菜就是比不上他的味道?肯定是他用邪术改变了味道,这种酸菜吃多了会死人的。”李氏大声喊道。 人群中有人开口,“李氏,你口中的别人就是你自己?偷人家的方子腌酸菜,味道比不上人家的就怪人家使用邪术?人家的秘方凭啥要告诉你?” 桂花婶等人就是在院里腌的酸菜,来卖虾蟹的人都能看见用料,赵朗也没想在这方面瞒着众人。 因为根本瞒不住,有心人只需要买一坛回去,研究一下成分就能看出来。 他掌握在手中的秘诀只有一个,那就是粗盐提纯。这事一直都是他一手完成的,从未假手他人。即使他要去县城,也是先将盐提纯出来,兑成盐水后才离开的。 而他的酸菜味道比其他人好的原因正是因为使用的盐水不一样。李氏想腌制出和他一样味道的酸菜?先解决盐的问题。 赵朗说道:“酸菜的事我不用说想必大伙儿也应该能明白,我既然敢在院里腌制,肯定是有秘方的,至于这个秘方是什么,那是我吃饭的家伙,我肯定是不能告诉大伙儿的。” 李氏哼了一声,“说到底你还是无法解释相同的料腌出来的酸菜味道为什么不一样,除非你将真正的秘方告诉大伙儿,否则我们才不信你说的。” 人群中有几人的眼睛唰一下就亮了。 赵朗戏谑的望了那几人一眼,几人对上赵朗的眼睛,都面红耳赤的别开了头。 赵朗收回目光望向李氏,“你说我是精怪,我倒看你像是一只化形成人的饕餮,否则怎么会又蠢又贪婪?” 人群发出一阵哈哈哈的笑声。 赵银怒瞪一眼李氏,这婆娘真他娘的蠢,自己千叮咛万嘱咐,只需一口咬死赵大郎被精怪附体了即可,不要说其他节外生枝的话。 可这婆娘非要贪图人家的秘方,正好给了人家反击的机会。 如此一来,大伙儿只会认为自己是想得到赵大郎的酸菜秘方才无中生有的,谁还会在意赵大郎被精怪附体的事? 第141章 赵氏要分肉? 赵朗望向赵氏,“你说发现我是精怪才和我断绝的关系,那么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村里人?若我真是精怪,你不告诉大家这件事,岂不是想眼睁睁的看着大家被我害死?你安的什么心?” “是啊,你当初为啥不说?这都快两个月了,若赵大郎真是精怪,你不说,那他岂不是已经害死了很多人?” “赵氏只是为了给断亲这件事找个体面点的借口才这么说罢了,你们还真信啊。” “要我说啊,他是为了赵大郎家的财产,要是大伙儿真因为这事将赵大郎烧死了,那他家现在的家产不得全归赵家?” “他们已经断亲了,财产咋还会归赵家?” “你没听赵氏说嘛,人家断亲是因为发现了此赵大郎非彼赵大郎,精怪用人家儿子的身体挣的钱难道不归人家?” 赵氏指着说话之人破口大骂,“你放屁!我才不是为了他家财产这么说的,他就是精怪,我和我儿子朝夕相处,难道还不知道他是不是我儿子吗?” 她确实眼热赵大郎的财产,但她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想烧死赵大郎,财产什么的可以在赵大郎死后慢慢算。 赵朗嫌弃道:“我可没有和你这个五旬老太朝夕相处的习惯,你别挨我。”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有人喊道:“和赵大郎朝夕相处的是他婆娘和孩子,大家要真好奇他是不是精怪,问问他婆娘孩子不就知道了?” 豆豆抱着赵朗的腿站着,听到这儿她大喊道:“我爹爹是最好的爹爹,才不是精怪!” 小孩子的话自然没人在意,先前有所怀疑的人问林念,“大郎媳妇,你有没有怀疑过赵大郎是精怪?” 林念望一眼那人,随后了摇头,“没有。” 桂花婶生气道:“精怪精怪,附到人身上肯定是为了吸食人的精气的,可你们看豆豆和豆豆娘,精气神比以前好了何止一星半点。 别人和大郎有过节,上下嘴皮子一碰开始胡说也就罢了,你们哪一个没受过大郎的好?要不是他,你们捉的金钩和横行卖去哪里?你们地里的青菜能卖上钱?你们可真是没有良心。” “桂花婶,我就是当故事听呢,没当真,你咋还骂上我了呢。” “我也是,我可从头到尾都没有信李氏和赵氏的话。” …… 赵朗望向众人说道“我和以前比确实有些不一样了,大家对我有些怀疑我也能理解。 我不想再做个偷鸡摸狗的泼皮无赖,我不想再住发霉的屋子,我想让自己活的体面,我想挣很多钱改善一家人的生活,所以我努力变成了现在的我,这有什么问题呢? 我们都有改过自新的权利,赵乾叔以前还是山匪呢,现在不也改过自新回来养家了?阿城哥以前也混,现在不也在家老老实实的种地?怎么没人说他们被精怪附体了?” 赵朗望向人群中的赵银,“大伙儿应该也明白今天这场上不得台面的阴谋是因何而起,我希望那些对我有意见的人,能光明正大的过来和我理论,不要再找这种莫须有的事情恶心人。” 人们纷纷开口,“赵大郎说的对,在背后搞阴谋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来挑战。” “赵大郎就是浪子回头了,有些人非要平白无故的诬陷人家是精怪,这种人就是坏种。” 见事情已无法朝自己希望的方向扭转,赵银阴沉着脸转身走了,李氏见自家男人走了,也顾不上和赵朗理论,穿过人群跟上了赵银。 众人见赵银夫妇走了,又开始含沙射影的说赵氏。 “有些人啊,当初怕赵大郎拖累自己,便急匆匆的和人家撇清了关系,如今又舔着脸来谋划人家的家产,要我说,这种人真是恬不知耻。” “赵大郎出生在那样的家庭也是可悲。” …… 赵氏听着众人左一个赵大郎,右一个赵大郎的,每说一句必然会讽刺一下自己一家,心中的怒火越来越旺。 她呸的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指着赵朗骂道:“我说你还要不要脸,我们都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还不改名字,你这是有多想回赵家? 我告诉你,二郎才是我赵家的长子,他才是赵大郎,你有什么资格用赵大郎这个名字?” 赵朗巴不得别人不叫他赵大郎呢,他对众人说道:“我的照身帖上已经改了名字,现在叫赵朗,各位乡亲以后就叫我赵朗,别再叫赵大郎了,免得有些人以为我脑子出了毛病,还贪恋以前的生活呢。” 众人觉得赵氏有点太计较了,一个名字而已,至于拿到台面上争吵吗? 不过大伙儿也没说什么,名字而已,以后改了就是,叫赵朗还少一个字呢。 见赵朗不和自己争辩,赵氏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正不知是该离开还是该等小赵氏回来时,赵铁虎说了句,“大…赵朗,虎皮剥下来了。” 赵氏双眼一亮。 不等赵朗说什么,她率先开口,“你这只老虎是从山泉村的山上猎到的,是属于集体的东西,我们大伙儿都有份!” 赵朗笑道:“我冒着生命危险上山打的猎凭什么要分给你?也没见你挖了野菜分我一点的啊,难道野菜不是山泉村的山上长出来的东西?” 她争辩道:“野菜漫山遍野多的是,怎么能和老虎比?” “山上野味也多的很,你想吃肉自己打去。” “哼,我就要吃这只老虎的肉!”她说着就要扑上前抢夺赵朗手里的匕首去割肉。 见赵氏扑上来,赵朗顺势一抬手,匕首尖端划过赵氏的手掌,噗呲一声,皮肉被割开的声音伴随着赵氏杀猪般的叫声一起响起。 “啊~我的手,我的手断了!赵大郎你个畜牲是想杀了我啊。”赵氏躺在地上,左手捂着右手不停尖叫,血水顺着交握的手嘀嗒嘀嗒的往下流。 见有人受伤了,人群发出一阵骚乱。 赵朗朝人群里的赵老二喊道:“赵大郎,你娘说你要杀她呢,你不出来解释一下吗?” 赵老二从人群中走出来,扶起地上的赵氏,对赵朗说道:“赵朗,我娘虽然有不对的地方,但你做的也太过了。” “你娘确实做的很不对,她抢我手里的匕首是准备做什么?想对我行凶?” 赵氏咬着牙骂道:“你放屁,我只是想拿着匕首去割肉,你却要杀了我,我要去衙门告你!” 赵朗点点头,朝旁边让开了两步,“你现在就去,正好我也想问问县令,有人扑上来抢我手里的匕首,我该怎么办。” 第142章 卖肉 赵氏也不说去衙门的事了,只干嚎道:“我的手断了啊~疼死我了,你要赔我医药费,最少得赔十两银子!还要再给我半只老虎,我受伤了,得补身子。” 赵朗戏谑的望着她,“十两银子半只虎少了?我要不要把我的家产全给你?” 赵氏眼睛一亮,“也不是不……赵大郎你耍我!!”她愤怒的瞪着赵朗,恨不能将他给撕碎了。 赵朗冷哼一声,“还算有自知之明。” 赵老二皱眉道:“赵朗,你别太过分,你别忘了,她曾经也是你娘,也是十月怀胎才将你生下来的,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赵朗冷笑一声,凑近赵氏耳边小声道:“我真的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吗?还是说,你通过不光彩的手段霸占了别人的孩子呢?” 赵氏听了赵朗的话瞬间僵立当场,她睁大眼睛震惊的望着赵朗,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开口,“你…你在胡说什么,我,我听不懂,听不懂。” 她也不再谈论让赵朗赔偿的话,颤颤巍巍的扶住赵老二的手说道:“回家,咱回家。” 赵老二就站在两人身边,自然听到了赵朗的话。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赵氏,“娘,他说的…” “闭嘴!回家!!”赵氏瞪了赵老二一眼,率先朝家的方向走去。 赵老二只好快走两步追上赵氏,搀扶着她离开了。 众人不知道赵大郎对赵氏说了什么才导致刚刚还嚣张跋扈的赵氏立马灰溜溜的离开了,赵朗也没有解释。 他对众人说道:“各位乡亲们,我前天上山遇到了这只猛虎,当时差点连小命都丢了,今天上山又遇上了它,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杀死它。 赵氏说这只猛虎属于山泉村,应该分给村里人,我是不赞同的,但咱都是山泉村人,在这偏僻之地一年四季也吃不到几次肉,所以我决定低价出售这只猛虎肉,让大伙儿都尝尝森林之王的肉到底是啥味道。” 众人听完皆是一愣,有人问道:“大…赵朗,这老虎肉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斤?” 要是便宜的话他想割点回去尝尝,他可从来没有吃过老虎肉呢。 赵朗伸出一根手指,“十文一斤。” “真的?给我来两斤。” “我要三斤。” “我五斤。” 人群开始沸腾,大伙儿都争着抢着出钱买肉。 一斤瘦猪肉都要十六文呢,这猛虎肉才十文,想想就划算啊。 赵朗抬抬手压下鼎沸的人声,“各位先不要激动,我说件事,这肉你买回去一定要煮熟了才能吃,不煮透可千万不能吃。” 有人不解道:“为什么一定要煮熟?” “因为这只老虎是一只成年虎,它身上的肌肉很发达,如果不煮熟了就吃会造成消化不良,严重的会肚子疼。” 赵朗并没有说这只老虎是因为破伤风发作才让他捡了便宜的事。 他若告诉众人,这只老虎身上有破伤风梭菌,如果不煮熟,有可能会感染破伤风,那么不管吃了肉后有没有事,总会有人跑过来说吃了他卖的肉后身体不适让他赔钱。 倒不如找个理由糊弄过去,反正这肉只要煮熟了吃就没啥事。 “这样啊,那没事。”大家觉得赵朗这话说的有点多余,肉自然是要煮熟了吃的,生吃那不是和野人一样了吗? 见众人并没有重视自己说的话,赵朗强调道:“虎肉不好克化,你们在煮的时候最少也要煮半个时辰以上。 若谁家因为吃了肉闹肚子,我一律不负责,到时候就医花个百八十文的,那钱都得你们自己掏。” 闹肚子什么的众人并不在意,谁家还没有个头疼脑热拉肚子的?但是一听要花钱,大伙儿的神色立马认真了几分。 “你就放心,我们一定煮的熟熟的再吃。就算倒霉的闹了肚子,也不会来找你麻烦的。” “就是,我回家煮一个时辰再吃,我就不信还煮不绵。” “赶快称肉,我要三斤。” “我也要三斤,好久没吃肉了,上次吃肉还是在过年的时候,都快馋死我了。” “我就要一斤,家里娃娃嚷嚷着要吃肉,之前没舍得买,今天买一点回去给娃尝尝。” …… 赵朗将家里的秤拿出来准备称肉。 他先将老虎的一只前腿卸下来递给赵铁虎,“铁虎,要不是你和铁牛帮我将这只老虎抬下来,我这会儿还在山林里磨蹭呢,这只前腿你提回去吃。” 赵铁虎摇头拒绝,“嗐,我和铁牛就只是帮你抬了一下而已,哪至于给这么多肉,你从这上面给我划上一斤肉行了,剩下的你都卖了。” “拿着,桂花婶没少帮我们一家,你俩今天又帮我抬了猎物,这条腿你家吃得。”赵朗说着将前腿塞进了赵铁虎的手里。 赵铁虎望向自己娘,桂花婶点点头说道:“小朗给的你就收着,拿回去让你婆娘煮上一半,咱今晚也好好吃一顿。” 赵铁虎应下,对赵朗说了声谢,然后将肉递给赵铁牛,让他将肉送回去,他自己则帮赵朗分肉。 村里人这段时间都从赵朗手里挣了不少钱,买个一两斤肉不在话下,几乎家家户户都买了一点。 赵朗在割肉时将肉割成一条一条的,这样一来肉更容易煮透。100c的沸水煮上一个小时,吃起来就不会有问题了。 五百来斤的老虎,赵朗给自己家留了一只后腿,剩下的肉全割下来卖了。 虎骨倒是一根也没卖,他知道虎骨是上好的药材,只是不知道全身骨头都算还是就只有四肢上的才算,索性全留了下来。 他准备下午去同济堂问问顾北,若全都能当药材,那一副虎架能卖不少钱呢。 等村里人都提着肉走了以后,赵朗将给自家留的肉和虎骨都提回厨房,然后提起虎皮和内脏,准备去河边清洗。 李寡妇走上前来问他,“小朗,你手里的下水能卖我点吗?” 赵朗点点头,“可以,我先去河边清洗一下,回来给你分一点。” 第143章 虎骨 赵朗知道李寡妇没有买肉,刚才村里人买肉时她就远远的看着,在纠结良久后还是没有过来买。 他能理解她,她是想将钱省下来给赵小柱读书用。 赵小柱这几天还在用沙盘练字,但也写不了几天了,估计再过个一周左右就要开始在纸上练字。 这个时代的纸张并不便宜,就算最便宜的一张纸都要八厘钱,林安买的是比最差的纸稍稍好一点的纸张,一张一文钱。 古代农门为什么难出读书人?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笔墨纸砚需要花费许多银钱,有时候举一族之力都供不起一个读书人。 李寡妇想让赵小柱读书识字,必须要勒紧裤腰带过活,肉这种奢侈的东西即使赵朗已经卖的很便宜了,她也不会买。 李寡妇见他同意,感激道:“谢谢,下水给我,我去洗。” “我去就可以了,你去腌酸菜,酸菜见不得一点油腥。” 李寡妇也没有坚持,说了声好便回去了。 赵朗提着东西往河边走,半道上林念赶了上来,赵朗见她过来,出声让她回去,“外面天热,你出来干嘛,回去看着两个小的学习,我一个人去洗就可以了。” 林念手里端着一盆草木灰,边往前走边说道:“河边挺凉快的,我给两人布置了任务,他俩在沙盘上练字你呢,不用看着。” 赵朗见她坚持,便也没再说什么。 一路到了河边,赵朗将肚子和肠子里的粪便倒掉后交给林念洗,自己在一旁将虎皮摊开,拿着匕首轻轻刮上面的油脂。 林念一边用草木灰搓洗肠子一边对赵朗说道:“李嫂子的下水钱咱别收了,她带着小柱也不容易,下水虽不值几个钱,但小柱马上就到了用钱的时候,能帮着省一文是省一文。” 赵朗没说好与不好,他问林念,“念念,你觉得李嫂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教导小柱也有段时日了,你感觉他又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依着李寡妇那好强的性子,若自己不收钱,她绝不会收下水。 赵小柱的性子随他娘,一样的好强,除此之外他还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若自己不收钱,在他眼里就是可怜他,这反而会适得其反。 林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咱少收点?” 赵朗笑道:“好。” 洗下水和脱脂都不是件轻松的活,两人忙碌了半个多小时才收拾干净往回走。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桂花婶和其他人都回去了,只有李寡妇和赵小柱还在家里等两人。 赵朗从大肠上割下一节肠子,又割了一小半肚子和肝肺一起递给李寡妇,“李嫂子,我就只能卖你这么多,剩下的我准备叫上我岳家一起吃,就不卖给你了。” 李寡妇接过赵朗递来的下水,笑道:“这已经不少了,够我和小柱吃好几顿的了。这些一共多少钱?” “下水虽然便宜,但再怎么说也是肉,我也不能直接送你,这些就给你算两文钱怎么样?” 赵小柱原本微微蹙着的眉在听到赵朗的话后轻轻舒展开,眼里的光似乎都亮了几分。 “好,谢谢。”李寡妇爽快的将钱递给赵朗,然后牵起赵小柱离开了。 她知道两文钱根本买不到这么多下水,他收两文钱只是为了维护自己和小柱的面子。 她很感激赵朗一家对自己和儿子的尊重,这比给她施舍钱更让她感动。 …… 赵朗一家中午吃的面条,豆豆见案板上放着那么多肉,可碗里只有之前熬的牛肉粒,便指着案板上的肉问赵朗,“爹爹,那些肉不能吃吗?” 赵朗将碗底的最后一口汤喝完,说道:“那些肉咱晚上吃。” 这些肉必须要煮透了才能吃,中午那点时间根本来不及煮。 虽然家里人的口腔都没伤口,吃了也不会有问题,可赵朗还是决定将肉煮透了再吃。 豆豆“哦”了一声,继续扒拉碗中的面条。 吃完饭,赵朗从老虎的那只后腿上割下两大条肉,将剩下的全割成一小条一小条的,扔进锅里加上水后开始煮。 他对林念说道:“念念,我去同济堂问问顾北收不收虎骨,顺便给岳母和姑姑送点肉,你看着点火,如果水少了就再加点水进去。我没回来之前就一直煮着。” 林念点点头,“好,你回来的时候买点棉絮和布回来,我闲着的时候缝两床厚棉被。” 赵朗应下,他先出去将牛车套上,将虎骨和肉都装进背篓里,然后赶着牛车去了镇上。 中午同济堂没有病人,李小宝的手杵着脑袋在柜台上打瞌睡。 赵朗走进去敲敲柜台叫醒李小宝,问他顾北在不在,他睡眼惺忪的说师傅在里面午睡。 见顾北在,赵朗出去将车上的背篓背进来问李小宝,“小宝,你跟着顾北学了有一段时间了,知不知道可以作药材的是老虎的哪部分骨头?” “虎骨虎骨,凡是老虎身上的骨头都叫虎骨啊,赵大哥,你问这个干…”他说话的声音一顿,咽了口唾沫指着赵朗身后的背篓问,“赵大哥,你背篓里背的该不会是虎骨?” 赵朗将背篓卸下,“我今天猎了只猛虎,想过来问问,同济堂收不收。” 李小宝没理睬赵朗,他在见到赵朗背篓里的东西后立马朝着里屋跑,“师傅,师傅你快起来,你快看赵大哥带着什么东西来了。” 里间传出顾北迷瞪的声音,“吵什么吵,他就算带着卤牛肉来,我也得睡醒了再吃。” “师傅,赵大哥带了虎骨过来,你快起来去看看。” “虎骨,虎骨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就算…你说什么?虎骨?”顾北先是一愣,随后立马翻身起床,趿着鞋冲出了里间。 两人一见面,顾北就激动道:“赵兄,小宝说你有虎骨?快给我看看。” 赵朗指了指一旁的背篓,“都在那儿呢,同济堂收不收虎骨?” “收,怎么会不收呢。”顾北走上前,两眼放光的扒拉着背篓里的骨头,“这可都是宝贝呐,这么多虎骨可得泡多少虎骨酒啊。” 他在那堆骨头里翻来覆去的扒拉了好几遍后问赵朗,“这只老虎的右前腿和右后腿去哪了?” 赵朗回答道:“前腿送人了,后腿我自己煮了。” 第144章 我们家都被你害惨了 顾北一听恨铁不成钢道:“暴遣天物啊,这虎骨搭配药材熬煮出来的汤可是大补之物,你娘子身子不是不好吗?喝上几顿比吃一百只鸡还有效,你可倒好,直接送人了!” 赵朗一听将背篓重新背了起来,“那我不卖了,你给我搭配点药材,我回去煮给我媳妇喝。” 顾北瞠目结舌的望着他,“不是,你认真的?” “当然了,我媳妇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卖了。” “别别别,你娘子那身子骨,两根肋骨加一根腿骨就差不多了,再多吃也是浪费,你还是卖给我。”顾北一把抓住了赵朗的衣袖。 赵朗狐疑的望着顾北,“真的?你别不是为了虎骨诓我呢?” “当然是真的了,每个人对营养的需求都是有限的,过犹不及啊。再说了,就凭咱俩的关系,我还能骗你不成?” 赵朗想想也是,他将背篓卸下,“行,那给我媳妇留两根骨头,剩下的都卖给你们同济堂了。” “那这两根肋骨就留给你,剩下的我称称。”顾北说着从背篓里挑出两根长一点的肋骨放到一边,然后将剩下的骨头装进布袋里称量。 “赵兄,这些虎骨一共是六十二斤三两。一斤按四两银子算,共二百四十九两二钱,就按二百五十两算,你看行吗?” “行。”赵朗知道虎骨贵,但没想到这么贵,居然能卖四两一斤! 若赵朗知道前世正宗野生虎骨是按克卖的话,肯定会直呼亏了。 顾北将五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他,待赵朗接过后又问他,“赵兄,这老虎的肉呢?” 赵朗回道:“卖了。” 顾北点点头,“卖了也好,如今虽然已经八月下旬了,天气却依然炎热,肉放不了两天就会坏。对了,你多少钱卖的?” “十文。” “多少?!!”顾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向赵朗。 “十文啊,怎么了?” “你…你…你可真是个败家子啊!”顾北伸出食指指着赵朗痛心疾首道。 “一斤猪肉都二十文呢,老虎肉你居然卖十文!啊…我的心好痛。”他说着用手捂住了心口。 赵朗心道,我卖的那些肉里有破伤风梭菌,大家吃的时候是担了风险的,卖低一点怎么了? 顾北见他无所谓的样子,痛心道:“你知道县城一斤老虎肉卖多少钱吗?最少一百文!你居然十文一斤卖了!” 卧槽,他现在回去回收虎肉还来的急吗? 顾北又忐忑的问他,“虎心虎胆虎肝还在你手里吗?” 他真怕赵朗将这些上好的药材都给便宜卖了。 “这些都在呢。” 顾北听他这么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不过肝不完整,我切了一小半以两文钱的价格卖给了村里人。” 顾北:…… 他的心放的还是早了点。 顾北见赵朗脸上带着揶揄的笑,知道他是故意说出价格气自己呢,便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可惜了,如果那副肝是完整的,那你娘子的身体不出一月就能养好,现在嘛……” 赵朗神色一凛,“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两块虎骨就能治好吗?咋还需要虎肝?” “两块虎骨确实能治好,但女人需要补血,如果吃上一副虎肝,那气血肯定是十分充足的,这不仅能养颜,对健康也是极好的。” 这下轮到赵朗开始郁闷了,早知道虎肝养血的功效这么好,那他说什么也不会将肝卖给李寡妇。 他现在去要的话,也不知道李寡妇会不会给? 顾北出了口恶气后也不再逗他,“行了行了,逗你的,你看你那脸都快皱成包子了。 老虎身上的所有东西均可入药,虎头虎脚等你也别浪费了,将毛燎干净后煮来吃,那营养价值可比鸡鸭鱼肉高多了。 我听师兄说他前不久给你配了药,我再往里加两味药,你拿回去和虎肉一起煮,煮好后,一家人每天吃点肉喝点汤,等那条虎腿和下水头脑四肢等全吃完,我保证你们一家生龙活虎的。” 他说完去药柜抓了两味药,分成好几份包好后递给赵朗,“这段时间你可能会比较冲动,但你切记,你娘子身子没好之前你们不可同房,否则她那还没养好的身子势必会快速垮掉。” 他戏谑的望着赵朗,挤眉弄眼道:“这段时间你要是忍的难受的话,就自己解决。” 赵朗郁闷的接过他手里的药,背起背篓离开了同济堂。 身后传来顾北的声音,“对了赵兄,那枚虎胆你暂时用不上,不如卖给我。” 赵朗摆摆手,“我明天给你送来。” 出了同济堂,他驾着牛车去了赵翠花家。 自从上次给她家送过牛肉后就没有再去过了,也不知道他家最近怎么样。 赵翠花家的大门关着,赵朗将牛拴在门口的柱子上,然后敲了敲门。 门里传出一道疲惫的声音,“来了,谁啊?” 大门从里面打开,赵翠花的脸露了出来,“大郎?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见来人是赵朗,她脸上扬起一抹笑,招呼他进来。 赵朗见她愁容满面的,问道:“姑姑,发生什么事了?我前几天见你还好好的,怎么几天不见,你就这般憔悴了?” 赵翠花叹了口气,“唉,一言难尽,你先进来。” 赵朗跟着赵翠花进门,见他那便宜姑父和表弟垂头丧气的坐在院里那棵槐花树下,活像两棵被霜打了的茄子。 见赵朗进来,刘大生语气冷淡道:“大郎怎么来了。” 他身边的刘俊则瞪了赵朗一眼,气呼呼的说道:“我们家都被你害惨了,你还来干什么?是来看我们饿死了没有……” 刘大生蹙眉打断小儿子,“小俊,怎么说话呢?闭嘴!” 刘俊没再说什么,只撅着嘴恨恨的望着赵朗。 “姑父,发生什么事了?”刘大生的性子很爽朗,赵大郎以前经常来赵翠花家混饭吃,他每次都会让赵翠花给赵大郎多盛点饭。 从前段时间赵翠花将赵雪接过来常住这件事上也能看出,刘大生人挺好的,不然谁会让婆娘的侄女来家里常住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今天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第145章 五十两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要不是你告诉舅舅舅母,说小雪被孙绣娘和他儿子拐走了,他们怎么会到我家来闹,还将我们家的钱都抢走了!” “小俊,怎么跟表哥说话呢?”赵翠花将一旁的凳子递给赵朗,“大郎,坐。” 赵朗接过凳子坐下,问道:“姑姑,赵家找上门了?” 他当时只说是赵雪被人拐走了,没说拐人的是孙绣娘母子,怕的就是赵家知道后会来赵翠花家闹,没想到最后这家人还是找上门来了。 想想也是,桃花镇出了拍花子这事儿传的沸沸扬扬,在他得了县令的奖励后这事更是闹的几乎全县都知晓了,赵家人知道那对拍花子是孙绣娘母子俩也不是难事。 赵翠花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下,叹了口气说道:“哎,这件事怪我,要不是我当初将小雪接到家里来学刺绣,也不会有现在这些事。” 刘大生见自家婆娘又开始自责,劝道:“你也是出于好心,谁会想到小雪这丫头小小年纪却有那心思呢。 你也别自责了,钱没了咱再慢慢挣,欠的外债咱也可以慢慢还,只要咱一家好好的,没有过不去的坎。” “嫂嫂都带着小呶呶回娘家不回来了,咱家还能好好的吗?”刘俊眼里含泪,怒瞪着赵朗说道。 赵朗一愣,刘旭的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她虽然比较小气,但也不是个遇到点小事就回娘家的人,看来刘家这次的问题有点大啊。 他问赵翠花,“姑姑,赵家到底做了啥?” 赵翠花吐出一口气说道:“前段时间你不是问我,小雪有没有来我家吗?还说看到小雪和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我当时火急火燎的跟着你回了山泉村。 我是去提醒大嫂看好小雪,不要让她出去,以免被别人给骗了。结果小雪非说她只是捉了金钩去你那儿卖,没去镇上。 大嫂信以为真,明里暗里的讽刺我是不想让小雪在家常住,所以才将她送回去的,还说我心黑,故意坏侄女的名声。 我当时心里不舒服,便没再说什么就离开了。谁知仅仅过了两天,小雪就被拐了。 刚开始大家都只知道镇上出了拍花子 ,却不知道谁家的孩子被拐走了。 可随着县太爷给你颁发了牌匾这事儿在全镇传开,你帮县衙抓住了孙秀娘和马良这对拍花子的事儿传的人尽皆知。 大嫂知道小雪是被孙绣娘拐走的之后,就立马带着大哥和二郎来了,她非说是我害了小雪,要不是我将小雪接到镇上来,她也不会和马良认识,那就不会被拐走。” 赵翠花说到这儿委屈的不行,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哽咽道:“大嫂非要让我将小雪赔给她,不赔就要去县衙告我和拍花子勾结拐走了她女儿。” 赵朗心想,这是赵氏能干出来的事儿,可赵老汉就这么看着婆娘欺负自己的妹妹? “姑姑,赵有福没说什么吗?” 赵翠花满眼难过,“大哥……大哥他说,我这个做姑姑的不称职,要是我在小雪学刺绣的那段时间多留意一下她,她就不会和马良交往过深,那也就不会被他拐跑了。” 大嫂说什么她都可以接受,可大哥也这么说她,这让她十分难过。 刘大生冷哼一声,“赵有福真不是个东西,翠花是为了让小雪有个傍身的手艺才将人接过来学刺绣的,那段时间翠花可是尽心尽力的在照顾小雪,可他却怪翠花没有看好他闺女。这家人全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就是,狼心狗肺!”刘俊望着赵朗气汹汹的开口。 赵朗没理会小屁孩的敌意,她问赵翠花,“赵雪都已经被拐走了,你去哪赔个人给她?” “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可大嫂非要让我赔人,赔不了人就赔钱。 我被她哭闹纠缠的脑壳疼,便问她要多少钱,她说小雪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再过一两年就能说亲了,小雪长的好看,彩礼要个五十两不在话下,让我给她赔五十两。” 五十两?就赵雪那长相,别说五十两,五两别人都嫌多,她是怎么好意思开口要五十两的? 这已经不是狮子大开口了,这是明晃晃的敲诈抢劫啊,“姑姑,她要你就给了?” “我家哪有五十两银子哦,你姑父和小旭干了这么多年的木匠,也才堪堪攒下了三十几两。 大嫂见我拿不出钱来,就要去县衙告我,你姑父怕我被衙门的人带走,便咬牙答应了下来。 家里的钱不够,你姑父就将刚进的一批木材卖了,换了十两银子,可即使这样也还缺几两银子,你姑父出去跟人借了钱,凑够五十两给大嫂后,他们才离开的。 家里的积蓄是你姑父和小旭两人攒下来的,如今不仅全赔出去了,还欠了一笔外债,小旭媳妇自然是不愿意的,一气之下抱着呶呶回娘家了。 小旭已经去叫了两趟,可她一直不愿回来,说要想让她和孩子回家,就必须把给出去的钱要回来,否则她和孩子再也不回来了。 今天小旭又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母女俩接回来。” 赵朗听完之后一声长叹,他这个便宜姑姑和姑父的性子实在是太软了,这才让赵氏给欺负成了这样。 但他也能理解刘大生,赵翠花即使被带去县衙,最终也不会有事。可女人一旦被抓进大牢,不管有没有事,名声都会坏掉。 而赵氏以拍花子帮凶这条罪名状告赵翠花,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帮凶,县衙都会先将人带去大牢关着。 赵氏肯定是知道刘大生不会让赵翠花去衙门才敢张口要那么多钱。 赵朗从怀中抽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赵翠花,“姑姑,这钱你拿着,如果小旭这次依然没能接回呶呶,你就让他拿着钱再跑一趟,就说家里现在有钱了,让她回来。” 赵翠花连忙推拒,“不行,我哪能要你的钱?不成不成。” 刘大生也在一旁说道:“大郎,没有让你出钱的道理,收起来。” 两人都在拒绝,倒是刘俊睁大眼睛望着赵朗手里的钱,不可置信道:“大郎哥哥,你……你真愿意把这五十两给我们家?” “当然。”小屁孩真是有奶便是娘,这脸变的也太快了。 赵朗抓起找翠花的手,将钱放到她手上,“姑姑,姑父,这钱我不是白给你们的,我想和姑父合伙做家具的生意,这是入股的份子钱。” 第146章 李海媳妇 镇上有好几个人都在做木工生意,其中不乏生意做的很好的人,但这当中不包括刘大生。 他的手艺虽然也是跟着老木匠学的,但是刘家在镇上没有店面,又因他做工比其他几家都细致,另外几家联合起来排挤他,导致他家的生意很是惨淡。 赵朗上次做桌子的时候,原本是想找便宜姑父给自己打的,但想到刘大生肯定不会收自己的钱,便又作罢了。 可等新房子盖好后,家里面肯定是需要一批家具的。 他准备按着前世的样式设计几套家具,让刘大生帮忙打造出来,到时候除了自家用的,剩下的还可以拿出去卖,多多少少也能挣几个钱。 刘大生听他说要参股做生意,便没再拒绝,让赵翠花收下了银票。 他问赵朗,“大郎,我这生意赚不了多少钱,你这50两银子投进来,可能会血本无归,这样你也愿意吗?” 赵朗点点头,“姑父,我手里有几套家具的设计图,等我明天来天香居送货的时候带给你,你照着图纸做,肯定会有不少人来买的。” 刘大生不知道赵朗手里有什么新式的家具,但听他这么说,便也点头答应下来。 赵朗将背篓里的肉取出一条递给赵翠花,“姑姑,我给你们带了条肉,这肉比较筋,你们吃的时候至少要煮半个时辰。” 赵翠花见他又给自家送来了肉,拒绝道:“大郎,你怎么又给我家送肉来了?我们不要,你你快带回去给豆豆和他娘吃。” 赵朗见她死活不肯收,便说了这肉的来历,告诉她家里还有,赵翠花这才收下了肉。 事情办完,赵郎起身离开,临走他对赵翠花和刘大生说道:“姑姑,姑父,你们明天哪也别去,就在家等我,等我来了咱一起去趟县衙。” 刘大生不解的问,“去县衙干什么?” 赵朗说道:“当然是去状告赵家人敲诈勒索,那五十两银子怎么着也得要回来。” 赵翠花忙抓住赵朗的袖子,“不行啊大郎,要是告到县衙,大哥大嫂他们…” 赵朗打断她的话,“姑姑,你叫大哥大嫂的那家人有把你当成他们的亲人吗?” 赵翠花一怔,讷讷道:“可……可……”说着说着她低下了头。 大哥大嫂明知道自己和孙绣娘母子无关,但依然选择敲诈自己,他们没有把自己当成他们的妹妹。 “而且,姑姑,你以为赵氏是拿了五十两就能满足的人吗?她之所以要五十两,是她猜到你最多只有五十两,再多要点你和姑父就拿不出来。 可是你们以后还会挣到钱,你信不信到时候赵氏还会上门问你要钱,不给就继续告你,到时候你给还是不给?” 赵翠花迟疑道:“大嫂她……她不会这样…?”她虽然说着赵氏不会这样做的话,但抓着赵朗衣袖的手却不知不觉间松了几分。 她太了解赵氏了,自己这个嫂子贪得无厌还喜欢无理取闹,她真的会拿了五十两就住手吗?不会的,不将自己一家榨干,她怎么会善罢甘休? 可……那是自己的大哥大嫂啊,爹娘死后那是她唯一的娘家人了。 刘大生为难道:“大郎,还是算了,若赵有福夫妻俩反过来状告你姑姑,那……” 赵朗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姑父,我可以给姑姑作证,她和拍花子没有关系。 我帮县里抓了孙绣娘母子俩,县令还因此奖励了我一块匾额,我去作证的话县令肯定会相信姑姑不是拍花子的帮凶。 咱这次上任的县令是个明事理的,定不会为难姑姑。” “真的?”刘大生的双眼一亮。 若自己的婆娘不用进大牢,那他当然愿意将给出去的钱要回来。 “好,那我和你姑姑明天在家等你,我们一起去县衙。” 他说着望向赵翠花,“翠花,你也该看清赵有福那家人是什么德行了,咱才是一家人,没必要为了那样的人家伤了家里的和气。” 赵翠花听了丈夫的话,犹犹豫豫的松开了手。 …… 从刘家离开后,赵朗又去了老丈人家,将肉递给林母,叮嘱她煮透了再吃。 之后他拉着虾蟹去天香居送了货,转而去布行买了两匹做被褥的布,二十五斤棉花,又给家里人一人扯了一身做冬衣的布料后,去了杂货铺。 家里腌酸菜的辅料好像不多了,他准备再买点回去备着。 掌柜见大客户又来了,乐呵呵的上前招呼他。 赵朗买了三十两的辅料,正准备走,身后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呦,这不是赵大郎嘛,买东西呢?” 赵朗朝后望去,身后站着一个身材高大威猛的女人。 李海的媳妇? 他和李海自上次在天香居不欢而散后就没有再见过,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碰上了他媳妇。 自己已经和李海交恶,而且听她媳妇那尖锐的声音,也没有好好打招呼的意思,便没有理她,提上东西往外走。 李海媳妇见赵朗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便要离开,掐着嗓子继续开口,“呦,这是挣了钱,瞧不上往日的兄弟了,可怜我家大海还将你当成朋友兄弟,你却如此忘恩负义。” 赵朗停下脚步,“我忘恩负义?李海对我有什么恩?花我钱的恩?还是将我当成冤大头的恩?你说这话的时候不害臊吗?” “那是你自愿请我家大海吃喝的,你想当冤大头,关我家大海啥事?”李海媳妇提高声音道。 “吃喝是我自愿请的,去满春苑的钱可是他找我借的,我还没问他要呢,今天正好你在这儿,就替他还了。” 李海媳妇一听炸了,“你说什么?李海他去满春苑了?!” 满春苑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青楼!是妓院!李海他敢去那里?! 赵朗点点头,“嗯,我知道的就有五次,每次都是问我借四五十文钱,我那会儿可没有多少钱,都是将身上掏干才凑齐给他的。 我说你也真是的,不给自家男人身上备点钱,天天让他跟别人借钱去玩,多有损男人的尊严啊。 李海每次都跟我抱怨,三四十文的女人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要技术没技术,也就比家里的有趣一点点,他都快玩腻了。还说要攒钱去县城找真正有姿色的……” “你住嘴!住嘴!!”不待赵朗说完,李海媳妇疯了似的扑上来抓赵朗的脸。 第147章 被针对 赵朗往旁边挪动几步远离她,然后抱着东西出了杂货铺,临走他朝里喊道:“记得让李海还钱哦,他借别人的我不管,借我的可一定要还。” “赵大郎!你个缺德鬼为什么要借钱给大海!如果你不借钱给他,他也就不会去那种勾栏之地!”李大海的媳妇追出来就要撕打赵朗。 赵朗可不惯着她,一把推开她说道:“李海不仅朝我借钱,他还和其他不少人借过钱,你与其在这里和我撕扯,倒不如回去问问李海,妓院里的女人比你强在哪里。” 李海媳妇又高又壮的身子被他这么一推,倒退两步跌倒在地,她坐在地上愤怒的瞪着赵朗,恨不能将他压在身下揍的鼻青脸肿。 周围人对着两人指指点点,有说赵朗欺负女人的,有谈论她男人进勾栏院的,也有说两人之间指不定有些什么的。 赵朗解释道:“大伙儿可别乱说,我和这女人可没有什么关系,是他男人问我借了钱,我跟她说了一声,让他男人还钱,仅此而已。” 有人认出了李海媳妇,问她,“大海媳妇,你家大海真借钱去满春苑了?” “不会,李海看起来挺老实的啊。” “谁说不是呢,该不会是这个男的在说谎。” 李海媳妇从地上爬起来,她指着赵朗说道:“赵大郎,你不要得意,有你哭的时候,咱们走着瞧!” 她没搭理众人的调侃,拍拍身上的灰走了。 赵朗并未理会她说的话,将车上的东西整理好,驾着牛车回家了。 桂花婶见他回来,说道:“小朗,家里就剩五个缸了,今天就能腌满,明天开始咱去你家新房那边腌酸菜吗?” 赵朗见院里就剩了五个敞口的缸,其他的都已经密封好,便说道:“行,这几缸腌完了你们就回去休息,明天不用来这边了,直接去那边腌。” “好。”桂花婶应了一声继续去忙了。 这两天每天都有车队来拉腌好的酸菜,如今,之前腌制的都已经运走,剩下的都是刘掌柜送来的缸腌制的。 林林总总算下来,天香居已经收了四千斤的货,这五缸腌完就又完成了一万斤的任务,还有三万六千斤就完工了。 作坊里还有上次卸的一万来斤青菜,明天下午赵大牛几人又该回来了,若还能运回来一万多斤青菜,那么只需再跑一趟,他所需要的青菜就够了。 林念听到外面的声音走出来,见车上的东西不少,便和赵朗一起将东西都搬进了屋。 赵朗趁机跟她说了刘家的事,说明天要去趟县城,可能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才能回来。 林念听完唏嘘不已,她担忧道:“赵家会不会缠上咱家?”她是知道赵氏的难缠的,他帮姑姑家要回了银子,赵氏会不会怀恨在心,天天来家里闹? 赵朗笑道:“你猜她明知道是我帮县衙抓了孙绣娘母子却没有追回赵雪,她为什么不来家里跟我闹着要人?” “为啥?”她也有些奇怪,赵氏连姑姑家都去过了,却没有来自己家闹。 赵朗顺着窗户指了指门上的牌匾,“她不敢,她现在也就敢跟着大家起起哄,让她来家里闹?她就算不怕我,也怕门上的那块牌匾呢。” 林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她笑道:“我家相公就是厉害,得了这么块护家匾额,都不怕难缠的人上门闹了。” 赵朗眼睛一亮,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在她耳边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他呼出的热气打在林念耳侧,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了不得了的话。 她不自在的抬手挽了挽耳边的碎发,故作平静道:“我给豆豆和小柱布置了写字任务,想必这会儿已经写完了,我去看看。” 她说着就要挣脱怀抱逃走,赵朗却一把抱紧她,找到她红润的唇便吻了上去。 “唔……” 她挣扎几下,见赵朗不肯松手,便放松身子,抬起胳膊攀上了赵朗的脖子。 赵朗心中火热,伸手朝她腰间摸去,却被林念拦下,她喘息着说道:“光天化日,不可。” 说罢也不顾赵朗的怨念,喘匀气后拉开门出去了。 虽然没有更进一步,但尝到甜味的赵朗也是无比满足,他拿起顾北给的药去了厨房。 得快点把她的身子补好。 灶上的那口大锅里还煮着中午离开时他放进去的肉,满厨房都是肉的香味。 赵朗揭开锅盖,锅里块头较小的肉在随着沸腾的水翻滚,大块的也在噗嗤噗呲动。拿筷子一戳,筷子轻轻松松就钻进了肉里。 里面还飘着一些药材,是冯清远之前开的。赵朗将手里的药扔进锅里,盖上盖子后又往灶里添了一根柴。 这锅肉已经熟了,但是后面这两味药刚加进去,再煮上半个时辰,让药效都煮出来后就可以吃了。 闲来无事,赵朗正准备去看看东屋的兔子怎么样了,谁知刚走出厨房,就看到赵大牛进了大门。 这才过去了两天,赵大牛怎么就回来了? 赵大牛见了赵朗,脸色难看的走到他跟前,沉声道:“大郎,我们被人针对了。” 赵朗心中一咯噔,“遇到什么事了?你们人有没有事?!”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都没事,但是收购青菜遇上了麻烦。”赵大牛见他误会了,忙开口解释。 赵朗还以为他们遇到了地头蛇被揍了呢,见人没事,他便放下了心。 “发生了什么事?” 赵大牛抬起衣角擦一把脸上的汗说道:“昨天早上我收青菜的时候还好好的,但是下午有人过来说他也收青菜,而且比我出的价格还贵一厘。 村民听闻便纷纷将菜卖给了他。我也没有在意,想着这里收不到我就去其他地方收,可你猜怎么着,那人居然也跟了上来,我去哪他就跟到哪。 我也将价格提高了一厘,可那人立马又涨了一厘,直接按一文钱一斤的价格收。 我一气之下直接按一文一厘收,想着就算赔一点也要出了这口气,可他娘的那人直接将价格抬高到了一文二厘,村里人见我俩不停抬价,都不卖了,就等着我俩继续涨价呢。 我寻思着是遇到恶意竞争的人了,便没再收青菜,直接去找了其他三人,可他们和我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每人身后都跟着一个人,跟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也甩不掉。 我意识到我们被针对了,便回来问问你,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第148章 高价收青菜? “你知道针对你们的人是谁吗?” “不知道,四个人我们都没见过。” 赵朗想起李海媳妇说的话,“你不要得意,有你哭的时候,咱们走着瞧。” 难道是李海在针对自己?可他图什么呢,就为了让自己无法按时交付订单? 李海这人虽然贪,但脑子还是有的,不可能为了报复自己就干损害自己利益的事。 那到底是谁呢? “对了,大郎,我们将租的仓库退了,昨天上午收的青菜我都找人拉回来了,这次货不多,只有两千多斤。” 赵朗点点头,“走,先去卸货,其他的事待会儿再说。对了,以后就叫我赵朗或者小朗,赵大郎这个名字以后都属于赵家老二了。” 赵大牛刚回来,还不知道村里发生的事,但他也没问,只点头应下。 两人提着秤去了新房那边,赵朗看到作坊前面停着六辆牛车,五个壮年牵着各自的牛等在原地。还有一辆牛车是赵大牛自己的,此时正安静的混在车队里。 六人见赵朗过来,都笑着和他打招呼,赵朗也笑着一一做了回应。 两人将车上的菜全部称完,总共只有两千一百五十斤,赵朗付了钱后问赵大牛,“大牛哥,那一伙儿人今天还跟着你们吗?” 赵大牛愁容满面道:“是啊,昨天那伙儿人一直跟着我们,我们怕出意外,便四个人都睡在了枫林镇上租的仓库里。 今天一早,我们想着那帮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可等我打开门,发现他们四人已经套好了牛车在门口等着呢。 为首的那个青年嬉皮笑脸的说,只要有他们在,我们就别想在丰台县收到青菜。” 赵朗思索片刻后说道:“大牛哥,你明早就去告诉你爹他们,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去各村各镇收购青菜,就算一斤青菜出价两文甚至三文,都要收。” 赵大牛吃惊道:“大郎,这么高的收购价,那你岂不是要赔本?” 一斤青菜卖三文钱?他从没听说过青菜也能卖出这么高的价。 赵朗皱着眉叹口气,“唉,你知道我要是不能按时完成五万斤酸菜的订单,要赔多少钱吗?” “多少?” “七百五十两,银子。” 赵大牛都惊呆了,不仅是他,其他五位车夫也惊住了。 “七百五十两银子!!!你怎么会签违约金这么高的契约?” 七百五十两啊,那是什么概念?全山泉村人的存款加起来也没有那么多银子啊。 赵朗苦笑道:“唉,当时想的是要狠狠挣一笔,可谁能想到会被人针对呢?所以,别说青菜一斤三文钱,就算四文五文都得买啊,不然赔的更多。” 他长呼出一口气,“所以,大牛哥,你明天尽早跑一趟,让他们一定要收购到足够多的青菜。 万一不能按时交货,七百五十两的违约金足以让我们一家走上绝路,我一家老小的命可都托付给你们了。” 他说的悲凄又沉重,赵大牛心里很不好受,他拍拍赵朗的肩,“小朗,你也别太担心,我们一定会帮你收到足够多的青菜,放心。” 赵朗听闻热泪盈眶,“谢谢大牛哥,要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今天天色已经晚了,你快回家去,明天一早就出发。” 赵大牛点点头,支付了车夫的工钱,叮嘱他们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然后回家了。 赵朗一直等到车队拐上大路消失不见,才收起脸上的焦虑不安,朝赵大牛家走去。 赵大牛见自己前脚刚进门,赵朗后脚就跟了过来,还以为他是不放心自己,保证道:“小朗,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出发,保证能在一旬时间内收够你所需要的青菜。” 赵朗笑着摆摆手,“大牛哥,你听我说,你明天这样……” 等赵朗说完,赵大牛两眼瞪的铜铃大,随即又嘿嘿笑了几声,“好,我知道了。” 说完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担忧道:“赵金他,不会给咱使绊子?” “咱这次就当是考验考验他,若他跟咱一条心,那以后收青菜咱还带上他,若他起了别的心思,那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赵大牛点点头,“行,那我明天早点出发。” 从赵大牛家出来时,太阳已经西沉,夕阳的余晖还在努力照亮渐黑的天空。 等赵朗回到家,林念捞出锅里的肉端上桌,又将下水和下午收拾出来的虎头虎脚一起煮进锅里,然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始享用美味。 众人都是第一次吃老虎肉,个个吃的满嘴流油,尤其是黑炭,边吃边发出满足的呼喝声。 吃饱喝足后,一家人去大门口散步。赵朗将豆豆架在脖颈上,和林念肩并肩走在外面的小路。 林安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后,时不时地揉揉自己那圆滚滚的小肚子。 远处的草丛里,蟋蟀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河边青蛙的咕咕声不断传来,整个村庄都显得一片祥和。 等消食消的差不多了,林念牵着豆豆回家,赵朗则和林安绕着门前的小路跑步,然后回院里练习拳击。 顾北说的没错,这老虎肉吃完之后真的是让人浑身燥热难安。 练完拳击后,两人去河边冲了个澡,然后回房间睡觉。 即使今天多练了一柱香的时间,赵朗身上的那股燥热依然没有平复。 他真想将身边的人揽入怀中这样那样,但又顾忌着顾北说的话,只能躺在炕上一遍遍的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直到睡意袭来。 第二天一早,赵朗吃过早饭,套上牛车,准备去天香居送货。 林念将一个篮子和一个包袱放到车上,叮嘱道:“包袱里是一套换洗的衣物,你昨晚给我的那二百两银票我缝到衣服夹层里面了,你用的时候将夹层扯开即可。” 赵朗说道:“我身上装了银票,够用。” “出门在外多装点钱,万一急用呢。 篮子里有我给你准备的饼和肉,你路上带着吃。昨晚煮的下水比较多,我给姑姑和我娘切了一点,你顺路带过去给他们。” 赵朗瞧了瞧篮子里的两副下水,见里面没有心和肝,便说了声好,放心的驾着牛车走了。 另一边,赵大牛起了个大早,草草吃了两口饭后赶着牛车朝枫林镇方向去了。 第149章 敲响鸣冤鼓 赵朗先去天香居送了货,然后去丈母娘家将东西送到林母手中,拉着她昨天收的虾蟹,又跑了一趟天香居。 等将货送完,赵朗去了赵翠花家。 过来开门的是刘旭,见到赵朗他乐呵呵的打招呼,“大郎哥来了?快进来。” 赵朗挑眉,自己比刘旭大半岁,刘旭以前看不上他,便总是以姓名称呼,这次倒是张嘴叫哥了。 他将牛牵进刘家院里,问他,“姑姑说你去接呶呶和她娘了,有没有把人接回来?” 刘旭搓了搓手笑道:“已经接回来,还得亏了你那五十两银票,要不然她们娘俩还不回来呢。” “回来就好。小旭,我有点事需要你帮忙,不知你最近有没有时间?” 刘旭说道:“咱家运来的那批木材卖了,在新的木料运来之前我一直都闲着呢,你说,啥事?” 赵朗将事情跟他讲了一遍。 “你若有时间的话,后天一早帮我跑一趟,我和你爹娘预计后天下午就回来了,你不用担心晚上家里没人。” 刘旭点头应下,“行,走水路很快,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五六天我就回来了。” 赵朗拍拍他的肩,“辛苦了,你嫂子给你们带了点下水,拿进去给小俊呶呶吃。” 刘旭接过下水,“那就谢谢嫂子了,你昨天送来的肉都被娘炒成肉丁存罐子里了,说是每天做饭放一点。 小俊和呶呶都快馋死了,刚好今天可以给他们解解馋。” “姑姑也真是的,孩子正是馋肉的时候,得让他们多吃点补充营养。对了,姑姑姑父呢?我们该出发了。” 刘大生和赵翠花听到声音走了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刘旭的媳妇,她见了赵朗不好意思的打了声招。 赵朗点点头算是回应,他让刘旭给自己的牛割点草,喂点水,他则和刘大生还有赵翠花去车行租了辆马车,朝着县城疾驰而去。 另一边,赵大牛到达枫林镇时,赵金等人已经在客栈门口等着了。 见赵大牛回来,几人围过来问他该怎么办。 赵大牛望了眼不远处牵着牛车的四人,说赵朗有重要的事通知他们,让他们进去再说。 几人一听便又返回了客栈,外面那四人见状笑道:“赵大牛搞得神神秘秘的,殊不知,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底线。” “就是,他们自以为关了门,实际上窗户却开着,哈哈哈。” 几人等了没一会儿,就见赵大牛他们出来了,见他们牵着牛车出了城,几人也跟了上去。 出了城后,四人分四个方向散开,各自去收购青菜了,后面几人见状,也分散开,一人一个跟了上去。 赵大牛赶着牛车走进一个村,一边牵着牛慢悠悠的在巷道里晃,一边扯着嗓门大喊:“收青菜喽,八厘一斤~” 他刚喊完,身后便响起一道声音,“收青菜喽,一文一斤,~” 那人喊完后得意的望着赵大牛。 赵大牛瞪他一眼,继续喊,“一斤青菜一文五厘,有多少收多少~” “一斤青菜两文,有多少收多少~” 听到收青菜跑出来的村民懵逼的望着两人,这两人啥意思? “你们到底多少钱收?我家有不少青菜。”有人问道。 “就是,到底多少给个准话,我家也有上百斤青菜呢,原本准备留着冬天吃,若你们价格给的高,我就卖了。” 赵大牛说道:“各位乡亲,我按三文收你们的青菜,有多少都拿出来。” 周围人狐疑的问他,“真的?三文一斤?” “当然是真的了,你们快去铲青菜。” 大伙儿一听都激动坏了,立马准备跑回去铲地里的青菜。 这时跟在赵大牛身后的那人却高声道:“各位,我按四文一斤收,你们有多少我就收多少。” 众人奔跑的脚步一顿,不可置信道:“真的?你真的出四文钱?” 那人洋洋得意,“当然,四文一斤,有多少收多少。” 众人双眼放光的望向赵大牛,“你还加价吗?不加我们就卖给他了。” 赵大牛望着那人挑衅的眼神,咬咬牙说道:“我出五文……” “五文一厘。”不等赵大牛说完,那人率先开口。 人群彻底沸腾了,他们都盯着赵大牛,希望他还能加价。 赵大牛愤怒的盯着那人,最终还是咬紧牙关没有再说话。 众人见他不再加价,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这点失落很快又消失不见,都加快脚步跑回去铲青菜了。 那人对着赵大牛嘿嘿一笑,“唉,我以为你还要继续加价呢,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怂,才五文钱就跟不动了。” 他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还是很忐忑的,头儿交代他们,青菜收购价最高不能超过五文一厘,也幸好这人跟到五文就不跟,否则自己还真会被为难住。 赵大牛恼怒的瞪着他,“五文一厘的青菜收回去,你又能挣几个钱?”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反正只要你收不到青菜,我就高兴。” 赵大牛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他没像昨天那样立刻离开村子,而是等那人将村里人的青菜收的差不多了之后,才牵着牛车朝另一个村走去。 那人见他要走,赶忙将青菜寄存到村里里正家,写了契约后跟上了赵大牛。 他一边走一边不断吐槽,这人也真是的,昨天一见自己涨价,他就立马离开,如此一来,自己只需要跟村里人说一声,后面有人会来接收他们手里的菜便可以离开了。 可今天这人非要等在村里,害的他不得不一家家一户户的称量青菜,累的他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赵大牛遇到的事情其他人也遇到了,赵金他们各个都将价提到了五文,跟着他们的人都是按五文一厘收的青菜。 …… 赵朗一行人到达丰台县时已近下午,几人在路上吃了林念装的饼和肉,此时并不太饿,便辞别车夫后去找人写了状纸,然后去了县衙。 运气比较好,县令就在县衙,听到鸣冤鼓被击响,县衙很快升起了堂。 赵朗一行人被衙役带进了县衙,站在堂上的何捕头一见到他惊讶的挑了挑眉。 赵朗朝他笑笑,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带着刘大壮和赵翠花一同弯腰朝着上方的县令喊道:“草民有冤要伸,还请大人为草民等人做主。” 他喊完之后久久不见上方的人说话,赵朗心下奇怪便抬起眼皮,偷偷朝上望去,见县令正双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第150章 又来个怀疑身世的 他忽然想起之前程子昂说的话,新来的县令是京城王家人,侯夫人的娘家人。 既然是侯夫人的娘家,对侯夫人和廖侯爷应该都很了解,看他的样子,肯定是对自己有了怀疑。 赵朗很是郁闷,刚送走了一个怀疑自己身世的人,这又来了一个。 赵大郎那家伙在这里生活了十九年也没什么事,怎么自己刚来不久就接二连三的遇到这些令人头疼之人? 何捕头见大人在公堂之上走神,赶忙从赵郎手中接过状纸,走上前递给了县令,“大人,堂下有人申冤,这是状纸。” 王长清回过神,他压下心中的激动,从何捕头手中接过状纸仔细看过后问赵朗,“你就是帮县衙抓到孙绣娘母子的赵朗?” 孙绣娘母子被抓时已是深夜,县衙虽然点了灯,但他并没有看清赵朗的脸,如今再看,那眉眼和自己记忆中的姑姑确实有些相似。 虽然姑姑离开京城时他才六岁,如今已记不太清姑姑的样子了,但她那英气十足的眉眼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而且这人的嘴唇,鼻子和廖世安也有八九分相似。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巧合的事?这恐怕就是王家一直在找的人! 既然他在这里,那姑姑是不是也在这里?想到这儿,王长清心中一片火热,自己一家找了二十年的人这是要出现了啊! 听到县令问话,赵朗抱拳回禀道:“回大人,正是草民。” 王长清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沉着开口,“状纸上说山泉村赵家夫妇讹诈了桃花镇刘氏夫妇50两银子,这是真的吗?” “不敢欺瞒大人,赵氏夫妇确实讹诈了我姑姑姑父一家50两银子,这事我姑姑家周围的邻居都可作证。” 王长清抬眼望向被赵朗称为姑姑姑父的人,两人低着头站在赵朗一旁,怎么看都是地道的农民形象。 廖世安若知道自己平白无故多了个这样的妹妹妹夫,不知会作何感想。 哼,那个薄情负幸的人怎么想跟他有什么关系! 赵朗见县令又不说话了,便自顾自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大人,草民敢保证,我姑姑和孙绣娘母子没有任何关系,还请大人明察。” 王长清点点头,“事情的真相如何本官自会调查,何捕头,你立刻带人前往山泉村拿人,明日午时务必将人带到。” 何捕头领命而去。赵朗心中为他默哀了三秒。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等他们赶到山泉村,估计都已经半夜了。 这么晚了还得上班,看来古代带编制的活也不好干啊。 王长清有事亟待验证,便对刘大生和赵翠花说道:“你二人明日午时再来,若你们所言为真,本官自会为你们做主。” 两人谢过县令,拉着赵朗转身往衙门外走。 这个地方真不是他们这种平头百姓该来的,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两人身上都出了一身冷汗,还是快快离开这里。 “慢着。”几人没走两步,后方传来县令的声音。 两人心中一紧,赶忙停下了脚步。 赵朗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问县令,“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 他知道这人是对自己起疑了。唉,自己想安安稳稳的在这小山沟生活下去咋就这么难呢。 王长清冷声道:“你留下,我还有一些有关本案的细节要问你,至于你的…姑姑和姑父,现在可以走了。” 赵朗心中疯狂吐槽,p,当官的就能随意扣留报案人吗?可以吗?可以吗!还真可以,谁叫这里是古代呢。 他平静道:“回禀大人,草民和姑姑姑父从桃花镇过来,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可否允许草民先找个地方将姑姑姑父安顿下来。” 王长清怎会让苦苦寻找的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他望向一旁的捕快,“淮东,你带他们去找个地方住下。切记,不可鲁莽。” 那位叫淮东的捕快应了一声,走过来对刘大生两人说道:“跟我走。” “这……”赵翠花犹疑的望向赵朗。 赵朗拍拍她的手,“姑姑放心,我不会有事,你和姑父先去四方客栈住下,我很快就回去了。” “好,那你快些回来,我和你姑父在客栈等你。”赵翠花战战兢兢的望一眼上方的县令,和刘大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赵朗微笑的望着两人,示意他们安心,自己不会有事。 两人离开后,王长清又屏退了所有人。待大堂的门砰的一声关上后,他才从座椅上起身,一步一步的朝赵朗走来。 他全程盯着赵朗的眼睛,待走到跟前,那双锐利的眸子仔细扫过赵朗的脸,随后压低声音开口,“你今年多大了?” 赵朗:…… 赵朗:“快二十了。” 王长清心跳瞬间加剧,年龄对上了! 他捏紧拳头又松开,缓缓吸了口气又轻轻吐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你家中还有什么人?父母是否健在?” 赵朗望向他的双眼,那双凌厉的眸子深处藏着深深的期待。 他开口打破了对方眼底的希冀,“现在家里只有媳妇和孩子。不过两个月前我有父母弟妹,还有一个双生弟弟。”他将“双生”二字咬的格外重。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是双生子!”听到赵朗说自己还有个双胞胎弟弟,王长清不可置信的否认。 姑姑怀的是单胎,肚子里只有一个男孩,怎么会出现双生子? 难道是太医诊断错了? 不可能,钱太医是太医院院首,又是侯府老太太的亲弟弟,不可能拿侯府的子嗣开玩笑。 难道……他抬眼望向赵朗,这人在说谎?或者他真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赵朗双手抱拳,“大人,你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去山泉村调查,我确实是双生子。” 王长清深吸口气闭上了眼,“本官知道了,你先回去。” “草民告退。”赵朗再次抱拳行礼,转身出了县衙。 王长清注视着赵朗离开的身影,紧皱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第151章 赵氏挨打 赵朗回到四方客栈时天色已经擦黑,掌柜见他进来,激动的跑过来抓住他的手,“赵小哥,果然是你,我刚听淮捕快说抓住孙绣娘母子的那位英雄待会儿要来住店,一猜就是你。 我给你留了房间,天字一号房,你先过去,我马上叫人给你送餐食过来。” 赵朗感到莫名其妙,他和掌柜很熟吗?怎么感觉两人是多年不见的至交好友似的? 他问掌柜,“掌柜,我姑姑姑父他们呢?还有,你是不是……太热情了?” 掌柜嘿嘿一笑,“你那两位亲人我安排到天字二号房了,至于我为什么这么热情,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看门两边挂的东西?” 赵朗一愣,“什么东西?” 天色已晚,他又心急姑姑,根本没有注意到四方客栈的大门处有什么变化。 “嘿嘿,孙绣娘马良那对拍花子是在我家客栈抓到的,县太爷便赏了副对联。 现在县里人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我家的生意好的不得了,这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我哪能认出那对母子是拍花子呢。” 赵朗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掌柜如此热情呢。 这县令也真是的,实质的奖励是一点没有,玩虚的倒是有一套,真不愧是从高门大户走出来的公子,头脑好使。 他对掌柜说道:“帮忙抓拍花子是我们每个丰台县人的义务,遇到这种事我们当然要挺身而出。” 掌柜被赵朗的大义折服,一个劲儿的对他竖大拇指。 赵朗和他客气了几句,让他上几个小菜送到姑姑姑父房里,然后上了楼。 刘大生和赵翠花正在房里焦急的转圈圈,这时房门被敲响,赵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姑姑姑父,你们在吗?我回来了。” 两人一听忙跑过去开门。 门一开,赵翠花就抓着赵朗的胳膊左右检查,“小朗,县太爷没为难你?你有没有事?” 赵朗笑道:“姑姑,我没事,县太爷就只是问了我几句有关赵家人的事,没事的。” 他并没有对两人说自己身世的事,他要想在这里安稳的过日子,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听他说没事,两人这才放下了心,待小二将饭菜送上来后,三人吃了晚饭,赵朗返回自己的房间睡觉。 他躺在床上想今天的事,如今程家和王家都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虽然自己以双生子的借口暂时打消了他们怀疑的念头,但保不齐他们会继续查下去。 目前看起来,这两家对自己敌意不大,可这也不绝对,万一两家都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而且,这两家知道了,那么廖家迟早也会知道。 他无法判断程王两家对自己的态度,但他知道,廖家一定有人不希望自己活着。 自己能以双生子的借口暂时打消程子昂和王县令的怀疑,但廖家那对母子一定会选择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别人可能会对永宁侯府继夫人和世子抱有期待,也许两人心地善良,不会为难自己呢。 但赵朗不会,他更愿意以恶意来揣度他人。 凡是有利益冲突的人,绝不可能对竞争对手心怀善意。 更何况继夫人本身并不是一个无欲无求心地良善之人,否则也不可能以那么快的速度成为侯府继室。 你要说她与廖侯爷的那次只是一场意外?骗鬼去。 他头疼的叹口气,假想敌一个比一个强大,自己这无权无势的平头老百姓可怎么应付他们啊。 赵朗作为一个穿越人士,遇到这些地头蛇时也很被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第二天一早,赵朗三人刚吃完饭,衙役就来了。 来的还是淮东,他见了赵朗说道:“三位,何捕头已经将赵氏夫妇带过来了,县令召唤你等去衙门。” 赵朗一愣,“这么快?”何捕头这是一晚上没休息啊。 “对,你们赶快走,大人在衙门等着呢。”淮捕快说完往外走,几人赶忙起身跟了上去。 到达县衙时,县令果真已经坐在了桌案前,地上跪着惊恐不安的赵氏夫妇。 淮东上前回禀道:“大人,人已带到。” 赵氏听到声音转过头,见是赵朗几人,她立马扑上去撕扯赵翠花的头发,“赵翠花你个贱人,你居然敢状告亲哥亲嫂子!看我今天不撕烂你的嘴!” 赵翠花见到哥哥嫂子心中愧疚不安,一时没反应过来被赵氏抓住了头发。 等她感到头皮疼时,人已经被赵氏压在了身下,下一瞬,赵氏伸出巴掌啪的扇在了她的脸上。 刘大生焦急的瞪着赵老汉,“赵有福,将你婆娘拉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赵老汉只是望了他一眼便转过了头。 赵朗无语的上前掰开赵氏的手,将赵翠花从她的魔爪下解救了出来。 自己这个便宜姑姑的性子太绵软了,赵氏扑上来都不知道躲得,白白被她给抓破了脸。 便宜姑父也一个样,别人都已经对着你媳妇开大了,你还在那里讲究男女大防,真让人无语。 赵氏见自己被赵朗拉开,抬起脚便踢赵朗的腿,“你个孽种,不知道谁亲谁后的畜牲,老娘真是白养了你二十年,才让你和别人合起伙来气我!” “大胆!”县令一拍惊堂木,“来人!赵氏藐视公堂,拉下去打十大板!” 正在追着赵朗踢打的赵氏听到声音浑身一颤,砰的跪倒在地痛哭道:“大人,民妇知错了,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啊。” 在一旁装没看见的赵老汉也是一惊,忙跟着求情,“大人饶命,老婆子她是被气到了,并没有藐视公堂的意思啊大人。” “哼,本官还在这里,她就敢如此撒泼,这还不是藐视公堂吗?给我打!” 两边的衙役出列,将赵氏拉到了一旁的凳子上趴下。 赵氏见县令来真的,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她边挣扎边哭嚎道:“大人,大人我错了,求您饶了我,我真的错了大……啊!” 她求饶的声音被一声冲破天际的惨叫声取代。 赵老汉见老婆子真挨了棒子,吓的趴在地上瑟瑟发抖,也不敢再求情了。 赵翠花见三寸宽的厚板子一下下打在大嫂的臀上,揪了揪赵朗的衣服小声道:“小朗,你求求县太爷,快别打了,不然要出人命了。” 第152章 辩解 赵朗沉下脸望着赵翠花,“姑姑,人只能自救,你如果再这样下去,谁也救不了你。 赵氏为什么敢当着大伙儿的面和你撕扯?就是吃定了你和姑父不会还手,你难道一辈子都要让欺负吗? 这次要不是我出手,小旭的小家就散了,而她下一次再来时,散的就是你们这个大家庭。” “可是……” “姑姑,我不可能一直在你们身边,你和姑父如果不能自立,那么谁也帮不了你们。 你在同情伤害你的人时想想小旭,想想小俊,想想你自己的家,难道你要看着自己一家被人搞的七零八落才能认清谁才是你的家人吗?” 赵翠花讷讷的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刘大生拍拍她的肩,“翠花,小朗说的对,咱要看清谁才是咱的亲人,不能干仇者快亲者痛的事情啊。 这次要不是小朗,你就永远见不到你的小孙女呶呶了,这对小旭公平吗?” 赵翠花无助的望着刘大生,“大生,我错了吗?” 她娘从小告诉她,大哥是她在这个世上除了爹娘之外最亲的人,是自己最坚强的后盾,兄妹俩要相亲相爱。 娘还说,就算以后嫁了人,也要对大哥好,因为只有大哥一家过的好,她在婆家才能不受欺负。 这么多年她一直遵从着娘说的话,即使公婆去世,已经没有人再压在她头上作威作福,她依然在听娘的。 她听了娘的话,可是大哥…是自己坚强的后盾吗? 刘大生见不得自己媳妇快要破碎的样子,但也希望她能认清现实,便咬着牙点了点头。 赵翠花见此苦笑一声。是啊,若大哥真是自己的后盾,在公婆磋磨自己的时候,自己回去向大哥大嫂哭诉,他们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 赵翠花茫然的望向众人,自己相公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担忧。 远处,已经挨完十大板的大嫂有气无力的趴在木凳上,正双眼怨毒的盯着自己等人。 她将视线移向自己的亲大哥,他神情冷漠的望着自己,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己的亲妹妹,倒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这一刻她忽然发现,小朗说的是对的。 自己活了快四十年了,却还没有二十岁的人看的明白。 孩子们才是自己的亲人啊,而她为了不爱自己的哥哥嫂嫂,差一点让自己的孩子妻离子散。 她哽咽道:“小朗,姑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赵朗笑了笑没说什么。 县令一拍惊堂木,“赵有福,赵氏,刘大生夫妇状告你们二人讹诈了他们五十两白银,可有此事?” 赵氏挨了十板子后已经是进气少出气多了,哪还有力气回复,只能瞪着眼望着赵朗几人。 赵有福跪在地上朝县令磕了个头,然后一脸平静道:“大人,赵翠花和孙绣娘母子合伙拐卖了草民的小女,草民和贱内才去找她索赔的,并没有讹诈他们的银钱。” 赵翠花不可置信的望向赵有福,大哥他……他说是自己拐卖了赵雪?他明明知道自己最疼爱赵雪,为什么还要污蔑自己!难道就为了那五十两银子吗? 此刻,她的心被刀割似的疼,大哥这是没拿她当亲人啊。 她擦干脸上的泪也跪了下去,“大人,民妇乃赵雪的姑姑,又怎么会伙同他人拐卖自己的亲侄女?还请大人明鉴。” 县令一拍惊堂木,“赵有福,你可有证据证明赵翠花参与了赵雪拐卖案?” 赵老汉的身体不可控的轻轻一抖,他咽了咽口水说道:“启禀大人,草民,草民的小女就是被她骗去学刺绣,才和马良认识的。 孙绣娘母子为什么偏偏就拐走了我家小雪?要不是赵翠花和拍花子提前谋划,放任马良接近小女,小女性子单纯之人又怎么会听信马良那厮的花言巧语,最后被他给骗走? 就是这人和孙绣娘母子合谋,引诱小女上当,最后被拐走的!” 县令见他说完,又问赵翠花,“赵翠花,你在接赵雪去学刺绣时,知道孙绣娘母子是拍花子吗?你是否有意引导赵雪和马良相识,从而给了马良拐走赵雪的机会?” 赵翠花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哭诉道:“大人,民妇先前并不知道孙绣娘是拍花子啊,民妇听闻镇上来了一个刺绣大家,要教大伙儿刺绣。 民妇想着女子手上若有一门手艺,以后嫁去婆家也能被高看一眼,所以才将赵雪接到镇上去学手艺的。 赵雪是民妇的侄女,民妇怎么会让她和其他男子私下见面坏了名声啊。” “就,就是你,就是你和其他人合伙,拐走了小雪。”赵氏挣扎着开口。 赵老汉将头磕在地上声泪俱下道:“大人,就是赵翠花与人合伙拐走了我家小雪,如今又诬告我们讹诈,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赵有福,你别血口喷人!翠花是你亲妹妹啊,你怎么能这么冤枉她!”刘大生愤怒的望着赵老汉,恨不能上去捶他两拳。 “肃静,肃静!”县令又拍了拍惊堂木。 赵朗向前一步,朝县令抱拳施了一礼,然后说道:“大人,想必何捕快已经对你说过从山泉村了解到的情况了。 赵翠花作为赵有福的妹妹,一直对赵家的孩子疼爱有加,她每次回娘家都会给几个孩子带礼物,有时候是衣服鞋子,有时候是零食玩具。 赵翠花没有女儿,所以将赵雪当成了自己的女儿来对待,不但经常接她去镇上小住,就连每次买的礼物也都是最贵重的。 十几年来一直如此对待侄子侄女的人又怎么会将自己的亲侄女推入火坑呢?那可是她当亲女儿一样看待的孩子啊。” “大人,赵翠花对小雪好,就是为了骗取我们的信任,好找机会将她给卖了!而这个孽子和我家有仇,他联合赵翠花一起拐走了我女儿,大人,他的话不可信啊!” 赵氏这会儿缓过了神,又开始嚎起来了。 第153章 拘留十日 赵朗说道:“大人,赵翠花就算一年回两趟娘家,每次给赵氏夫妇买两斤肉,给四个孩子一人买两块儿饴糖,那就是一百二十八文。十几年下来,怎么着也有二两银子了。 而赵翠花并不是次次都只有饴糖,更多的时候她还会给孩子们做衣服鞋子,她甚至给赵雪打过一个二两重的银镯子。 她为赵家付出的除了沉甸甸的爱,还有不下十两的银子,这些村里人都知道,大人若不信我说的,可以派人去村里问询。 赵氏说赵翠花是为了骗取他们的信任,然后趁机拐卖赵雪,试问,一个长相平平的农家女孩值多少钱?能卖上十两银子吗? 赵翠花花十几两银子取得赵氏夫妇的信任,就为了拐卖他们那不值十两的女儿?说出去也没人信。 赵氏说我与赵家有仇,所以和赵翠花合起伙来拐卖了赵雪一事更是荒谬。 我确实和赵家有仇,但如果我真和赵翠花合起伙来拐走了赵雪,那我就不可能千里迢迢的追到县里将孙绣娘母子拦截下来。 综上所述,赵氏说我和赵翠花拐卖赵雪一事纯属无稽之谈,是赵氏夫妇不想归还讹诈的钱,所以才污蔑人的。” 王长清的视线一直盯着赵朗,等他说完,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很快又恢复了严肃面容。 他一拍惊堂木,“赵氏,你还有什么话说?” 赵氏趴在木凳上哭求道:“大人,他在说谎,就是他们合起伙来拐走了我的小雪啊,大人,你是青天大老爷,要为我们做主啊!” 县令又问赵老汉,“赵有福,你呢?有什么话要说吗?” 赵老汉将头磕在地上说道:“求大人为我做主。” 赵朗冷笑一声,这两人今天是铁了心要跟自己等人过不去了啊。 也是,那可是五十两,若今天胜了,还能再讹点钱,可若是输了,不仅装进口袋的五十两要没了,说不定还要赔上不少银子。 县令点点头,“既然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这样。” 他说着环顾两边,对何捕头说道:“何捕头,你带两人快马加鞭朝京城方向赶,若能碰上押送孙绣娘母子的囚车,便让他们娘俩再想想,是否遗漏了某个同伙。” 说罢他又望向淮东,“淮东,你再去一趟山泉村,跟村民仔细核实赵朗所说是否属实。” 两人领命后朝外走去,县令则继续说道:“在两边没有确切消息传来之前,赵有福,赵氏你二人作为被告,就暂时先押入大牢,等两边核实完之后再做定论。” 赵老汉一听急忙开口,“大人,我们是受害者啊,真正的犯罪之人是赵翠花和赵大郎,你要抓也该抓他们啊大人。” 而赵氏一听自己要被押入大牢,急忙从凳子上翻下来,瑟缩着喊道:“我不要进大牢,我不要进大牢,大人民妇错了,是民妇说了谎,赵翠花并没有拐卖赵雪,民妇认罪,求大人开恩,不要让民妇蹲大牢啊大人。” “你确定?”县令戏谑的望向赵氏。 “民妇确定,求大人开恩。”赵氏说着将头哐哐哐的往地上磕。 他又转头问赵老汉,“你呢?” 赵老汉望了赵氏一眼,将头抵到地上,“赵翠花没有拐卖草民的女儿,草民认罪。” 县令点点头,对一旁的衙役说道:“去把何捕头和淮东叫回来。” 捕头应了声“是”出去了,县令则严肃的一拍惊堂木,“赵有福,赵氏讹诈刘大生赵翠花夫妇五十两银子一事确凿无疑,限二人即刻归还银子。 另,赵氏夫妇诬陷他人,藐视公堂,本该判刑一年,罚款二十两,本官念在你二人能承认错误,真心悔过的份上,就拘留十日,罚款十两。” 县令说着望向一旁的捕快,“唐毅,你即刻去山泉村赵家,将赵氏夫妇讹诈刘大生一家的五十两和罚款一并收齐。” 那位叫唐毅的捕快领命离去。 赵氏一听到判决,浑身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跌坐在地。 自己都认罪了,为什么还要蹲大牢?蹲了大牢后自己还怎么回村?怎么面对村里人那异样的眼光? 想到这儿,她顾不上臀部传来的痛,趴在地上哭求道:“大人,民妇知错了,求大人网开一面,放民妇一条生路。 大人,我不能进大牢啊,不然我没脸回村了啊大人,求大人开恩,放了老婆子大人。” 县令未理会她,一拍惊堂木,“退堂!”说罢看了赵朗一眼,起身离开了桌案。 赵氏连忙向前爬,“大人,求大人开恩啊,我错了大人,开恩呐大人~” 两个捕快架起她就朝外走,任凭她如何踢打挣扎,仍然阻止不了自己被带出公堂。 见求县令没用,他又朝着赵老汉喊,“老头子,我怕,你快救我!老头子~” 赵老汉自身难保,又如何救她? 他被两个捕快一左一右架着往门外走,在路过赵朗等人身边时,眼神怨毒的望着大伙儿,直到被抬出门看不见为止。 赵氏的哭喊声渐渐远去,县令也已离开,偌大的堂上空荡荡的,赵朗几人见无人管他们,便也离开了县衙。 出了衙门,赵朗见赵翠花神情恹恹的样子,劝道:“姑姑,姑父小旭他们才是你的亲人,你想开点,没必要为不相干的人说的话难过。” 他知道,赵老汉刚才在忙堂上说的话对赵翠花来说无异于心口插刀。 自己敬着爱着的兄长为了钱要送自己去坐牢,换成是谁心里都过不去。 赵翠花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只是一时还无法释怀,小朗你别担心,我没事。” 赵朗听她这么说也不再说什么,给她点时间慢慢消化。 他问刘大生,“姑父,你平时是从哪里进的木料?” 刘大生正扶小心翼翼的着赵翠花,生怕她伤心过度站不稳,听到赵朗的话便说道:“一般的木材都是我和小旭上山砍的,稍微好一点的都是从县城的木材店里买,木材店离这儿不远,就在隔壁街上。” 他手里的单子少的可怜,一般都是镇上的邻居打个桌椅板凳什么的才会找他,这种东西自然不需要好木材,上山砍的寻常木材就可以。 第154章 买店铺? “既然来了县里,那咱不如去看看,如果有合适的木材就顺路买一些回去。 过两天我把新家具的图纸给你送过去,到时你就可以打家具了。” 刘大生却从怀里抽出赵朗之前给他的那五十两银票递给他,“小朗,我明天就可以领到赵家归还的那五十两银子了,你这五十两还给你。” 赵朗将他手里的银票推了回去,“姑父,说好的这张银票是用来入股的,你现在让我收回去,岂不是说咱这合作做不了了?” 刘大生惊讶道:“小朗,你真要和我合伙做生意?我这木匠生意做了二十几年,也才攒了不到五十两银子,你若跟我合伙,很大概率会赔本的。” 前天赵朗给媳妇钱时,赵大生以为他是为了救济自己一家,同时想帮小旭将他媳妇接回来,所以才找了个借口给的钱。 他知道自己一家需要这笔钱,便也没有出声拒绝。 可听赵朗现在的意思,怎么感觉真要和自己合作?他又不是不了解自己家的情况,自己和小旭两人根本挣不到多少钱。 赵朗笑道:“姑父,我是真要和你合伙做生意,我对我自己手里的图纸很有信心。” 赵翠花轻声对赵大生说道:“小朗是个有主意的,你就听他的。” 赵大生点点头,“行,那咱就去木材店转转,若有合适的木料就买一点运回去,你说的那个图纸回去之后抓紧时间送来,咱先做一套出来卖卖看。” 三人离开衙门,朝着隔壁街走去。 这条街叫离街,繁华程度虽比不上主街,但人气依然非常旺。 刘大生所说的木材店在离街的街尾,赵朗走进店里,发现里面没有什么顾客,只有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站在柜台前敲算盘。 刘大生爽朗的笑道:“老木,忙着呢?” 掌柜听到声音抬起头,见来人是刘大生,打趣道:“你这抠搜人,一年半载不来我这里一次,这次怎么过来了?” “哈哈,这不过来看看你这有没有什么好一点的木材,有的话运一些回去打家具。” 刘大生虽然买木材的次数少,但他做木匠已经有二十多年的时间,这么长时间下来,和掌柜也已处成了熟人。 掌柜一听他要买木材,惋惜道:“哎呀,你前两天来的话我店里木材还比较多,这两天基本上都空了。你自己挑,剩下的木材都按成本价给你。” 赵朗打量着四周,发现这间100平左右的店里陈列的木材确实不多,只有那么四五种木料堆在边角落里,每一种的数量也不是很多。 赵大生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疑惑的问掌柜,“老木,你这店里的东西都快卖完了,也不见有新的木材摆上来,你这是嫌钱挣得太多,准备休息几天吗?” 掌柜叹了口气,“唉,你是不知道,两个月前,我家那小子非说丰台县没有发展前景,拿着家里的积蓄进了府城发展。 前两天来信说,他在府城盘了个店,一家的积蓄花进去也才刚刚装修好房子,这会儿又催着家里给寄一笔钱过去。 我准备将这家店卖了,带着婆娘孙子去府城,所以就没有再进货。” 刘大生惊讶道:“你要将这家店铺卖了?这个地段虽比不上主街,但是也不偏僻。而且你这家店开了八九年了,老客户不少,卖了岂不可惜?” 他奋斗了一辈子也没有在桃花镇置办一间店铺,这人居然要将县城的店铺卖了去府城发展,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木掌柜望着空旷的店铺又叹了口气,“唉,这老家伙陪着我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可没办法啊,不卖了它,府城那家店就开不起来。 我已经将所有家当都投进去了,要是半路夭折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也不想卖了陪自己奋斗的老家伙,可是不卖不行啊。 赵朗站在一旁听完两人的话心念一动,他问掌柜,“木掌柜,你这店准备多少钱出?有买家了吗?” 听到赵朗的问话声,木掌柜转头望向他,“这位小哥是……” 他在刘大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赵朗了,只是刘大生没介绍,他也就没问。 如今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对自己这家店感兴趣? 刘大生一拍脑门说道:“你看我,光顾着叙旧,忘了介绍人。 这位是我婆娘的侄子,名唤赵朗,天香居如今卖的大火的蒜蓉虾香辣蟹和水煮鱼都是他提供的方子。如今桃花镇和县城天香居的金钩横行都是他在供货。” 他也听出了赵朗话里的意思,便将赵朗现在在做的生意都报了出来,以免让木掌柜误以为赵朗仅仅是顺口一问而已。 木掌柜双眼一亮,笑眯眯的朝赵朗抱拳行礼,“原来是赵公子,幸会幸会,老夫吃过天香居的香辣蟹和蒜蓉虾,那味道真是一绝。” 天香居的虾蟹卖的有多火他是知道的,尤其是新掌柜上任后对菜品菜量都做了调整,如今的天香居天天都是爆满的状态。 蒜蓉虾和香辣蟹这两道菜重新大火了起来后,送货的人每天都能挣不少,这人在给天香居送货,那还真有可能能盘下自己这家店。 若真如此,他就不用去找伢子代卖,这样还能省下一笔银子。 想到这儿他继续说道:“由于我店里还有一些木材没处理完,所以还没有去伢行。 我这家店是三年前重新翻新的,生意也还不错,最主要的是,我这店还有个后院,后院里有三间正屋,两间偏房,院里还有口水井,即使一大家子过来住都能住的下。 所以……价格方面要比其他店贵一点,作价……”木掌柜说着望了一眼赵朗,见他表情如常,便继续道:“三百五十两银子。” 赵朗听他说这个店铺还带一个后院,心里还挺高兴,可听他说了价格后又皱起了眉头。 这人是在狮子大开口啊,三百五十两银子买一套不在主街的店铺?当他是冤大头? 第155章 成交 听木掌柜漫天要价,刘大生不悦的开口,“老木,你这是没有卖的诚意啊,咱丰台县谁家的店铺能卖上三百五十两?” 木掌柜尴尬一笑,说道:“哎呀,老刘,你也得理解理解我的难处,咱这店铺位置确实可以,生意也不错,你这侄子接手就能经营。 三百五十两虽比其他店铺稍稍高了一点,但也比其他店铺省心不是?” 刘大生黑着脸还要再继续争论下去,赵朗抬手拦住了他。 他对木掌柜说道:“掌柜,我原本没打算在县城买铺面,今天恰好遇上了,见你这店装潢方面还可以,便想着买来投资。 可投资投资,当然是有得赚才能往里投钱,若没得赚,那我干嘛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呢?你说是。” 木掌柜干巴巴的笑了笑,“赵公子说的有理,可是,我这店店面大,位置也不赖,卖低了我也心疼,这样,你先说说你的心理价,我看看咱们有没有商谈的空间。” 赵朗说道:“咱先去后院看看,看完再谈价钱如何?” 看货出价本就合理,木掌柜当然没有意见,他说道:“可以,三位请跟我来。”说罢做了个请的动作,率先往后院走去。 赵朗三人跟上。 店铺和后院之间有一扇门,推开门进去,三间砖瓦房正对着众人。 左手边是两间相对矮一些的砖房,房顶上没有瓦片,只用黄泥糊住了麦草。 右手边有一间土坯房,墙皮已经有些脱落,门窗虽不太新,但还算完整。 院子比较小,但临近土坯房的那边有一口井,井口湿漉漉的,显然是不久前才有人打过水。 见真有水井,而且水井还能出水,这让赵朗心中很是高兴。 住在城里要是没有井,就得去官府挖的井里挑水吃,集体水井离这里较远,夏天还好,冬天很不方便。 木掌柜带大家参观了两间偏房和那间土胚房,偏房里堆着一些杂物,土胚房是厨房。 三间屋看着都还可以,没有到旧的不能用的地步。 正屋里住着掌柜的妻子和儿媳妇以及孙子,不好带外人进去参观,几人便离开后院回到了店铺。 木掌柜问赵朗,“赵公子,你看,这套院子你还满意吗?” 赵朗点点头,“地方还是不错的,用来投资应该可以。” 木掌柜一喜,忙问道:“那你能出多少钱?” 赵朗慢悠悠的伸出了两根手指。 木掌柜见此脸上的喜色淡去,皱起眉头说道:“赵公子,你说那什么投资是有钱赚才叫投资,可我这变卖店铺也得有钱赚才会卖啊。 二百两别说是赚钱了,连本都保不住,不行不行,太低了。” 赵朗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些不置可否,丰台县比起内地来说穷太多了,二百两虽然是有些低,但绝没有到让掌柜连本都收不回来的地步。 木掌柜做出一副自己损失大了的表情,无非是想让赵朗觉得自己出价太低,想抬高一下价格罢了。 “木掌柜,你我之间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我给你二百两,你就能落二百两,若你委托伢行去卖,就算能卖到二百四五十两,最后落入你口袋的也就二百二三。 最主要的是,委托给伢行要慢慢等买家,卖给我我们立马就可以交易。 木掌柜,你儿子在府城都已经装修好了店铺,就等着你带钱过去进货开张呢,你在这里多耽搁一天,就少赚一天钱。 你想想,以府城的繁华,早开一天张能多赚多少钱?你与其在这里耽搁,不如直接拿了钱去府城,早几天去,那差价不就赚回来了嘛。” 刘掌柜听完思索片刻,说道:“这样,咱也别互相试探对方底价了,咱直接一口价,二百二十两。 若成,咱现在就签契约,然后去县衙备案,完了我找两辆车过来将店里的木料拉走。” 二百二十两的价格是比较合理的,可赵朗身上除了林念缝在衣服夹层里的那二百两,就只剩一张十两的小面额银票了。 原本他身上装着四十两银票,可昨天离开刘家时给了刘旭三十两,如今根本凑不齐二百二十两银子。 他看一眼店里的木材,说道:“木掌柜,这间店铺你就按二百两卖给我,你店里的这批木材我也照价收了怎么样?” “二百两太低了,就算你收了这些木材也还是低,不行不行。”木掌柜连连摆手。 “木掌柜,你这些木材虽然不多了,可要运走怎么着也得用三四辆马车?租马车得花钱,路上的安全也得考虑。这一路上费心费力又费钱,不如直接卖给我。 你在店铺价格上帮我个忙再优惠点,我收下木材也算是帮了你个忙,如此一中和下来,你损失的也不太多。你看呢?” 木掌柜无语的望着赵朗,账是这么算的吗?自己一降就降二十两银子,可拉货才需要多少钱?走水路的话二两银子就能搞定。 中间这十八两银子的差价都是损失,还不多? 刘大生见此打起了帮腔,“老木,咱都认识多少年了,老朋友之间那十两八两的也没有深究的必要了?你就二百两卖给小朗。” “老刘,这百八十文也就罢了,可十八两的差价真的太高了,这样,我也不多说,就再加十两,二百一十两卖给你们。”木掌柜说道。 赵朗叹了口气,“木掌柜,实不相瞒,我身上就二百一十两银子,全给了你我就回不去了,这样,我给你二百零八两,留二两银子给我当盘缠,怎么样?” 木掌柜见他不似作伪,便点头应下,“行,那这批木材……” 刘大生忙说道:“老木,木材我都要了,你给估个价。” 木掌柜走到柜台前,抽出账本对了对账,说道:“咱这店里还剩三十一两的木材,就按原价给你。” 不等刘大生说什么,木掌柜又开口了,“这三十一两一个铜板都不能少,你可别说三十两的话。” 刘大生郁闷的望着木掌柜,半晌才道:“行行行,三十一两就三十一两,看你那抠搜劲儿。” 他说着掏出赵朗给的那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木掌柜,“给,找钱。” 木掌柜看一眼刘大生手里的钱又看一眼赵朗,感觉自己被骗了 赵朗尴尬道:“那是我姑父的钱,我真的只有二百一十两。” 第156章 拌嘴 木掌柜叹口气,接过刘大生手里的钱给他找零。 之后又写了契约,赵朗观察无误后签了字,两人去县衙备了案。 从县衙出来,赵朗望着手上的房契很是舒心,自己现在也是有房有车的人了啊。 木掌柜掏出一串钥匙递给他,“赵公子,我下午就要带着家眷离开了,这是铺子和后院大门的钥匙,交给你了。” 下午就搬走?这么快? 赵朗接过钥匙说道:“你可以慢慢收拾,不着急,府城离这里远,若离开之后才发现落了什么东西在这里,再跑一趟也不划算。” 木掌柜笑道:“感谢赵公子的好意,我们本来也是打算搬走的,所以家里的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如今店铺已经出手,再待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听他说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赵朗便点点头,“那行,那就祝您一家一路顺风,平平安安到达宁安府,也祝您在府城的商铺生意兴隆。” 木掌柜哈哈一笑,抱拳施礼,“木某人也祝赵公子生意兴隆,财源滚滚。赵公子,咱就此别过。” 和木掌柜道别后,赵朗返回四方客栈,刘大生和赵翠花两人也刚从外面逛回来,三人在都还没有吃午饭,便在大堂找了个位置坐下,叫过小二点了几道菜。 等菜的间隙,刘大生问赵朗,“小朗,你盘下老木的铺子是准备继续卖木材吗?” 赵朗喝了口水说道:“姑父,我是这么想的,咱不是要做新式家具吗?这批木材咱也别拉回去了,就在这里全做成家具,做好了咱就在县城卖。” 桃花镇毕竟是个镇子,镇上的人再有钱还能比县城的人有钱?他那些新式家具若做出来,在县里卖的肯定比镇上好。 刘大生沉思片刻,说道:“小朗,你的意思是这家铺子以后不仅卖木材,还卖家具?” 赵朗点了点头,“嗯,光卖木材也挣钱,可是木掌柜走了,他那些老客户认不认咱还不好说。 不如咱将做的家具展示出来,同时将一些木材也展示出来,顾客来了可以自选木材打家具。” 刘大生双眼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如此一来也避免了咱做出来后顾客因看不上材料而卖不出去的风险。” 他之前就是做好了家具在家卖,可除了邻居们定制的,其他做出来的家具很难卖出去,好几次买卖都是因材料不是顾客想要的而黄的。 刘大生继续说道:“大郎,亲兄弟明算账,既然咱决定合作做生意,那该立的契约咱还是要立。 你既提供图纸,又提供银两的,如今更是将自己的店铺拿出来公用,那以后家具的收益咱就三七分,我三你七。 吃完饭咱也立个契约,完了去县衙备案。” 对于立契约赵朗是没有意见的,即使刘大生不说他也要写的,只是这分成比例肯定不能这么分。 自己根本不会木匠活儿,也没有时间跟着刘大生学,所有的家具都得靠刘大生父子俩完成。 若干活的人只收三成利,时间长了心里肯定会不舒服,一旦合作双方因利益分配不均产生矛盾,那生意肯定不能长久。 “姑父,契约是要立的,可三七分不合适,我虽然出了图纸和钱,但是动手做家具的还是你和小旭,这样,咱六四分,你六我四。” 赵朗是想让姑姑一家多挣点,可刘大生死活不同意,没办法,两人只好说定收益按五五分。 另外,赵朗买的店铺算两家合租的,每月从收益里拿出五百文给赵朗当租金。 分成的事商议好之后饭菜也上来了,几人边吃边聊天。 赵翠花问赵朗,“小朗,你现在在城里也有房了,啥时候搬过来?” 赵朗咽下嘴里的饭菜苦笑道:“姑姑,我村里的房子都还没有建好呢,哪能跑到县城来住啊。” 他买木材店纯粹是一时兴起,这店面积大,位置也还好,掌柜急着回笼资金肯定也不会和他扯皮。 他就想着买下来,等刘大生做好家具后也好有个地方卖货。 可他并没有马上搬过来的想法,他在村里还有许多事要做,搬到县城,家里的那一摊事情谁干? 赵翠花惋惜道:“唉,早知道你别在村里买房就好了,一家人搬到县城来住多好。” 刘大生听她这么说立马呛声道:“你个婆娘知道啥,人不管到了哪里,县城也好,府城也罢,就算是到了京城,也得有个自己的老宅。 小朗现在年轻,可以到处跑,老了之后不还得回山泉村安享晚年?没个住处能行啊。” 赵翠花瞥了他一眼,淡定的开口,“也对,是得有个自己的老宅,不像你我,除了镇上那套房子,连个宅基地都没有,都不知道以后死了葬哪里呢。” 刘大生立马嘿嘿笑了两声,端起碗一边往嘴里塞米饭一边开口,“不就是宅基地嘛,等咱和小朗做生意赚了钱,咱回村也买一块,再建几间气派的青砖大瓦房给咱当老宅。” “这话你都说十来年了,你就天天画饼。”赵翠花瞪了他一眼说道。 刘大生是刘家长子,家在青山村,他是家里的老大,按理来说应该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等父母去世后兄弟两个分家单过即可。 可他父母是个偏心的,磋磨了刘大生和赵翠花十来年,临去世前却将房和地都给了小儿子,只给刘大生补偿了五两银子和一些锅碗瓢盆。 刘大生寒了心,也没在村里买宅基地,直接带着婆娘孩子们去镇上租了套宅院住了下来。 刚开始一家人的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后来凭着刘大生的木匠手艺,慢慢攒了点钱后将租的房子买下,一家人算是有了自己的家。 赵朗见两人这么大年纪了还拌嘴,好笑的同时也有些羡慕,夫妻俩能相互扶持着走到老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几人吃完了饭各自回屋休息,下午的时候赵朗写了契约,刘大生签过字后两人又去了趟县衙备案。 第157章 毁约 第二天一早,三人刚吃过早饭,县衙来人说赵氏夫妇讹诈刘家的那笔钱追回来了,让他们去县衙领。 刘大生和赵翠花听到钱找回来了,悬了一天一夜的心终于放下。 两人真怕那笔钱被赵家人给花了,若真这样,他们还真拿那一家人没办法。 他们多留一天的目的,就是为了领那五十两银子,如今钱追回来了,也就没必要在县城逗留。 三人退了房后去县衙领钱,衙门的人并没有为难三人,只让刘大生签了字后就将银票递给了他。 三人出了县衙,直接去伢行租了辆马车回家。 这次的车夫是个急性子,将马车赶的堪比汽车。县城到桃花镇的路虽说是官道,但也将赵朗颠了个七荤八素。 赵朗虽然难受,却也没说什么,因为自己心里也挺着急回家。 回到桃花镇时才刚过下午,太阳都还高高挂在天上呢。 赵朗下了马车,又驾着自己的牛车匆匆往回赶。 自己出来已经三天了,也不知道家里是否一切安好,自己交代赵大牛的事情有没有顺利进行? 回到村里时太阳已经西斜,赵朗刚走到大门口就碰上了从门里出来的赵大牛。 赵大牛见到他,焦急的走上前,“小朗,你可算回来了,出大事了!” 赵朗心中一咯噔,忙跳下车问他,“发生什么事了?”赵大牛如此着急,该不会自己设计坑别人的事被发现了? 赵大牛抬起胳膊擦掉额头上的汗,“你前段时间不是让我找那些在上等田里种了青菜的人签契约吗?我当时和他们签了契约,并且也拿到镇上备了案。 可今早我去村里收青菜,跟着我的那人依然像前几天一样将价格抬到了五文一厘,村民们一听价格这么高,纷纷跑回家将菜地里的菜拔出来卖给了那人。 和我签了契约的那些人一看经不住高价的诱惑,好几家都将田里的青菜拔出来卖了。 我告诫他们这样做会违约,到时候他们得赔一大笔银子,可他们根本不听我的,依然将地里的菜给卖。 我想上前阻止他们,可那些人根本不理会我的阻拦,依然将菜卖给了那人。” 听赵大牛说那些人将菜给卖了,赵朗不禁皱起了眉头,“现在才八月下旬,地里的菜还没有长成?”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那些青菜就算用农家肥催,也不可能长大多少。 赵大牛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可他们非说现在卖要比9月3卖的钱多,基本上都将地里的菜卖完了。 小朗,你让我们几个下村去收青菜,说抬高价格让那伙人去买,你有办法收到足够的青菜。 原本这些签了契约的人家里的青菜林林总总加起来也能收个两万来斤,如今这批青菜要泡汤了,你那三万多斤的空缺怎么办啊?” 他本来还觉得赵朗的这个计谋特别好,那帮人现在蹦哒的有多欢实,不久之后就会有多悔恨。 可按照现在这种情形来看,最后沮丧的人应该是赵朗? 赵朗没回答他的话,转而问他,“是一个村的人在这么干,还是所有村的人都在这么干?” “我去签了契约的那几个村子都在这么干。 第一个村子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我就赶忙去了其他几个村,发现赵金他们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大部分人都将地里的菜给卖了出去,只有那么一两家遵守了契约,可那一两家的货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赵朗捏捏眉心说道:“他们想卖就去卖,九月三你们照常进村收菜,若谁家不能按时提供足量的青菜,你就拿着契约去衙门告他们。 记住,一亩地500斤的量,一两也不能少。” 既然有人无知到将契约当废纸,那就要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赵大牛见他都到这个时候还在关心村民赔偿的事,不禁着急道:“村民的赔偿都是小事,你那可怎么办啊,若不能按时交付五万斤酸菜,你就要赔七百五十两银子。” 赵朗拍拍他的肩,“放轻松,别太紧张,你明天继续去收购青菜,其他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告诉赵金他们,不要自乱阵脚,依然按照计划来。” 赵大牛见他并不慌张,着急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 “那行,我去给他们说一声,不过大部分的村子都已经收购完了,还剩下三四个地方没收,明天一天也差不多就结束了。” 赵朗点点头,“行,你们也辛苦了,明天结束后让大伙儿都来我这儿把这四天的工钱领了。” 他当时给赵大牛交代任务时许诺大家,若后面这几天收不到青菜,那他就每天给大家发六十文辛苦费。 六十文虽然比不上他们倒卖青菜赚的钱,但比起其他工作来说,要多赚不少。 几人这几天费心费力的演戏,最大的动力就是这几十文铜板。 “好,那我先走了,你刚回来,歇会儿。”他说罢便离开了。 送走了赵大牛,赵大牛提上给家里人买的东西进了门。 院里静悄悄的,往常坐在院里腌酸菜的桂花婶等人都不在。 赵朗走到屋檐下,透过窗户朝书房望去,两个小家伙正端坐在书桌前,认真的在纸上写大字。 林念站在两人身边,在不时纠正两人的握笔姿势。 豆豆小小的手握着大大的笔,写完一笔就将毛笔换到另一只手里,甩甩手再换回来继续写。 赵朗望着他那憨态可掬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 三人听到声音,唰的转过头齐齐望向窗外。 豆豆见到赵朗,扔下手里的笔噔噔噔跑了出来,“爹爹,你回来啦,豆豆好想你啊。”她跑过来抱着赵朗的腿,仰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赵朗伸出左手一把将她抱起,笑道:“爹爹回来了,爹爹也很想你和娘亲呢。”他说着亲了亲豆豆那圆乎不少的脸。 林念听到他的话,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眼尾也开始轻轻上扬。 赵小柱望着窗外两人的互动握紧了手里的笔。他抿了抿唇,低下头继续写字。 第158章 八卦 赵朗抱着豆豆走进书房,将她放在书桌的凳子上坐下后,拿出买的礼物递给两人。 给林念的是一支银簪,赵朗直接插到了她的头发上。 林念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她摸摸发簪,眼里也染上了笑意。见她开心,赵朗心情也更加舒畅起来了。 豆豆开心的举着手里那只憨态可掬的小狗抱枕让林念看,“娘,你看,小狗狗好可爱啊。” 林念摸摸她的头,笑道:“嗯……和豆豆一样可爱。” 一家人的笑闹声在小小的书房里飘荡,一旁的赵小柱紧抿着唇,身子坐的笔直,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写字。 赵朗望向他那比之前凌乱不少的字迹暗自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缺失父爱,所以对这方面很是敏感。 豆豆每次和自己玩闹时,他总是表现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可小小年纪的他还不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他自以为藏的很好,实际上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的内心并不似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赵朗从小生活在孤儿院,对小朋友心思变化的感知比常人更加敏锐一些,他在外面时就已经注意到了赵小柱情绪上的变化。 赵小柱是渴望父爱的,可是他从小没了爹,又被自己的亲叔叔那么对待,这般境遇下,就算心中有再多的渴求,也无从倾诉这份情感。 正因如此,每回目睹自家温馨和睦的场景,他才会流露出那种看似满不在乎,实则漏洞百出的态度。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种幸福并非属于自己,便只能选择视若无睹来掩盖内心的渴求与痛苦,长此以往,这孩子的心理肯定会出问题。 唉,能救就救一把。 赵朗从篮子里摸出一本书递给他,“小柱,我给你买了本百家姓,你将三字经认全后就可以学了,希望你能通过读书长见识,明事理。” 赵小柱惊讶的抬起头,黯淡的眼眸瞬间亮了不少,“赵叔,你给我买的?” 说完这话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眼里那明亮的光又暗了下去。 他低下头,轻声道:“我不要,你给豆豆用。” 赵朗将书塞到他手里,“拿着,你不仅是你林婶的学生,还是豆豆的师兄,我就只送了你一本启蒙书而已,你没必要有负担。” 赵小柱还要拒绝,赵朗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小柱,不食嗟来之食是对的,但是你既然拜了你林婶为师,那我们就是你的长辈,长辈送你的东西怎么不能收呢?” 豆豆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爹,下一瞬,她走上前拍拍赵小柱的胳膊,脆生生道:“小柱哥哥,娘说长者赐,不可辞,爹爹是我们的长辈,给的礼物要收下。” 赵小柱低头盯着手里的书,良久之后低声说了句,“谢谢赵叔。” 赵朗摸摸他的头没说什么,倒是豆豆开心道:“小柱哥哥,你先学,学会了教我好不好?” 赵小柱听到这话双眼一亮,扬起笑脸说道:“好。” 见豆豆三言两语就让这个别扭的小孩放松了神情,赵朗偷偷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豆豆见爹爹夸自己了,便捂着嘴乐呵呵的偷笑。 见家里没什么事,赵朗对林念说道:“你们继续读书,我去新宅那边转转,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没有。”三天没回来,他得过去看看酸菜腌的怎么样了。 林念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便点点头让他去。 赵朗又亲了豆豆一口才转身出门。 新宅这边很是热闹,工地上一帮年轻人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见赵朗过来,有人打趣道:“赵朗,你从县城回来了?怎么没见赵大叔赵大婶?” 不等赵朗说什么,一旁和泥巴的同村小伙抢话道:“那还用说?肯定是被县太爷给关进大牢去了。” 他说着望向赵朗,“赵朗,我支持你,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们对你不好,你报复回去也是正常,管他用什么手段呢。” 一旁正在指挥人抬大梁的陈嵩听到几人的话笑骂道:“就你们屁话多,赶快干活儿去。” 陈嵩是老板,几人还是挺怕他的,见他走了过来,便都夹着尾巴忙去了。 赵朗懵逼的望着众人,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并未理会两人说的话,见陈嵩过来,笑着和他打招呼,“陈工,你速度很快啊,这才过去多久,大梁都已经运来了?” 陈嵩也笑道:“哈哈,你推荐的这帮兔崽子给力,都是干活的能手。唯一不好的就是嘴碎一些。 对了,再有个一两天屋子的墙就起来了,隔上七八天,等砖与砖之间的泥巴彻底干燥后就能上房梁了,你提前准备准备。” 房梁一上就意味着新房要竣工了,所以这里的人很注重这事儿,一般情况下都会宴请村里人以及亲朋好友过来,摆上席面观看新房上大梁。 家庭稍微困难点的也会在这一天准备一些糖果之类的零嘴站在墙上往下撒,抢的人越多主家越开心。 按这里的习俗,上梁时越热闹,这家人的日子就会过的越红火。 赵朗点点头,“行,我明天准备。你这几天辛苦了,工作之余还要帮我看着酸菜。” “嗐,那不是顺手的事嘛,有啥辛苦的,再说了,也没有不长眼的过来偷东西。”陈嵩满不在乎的说道。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赵朗和陈嵩道别,朝着作坊走去。 还没到跟前,赵朗便看到桂花婶等人在作坊前面的空地上忙碌着,堆在地上的那一堆青菜一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挂在绳上等待晾干的菜叶。 腌酸菜的众人看见了他,都神色不一的偷偷打量着,间或低声交谈几句,眼里都是八卦的光芒。 赵朗不用猜也知道,这几个女人肯定在讨论他和赵氏夫妇的事。 前天县衙来人带走了赵老汉和赵氏,这事对村里人的冲击肯定不小。 捕快进村抓人这样的事对村民来说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不八卦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罢休的。 第159章 青菜没了 桂花婶见赵朗过来,忙跑上前小声问道:“小朗,你可算回来了,这两天村里人都在传赵氏夫妇俩被押进了大牢。 赵家老大说他爹娘进大牢跟你有关,有没有这回事儿?” 赵朗点头应下,“是有这么回事儿,怎么了?” 桂花婶听他这么说,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恨铁不成钢道:“小朗,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能干这么糊涂的事儿啊。 赵有福和赵氏再怎么着也养了你二十年,你将他俩送入大牢,让大伙儿怎么看你? 我还道你这两天变聪明了,你怎么在这种事上犯糊涂啊! 有福夫妻俩对你确实不公,可你现在已经和他们断亲了,又何必非要找个由头将两人送入大牢呢,你这不是等着别人戳你的脊梁骨吗?” 赵朗不解道:“桂花婶,赵有福和赵氏讹诈了我姑姑一家五十两银子,我这才陪着他俩去县衙报案的。 五十两不是小数目,我姑姑他们家差点因为这五十两散了,我只是帮他们讨回了这笔钱。 至于他俩被押入大牢这件事,是因他们扰乱了公堂,所以县太爷才罚他们的,跟我没关系呀。” 桂花婶一愣,“什么?不是你勾连外人诬陷他俩的吗?” “我勾连谁了?又什么时候诬陷他俩了?” 他忽然想到刚刚过来时那两人说的话。怪不得听着有些奇怪,原来源头在这里。 “赵家儿媳妇说,你因她公婆与你断亲之事怀恨在心,便和外人勾结起来诬陷有福夫妻,这才导致他俩被抓的。” 赵朗一听被气笑了,小赵氏这颠倒黑白的功夫倒是一绝。 也是,赵老汉和赵氏因讹诈他人而蹲大牢的话,赵家的名声就彻底毁了,小赵氏作为赵家的一份子,自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 怎么办呢?当然是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如此一来,大家都只会同情赵家人,不会去深究赵老汉和赵氏被抓的真正原因。 这样不仅能稍稍挽回一些赵家的颜面,还能打击赵朗在众人心中越发正面的形象,可谓是一箭双雕之计。 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小赵氏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找了个借口,可自己得解释到啥时候去?想到这儿他恨不得冲到赵家将小赵是给暴揍一顿。 他将事情的起因跟桂花婶说了一遍,桂花婶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昨天县衙又来人了,原来是去赵家讨要赃款和罚款去了,小赵氏还有脸说那衙役是来给家里报平安的。 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桂花婶愤愤不平道:“这小赵氏心肠也忒坏了点,如此一来,你的名声就差了。” 赵朗安慰她,“没事的桂花婶,这事时间一长也就真相大白了,大伙儿讨论不了多久。” 桂花婶也不纠结这事了,他问赵朗:“小朗,青菜没有了,啥时候送来?” 大牛等人已经有三天没有送青菜过来了,剩下的这些晾水分的青菜最多能坚持到明天上午,下午就没有腌酸菜的东西了。 赵朗无奈道:“桂花婶,这两天暂时没有青菜运来,你们将剩下的这些腌完就休息几天,等货来了我再联系你们。” “没有青菜?这才腌制了两万斤,剩下的菜加起来也顶多能腌制三千斤酸菜,这还差着两万七千斤呢,小朗,你不会违约?” 两万七千斤的酸菜就算食材充足的情况下,也要腌制11天左右,可如今没有货,再开工又不知得等到哪一天,他这批货能按时交付吗? 赵朗笑道:“桂花婶,你就放心,咱的青菜肯定会有,只是得晚两天而已,你们也忙了这么长时间,趁着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 桂花婶见他不慌不忙的样子也稍稍放下了心,“那行,我给大伙儿说一声,让大家休息两天,你也抓紧时间想办法,尽快将青菜运来。” 赵朗点点头应下。 他走进那两间已经盖好的作坊,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个个酸菜缸,这些都是已经腌上但还没有好的酸菜。 再过个三四天,这批酸菜就能陆陆续续的出货了。 赵朗见这边一切安好,便和桂花婶打了声招呼回家。 他刚走到门口,就见赵山赶着牛车慢悠悠的回来了。 赵朗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等他过来后,两人寒暄片刻,一起将车上的大桶搬进了院里。 称完货后,赵朗递给赵山一两银子和五串铜钱,赵山喜滋滋的接过,嘴里却抱怨道:“赵大哥,这虾蟹减少的也太快了,前几天我还能挣二两银子呢,这两天就只有一两多。” 赵朗笑骂道:“你可知足,别人一个月都挣不了一两银子,你一天就能挣一两多,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赵山嘿嘿笑着将几个空桶搬上牛车,“赵大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去。”赵朗朝他摆摆手。 等赵山走后,赵朗去书房瞧了瞧,两个小的正在写林念布置的大字,林念并不在屋里,豆豆说她去做晚饭了。 赵朗让他俩认真写字,自己则去了厨房。 厨房里,林念正在切菜,赵朗走上前,从她身后抱住她,情不自禁的亲了亲她那修长的脖子。 林念娇嗔道:“你干嘛,快松开,光天化日的万一让人瞧了去,可就羞死个人了。” “别人瞧见了也只有羡慕的份儿,全村就我媳妇最漂亮也最温柔。” 林念红着脸在赵郎腰间掐了一把,赵朗笑着松开手,从怀中掏出地契递给她,“我用你给我的那二百两在县城买了套小院儿,这是地契,你收起来。” 林念惊喜的接过地契展开看了看,满眼欢喜道:“咱这是在县城也有房了?” 赵朗点点头,“嗯哼,以后咱就有两套房产了。” 房子与土地是老百姓的执念,林念也不例外,她高兴的都快要手舞足蹈了。 林念高兴,赵朗也高兴,他抱紧林念,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后继续做饭。 太阳即将落山时,李寡妇过来接赵小柱,见赵朗给他买了书,千恩万谢的道过谢后,才带着赵小柱离开了。 第160章 李海进村收青菜 之前煮的下水没有吃完,林念学着赵朗的样子,将心肝肺等都切成丁后混着油一起熬煮,水分蒸干后倒进酸菜坛里,等吃的时候挖上两勺,如此一来也不怕它坏掉。 赵朗炒菜,林念擀面,晚饭很快做好,等林安回来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过饭,赵朗将买给林安的毛笔递给他。 林安见又有礼物,乐呵呵的收下,“谢谢姐夫,你多去几趟县城,我都不用买笔墨纸砚了。” 赵朗笑道:“你小子想的美,这一支笔耗费了我二两银子,多来几次我还不得破产?” “娘咧,这么贵的笔我可得小心些用。”林安一听这支笔居然要二两银子,宝贝似的双手端着笔小心翼翼往书房走。 他滑稽的动作惹的豆豆哈哈大笑,林念白了他一眼,“德行,正常一点。” 林安嘿嘿笑着跑回了书房。 …… 第二日晌午时分,太阳高悬于头顶之上,炙热无比。 赵朗刚刚从山上下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见桂花婶步履匆匆的跑进了家门。 她一脸焦急之色,尚未进门便高声呼喊,“小朗啊!听说有外人进村子收购青菜呢,你可晓得这事儿吗?” 赵朗问道:“收购青菜?什么价?” 在第一次听到有人抢购青菜时赵朗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桂花婶焦急道:“一斤五文一厘,也不知道是哪个败家子想出来的价格,听着都能吓死个人。” 呦,这次直接上最高价了?赵朗心中冷笑。 他抬起碗喝了一口水,心中的燥热才减少了一点。 见赵朗还在不慌不忙的喝水,桂花婶一拍大腿过来拉他,“哎呀,你还有闲心喝水,快去场上看看,若村民都将青菜卖给了那人,你再去可就晚了!” 赵朗被人从凳子上拽起来,只能无奈的跟着她去了麦场。 麦场在村子中央,因气候问题,这里大多都只能种麦子,秋收的时候需要晒麦子扬麦子的场地,里正便带人将中央那块空地收拾出来做了麦场。 但凡村里有个啥大事,里正都会将人集中在麦场上宣传,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了人们商量事情的聚集地。 这次收购青菜的人直接将收购地点定在麦场上,显然也是不想再走街串巷的慢慢收,既浪费时间又耗费体力。 赵朗来到麦场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都在激烈的讨论着收青菜的事。 见赵朗过来,不管是说话的还是听着的都停下了动作,有几个挑着担子来卖菜的村民尴尬的撇开了眼。 赵朗望了几人一眼,都是经常来自己这儿卖虾蟹的人,其中还有一人是洗菜组的一个妇人。 他收回目光望向麦场中央,那里站着一人,他手里拿着秤,正准备秤另一只手上的一篮子青菜。 见赵朗来了,他故作惊讶道:“呦,这不是赵大郎嘛,你也过来卖青菜吗?” 他说着放下手里的篮子,“来来来,先将你的菜送过来,我先给你秤。” 赵朗沉声道:“李海,我一直以为你仅仅只是贪婪了一点,没想到你不仅贪你还蠢,五文一厘的青菜你买回去准备干什么?供起来吗?” 李海嘿嘿一笑,“买卖当然是为了赚钱,至于怎么赚,那就不能告诉你喽,你到底卖不卖青菜?不卖我可就收别人的了哦。” 他说着重新拿起地上的篮子开始称量。他对面的妇女始终盯着秤砣,不曾抬一下头。 李海秤完青菜说道:“一共二十一斤,一百零七文一厘,就按一百零八文算。” 他说着从车上的袋子里拿出一串钱,又数出八文一起递给对面的妇女。 那妇女接过钱装进篮子里,低垂着头准备离开。 桂花婶不可置信道:“周氏,你……你将青菜卖给他了?” 那妇女没说话,只继续往外走,桂花婶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胳膊皱眉道:“别人不知道小朗的难处,难道你也不知道吗? 今天早上你还在跟我们一起腌酸菜,小朗还缺近三万斤青菜的事你是知道的呀,你怎么能将青菜卖给别人呢?” 周氏见无法脱身,猛地用力挣脱开桂花婶的手臂,满脸怒容地吼道:“别人家都是按照每斤五文一厘的价钱来收购的,可赵朗他究竟给出了什么样的价格? 只有一文钱而已啊!这里面的差距到底有多大,难道你不清楚吗?” 桂花婶同样愤怒不已,她瞪大眼睛反驳说,“这些日子以来,小朗给了你多少钱,难道你心中没有一点数吗? 你竟然因为几文钱就转身背刺他,你这样做还有没有良心!” 周氏毫不示弱,理直气壮地回应道:“那是我靠自己的努力赚取的工钱,他本来就应该给我! 我没有良心,那他有吗?如果他真的有良心,那就应该像其他人一样,也按照五文一厘的价格收购我们的青菜! 我们辛辛苦苦种植出来的青菜,凭什么要用那么低廉的价格卖给他呢?” “一文钱还嫌少?你有没有去了解过以前一斤青菜能卖出多少钱?哪怕是八厘都没人愿意收购! 正是因为小朗念及大家都是同村乡亲的情分,所以才会开出一文钱的收购价!”桂花婶越说越激动。 “他收青菜还不是为了赚钱?那我以高价卖我自己的青菜又有什么问题?” 桂花婶还要说什么,赵朗拦下了她。 她望向周氏,平静道:“你说的没错,青菜是你自己的,你有高价卖的权利。” 他说罢望向四周,“大家也是像她一样的想法吗?” 窃窃私语的人群顿时没了声音。 赵朗环顾一周,见众人不说话,他沉声说道:“这人及其背后之人和我有旧怨。 他们知道我与天香居签了五万斤酸菜的契约,便想掐断我的货源,从而导致我不能按时交货。如此一来我就要支付巨额违约金。 大家也知道,这几天大牛等人没有收到一根青菜,就因为这些人跟在他们身后随意抬价,今天这五文一厘的价格就是这么来的。 如今大伙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想卖青菜的你们随意,我并不会阻拦。” 第161章 村民卖菜 “这人就是想用这种手段断了赵朗的货源,别的村也就罢了,可我们和赵朗是同一个村的,不能做出落井下石的事情啊。” “我这段时间从赵朗这儿挣了不少钱,青菜的这份钱就不挣了,留给他度过难关。” “我在上等田种了一亩青菜,已经和赵朗签过契约了,不能卖,卖了要交违约金呢。” “我也不卖,不为别的,就是看不惯其他村的欺负我们村的人!” 李海一听众人的话着急道:“各位乡亲们,五文一厘的价格啊,这样的价格过了今天可就再没有了,你们不待见我,难道还跟钱过不去吗? 只有装进自己口袋的才是属于你们自己的钱啊,你们这么讲义气,赵大郎指不定在心里笑你们蠢呢。 所以,都将青菜卖给我,我绝不会拖欠大家一个铜板的。” 赵朗皱眉望向李海,“看来你婆娘扒了你裤子敲你屁股敲的挺重的,不然你那排泄物怎么不走下面走上面?” 众人听到赵朗的话哄堂大笑,有人大声问道:“赵朗,你怎么知道他婆娘扒了他的裤子敲屁股?难道你看到了?” “赵朗说的肯定是真的,不然你看这叫李海的都已经恼羞成怒了。” “赵大郎我入你老母!”被当着外人的面脱裤子敲屁股这事儿是李海心中的耻辱,他甚至都没有听清赵朗后面说了什么,在听到第一句时就恼羞成怒的一拳朝赵朗砸来。 赵朗躲开他的拳头,一脚踹向他的腰侧。 李海闪躲不及,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踉踉跄跄的后退两步跌倒在地。 李海挣扎着往起了爬,赵朗一脚踩在他的胸口,语气森然道:“你收青菜就收青菜,但不要满嘴喷粪,否则我不介意帮你刷刷牙。” 李海愤怒的盯着赵朗,恨不能生痰其肉,奈何身体被踩在脚下,他想站起来都困难。 “赵朗,你简直就是个畜牲,和其他人勾连起来将爹娘送进大牢还不消停,如今更是殴打前来收购青菜的货郎。 大伙儿就是想挣点钱而已,你却在这里百般阻挠,难道大家只有将辛辛苦苦种出来的青菜低价卖给你你才高兴吗?” 赵朗望向声音来源处,见小赵氏站在人群中,泫然欲泣的望着他。 赵朗皱眉,赵氏夫妇进去的时候怎么没把这婆娘也带进去呢?看着忒烦。 李海见赵朗分神,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他快速退到车后面,确定赵朗抓不住自己后讥讽道:“赵大郎,你看看,连你村里人都对你有意见,大伙儿都想挣钱,你阻止得了吗?” 他说着望向四周的村民,“各位乡亲们,如果有想卖青菜的,请提着你的菜篮子上前,我这就给你们称量。 不管菜的品质如何,一斤都是五文一厘,大家都抓紧时间,我这牛车装满了就不收了。” 村民都望着赵朗,见他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说什么,便有一人提着菜篮慢腾腾的挪向李海。 李海见有人上前,忙快走几步接过她手中的篮子称量。 他举着秤高声道:“总共十八斤二两,一共是……”他蹲在地上算了算,“九十二文八厘,算九十三文钱。” 说罢他将篮子里的白菜一一码在牛车上,然后从布袋里数出九十三文钱递给了那位妇人。 那妇人激动的将钱装进菜篮里,头也不回的快速离开了。 见此,周围又有两人蠢蠢欲动的提着菜篮准备往前走。 在赵朗那儿腌酸菜的一个妇人见此骂道:“吴家的,郑家的,卖金钩和横行的时候就数你俩最积极,你俩从赵朗手里赚了多少钱?这会儿怎么好意思将青菜卖给别人?” 那两人见被点名,尴尬的停下了脚步。李海见状忙说道:“二位嫂嫂,你管别人说什么干啥?别人说的都是虚的,只有捏在手里的钱才是真正属于你们的啊。” 那两人还在犹豫,小赵氏提着手里的篮子走上前递给李海,“麻烦小哥帮我称一称。” “好好好,还是这位娘子明事理。”李海见状,忙接过她手里的篮子称量起来。 小赵氏轻笑一声,转头对那两位女子说道:“她这么说是因为她在赵郎手下干活,你二位又没有得到做工的机会,干啥要为赵朗考虑? 赵朗能不能按时交付订单跟你俩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不会将挣来的钱分给你俩。” 两人听她这么说,咬咬牙朝着李海走去。 她们俩是从赵朗手里挣了不少钱,可那些钱都是自己捉金钩和横行挣的,又不是他赵朗白给的,自己卖青菜跟赵朗又有什么关系? 小赵氏说的对,他又不会将钱分给自己,自己凭什么要将青菜低价卖给他? 而且现在河里的虾蟹越来越少,一天下来能卖个十文已经顶了天,和卖青菜的价钱相比,十文钱又算得了什么? 见两人走过来,小赵氏得意的瞥了眼赵朗。你来了又能怎样?想卖青菜的人不照样会卖青菜吗?金钱面前,谁会考虑你有没有遇到难事儿? 赵浪没说话,就静静的看着两人卖了青菜,装着钱离开了。 这之后,又有三人犹豫再三后提着菜篮上前,让李海帮忙称量。 李海喜滋滋的称过重量后将钱付给三人,提醒他们若家里还有青菜,就赶快拿过来卖。 那三人走后,再没有人站出来卖菜,小赵氏又对着大伙喊道:“各位乡亲们,赶快回去将家里的菜拎过来卖呀,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就没有了。” 她说着望向人堆里的李成山的娘,“刘婶,你家田里种的青菜这会儿也可以拿来卖了。 虽然个头还比较小,但是李海兄弟给的价格高,这会儿卖了能多挣不少钱嘞。” 李成山的娘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是你,见钱眼开的玩意儿。” 小赵氏见她这么说,气呼呼道:“哼,给你出个挣钱的主意,你不要算了。” 她继续怂恿其他人上前卖货,可剩下这些人都没有再上前。 第162章 李海要跑路? 赵朗见除了之前的那六人,再没有人上前卖菜,便扬声说道:“各位乡亲们,我知道大家将青菜留着是想给我救急,赵朗在此谢过大家的好意。 但是小赵氏说的有理,之前没人收青菜时,我以一文一斤的菜价收购青菜合情合理。 可如今有人出价五文多,是我出价的五倍,再让大伙儿以一文一斤的价格将你们辛辛苦苦种的菜卖给我,属实是有点不讲理。 可我手头又很紧,没办法给大家给到五文一厘的价格,所以大家赶快回去将菜园里的菜都拉过来卖了。” 他说着望一眼李海,“若李海不收,而你们又想卖青菜的话,也可以卖给我,只是我还是按一文一斤的价格收。” 听了他的话,人群立马沸腾起来,这赵朗是不是被气疯了?不知道现在自己什么境地吗?他怎么还敢让大伙把菜卖给别人! 桂花婶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着急道:“小朗啊,你在说什么胡话?你本来就缺青菜,若大伙手里的青菜都卖给这人,你又拿什么来补那三万斤的空缺?” 赵朗无奈道:“桂花婶,我也想尽快将空缺补上,可是咱也不能拦着大伙发财的步子不是。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我的空缺那么大,就算将村里所有人家的菜都收购了,也达不到三万斤的量,倒不如让大伙儿都将青菜卖了,挣点钱。” 众人听他这么说,纷纷开口,“赵朗,还有二十天的时间呢,一切都来得及,你可千万不要自暴自弃。” “就是,我们大伙都将青菜留给你,你再从其他地方想想办法,总能度过难关的。” “你带着我们挣钱,我们又怎么能在你遇到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你放心,我家的菜一棵也不卖,全都留给你。” “我也是。” “我也一样。” “我家都和你签了契约,违反契约的事儿咱可不干。” 赵朗心中着急,不是,你们傻啊,这么高的价格不卖岂不是可惜了? 要不是怕捣乱的人怀疑,他都要将之前收购的青菜留到今天来卖了。 不过村里人今天的举动还是让他非常感动的,如此一来他更不愿意村民失去这次挣钱的机会。 见众人情绪高涨,他抬手压下大伙儿的声音,说道:“感谢大家抬爱,宁愿放弃自己的利益也要帮助我,可你们越这样,我越不能干那么自私的事。 所以大伙儿趁着价高,都将手里的青菜卖了。” 桂花婶若有所思的望着赵朗,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一咬牙说道:“好,既然小朗这么说,那我就卖!”她说着转身朝人群外挤。 她旁边的李寡妇忙拉住她的袖子,“桂花婶,别人卖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瞎掺和?” 桂花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挤眉弄眼的大声说道:“小朗根本就出不起高价,那咱将地里的青菜卖给别人也没有什么问题嘛。 我记得你家菜园里也种了不少青菜,赶快拿过来一起卖了。” 李寡妇望着她的脸,略一沉吟后说道:“好,那我也回去铲青菜。” 大伙看着和赵朗关系处的最好的两家人都决定卖青菜,也都纷纷回家铲菜去了。 赵朗见李成山的娘还站在原地,走过去悄声对她说,“婶子,你给这些人家说一声,和我签订的合约就此作废,让他们赶快铲了青菜过来卖。” 他说着将当初和自己签了契约的几家人的姓名报给了他。 李成山的娘迟疑道:“小朗,如此一来,你不是更完不成任务了吗?” 赵朗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婶子放心,我心里有数。” “行,那我现在就去。”李成山的娘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像是气的失去了理智,便也转身离开了。 场上的人很快散去,李海懵逼的站在原地。 赵大郎他什么意思?难道知道自己凑不齐货,准备破罐子破摔? 以他对赵大郎的了解,这人还真能干出这样的事,到时候交不上货又会上演无赖那一套。 可他也不想想,这次的契约是和谁签的?那可是程家,和程家人耍赖他是嫌命长吗? 就算不是程家,750两的违约金也足以让他将牢底坐穿了,他还当这是以前那十几二十文的小借款,还不上就耍赖呢。 这个蠢货还是一如既往的蠢啊,想到这儿,他找了块石头坐下,安心等待起卖菜的人来。 众人去的快,来的也快,他等了没一会儿,刚刚散场的人又很快提着大筐小篮的聚了过来。 “收货郎,你先将我这两篮子菜秤了,称完我还得再回去铲。” “将我的也赶快称一称,我家菜地里也还有不少。” “先秤我的,先秤我的。” 李海被众人包围,手忙脚乱的喊道:“大伙儿别急,一个一个慢慢来。” “不能慢慢来,收到后面你不收了怎么办?” “收收收,我都收,大伙都别急。” 众人听他这么说,这才散开了一些。 李海美滋滋的称着青菜,心里想的都是赵朗求他的样子。 不知不觉间,他那特意加大的牛车上堆起了一座高高的小山。 他这才想起自己只需要再收一千斤青菜就可以了,这一车菜不下五百斤,可等待卖菜的村民手里的青菜远远超过了五百斤啊。 他要是再收购五百斤就停手,其他的人会不会找自己麻烦? 不行,剩下五百斤他不要了,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想到这儿他连忙对大伙喊道:“各位,各位,我这辆车已经装满了,我先将菜拉到镇上,等卸了货后再过来收其他人的,你们稍微等我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他说着收起秤赶上牛车往外走,大伙儿见他车上确实满了,便纷纷让开了位置。 眼见着他要离开,赵朗走过去拦住了他,“李海,你该不会不打算收乡亲们的菜了?” 大伙儿一听都万分震惊,又纷纷围了上来。 “收货郎,赵朗说的是真的吗?” “我这好好长在地里的青菜都已经铲下来了,你若不收,我卖给谁去?” “就是,你说要收青菜,我们才铲的,如今你不会要跑路了?若真这样,我们可不答应。” 村里的几个青壮年说着朝李海围了上去。 第163章 李海的心在滴血 李海擦了擦额头的汗,尴尬道:“我不跑,我就是想将这车菜先运回去,大伙放心,卸了菜我马上回来。” 有人问道:“我们怎么知道你会回来?你万一不回来了怎么办?” “嗐,怎么会呢?我就是做这门生意的,哪有生意上门却不做的道理?” “真的?” 李海心中冷笑,真个屁,老子走了还能再回来? 但面上却神色坚定道:“当然是真的了,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 那几个青年转头望向赵朗,赵朗呵呵一笑,“他说的对,有钱不赚是傻子,人家以这么高的价格收了咱的青菜,我们不做点什么也说不过去。 这样,大伙儿空出一块地方来,让他先将菜都称了放空地上,待会儿大牛他们回来之后让他们帮忙将菜运到镇上去。 如此一来,既不耽误大伙的时间,也不耽误人家挣钱的时间。” “赵大哥这个办法好,这样我们放心了,人家货郎也省了来回跑的时间。” “那就这么干,大伙儿都让让,将前面那块地让出来,咱的菜称完之后就往那儿堆。” 人群纷纷让出了一条路,李海愤怒的瞪了赵朗一眼,又赶忙堆起笑脸对大伙儿说道:“怎么好意思麻烦大家呢?还是我自己待会过来拉,我先将这一车菜运回去。” 他说罢牵着牛绳就走,他旁边的小伙一把拉住缰绳,语气不善道:“你这么着急,是不是想一走了之?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就是,我们都已经将菜铲下来了,你说不收就不收,那我们手里的菜怎么办?今天这菜,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就算你告到县衙咱也有理。” 站在外围的村民看到这架势,哪还不理解李海这是想跑?骗他们铲了青菜还想跑?哪有这样的道理,想到这儿众人都愤怒的围了上去。 李海瘦小的身板哪见过这阵仗?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颤声道:“诸位,诸位,我没想跑,既然大伙儿都说先将收来的青菜堆起来,那便堆起来,我现在就继续收。”他说着又将车上的秤拿了下来。 众人见他如此,这才压下了心中的愤怒。 李海再次擦擦脸上的汗,说道:“只是,先说好,我就收你们现在送来的这些,收完你们可不能再回去铲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赶快称。磨磨唧唧的不像个男人。” 李海这才开始称量起村民递上来的菜。 他估摸着现在这些人手里的菜大约有个八九百斤左右,虽然超出了三百来斤,但这点损失还在他的可承受范围之内。 他不生气,反正明天这些给出去的钱又会全部回来。 想到这儿他烦躁的心又放松了下来。 村民们一个个提着菜篮上前,称量过后领了钱,又将菜卸到一边才转身离开。 李海有条不紊的秤着菜,越秤越感觉不对劲儿,自己都忙碌了一个多时辰了,这些菜怎么还称不完? 他又称完一个人的菜后伸手去摸钱袋子的钱准备结账,结果一摸却摸了个空。 他心中一惊,赶忙将挂在牛车一角的钱袋子拉开,里面哪还有钱? 他出门时袋子里的碎银加上铜板可是有二十两的,这会儿居然全没了? 他急的大喊:“是谁偷了我的银子!我在这里辛辛苦苦收你们的菜,你们居然偷我的银子!!哪个天杀的偷的,赶快给老子还回来!!” 他旁边的一村民不耐烦道:“谁偷你银子了,你的银子不都买了青菜吗?不信你看,那里堆的那些青菜都是你买的。” 他说着朝前方指了指,那里正堆着一大堆青菜,少说也有三千多斤。 李海一声尖叫,“啊!那不是我收的!我只打算收八百斤,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 “我们大伙亲眼看着你收了这么多青菜,不是你收的,难道还是鬼收的?我告诉你,我们手里的菜你还没有收完呢,别想找借口蒙混过关!” “就是,你是不是不想收菜了,所以准备找个借口撒泼打滚的赖掉?” 李海望着周围没有减少多少的人群,愤怒道:“你们,你们说话不算数!说好的我只收你们手里的那些菜,可你们看看,有多少人是在卖完菜后又回去铲菜的!” 大伙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没有吭声。 赵郎冷笑一声说道:“你这话说的不对,你之前说要收菜,所以大伙都匆匆忙忙回去铲菜了,很多人家都是劳力提着菜过来卖,妇人在家继续铲。 你只收大伙儿提来的菜,却不收他们在家已经铲好的,那那些放在菜园里还没来得及提过来的青菜卖给谁?” “就是,我们铲都铲了,不拿过来卖,难道要等到它烂在地里吗?” 李海愤怒的指着众人,“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他一把将手里的秤扔在地上,恼怒道:“我现在手里一分钱也没有,后面这些人的菜我都收不了了,你们爱卖给谁卖给谁去。” 他的心在滴血,那可是二十两啊,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早知道他今早就不该装那么多钱出门! 他只是为了让村里人相信自己的购买能力,所以才将手里剩下的钱全装了出来,可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呢。 这些可都是他抵押了房子之后借的印子钱啊,就这么说没就没了。 大伙儿也没料到他手里真没钱了,只能一个个的提着菜篮子干瞪眼。 这时赵朗又说道:“没钱了也可以收菜,你就给大伙儿写个欠条嘛,等你卖了菜再给大伙付钱也行。 没有笔墨纸砚没关系,我那儿有,我可以借给你。” 众人眼前一亮,对呀,可以写欠条,到时候他们跟着这人去镇上,将各自的钱领回来就行了。 李海双目赤红的瞪着赵朗,咬着牙说道:“赵大郎,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他说罢继续称量大伙儿的青菜,赵朗则轻笑一声,让狗蛋去他家问林念拿纸笔。 时间慢慢过去,直到下午时分,村民手里的菜终于全部都称完了。 李海望着那堆的高高的青菜堆,心中仿佛在滴血,这些东西花了自己二十五两银子! 第164章 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不过没关系,今天发出去的和之前花出去的钱都会双倍的挣回来。想到这儿他心里又稍稍舒服了点。 李海不放心这么多菜堆在这儿,便只能在一旁等赵大牛等人回来。 几人等了没一会儿,四人回来了,见场上站着这么多人,便都赶着牛车走了过来。 赵大牛不解的问赵朗,“小朗,你在这儿干嘛?收青菜吗?” 赵朗笑道:“大牛哥,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这些青菜不是我收的,是李海收的。 你们回来的正好,他收了大伙的青菜,正愁没办法运到镇上去呢,你们几个帮他将菜都运回去,对了,咱虽然帮他运,但运费还是要收的,你们可别忘了。” 李海愤怒的望着赵朗,这人还要不要脸?说好的帮自己运,结果却还要收运费? 赵大牛望一眼李海,嗯?这不是之前跟在众人身后高价收青菜的其中一人吗?他和赵朗认识? 看来就是这人在背后捣乱,才导致自己的人收不到青菜的,想到这儿他点点头,“可以,我这车一趟可以装四百八十多斤,这些青菜看着有三千四五百斤的样,咱四人至少得拉两趟。 一趟我就按五个人头算,一个人头两文,一共就是十文,回来的路程就不收钱了,这么算下来两趟共二十文。 如果你需要我们装货卸货的话,一次十文,两次就是二十文。我们有四个人,全部加起来是一百六十文钱。” 李海的心脏又开始疼,他娘的,这么算下来,自己又得多花一百六十文钱!但不将菜运走他也不放心,只能咬咬牙答应下来。 村里人见此中事了,便都打算回家,小赵氏也提着自己的菜篮子准备往回走。 “小赵氏,你留一下,我有些话想问你。”赵朗见她要走,喊住了她。 周围的村民听见声音又全都停下了脚步。他们望望赵朗又望望小赵氏,似乎明白了赵朗让她留下的目的。 小赵氏阴沉着脸停下脚步,“你要问什么赶快问,我还要赶回去给大郎做饭呢。” 自从赵朗让村民叫他赵朗后,赵二郎就变成了赵大郎。 赵朗走到她跟前,沉声问道:“我听说,你对村里人说是我联合他人用下三滥的手段将赵氏夫妇送进了大牢?” 小赵氏脸色一变,她望了望四周,见众人都好奇的打量着自己,咬牙说道:“本来就是,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那你能不能说说我联合了谁?又是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小赵氏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眶说道:“你和别人勾连起来,诬陷爹娘讹诈了他人五十两银子,爹娘两个地地道道的农人哪能辩驳得了你们?不明不白的就被你们送进了大牢。” 她的话未说完,眼泪先流了下来,她抬手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哽咽道:“爹娘的年纪已经那么大了,你怎么忍心那么对他俩们?他们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众人被他的话感染,眼里都带上了一丝同情,有几个上了年纪的人皱着眉不赞同的望着赵朗。 赵家二大爷拧着眉说道:“小朗,这事儿你做的太过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就算你们断了亲,也不能做诬陷报复的事儿啊。” “是啊,毕竟都是同村人,设计陷害这事儿赵朗做的确实太过了。” 赵朗就在小赵氏对面,见她眼里的泪说来就来,不禁感叹她演技超群。 但是超群的演技需要事实依据来做架构才能撑起一场戏,像她这样空口说白话的,一旦被人揭穿,必将跌的很惨。 赵朗转头对二大爷说道:“二大爷,你稍安勿躁,待我再问她几个问题,你就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他说着又望向小赵氏,“你只说我与他人勾连起来诬陷赵氏夫妇入狱,却始终没有说我是和谁勾连的,你能不能给大伙儿说说?” 小赵氏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赵朗呵呵一笑,面向大伙儿说道:“小赵氏说不出口,那就由我来说,大家都知道我有个姑姑叫赵翠花,她对赵家人怎么样,不用我说大伙也都看在眼里。 前段时间我姑姑接赵雪接到镇上去学刺绣,赵雪不好好学习手艺,却整天和绣娘的儿子眉来眼去的。 我姑姑发现了两人之间的端倪后立刻将人送了回来,并叮嘱赵氏一定要看好赵雪,不要让她单独外出。 可赵氏不相信姑姑的话,还拿这事将我姑姑嘲讽了一遍。结果第二天,赵雪就跟着绣娘和她儿子跑了。 大伙也知道我帮县衙抓了拍花子,那拍花子就是孙秀娘母子俩,只是我抓住两人时,赵雪已经被卖了,这么长时间,官府也没找回来。 赵氏在知道拐走赵雪的是孙绣娘母子后,居然带着赵老汉和赵家老大去我姑姑家闹事,还让我姑姑给他们赔五十两银子,不赔就去县衙告我姑姑和人贩子合起伙来骗走了赵雪。 我姑父不想让姑姑进衙门,便陪了这两银子,可他家也快要因这笔银子而闹得分崩离析,于是我就带着姑姑姑父去县衙将这笔银子讨了回来。” 大伙听到这儿开始议论纷纷,“赵翠花怎么可能伙同人贩子骗走赵雪?她对这几个侄子侄女可是比对自己的孩子都好。” “谁说不是呢?要说赵朗伙同他人诬陷赵氏夫妇我还信,可要说赵翠花拐了赵雪,那我是一万个不相信。” “追到赵翠花家要两银子这事确实是赵氏的风格。” “难道赵老汉和赵氏不是被诬陷的,是他们真的讹诈了别人两银子?” “有这个可能,啧啧啧,这赵老汉也真是糊涂,那可是他的亲妹妹啊,他张口要两不是要逼死自己的妹子嘛!” “就是,我攒了一辈子也没有攒到五十两。” 小赵氏一听众人的话风又变了,忙出声骂赵朗,“好你个赵朗,上下嘴皮子一动就开始胡扯,你以为编个故事就能糊弄大家吗?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大伙儿一愣,对啊,小赵氏的话不可信,可赵朗的话也不可信啊,谁知道他有没有说谎? “我能。” 赵朗朝声音来源处望去,恰好见一个衙役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何捕头?他怎么来了,自己正准备明天去找他呢。 第165章 告示 众人见村里来了衙役,都好奇又紧张的望着他。 上次衙役进村,抓走了赵氏夫妇,这才没两天,怎么又来了?难道村里又有人犯罪了吗? 何捕头牵着马走过来,人群自觉让出了一条道。 赵朗等他走近,问他,“何捕头,你怎么来了?” 何捕头望了小赵氏一眼,说道:“大人让我来通报赵氏夫妇的事。” 赵朗一愣,王县令专程派人来山泉村通报赵家的事?大鄌有这样的律法规定吗? 他搜索赵大郎的记忆,并没有关于某人犯事后县衙到村里去通报其罪行的记忆,只有一条县衙颁发的有关某通缉犯的告示。 小赵氏离赵朗不远,听到何捕头的话后脸色瞬间变的煞白。 她之所以敢说那些话,就是笃定赵朗拿不出确凿的证据。 就算他反驳,依然会有一部分人相信自己所说的话,所以她才会毫无顾忌。 可如果有证据证实她所言非实,那万一赵朗报官的话,自己可是犯了诬陷罪,那是要受鞭刑的。 根据大鄌律,诬陷他人被证实者,鞭五。诬陷他人导致他人财产损失的,鞭十,并赔偿其损失。 自己还没嫁过来前,娘家村里有妇人诬陷寡妇与人通奸,那寡妇报了案,县衙来人一查,发现是那妇人因与寡妇有矛盾而诬陷她。 那妇人被衙役拘到县衙扒光衣服挨了五记鞭刑,从县衙回来后她就因羞愤难当而跳了河。 这些她是知道的啊,怎么一时糊涂干了如此愚蠢的事呢?如今只能祈祷着赵朗不与自己计较。想到这儿她悄悄往人群里挤了挤。 何捕头环顾四周扬声说道:“山泉村赵氏夫妇讹诈桃花镇刘大生夫妇五十两银子一事证据确凿,然二人诬陷他人,藐视公堂,故判拘留十日,罚款十两。”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告示,环顾四周后找了棵树将告示粘在了树干上。 众人在听到他的话后都已经开始交头接耳的讨论了起来,此时一见告示都围了上去。 绝大多数村民都不识字,只能围在告示前干瞪眼。 “咱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这告示上写了啥咱也不知道啊。” “你们看,这里有官印,真的是县衙下发的告示。” “哎呦,那这捕快说的应该没错了,赵老汉真讹了他妹子的五十两银子。” 他旁边一人说道:“还不知道写的啥呢,得找个人给咱念念。”他说着朝四处瞅了瞅,看到赵朗后眼睛一亮,“唉?赵朗他媳妇不是童生的闺女吗?她一定识字。” 他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喊道:“赵朗,让你媳妇过来给大伙儿念念呗,这告示上说了啥。” 赵朗笑道:“我跟着我媳妇认了一段时间的字,如今也能看懂告示上的内容了。 但我是当事人,为了避免有人说我歪曲事实,咱还是找个外人来念。” 他说着朝何捕头一抱拳,“何捕头,您是捕快,劳烦你给大伙儿读读告示上的内容?” 何捕头点点头,沉声读了起来。 告示上的内容有些长,将赵氏夫妇蹲大牢的起因、经过和结果都详细的写了出来。 何捕头读告示的这段时间里人群时不时的发出唏嘘声,不少人还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小赵氏。 唏嘘声每传出一次,小赵氏的脸就白一分,看到村民的眼神,脸又开始发烫。 她想拨开人群快速远离这个地方,但又害怕自己一动会引起赵朗的注意,只能僵在原地,低下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告示读完,桂花婶瞪着小赵氏说道:“小赵氏,官府都说是赵老汉和赵氏讹诈了别人银两,你还有什么话说?” 小赵氏涨红着脸什么也没有说。 “唉,这赵家老的为老不尊,将自己的儿子赶出家门不说,还讹诈亲妹子的养老钱。小辈的品行也歪了,真真是家门不幸啊。” “谁说不是呢?我差一点就信了她的话,以为真是赵朗诬陷赵老汉和他婆娘蹲大牢的呢。” “我从始至终没信过她的话,我相信小朗不是那样的人,他虽然对婆娘孩子不好,可对赵家人好得很。” “你说的那是以前的他,现在豆豆娘俩过的比村里其他人都舒坦。” “唉,走了走了。” 人群吃饱了瓜渐渐散去,何捕头对赵朗说道:“赵老弟,此间事了,我便回县衙了,咱们后会有期。” 他说着就要上马离开,赵朗忙说道:“何大哥,我这里有件事需要麻烦你,还请到家一叙。” 何捕头停下动作,“哦?什么事?” “这里不方便说,咱去我家说?刚好你大老远来,吃顿饭再走。”他说着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小赵氏。 何捕头也看了一眼她,点点头,“行,那老哥我就在你这儿蹭顿饭。” 说罢,两人朝着赵朗家走去。 小赵氏见赵朗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自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看来赵朗并不知道污蔑他人要受鞭刑这件事。 当然也有可能赵朗知道,但他不准备为难自己。但这种可能被小赵氏自动忽略了。 以赵朗睚眦必报的性格,他是不会在知道这条律法的情况下放过自己的。 赵朗确实不知道大鄌还有这种律法,主要是前世对造谣者的量刑很轻,导致他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也算是小赵氏运气好,逃过一劫。 赵朗两人到家时,林念正在院子里摘菜。见两人进来,她朝何捕头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提着菜去了厨房。 赵朗让何捕头在屋檐下的椅子上坐一会儿,他则去了厨房。 林念见他进来,问道:“何捕头咋来了?” “过来给村里人告知赵老汉和赵氏的事。豆豆和小柱呢?” “小安带走了,说是两人整天被拘在屋里死读书,都快读傻了,他带出去玩一会儿。” 她说着将手里的两碗茶递给赵朗,“我泡了两碗茶,你端出去和何捕头解解渴,我抓紧做点饭。” “好。”赵朗接过茶,“你就下点面条,天色不早了,何捕头急着回县衙,待不了多久。” “知道了,你快出去,别让客人久等。”林念说着将赵朗推出了厨房。 第166章 江杰李海上门 何捕头在赵朗这儿吃过饭后快马加鞭的回了县城,赵朗见天色不早了,便也没了上山的打算。 他抱了一把晾在院子里的青草朝东屋走去。 野兔产仔也有一段时间了,一直都是林念在操心,他都有好几天没有过去看过,也不知道屋里的兔子这两天怎么样了。 打开门进去,竹笼里的兔子听到开门声,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赵朗走过去站在竹笼前居高临下的往里看,一大八小九只兔子都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一米五高的笼子阻挡了野兔跳出来的脚步,但却不影响笼内的亮度。 兔子被林念照顾的很好,八只小兔子已经有妈妈的一半大了,每一只的毛发都油亮光滑,精气神都很充足。 他将手里半干不湿的草扔进笼里,九只兔子都一窝蜂的扑上去,嘎吱嘎吱的嚼起草来。 赵朗满意的点点头,经过一段时间的喂养,这些兔子终于不再畏惧自己一家人了。 不畏惧了好啊,心情舒畅才能快快长大,长大了就能生小兔子了,不出几个月,兔子的规模就能达到可出售的水平,到时候家里又有进项了。 赵朗想象了一下未来自己兔肉大卖的场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东屋。 刚出门,林安带着豆豆回来了,见只有两人回来,赵朗问道:“咋就你俩回来了,小柱呢?” “小柱哥哥被李婶接走了,说明天早上再送过来。”豆豆仰着个大花脸抢先回答道。 赵朗嫌弃的将她抱到水壶前给她洗了脸才说道:“行,厨房有给你俩留的饭,快去吃。” 两个小的欢呼着跑去了厨房,赵朗见太阳还未彻底落山,便拿出弓箭在院里自制的靶子上练习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去,赵朗练到胳膊发酸后收了弓箭,带着林安开始打拳。 林安现在已经可以做出一整套的拳击动作了,只是他年纪小,手上没多少劲儿,打出来的拳软绵绵的没有力道。 赵朗也不指望他能成为拳击手,能强身健体便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便也不强求他用力练。 练了一个小时的拳击后,两人拿上干净的衣物去河边洗漱。 …… 第二天一早,赵朗刚吃过饭,正准备将那两桶少的可怜的虾蟹送到天香居去,顺便将自己画的家具图纸带给刘大生。 可谁知他还没有出门,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赵郎走过去,透过门缝往外一瞧,呦,稀客来了。 他将门打开,外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李海,另一个则是江大年的侄儿江杰。 就是那个一斤河虾卖100文,被县城天香居的伙计称为“杰哥”的江杰。 江杰见到赵朗,笑容满面的打招呼,“赵公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赵朗皱眉,“有事?” 江杰笑道:“赵公子,我们今天是来帮你解决困难的,你难道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赵朗心中清楚两人的来意,但他还是状若不解般问道:“困难?我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你俩请回。” 他说着就要关大门。 江杰脸上的笑一滞,他连忙将一只脚伸进门里阻挡赵朗关门,“赵公子,你听我说,我真的啊!!!” 一声尖叫自江杰口中发出。 赵朗将夹住他脚的大门重新打开,语气不满道:“我说你也真是的,你娘没教过你,别人关门的时候不能将脚伸进去吗? 这也就是我用的力比较小,换作其他人,用力一关门,你这腿指不定已经断了。” 江杰抽出脚,弯腿将脚抱在手里,另一只脚在地上不停的跳来跳。 娘西皮的,你这叫用力比较小?自己明明看着你用力的将门关上了! 江杰身后的李海扶住他,满脸怒气的对赵朗说道:“赵大郎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们好心过来帮你解决困难,你却如此对我们?” 赵朗冷下脸说道:“我有什么困难是需要你俩帮忙解决的?我家不欢迎你,你俩赶快走。” 他说着又要关门,江杰赶忙瘸着脚走过来拦住了他。 这次他学聪明了,并没有将脚伸进门里,而是用双手死死抵住了门板,“赵公子,赵公子,你别生气嘛。我俩是真过来帮你解决问题的。” 赵朗未回答他,继续施加压力关门,可江杰哪会让他如愿?他也加大了推门的力度。 同时嘴里继续说道:“赵公子,我们真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你不是和天香居的少东家签订了供酸菜的契约吗? 可是最近青菜行情见涨,而且都是有价无市。你面临着不能按时交付酸菜的风险,我们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你放我们进去慢慢谈好不好?” “好啊。”赵朗说着卸去了手上的力。 江杰猝不及防间来不及卸力,以一个狗啃屎的姿势摔进了院里。 “哎呦,我的牙!”他趴在地上,看着眼前那颗泛黄的牙齿尖叫出声。 李海连忙进去将他扶起来,边拍他身上的土边骂赵朗:“赵大郎你怎么这么缺德?你故意的对不对!” 赵朗耸耸肩:“对。” “你!” 两人都愤怒的瞪着赵朗,恨不能将他撂倒在地,让他也尝一尝脸着地的感觉。 但是还不行,自己两人这趟过来,可不是为了和他吵闹的。 江杰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和牙根处传来的疼痛说道:“赵公子,你和程家少东家签了五万斤的酸菜订单,对不对?” 赵朗点点头:“没错,怎么了?” 江杰忍着痛说道:“听说赵公子只腌制了两万多斤酸菜,还有近三万的订单,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完成,我说的对吗?” 赵朗继续点头,“对,你说的没错,不知是哪个没了爹娘又断子绝孙的玩意儿非要跟我作对,将全县的青菜都给收没了。” 两人脸上的神色一僵,李海愤怒道:“赵大郎,你嘴巴放干净点!”这人昨天才见自己在山泉村高价收购青菜,却还装作不知道般诅咒自己! 赵朗望向他,恍然大悟道:“哦~对了,你昨天来山泉村收青菜了,你看我这记性,实在是对不起。” 李海听他向自己道了歉,脸色这才好了点。 谁知下一秒赵朗却说道:“不过我也没说错,你确实是没了爹娘又断子绝孙了。” 第167章 扯皮 “赵大郎,老子跟你拼了!!”李海说着冲向赵朗。 他的爹娘确实早逝,而他成亲已经十年了,却始终没有自己的孩子,他偷偷去看过大夫,大夫说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 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谁要是跟他说自己断子绝孙,他准能和那人拼命。 赵郎冷笑一声,等着他靠近,结果江杰却一把抓住了李海的胳膊,“你给老子冷静点,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李海被拉住,猩红的眼睛恢复了一丝清明,他深吸口气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赵大郎,你若不能按时交付五万斤酸菜,那么就得付七百五十两的违约金。 想必你如今心中快急上火了?你不用担心,我和江公子会帮你解决青菜这个大问题的,具体事宜咱进屋谈?” 赵朗点点头,“行,那你们进来。”他说着侧身让开了道。 两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进了院子,林念听到声音走出厨房,见家里来人了,准备返回厨房倒茶。 赵朗喊住她,“念念,不用给他俩沏茶了,早上天凉,茶喝多了容易窜稀。” 林念见赵朗不是很热情的样子,知道这两人并不受欢迎,便点了点头,进了厨房。 李海恼怒道:“赵朗,你若继续如此无理,那我们可就走了,你的问题你自己解决去。” 赵朗走过去将大门打开,做了个请的动作,“门在这里,二位请回。” 江海见状忙笑道:“哎呀,咱都是老相识了,不必如此见外。” 他说着拍拍李海的肩,“现在时辰确实还早, 赵朗也是顾及你我的身体,咱不生气,不生气。” 李海咬咬牙忍了下来,他拉过屋檐下的小板凳递给江杰,自己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下。 赵朗见两人不走,关上门又折返了回来。 江杰将手里的凳子递给赵朗,“赵朗,坐,你也没必要使这些小手段恶心大家,我觉得我们应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讨论如何解决你的问题。” 赵朗从他手中接过凳子坐到一旁,江杰见此,又拉过一张小凳,也坐了下来。 三人都坐好后,江杰率先开口,“赵朗,我知道你最近很惆怅,若你不能在九月十三之前按时交付五万斤酸菜,那么就得赔偿程家750两银子。 你也知道,你就算转遍整个丰台县,也无法收购到三万多斤青菜,也就是说,你违约这个事几乎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儿。 750两不是小数目,我猜你全部家当加在一起也不够赔付的,刚好我手里有一批青菜,可以卖给你,帮你度过眼前这个难关。” 赵朗冷声道:“你会如此好心?我为什么收不到青菜,你心里没点数吗?” 江杰嘿嘿一笑,“我承认,我确实是派人收购了丰台县的大部分青菜,但买卖这东西各凭本事,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赵朗没再出声。 李海见他不说话,嗤笑一声,“赵大郎,我们可是公平竞争的。 大伙愿意将青菜卖给我们,是因为我们出价更高,是你自己出不起价,所以才选择放弃收购的,你可不能怨我们俩。” 赵朗点点头,“确实,你们出价更高,老百姓愿意将青菜卖给你们也正常,所以,你们今天过来是打算以什么价将手里的青菜卖给我?” 两人一听,都知道今天的正题来了,便都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 江杰望着赵朗说道:“你也知道我们的青菜是按五文一厘收的,除此之外我找人运输,找地方放置等等一系列事干下来,成本投到了九文一斤。” 赵朗面上不显,心中却不住吐槽,一斤九文钱?你咋不凑个整数直接说十文呢? 这批青菜都是在本县收的,四个抢收的人里有两个就是江杰和李海,算上运费和人工费,再怎么高也超不过七文。 这厮说九文,就是想多讹自己一点钱罢了。 江杰见他脸色并无变化,继续说道:“咱以前虽然有过不愉快,但那些事都已经过去了。 我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自然不会拿你的困苦为难你。这样,我就一斤按十文钱卖给你怎么样?” 赵朗呵呵一笑,“不怎么样。” 江杰一听急了,“不是,你别觉得十文一斤贵了,我辛苦了这么久,总得赚一点。” 他娘的,是不是自己抬价抬的太狠了?要不就按九文算? 不行,十文都已经便宜他了,按九文算,自己不得亏死。 赵朗现在还没反应过来,所以感觉自己要价贵,等自己给他算算账,他就知道十文一斤的价,不但不贵,反而还格外便宜。 想到这儿他继续说道:“赵兄,我给你算笔账,你若不能按时完成订单,就得赔付750两银子。 可你若是以十文一斤的价格收购了我手里的青菜,那么你就能挣750两银子。这两者之间可是有一千五百两的差价啊。” 他说着望一眼赵朗,“我和李海手里一共有三万三千斤酸菜,这些全卖给你。 你只需要出三百三十两银子就能解决违约这个事,再除掉其他成本,你至少还能挣个几两,这不比赔750两好得多吗?” “你们在收青菜前没做背调吗?我最多只需要三万斤青菜。”赵朗望向两人。 “三万斤就三万斤,我们也可以接受。”要不是出意外,他们也只打算收三万斤。 赵朗戏谑道:“那剩下的三千斤你俩准备怎么处理?” 江杰理所当然的开口,“那当然是谁收的就算谁的咯?” 反正自己手里只有两万斤,多出来的三千斤都是李海收的,他想办法处理去呗,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赵朗说道:“我只收三万斤,你俩准备各自给我卖多少斤?还是说你俩收的青菜都堆在一起,卖的钱两人平分?” 李海抢先道:“虽然我们俩一起来找的你,但是我们的青菜是各算各的,我手里有一万三千斤,可以都卖给你。” 江杰一听不乐意了,“李海,你什么意思?我当初说咱俩一人收一万五千斤,你非说自己手里没钱,最多只能收一万斤。 没有办法,我只好揽了两万斤的量,是你在收满一万斤的基础上又收了三千斤,多出来的部分你自己去解决。” 第168章 谈崩 李海梗着脖子道:“凭啥要我一个人承担那三千斤的损失?要么你我一人一半,要么咱就各凭本事卖自己手里的货。” 江杰并未和他纠缠,他转头问赵朗,“我手里的两万斤青菜都卖给你,我也不要十文了,就九文卖你好了。” 李海一听急了,忙说道:“我按八文八厘卖你,我的青菜全部放在干燥阴凉处,一棵都没有坏,保准你腌出来的酸菜又好看又好吃。” “李海你还要不要脸?我带你做生意,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江杰噌的站起身,指着李海的鼻子骂道。 李海也不甘示弱,站起来和江杰对骂,“这事你为什么会让我掺一脚你心里没数吗?你手里的银子根本不足以买下三万多斤的青菜,你不得已才叫上我的。” 江杰被怼的哑口无言。 他确实是因为手里没有足够的银子,所以才不得不找人合伙的。 大伯被带走后,程家很快来人从他手里收走了卖金钩和横行挣的银子,不仅如此,还将大伯放在爷爷奶奶身边的钱也一并收走了。 这几年,他家因大伯的关系揽了不少银两,钱多了花起来也是大手大脚,导致大伯存在家里的钱有很大一部分都被花掉了。 可程家才不管你有没有花掉这笔钱,十几个人围着老江家,让江家人把江大年贪污的钱全部交出来。 江家哪肯?死活赖着就是不肯给,谁知那伙儿人居然带着衙役冲进了江家。 衙役说江大年贪污的钱理应归还程家,限他们在一个时辰内归还所有的银子,否则就将江家所有人都抓进大牢。 江家无奈,只好便宜卖了房产,凑够钱后还给了程家。 可江家一大家子人却因此变的无家可归,只能住在了郊区的破寺庙里。 直到今天,自己的爹娘婆娘女儿的都还住在破庙里,一家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而且他娘前几天已经病倒了,如今已经病入膏肓,眼看着活不长了。 这一切都是因赵朗而起,若不是赵朗在天香居大闹,他大伯就不会被带走,他家的钱财也不会被搜刮走。 江杰恨赵朗害了自己一家,便想从赵朗身上将失去的都找补回来。 有一天他从天香居门口经过时,听到里面的伙计说赵朗与陈家少东家签订了五万斤酸菜的订单,若这批酸菜不能按时交付,赵朗就得赔付750两的违约金。 江杰一听心下大喜,他立马找了放印子钱的人,想从对方手里借一笔银子,可此时的他已不如之前风光,哪还有人愿意借给他银? 张杰无奈,只好将自己的老婆孩子抵押给了对方,从对方手里借了一百两银子出来。 可根据弟弟带回来的消息,赵朗居然愿意花五文一斤的价格收购青菜,他知道手里的这一百两无法打击到赵朗,便想着找一个人与之合作。 他专门跑到桃花镇来,通过多方打听,才找到李海这个与赵郎有怨的人。 原本是想着这人与赵郎有仇,定能和自己同心同力的对付赵郎,谁知这憨批在收青菜的时候多收了三千斤,以至这会儿两人之间产生了分歧。 江杰指着李海咬牙道:“好好好,李海你这么玩是,老子今天就按八文一斤卖!” 赵朗故作不解道:“你的成本都投到九文了,八文一斤岂不是亏了?” 江杰做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视死如归道:“我江杰看不惯李海那背叛盟友的样子,今天就算会赔本,也要压下他那嚣张的气焰!” 他说罢望向李海,“你若继续降价,我也必定跟着降,大不了咱都降到收购价。 我甚至敢降到四文一斤,你敢吗?若你收不回成本,想一想你媳妇会怎么收拾你。” 李海被他最后一句话镇住,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他可是对媳妇千保证万保证的才让她同意将房子抵押后拿到了钱,如今可不能出一点岔子啊。 前两天媳妇非说自己拿着钱去窑子潇洒了,差点没将自己打死,若这回将本赔进去,她有可能真会打死自己。 赵朗见两人不吵了,叹口气说道:“我其实只差两万七千斤青菜,除掉几家跟我签订契约并遵守了契约的人家,我实际上只差两万五千斤青菜。” 两万五千斤? “那收了我的两万斤后你再收他的五千……” “江海我入你老母!凭啥只收我的五千斤?”他说着望向赵朗,“赵大郎我告诉你,江杰他根本就没想给你好青菜,他……呜呜,张哲你……复开吾。” 江杰捂着李海的嘴将他拉到一边小声嘀咕起来,两人争执了半天,最后似是达成了协议,一同朝赵朗走来。 江海笑道:“赵兄,就按八文一斤算,你看是我们将青菜给你送来还是你自己过去拉?” 赵朗将两人上下打量一番,“你们俩谁出多少斤都商量好了?” “都已经商量好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赵朗呵呵一笑,“谁说我要收购青菜了?” 两人一愣,江杰黑着脸说道:“赵朗,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就是,若不收我们的青菜,你就等着赔个倾家荡产,不仅如此,你卖了你婆娘孩子都不够还债的!” 赵朗戏谑道:“我会不会赔个倾家荡产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回去要倒霉了。记得千万不要带人回去哦,不然你婆娘又扒了你的裤子抽你的话,岂不是太尴尬了。” “赵大郎我入你老母!”李海大喊一声,愤怒的朝赵朗扑来。 这次江杰并没有阻拦李海,只冷脸望着赵朗。 李海又瘦又小,哪里是赵朗的对手,只一个照面就被赵朗踹翻在地。 江杰见李海连赵朗的衣服都没有摸到就被踹倒了,心中不禁暗骂他废物。 但他还是走上前扶起李海,恶狠狠的对赵朗说道:“你不要得意,我会让你跪下求我的,咱们走着瞧!” 他说罢扶着李海踉踉跄跄的离开了院子。 第169章 原因分析 林念走出厨房,忧心忡忡道:“这两人不会找咱的麻烦?” 赵朗回她一个安慰的笑,“放心,不会有事的。” “还是小心点,俗话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我看这两人并非君子,若是私底下使坏招,咱也无法一直防着。” 她在厨房里大致听清了几人的对话,这两人冲动且易怒,不是易与之辈。 “放心,真没事,就算出了事我也会解决的,你就安心教豆豆识字。” 林念见他并不担心两人使坏,便也安下心来。 “对了,我明天要去趟县城,你给两个小的放几天假,带上小安和豆豆去岳父家住几天,我回来了去接你们。” 林念闻言抬头盯着赵朗,良久才说道:“好,你仔细着些,我和豆豆等你回来。” 赵朗拍拍她的肩,“放心,长则三天,短则两天,我就回来了,不会有事的。” 安抚好林念,赵朗拉着虾蟹去了镇上。 河里的虾蟹越来越少了,不仅山泉村的虾蟹减产严重,就连赵山也收获锐减,再有个十来天,这场生意估计就不得不结束了。 赵朗将自家和岳母家的虾蟹都送完后赶着牛车去了刘大生家。 刘大生正在院里劈柴,见赵朗进来,放下斧子打趣道:“你可算来了,我都以为你把咱合伙儿做生意的事给忘了呢。” 赵朗扶额,“姑父,你也太性急了,咱回来才第三天。” “哈哈,我这不想着快一点去县城嘛,铺子里堆着好些木料,不赶紧做成家具我心痒痒。 再说了,你那么大个铺子,一直锁着多浪费啊,咱得快些将它用起来。” 赵朗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姑父是个急性子,便也不再磨蹭,他从怀中掏出几张图纸递给刘大生。 “姑父,这里有三张图纸,你先拿去用,这些东西够咱卖一段时间了。” 他目前只画了沙发茶几以及摇椅的图纸,至于其他的他并没有信心,还是以后慢慢研究。 刘大生接过图纸,打开看了看,惊叹道:“小朗,你这图纸画的非常精美啊,我还从来没见过如此详细的图纸。” 这还真不是他尬吹,他的手艺都是师傅手把手教的,所谓的手把手教,就是师父在打家具的时候他就站在一旁看,能学到多少就凭个人本事了。 而且镇上的木匠都是这么过来的,谁都没有见过如此详细的图纸。 赵朗笑道:“姑父你快别夸我,我也是处于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阶段,你就凑合着看。 对了,我明天要去趟县城,你若没事的话咱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行,那你明早过来找我,我在家等你。” 赵朗点头应下,“对了,怎么没看到姑姑和小俊他们?” “他们一早就去呶呶外婆家了,小婉的弟媳生了个大胖小子,都跑去看孩子了。” 小婉就是刘旭的媳妇,她娘家就一个弟弟,如今家里添丁,赵翠花作为亲家,是该过去随个礼。 赵朗和刘大生又聊了几句,便返回了山泉村。 另一边,江杰和李海坐在桃花镇的小破酒馆里喝着杂酒。 以前赵大郎搞到钱了就会和一帮狐朋狗友到这小破酒馆喝酒,没有酒味的杂酒就跟水一样,七八个人围坐在一起胡吹海塞的灌饱水后就躺在酒馆里休息。 后来赵大郎不来了,没人请客,李海也就来的少了。 今天两人在赵朗那儿碰了壁,李海害怕回去后婆娘收拾自己,便拉着江杰来这里买醉。 江杰现在心中也很慌乱,加上他家最近家道中落,早已没了进高档酒楼的资本,便跟着李海来了。 喝着淡如水的杂酒,两人都惆怅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海皱眉道:“你说赵大郎他脑子是不是有病,若收了我们的货,他虽然少赚一点,但至少能按时交货,不至于赔个底朝天,他为什么不收我们的青菜?” 江杰没说话,一直盯着手中的酒碗。良久之后开口问李海,“你确定他这段时间没有接触过他人吗?” “当然确定了,你让我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我一直让人盯着呢,他整天除了给天香居送货,其他时候都去山上打猎了。 当然,进山后我就不知道他有没有接触过他人了,我派出去的人不敢进山。” 江杰摇摇头,“不对,赵朗不蠢,他不会不知道违约的后果,那他为什么还敢不收我们的青菜?” “有没有可能他已经知道了你要在青菜上做手脚,所以宁愿违约也不想收咱的青菜? 毕竟违约只需要赔钱,可若是收了咱的青菜,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江杰瞪了一眼李海,“这事儿只有你我两人知道,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而且,我们都还没有开始拿砒霜兑水泡青菜,他更加不可能知道了。” 赵朗害的他一家落魄至此,若只是让他少挣点,又怎么能消除自己心中的恨?他要让赵朗既丢银子又染上人命官司,只有这样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可是老天不长眼,赵朗这该死的没有收他的青菜!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全县的青菜基本上都被自己拿下了,就算还有一些,也远远达不到赵朗的需求,他为什么一点紧迫感都没有呢? 等等,全县?对啊,本县没有,那外县呢? 他一把抓住李海,双眼猩红道:“李海,老子再问你一遍,赵朗这几天接触的人都有谁,他们都在本县吗?” 李海被他的表情吓到,下一瞬他甩开江杰的手怒道:“江杰你他娘的有病啊,老子都跟你说多少遍了,他这几天就接触了那四个收青菜的和一个收金钩的! 这几个人虽然天天往外跑,但没有一个人是偷偷收到青菜的。 其余的人都是村里的村民,这几天连村都没有出过。 再之后就是他和刘大生一起去了趟县城,县城这一段是你负责的,他俩有没有去收青菜,你心里没数吗?” 李海心中恼怒,两人决定收青菜的那一刻起,他就让人盯着赵大郎的一举一动呢,以免他偷偷派人去其他村收青菜。 这种小事他李海干不好吗?用得着一直质疑自己? 第170章 准备搞破坏 江海并未理会李海,他沉思片刻后说道:“把你派出去盯着赵朗的那人叫来,我亲自问问他。 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被我们忽略的地方,不然赵朗不可能如此气定神闲。” “你就是多疑!”李海不满的抱怨了一句,但还是起身出去找人了。 江杰坐在酒馆里郁闷的喝着酒,心中愁绪纷飞。 他收购青菜的钱是将婆娘孩子抵押出去后才借到的,原本想的是赵朗收了菜后就将账还了。 可是,赵朗宁愿违约也不收青菜,这就意味着那一百两银子回不来了。 再过几天就到了还钱的日子,若还不上钱,他婆娘和孩子就要被人带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李海很快带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走了进来,“江海,人我给你带来了,你有什么疑虑就问,问完就不要再疑神疑鬼的了。” 那少年大咧咧的坐到江海对面,满脸不悦道:“我表哥说你找我,有啥事啊?耽误我看别人摇骰子。” 江海望着他那张流里流气的脸,心中的不安更甚,“我问你,你这几天跟着赵朗,他有没有发现你?” 那少年哼了一声,“你当我是傻子啊,我离他二三十丈远,他怎么可能发现得了我?” “那这几天你有没有看到他接触什么人?” “他能接触什么人,一天不是在往天香居送货,就是上山了,唯一一次外出还是和他姑父,两人一早从刘家直接去了车行,租了一辆马车就直奔县城而去。 至于去县城之后干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表哥一天就给我十文钱,我可不会跑那么远去盯着他。” 江杰脸色一变,坐直身子问他,“你说赵朗是从刘家去的车行?那刘家除了他姑父外还有什么人,他走后有没有人从刘家离开?” 那少年已经很不耐烦了,他皱眉道:“刘家自然还有其他人,但是没有人离开,我等他们走后又去了刘家门口,没人出来! 我说你这人烦不烦,一直问一直问,信不过我你就自己去盯着得了,小爷我不伺候了。”他说罢站起身往外走。 江杰一把拉住他,从怀中掏出五枚铜板塞到他手里,“你帮我去刘家瞧瞧,刘家人都在不在。 若有谁不在,打听一下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又去了哪里。” 那少年被拉住,原本是要发怒的,可看见江海手里的铜板后脸上立马挂上了笑容。 “大哥,我现在就去,你稍等片刻,我很快就回来。”他说话的同时将江杰手里的钱都抓过来塞进了怀里。 少年离开后,李海白着脸坐到桌前,颤颤巍巍的开口,“江海,你的意思是……” 他先前一直觉得赵朗是在拿乔,过不了两天就会过来收自己手里的青菜,所以他虽然着急,但也没有害怕什么。 可是,若赵朗从其他地方收到了青菜,那他的青菜就彻底烂在自己手里了。 到时候还不上钱,放印子钱的那伙儿人就要收走自己的房子。 若自家婆娘知道自己不仅没挣到之前所说的双倍钱,反而还将房子也赔进去了,肯定会打死自己的。 他死盯着江杰,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假的,是江杰瞎猜的。 江杰没有如他的愿,点点头说道:“你这个表弟害惨了咱俩啊,不出意外,刘家肯定有人不在家,而且这人应该早已离开了丰台县。” 李海听完如丧考妣,他焦灼的坐在凳子上,眼睛紧盯着小酒馆的大门,期待着表弟快一些回来,又害怕他太快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两人等不住想出去看一眼时,那少年回来了。 他没有进去,只站在门口说道:“那个……我问过了,刘大生的婆娘今早带着刘俊和他嫂子以及小侄女去了亲家家里。” 李海双眼一亮,“那刘大生和刘旭在家吗?” 那少年吞吞吐吐道:“刘大生在家,刘旭……听说……几天前出去了,至今未归。” 他说罢又忙补充道:“这可不怪我,刘旭是在赵朗他们去县城的第二天一大早离开的,那会儿我还没有出门呢。” “你个狗日的浑蛋!”李海双目赤红,拿起一旁的酒坛朝他砸去。 那少年见状一溜烟的跑没了影,远远的还能听到他恼怒的声音传来,“你才给十文钱,还想让我不睡觉盯着人吗?” 李海颓丧的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问江杰,“江公子,咱现在该怎么办?” 江杰阴沉着脸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为今之计,只能截了赵朗的那批货,如此一来,他就不得不从我们手里买菜了。 这一次,一斤青菜我要卖十五文!让他一个铜板都挣不到!!” 江杰说的阴狠,李海却打起了退堂鼓,他犹豫道:“这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新来的县太爷前段时间在大肆抓捕盗匪,我们在这个节骨眼上顶风作案,被抓住就完了。” 他只是想从赵朗手里狠狠赚一笔钱,在赚钱的同时要是能让赵朗再蹲大牢那就更好了,可他没想过自己去蹲大牢啊。 江杰恨铁不成钢道:“你想清楚,是与我一起冒险一搏还是回家让你婆娘打死。” 李海神情一凛,眼中的犹豫少了几分,江海见状继续说道:“你不要担心,到时候我们多找几个帮手,率先在丰台县和桃花镇的那条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 等运输青菜的车队经过时,我们就一拥而上将车上的青菜掀翻踩烂,然后快速离开现场。 就算事后县尉带着士兵赶到,那时我们早已离开了现场,我们手里没有赃物,就算赵朗怀疑是我们干的也没有证据不是。 李海,富贵险中求,海量的银子就在眼前,你难道不心动吗? 就算你不为银子心动,难道不为自己的小命着想吗?你想想你婆娘那身材,要真在气头上对你下手,你不死也要掉层皮。” 李海听他这么说,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娘的干了!老子就不信老子运气会一直差下去。” “好,那咱现在就去县城,组织人手在码头和官道上都盯着,一旦有人运青菜过来,我们就马上行动。” 两人说着起身朝外走去。 瘸掌柜拦下两人,让李海赔了砸碎的酒坛钱才放两人离开。 第171章 返程 第二天一早,赵朗将林念、豆豆以及林安三人送到杏花村后,和刘大生一同朝县城赶去。 这次前去县城除了银两之外,他还带上了弓箭。 刘大生见状打趣道:“小朗,这条路你都走过好几趟了,路上虽然没有什么人,但也没有野味儿,你带个弓箭是打算射飞鸟吗?” 赵朗哈哈一笑,“说不定咱在路上碰到几只大家伙嘞?” 刘大生笑着摇摇头,暗道赵朗最近打猎打上瘾了,这条官道上虽然人流量少,但也并不是没有人,动物怎么可能会跑到路上来? 两人一路聊着天,傍晚时分到达了丰台县,舟车劳顿,两人在外边随便对付了一口饭就回新买的宅院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刘大生就开始忙碌起做家具的事儿,赵朗先去了天香居,和刘掌柜寒暄片刻后,离开天香居去了码头。 在码头等了没多久,一艘较大的货船迎着朝阳从远处驶来,甲板上站着许多人,赵朗眼尖的发现刘旭也在其中。 刘旭也看到了他,站在甲板上不住的朝他挥手。 等船靠岸后,刘旭挤开人群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大郎哥,我回来了,幸不辱命,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收回来了。” 赵朗拍拍他的肩,“辛苦了,几天不见,都黑了几分。走,咱先吃口饭再回来卸货。” “好。” 船行驶了一晚上,刘旭此时早已肚子空空,若不吃点东西垫垫,肯定坚持不到卸完货。 两人去了天香居,照朗点了几道菜,将刘大生叫过来,三人一起美美的吃了一顿。 吃完饭,刘大生也不回去继续做木工了,跟着赵朗和刘旭一起到了码头。 此时那条船上的行人基本上已经走完了,码头上忙碌的都是干短工的人。 刘旭问赵朗,“大郎哥,咱的货有点多,咱该卸在哪里?又怎么拉回去?” 赵朗笑道:“不着急,我早晨去天香居租了陈家的车队,他们马上就过来,我们待会儿找些人,直接将货运到车上,趁着时间还早,今天就将货运回去。” 三人没等多久,刘掌柜就带着陈家的车队来了,三十几辆马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几乎占据了码头一半的位置。 赵朗迎上去抱拳行礼,“刘掌柜,万分感谢,你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呀,不然这么多车辆,我一时半会儿还真凑不齐。” “嗐,这有啥好感谢的,你不也付了车钱嘛,况且我今天本来也是要派人去你那儿拉酸菜的,正好顺路罢了。” 赵朗哈哈一笑,“这是两码事儿,多余的感谢话我就不说了,往后有啥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便是。”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船上该卸的货都已卸完,甲板上的人少了起来。 有人过来问赵朗,需不需要卸货工。 赵朗的货有点多,肯定是需要不少卸货工,便让他多找几个人来一起卸货。 那人一听还需要再找几个人,猜到赵朗手里的货量应该很大,便喜滋滋的跑过去拉人了。 没一会儿他就拉来了十几个人过来,见人差不多了,刘旭便带着他们去货仓搬运货物。 穿过来后,赵朗还是第一次看到船只,便也好奇的跟了上去。 货仓里的其他货物基本上都已运完,赵朗进去的时候,里面整整齐齐的堆着多半货仓青菜。 这些青菜都是刘旭在这几天里从隔壁县收购的。 他按照赵朗交给他的方法,在县城找了几个人,让他们去每个村收青菜,刘旭自己则在码头边租了个仓库,每天就蹲在码头收货即可。 人多力量大,两天的时间,他需要的三万斤青菜就收够了。 赵朗之所以敢拒绝张杰和李海的青菜,就是因为他早已派刘旭去外县收购青菜了。 他知道这批青菜一定会很快运来,自然不可能去江杰那边当冤大头。 江杰和李海想将他当成韭菜收割?哼,也不想想他们手里的资金够不够搞垄断。 他在丰台县收不到青菜,难道去外县也收不到吗?两个没被社会毒打过的愣头青以为控制了一县之地的货源就能控死他,简直是痴人做梦。 赵朗不知道的是,那两人其实想到了这个问题,并且派出人手紧盯着他,想在他派人出去收货之时,故技重施或者将人打晕,总之就要阻止赵朗收购的脚步。 可两人没料到的是,派出去跟踪的人不中用,什么时候漏了一条大鱼都没发现。 赵朗其实也并没有想过两人会阻止自己去外县收购这件事,他之所以让刘旭第二天才出发,实际上就是怕刘旭家没有男丁,晚上再遇到小偷什么的不安全。 他想着第二天他和刘大生就回来了,所以才让刘旭第二天再走的。谁知他这个无心的安排却阴差阳错的帮了自己。 也不知道江杰和刘旭知道个中原因后会不会将那个盯梢的人拉过来扇几巴掌。 卸货工干起活来很迅速,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三万斤青菜就已经搬上了马车。 三十辆马车一字排开,上面堆着高高的青菜,引得周围的路人纷纷朝这边观望。 赵朗见所有货都已搬上车,付了卸货工的工钱后,和刘掌柜打了声招呼,便带着队伍朝桃花镇出发。 刘旭怕路上出事,想和赵朗一起押运货物回桃花镇,但是被赵朗以打造家具更加重要为由拒绝了。 三十辆马车走在路上不可谓不壮观,街上的行人纷纷驻足朝车队观望,时不时的还会交流两句,讨论着这个车队的主人是谁,又为什么会收购这么多青菜。 人群中,一双三角眼紧紧注视着车队。 待车队离开县城后,那双三角眼的主人这才转身快步离去。 八月底的太阳已不似前段时间那般炙热,即使到了正中午,也没热到行不了路的地步。但赵朗还是让大伙停下休息。 这里离县城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再过不久就要经过一段崎岖不平的山路,过了那段山路,前往桃花镇的路途也就走了一半。 第172章 遇劫匪 一行人吃饱喝足,又休息了一会儿后动身继续上路。 三十辆马车载着重物经过官道,沿途留下一串尘土,走在后面的人不得不拿手帕捂着嘴。 赵朗手里拿着弓,腰间挂着箭壶,坐在第一辆马车的车缘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车夫聊着天。 等走到那段崎岖的山路时,车队放慢了脚步。 车轱辘时不时碾过凹凸不平的坑,每当这时车上的菜就会随着车晃动,大有一副下一瞬就会倾斜到底的架势。 车队因此走的更慢了。 在第一辆车即将穿过这段崎岖不平的道路时,路两边的山林里响起几十道喊杀声,同一时刻,四五十个脸蒙黑布的人手持棍棒砍柴刀等武器气势汹汹的冲了下来。 他们边冲边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嘴里还时不时的发出兴奋的吼叫声。 情绪高涨的山匪快速朝众人逼近。 赶车的车夫们在听到声音的第一时间便拽停马车,然后迅速抽出屁股下的刀剑朝着头车聚集。 他们原本就是走南闯北的车队,遇上盗匪的概率并不低,次数多了,对这种事已经有了一套应对策略。 况且出发前刘掌柜交代过,此行有可能会出意外,让他们时刻提高警惕。 刘掌柜还说,若是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弃车聚拢,不要出现人员伤亡。 大伙儿虽然好奇为什么不是保护货物而是弃车聚拢,但他们也没说什么,能不与盗匪正面对抗岂不更好? 所以众人在听到喊杀声的第一时间就跳下车朝车头聚拢而去。 冲下来的盗匪见自己等人还没过去,那些车夫就已经吓的弃车而逃,嚣张的气焰更甚,原本朝马车跑的人呼啸着朝人群冲去。 劫匪中有人喊道:“不要追人,所有人都去掀翻马车,踩烂青菜立即离开!” 可是大家哪会听他的,呼啸着继续朝众人追去。 毁了青菜才几个钱?若是将这些逃跑的人都抓住,他们身上的银两可都是自己的。 这些车队的人走南闯北,身上多多少少都会带些银两,哪怕只有几两银子,也比此趟的报酬多的多。 “停下,都停下!干正事,否则你们一个铜板都得不到!!”见众人不理会他说的话,另一人又急忙开口。 正在向前奔跑的一个光头听这话放慢脚步恶狠狠道:“你俩敢少一个铜板试试,兄弟们不将你俩剁成肉泥喂狗就怪了。” 那两人一听心中一凛,乖乖闭上了嘴。 光头见他俩不再说话,又加快脚步朝前奔去。 待人跑了之后,矮个男子对另一人说道:“你他娘的找的这都是些什么人,怎么跟盗匪一样。” 高个男子双目阴沉,沉声开口,“他们就是盗匪,那光头是黑风寨的三当家。 上个月黑风寨被县令带人端了老窝,黑风寨的大当家被活捉,二当家和三当家带着少数几十人逃了出去。 一个月来,他们在山林里游荡,我以一人五百文的价格雇佣了他们。” 矮个男子一听愣在当场,下一瞬他怒吼道:“江杰!我入你老母!你竟然敢和盗匪勾结在一起,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老子不干了!那批青菜老子不卖了,老子宁愿被媳妇打死也不干这掉脑袋的事,你爱干就干,我不干了。”他说罢转身就走。 江杰一把拉住他,凶狠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以为你能走得了?李海,你最好跟我一起往前冲,否则,你必然会血溅当场。” 李海嗤笑一声,“切,老子要走,你能拦得住我?” “我是拦不住你,但是“秀才”会放你离开吗?难道他嫌命长,等着你去报官抓他? 李海我告诉你,上了这条贼船就必须一条道走下去,你没有退路,不信你抬头看看四周。” 李海心中一惊,迅速朝周围望去。 四个蒙面男子正提着刀凶神恶煞的盯着他,但凡他敢后退一步,他们便会毫不留情的出手。 李海吓的胆颤,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各位英雄,我,我开玩笑的,我不跑,我,我这就下去干他们。” 说罢他后退两步,转身朝着赵朗的方向追去。 那四人见状,又看了一眼江杰,江杰哪敢继续待在原地,也跟着向下冲去。 赵朗站在车缘上,见这伙儿人转了个方向朝车头追了过来,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望向来时的方向,那里静悄悄的,车队经过时扬起的尘土已经飘散,无人牵着的马在听到山间的喊杀声后已经开始焦躁不安的乱动起来。 那伙儿人的速度很快,几个呼吸间已经跑到了半山腰,此时距离赵朗等人也只有百来步的路程。 前排马车上的人已经跑到了赵朗跟前,可距离比较远的人还在半路上,不出意外会与这帮匪徒遇上。 那帮匪徒大多数都拿着刀剑,若与后面的人遇上,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车队的人肯定会出现伤亡。 不行,得想个办法阻止劫匪的脚步。 几个呼吸间,跑在前排的劫匪已经到了山根处,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士子服,长身玉立的中年男子。 他身后,一个光头带着众劫匪在争先恐后的往下跑。 赵朗从箭壶抽出一根利箭搭在弓上,随后迅速抬弓起射。 箭支嗖的一声飞向了那位青年。 “二当家,小心!” 跑在最前面的那中年见有箭矢朝自己面门飞来,立马朝一边躲避,但是箭矢速度太快,即使他反应迅速,依然被箭射中了左肩。 那男子被箭射中,闷哼一声倒在地上。他身后的众人见状,立马放慢了脚步。 有人上前扶起了他,他咬着牙喊道:“不要停,继续向前!抓住那个放冷箭的砸碎,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人群听到喊声,又加快了脚步。 赵朗在射出第一箭后没有停止,立马又射出了第二箭,箭矢离弦后径直朝光头而去。 那光头体型庞大,又因担心那位二当家,一个分神间被箭矢穿透了脖颈。 之后,他因惯性又跑了几米才轰然倒地。 “三当家!” “光头!!” 第173章 秀才 二当家见光头倒地,目眦欲裂般望向赵朗,随后双目赤红的朝众人喊道:“所有兄弟全速前进!将杀了三当家的杂碎剁!成!肉!泥!!!” “杀!为三当家报仇!!”劫匪呼啸着冲下了山林。 赵朗来不及思考其他,他不停从箭壶抽出箭射向匪徒。 一连十几箭射出,却只射中了九个人,其中还有五人只是受了轻伤,真正被射死或者失去行动能力的只有四人。 可他的胳膊已经没了力气,左臂在轻微颤抖,暴力拉弦的后果就是乳酸快速堆积,胳膊酸软无力。 劫匪已经跑下了山脚,距离众人不过十来米远,几个呼吸间就可抵达。 不过赵朗之前射出的那几箭稍稍阻止了劫匪的脚步,这给了车尾的人喘息的机会,此时都已靠拢到了头车处。 车队也是经验丰富,人员到齐后立刻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赵朗焦急的再次望向来时的方向,那里依然没有人出现,不过让他欣喜的是,远处扬起一大片尘土,显然是有人在往这边赶。 他立刻喊道:“各位,大家坚持住,我们的援兵来了。” 大伙没想到自己还有援兵,待看到远处那片尘土后信心大增,气势在不知不觉间更高了几分。 劫匪也看到了远处的扬尘,有人对秀才说道:“二当家,那边来人了,我们快撤。” 秀才此时只想给老三报仇,仇敌就在眼前,他哪里肯就此罢休? 所以他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他身后的众人见状,也只好咬咬牙跟了上来。 远处已经能听到清晰的马蹄声了,可此时劫匪也已到了身前,两方人马立刻混战在一起。 车队的人人手一把长刀,劫匪中不少人也有刀剑,双方交战的瞬间就已经有人受伤。 秀才眼神死死盯着赵朗,提剑挡开两人朝他砍来的刀后,径直朝赵朗冲了过来。 赵朗跳下车缘,甩了甩胳膊朝他迎了上去。 他必须要上,这支车队是刘掌柜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调过来帮忙的,虽然他也付了车钱,但也只是普通车马的费用。 若他在码头随意招揽一些车马帮自己运货,那些人在看到劫匪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四散而逃了,又哪会像现在这样集结起来与劫匪对抗? 况且这位二当家明知道自己的援兵来了,却还依然不肯放弃追杀自己,可见也是个拔眦必报之人。 若让这样的人逃出去,那他家里人就危险了。所以他必须出手,哪怕受伤也要留下这人。 秀才见他赤手空拳就敢上来,嘴角扯出一抹狞笑,加快脚步冲了过来。 两人接近后,他一剑挥出,箭尖直冲赵朗心口而去。赵朗侧身躲开,抬腿踢向他的腰侧。 秀才也是个机敏之人,身子朝右一扭,堪堪躲过了赵郎的攻击。 一击不中,他的脸上也带上了认真,他仔细端详着赵朗的脸,下一瞬,举剑就朝赵朗面门劈下。 赵朗抬起弓抵挡,弓剑相遇的瞬间,赵朗手心一麻,铁胎弓差点脱手而出。 他心中一惊,这秀才看起来瘦瘦高高,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没想到手上的劲却这么大。 秀才见自己的剑被挡住,心中也是讶异,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右手上的力气。 众人看到的都是他瘦瘦高高,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实际上,他的右手比和尚的还有力。 要知道,和尚的胳膊有他的腿粗,一拳下去,能打死一头家猪,就是这样的和尚也抵不过自己右拳的力量。 正是这种反差,让他在战斗中屡次得手。他原本以为这一剑下去,定能将面前这人劈成两半,谁曾想,这人居然挡住了。 不过挡住了又能怎样?今天他必须死! 想到这儿,他加大手上的力气朝下压去,势必要将赵郎手中的弓压下去,然后一剑劈了他。 赵朗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压力,借势向前推动弓箭,在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弓滑到了剑根。 下一瞬,赵朗伸手抓住了秀才握剑的手。他用力一拽,试图夺过秀才手中的剑。秀才则紧紧握住剑柄,奋力反抗。 两人僵持不下之际,赵朗飞起一脚踹向秀才腹部。秀才吃痛松手,赵朗趁机夺过宝剑,反手刺向秀才。 然而,秀才迅速侧身避开,同时挥拳打向赵朗面部。赵朗向后仰头躲闪,手中剑顺势一挥,划开了秀才的衣服。 就在这时,马蹄声越来越近,援军终于赶到。 劫匪们见势不妙,纷纷转身逃跑。秀才见大势已去,凶狠的望了赵朗一眼,也转身朝树林跑去。 赵郎可不敢就此放他离开,便立刻追了上去。 两人都是长手长脚之人,跑起来速度不相上下。 眼看着这人就要跑进林子了,赵朗情急之下用力将手中的剑朝他扔出。 秀才听到耳后的破风声,立马扑倒在地,堪堪躲过了身后飞来的剑。 剑越过他的头顶,插进了远处的草丛里。 秀才卧倒后又立马站了起来,不过这一耽搁导致赵朗已经追上了他。 见没了逃跑的机会,秀才握起右拳,迅速朝赵朗逼近。赵朗冷笑一声,同样捏拳迎上他。 秀才见此心中大喜,这人真是个蠢货,明知道自己右手上力气大,居然还敢和自己硬碰硬。 两人之间越来越近,秀才想象着自己一拳干碎对方拳头的样,眼中泛起嗜血的光。 终于,两人的拳头……没碰到一起。 在与对方对轰的前一刻,赵朗身形一晃,与他交错而过,下一瞬,他快速出击左拳,一拳轰在了秀才的胳肢窝。 “咔嚓!”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 秀才错身而过的同时闷哼一声,在惯性的作用下,又跑了两三步才收住脚。 他的左手扶着右肩,转过头恶狠狠的盯着赵朗,“你他娘的不讲武德!” 赵朗活动了一下手腕,刚才那一拳他其实也不好受,而且他的左臂拉弦拉的太急,现在也使不上太大的力气。 否则在自己的巧劲下,他的骨头早被自己震裂了,又何至于像现在这样仅仅只是让他错位而已? 第174章 秀才死 赵朗懒得跟他废话,趁他病要他命,一个闪身来到他身前,抬脚踹向他的小腿。 秀才顾不上胳膊传来的剧痛,连忙向后退去。可后面是赵朗请来的援军,此时已收拾了残局,正在向他追来。 退无可退,秀才情急之下挥出左拳朝赵朗脸上砸去,这一次赵朗没有闪躲,同样挥拳撞向他的拳头。 “嘭!” 两只拳头狠狠撞在一起,赵朗退了两步,秀才却蹭蹭蹭连退几步,被脚下的青草一绊,跌倒在地。 赵朗欺身而上,捏紧拳头使出全身的力气捶向秀才的心口。 秀才想抬起手阻挡,可是两只手都已受伤,锥心的疼痛让他抬起的胳膊慢了一拍。 “嘭!” \"噗嗤!\" 秀才猛地喷出一口猩红的鲜血,喉咙里发出一阵沙哑而怪异的 \"嗬嗬\" 声。 他那原本圆润明亮的双眼此刻瞪得浑圆,死死盯着眼前的赵朗,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绝望。 仅仅几秒钟后,他的身体便如泄气的皮球一般,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再无任何生气。 赵朗呆呆地坐在地上,目光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他的手还保持着刚才挥拳的姿势,微微颤抖着。 直到此时,他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自己竟然杀了人! 自己……杀人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赵朗的心头。 他从小到大一直遵纪守法,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成为一个杀人犯。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无比的恐惧和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真的做出了如此残忍的事情。 然而,当理智逐渐回归时,他又渐渐平静下来。 这一切都是无奈之举,再给他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依然会这么做。 今天这样的局面,已经无路可退,如果放走这个锱铢必较的匪首,那么日后自己全家都将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之下,终日提心吊胆。 他实在无法忍受那种随时可能降临的灾难与恐慌,因此,他别无选择,唯有将这份潜在的危险扼杀于萌芽之中。 尽管内心恐慌于自己杀了人,但他知道,只有这样做才能保护家人的安全。 为了自己和家人能平安活着,无论是之前的那五个人还是现在的秀才,他们都必须死! “赵老弟,你没事?”何捕头带人跑过来扶起了赵朗。 “我没事,其他人怎么样了?”赵朗喘着粗气问道。 “放心,你的人和货都没事,只是有两人被刀划伤了胳膊,待会儿去镇上医馆包扎一下就可以了。 至于匪徒,被我抓了二十几人,剩下的县尉大人正带人追捕呢,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全部抓捕归案。” 听到车队的人没事,赵朗放下心来。 这时何捕头歉意道:“赵老弟,实在对不住,本来我们该早到的,可临到出发时,县尉大人却被县丞大人给叫住了,说是有要事相商,县尉大人不好拒绝,这才耽误了点时间。” 赵朗点点头,事情哪有一帆风顺的,中间出点意外也正常。 他说道:“不碍事,你们来的刚刚好,不然这些匪徒也不可能胆大包天的冲下来与我等交战。” 这时有衙役跑到河捕头身边说道:“头儿,地上的那个是黑风寨的二当家秀才,人已经死了。” 何捕头讶异的望了赵朗一眼,快步跑到秀才身边,仔细端详片刻,激动道:“真的是秀才。” 他转头对赵朗说道:“赵老弟,你可是立了大功,这人是黑风寨的二当家,上次剿匪时他趁官兵还未打进黑风寨,带着三当家和一众匪徒跑进了山林深处,导致那次围剿行动并不圆满。 官府为了追捕他们,开出了高额的赏金,这秀才阴险狡诈,很难抓捕,所以赏金足有一百两银子。 和他一起的那个叫光头的三当家,赏金是五十两。听说光头也是你杀的,你可是为丰台县清除了两大祸害啊。” 赵朗笑了笑,“这纯属巧合,若他们不想着来打劫我的车队,我也不会和他们拼命。 咱去看看那些被抓的劫匪,我之前看到了策划此次事件的主谋,也不知道抓到没有。” 他在奔跑的人群中发现了李海,又顺着李海看到了江杰,刚才顾不上,这会儿有了时间,自然要去看看这俩人。 “好,被抓的那帮劫匪都押在那边,咱过去瞧瞧。对了,县令大人也来了,也在那边。” 何捕头说着指了指西边,那里正有一帮人双手均被反绑着,低着头无精打采的蹲在地上。 周围有四个衙役和七八个穿着铠甲的士兵,此时正拿着刀剑,看押着一帮匪徒。 一个身穿官服的青年站在衙役身前,正注视着赵朗这边。 见赵朗望过来,他冷着脸别过了头。 赵朗走过去,抱拳施礼道:“草民赵朗见过县令。” 王长清沉声道:“赵朗啊赵朗,你本事挺大啊,连县衙都束手无策的山匪都能被你制服。” 赵朗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侥幸罢了,侥幸罢了。” 王长清瞪了他一眼,朝被抓的那帮山匪努了努嘴,“被抓的人都在那儿,你去瞧一瞧,里面有没有认识的人。” 赵朗赶忙点点头,朝被羁押的人群走去。 刚走两步,他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李海和江杰,两人被反绑着手,垂头丧气的蹲在那里。 这两人一个是镇上的地痞,一个是县城的混子,脚程自然比不上天天在山里混的山匪,又因不熟悉周围的山,没跑几步就被官兵追上了。 赵朗朝两人喊道:“李海,江杰,我们又见面了。” 两人听到声音唰的抬起头,李海的眼里迸发出生的希望,他急忙喊道:“大郎,大郎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赵朗想着这两人可能会骂自己,但没想到李海居然会求自己救他? 他问李海,“是官府抓的你俩,我怎么救?” “你可以,你向县太爷解释解释,我不是山匪,我是良民,我家就在桃花镇,我不是山匪啊。” 第175章 谈话 赵朗莞尔,“你既然不是山匪,那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些人刚才可是要抢劫我等,不仅如此,他们还想要我们的命。” 他算是见识了李海的脸皮,比城墙拐弯加钢板还厚。 李海支支吾吾道:“我……我……” 江杰冷哼一声,对李海说道:“你个蠢货,你要害他,他又怎么可能会帮你?” 李海朝他吐了口口水,“呸,你个坏种,是你要害赵大郎,不是我要害他!” 江杰用肩头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冷笑道:“只有我想害他吗?你没有参与吗?你家里堆的那一万三千斤青菜难道是你买来过冬用的?” 李海听到这儿哇的哭了起来,“江杰你个畜牲,是你说只要囤了青菜就能从赵大郎手中讹一笔钱!要不是你蛊惑我,我又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 你还准备用砒霜兑水泡青菜,让赵大郎背上人命官司,我都劝过你了你还想这么干。 这次也是,明明说好的只毁青菜,可你偏偏要和山匪合作,那是一帮什么人?那可是山匪,遇到车队哪有不抢劫的!你是怎么敢和山匪勾结到一起的!” 江杰冷笑一声,“李海,不要演了,你以为这样说就能活命吗?我告诉你,如今你我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李海脸色一白,哆嗦着嘴唇吼道:“你骗人!我们只是想毁了赵大郎的青菜,好将自己手里积压的货卖给他,根本就罪不至死!” “罪不至死?你知道之前抓的那些山匪的下场吗?有一算一,全都被拉去了菜市口。 侩子手一刀下去,那些圆滚滚的脑袋就滚了一地。 你我与山匪勾连在一起,那就和山匪无异,如今被抓,你觉得你还能活的了吗?” 李海脚下一软跌坐在地,这下是真哭了起来,“江杰你个畜牲,你为什么要害老子,为什么!!” 他说着一头撞向江杰,“老子和你拼了!!” 江杰被撞倒在地,躺在地上嘿嘿笑着,“哭哭,反正也哭不了多久了。” 李海听到这话慌乱的坐在地上,良久,他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他噌的站起身,快速走到赵朗面前,又唰的跪了下去,随后向前爬行几步,脸蹭着赵朗的裤腿哭嚎道:“大郎,你救救我。” 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大郎,看在我们曾经是好友的份上救救我,我求求你了,你若不救我,我肯定会死的。” 赵朗见他的眼泪鼻涕都蹭在了自己裤腿上,嫌弃的后退两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我救不了你,你求我也没用。” “大郎,你跟县太爷说说,让他放了我,我求求你,我上有……我还有婆娘要照顾,她没了我可咋活啊。” 他又蹭蹭蹭的跪行到赵朗跟前,“大郎,我那一万三千斤青菜全都送你,只要你能将我救出去,我的家产全给你。 你告诉县太爷,我愿意蹲大牢,十年八年我都愿意,只要不杀我就行。大郎啊,我们可是经常一起喝酒的兄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赵朗见他即使到了这时候,依然没有一句道歉的话,心下冷笑。 李海是想起了和赵大郎的兄弟情吗?并不是,他只是为了活命,想让自己向县太爷求情饶他一命。 别说自己没有这个权利,即使是想法子救出了李海,他也不会感激自己,只会认为他是因自己才入的狱,小心眼的他会想方设法的继续报复自己。 这样的人还是一辈子不见的好。 远处响起战马嘶鸣声音,赵朗朝前望去,一队身穿甲胄的骑兵押着几个山匪快速朝这边驶来。 打头的是一个年约三十的壮年男子,他骑在一匹枣红色骏马上,腰板挺得笔直,一脸络腮胡衬得他威武不凡。 即使还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赵朗依然感受到了这伙儿人身上的肃杀之气。 赵朗收回目光,对李海说道:“我没有救你的本事,也不愿救你,至于你能不能活,那还得看县令怎么判。 李海,我给你一句忠告,多行不义必自毙,以后少干点损人不利己的事。” 说罢,他转身朝着县令走去。 李海见赵朗真不救自己,于是愤怒的咒骂道:“赵大郎!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赵朗没理睬他,径直走到王长清面前,行了一礼说道:“县令大人,既然山匪已经抓,那草民就先行告退。” 他说罢准备转身离开,王长清却叫了住他,“等等。” 赵朗停下脚步望向王长清,王长清见他一副还有何事的样子心中恼怒,他沉声道:“你跟我来。”说罢起身朝远处的空地上走去。 赵朗无奈,只好跟了上去。 待离众人有七八十米远后,王长清停下脚步,转过身盯着赵朗,良久开口问他,“没受伤?” 赵朗忙惶恐道:“谢大人关心,草民并未受伤。” 王长清皱起眉头,“你不必做出一副很敬畏我的样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想离我远点。 可是,有时候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相反,很多事情在真相大白后你才会发现,以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现在反而比以前对你更有利。” 赵朗收回手,沉默下来。 王长清见此继续说道:“你若没有靠山,就连两个地痞流氓都敢欺负你,想坑你的钱,想让你背负人命官司,甚至还想要你的命。 若他们知道你是侯爷之子,是我王长清的表弟,他们还敢对你下手吗?怕是巴结你都来不及。” 赵朗依然没有说话。 王长清气愤道:“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虽然你说你是双生子,我调查的结果也确实证明你说的没错。 但是我不相信这结果,其中一定有什么被我忽略的地方。 其实只要你开口说你就是侯爷之子,没有人会不相信,你为什么放着荣华富贵不要,非要在这穷乡僻壤之地苟且活着!” 他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赵朗为什么就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 侯爷之子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身份,为什么他却偏偏不想要呢。 第176章 紧迫感 赵朗苦涩一笑,“王大人,你觉得我合适承认自己的身份吗?” 王长清皱眉,“你是廖家嫡长子,又是我王家嫡女之子,为什么不合适?” “你也说了,我是廖家嫡长子,我就算承认了这一点,又有什么用呢? 我顶着廖家嫡长子的身份回到京城,让廖家小世子如何自处?廖老侯爷又该如何应对? 认回我,将我大张旗鼓的迎回府里,然后将养在自己身边十七八年的儿子的世子之位给我? 又或者私下里认回我之后,将我以远房表亲的名义养在府里,让我的妻女时刻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王大人,你比我懂大鄌的律法,爵位继承者只能是嫡长子,除非嫡长子已死且无子嗣的情况下才能顺位继承。 我一旦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那么和侯府继夫人以及小世子之间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到时候谁能护得住我一家?廖侯爷能吗?还是说你王家能护住我?” 王长清愣在原地,良久,他讷讷开口,“也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也许……也许……” 他纠结了半天也没见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也许侯爷是个长情之人,对我这个从未谋面的儿子的感情比从小养在身边的小儿子亲厚。 也许继夫人宅心仁厚,对我这个前夫人生的儿子一视同仁,愿意真心接纳我和我的妻女。 也许小世子懂得兄弟情深,对我这个素未谋面的兄长爱戴有加,即使丢了自己的世子之位也要与我相认。 王县令,你觉得这可能吗?” 王长清反驳道:“廖家有人不欢迎你,我王家却是上上下下都很期待与你相认,你可以跟我回京城,你放心,我王家能护得住你。” 赵朗呵呵一笑,“王县令,自从你上任后,百姓都夸你是勇毅果敢,铁面无私的青天大老爷。 可我今日观之,你除了百姓说的这些优点,还有一点理想主义者。 你说王家能护住我,王家又能如何护住我?我虽然没见过廖侯爷,也没见过我亲娘,但是从你和程子昂的反应我能看得出来,我必定和我娘以及廖侯爷长的极像。 我顶着这样一张脸返回京城,就我一人也就罢了,可世人一旦发现我和王家人在一起,便都会猜测我的身份。 到时候王家怎么向外人解释我的身份?世人又会如何看侯爷?侯府继夫人会相信王家给出的理由吗? 如此一来,事情又回到了原点,我和我的家人依然要处于既尴尬又危险的境地。” “可……你是我王家的血脉,我又如何忍心让你生活在这山沟沟里。” 赵朗被他的话感动,他叹了口气说道:“表哥,我很感激王家能二十年如一日的出动人手找我和我娘。 但我是真的很喜欢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繁华的京城固然有它的好处,可这穷乡僻壤也有它的优点。 我并不向往外面的生活,还请表哥替我保密,不要将我的事情泄露出去。” 王长清听到赵朗叫自己表哥,激动道:“你终于肯承认自己就是姑姑的孩子了,对了,我姑姑她……” 他说着又忐忑的望向赵朗,“你有她的消息吗?哪怕一点点也好。” 赵朗摇摇头,他没有有关侯夫人的消息,可他没有,有人却一定知道一点。 “我从记事起就生活在赵家,而且村里人都说我和赵家大郎是双生兄弟,我想,赵氏夫妇一定知道一点有关我娘的消息。 他俩现在就在大牢,你可以去审审他俩,说不定真能审出点什么东西来。” 王长清叹了口气,他不是没审理过两人,但两人一口咬定赵朗就是他们的孩子。 王长清不想他人知道有关赵朗的事,便只能私下里隐晦的审问两人,两人不配合,他也是没有办法。 他又不能对两人用刑,万一那两人受不住刑罚喊叫出声,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就不好了。 而且,他也不想让两人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赵朗不是赵家孩子的事,以免两人出去后乱嚷嚷,导致有心之人顺着线索找上赵朗。 “这事以后再说,你回去的路上注意一点,以后若有什么事就来县衙找我,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丰台县还没有我解决不了的事情。”王长清叮嘱赵朗。 赵朗摇摇头,“表哥,以后你我就按县令与百姓的身份相处,太过特殊反而会遭人揣测。 而且,我的身份还请你不要告诉王家人,京城鱼龙混杂,保不齐就会有人传到有心之人的耳朵里。” 在这偏僻之地,可能没人盯着王长清,但京城是权贵集中之地,各方势力的耳目相互交错,说不定王家就有廖府的眼线呢。 到时候自己人在家中坐,祸从京城来,那他就欲哭无泪了。 王长清点点头,“好。我答应你,暂时替你保密,但你也要有个心理准备,这种事想瞒是瞒不了一辈子的,迟早会有其他人发现你的秘密。 别的不说,就那个程子昂,他就早已怀疑你了,据我所知,他曾经调查过你,直到现在也没有放弃调查。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程家主母是姑姑的闺中密友,她不会做害你之事。 就算程子昂确定你就是姑姑的孩子,他娘也会将这消息压下来的。 你要尽快成长起来,就像你说的,若你身份真的曝光,王家护不住你,廖侯爷也未必会真心护你,一切还得你自己能立起来才行。” 赵朗为王长清的这一番话感动,也被他话里的警醒之言戳中。 是啊,任何秘密在被第二人知晓后都将不再是秘密。他想在这偏僻之地安稳的度过一生,可事情的发展真会如自己所愿吗? 若自己只想做个富家翁,那么若有一天,真有危险降临时,自己又该如何应对?自己能护住林念和豆豆吗? 现代还好,可这吃人的古代,阶级壁垒坚若磐石,掌权者若想对付自己这等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简直易如反掌。 想到这儿,他心中升起一股紧迫感。 第177章 司马南征 “走,带你去见见县尉司马南征,他掌管着丰台的所有兵马,是县里的实权人物。 对了,南征这人性子直,眼里揉不得沙子,你不要拿出面对我时的那一套假意惶恐之态,否则他会不高兴。” 赵朗尴尬的笑了笑,跟上了王长清的脚步。 两人过去时,司马南征已经让人将地上的山匪和后面追回来的那些人全部拿绳捆了起来。 见两人过来,他未理会赵朗,只抱拳对王长清说道:“大人,属下无能,放跑了三个山匪,还请大人治罪。” 王长清笑着摆摆手,“南征不必在意,三个小喽喽而已,成不了气候,跑了就跑了。 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赵朗,那车队就是在运输他的货。” 司马南征望了赵朗一眼,随意的点了点头。 王长清继续道:“我们过来时发现的光头和其余四具尸体都是他拿箭射死的。” “嗯?”这下司马南征终于抬头打量起赵朗来。 “秀才死了,也是他杀的,我猜啊,他一拳捶裂了秀才的心脏,所以才导致秀才死亡的。” “不可能!”司马南征惊讶的说道。 秀才是谁?凭一只手一把剑杀了他十几位士兵的人,又怎么会被一个村夫一拳捶死? 秀才手中有剑,即使他手中没剑,他的拳头似铁锤,一样可以当成武器用。 要说秀才一拳捶死这个青年他倒是相信,可秀才被这青年捶死?他怎么想怎么不真实。 赵朗心中叹息,这人还真像王长清说的,性子很直啊,当着大伙儿的面直接否定顶头上司说的话,但凡是稍微有点心眼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啊。 你私下里质疑也就罢了,大庭广众之下反驳领导,这不是让领导难堪吗? 王长清先是望了一眼赵朗,似是在说:这人的性子有多直你见识到了? 随后他笑着对司马南征说道:“我就知道你会不相信。你自己去看。”他说着让何捕头将人抬了过来。 司马南征还真走过去仔细端详起秀才来,他用手捏了捏秀才的右手关节,又沿着手腕仔细往上摸。 待摸到肩胛骨的位置,他手下的动作一滞,惊讶道:“错骨了?” 能将秀才的右臂卸下来,这人也是有些本事的。 他继续摸向心口,往下按了按,发现胸膛塌陷,骨头早已根根断裂。这种伤下,心脏肯定已经破裂了,说不定已经成了一摊烂肉。 这下他是真相信了县令的话。 他站起身,走到赵朗身边定定的望着他,下一瞬,他哈哈一笑,拍了拍赵朗的肩,“好小子,真有两把刷子啊。我叫司马南征,你叫什么?” 赵朗朝他行了一礼,朗声道:“草民赵朗,见过司马大人。” 司马南征爽朗一笑,“哎,不必拘礼,你小子有本事啊,什么时候有空了给我那帮兵蛋子教一教你这绝招,他们实在太弱了。” 赵朗知道这司马南征是和王长清一起上任的,以前山里匪患横行,从镇上到县城的一路上时不时有山匪下山抢劫路人。 常年如此足以说明之前的县令和县尉有多消极怠工。 可新县令来了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扫清了山匪,至少看不到拦路抢劫的了,可见他和县尉都是下了功夫的。 司马南征虽说自己的兵弱,但依赵朗看,那些士兵已经有了一股气势,可见这段时间进山剿匪让大家成长很快。 自己连三脚猫的功夫都算不上,又如何教他们?司马南征这是在跟自己客气呢。 “草民只是侥幸杀了这秀才,实在是没有……” “既然南征这么说了,那你就抽时间给大伙儿教两招。”不等赵朗拒绝,王长清率先开口帮他应了下来。 赵朗望向王长清,见他正在给自己使眼色,便对司马南征说道:“承蒙大人看得起,那草民处理完这批青菜就去县城。 只是草民的功夫也不到家,还望大人到时候不要骂草民。” 赵朗稍稍开了个小玩笑,以弥补刚才语言上的失误。 他原本想着是司马南征只是随口一说,但从王长清开口打断自己的话上看来,这个县尉可能是认真的。 若真如此,对自己来说也是好事,县尉可是掌管着全县的军防,若能与之交好,那以后的安全问题就多了一丝保障。 司马南征听罢哈哈一笑,“好,那我就在军营等你,你什么时候来?” “九月十三日,交了货后草民立刻前去军营报到。” 司马南征点点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说罢又对王长清说道:“王大人,下官先将这些山匪押回县衙,你慢慢来。” 王长清点点头,“去,注意着点,别再给弄死了。”他之前剿完匪都是拉着山匪在路上狂奔,士兵有马,自然跑的快,可山匪被绑着双手,又只能靠双脚跑路,不少人在跌倒后都没能再站起来。 “属下明白。”司马南征行了一礼后带上部分士兵,赶着那群被麻绳串起来的山匪朝县城方向走去。 待人走后,王长清对赵朗说道:“司马南征性子直,他说让你给他的兵教几招,那一定是看上了你手上的功夫。 司马南征的爹是护国大将军,其地位和廖侯爷齐平,他此次来边疆,实际上就是来镀金的,用不了两年就会返回京营。 这是个好机会,你若能抓住,以后的县尉未必不能是一个乡下长大的小子。” 赵朗心中一震,忙抱拳行礼,“谢大人提醒,草民感激不尽。” 王长清望一眼一旁的捕快,对他刻意撇清两人关系的事没表现出不满来。 他继续说道:“这些山匪都在悬赏名单上,秀才是一百两,光头五十两,其他喽啰一个十两。 你杀了秀才和光头,又杀了四个山匪,一共是一百九十两,你先带着车队回去,我明天让人去山泉村给你颁发奖励。” 赵朗小声道:“不会又是牌匾?草民那一百九十两银子会给草民吗?” 王长清瞪了他一眼,“别人想要一块本官亲笔书写的牌匾那是难如登天,你倒好,还嫌弃上了。 原本本官是想给你颁发一块的,现在嘛,哼,你想要也没有了!”他说罢一甩衣袖转身离开了。 第178章 担忧 何捕头让人抬着秀才的尸体跟上了王长清的步伐。 路过赵朗时,他恨铁不成钢般小声说道:“赵老弟,你糊涂啊,那是县令大人,你怎么这般讲话! 我原本看着王县令很看好你,现在好了,他定会认为你是个不懂事的毛头小子,肯定会对你不满。” 赵朗无奈道:“我只是怕我那一百九十两银子会被扣了,哪能想到县令他会生气嘛。” “你说你,原本泼天的……” “何方,还不走?”何捕头还要再说些什么,王长清一句话打断了他。 “哎大人,走,现在就走。”何捕头朝着赵朗耸耸肩,快速追上了前面的人。 赵朗见众人离开,脸上的无奈一扫而空,转身朝车队走去。 车队的人都聚集在一起,见赵朗过来,纷纷站起身。 赵朗对众人一抱拳,“各位是看在刘掌柜的面子上过来帮我的忙,却无端遭遇了这么一场恶战,赵朗在这里先给大家赔个不是。” 众人望着他没说话。 “赵朗感谢大家在盗匪来临之际并没有弃车而逃,反而是进行了奋勇反抗。 正是因为你们的英勇,才保住了我这一批货,为了答谢大家,我决定,每人发一两银子作为今天的辛苦费。 另外,受伤的那两位兄弟,一人再发五两银子用来治伤。” 大家一听瞬间激动起来,尤其是那两位已经包扎好了伤口的车夫,更是激动的跳了起来。 “感谢赵公子慷慨解囊,保护租客的财产安全是我们商队的责任。” “哈哈,这一趟没白来。” “刘掌柜说的没错,赵公子果然是慷慨之人。” 刚才沉闷的气氛不再,这会儿大家心中都舒坦了。 有两辆马车受了惊吓,在乱窜之际翻了车,原本车队的人只是将马车扶了起来,但是地上的青菜却没人整理。 这会儿大伙纷纷跑到车前,争先恐后的将散落在地上的青菜全部搬上车摆好,然后用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 整理好青菜后,赵朗一声令下,大家赶着马车朝桃花镇走去。 一路上再没有遇到其他意外,到了桃花镇,赵朗去刘大生家牵了牛车,和众人一起朝山泉村走去。 到达山泉村时时间已经很晚了。 大伙儿七手八脚的卸了青菜,在收了赵朗付的银子后,装上腌制好的酸菜离开了山泉村。 今天天色已晚,他们只能在桃花镇住一晚,明天会在桃花镇拉上其他货物返回县城。 赵朗去工地上请陈嵩帮忙瞥着点青菜,然后赶着牛车回了家。 到家门口时,见大门敞开着,林安正在院里有模有样的练拳,林念和豆豆坐在院子里看林安练拳。 黑炭蹲在豆豆脚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是已经瞌睡了。 赵朗牵着牛车往里走,院里的三人一熊听到动静朝门口望来,见他回来了,都起身朝他走来。 豆豆一如既往的第一个冲向赵朗,“爹爹,爹爹回来啦。” 赵朗抱起她,抬手轻轻刮她的鼻子,“豆豆有没有想爹爹?” “想,豆豆想,舅舅想,娘也想。”豆豆抱着他的脖子,脆生生的开口。 赵朗哈哈笑着往里走,林安上前接过缰绳,“姐夫回来了,快去歇歇,我去卸车。” 赵朗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他,对林念说道:“我回来了。” 林念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打量了一下他全身,见并未受伤,心中松了口气。 “还没有吃饭,你先歇息一会儿,我去给你下口面吃。”林念说着朝厨房走去。 赵朗抱着豆豆坐在院里的小凳上,在后面喊,“多下点,饿。” “好。” 赵朗坐在院里和豆豆玩闹,林安绑好了牛继续回院里打拳,赵朗时不时的提醒一下他哪里做的不标准。 林念很快端着一大海碗面条出来了,赵朗将豆豆放到地上,接过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他虽然在晌午的时候和车队的人一起吃了干粮,可是下午的那场战斗消耗了他太多能量,这会儿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林念的手艺很好,细面做的面条劲道十足,炒的臊子也十分可口,赵朗三下五除二将一碗面全装进肚里,这才满意的舒了口气。 吃饱喝足,赵朗给大伙儿讲了讲此去县城的遭遇,当然,有关和山匪搏斗的事儿他并没有讲,只说是有山匪,官府出兵平定了匪患。 可即便这样,三人依然听的紧张不已,豆豆更是被吓哭了,抱着赵朗的脖子一个劲儿的说让他以后不要去县城了。 还是赵朗再三保证,沿途的山匪全都已经被消灭了,小家伙才停了下来。 又休息了会儿,赵朗起身去打拳。 再过几天他就要去县城给军营的那帮兵蛋子教这套拳法,到时候司马南征肯定会在场。 既然准备搭上这条路子,那就必须拿出让司马南征信服的东西,否则就算有王长清做保,他也未必会给自己面子。 …… 晚上,赵朗躺在炕上,半梦半醒间怀里钻进了一条温香软玉,赵朗的瞌睡虫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抱紧怀里的人,手不自觉的朝她腰间摸去。 林念拦下他的手,轻声道:“这批酸菜的生意做完后你能不能别再往外跑了?几百两银子够咱花销一辈子的了,咱就安安稳稳的在这里生活,好不好?” 赵朗虽然没有细说遇到山匪的事,但她知道,其中一定是危险重重,山匪为了银子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若城防兵来的再晚一点,她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后果。 她宁愿和这人在这个小山村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也不愿他冒着生命危险给自己和豆豆挣荣华富贵。 赵朗叹了口气,“念念,你知道我不是赵家人,那你知道我是谁家的孩子吗?” 林念捏紧赵朗的衣袖,紧张道:“你找到亲生父母了?” 赵朗拍拍她的背让她放松下来,“别怕,我不会离开你和豆豆的,我们一家人会一直在一起,别怕。” 林念在赵朗轻声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 她轻声问,“你的爹娘现在在哪里?他们有认回你的想法吗?” 第179章 再次开始腌酸菜 赵朗又叹了口气,“他们并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我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你知道二十年前永宁侯廖侯爷带兵来边关抵御蛮夷这件事吗?” 林念点点头。廖侯爷拯救了边关的百姓不再受蛮夷的袭扰,边关百姓自然记得他,现如今有许多人家还供奉着他的雕像呢。 可赵朗的身世和廖侯爷有什么关系?难道…… “后来廖侯爷失踪,侯夫人挺着孕肚来边关找他,却也是一去不返,彻底失去了踪影。 我便是侯爷与侯夫人之子,不知什么原因被赵氏夫妇收养了,与赵老二一起成了赵家的双生子。” 林念心头剧震,难以置信的问赵朗,“这么说你是……你,你怎么知道自己就是侯爷之子的?” “侯夫人和廖府大小姐是闺中密友,侯夫人消失后,廖小姐在一直找她,前段时间,她的长子找到了我,并和我签订了五万斤酸菜的生意。 除此之外,侯夫人的娘家,京城王家也在寻找侯夫人,为此,王家还安排家中小辈来丰台县当县令,目的就是为了能更加细致的找侯夫人的踪迹。 我陪姑姑姑父去县衙报案,县令大人发现了我,因我长的与侯爷侯夫人太过相像,他一眼便认定我就是侯爷之子。 即使我告诉他我是双生子,不是他找的人,他依然不信。” 林念沉默良久,哑着嗓音开口,“那你打算怎么办?与侯爷相认吗?” 赵朗摇摇头,“念念,我不能与他相认,不但不能相认,甚至还不能让他知道我的存在,除非,我成长到能与侯府抗衡的地步,可那何其艰难啊。” “为什么?侯爷连自己的亲儿子也不认吗?就算不认,也没有加害的道理啊。” “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我回去势必会触及其他人的利益,到了那时,我们一家就危险了。 王家护不住我们,侯爷也护不住我们,来自后院的算计防不胜防啊。” 林念抱住赵朗,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闷声道:“那咱就不去和他们相认,咱自己一家好好生活。” 赵朗摸摸她的头,“咱不去趟那个浑水,但也要有应对危机的能力。我答应了县尉大人,过几天去军营教城防军练拳。 若能得他另眼相看,那么将来说不定能在军营混个一官半职的,如此一来,咱就可以慢慢往上走,即使被有心人发现了身份,咱多多少少也有点自保能力。” 林念一惊,“你要入军营?” 去军营教士兵练拳她能接受,可是,听这人的意思,他要走从军这条路?那可是要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啊,这人不要命了? 她哽咽道:“咱就在村里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不好吗?实在不行咱搬去别处,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咱远离这些人,不让他们知道我们的踪迹。” 赵朗苦笑一声,“傻念念,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咱能去哪里?那些人手握权力,咱去了哪里都会被找到,逃不掉的。 只有自身强大起来,我才能保护好自己,保护你和豆豆不受侵害。” 林念抽泣道:“那也不用非选这一条路,咱可以科举入仕,干什么非要去军营过刀口舔血的日子?” “念念,如今新朝刚立不久,全民尚武,就连一个车队的车夫都是人手一把刀剑,敢和山匪拼命。 走文这条路固然安全,可是文官的地位远不如武将,我得爬到多高的位置才能护住咱一家人的性命? 有心之人又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往上爬而无动于衷? 只有自己手里有兵有武器,别人才会忌惮咱们。” 林念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说不出阻止的话,只能垂泪叮嘱赵朗,即使以后真上了战场,也要时刻注意保护自己。 赵朗一再向她保证,自己一定会注意安全,不会有生命危险,林念这才止了哭声。 经历了这么一遭,赵朗心中的旖旎也已散去,抱着林念进入了梦乡。 …… 第二天一早,赵朗去桂花婶家说了青菜已经运到,让她通知之前的那些妇人过来腌酸菜的事。 并让她再找一些心细的妇人过来帮忙,争取早日腌完这批酸菜。 他强调,之前将青菜卖给李海的那几个妇人不要,尤其是明知道自己缺青菜,但依然将青菜卖给李海的那个洗菜组的妇人,坚决不要。 他可以理解村民将青菜高价卖给他人这事儿,但理解归理解,这样的人他是不会用的。 桂花婶得了信,立马去联系其他人了,赵朗则在送了货后,去杂货铺和医馆买了些辅料,又买了两把铁锹和镰刀后回家。 他得在去军营之前要先将留下的那一片地给翻了。 之前想的是房屋占两亩,剩下的四亩地全都用来种粮食。 可后来加盖了作坊,两栋建筑间又留了一片空地,如此一来,剩下还能用来种植的地也就剩了一亩多不到两亩的样子。 这点地是不够一家嚼用的,但少归少,翻出来也可以当菜地不是。 他打算忙完手里的活就找人再买一块儿地,以如今自己的家资,买几十亩地毫无压力。 到时候自己种不过来也可以请长工嘛,再不济,租给佃户也能挣不少钱呢。 回到家,赵朗先将粗盐提纯后,又用凉开水将盐化开,这才和其他辅料一起运去了作坊。 桂花婶已经找了一帮妇女,此时正招呼人将青菜往河边搬呢,见赵朗过来,她说道:“小朗,除了之前干活的人,我又找了十个妇人过来帮忙。 今天腌不了酸菜,大伙儿就都去河边洗菜,等明天菜叶蔫巴了,我和你李嫂子就带十五个人腌酸菜,剩下的人就继续洗菜,你看这样成不?” 赵朗自然没有意见,“桂花婶,你看着行就行,这里还得你帮忙盯着点,只要生产的酸菜没问题就行。” “好,那就这么干,对了,刚才周氏找上了我,说她之前就是给你干活的,这次她也要过来帮忙,被我给拒绝了。这事儿我给你说一声。” 赵朗非常赞同,“桂花婶,你做的很好,这样的人咱不要。” 周氏就是那个率先卖青菜的洗菜组妇女,卖菜的时候气焰嚣张,如今又想回来?想屁吃去。 第180章 县衙来人 赵朗将牛车留给众人运酸菜,他则转身去了赵大牛家。 赵大牛正在院里翻菜地,见赵朗进来,放下铁锹问他,“小朗,你怎么来了?小智娘说你运了批青菜过来,她和我娘都去你那儿腌酸菜去了,你没去盯着啊。” 赵朗摆摆手,“那里有桂花婶和李嫂子呢,乱不了,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事要商量,你有时间没?” 赵大牛一听有事,将铁锹插进土里走出了菜园,“有时间啊,这菜园啥时候翻都行,你有啥事?” “李海和江杰前段时间不是跟在你们后面收了一批青菜吗?他俩昨天都被官府抓了,我猜他俩是活不了了。 你带上李成山他们去县城问问江杰的爹娘,他们堆在破庙里的青菜卖不卖,若卖,你们跑几趟,将青菜全给我运来。” 赵大牛惊讶道:“李海和江杰被抓了?因为何事?” 赵朗将两人与山匪勾连在一起,准备劫掠车队的事说了一遍,惊的赵大牛直吸冷气。 “对了,江杰的父母现在都住在城郊的破庙里,他们那批青菜放了好久,我估计有一些已经不能用了,你去了之后仔细着点,烂了发黄了的青菜都不要收。 至于李海收的青菜,都在桃花镇的大盛仓库里堆着呢,你们去找他婆娘买。 江杰和李海现在都背着高利贷,他们的家人必定会着急将这批青菜出手,我还是按一文钱一斤收,你们能谈到什么价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赵大牛不解道:“你这次运来的青菜不是已经够了吗?怎么还要收购青菜?” “那哪能够,我还需要好几万斤呢。”昨天早上他去天香居时,刘掌柜告诉他,他的酸菜在京城和南方的大城市很受欢迎。 程子昂让他转告赵朗,九月十三之前,除了那五万斤酸菜之外,他若还能腌制出更多的酸菜,他都收。 而且,现在腌制的这些酸菜全都运去的京城等较远的地方,宁安府等近的几个地方都还没有铺货。 等这笔交易完成,程子昂准备和赵朗再签一张给周边府城送货的契约,到时候又是两三万斤的订单。 赵大牛一听激动道:“哈哈,终于又有钱赚了,你就安心在家等着,最晚明天,我们就能将青菜给你运来。” “好,路上注意安全,这批酸菜运来之后我还有事麻烦你们呢。” 赵大牛更激动了,麻烦是赵朗的谦逊之词,他是准备带自己等人继续赚钱呢啊,这怎能让他不激动呢。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赵朗离开了赵大牛家,赵大牛也出门赵李成山他们商量事情去了。 安排完了事情,赵朗拿上镰刀去了后山。他准备在山脚下开阔的地方割出一片地来。 割下来的草晒干后可以留着冬天给牛做草料。割出来的地到时候一把火烧干净,然后用来晒腐殖质的土。 腐殖质里有不少虫卵,得先在太阳底下晒几天才能运到地里,否则来年那些虫卵会祸害庄稼。 赵朗找了块儿空旷的草地,开始割起草来。 新买的镰刀用起来很锋利,赵朗割了没一会儿便已经割出了一大片空地。 他将割好的草摊在地上,准备下午回家时再捆起来拉到院墙外边晒干。 镰刀擦擦擦的划过草杆,赵朗沉浸在这解压的声音里,不知不觉间就忘了时间。 等他被人的声音惊醒时,发现自己已经割了好大一片地。 跑来找他的是狗蛋,小家伙跑的满头大汗,老远就在喊,“赵叔,县衙来人了,林婶让我过来喊你回去。” “好,那咱一起回去。”赵朗见日头已经很高了,自己也是又渴又累,便和狗蛋一起回了家。 路上,狗蛋两眼放光道:“赵叔,县衙的衙役骑着大马,可威风了,你知道他们来干啥的不?” “他们啊,是来感谢我的。” 小狗蛋立刻用崇拜的眼神望着赵朗,“赵叔这么厉害啊,那些威武的衙役都要来感谢你。” 赵朗收获了小孩子满满的崇拜,哈哈笑着往家中走。 他还没到家,远远就见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村民。山泉村百八十年不见衙役,今年却见他们一趟趟的往村里跑,每次来都和赵朗有关。 这次又不知道干什么了来了,好奇心驱使下,都跑来赵朗家围观了。 但他们又很怕衙役,便只能站在大门外朝里看。 村民们见他来了,都好奇的问他,“赵朗,衙役来你家所为何事?我看这次他们来的人还不少呢。” “小朗,你没犯啥事儿?” “我看着这些人不像是来抓赵朗的,他该不会又给县衙立了大功。” “你当大功是你家院里的青菜啊,想立就有?” 赵朗笑着打断大家,“各位不用猜测,跟着我进去不就知道了?都进来。”他说着率先走进院里。 何捕头见他回来,放下手里的茶碗笑道:“赵老弟,咱又见面了。” 赵朗也是爽朗一笑,“何捕头辛苦了,此次前来,一定是快马加鞭赶了一路。” “替县令办差,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开始颁发县令的奖励了啊。” 跟着赵朗进来的村民一听又是县令的奖励,都纷纷好奇赵朗这次又干了什么好事。 之前说赵朗立功了的那位男子对身边人说道:“你看,我就说他又立功了,你还不相信我说的。”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再别嚷嚷了,听听赵朗又立了什么功。” 何捕头清了清嗓子,“山泉村赵朗帮助官府缉拿黑风寨二当家秀才,三当家光头以及一众盗匪,为丰台县的安定做出了杰出贡献,特赐牌匾一块,银一百九十两。” 他说着将两个衙役抬着的匾额上的红布揭开,一块和之前一样大的牌匾上,“剿匪功臣”四个大字熠熠生辉。 赵朗无语的接过匾额,扯出一抹笑说道:“草民感谢县令大人抬爱。获此匾额,草民感激不尽。” 他昨天那么说就是想告诉王长清,他对自己的态度太过亲近,恐会引起他人怀疑。 王长清当时气呼呼的走了,他以为对方懂自己的意思,没想到自己这表哥还是没忍住给自己送了块儿匾。 第181章 一百九十两 何捕头又从一人手中接过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躺着十九锭闪闪亮的银锭子。 他将小匣子递给赵朗,“赵老弟,这是你剿匪的赏银,县令大人特意交代,全给你换成了最新的官银,一点磨损都没有。” 见到匣子里那一锭锭锃亮的银子,人群瞬间哗然。 赵朗帮助官府缉拿了山匪头子,官府因此奖励了他一百九十两银子?这是什么运气啊,他们怎么就遇不到! 不对,他们遇到了也不敢上啊,算了,这种事还是不要遇到的好。 虽然不想遇上这样的事,但大伙儿对赵朗获得了一百九十两的事却津津乐道起来。 “赵朗这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啊,一百九十两银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天爷啊,赵朗还腌什么酸菜,拿着这一百九十两银子买几十亩地,安安稳稳当个地主老爷多好啊。” “要说此时最后悔的是谁?那一定是赵老汉和他婆娘,以为自己儿子残疾了便将人赶出了家门,可现在你看看,最能挣钱的就是这个被扫地出门的儿子。 若是当初不赶他走,现在这些钱不都是赵家的吗?” “那俩人还在大牢呢,不过小赵氏和赵家老大老二都在家,这会儿应该在后悔的揪肠子。” “要我说,赵朗最值得骄傲的还是他的身手和头脑,咱这边疆并不安稳,他有本事,以后活命的机会可比咱多多了。” “赵豁牙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扫兴,大伙儿都高兴呢,就你能,非要扫大伙儿的兴。” …… 赵朗接过匣子,笑道:“谢谢县太爷,谢谢何捕头,舟车劳顿,进屋休息会儿。” 何捕头摆摆手,“不了,县衙最近事儿多,县令大人让我快去快回,我还得回去审理那些被抓进大牢里的山匪呢。 对了,县令昨夜连夜审理了一批山匪,大家都说此次事件是有个叫江杰和李海的组织策划的,县令已经判了两人斩立决,等朝廷的文书下来就要问斩了。” 赵朗听罢唏嘘不已,这两人无缘无故和自己作对,导致最后落得个这般下场,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何捕头有公务在身,赵朗也不好强留,他从匣子中拿出一锭银子塞到何捕头手中。 “老哥,你和兄弟们过来也没有吃口饭,这锭银子你拿着,到了县城带兄弟们去吃顿好的。” 何捕头哪肯收,连忙推辞不受。赵朗硬塞到他手里,他见推辞不过,这才收下了银子,“赵老弟,我替兄弟们谢过了。” 他身后的三个捕快见状也是心中欢喜,忙对赵朗抱拳感谢。 赵朗回了一礼,送四人出门。 何捕头等人离开后,村民们又在他家待了一会儿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了。 林念走出厨房,问赵朗,“何捕头他们怎么走了?我蒸了米饭,菜都已经炒好了。” “他有公务在身,没时间逗留,饭咱自己吃。对了,这是县令赏给我的银子,总共一百九十两,十两我给何捕头了,剩下的你放起来。” “好。”林念接过匣子去了上房,赵朗则去厨房盛好饭,等林安回来后一家人开始吃午饭。 下午,赵朗带了一葫芦凉白开,继续去割草。 忙到日头西斜,他去作坊那边牵来牛车,将地上的青草装上车运了回去。 一连运了四趟才运完所有的草,此时他也已经累的够呛,吃过饭后又练了会儿拳,去河边匆匆洗了个澡回家睡觉。 …… 第二天一早,赵朗送完货后没有回家,他去河边找了几个十几岁的少年,让他们背上背篓,拿上家里的铁锹跟自己去山上挖土,每筐土给他们五文钱的报酬。 小子们一听有钱挣,也不捉虾蟹了,提着桶就往家跑。 现在他们在河边转一整天也挣不到十文钱,可是只要上山去背土,一筐就能挣五文钱,多背几趟,那钱不就嗖嗖嗖的飞进自己口袋了? 他们不知道赵朗背土干啥,但他们并没有质疑赵朗的话。以前的赵大郎可能会拿这话糊弄自己,但现在的赵朗可不会,他说花钱买土,那就一定会付钱。 狗蛋见赵朗挑了四个大一点的孩子,并没有打算要自己的意思,不死心的走上来,小声道:“赵叔,我能不能也去?” 怕赵朗拒绝,他又忙说道:“你别看我人小,但是我干活儿可厉害了,一背篓土我也能背动。” 赵朗望着他那瘦弱的身子,别说是一背篓土,就算是空背篓,以他的身量背起来也会抖三抖。 但看着他双眼充满希望的望着自己,赵朗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于是便问他,“你会不会割草?我待会儿要去割草,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一捆草也按五文钱算。” 狗蛋立马开心道:“会,我之前和祖母割过猪草卖,我会割草,而且我家里就有割草的工具。” 赵朗点点头,“那行,你拿上工具和我去割草,路上小心着些,别被工具给割伤了。” “赵叔放心,不会割伤的,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他说罢转身朝家跑去。 赵朗在他后面喊,“你慢点,我在家等你。” …… 返回家中后,赵朗将背篓收拾出来,又往里装上一把镰刀,然后等着那些孩子上门。 等了没一会儿,跑回家拿铁锹和背篓的孩子们都来了,狗蛋是最后一个到的,赵朗看清他手里的“工具”后愣住了。 怪不得自己让他小心点别被工具割伤了,他说不会割伤,原来,他所谓的工具,是一片烤过的竹子,一边被细细打磨过,只留下了薄薄的一层,这就是所谓的“刀刃”了。 竹片的一头用破布缠了起来,这充当的是“刀柄”? 这么一把“刀”一天能割多少青草?手磨出泡也割不了两捆。 赵朗又往背篓里装了一把镰刀,对狗蛋说道:“你那把刀不够锋利,先放我家,我给你借一把镰刀用。 你可得认真干活,不能辜负了我这把锋利的镰刀。” 小狗蛋一听眼睛都笑弯了起来,他拔高声音道:“赵叔放心,我一定割多多的草,不会让镰刀闲下来的。” 赵朗点点头,带着众人朝山上走去。 第182章 挖土 要想挖到肥沃的腐殖质必须要往山林里走一截路,山脚的树林里虽然也有腐殖质,但是营养大都被杂草吸收了,比不上林子里的土。 赵朗让狗蛋在山脚前的那片平地上等他,他教大家怎么挖土后就回来跟他割草。 狗蛋点点头,安静的站在一边。 赵朗带着其余四人来到半山腰,这里的杂草逐渐稀疏,地上落着厚厚的树叶。 赵朗让众人停下脚步,他用铁锹将地上的落叶拨开,露出下面松散的腐殖质土,一铁锹一铁锹的装进了背篓里。 “这些松散的土质是我需要的东西,你们就在这一片挖,不要再往上走,里面不安全。” 几个少年应了一声,争先恐后的拿起铁锹开始往背篓里装土。 赵朗再三叮嘱他们不要往里走,遇到危险大声喊他后,背着一背篓腐殖质下了山。 腐殖质比较轻,他背着并不吃力。 来到山下,见狗蛋安静的站在他指定的位置上等他。 赵朗走过去将背篓放在一边,说道:“小狗蛋,你就把这周围的草割了,割的时候小心点,不要割到自己的手或者腿,我去把那边那片地烧一烧,待会儿在那里晒土。” 狗蛋不解道:“赵叔,你要晒土直接拉到场上去啊,那么大一片平坦的地,可以晒好多土呢。” 赵朗一愣,对啊,麦子早都已经收了,他干嘛放着那么大一块平整干燥的地方不用,非要在这处理潮湿的草地? 他朝狗蛋竖起大拇指,“狗蛋,你真聪明。”狗蛋得了夸奖,害羞的拿起镰刀割草。 赵朗注意着他的动作,见他使用起镰刀来虽然生疏,但却没有割到自己,便放下心来。 他心里有种雇佣童工的负罪感,但又觉得这是在帮助这个孩子。 前世这么大的孩子还在读小学一二年级,狗蛋却已经挑起了照顾家庭的责任,想想既滑稽又心酸。 他没有伤怀多久,见狗蛋能较为熟练的使用起镰刀后,也拿起一旁的镰刀割起草来。 一大一小两人哼哧哼哧的割着草,大约二十分钟后,四个少年背着背篓,步履匆匆的朝这边跑来。 “赵大哥,我们回来了,你快看看,我们挖的对不对。”跑在最前面的孩子将背篓卸到赵朗面前,让他看自己背篓里的土。 赵朗随意看了一眼说道:“对的,就是这样的土,你们将土倒到场上,然后继续去挖,钱我中午一起给你们结算。” 场离这里还有二百多米的距离,这些娃只能多跑一段路了。 几人一听重新背起背篓朝场上跑,等倒下自己挖的土后,又背着背篓上山了。 有个孩子喊道:“这活儿太轻松了,我一天挖一百趟,那就是五百文钱,那我岂不是要发财了。” “对,咱将赵大哥的钱都赚过来。” 赵朗笑着摇头,还一百趟呢,你能坚持十趟我算你是个英雄。 这些小屁孩才开始干,浑身充满了干劲儿,多跑两趟你再看,一个个的指不定都累成狗。 狗蛋羡慕的看了一眼几个孩子,挥起镰刀更加卖力的割起草来。 他人小,力气也小,二十几分钟过去了,他还连一捆草都没有割好呢。 赵朗看他身后堆着的那一堆草,捆起来显然不够标准的一捆,但他还是搓了两把青草,走过去将他割的草捆了起来。 狗蛋见此说道:“赵叔,还没有一捆呢。”他以前和祖母割猪草的时候,要割很多才能算一捆,他割的这些明显还差一点。 赵朗笑道:“不碍事,就按一捆算,再多我就提不动了。” 狗蛋笑弯了眼,“谢谢赵叔。”他知道赵叔是让着他呢,但他却从不说可怜自己的话,这让他很是感激。 几人就这么忙碌着,到了晌午时分,赵朗已经割出了好大一片地,而场上也已经堆了很多小土堆。 天色不早了,一帮孩子也已累的直不起腰来,在四人又一次背着一背篓土下来后,赵朗让他们去将土倒了,然后跟自己回家拿钱。 几个小的一听可以拿钱了,立马麻溜的将土倒在空地上,然后催促着赵朗赶快回家。 赵朗将狗蛋割的十二捆草全部抬上牛车,然后拉着五个小的回了家。 到了家门口,五人先后跳下车帮赵朗卸草晒草,赵朗则进去给大家拿铜板。 四个背土的孩子,最多的背了十五背篓,最少的只有十一背篓,其余两人都背了十三背篓。 赵朗先数出七十五文钱递给最大的孩子,“赵狗娃,这是你的七十五文,拿好了。” 赵狗娃双眼放光的接过钱,“谢谢赵大哥,这么多钱,我娘肯定会夸我的,我要让我娘中午给我加一个鸡蛋,不,两个!” “那你可得先将钱给你娘,不然你娘还以为你脑子发昏了才敢开这样的口。”赵朗笑着又数出两份六十五文钱分别递给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少年。 “柳大柳二,这是你兄弟俩的,一人六十五文钱,装好了。” 两人兜起衣角,小心翼翼的接过了赵朗递来的钱。 猪娃子见其余三人的钱都拿到手了,就自己的还没有拿到手,焦急的盯着赵朗。 赵朗打趣道:“猪娃子,你说要背一百筐土,怎么才背了十一筐?” 猪娃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讪笑道:“赵大哥,我还小呢,等我到你这么大的时候一定能背一百筐。” 赵朗哈哈一笑,也不打趣他了,数出五十五文铜钱递给他。猪娃子欢欢喜喜的接过了钱。 柳大问赵朗,“赵大哥,这活儿下午还有吗?我们下午还来可以吗?” 赵朗笑道:“下午还有,只要你们不嫌累,我自然是十分欢迎的。” 四人得了赵朗肯定的答复,欢呼雀跃的跑走了。 赵朗又数出六十文钱塞到狗蛋的怀里,“小狗蛋,别在路上玩,快快回去将钱交给你祖母哦。” 狗蛋点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转回头问赵朗,“赵叔,你下午还割草吗?” “割,你也来。” “好。”狗蛋欢快的跑出了赵朗家。 第183章 第二批青菜 吃完饭,赵朗也没闲着,他去场上将一个个小土堆摊开,让阳光直射到腐殖质上暴晒。 光暴晒肯定是无法杀死全部虫子和虫卵的,但只要能杀灭或赶跑一些,那也是好的。 之后的两天,赵朗带着五个半大小子从山上挖了不少腐殖质摊开晒在场上。 草也割了上百捆,院墙外围晒不下,都晒到了房屋对面的空地上。 期间不断有村民过来问赵朗晒土干啥,赵朗说这些土晒干了要拉到地里去,可以当肥料用,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有种田的老把式笑他,说地里都是土,那岂不是都是肥料,既然都是肥料,又干啥从别处运同样的“肥料”过来。 赵朗也不解释,只笑说反正自己也没啥事干,就捯饬这些东西。 大伙儿都是摇着头走开,心说赵朗这是太闲了。 土和草都得每天翻晒,等晒个四五天,这些草就能收起来当牛的储备粮,而土也可以拉到地里撒上,下一步就是赶在冬天来临之际把地犁了,来年就可以种庄稼。 想到犁地,赵朗忽然想起,这个时代用的都是直辕犁,用起来特别费力,得两头牛拉不说,还要至少两人才能控制住犁。 这玩意儿太难用了,前世他在刷视频时刷到过另一种犁——曲辕犁,历史上对它的评价很高,说曲辕犁的诞生相当于一场农业革命,大大促进了农业的发展。还说它是传统农耕时代最具代表性的农具。 他模糊记得一点曲辕犁的样式,若能将它做出来,那能给自己省不少力,就算以后买个几十上百亩地也不怕了。 想到这儿,他返回书房,按照自己的记忆,画起了曲辕犁的图纸。 一连浪费了五张纸,画出来的图纸始终无法让自己满意。 直到他仔细分析过五张图纸后才发现,犁上没有犁评。 他重新拿出一张纸画起来,按上犁评后,整张图纸顺眼了许多。 赵朗心下满意,明天天香居来拉酸菜时让他们帮忙将图纸带给刘大生,让刘大生赶制出来,待场上的土散到地里就可以犁地了。 刚画好图纸,院里有人喊他,“小朗,在家吗?”是赵大牛的声音。 “在呢。”赵朗放下图纸走出去,“大牛哥,你们回来了。” 赵大牛抬起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汗,“回来了,李海的这批青菜要比江杰的好一些,一万三千斤只折了两千斤,还有一万一千斤能用。” 原来,这两天赵大牛等人先去县城收了江杰的青菜,今天又去李海家谈生意了。 江杰收购的青菜都堆在破庙里,庙里常年无人居住,早已变成老鼠的天下,他堆在那里的青菜很多都被老鼠啃了。 除此之外,有一部分青菜的叶子已经发黄腐烂,显然是不能腌酸菜了。 除掉这部分不能用的,剩下的只有一万四千斤。赵大牛四人赶着牛车去,又在县城找了车队,一趟就拉回来了。 从县城回来几人也没有闲着,今天一早又组队去了镇上,去李海家找他婆娘买青菜全去了。 “走,咱去卸货。”赵朗听他说青菜拉回来了,便让他跟自己去作坊。 两人出了大门,径直朝新房那边走,路上赵朗问赵大牛,“大牛哥,这趟跑的顺利吗?” 赵大牛摇摇头,“李海的婆娘比江杰的家人难缠多了,前两天我们去破庙时,江杰的母亲已经病死了,一家人又听说了江杰被判死刑的事,整个破庙里都是哭声。 江杰的爹急着将青菜卖了然后带着儿媳和孙女跑路,所以没有讨价还价就将青菜低价卖了。 可是李海的婆娘可硬气了,非要和我们挣价格,她那走镖的哥哥更是怒瞪着我们,大有我们不出高价就揍我们的架势。 还是我们说不卖就算了,我们牵着牛车转身走的时候她才拦下我们说可以卖。尽管如此,价格还是比江杰家的贵了几厘。” “江杰的爹怕高利贷找上他,难道李海的婆娘不怕吗?据我所知,李海的钱也是抵押了房产才借到的。” “我去镇上的时候打听了一下,有人说李海的婆娘还是有些积蓄的,李海出事后她立刻跟她哥借了几十两,将李海借的印子钱给还了。 她大哥身上有些功夫,又因为常年跑镖,身上有一股煞气,放印子钱的人看在她哥的面子上没有故意为难,接了钱后就将房契还给了她。 李海的婆娘算是挺过了这一关,只是可惜了江杰一家,我们拉着青菜走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冲进了破庙,将江杰他爹以及婆娘孩子都带走了。 他们卖的青菜钱还没捂热就被那些人给抢了。老头子还因为想反抗被剁了一根手指。” 赵朗沉默着没说话,江杰为了借钱抵押了自己的老婆孩子,可见他心里根本没有想过两人的死活。 如今两人被高利贷的人带走,可以想象下场有多凄惨。 这一切虽然是江杰咎由自取,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沉重,有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感慨。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纠结,江杰媳妇没有制止江杰也没有带着孩子逃跑,说明她的内心里还是觉得江杰能成功的。 既然如此,那就得承受失败后的所有后果。 两人刚到新居那边,正准备往作坊走,却见陈嵩走了过来,“赵朗,屋顶的材料都准备好了,你定个日子,咱将梁给上了。” 自从上次陈嵩跟自己说过这事后,他一直记着呢,如今见东西已经准备好了,便说道:“那就三天后。” 三天后这批酸菜也腌完了,大家都闲了下来,正好可以凑个热闹。 “行,正好三天后是个好日子,那咱就这么说定了。对了,梁上完后十天左右屋顶就能完工,你若今年冬天想搬进去,现在就可以准备家具等屋里用的东西了。” 在山泉村待了这么些日子,他知道赵朗是净身出户的,手里一件家用都没有,搬新房肯定不能凑合,怎么着也得有一套家具几床被褥以及锅碗瓢盆什么的? 赵朗点点头,“这些我在准备了,房子一盖好就能搬进来。” 辞别陈嵩,两人来到作坊这边,赵金和李成山正在帮桂花婶等人取挂在麻绳上的蔫青菜,赵大牛的爹坐在屋檐下,手里拿着个蒲扇悠闲的扇风着。 三人见赵朗过来,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赵朗和几人打了声招呼,一起秤起了车上的青菜。 第184章 周氏撒泼 这一趟只拉了两千多斤,四人并没有急着结账,而是在卸完青菜后又马不停蹄的去了镇上。 镇上不像县城,县城路途遥远,四人只跑了一趟,装不下的都租了个车队拉回来了。 但是桃花镇离山泉村不远,几人多跑几趟,差不多一天就能运完所有青菜,自然没有再雇牛车的必要。 送走四人后,赵朗去作坊查看腌的酸菜。 这次腌酸菜的人增加到了二十四个,十个人洗菜,十四个人运菜腌菜,一天就能腌好一万斤,三天下来,合约上规定的酸菜都腌好了。 除此之外,麻绳上还挂着许多清洗好的青菜,这些都是从江杰他爹手里收来的菜,赵朗在拿狗做过实验,确定里面没有掺杂砒霜后让人将菜洗了,准备腌成酸菜。 腌好的酸菜都放进了作坊里,等放置一个星期,就会被天香居的车队运走。 两个作坊里摆的满满当当,赵朗见昨晚天香居新送来的两百个大缸就堆在空地上。 这些缸现在还能放在外面,但是腌上酸菜后就不能继续放在外面了,不然一场雨下来坏了缸里的酸菜,他哭都来不及。 看来还得让陈嵩快点将其他三间作坊的顶也给上了,不然没地方放酸菜了啊。 他走出作坊,正准备去找桂花婶,问问她缺不缺辅料。 谁知刚走出门,迎面扑过来一个妇人,赵朗闪躲不及,被她一把抓住了袖子。 “小朗,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有些人仗着你的信任胡作非为,随意开除熟练工不说,还故意将自己的亲眷安插进来。 这种破坏公正的事万万不能做啊,不然会坏了你在村里的名声的!” 赵朗一头雾水,这都说的什么胡话? 他甩开胳膊上的手,皱眉问道:“周氏,你来这里干什么?” 周氏一指她身后的桂花婶,愤怒道:“大郎,你让刘桂花多操点心,她倒好,竟然将自己当成了东家,对大家指手画脚不说,还无缘无故不让我来帮忙洗青菜!” 赵朗望向桂花婶,桂花婶无奈道:“那天你走后,她就来了,我没要她,让她回去了。 这之后她又来了两次,我依然没要她,没想到她今天居然来这里堵你了。” 周氏见她承认没要自己,愤怒的对赵朗说道:“小朗,你听到了,她故意将我挤掉,把自己的儿媳妇给安插了进来! 这样的蛀虫就该让她滚蛋,不然知道的会说她做的不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赵朗是个仗着有几分能耐随意欺负乡邻的人呢! 而且她凭什么开除我?我一直都在认真的洗青菜,从来没有偷过一次懒,她凭什么开除我?” “就凭开除你的决定是我做的。” “她一个老太婆凭什么……什么?”周氏还要继续说,却在听到赵朗的话后愣在了当场。 “是你开除了我?”她讷讷开口,下一瞬,她又立马拔高声音道:“你凭什么开除我?我又没有偷懒!” 赵朗冷笑一声,“凭什么?你觉得我凭什么开除你?再说了,我的产业,我开除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周氏哪能不明白赵朗不用自己的原因?但她还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道:“赵朗你不是人,我辛辛苦苦帮你洗菜,到头来你却无缘无故开除我。 你就知道欺负我一个女人,你还要不要脸?我不管,今天你要么继续用我,要么就将这几天我没活干的损失补给我!” what? 赵朗都懵了,什么意思?自己不雇她了,还得给她付工资?大鄌还有这样的律法? 周围腌酸菜的妇人们终于忍不下去了,纷纷开口说道:“周氏,人要脸,树要皮,你可不能做这么没皮没脸的事情。” “就是,你不顾小朗的困境将青菜卖给了他人,他又凭什么继续用你?” “哪有没干活却开口要工钱的?你好意思开口我都不好意思听。” 周氏瞪着众人骂道:“我跟赵朗之间的事关你们屁事,你们与其在那里咸吃萝卜淡操心,不如多腌几棵青菜,一群白得工钱的玩意儿。” 腌酸菜的人里也有泼辣的人,听她这么说便立马和她吵了起来。 赵朗揉揉眉头,山泉村不大,但是奇葩也太多了,算了,让她们吵去,自己得去找陈嵩了。 他抬脚朝前走,可谁知一直在和其他人对骂的周氏见他要走,忙快跑几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你不能走,你还没有给我个交代呢!” 赵朗抬起的脚被抱住,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他压下怒火开口,“松手。” 听到他的话,周氏不但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不放,除非你将这三天的工钱给我!而且从今天开始,我也要继续洗青菜。” 她原本想着三四天时间赵朗的青菜就腌完了,自己忍忍也就过去了,可谁知他居然在腌够五万斤后还要腌,那后面还不知道要干多少天呢,每一天可都是钱啊。 她今天一定要说服赵朗重新收下自己,不然自己得损失多少铜板啊。 赵朗见她不松手,沉声道:“我不想说第二遍,你再不松手我就不客气了。” “小朗,我知道当初率先卖青菜是有点不好,但最后大伙儿不都把青菜卖给那个李海了吗?就连和你签过契约的人也卖了。 你能不计前嫌的用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用我?你这是偏见,要不得的!” 赵朗懒得和她废话,弯下腰掰开了她抱着自己腿的手。 周氏见状立刻哭喊着往前扑,赵朗忍无可忍,一把将她甩了出去,“周氏,适可而止!” 周氏跌倒在地,像炸了毛的猫一样爬起来就去撕扯赵朗,“赵朗你个畜牲,你敢打老娘,老娘和你拼了!” 周围的妇人见状,立刻上前七手八脚的拉住了她,桂花婶朝几人招招手,“把周氏送回去,让她男人好好管一管,这么撒泼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周氏还在哭嚎,却被大伙儿架着送回了家。 第185章 鬼鬼祟祟的赵金 周氏被拉走后,赵朗和桂花婶交谈几句便去了陈嵩那儿。 陈嵩见他过来,打趣道:“怎么样,妇人不好对付?” 赵朗无奈摇头,“难缠。对了,我来是想问问你,你这边有空没,有空的话把剩下那三间作坊的顶给上了呗? 我的酸菜没地方放了,今天腌的都放在外面,我怕一场雨下来全给弄烂了。” “巧了不是,我正准备下午带人过去弄呢,这边已经完工了,只需留七八个人盘炕,剩下的人过去,一下午时间就能搭好梁和椽子。 明天上完第一遍土后你就可以将酸菜缸抬进去了。” “行,那就这么着,有事我再找你。” 离开新房这边后,赵朗去场上将晒着的土翻了翻,然后回家。 傍晚时分,赵大牛他们终于将所有青菜都运了回来。 赵朗见四人已经累的够呛,尤其是赵大牛的爹,他上了年纪,一天下来,精气神都差了很多。 赵朗也没耽误几人的时间,秤完货后给大伙儿结了账。 赵大牛问赵朗,“小朗,你说等这批青菜运完,你还有事找我,是啥事?” 其他三人听到这话唰的抬起头望向他,脸上的疲惫都散了几分。 赵朗原本想着几人今天太累,让大家先回家休息,等明天再说。 可现在看大家好像还能坚持,便长话短说道:“是这样的,天香居还想再要一批青菜,我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去其他县城收青菜。” 几人一听激动道:“还要?有没有说要多少?去外县收肯定行啊,你之前那批可不就是从外县收的。” 赵朗原本想着要去外县的话可能会有人迟疑,毕竟村里大多数的人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连县城都很少有人去。 要让他们克服未知的恐惧去外县应该很难,可谁曾想,几人没有一个犹豫的,可见大家从贩青菜的生意中没少赚。 “具体要多少还不确定,但是就凭咱这些人手,生产的酸菜一定都能卖出去。 现在已经八月底了,咱最多还有十天收购青菜的时间,否则就算酸菜腌好,但是天气太冷,程家也运不走酸菜。 和丰台比邻的渭水已经没有青菜了,你们得去更远一点的地方。 十天时间也就够跑一趟的,还得是水运才行,走陆路根本来不及。 这趟不管你们运来多少青菜,我都按三文收。” 赵大牛迟疑道:“三文会不会贵了些?这样你还有收益吗?” “从外县运货过来的成本是很高的,这笔钱自然不能让你们掏,而且你们此去风险也比本县高,我是想赚钱,但也不能剥削你们的利益,我顶多就是少赚点,不碍事。” 众人听完心中很是舒坦。他们愿意跟着赵朗干,就是因为赵朗大方,他们能挣到钱。 若此次去外县还是一文一斤的价格,大伙儿肯定是不会去的。 几人决定明天一早就出发,还说让赵朗等着收货就行,说完便匆匆回了家。 此去外县,肯定得收拾一些行李,明天一早还得去县衙开具外出证明,时间很赶,得抓紧时间回去吃饭休息。 否则路上累倒了,挣不到钱不说,说不定还得赔进去一笔医药费。 这会儿天色已经很昏暗了,腌酸菜的人早已回去,赵朗将散乱在周围的青菜叶捡了捡,又整理了一下烧水灶周边的柴火,便准备回家。 还没离开,却见一道人影鬼鬼祟祟的从远处过来了。 这是……赵金? 这么晚了,他不在家休息,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赵朗见他边走还边往周围望,心中狐疑,这小子该不会准备给自己使绊子? 难道说他跟着赵大牛等人干活是真的存了搞破坏的心思? 但是通过他这几天的观察,赵金是真的在认真干活,他拿到自己递给他的货钱时眼里的喜悦不似作假。 他是不是要搞鬼,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想到这儿他躲回了青菜堆后面。 赵金鬼鬼祟祟的来到作坊前,小声喊道:“赵朗,赵朗你还在吗?” 赵朗没有出声,依然蹲在青菜堆后面。 “赵朗?还在吗?”赵金又朝前走了几步,小声的喊。 见始终没有回应,他嘀咕一声,“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真麻烦,还得跑一趟他家,这要是被周围邻居看到了,以后不得戳着我的脊梁骨骂?” 他说着掉头,又鬼鬼祟祟的朝赵朗家的方向走。 见他没有干坏事儿的打算,赵朗站起身喊道:“赵金?你找我啥事?” 赵金听到声音赶忙转过身,将食指搭在嘴上用气音说道:“嘘,小声点,别被人听到了!” 他说着三两步跑到赵朗身边,一把将人拉到了青菜堆后蹲下。 赵朗:…… 赵朗:“你找我干啥?我刚才在忙,没听到声音。” 赵金朝着工地望了一眼,见没人注意到自己,便小声开口,“我跟你说个事,有人想坏了你的酸菜,你这几天可得注意点。” 赵朗一愣,有人要搞破坏? “谁?” “我说了这人的名字,你抓住他后不能送官,只教训一顿就行了可以吗?” 赵朗望他一眼,“你说的这人是赵银。” 赵金一愣,“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知道?村里和他有怨的人不少,可让赵金想保的,除了赵银没有别人了。 “赵朗,赵银是我弟弟,我知道自己劝不住他,但是我也不想他蹲大牢,所以,看在我提前给你透露消息的份上,能不能不要押他去送官?”赵金哭丧着脸。 赵朗问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事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从你这儿赚了不少钱,就想着,怎么着也不能让你真背上巨额违约金,就想偷偷过来给你提个醒。 至于怎么知道的,是我婆娘孙氏说的,他说听到小银在和李氏说,要偷偷将你这里的酸菜都弄坏,让你赔的倾家荡产。 自从我上次做生意赔了本后,我爹娘和小银都不待见我,我说话小银也不听,我知道,这次的事我劝不住他,便想着从你这儿给他求条活路。” 第186章 发工资 赵朗真没想到,这赵金居然还是个弟控,念在他主动找了自己的份上,他说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他一次机会。 但机会只有一次,若我放了他后他继续使坏,那我就只能照章办事了。” 赵金一听激动道:“你能放他一次就很好了,若他依然不知悔改,那你就算把他送到官府去也是他活该。” “行了,你回去,天色都这么晚了,回去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呢。” “行,那我就回去了。”赵金起身往外走,走了没两步又停了下来,“你能不能别给其他人讲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些话?我怕被人传进小银耳朵里,他会怪我。” 赵朗不耐烦的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 怪不得要鬼鬼祟祟呢,原来是怕人发现他后给赵银告状,这么看来,这人还有点可爱? 赵金放下心,又猫着腰离开了。 赵银要搞破坏,赵朗也不敢大咧咧的回去睡觉,便回家拿了套被褥,在第三间作坊里支了张木板床睡了一晚。 第二天晚上,赵朗依然住在了作坊里,三间作坊已经抹了一遍泥,算是能遮挡风雨了。 腌好的酸菜都已经搬进了作坊,其他还没有腌的,今天也能腌完。 这批酸菜里,最早腌的那一百缸再放两个晚上就可以运走了。 傍晚时分,第二批酸菜彻底腌完了,赵朗吃完晚饭后提着一袋钱开始给各位发工资。 大家辛苦忙碌了六天,为的就是这个时刻,都期盼的望着赵朗手里的布袋。 赵朗清了清嗓子,“各位婶子,这次开工总共历时六天,一人一天三十文工钱,六天就是一百八十文对?” “对。” “小朗,你就赶快发,咱都心里有数。” “就是,咱还能不信你啊。” 赵朗笑道:“行,那我就不多说了,现在开始发钱。” 他从布袋里掏出一把串好的钱,一人一串递给大家,“各位婶子,这每一串钱都是一百八十文,你们都数一数,看看对不对。” “这有啥好数的,俺们相信你,你还能少算两枚不成。” “就是 ,我不数了,我得赶回去给我家老汉做饭呢。” 赵朗笑道:“婶子们,还是数数,回去再数发现少了我可不认账了啊。” 众人听他这么说,迟疑了片刻还是数起了手里的钱。 等钱数完,确定无误后,赵朗又拿出几串钱,“上次我说过,这批青菜顺利完成就每人奖励二百文钱。 如今五万斤的量已达标,我说过的话自然也会兑现。之前在我这儿干活的人上来领取你们的奖励。” 众人一听惊喜不已,赵朗说的话他们都记得,只是刚开始激动了一下,后面也都没有当回事。 没人觉得赵朗真会给每人发二百文钱做奖赏,所有人平分二百文还更有可信度。 可是现在,他居然真的要发钱,而且是每人发二百文钱!这哪能让大伙儿不激动? 后面来的十人羡慕的望着欢呼的人,要是她们也是第一批干活的人该多好,那样的话他们也有赏钱可领。 桂花婶问赵朗,“小朗,你真给大伙儿一人发二百文啊?” “当然是真的,我说过要给你们发赏钱自然是说话算话。” “那我就真领了哦。”桂花婶说着走上前。 赵朗将手里用另一种线串起来的钱递给桂花婶,“这些都是你们该得的。” 桂花婶接过钱,笑眯眯的将钱和之前的工钱一起抱在了怀里。 大伙儿见她真领到了钱,争先恐后的往他前面挤,好在只有十几个人,场面也谈不上乱。 “唉,我真想也挤进去领一份钱啊。”后面看热闹的妇人叹了口气。 她旁边一人打趣道:“王婶子,你不是说要回家给叔做饭,咋不走了?” “他饿一会儿没事,你不也没走吗?”她不走除了看热闹之外,心里也是存着一些幻想的,万一赵朗善心大发,也给自己等人奖励几个铜板呢? 赵朗在发完钱后,又从布袋里掏出一把铜钱,“后面来的十人虽然没有二百文的奖励,但是你们也忙碌了这么多天,每天也都在兢兢业业的干活。 所以我决定,每人奖励五十文钱,大伙儿上前来领钱。” 世人皆不患寡而患不均,若只有之前的人有奖励,后面这些人没有的话,虽然他们现在不说什么,但心里总归会不舒服。 他后面还要继续用这些人腌酸菜呢,若这次没有奖励,下次她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兢兢业业的工作吗? 若是有心里不平衡的,在腌酸菜的时候稍微使点坏,那还不知道得糟蹋多少酸菜呢。 不如给大家也给点甜头,让他们继续心甘情愿的给自己打工。 站在后面羡慕的人听到声音,心里立马也不酸涩了,都美滋滋的上前领了钱。 他们之所以没走,就是抱着赵朗不会遗漏自己的想法,如今赵朗真给大伙儿发钱了,都不禁感慨赵朗真实在。 给他干活没人念叨不说,钱也给的大方。这样的东家谁不爱呢? 等大家激动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后,赵朗再次开口,“各位婶子,第二批酸菜腌完了,再开工估计得等到十天后了,这几天你们好好休息一下,等第三批青菜一到,我再叫你们过来帮忙。” 大伙儿一听后面还有,更加激动起来,有活儿好啊,有活就意味着有钱挣,谁会嫌挣钱的机会多呢? “小朗,你是个有本事的,今年咱整个村子都因你得了不少利呢。” “就是,还得感谢你带着大伙儿发财。” 以往的山泉村交完赋税,剩下的粮都拉去镇上换成糙米拉回来,村民就着糙米和野菜勉强度日。 哪像今年?赵朗先是收金钩和横行,后又收青菜,雇佣他们腌酸菜,几乎家家户户都从赵朗那里挣了不少钱。 今年有好多户人家都没有卖粮食换糙米,可见手里是有一定积蓄的,这都得益于赵朗。 赵朗笑道:“那也离不开你们的勤劳,不然我再想带大家富裕起来,你们不行动也无济于事啊。天色不早了,各位快回去吃饭。” “那我们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知道了婶子,天黑了,你们路上注意着点。” 送走了众人,赵朗在空地上练了会儿拳便走进作坊睡觉。 第187章 赵银来了 一连两个晚上都没有看见赵银过来,但是赵朗并没有放松警惕,今天所有酸菜都已腌完,若赵金没有说谎,那么赵银应该就要出手了。 他躺在板床上,身边放着弓箭,静静等待着。 月末的夜晚漆黑一片,此时已至深夜,工地上的人早已入睡,除了虫鸣声再无一点动静。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赵朗瞬间警觉起来,他迅速睁开眼睛,握住一旁的弓箭,轻手轻脚的来到窗边向外望去。 只见一个黑影猫着腰缓缓走来,手中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由于天色太黑,赵朗只能看出个轮廓,无法看清人脸。 赵朗抬起弓,轻轻将箭搭在了弓上。 黑影似乎并不知道赵朗晚上住在这里,他在走到作坊前的空地上后,立马站直了身子。 随后他开始大摇大摆的来到第一间作坊前,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后开始撬门,撬了半天也没撬开门上的锁。 赵朗心想这人真是缺心眼,门打不开就从窗户进啊,窗户除了窗框都是油纸,撕了进就行了,何至于在这儿费半天劲? “需要帮忙吗?”见他还在和门上的锁较劲,赵朗开口问道。 “需要,快来帮我……”黑影撬锁的手一顿,整个人僵在原地。 下一瞬,他扔下手上的工具转身就跑。 “站住,你再跑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黑影哪会理会他的威胁,不但不停下脚步,反而跑的更快了。 赵朗叹口气,一拉弓弦又很快松开。 “嗖。” “啊!” 黑影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叫你不要跑不要跑,你非要跑,这下好了,跑不了了。”赵朗推开房门,朝着黑影走去。 听到声音,黑影爬起身就要继续跑。 “你再跑一步我就继续射了哦。” 正要逃跑的黑影听到这话立马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怒视着赵朗,“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杀人是犯法的!” 赵朗戏谑道:“呦,你还知道犯法?赵银,你爹没告诉你,故意损坏他人财物也是犯法的吗?” 赵银身形一怔,很快又辩解道:“谁说我是来破坏你的酸菜的?你不要诬陷我!” “我有说你是来坏我酸菜的吗?是你不打自招的。” “你!”赵银愤恨的盯着赵朗,“我没有,你别污蔑我!” 赵朗走到灶前将火引燃,然后拿着火把走到门前,提起地上的壶朝他走去,“没有?那你来解释一下,你提着这一壶油来我家放酸菜的地方干什么? 你没有想干坏事,那你撬我门上的锁干什么?” 赵银还要狡辩,赵朗怒道:“赵银!如今你人赃并获还想抵赖?我告诉你,你赖不掉!我现在就抓你去见官! 到了官府,你再好好跟县太爷解释解释,你今天是想干什么。”他说着一把抓住赵银的衣领,拉着他就往外走。 “赵朗你放开我!你他娘的放开老子!”赵银见赵朗要抓自己报官,立马开始挣扎起来。 赵朗最近伙食好,又在天天锻炼,力气比赵银大上不少,又因赵银受了伤,不敢太过用力,导致被赵朗拉着离开了作坊。 来到大路上,赵银见他没有松手的意思,依然拉着自己往村外走,心中一慌,他该不会真要连夜拉自己去县衙? 赵朗现在可是县太爷身边的熟人,跟捕头更是称兄道弟的,自己去了县衙还有活路吗? 想到这儿他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两脚死死扒着地,抓着赵朗的手哀求道:“对不起赵朗,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放我一次。 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求求你放我一马,我不要去县衙,我不要蹲大牢。” “现在知道害怕了?我告诉你,晚了!”赵朗并未理会赵银,继续拖着他往村口方向走。 赵银惊惧交加,立刻大喊起来,“来人啊,救命啊,爹,娘,救我!!!” 村里的狗听到声音此起彼伏的叫了起来,没几分钟,不少人都点着火把朝村口跑了过来。 里正举着火把靠近两人,待看清是赵朗和赵银后,不解道:“小朗,你们这是在干啥呢?” 不是他老眼昏花,实在是,这大半夜的,两个大男人不睡觉,在村口干啥呢? 尤其是这姿势,实在是有点…… 赵朗望一眼里正,又望一眼跪在地上抱着自己大腿,头正埋在自己…… 他一把推开赵银,正要解释原由,赵银却尖叫一声,捂着屁股站起来开始原地蹦迪。 “啊,我的屁股,屁股疼,好疼。”他边喊边跳,脸上的泪混着鼻涕,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里正望一眼赵朗,又望一眼赵银,语重心长道:“小朗,小银,你俩糊涂啊,都是有婆娘的人,何至于行此等……”里正止住话头,恨铁不成钢的望着两人。 此时村里人都跑了过来,见赵银在捂着屁股跳舞,纷纷开口问里正,赵银怎么了。 里正皱眉望着两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大家解释。 赵朗:……里正叔,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里正想找个什么借口为两人遮掩一下,便说道:“小朗和小银正……” “里正叔!”赵朗忙拉住他,“还是我来跟大伙儿解释一下。” 他怕自己再不开口,明天全村人都会跑他家来围观。 他走到赵银刚刚摔倒的地方,从地上捡起一根铁箭。 箭头上血呼啦呲的,仔细看好像还粘着一片肉。 他举起铁箭,“各位乡亲,我那五万斤的酸菜今天刚刚腌制完,赵银这厮就提着一壶油过来,准备往酸菜里倒。 他撬门的时候被我发现了,我让他站住,结果他听到声音立刻开始往外跑。 我起初并不知道这人是赵银,还以为是哪个贼人呢,便拉弓警告他不要再跑,可他不听,我只好放了一箭。 等我抓住他后才认清是赵银这厮,他死不承认自己要害我的事,我便准备将他拉到县衙去报官。 他跪下求我放了他,见我依然要将他送官,他不愿意去就喊了起来,之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他说着将手里的箭往里正眼皮子底下送了送,誓要让他看清箭上的血迹,以证明赵银捂屁股跳舞是因为摔倒时铁箭从他屁股上掉下来疼的,而不是其他乱七八糟的原由。 第188章 不予追究 里正这才知道原由,他尴尬的笑笑,随后沉下脸问赵银,“赵银,你为什么要干这等坏良心的活?赵朗若不能按时交付五万斤酸菜,就得赔七百五十两银子! 那可是七白五十两,你知不知道交付不了的后果?那是要家破人亡的!” 赵银辩解道:“里正叔,我……我没有,是赵朗污蔑我!” “你没有?那你解释解释,大半夜的不睡觉,提着一壶油过来撬我家门是为了什么?” “我……我就是……” “作为农民,我们都知道,酸菜一碰到油腥就会坏,你这是打算让我的酸菜都烂掉,让我倾家荡产妻离子散!” 赵朗越说越愤怒,要不是答应了赵金,他今天非要将赵银送进大牢不可。 赵有根夫妻俩举着火把从远处走来,见村口围满了人,立马跑过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村里进贼了?” 两人扒开人群一看,顿时愣在当场。 赵有根媳妇惊呼一声,“小银,你怎么了?怎么在捂着屁股跳大神?” 她跑过去一把拉开赵银捂在屁股上的手,待看清他灰色裤子上的那片血后,尖叫出声,“啊!:儿啊,哪个天杀的这么祸祸你啊!” 赵银:…… 赵银:“娘,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是……” “是什么?难道……”她脸色一僵。 下一瞬,她又震惊道:“难道你是自愿的?!” 赵银一跺脚,“哎呀你在胡说什么!我就是想去祸祸赵朗的酸菜,被他一箭射中了屁股,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什么?赵朗射了你一箭?”赵银的娘一听不愿意了,他指着赵朗愤愤道:“好你个赵朗,我家小银又没招惹你,你干啥要射他!” 赵银娘心中气愤不已,要不是小金还在给他干活,她非拿箭捅破赵朗的屁股不可,让他欺负自己儿子! 赵有根拉了拉媳妇。 赵银娘一甩胳膊,“你干啥,人家都让咱儿子见血了,我还不能说两句?” “你没听儿子说吗?是他准备祸祸人家的酸菜,人家才射他的。” 赵银娘:??? 赵银娘:!!! 有人问赵银,“赵银,你个混球干啥要去破坏人家的酸菜?你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赵银瞪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这是准备让赵朗一家家破人亡啊。”又有人说道。 赵银娘急了,“也没有那么严重,而且这事儿不是没发生嘛,也算是皆大欢喜。” 里正叹了口气,“唉,咱村人虽然穷,但是也没有出过这样的事,小银这次做的确实太过了。 今晚幸好小朗在,若他不在,赵银就得逞了,若如此,后果不堪设想啊。” “就是,这批酸菜要是坏了,赵朗就要赔偿程家七百五十两银子,咱全村的钱加起来都没那么多,到时候赵朗赔不上,可不得卖婆娘孩子抵债。” “这赵银是真心黑啊,就他和赵朗之间的那点小恩怨,至于这么下狠手吗?” “怪不得赵朗要拉他去县衙,要是我我也要将他送官,让他牢底坐穿。” 赵有根脸色一变,他走到赵朗身边,木着脸说道:“赵朗,这次确实是小银做的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他一次。” “对对对,小银他知道错了,你饶他一次,我和他爹回去好好教育他。” 赵朗望着赵银没说话。 赵有根见状,一把拉过赵银,“你个混账玩意儿,还不给小朗道歉!” 赵银娘也反应过来,她上前两步,抬起巴掌就往赵银背上拍,“你个臭小子,还不快认错!” 她的手高高扬起,轻轻落下,拍在赵银背上连个响都没有。 赵银脸色难看,他刚才情急之下承认了自己干的事,导致这会儿想赖账也不行了。 如今只能先赔礼道歉保全自己,否则去县衙就得蹲大牢。想到这儿,他声若蚊呐般开口,“对不起,我错了。” 赵朗掏掏耳朵,“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对不起,我不该祸祸你的酸菜。”这次声音大了不少。 “听不见。” 赵银咬牙瞪着赵朗,“赵朗,你不要太过分!” 赵朗冷笑,“我看我们还是去县衙。” “对不起!我不该抱着让你赔光家底的想法祸祸你的酸菜,我错了,求你原谅我!!”赵银跪在地上大声喊道。 他是真怕去县衙,听说赵老太一进县衙就挨了十大板,打完屁股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他去了县衙能有好?肯定会被赵朗伙同捕快,将他的屁股打的皮开肉绽。 赵有根阴沉着脸,“赵朗,小银也认错了,这事就这么算了?” “对啊,你看小银的屁股都被鲜血染红了,我们也不跟你计较了。” 赵朗呵呵一笑,“婶子,你要这么说,那咱还是去县衙。” 赵有根瞪了自家婆娘一眼,随后望向赵朗,“小朗,错在小银,他受伤是他咎由自取,跟其他人没有关系。 我们夫妻俩管教不严,没有教育好儿子,才导致了今天的事,我们向你道歉,对不起。 不过好在你及时发现,没有造成大的损失,你看能不能看在同村的份上,给小银一次机会? 你放心,这样的事绝不会有第二次,再有下次,我们老两口也不为难你,你直接将人送到县衙去,让县太爷判他个十年八年的,我们绝无二话。” 赵有根知道这会儿保住儿子比什么都重要。 赵朗沉思片刻,说道:“既然有根叔这么说,那这次我就不报官了,但是绝没有下次,否则,咱们县衙见。” 赵有根松了口气。 赵银娘松了口气。 赵银长出一口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差一点,差一点自己就去县衙蹲大牢了。 里正见赵朗决定不予追究,心下也是一松,他沉声对赵银说道:“小银,这种事可不能再有下次,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赵银沉着脸点了点头。 大伙儿见事情解决了,都唏嘘着离开了村口。 赵有根夫妇扶着赵银,一瘸一拐的也离开了,赵朗则拎着那根沾血的箭返回作坊继续睡觉。 第189章 赵氏夫妇出狱 第二天一早,赵朗去镇上送了货,并告诉天香居新掌柜,从明天开始,他就不送虾蟹了。 进入九月,天气渐凉,河水冰凉刺骨,又因着村里人一个多月不停歇的捕捉,现如今河里已经看不到多少虾蟹了。 昨天一天他只收了三斤螃蟹一斤虾,而且来卖货的人说今天不去捉了。 要不是还要去拉丈母娘家的货,他都不打算送那几斤货了,直接留着自己家吃。 林母收的虾蟹和他在山泉村收的不相上下,四斤螃蟹一斤八两虾。 这么点东西每天专门跑一趟也不划算,最主要的是,天香居收着也麻烦。 一两斤虾能干啥?还不够卖四五桌的。 林母听他说从今天开始不收虾蟹了,不但没有惋惜,反而还松了口气。 杏花村的人要比山泉村富裕不少,早有很多人不愿意去捉金钩和横行了。 毕竟在水里泡一天就挣几文钱的事谁愿意干? 可她没接到赵朗说不收的消息,便也没通知村里人停止捉虾蟹。 大部分人都不干了,只有那么几家孩子在林父那儿读书的人还在坚持下河。 如今听赵朗说不用收了,她立马起身去通知那几家人,不用下河捉虾蟹了。 临走她又说道:“对了,之前和你签了契约的人家让我问问你,九月三你来不来收青菜。” 赵朗一愣,“他们的青菜还留着呢?没有卖给别人吗?” 李海他们连偏远的山沟沟都没放过,没道理会漏了杏花村啊。 林母笑道:“你是不是以为他们都将青菜高价卖给前段时间来村里收菜的人了?” 难道不是吗? “杏花村因着出了你岳父这么一个童生,大多数家里有孩子的人都将娃娃送去了学堂。 十几年下来,村里认字的人有不少,他们对律法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毁约要赔的钱可比赚的多多了,大家虽然心里后悔,但也没人毁约。” 赵朗恍然大悟,还是要识字啊,你看杏花村的人识字的多,就避免了过几天损失一大笔钱的风险。 “岳母,你给大伙儿说一声,就说他们手里的青菜我九月初八来收,一斤按三文钱算,问他们同不同意,不同意我就九月三来收。” 合约里写的是双方若达成推后收购的意愿,便可以推迟收购时间,只是价格由一文三厘降到八厘一斤。 如今赵朗不但延长了青菜生长时间,还提高了价格,但凡脑子没问题的人应该都会欣然同意。 “三文钱?合约里不是写的一文三厘钱一斤?而且青菜长势快,多长五天能长不少斤,你按合约价收都贵了,干啥要涨价?” “大家都不容易,就按五文收。” 大家信任林父林母,所以没有犹豫就签了契约。若没有李海江杰闹那么一场,他按原价收也没什么,甚至大伙儿还会感恩戴德。 可是现在那俩人搞了这么一出,他虽然按契约价收没有问题,但大伙儿心里肯定不舒服。 到时候就会有人埋怨林母,认为是她提前带人来签了契约才让大家少挣了钱。 林父林母在村里生活了一辈子,并且以后还要继续生活下去,若被村里人埋怨,他们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赵朗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他不愿两位老人受委屈,他们俩为自己的小家操了不少心,没道理被人尊敬了一辈子,到老却要受人白眼。 李海收青菜的时候虽然出的是五文的价,但是那会儿青菜小,不占称。 他虽然只出了三文,但是青菜又多长了二十几天,总价算下来可比二十天前高多了。 到时候大家只会感谢林父林母,谁还会埋怨他们? 林母聪慧,稍稍一想便明白了赵朗的用意,她微微一笑,“好,那我待会儿去告诉他们一声。” 女婿能为自己考虑,她心中自然是开心的,便也没反驳。 赵朗点点头,拉着木桶里少得可怜的虾蟹离开了杏花村。 明天要上梁,赵朗去肉摊买了一扇肉,又买了一袋精米一袋细面以及一些调料,用牛车拉着往回走。 走到半路,远远瞧见两道身影在前方慢悠悠的走着。 待走近了点,赵朗发现两人居然是赵氏夫妇。 他俩出来了? 两人佝偻着腰,蹒跚着往前走着。 赵氏才三十四五岁,十天前还是一头黑发,此时凌乱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 赵老汉也不遑多让,以前还算挺直的背此时已经彻底弯了下来。 脏到看不清颜色的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晃来晃去,高高隆起的脊椎在衣服上撑起一道梁,整个人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 听到身后的声音,两人一同转过头来,赵氏激动道:“大牛,可算是遇到你了,快捎咱一程。”他说着就往赵朗车边走。 赵老汉一把拉住她,“那不是大牛。” “不是大牛?那他是谁?”她眯着眼继续往赵朗跟前走。 赵朗见她都快走到车轱辘下了,便停下了车。 赵氏盯着他的脸仔细看,待看清赵朗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怎么是你!!” 赵朗没说话,见她不再往前冲,便赶着牛车继续往前走,赵氏一把抓住赵朗的胳膊,“你要回村对不对,捎我们一程。” “可以。” 赵氏一听立刻往车上爬,“你走慢点,颠伤了我和你爹,那可要赔医药费。” “一人两文,总共四文钱,先交钱再乘车。”赵朗幽幽开口。 “什么?”赵氏往上爬的动作一顿,下一瞬她退到地上破口大骂,“孽子!连爹娘的车钱都要收,你要穷死了吗?!” 赵朗冷声道:“不要乱认亲,我可不是你们的儿子。” “孽子!断亲了我们也是你爹娘!你休想把我们甩掉!” 他们两口子在狱中受了不少折磨,赵氏的眼睛在挨揍的时候被人砸中,受了伤没有及时治疗,现在已经看不太清东西了。 赵老汉也被人不断欺负,内脏受了损伤,时不时的就会咯血。 两人出狱的第一时间达成共识,以后要让赵朗继续供养自己俩,否则光治病就得拖垮他们一家。 赵朗呵呵一笑,“你们不怕再进大牢的话就来找我。” “你!你个畜牲,老娘打死你!”赵氏被“大牢”两字刺激到了,扬起巴掌就往赵朗脸上扇。 赵朗抓住她的手,冷声道:“你最好不要动手。否则受伤的一定是你。” 赵老汉快走几步拉开赵氏,指着赵朗的鼻子骂道:“你个孽子,这么对养育你的爹娘,老天爷一定会惩罚你的!” “老天爷会不会惩罚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上天一定不会放过犯了错的人,心中有鬼的人才应该小心。” 说罢他赶着牛车走了。 赵老汉搀扶着赵氏,两人眼神怨毒的望着赵朗,直到看不清他的身影后,才继续往回走。 第190章 上梁 第二天一早,赵朗一家还在吃饭,大门就被人敲响了。 赵朗放下碗筷去开门,门一打开就看到赵翠花一家六口站在门外,门边的木桩上还拴着一辆牛车。 “姑姑姑父,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快进来。”赵朗让开位置将几人往里迎。 “今天上梁,我们当然要早点过来帮忙,七八桌席面,念念一个人哪能忙的过来?”赵翠花说着往里走。 赵朗笑着恭维道:“除了念念还有几个村里的婶子过来帮忙,不过姑姑来了我就放心了,有您在,这席面肯定出不了问题。” 赵翠花拍手保证,“你放心,不会出问题的。” 刘大生指着牛车上的犁铧说道:“小朗,你让我打造的犁铧我造出来了,但这和咱平时用的犁铧不一样啊,你确定没有画错图纸吗?这玩意儿能犁地吗?” 前两天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是赵朗给他的,他拆开一看,信中除了说他家今天上梁的事外,还有一张图纸。 赵朗让他按着图纸打造一副犁铧出来,他虽不知道赵朗画的图纸为什么和现在的犁铧不一样,但也没说什么,按照图纸打造了一副。 可这样的犁铧到底能不能犁地,他也不知道。 赵朗嘿嘿一笑,“姑父,能不能犁地咱今天下午试试不就知道了?” “行,那咱上完梁后试试,若好用,咱生产一批出来卖。” 几人将犁铧抬进院子,然后都去了厨房。 林念见几人进来,忙让几人坐下,她去给大伙儿盛饭。 今天来帮忙的人多,林念便多煮了不少稀饭,饿的人盛一碗就能吃。 豆豆见了刘旭媳妇怀里抱着的呶呶,噔噔噔的跑过去,仔细瞧了半天,又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她的脸颊,随后快速收回手,欢喜道:“妹妹,可爱。” 刘翠花问她,“豆豆喜不喜欢妹妹?” “喜欢。” “那让你娘给你生一个。” 豆豆一听双眼发亮,噔噔噔跑过去抱住林念,“娘,豆豆也想要个妹妹,你现在生一个,待会儿陪我玩好不好?” 她的童言童语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林念红着脸,夹了一块鸡蛋塞进她嘴里,“吃饭,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豆豆知道这是没戏了,窝在林念怀里幽怨的嚼着嘴里的鸡蛋。 赵朗问刘大生,“姑父,你买牛车了?” 刘大生点点头,“你之前不是给了我一些图纸,让我打造家具吗? 有人来铺子买木材,看到打造好的成品很是喜欢,便陆陆续续的定了好几套。 我寻思着往后生意一定不错,收货送货等需要用车的地方多,便咬咬牙买了一辆牛车。” “好事儿啊,这以后有了牛车,干啥事儿可就方便多了。” 他还没宣传就有人要买家具?看来人们接收新事物的能力还是挺强的。 这是好事,若家具做出来却无人问津,那他才要头疼呢。 “对了小朗,我们一家都搬到县里去了,镇上的宅子租给了别人,这事儿给你说一声,免得你去了白跑一趟。”赵翠花说道。 赵朗一愣,“你们都搬去了县城?” 刘大生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想着沙发要缝制垫子和靠背,这些活计都得女人来做,便将你姑姑和呶呶娘都接过去缝垫子了。 大人都走了,留下小俊和呶呶我也不放心,便将一家人都接去了县城。” 赵朗点点头,“也好,雇别人缝制垫子还不如咱自己挣这份钱。 你们把正屋收拾出来搬进去,偏房低矮,采光也不好,就别住人了。” 之前刘大生一直住在偏房里,不管赵朗怎么劝,他都不去正屋住。 如今一家子人多,挤在两间偏房里也不合适。 赵翠花说道:“之前只有你姑父和小旭两个人,住在你那小院里也就罢了,如今咱一大家子人都去了县城,哪能再住在你那儿? 你姑父在县城租了套小院,咱一家都搬过去了,你那院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租出去,也能挣点钱。” 赵朗听他们已经租了房子,便也没再劝,至于出租院子的事,他只说考虑考虑,没说一定要租出去。 他并没有租房的打算,一年的房租虽然也有七八两银子,但是租给别人之后他们一家就不好过去住了。 以后他偶尔带着林念和豆豆去县城,还得住客栈,也太麻烦了。 吃完饭,赵翠花和林念以及刘旭媳妇三人开始忙碌席面的事,林安带着小俊不知跑去了哪里,豆豆牵着呶呶去院里追黑炭玩。 在家养了一段时间,黑炭已经有成年法斗犬那么大了,一身黑毛油光滑亮,特别好动,尤其爱往高处爬。 呶呶刚见到黑炭时被吓哭了,还是豆豆拽着黑炭的脖子拖走它,她才止住了哭声。 豆豆对着黑炭又摸又拽的给呶呶演示了一遍它确实不凶,这才让小家伙不那么怕它了。 赵朗见黑炭确实没有咬呶呶,这才背上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带着刘大生和刘旭出了门。 刚出门,迎面遇上桂花婶和李寡妇来帮忙,赵朗和两人打了声招呼便往工地走。 刘旭跟在后面,对赵朗说道:“大哥,抬梁的位置你必须给我留一个,让我也沾沾喜气。” 赵朗哈哈一笑,“行,没问题。” 路走到一半,又碰上了林父林母,两人显然是走路来的,到达村里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 赵朗赶忙迎了上去,将两人带到家里后才又出了门。 三人到达工地时,陈嵩已经带人将一些副梁都上好了,就等吉时一到,开始上大梁。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村民,村里的壮劳力更是聚在大梁处,好在仪式完毕后抢先抬梁。 赵朗走过去,从背篓里拿出一卷红布缠在梁上,又拿出一套笔墨纸砚和几张红纸,刷刷刷写下一副对联贴上。 中间龙飞凤舞的“紫微高照”四个大字熠熠生辉,惹得众人高声喝彩。 做完这些,赵朗起身去请里正。 上梁前还需要请村里德高望重之人抱着公鸡念喜词,赵朗已与赵家断亲,不适合请赵家族老,便准备请里正过来帮忙。 里正穿戴一新的等在家里,见赵朗来请,抱起一旁绑好的公鸡跟着赵朗出了门。 赵朗家没有养鸡,昨天他来找里正商量念喜词的事时,顺便和赵家婶子买了一只公鸡。 第191章 县令来了 快到晌午时,林念抱着豆豆,带着林父林母以及在家里帮忙的妇女们来了工地。 马上到了上梁的时间,大家都过来沾沾喜气。 里正抱起公鸡唱起了祝词,唱到最后,他拿小刀划开鸡冠,将鸡血滴在大梁上。 待最后一点滴完,小伙儿们争先恐后的抬起大梁往房屋那边挪。 有些没抢到好位置的,找准时机挤进前后两人中间,愣是选了个朝前的位置。 而房顶上,四个小伙手拿婴儿手腕粗的麻绳等在上面,只等大梁运过来就抛下绳子,绑好大梁后就可以往上拉了。 房顶的位置比下面的难抢多了,为了不产生矛盾,一般都是主家指定四人。 赵朗指定的人除了刘旭,其他三人都是村里的壮劳力。 在众人的呼喝声中,大梁被人抬了过来,四条粗壮的麻绳绑到大梁两头,赵朗一声吆喝,上下众人一齐用力,又拉又抬的将大梁往上运。 屋前的空地上已经站了不少人,见大梁一点一点的被拉上去,忍不住发出一道道喝彩声。 待大梁安置好,里正将手里的公鸡送上梁,让它在梁上来回走了三趟,才收拉手里的绳子,将公鸡抱下了梁。 见金鸡绕梁已完成,赵朗从背篓里拿出一个袋子提着上了房梁。 屋前的众人瞬间来了精神,争先恐后的往赵朗的方向挤。 小孩子也不甘示弱,仗着身形小,在大人堆里左突右冲,待找好位置站定,抬起头满怀期待的望着赵朗。 豆豆见大家都在往前冲,挣扎着要从林念怀里下来,她也想去和大家一起玩! 林念哪敢让她往里钻,抱着她往后退了几步,离开了人群。 豆豆被娘拘着,不满的哼了哼,皱着脸羡慕的望着前面拥挤的人。 赵朗在梁上站稳后,打开袋子抓了一把里面早就准备好的花生糖果等东西,朝着下方的人抛洒过去。 人群欢呼着去抢掉落的东西,有一小部分还没落地便被人伸手捞走了,但更多的糖果花生掉在了地上。 小孩子们见状立刻蹲下去捡地上的糖果,这一刻,身高低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豆豆被林念抱着,着急的望着那热闹的人群,她!也!想!去!! 她着急的在林念怀里扭来扭去,“娘,豆豆也要去,豆豆也想去!” 林念抱紧她,一点也没有放她下去的打算。 开玩笑,豆豆才三岁,钻到人群里还不得被人踩坏了? 站在林念脚边的黑炭望望众人,又望望豆豆,嗖的冲向了人群。 没一会儿,它嘴里叼着一块儿枣糕,右爪抓着一颗糖乐颠颠的跑到林念身边,抬起头邀功似的望着豆豆。 林念被它的样子逗乐,蹲下身将豆豆放在了地上。 豆豆惊喜的挠挠黑炭的头,接过它手里的糖,“枣糕给你吃,豆豆吃糖。” 黑炭似是听懂了她的话,三两口将嘴里的枣糕吃下了肚。 吃完它又迈着小短腿冲进了人群。 豆豆羡慕的望着它,撅着嘴泪眼汪汪的问林念,“娘,我可以去吗?” 林念坚定的摇摇头,拒绝了她的请求。 豆豆见卖可怜也没有用,唉声叹气的蹲在地上画圈圈。 忽然,几颗糖和花生滴溜溜滚到了她脚下,她立马眼疾手快的抓进了手里。 林念抬头望向赵朗,他正站在梁上朝自己笑。 林念会心一笑,在其他人跑过来之前快速弯下腰捡起了其余的糖和花生。 赵朗见有人要往林念那边跑,又抓出一把糖果撒下去,刚跑两步的人又跑了回去。 豆豆遥遥参与了一把抢糖果的快乐,喜得抱着手里的糖果偷乐。 撒完手里的糖,赵朗正准备往下走,却见远处驶来一辆马车,下一瞬,车帘掀起,王长清和顾北一前一后下了马车朝他家走来。 赵朗无语,顾北也就罢了,王长清一来,大家还能好好吃饭吗? 好在他还有点自知之明,没有穿他那一身绿色官服,否则下面这些村民顷刻间就会跑的没影。 大伙儿不认识王长清,但是刘大生和刘旭认识啊,两人见了他脸色一变,悄声问赵朗,县令来此是不是有什么事。 赵朗让两人安心,就当不认识他。 两人虽不解赵朗为何如此淡定,但见县令大人一脸随和,没有堂上的严肃样,便也稍稍放下了点心。 村里人除了赵氏夫妇,其余都没见过县令,倒是都认识顾北。 见他过来,大伙儿纷纷和他打招呼,年轻妇人更是将他围住,叽叽喳喳的问着话。 “顾大夫,你怎么来了?” “顾大夫,几天不见,你更加风流倜傥了。” 一个小媳妇羞羞答答的开口,“顾大夫,同济堂什么时候会再来村里义诊啊,我们都在盼着顾大夫来义诊呢。”。 顾北被众位年轻妇人围着,好不容易才冲出包围圈。 “各位,上上个月才义诊完,再次义诊得等到开春了,到时大家都来啊,今天就先算了。” 他擦擦额头的汗,赶忙躲到了王长清身后。 赵朗走过来,望了王长清一眼:你怎么来了? 王长清:听说你今天上梁,我来沾沾喜气。 赵朗:你也不怕吓着村民,还有,说好咱俩的关系不对外宣扬,你收敛点,咱就装成陌生人。 王长清:无碍,我没穿官服,大伙儿认不出我来。 赵朗:…… 抢完了糖,大部分人都欢欢喜喜的散了,赵朗带着陈嵩等工地上的师傅和一众帮忙抬梁的人去家里吃饭。 院里摆了十张桌子,上面都已经放好了凉茶酒水。 赵朗将王长清和顾北以及林父、里正、刘大生、陈嵩等人都让到主桌上坐下,又招呼其他人落座。 待人都坐好,厨房里忙碌的妇人端着一盘盘肉和菜鱼贯而出,不过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可口的饭菜。 每张桌上都有一篓大白馒头和一盆米饭,大伙儿想吃什么自己盛便是。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盘肉和一整只鸡,热菜凉菜加起来也有七八盘。 大伙儿被这丰盛的席面吓了一跳,好家伙,这一桌算下来不得五六百文钱?赵朗的上梁席是真有排面啊。 众人按耐住心中的馋意望向赵朗,只等他说完感谢的话就要大快朵颐了。 赵朗知道此时大家都希望他能长话短说,最好是什么也不说,便也没有长篇大论。 他倒了一碗酒举起,“各位,今天是个好日子,希望往后的每一天,咱们每个人的日子都比今天更好! 感谢大家来帮忙,今天米饭馒头管够,大家敞开了肚皮吃饱喝足,开饭!” “哦……开饭喽!” “开饭开饭,我今天一定要吃到吐不可。” “哈哈,这么丰盛的席面,过年也吃不上一次啊,今天可得美美吃一顿。” 大伙儿说笑着开始大快朵颐。 第192章 赵青云被噎 饭吃到一半,赵朗拿着碗和酒挨桌敬酒,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辛苦付出。 刚敬了三桌,他正准备往第四桌走,此时门口却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儿啊,你上梁这么大的事咋不告诉我和你爹呢?若我们早知道,就派你两个兄弟过来帮忙了啊。” 赵朗听到这声音眉头一皱,赵氏夫妇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昨天都警告过他俩,不要来打扰自己,只过了一晚,他们就忘了自己的话。 院里正在吃饭的人纷纷停下大快朵颐的动作望向门口。 门口,赵氏夫妇带着以前的赵老二,现在的赵老大一家走了进来。 赵氏眼睛看不清东西,但是其他人的眼睛可没问题,赵青云看见桌上的肉,一把甩开小赵氏的手朝最近那桌扑去。 “肉,好多肉,我要吃!”他说着一把抓过一根肋条,着急忙慌的往嘴里塞。 赵家人都装作没看见,没有一个人上去拦一下的。 桌上有人看不下去了,劝道:“小青云,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赵青云当没听见,继续大口往嘴里塞肉,反倒是赵氏,讥讽道:“我孙子大口吃肉怎么了?他吃的是他大伯家的肉,又没有吃你的,你瞎操什么心。” 小赵氏在一旁帮腔,“有些人啊,想连吃带拿的呗,怕被别人吃了他桌上的肉,自己没得往回拿的。” 那人原本是好心提醒,没想到这婆媳俩不但不领情,反而还讽刺挖苦自己,气得他哼了一声转过了头。 赵青云见祖母和娘都向着自己,吃的更欢了。 他三两口吃完一根肋条,又伸手抓起一根,张开不大的嘴,一口将肋条上的肉全吸进嘴里,也不咀嚼,直接往下咽。 可那块肉太大,他塞的又太急,一下噎住了。 他扔下手里光溜溜的肋条骨,抓着脖子使劲往下咽。 可他还只是个孩子,嗓子眼能有多大?不管他怎么咽也咽不下去。 他又开始往外吐,但一半又已经在喉咙里了,吐又吐不出来。 此时他的脸已经憋的通红,喉咙发不出声音,只能无力的用手捏脖子。 小赵氏此时还未发现儿子的变化,她轻轻推了推媛媛的背,“你也去和哥哥一起吃肉。” 媛媛满脸惊惧之色,直直地盯着前方,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一般。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赵青云,嘴唇哆哆嗦嗦,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来,“哥哥哥哥他” 几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赵青云脸色涨得通红,嘴巴张得大大的。 他似乎想要呼吸,却又无法顺畅地吸气,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痛苦。 站在最后面当空气的的赵老大率先回过神来,他像离弦的箭一样飞速冲向自己的儿子。 到了近前,他一把将赵青云拉进怀中,开始用力拍打他的背部。 与此同时,小赵氏也注意到了儿子的异常状况。她尖叫一声,跌跌撞撞的朝赵青云跑去。 看着儿子那痛苦扭曲的面容和不断挣扎的身体,小赵氏心急如焚,完全乱了方寸。 她顾不上其他,直接伸手探入赵青云的口中,试图将卡住他喉咙的肉抠出来。 “儿啊!你可千万别吓唬娘啊!”小赵氏一边哭喊着,一边拼命地在赵青云的嘴里摸索。 赵氏夫妇见孙子被噎住了,吓的双腿发软,浑身发抖。两人快速挪到赵青云身边,手忙脚乱地想要帮上点忙。 然而,由于过度紧张和害怕,他们不但没帮上忙,反而让场面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此时的赵青云脸色涨紫,双眼突出,眼泪鼻涕混着油污糊满了整张小脸。 小赵氏夫妻俩一个拍一个掏的忙活了半天,虽然也掏出来了一点肉沫,但是赵青云的嗓子眼始终被堵着,根本没办法换气。 四人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尽管都在用力,但赵青云挣扎的动作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快不动了。 赵朗看着眼前四人手忙脚乱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迈步向前走去。 走到赵青云身边后,他伸手从后面抱住对方,紧接着右手握拳顶在赵青云的胃部,并用左手抓住自己的右拳,开始慢慢发力向里面一顶。 小赵氏见状,急忙冲过去抓住赵朗的手,又哭又叫地喊道:“你想干什么?赶紧把我儿子放下!要是他有个什么好歹,我绝对饶不了你!” 另外三人也立刻围拢过来,试图抢夺赵朗手中的孩子。 赵氏更是气得直接一巴掌打在赵朗的背上,怒斥道:“你这个孽子!那可是你的亲侄子啊! 你不想办法救他就算了,居然还阻拦我们救人!如果他因为你耽误时间而出了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赵朗面沉似水,冷声道:“你们再闹下去,他就真的没命了。” 要不是担心在这么喜庆的日子里发生命案会带来晦气,他根本懒得理会这一家人。 听到赵朗的话,几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 赵朗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在连续顶了七八下后,一大块肉从赵青云的嘴里滑了出来,紧接着他便哇的大哭起来。 小赵氏见状,立马从赵朗手中抢过孩子,抱在怀里不停的哄,其他三人也围上去安抚起他来。 围观的众人见此放下了心。 赵朗问几人,“你们过来所为何事?” 几人一怔,赵氏扯了扯嘴角,牵起一抹不自然的笑,说道:“大郎,你家今天上梁,我们做父母兄弟的怎么能不来帮忙呢?” 说罢她脸色一变,埋怨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爹娘,这让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咱老赵家? 幸亏我们时刻惦记着你,知道你今天忙,忘了叫我们,我们便自己过来了。 我看这也忙的差不多了,没啥需要我们干的,你娘我老了,一路走过来也怪累的,你快安排一桌席面给咱自家人,我们也替你热闹热闹。” 赵朗:…… 这老太自从蹲了趟大牢后,越发的不要脸面了啊,这一番话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的很是自然。 第193章 县令出面 赵朗没理会赵氏,转而望向赵老汉,“你过来是想做什么?” 这老汉遇到损人丢脸的事儿都是让赵氏出面,他自己则躲在赵氏身后当隐形人。 这次也是,从头到尾都是赵氏在说,他站在一旁,又当起了缩头乌龟,赵朗非不让他如愿。 赵老汉没想到赵朗会问自己,他轻咳一声,低声说道:“大郎,即使咱断了亲,也还是一家人,你上梁这么大的事,应该告诉我们一声。” “然后呢?梁我已经上完了,我这里不需要你们帮忙,你们走。” 赵老大走上前,皱眉说道:“大哥,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按理来说你应该叫我抬梁的,这事儿你做的不对。 不过你这段时间忙,我们都理解你,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做弟弟的能帮则帮,不能帮也尽力帮。” “大哥,你看外人都能吃上这么丰盛的席面,没道理自己爹娘来了连口水都喝不上?”小赵氏阴阳怪气的开口。 刚才提醒赵青云慢点吃的那人讥讽道:“我说这断了亲的陌生人咋上赶着过来了,原来是来蹭席面的。 来来来,我这儿给你们让个位置,你们过来挤一挤,不过你们可不要像小孩子似的抢肉吃哦,要是也噎着了,小朗还得费力帮你们催吐。” 他说是要让位置,可屁股定在座位上,连抬一下的意思都没有。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 “赵老汉,你们不是已经断亲了吗?我记得当初还是你和你婆娘强烈要求断亲的,这么大的事你难道已经忘记了?” “就是,当初说断亲的是你们,现在见小朗日子过的红火了,又贴上来的也是你们,你们该不会是想让小朗给你们养老?” “那不能,白纸黑字的断亲书签了才多久?是个人都没脸让断绝关系的人给自己养老。”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全都是说赵家人不应该的。 气的赵氏破口大骂,“我们家的家事碍着你们啥了?一帮咸吃萝卜淡操心的,管好你们自己的事,别一天天的多管闲事!” “就是,我爹娘一把屎一把尿的将赵朗拉扯大,他现在给爹娘养老是天经地义的事!” 赵氏望向赵朗,“我和你爹受了伤,你给我们拿二十两,不,五十两银子看病。” 赵朗没理睬她,转头望向赵老汉,“你也觉得我应该给你们养老?应该给你们五十两银子治病?” 赵老汉臊红着脸,但还是咬牙说道:“对,我们生你养你,你就应该给我们养老!我们生了病,你有责任给我们治病!” 老婆子的视力比昨天更差了,他也是五脏六腑疼的一晚上没睡,两个人必须要尽快就医。 他必须要咬住赵朗不松口,否则那大笔的医药费该怎么解决啊。 赵朗呵呵一笑,转身进屋。不一会儿他拿着断亲书走出来,“断亲书就在这里,我需不需要给你念念上面的内容?” 赵老汉咽了咽口水,咬牙道:“大鄌以孝治天下,就算我们已经断了亲,我也还是你老子,这是你怎么也无法抵赖的!” 赵朗见他胡搅蛮缠,也没了好脸色,他收起断亲书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县衙理论理论。” 赵老汉一听县衙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赵氏更是白了脸。 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哭道:“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这个孽子要将爹娘送到县衙去啊。 我生他养他,他长大了就不想认我们了啊,老天爷,你可得为我们两口子做主啊~” 她边哭边朝座上的众人望去,可并没有人同情她,也没人指责赵朗不孝,反倒是都在座位上津津有味儿的看着她哭嚎。 赵氏虽看不清,但也能猜到大伙儿的表情,她不知道该继续哭还是停下来,只好疯狂的给赵老汉使眼色。 赵老汉想装没看见,但赵氏不停的朝自己挤眼,他想装也装不下去,只好再次开口,“我们虽然断亲了,但我们是你爹娘的事去哪说都有理! 就算你拉我们去了县衙,县太爷也会判你给我们养老!” “是嘛,原来在你心里我是个不遵大鄌律法的糊涂县令。” 饭桌上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消失,大家唰的扭过头,一脸震惊的望向主桌上的王长清。 赵老汉听到这声音吓的瘫倒在地,赵氏也不哭了,一骨碌翻起身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县太爷饶命,民妇知错了,民妇知错了。” 赵老汉听到老婆子的告饶声回过神来,也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 赵朗无语的望向王长清,说好的当陌生人相处,可他又偏偏在这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他知道王长清是担心自己,可这事他能解决,完全没必要让王长清出场。 万一这周围有居心叵测之人,怀疑自己和王长清有什么关系怎么办?他们之间是禁不起深挖的。 王长清没看赵朗,他抬抬手说道:“大家不要怕,我今天只是跟着顾大夫过来看看,看看咱山泉村的老百姓生活怎么样。 只是恰好碰上赵家在上大梁,便厚着脸过来蹭了顿饭。没别的事,你们该吃吃该喝喝,就当我不存在。” 大伙儿哪敢真当他不存在,都像个鹌鹑似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王长清知道这顿饭是无法安安稳稳的吃下去了,他起身走到赵老汉面前,冷声道:“按照大鄌律,凡是断了亲就是两家人,遇罪不牵连,也不必赡养老人。 你们早已和赵朗断亲,为什么还要来找他要就医钱?而且一开口就是五十两!” 赵老汉吓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人饶命,草民知错了,我不要钱了,不要了,我现在就离开,立刻离开。” 王长清抬眼望向赵老大,赵老大在知道他是县令后就已经吓傻了,此时被王长清盯着,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长清语气冰冷,“你身为赵氏夫妇的儿子,就有为他们请医治病的责任,万不该带着爹娘来找不相干的人要钱!” 赵老大结结巴巴的开口,“我……草民……知错了,我这就带爹娘回去,这就回去。” “念在赵家今天大喜的份上,本官就不追究了你们的罪了,带着你爹娘回去,以后不要再干讹诈他人的事了。” 赵老大一听县令不追究了,忙磕了几个头,千恩万谢的带着一家人离开了赵朗家。 第194章 犁地 王长清对大伙儿说道:“我吃好了,出去转转,你们继续吃。” 他知道,有自己在,大家肯定无法安心吃喝,不如出去转转,正好看看这山泉村的风土人情。 赵朗见王长清出了门,招呼大伙继续吃,他则起身跟着出去了。 王长清并未走远,显然也是在等赵朗。 赵朗快走几步追上他,“表哥,你怎么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了?我可以搞定他们的。” 王长清拍拍赵朗的肩,“论远见你比我看的远,但论揣摩人心你不如我。 赵有福有句话说的没错,大鄌以孝治天下。 虽然你们已经断亲,律法也确实规定断亲后两家再无瓜葛。 但是,若你真将两人送进县衙,那么世人会怎么看你?一个连昔日的养育之恩都不顾的人,会被大家信任、体谅吗? 你可以不赡养赵氏夫妇,因为是他们提出的断亲,并且在你最困难的时候他们抛弃了你。 今天赵家人跑来认亲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不赞成,可见他们对赵氏夫妇抛弃你这件事是不赞同的,所以你不赡养他们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可你若真将人带去了县衙,我只能按律法将人关进大牢,届时村民对你的评价会立刻转变,你会从一个受害者变成被大家谴责的对象。” 赵朗沉思片刻,抱拳对王长清说道:“谢表哥提醒,我懂了。” 其实他是有这方面的顾忌的,但是赵家人像块狗皮膏药似的光想贴上来,这让他烦不胜烦。 今天他是真的打算将赵家人都送去县衙的,为此他背上些许骂名也在所不惜。 可听了王长清的话,他才意识到,这里是古代,是以孝为名的古代,和后世那个亲情淡漠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若他真这么做了,那么以前做的那么多努力就全废了。 “咱俩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王长清摆摆手慢悠悠的朝新房那边走去,赵朗跟在他身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小朗,祖父祖母一直在盼望着能找到姑姑和你,你看我要不要将找到你的消息告诉他俩?” 赵朗摇摇头,“先别说了,如今……娘还下落不明,若两位老人胡思乱想,对身体无益。” 侯夫人现在依然生死不知,若告诉两人,外孙已经找到了,但是女儿还没有消息,那老人定会胡思乱想,认为女儿已经香消玉殒了。 虽然赵朗觉得侯夫人很大可能已经没了,但是没见到尸体前,人总还是抱有一丝幻想的。 “唉,也不知道姑姑现在在何处。” 赵朗斟酌着开口,“表哥,有没有可能,娘已经……” 王长清摇摇头,“不可能,姑姑常年习武,身子骨比养在后院中的女子强太多,绝不会因病而去。 既然你能平安降生,说明她当时并没有被敌人发现,否则你不可能活着。 我猜她可能是在生完你后遇到了追兵,所以将你托付给了赵家人,自己引开了敌人。” 他说着叹口气,眼神落寞道:“只是后来她又去了哪里呢?” “有没有可能是敌人追上了她?” 王长清瞪他一眼,“敌人若追上了姑姑还能让侯爷像砍瓜切菜一样的砍他们?早就抓着姑姑逼侯爷退兵了。 哪怕不是活人,也能乱了侯爷的阵脚,说不定蛮子还有反扑的机会,这样的好事他们会不大肆宣扬吗?” 赵朗心道,也许追杀侯夫人的敌人不是蛮子呢?不过这句话他并没有说出口。 王家人对侯夫人已死这一猜测是抱有抵触心理的,他说多了反而惹人反感。 两人晃晃悠悠的走到新屋那边,王长清指着右边那片空地问赵朗,“那块儿地里撒的什么?” 赵朗顺着他的手指望向那片已经撒了腐殖质的地,笑道:“那是我从山上挖的土,用来当肥料的。” “肥料?”王长清惊讶的望向赵朗,“土也能做肥料?” 这要是换一个人说土能做肥料,他指定是不信的,可赵朗是自己表弟,脑子又好使,所以他还是有几分相信。 只是土怎么还能做肥料?肥料不都是人和家畜的粪便吗? “不止这土可以作肥料,就连灶里的草木灰也可以做肥料,只是人们不知道罢了。” 王长清仔细盯着赵朗看,良久才幽幽开口,“你懂的可真多。” 他调查过赵朗,这人不仅知道金钩和横行能吃,还能腌味道独特的酸菜。 最让他惊讶的是他和程家合作做的那什么肥皂的生意。这可是惠及民生的东西,日后必定会成为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 现在他又知道草木灰和这种土能做肥料! 这些都是在他摔了一跤之后才掌握的。 难道说老天爷也不想姑姑和侯爷那么出彩的两人生的孩子太过平庸,所有才赐了他一身技能? “这也是我之前去山林里打猎时发现的,凡是有这种土的地方,不管是野菜还是蘑菇都长的比硬质土上的好。 我想着,它们和庄稼也没区别,便猜测这些土可以用来做肥料。 我刚搬到吴家时,他家院里都是草,我将草割掉之后,又用火烧了一遍草根,种出来的青菜也很旺盛。 所以我认为不管是这种土还是草木灰应该都可以当肥料用。” “原来如此。”王长清点点头。 赵朗见他不再怀疑,提起的心重新放下。 “小朗,我和小旭将犁铧抬来了,你快试试看它好不好用。”刘大生和刘旭一人牵着一头牛急匆匆的过来了。 赵朗:…… 他转过身扬起一道难看的笑,“姑父,你俩吃好了吗?要不咱回去歇歇,下午再来犁地?” “吃好了,今天也没干啥活,不用歇,你画的这犁也不知道好使不,正好这会儿有两头牛,咱就一起将你这块儿地给犁了。 不然你还得租别人的牛,还要请人帮你犁地,既麻烦又费钱。” 刘大生将犁铧抬到赵朗跟前,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正好县令大人也在,咱让他也看看你这犁铧,若好用,县令说不准还奖励你呢。 我怕县令走了,所以连席都没吃完就和小旭抬着犁过来了,你得争点气,待会儿就算很吃力也尽量不要表现出来。” 赵朗:…… 赵朗:“好。” 第195章 上奏朝廷 赵朗抬着犁铧绑到自家牛后面,然后对刘旭说道:“小旭,过来帮我牵一下牛。” “好咧。”刘旭走过来牵住缰绳,“大哥,另一头也拉过来吗?” 赵朗摇摇头,“不用,这一头就够了。” 刘旭震惊道:“大哥,你这犁铧用一头牛就能拉动?” “嗯。”赵朗点点头。 见他肯定的点头,几人都很惊讶,王长清若有所思的望向赵朗手中的犁铧。 如今为什么地少?一个原因是人少,另一个原因就是耕牛太少,没办法大力开垦荒地。 若这种犁真的只需要一头牛拉,那么对农民来说可是大好事。 刘大生走过来对赵朗说道:“小朗,你站上去,我来扶犁铧。” 赵朗摇摇头,“不用,我扶着就好。” 刘大生纠结道:“我站上去也行,就是……我年纪大了,没你灵活,怕站不稳摔下来。” 不等赵朗说什么,他又咬咬牙说道:“算了算了,那就我站上面,不过你可得扶稳点,别把我给摔了。” 他说着就要往犁铧上爬。 赵朗忙拦下他,“姑父,我说不用的意思是让你在一旁歇着,我自己一个人扶犁铧就行,不是让你站到犁铧上面。” 刘大生一听急了,他看了一眼王长清,又凑到赵朗耳边恨铁不成钢道:“小朗啊,我是让你不要表现是太吃力,可你不能这么装啊! 这就不是一个人能干的活儿,你现在装的轻松,待会儿牛一走县令就能看出来。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到时候县令不但不会夸你,反而会认为你夸大其词不是个踏实的人,得不偿失啊。” “姑父,你放心,咱这犁一个人也能使。” “一个人也能使?小朗,可不能说这样的大话。”从来没听过一个人就能控制犁铧的,赵朗这不是在吹牛么。 “行不行你看看不就知道了?放心姑父,我心中有数。” “那……那咱试试,你可不要逞能,不行就说。”刘大生将信将疑的站到了一边。 等他退开,赵朗对刘旭说道:“小旭,走。” 刘旭得到指令,拉着牛朝前走去。 赵朗扶着犁铧,随着牛的移动,尖锐的犁头缓缓铲进土里,铁质的犁头越铲越深,直至全都没入土中。 赵朗第一次实操,还不能很好的掌握方向,但跟着牛来回走了两趟后他就能扶稳犁铧了。 站在一边的王长清和刘大生不可思议的望着赵朗手里的犁铧,犁铧深入土中,所过之处翻起一层厚厚的泥土。 这不是最令人震惊的,令人震惊的是,此时牛已经拉着犁铧走了两圈了,可是一点也没有吃力的样子! 赵朗一人扶着犁铧,仿佛就仅仅是扶着它不倒,根本没有用力往下压! 刘大生心中激动不已,这犁铧如此好使,县令大人该赏点东西了? 若是能顺手也赏赐自己一块匾额,那就圆满了。 王长清比他想的长远。这种犁要是普及开来,那将是何等的功绩啊,足以载入史册了! 老百姓活着就是为了穿衣吃饭,这种犁铧若能交到老百姓手里,一家人一天能开垦多少荒地?这些荒地又能种多少粮食? 若人人都能吃饱饭,那将是一个怎样的盛世啊! 不行,这事一定要上奏朝廷,让工部的人加紧生产出一批来急用,说不定还能在今年开垦出一大片良田来。 想到这儿他快走几步追上赵朗,从他手中抢过犁铧,“你歇歇,我来试试。” 赵朗见王长清兴致高昂,便也没说什么。 见他能扶稳犁铧,赵朗也乐得清闲,便走到一边和刘大生聊天。 “小朗,你可真是个天才,连这么好用的犁铧都能想出来。依我看,这下县令大人肯定会赏你。” 他说着望向王长清的背影,满怀期翼道:“说不定县令大人看在犁铧是我动手做出来的份上,也会赏我点东西? 要是能赏块儿牌匾就好了,到时候往铺子上一挂,那不得羡煞旁人?” 赵朗笑道:“会的。” 他能看出王长清对这犁铧很重视,既然如此,赏刘大生一块牌匾又有何难? 王长清跟着牛转了两圈,亲自体验了一番后停了下来。 刘大生见状忙跑过去从他手中接过犁铧,“县令大人,你歇歇,剩下的地我和小旭犁就可以了。” 王长清也没拒绝,将手里的犁铧推给他,“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刘大生激动的扶住犁铧,让刘旭快快牵着牛朝前走。 王长清走到赵朗身边,雀跃道:“小朗,你这犁铧和它的图纸必须给我,我要将它们送去京城。 这东西对百姓对社稷都至关重要,有了它,咱老百姓再也不需要饿肚子了,这是多大的功德啊,你不能拒绝我。” 赵朗迟疑道:“表哥,我知道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但是……会不会引起京中某些人的怀疑?” 王长清摇摇头,“不会,后宅妇人的手伸不到朝堂,你不用有此顾虑。 这事对你来说也是好事一件,我到时候写道奏疏一起呈上去,表明这犁铧是你想出来的,将你的名字先在皇上和诸位大人面前过一遍。 如此一来,等司马南征调回京城,他那个位置咱就更有把握了。” 赵朗点点头,“行,那你走的时候将这犁铧和图纸都带上。 这犁铧的图纸虽然是我画的,但是是我姑父刘大生打造的,他的功劳也不小呢,你看……” 王长清望了眼忙碌的刘大生,说道:“奏疏上只能写你一个人的名字,人多了功劳就不明显了。 况且犁铧重要的就是图纸,至于谁打造的并不重要,只要是个老匠人,谁都可以打造出来。” 赵朗有些遗憾,又问道:“你这边能不能赏点啥?毕竟这事儿他也参与了。” “这事儿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回去就亲自给他写块儿牌匾。 你这块地一犁完我就回县城,这事儿一点也不能耽搁。 对了,你这犁有没有名字?要不就叫赵朗犁?” 赵朗一阵恶寒,忙开口说道:“这犁有名字,叫曲辕犁。” 他将别人的成果据为己有已经很汗颜了,可不能连它原本的名字也给改了。 “曲辕犁?这名字确实贴切,比赵朗犁好听多了,那就叫曲辕犁。” 第196章 韩老太的异常 地刚犁完,王长清就想带着犁铧和图纸回县城,赵朗也不敢耽搁时间,匆匆回家给他拿图纸。 王长清跟着赵朗返回院里,一进来就提醒顾北准备准备,他们该回去了。 顾北这次来,一是为了给赵朗贺喜,二也是来看看林念的身子恢复的怎么样了。 之前赵朗不在,他便没有给林念把脉,一直坐在院子里和林父聊天。 这会儿见王长清好似很急的样子,也不再等待,跟赵朗说了一声便让林念过来诊脉。 赵朗进书房拿了图纸后又匆匆跑出来看顾北把脉。 等他收回手,赵朗忙问道:“怎么样,好点了吗?” 林念这段时间一直在按时吃药膳,那副虎肝虎心都已经吃完,虎骨汤也喝了好几天。 那几根虎骨煮到最后连一点油腥都没了,即使这样,也还被赵朗砸碎又煮了一遍才罢休。 如今就剩一点晒干的虎肉,再吃个两三天也吃完了。 吃了这么多大补之物,肯定是有点效果的? 顾北点点头,“已经好很多了,只是还有些暗伤需要慢慢调理。 你也不要担心,只要好好调养,这些小病根迟早会根除的。我回头给你再抓点药,你就当调料用,每顿放一点,慢慢补,要不了两年,准会药到病除。” 赵朗原本听他说有暗伤还挺紧张,但听说能根治,便也放下心来。 只要能治好,时间长一点也没关系。 林父林母也很高兴,女儿原本是很健康的,嫁人后身子亏空的厉害,差一点就……如今还能治好,怎能让他们不激动。 顾北又叮嘱了一番,便被王长清拉着,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赵朗家。 院里吃席的人早已散去,厨房帮忙的妇人们也已离开,林父林母和刘大生一家帮忙将借的桌桌碗碗还掉后也走了。 刘大生家的房子租给了别人,他们赶的是牛车,走的慢,不敢冒黑返回县城,林父便让他们跟自己回家。 林安和林念的房都空着,刘大生他们一家挤一晚没问题。 送走两家人后赵朗也没闲着,他晃晃悠悠的去了新房那边。 陈嵩正带着人在房顶忙碌,见赵朗过来,他走下屋顶说道:“赵兄弟,屋里的炕已经盘完了,地上的砖也已铺好。 我估计再要个七天左右房顶就能上瓦片,到时候将墙缝一抹,你这栋房子就算是彻底完工了。” 赵朗笑道:“辛苦陈工了,这边一完工,我就将尾款结给你。” 陈嵩说这话就是提醒他别忘了尾款,见他干脆,心里也很舒坦。 “对了,你之前说要打口井,打井人明天过来,你看看具体在什么位置打,他明天来了我直接让他开工。” 赵朗指了指厨房边上的空位,“就打在那儿,用着方便。另一口井就打到作坊前面的空地上,以后取水也不用跑到这边来了。” 陈嵩觉得赵朗打两口井有点浪费,毕竟两栋房子之间也就隔着七八十米的距离,抬水用也挺方便的。 但赵朗是东家,他执意要打两口井,自己好像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想到这儿他也不再多劝,“行,那他明天过来后我就让他在这两个地方打井。” 两人商量完打井的事,赵朗又在工地上转了转,等到太阳西斜之时才返回家中。 席面上的菜基本上都吃完了,但是林念准备的多,即使给林母和帮忙的妇人都装了一些,依然还剩下不少馒头啊菜啊之类的东西。 晚上一家人热了点剩菜吃,吃完晚饭,林念对赵朗说道:“孩他她爹,菜还有剩余,你端上一碗菜,再拿几个馒头给韩老太送去。 我看她今天白天一直在门口附近转悠,也是想讨口饭吃。” 赵朗想起接林念和豆豆回家的那天碰上的疯老太太,感觉她也是个可怜人,便点点头,“行,我再拿两块儿肉,她可能很久没吃过肉了。” 赵朗盛了一海碗菜装进篮子里,又在上面放了两片肉和三个大白馒头,提着朝韩老太家走去。 太阳已经沉入山脚,天空暗沉沉的,赵朗走到韩老太家时看到大门是开着的,便直接走了进去。 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菜园里的杂草长的比吴家院里的还高。 见院里没人,赵朗提着篮子朝厨房走去。 韩老太家的厨房是坐西朝东的方向,和他当初的偏房一个样。 厨房门开着,赵朗走到门口,见韩老太正端着一个破碗吃饭。 赵朗站的远,看不清碗里的东西,只感觉一碗黑乎乎的汤汁里飘着几根草,具体是什么东西就不知道了。 韩老太正小口小口的喝着碗里的东西,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人。 赵朗见他没看到自己,便提着篮子往里走,“韩老太太,我家今天上梁,给你送点吃的……” 韩老太听到声音抬起头,下一瞬,她尖叫一声扔掉手里的碗,连滚带爬的跑到墙角蹲了下去。 赵朗感到奇怪,上一次见到韩老太,她就惊惧万分的跑了,这次也是如此。 赵朗想,若不是他站在门口,韩老太肯定会夺门而出,而不是找个墙角蹲着。 他走过去将篮子放到脏污不堪的饭桌上,然后朝着韩老太走去,“韩老太太,我是赵朗,我给你送饭来了。” 韩老太见他靠近,忙双手抱头将自己缩成一团,嘴里还不停喊着,“鬼啊,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赵朗走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想将她扶起,“老太太,你看清楚,我不是鬼,我是赵朗。” 赵朗抓住韩老太的瞬间,她像是疯了一样胡乱甩着双手,边甩边大喊,“啊!你不要找我,不是我害的你,你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赵朗脸色一变,他一把抓住韩老太的双手,沉声问道:“你在说什么?谁害了谁?” “不是我,不是我!求求你不要找我,你去找他们,是他们害的你,不关我事啊,不关我事!!” 她想挣脱赵朗的束缚,但赵朗死死抓着她的手,怒吼道:他们是谁?是不是赵有福和赵氏!你们害了谁?说!” 韩老太只一个劲儿的踢打着赵朗,嘴里一直喊着无意义的话,“不是我,是他们,你别找我,是他们……” “害人的到底是谁!是不是赵老汉和他婆娘!!你说话啊!!!” “赵朗,你在干什么!”有人跑进来一把拉开了赵朗。 另一边,韩老太在没了赵朗做支撑后缓缓倒在了地上。 第197章 不疯了 “赵朗,你在干什么?韩老太一个疯老太太怎么惹到你了?” 赵朗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躁动的情绪,偏头望向拉着自己的人,“李叔,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李成山的爹,他家就在韩老太家隔壁,两家之间只隔着一堵墙。 “我怎么来了,我要是不来,韩老太估计都要被你吓死了。”李老汉松开赵朗,走过去抱起韩老太就往上房走。 赵朗跟在他后面一起进了屋。 屋里很昏暗,地上堆满了杂物,炕上铺着一堆麦草,应该铺了挺长一段时间,麦草中间已经被压扁平了。 除了麦草,炕上还有一张看不清颜色的破被子,上面分布着大大小小的洞,里面的棉絮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两人进来的声音惊动了被窝里的老鼠,一大一小两只灰鼠叽叽叫着钻出被窝跑走了。 李老汉将韩老太放到炕上,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见她只是晕过去了,这才放下了心。 他转头问赵朗,“小朗,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赵朗干咳一声,“那啥,李叔,我家今天不是上梁吗?剩了一些吃的,豆豆娘看韩老太可怜,便让我给她送点吃的来。 这韩老太好像很怕陌生人,见了我又吼又叫的,我刚才是在安抚她,想让她安静下来不要怕。” 赵朗并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 程子昂和王长清都说自己和侯爷侯夫人长得像,韩老太又在二十年前接生过自己。 二十年后,她见了自己就喊鬼,而且还说让自己不要找她,不是她害的自己。 到了这时,赵朗知道,自己那从没见过面的便宜娘已经没了。 他刚才听到韩老太的话后内心一阵刺痛,巨大的悲伤充斥全身,这才让他失了理智。 他不清楚,在猜到侯夫人死了的时候他为什么会如此伤心,明明自己并没有见过她。 想不清楚,他便只当是赵大郎的情绪在作祟。 “韩老太确实很认生,她不怎么见你,碰上你紧张也在情理之中。 行了,小朗,你也别多想了,以后有啥吃的还是能送就送点,咱们能帮一点是一点。” 李老汉拍了拍赵朗的肩膀,“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韩老太只是吓着了,睡一觉就好,你也不要有负担。” “好的,李叔,你先走,我把吃的拎上来放炕头,她醒了就能吃。” 李老汉点点头走了,赵朗将厨房的篮子提上来,拿出里面的海碗放在炕头,见韩老太始终没有苏醒的样子,只好叹口气离开了房间。 林念见他回来,正想问他韩老太的情况,抬头时却发现他神色不对。 她放下手中的针线,出去倒了碗水递给赵朗,轻声问道:“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这人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仅仅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又沮丧又难过的样子? 赵朗颓丧道:“念念,我娘死了。” 林念一惊,赵氏死了? 转念间又觉得不可能,中午的时候她还来家里闹事呢,那会儿还好好的,没道理傍晚就莫名其妙的去了。 不是赵氏,难道是…… “你找到你亲娘了?” 赵朗摇摇头,“没有,但我从韩老太的话里听出,她已经不在了。” 他红着眼抬头望向站在炕沿边的林念,“我明明不是赵大郎,可当我知道她死了的时候,心还是好痛。” 林念上前一步,轻轻将他揽入怀中,低声安慰道:“你是个善良的人,也许正是因为这份善良,才导致你在知道赵大郎的母亲已死后难过不已。 就像你刚来时,看到我和豆豆会可怜,看到赵氏要打我会拦下她一样。 逝者已逝,咱们活着的人还得往前看,别难过了好不好?” 赵朗将头埋进林念腹部,闷声道:“嗯。” 他知道,自己难过并不是林念所说的善良,他的善良只给了林念和豆豆,以及对他好的一小部分人。 对于陌生人的死,他并不会像今天这般难过。 前段时间他亲眼看着赵氏在县衙挨打,非但不难过,反而心中还有一丝快意。 在猜测侯夫人已死的时候他也并没有感到难过。 今天的情绪来的莫名其妙,就像刚穿过来时想护着林念母女俩一样,都不知缘由。 尽管心中难过,但他还是坚持去院里打拳。 林念说的没错,活人还得往前看。 在院里发泄了一通,他心里稍稍舒服了些。 …… 第二天,赵朗起了个大早,早饭都没吃,就先去了韩老太家。 他想再去看看,看韩老太有没有醒,看她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的事。 到韩老太家时大门依然开着,他走进上房一看,发现大海碗里的东西都已被吃完,但炕上并没有韩老太的踪影,不知他去了哪里。 韩老太疯疯癫癫的,估计吃饱后又跑出去了。 赵朗遗憾的拿上碗离开了韩家。 一整天的时间他都没有遇上韩老太,直到傍晚时分,桂花婶来串门时说韩老太居然不疯了! 赵朗听到消息,扔下手里的碗跑了出去。 他跑到韩老太家门口时,正好看到赵氏夫妇从门里出来。 两人见了他先是一怔,随后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赵朗心里一咯噔,他急忙走进韩家大门,见韩老太正坐在院子里发呆。 听到声音,她抬起头望向赵朗,待看清赵朗的脸后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赵朗缓步走上前,轻声道:“韩老太太,我听说你好了,恭喜啊。” 韩老太撇开头望向远处的夕阳,眼神落寞道:“有什么可喜的呢?清醒着痛苦罢了。” 赵朗走过去坐到她对面,“韩老太太,我想问问关于二十年前你在赵家接生我和赵家老大的事,你能不能帮我解解惑?” 韩老太摇摇头,“时间太久了,我又疯了一场,那么久的事我已经不记得了。” 见她这样说,赵朗也冷了语气,“我都还没有问具体是什么事,您又怎么知道自己记不得了?说不定这事对你影响很大,让你刻骨铭心呢?” 韩老太放在腹部的手一紧,她轻咳一声,说道:“老了,记不得了,啥事也记不得了。” 第198章 九月初八收青菜 赵朗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的烦躁,沉声道:“韩老太太,我不是赵家的孩子,你不用反驳,这一点我十分肯定。” 韩老太见他说的肯定,开口否认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端坐在院里的木桩上望着夕阳,不知在想什么。 赵朗叹口气,“我就想知道,我娘生了我之后怎么样了,她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昨天他还说王家人对侯夫人已死这件事抱有抵触心理,今天自己就产生了同样的情绪。 从昨天开始,他总希望着自己的猜测是错的,侯夫人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活的好好的。 韩老太愣神许久,起身缓缓朝着屋里走去,“时间太久了,我已不记得当初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走的很慢,蹒跚着踏上台阶,一步一步朝屋里走。 赵朗不死心,快走几步拦住她,“韩老太太,你一定知道我娘的下落,她是不是被赵老汉和赵氏害死了?” “我说了不记得了,你再问千遍万遍,我还是不记得。”说罢,她越过赵朗回了屋。 赵朗颓丧的站在门前,见眼前那扇紧闭的门始终没有打开的意思,只好无奈的离开了韩家。 韩老太不疯了的事情就像一阵风似的刮过了山泉村,然后又很快沉寂下去。 人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身边少了一个疯老太对大家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 赵朗这几天都在关注着韩老太,她不是在村子周边挖野菜就是窝在家里不出门。 那天之后他又去找过几次韩老太,但她始终都是那句话,记不清了。 这搞得他很是郁闷。 有时候他在想,这事就这么算了,反正侯夫人在与不在对自己没什么影响。 可是每当他这么想时,心里总会泛起一股难言的痛苦。 他想将事情搞明白,可韩老太总是一句“不记得了”就打发了自己,他只好将这事暂时搁浅。 九月初八。 赵朗早早套好牛车,吃过早饭后驾车去了杏花村。今天是和杏花村村民协商好收青菜的日子。 赵朗到达村口时,已经有四五个人等在那里了。 见赵朗过来,几人忙上前问道:“林家女婿,你是来收青菜的吗?” 赵朗笑道:“是啊大叔,今天初八,到日子了。你们将青菜拉到我岳父家来,咱在那里称。” 这几人都是和他签订了契约的,都在田里种了青菜。 “好好好,我们现在就下地铲,待会儿去林夫子家找你。”几人说完转身就走,有人边走边喊,“你不用去通知其他人了,我顺路给他们讲一声。” “那就谢谢你喽。”赵朗见他走远,扯着嗓子感谢。 那人摆摆手,钻进了一户人家的大门。 不用一一通知其他几家,赵朗也乐得清闲,赶着牛车慢悠悠的往林家走。 快到家门口时遇上了要去学堂的林父,赵朗和他打了声招呼,说自己过来收青菜。 林父叮嘱他算账的时候仔细着些,别给村民算错了钱。 赵朗心道,我一个会背九九乘法表的人会算错账?老丈人也太小看他了。 当然,他嘴上是不敢这么说的,只一个劲儿的保证自己不会少算一文钱。 林父满意的走了,赵朗继续朝林家走去。 到了林家,赵朗将牛绑在门前的木桩上,然后提着秤和装钱的布袋进了大门。 进去时看到林母已经拿着杆秤在称青菜了。 赵朗一愣,刚刚才在村头遇上那帮菜农,这么快就铲了青菜来卖了吗? 林母见他进来,忙说道:“小朗,你快过来秤菜,王婶家一早就将地里的菜都铲完了,咱快快将院里的这些秤完,待会儿还有青菜要运过来呢。” “好,马上。” 赵朗这才明白,原来这家人早早下地铲菜了,村口那几人是怕自己不来,所以在村口等自己呢。 等看到自己确实来了,他们才决定下地铲菜。 毕竟若是菜铲好了,自己却不来了,那菜里的水分不就蒸发掉了吗?水分一蒸发,折的可不是几个铜板。 看来这家人对林父林母很是信任啊,否则也不会在没有看见自己的时候就将地里的青菜都给铲了。 两杆秤称量的速度快了许多,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地上的青菜就都秤完了。 林母拿着笔,在纸上记下最后一次称量的结果,算好斤数和价钱后说道:“王嫂子,你家这一亩地的青菜总共是六百七十八斤七两。 一斤青菜三文钱,一共是两千零三十五文,这里是咱每次称量的斤数,你自己也算算,好心里有个数。”她说着将那张记录着斤数的纸递给对面的妇女。 那妇女摆摆手,“哎呀,我还信不过你啊?你算的能有错?再说了,我那算术能力可比你差远了,这么多数我算都算不过来。” 赵朗见她没有再算一遍的打算,便从一旁的袋子里数出三十五枚铜板,又从随身携带的钱袋里取出二两银子一起递给她。 “婶子,这里总共是二两又三十五文钱,你数数。” 那妇人接过钱,数了数手里的铜板,确定是三十五文后,又拿着那锭银子仔细端详。 赵朗从袋子里拿出一杆小秤,笑道:“婶子,你将银子放上来,我称称重,看看够不够秤。” 那妇人尴尬的笑笑,将银子放在了秤盘里。 赵朗待秤杆平稳后将小秤举到她跟前让她看,“婶子,你看看,正好二两。” 那妇人仔细看了看秤杆上的数,待看清后哈哈一笑,“哎呀,婶子信你呢,不用秤也行。”她说着拿起银子,连同那三十五文一起塞进了怀里。 赵朗笑道:“我知道,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我岳母嘛,我就是想看看这锭碎银够不够二两。” 那妇人笑了笑,转头对林母说道:“小安娘,你这女婿可一点也不像大家嘴里传的那样混呢。 我看啊,他现在倒是有几分读书人的样子。”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小朗如今可优秀着呢。”提起这事儿,林母还有些骄傲。 第199章 一幅画 她女婿以前确实混蛋,但是最近改过自新了,不但对女儿孙女很好,还能挣钱养家,现在的女婿她是一万个满意的。 “也是,那行,我就先走了,你们忙。”那妇人打了声招呼离开了林家。 赵朗和林母没休息会儿,院里就又来了卖菜的人,两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一直忙到中午,十三户签了契约的人家地里的白菜全都收完了,总共一万一千斤,赵朗付了三十三两银子。 一万多斤青菜占满了林家小院,中午林父回来后去找村里人租了四辆牛车,帮赵朗运青菜。 临近傍晚,这批青菜总算全部运回了作坊。 昨天赵银跟着李氏去了老丈人家,赵朗便回去睡了,今天他回了村,赵朗便不放心作坊里的青菜,吃完晚饭后又去了作坊。 一晚上赵朗都在和蚊子斗智斗勇,导致第二天一早程子昂带着车队过来时,赵朗还在被窝里迷迷瞪瞪的睡觉。 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他打着哈欠出门,见程子昂正和林安站在昨晚刚运回来的青菜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见赵朗出来,程子昂轻咳一声住了嘴。 林安说道:“姐夫,我姐让我来叫你回家吃早饭。” 赵朗瞥一眼程子昂,说道:“你先回去和你姐她们先吃,我这边忙完就回来。” “好,那你快点。”林安说罢跑走了。 赵朗朝程子昂一抱拳,“程兄,赵某睡过了,未能远迎,实在抱歉。” 程子昂微微一笑回礼道:“哪里的话,是我们来的太早了,打扰了赵兄的睡眠,该说抱歉的是我。” “不知程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程子昂哈哈一笑,“赵兄莫不是忘了和程家的合作?我是来给你送分红的。”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递给赵朗,“这是上个月的收益,一共一千两。” 赵朗惊讶道:“这么多?”第一个月就能有这么多分红?要知道,建作坊,买材料,运输,铺货可都是花钱的地方,第一个月根本不可能盈利。 “第一个月我没有抵扣支出,从下个月开始,就要将投进去的成本除掉之后再算分红了,到时候你可能分不到钱。” “原来如此。”赵朗点点头,第一个月先让自己尝尝甜头,接下来的几个月估计都没钱拿。 他接过银票塞入怀中。 程子昂继续说道:“刘掌柜说那五万斤酸菜还剩最后一万斤没运走了,我顺便拉走。 对了,我上次让刘坤跟你说一声,让你多腌一些酸菜,他有没有跟你说?” 赵朗点点头,“说了,我在五万斤的基础上又腌了两万多斤,如今已经全腌好了,你一并拉走。” 程子昂一听居然多了两万多斤酸菜,立马让身边跟着的小厮快马加鞭的去镇上,拦下那队准备拉货的车队,将他们全部带过来装酸菜。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程家的车队,有一部分跟着他来了山泉村,还有一部分准备在桃花镇装一批货后回县城。 他原本想的是,赵朗就算多腌了一些,也就多个四五十缸,他来的时候带了二十五辆马车,拉一百四五十个大缸是绰绰有余的。 但现在赵朗这里有三百多个大缸,二十五两马车根本拉不完。 那批货是大宗产品,什么时候运都可以,但是酸菜可不等人,得快点运到县城去。 毕竟这些都是要销往远处的,必须抓紧时间送出去。 小厮得了令,跨上马就朝镇上跑,其他人则开始从作坊往外搬酸菜缸。 酸菜缸比较大,搬起来很吃力,赵朗见他们搬的小心,便放下心来。 “对了赵兄,听说你前几天上梁呢,还没恭喜你新居落成,小小心意,望赵兄不要嫌弃。” 程子昂从自己的马车上取下一幅画递给赵朗。 赵朗连忙拒绝道:“程兄,使不得,心意我领了,礼物就收回去。” 王长清和顾北来的时候也都留下了礼物,顾北送的是一棵人参,虽不是那根镇店之宝百年山参,但看着也有四五十年了。 王长清送的是一块暖玉,被赵朗顺手挂在了豆豆的脖子上。 这两人,一个是自己的朋友,另一个是自己表哥,赵朗收他们的礼物毫无负担。 但他和程子昂只是合作关系,上梁的时候没请他,这会儿怎么好意思收人家的礼物? 程子昂将画塞到赵朗手里,“拿着,这幅画不值钱,是我娘二十几年前和她的小姐妹一起所作,你挂在家里当装饰。” 赵朗心念一动,收下了画。 程子昂见他收了画,眼中涌上一丝喜色,他说道:“你打开看看,看合不合你意。” 他都这么说了,赵朗也不好拒绝。他解开画上的绳子,慢慢将画展开。 随着他手指的拨动,一个身穿红色甲胄,手拿银枪的飒爽女子慢慢出现在自己眼前。 那眉眼,和自己一模一样,尤其是眼睛,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女子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紧握枪杆,枪尖指着前方。她的嘴角有一抹浅浅的笑意,似乎枪的对面有人,而她又恰好赢了对方。 这一抹浅笑让她英气的脸庞柔和了不少,整个人的气场都温柔了不少。 赵朗心跳如鼓。 他没有见过这个女子,但他知道,这就是那位与永宁侯一起征战十几年,为大鄌开疆拓土的奇女子——王予初。 也是原身的母亲。 他压下心底莫名升起的酸涩之意,将画缓缓卷了起来。 程子昂问道:“赵兄,怎么样,对这幅画还满意吗?” 赵朗轻轻点了点头,“很满意,谢谢程兄。” 程子昂听了他的回答激动道:“你就是……” “程兄,画虽好,但不可堂而皇之的挂于屋中示人啊。此幅画在赵某看来价值连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真怕挂在屋里会被人觊觎。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藏起来,断了其他人觊觎的念想,你说呢?” 程子昂脸上的喜悦散去,他沉思片刻,叹了口气,“唉,就按赵兄说的办。” 第200章 一千六百两 停留在镇上的车队很快就来了,待所有酸菜缸都装上车后,两人开始算账。 这次的酸菜一共三万三千三百三十多斤,一斤十五文,共五百两。 程子昂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数出五张递给赵朗,“赵兄,这里是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咱之前签订的酸菜合约就到此结束了。 接下来我想跟你签订第二批酸菜的订单,这次要十万斤,还是一月后交货,怎么样?” 赵朗接过钱,摇摇头说道:“我很想挣这笔钱,但今天已经九月九了,十月初就会下大雪,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而且九月十四他就得去司马南征那儿报到,根本没时间一直盯着酸菜。 万一他前脚刚走,赵银后脚再去捣乱怎么办? 程子昂惋惜道:“唉,你是不知道那酸菜有多受欢迎,若能批量生产,定能赚不少钱。” 他思索片刻又说道:“要不这样,你将配方卖给我?或者咱合作开发这门生意?” 这边天冷,但是南方热啊,他带人去南面办个大厂,专门生产酸菜,一年四季都能卖,那得挣多少钱啊。 “程兄,酸菜的配方我不会卖,也不会和其他人一起做这门生意,还请见谅。”酸菜中的盐水用的是精盐,这可是万万不能泄露的东西,一旦泄露,他全家人头难保。 “不过我之前派人出去收青菜了,算算时间,今天也该回来了。 他们这次能运回多少青菜还未可知,等这批青菜一到,我立马安排人腌酸菜,最早可以在九月二十交货。 但我九月十四就要去县城,后面的几天,你得自己派人过来盯着,以免酸菜放在作坊里出意外。” 程子昂听到赵朗不肯出售配方并且也不愿与他人合作时,心中不禁感到十分惋惜。 但听他说本月还能再生产一批酸菜,那股惋惜之情便稍稍减轻了一些。 “行,那我九月十四派两个人过来守着,不管这次腌了多少酸菜,我都全要了。” 赵朗点点头应下。 谈完合作,程子昂带着车队离开了,赵朗去找了桂花婶,让她找之前的那帮人继续腌酸菜。 今天先将那一万斤青菜都洗出来,明天开始正式腌第三批酸菜。 桂花婶得了准信,出去叫人了,赵朗则揣着十几张银票喜滋滋的回了家。 林念正在教豆豆和赵小柱读《百家姓》,透过窗户瞥见赵朗回来了,她给两个孩子安排了写大字的任务后,走出了厨房。 “你回来啦!厨房里有留给你的早饭,我去帮你热一下,你先去洗漱。”她说罢朝着厨房走去。 “不急着吃,你先来,我有个好东西要给你看。”赵朗兴奋地拉着林念进了屋。 林念笑道:“什么好东西啊?瞧把你乐成这样。” 赵朗拉着她坐在炕头上,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递给她,眼神充满期待,“你数数看,数完你肯定也会开心的。” 林念接过银票,满脸惊愕,“怎么会有这么多?” “嘿,之前我不是和程家合作生产肥皂嘛,今天拿到了第一笔分红。这里有五百两是卖酸菜赚的,剩下的都是分红,你仔细数数。”赵朗难掩喜悦之情。 林念数了数手中的钞票,数完一遍后,又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数了第二遍,惊叹道:“竟然有一千两?” “嗯嗯。”赵朗得意地点点头。 林念欣喜道:“咱家现在一共有多少银子了?” 这段时间卖虾蟹、卖酸菜的收了不少钱,买辅料等也花掉了不少钱。 如今家里有多少钱?赵朗还真有点不太清楚。 他将炕头柜打开,从里面拿出放银子的小匣子。 小匣子里装着一家的全部家当。 赵朗拿出里面的钱数了数,一百两的银票有三张,五十两的五张,二十两的三张,十两的四张。除此之外,五两的银锭有六个,一两的碎银有十七块。 之前的四万斤酸菜总共卖了六百两,每天的虾蟹卖的也不错,但是这么长时间下来,家里的总收入其实已经突破了一千两。 只是支出也比较多,腌酸菜的辅料占了大头,其余的小支出也不少,林林总总的一除,家里就剩了六百七十七两银子。 当然,炕柜里还有半炕柜铜板,少说也有四五千枚。 “不加炕柜里的铜板,一共是两千一百七十七两。”赵朗回答道。 林念双眼圆睁,不敢置信道:“咱家的存款已经有两千多两了?” 饿肚子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转眼间却已经有这么多存款了吗? 她感觉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都如同梦幻泡影一般,让人难以置信,但眼前之人却又如此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 这究竟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境呢?还是真实存在的现实世界?她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赵朗注意到她那失神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仿佛想看清他是不是真的存在似的。 他心中一阵心疼,轻轻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中。 “念念,我就在这里,真真切切地存在着。”赵朗温柔地说道,“你能感受到我的呼吸,我的心跳,我的体温。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虚幻的梦境。” 林念微微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点了点头,抱紧了赵朗,似乎想要把自己融入他的怀抱之中。 她感受着他的温暖,感受着他的气息,心中那股不真实感渐渐消散。 赵朗轻轻拍打着林念的背部,安慰道:“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离开。” 林念抬起头,看着赵朗的眼睛,眼中是浓浓的情愫。 “嗯。” “娘,豆豆写完大字啦,小柱哥哥也写完啦,你快看看。” 房门被推开,豆豆一手拿着两张写满字的纸,一手撑着门框站在门口。 “爹爹,豆豆也要抱抱。”她摇摇晃晃的跑进屋里,抱住了赵朗的腿。 赵朗无奈,只好松开林念抱起她,“好好好,爹爹抱抱我家小宝贝。”他说着亲了亲豆豆的脸蛋。 第201章 新房完工 豆豆仰起笑脸,睁着大大的眼睛问赵朗,“爹爹,你刚刚是不是准备,像这样亲亲娘。” 赵朗:…… 林念:…… “爹爹爱豆豆,所以想亲亲豆豆可爱的小脸颊,爹爹也爱娘亲,所以……”赵朗瞥了眼林念,“也想亲亲她喽。” 林念红着脸,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 “豆豆也爱爹爹,豆豆也要亲亲爹爹。”她说着伸过脸来亲了亲赵朗。 “豆豆也爱娘亲,亲亲。”她伸长了脖子往林念那边凑。 林念上前两步,走到她跟前,让豆豆在她脸上也亲了一口。 …… 中午时分,陈嵩让林安过来喊赵朗,说是房屋彻底完工了,让他过去验收。 豆豆一听自家的新房盖好了,嚷嚷着也要去看房子,恰好此时也已到中午,赵小柱被李寡妇接走了,赵朗便和林念一起带着豆豆去了新房那边。 新房那边已经彻底完工,院里铺着青砖,墙缝也已经用掺了糯米浆的泥糊住。 屋里,盘好的炕早已烘干,铺上草席和被褥就能睡了。 屋内的墙面用混了麦草的泥糊过一遍后又用白灰刷过,整个墙面白的能亮瞎人的眼。 雕花的窗框上糊着一层稍厚的纸,光线透过纸张射进屋里,里面的亮度虽然不太好,但在这个没有玻璃的时代已经相当不错了。 地上同样铺着青砖,匠人还细心的铺了花纹,令人赏心悦目。 豆豆在知道最东面的那间大大的房子是自己的后,高兴的在屋里蹦来蹦去。 赵朗对这套房子很满意。 陈嵩见他验收完了,问道:“怎么样,还满意吗?” 赵朗点点头,“很不错,辛苦了。”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银票递给陈嵩,“陈工,这是尾款,总共八十两,你数数。” 陈嵩接过钱数了数,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一张二十两,一张十两。 他将银票收进怀里,对着赵朗一抱拳,“赵兄弟,那我就走了,以后还有活儿的话继续找我啊。” “那必须的,陈工,谢谢弟兄们了。” “客气啥,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陈嵩收好工具,带着人离开了山泉村。 豆豆激动道:“爹爹,我们什么时候搬进新房子里呀?豆豆想在自己的屋里睡。” 赵朗捏捏她的小鼻子,笑道:“既然豆豆喜欢,那咱后天就搬进来好不好?” “好。”豆豆拍着手叫好。 林念担忧道:“后天会不会太赶了?新居乔迁,怎么着也得请村里人吃顿喜宴,来得及吗?” “来得及,我下午去镇上买宴席的材料,明天请村里的大婶们过来帮忙蒸馒头收拾菜,后天完全来得及。” 后天是个好日子,益搬迁新居,错过了就要再等两个月。 再一个,他马上要去县城了,在去县城之前他得先搬进新房,否则房屋空置下去,再搬进去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呢。 林念见他已经规划好了,便也不再说什么,反正房屋都已建好,早点搬进去也好。 赵朗正准备锁上门回家,却瞧见一队长长的马车队伍浩浩荡荡的朝这边驶来。 赵大牛几人回来了。 赵朗让林念先带着豆豆和林安回去,他则朝作坊那边走去。 他在空地上等了没几分钟,车队就到了。 赵朗迎上去,和赵大牛打招呼,“大牛哥,你们回来了,这次行程还顺利吗?” 赵大牛擦擦脸上的汗笑道:“遇到了一点小波折,但总体还算顺利,这次我们总共收了六万斤青菜。 对了,你姑父让我将你的家具顺路拉过来了,在最后三辆马车上,先将家具搬进屋里吗?” “先卸菜,卸完再搬。” 赵大牛点点头,“也行,那咱现在过秤?” 赵朗说道:“这次就不过称了,就按六万斤算。”青菜水分多,这一路上水分蒸发了不少,六万斤的青菜秤完估计也就剩个五万七千来斤。 四人冒着风险去外县收购青菜,若再让他们承担这笔损失也说不过去。 而且听赵大牛的口气,他们应该在外县遇到了麻烦,只是没造成什么大的损失罢了。 如此一来,赵朗更加觉得这笔损失不应该让他们承担。 车队后面走过来的赵金三人还没走到跟前,就听到赵朗说不过称了,赵金欣喜道:“这次不过称?” 赵朗望向他,原本白白胖胖的一个人,如今黑了不少,那一身肉也消下去很多,如今也就是比这里的原住民稍稍壮一点。 这么一瘦下来,倒是比以前顺眼多了。 “嗯,这次就不称了,咱直接卸货。” “好好好,那就卸货,卸货。”赵金大手一挥,开始搬车上的青菜。 众人也开始热火朝天的往下搬青菜。 有车夫帮忙,这批青菜卸的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六万斤青菜卸完了。 作坊前的空地被堆的满满当当,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赵朗掏出一百八十两银票递给赵大牛,“大牛哥,这是你们这次的货钱,一共一百八十两,我不清楚你们具体要怎么分,你给大伙儿分了。” 四人望着赵朗手上的银票,都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赵大牛接过钱说道:“好嘞!等会儿咱们再把这些钱分一下,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帮你卸下那些家具。” 赵朗转头看向那满满当当装着家具的三辆马车,里面不仅有沙发、茶几和摇椅,还有衣柜、茶几、餐桌等等其他家具。 这些大件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搬动,于是他便没有拒绝。 赵朗让车夫将马车赶到作坊门前,四个人齐心协力开始卸家具。 这些家具还不能搬进新屋,得后天敬完洒扫敬神等一系列活动完成后才能搬进去。 赵大牛的父亲不禁感叹道:“你如今房子盖好了,牛车也有了,以后的生活肯定会越来越好。” 赵朗笑道:“全才叔,您家里的日子过得也是红红火火呀,相信咱们未来的日子都会更上一层楼的。” 赵全才听了连连点头,他那张被太阳晒得黑红的脸庞上满是心满意足的神情。 现在的生活条件比起二十年前来真的是好太多了! 第202章 乔迁新居 九月十一。 赵朗一家起了个大早,全都穿上了崭新的衣服,等吉时快到时,林父林母来了,一家人将昨晚准备好的东西装上车,拉着去了新家。 到了门口,赵朗先拿出一副对联,一家人开始往大门上贴。 林念糊纸,赵朗贴,林安站在远处调整位置,豆豆给林念递纸,四人分工明确,很快贴好了对联。 之后赵朗又拿出两幅门神画像贴在两边门板上,几人朝着门神拜了三拜,赵朗才郑重其事的推开了房门。 搬新家时不能空着手进去,好在牛车上都装着需要用的东西,几人上前,分别拿了一样东西,这才开始往里进。 赵朗抬着一个装了八分满的米缸,米缸上贴着福字,米缸里面封了红包,红包里有银票有银子还有铜板,寓意家里永远不愁吃。 林父抬着一个碳盆,林母双手端着六双碗筷,林念提着一桶从吴家水缸取的水,同样八分满。 林安一手提一口锅,豆豆一手一把贴了福字的扫帚,晃晃悠悠的跟在最后。 一家人依次进了院。 到了这里仪式还没有完,大家将东西搬进厨房,林念和林母开始生火烧水煮饺子,赵朗则带着豆豆,一人拿一把扫帚去扫屋子四角。 按照习俗,这会儿一家人应该在祭拜先祖,但赵朗和赵家断了亲,往上没长辈,就省略了这一步。 屋子在搬进来前已经打扫过了,这会儿也只是象征性的扫了扫屋子的四个角。 豆豆手里的扫帚和她人一样高,却也跟在赵朗身后吃力的扫了两下。 扫完所有屋子,赵朗又在每间屋里都撒了一把铜钱。 这些铜钱需要等到晚上太阳落山时捡起来装在钱袋里压到炕下,寓意一生发财。 做好这些,赵朗将车上祭灶神的贡品搬进厨房摆上,等饺子和馒头都做好后,一家人开始祭灶神。 桌上摆满了苹果、糖果、白斩鸡、肉、鱼、菜、酒等贡品。 赵朗点燃三炷香,带领一家人跪拜灶神,念完祭文后,将香插在香炉里,放到灶台一角。 又从贡品里选了一些东西扔进灶里,待烧成灰烬后,又倒了一碗酒撒在灶上。 待祭拜完灶神,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分食了祭品,到此,乔迁新居的仪式才彻底结束。 接下来整个家就热闹了。 过来帮忙的妇人们搬着昨天已经准备好的食材进厨房忙碌起下午宴请村里人的席面。 院里,小孩子们欢呼打闹着玩耍,黑炭混在孩子堆里,跑来跑去的停不下来。 赵朗带着赵大牛等人将作坊那边的家具全搬进屋里摆好,整个屋子瞬间充实了不少。 下午时分,村里人陆陆续续的来了。 大家手里都提着东西,有提着鸡蛋的,有提着米面的,也有用红纸封了铜板做人情的。 赵朗将客人引进院子,安排落座。 院子里摆了十来张桌子,大家围着桌子聊天,说着恭喜的话。 没过多久,饭菜便端上了桌,这次的席面比前几天的还丰盛,村里人很少吃到如此丰盛的席面,看着桌上的菜,眼睛都直了。 赵朗也不说场面话,直接招呼大家吃饭,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有人感叹道:“赵朗这日子算是过起来了啊。” “是啊,还记得几个月前他伤了腿,赵家人急匆匆的和他断了亲,如今再看,是赵家没福气啊。” “我昨天路过赵家门口,听到赵老汉在咳嗽,还听小赵氏对赵家老大说,赵氏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了。” “赵老汉和赵氏有两个儿子,他们怎么不带两人去医馆?” “我听说赵家老二是想带两人去同济堂的,可是小赵氏说钱要留着送儿子去学堂,不愿意给两人医治。 为此赵老二还和他哥吵了一顿,还是赵老汉和赵氏自己说不去医馆才作罢的。” “作孽呦,要是小朗没被赶出家门,如今这么大的院子里住的可不就是赵老汉和他婆娘? 而且小朗也会给他们请大夫医治。只能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要我说,这小赵氏真不孝,赵氏可是她亲姑姑,当初赵氏那么磋磨林念,但是对她可是很好的。 如今赵氏眼睛有碍,她居然忍心不给亲姑姑医治,这人啊,心是真的黑。” “你说谁心黑呢!你这么有心,咋不给我婆婆掏钱医治?” 众人朝着门口望去,见小赵氏一家四口走了进来。 说话那人脸上没有遇到正主的尴尬,反而冷笑一声讥讽道:“那是你亲姑姑,是你男人的亲娘,你们都不给她医治,跟我有什么关系?” “既然知道跟你没关系那就闭上你的臭嘴,我家的事你少管。” 赵朗挑眉望向小赵氏,他以为这人是个有城府的,毕竟她以前可给赵氏出过不少馊主意。 没想到事情真到她头上时她居然变得如此愚蠢。 大鄌以孝治国,她不给公婆医病也就罢了,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 她还想将自己的儿子送去学堂读书,若夫子知道赵青云有个如此不孝的娘,谁还会收他? 即使有人收,而他也考取了功名得以做官,朝廷在派官之前也要先回祖籍考核的,她如今的这些话会直接断了赵青云的青云路。 今天来的都是在村里和自己关系较为亲近之人,赵朗自然不愿客人在这里尴尬,便走上前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小赵氏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大哥,你今天乔迁新居,大郎作为亲兄弟,自然是要过来道喜的。” 赵朗望了眼两大两小空空如也的手,说道:“自古以来,乔迁不可空手进,不知你们带了什么礼物?” 赵老大尴尬一笑,“那啥,咱都是一家人,说什么礼不礼的,生分了。” 赵朗戏谑的望着他,“可不能乱认亲戚啊,要蹲大牢的。” 两人一听变了脸色。 赵老大望一眼门框上的那两块牌匾,咬咬牙拉着赵青云转身就走。 赵青云自打进了家门就一直盯着桌上的饭菜看,恨不能扑上去大吃特吃一番,此时见自家爹要拉着自己离开,立马撅着屁股两脚蹬地,哇哇哭了起来。 第203章 成婚 赵老大啪啪啪在他屁股上连拍几巴掌,扛起他出了赵朗家。 小赵氏见儿子哭断气的声音,一脸心疼的追了上去。 媛媛被扔在原地,她看了看餐桌,又看了看爹娘的背影,扁着嘴泪眼汪汪的跟着出去了。 院里人继续吃吃喝喝,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后才满意的离开了。 桂花婶带着人继续腌酸菜去了,林父林母也带着林安回家了。 临走,林母哄着豆豆,让她跟自己回杏花村玩,豆豆看看外婆又看看自己的大屋子,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跟上了她。 她想在自己的大屋子里睡,爹爹给她铺了软软的褥子,还有香香又新新的被子,不仅如此,她还有大大的衣柜和摇来摇去的椅子,这些她都还没有体验呢! 可是外婆邀请自己去她家玩,自己不去的话外婆会伤心? 外婆那么疼自己,自己不要外婆伤心! 算了,还是跟外婆去,明天回来再睡自己的屋也不迟。 林母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小声嘱咐林念,如今他们也有了新家,要赶快和赵朗再要个孩子,只豆豆一个人太单调了。 林念红着脸送走了自己爹娘。 等帮忙的人也离开后,偌大的家里就剩了赵朗和林念两人。 赵朗拉着林念进了屋。 林念猜到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紧张感,她的喉咙微微滚动,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 赵朗轻轻合上房门,然后拉着林念坐在炕沿边上。 此时此刻,林念的心情愈发紧张起来,她那一双手显得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应该放在何处才好。 无处安放,她便只能用食指不断地搅动着自己的衣角。 林念并非毫无经验的青涩少女,也并不排斥与赵朗行夫妻之事。 只是,眼前这个男人尽管占据了赵大郎的身躯,但他终究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赵大郎了。 即将与另一个男人发生如此亲昵的行为,让她难免感到紧张不安。 就在她想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时,却见赵朗单膝跪在了自己面前。 她吓了一跳,连忙要起身让开,却被赵朗一把按住。 “念念,你知道,我不是赵大郎。” 林念点点头,她一早就知道这人不是赵大郎,从他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赵朗继续说道:“我来自遥远的异世,我们那里有人成亲前,一方会对另一方求婚,就是像我现在这样。” 林念听懂了求婚二字,心中瞬间被异样的情愫填满,她没想过赵朗会向她求婚,这是未成亲的男女才会做的事,而她,早已不是未婚少女了。 这人明明不需要这么做,毕竟世人都知她是赵大郎的妻,且没人知道赵大郎已经换了人。 可他依然像求娶少女似的向自己求婚。他是将自己当成了独立的人,而不是赵大郎的妻子。 这份尊重让林念感动不已。 赵朗从怀中掏出一枚戒指举到林念眼前,轻声道:“念念,我想娶你,想和你成为夫妻,想和你一起看豆豆长大,想和你一起慢慢老去,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念早已哭的梨花带雨,她哽咽着点头,“我愿意。” 即使没有这场求婚,她也愿意成为这人的妻,和他一起白头到老。 赵朗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净,轻轻将戒指套进她的左手无名指。 戒指是他比划着林念的手指买的,戴上去刚刚好。 林念望着手指上那枚在幽暗的灯光下泛着金黄色光泽的戒指,眼里又涌上泪花。 赵朗起身从炕头柜取出两套大红喜服,将其中一套递给林念。 “念念,你将这套衣服换上,咱还要拜堂呢。” 林念泪眼汪汪的望着赵朗,这人还准备了喜服?自己真的可以和这人拜堂成亲,成为真正的夫妻吗? 赵朗见她恍惚的样子,俯下身望着她的眼睛,“念念,相信我,好吗?” 林念哽咽着点了点头。 赵朗去隔壁换了喜服,待林念也换好衣服后,他将程子昂送给自己的那幅画拿出来挂在了墙上。 “念念,这是侯夫人,也是我这具身体娘。 我不能向其他人暴露自己的身份,无法在今天这样的场合拜岳父岳母,那就拜一拜侯夫人。” 林念讶异的望着画上那英姿飒爽的女子,这就是侯夫人吗? 侯夫人的英名在民间广为流传,在知道赵朗的身世后她也偶尔想过那被赵朗牵挂着的娘是何模样,却总是无法将她的样子具象化。 如今看到画像,她在惊讶的同时又感觉这样的她才符合传说。 她是如此英气的女子,巾帼不让须眉这句话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这样的人物即使不是自己的婆婆,也当得起自己和赵朗一拜。 赵朗点了红烛,然后和林念两人面向窗户站立。 没有主持婚礼的先生,赵朗便自己当起了司仪。 “一拜天地~”他拖长声音念出了那句在古装剧中时常出现的婚礼经典台词。 “二拜高堂~”两人朝着侯夫人的画像深深鞠躬。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赵朗牵着林念的手,将她牵到炕沿边坐下,然后慢慢掀起了她头上的红盖头。 盖头下,一双明艳动人的眼正含羞带怯的望着自己。 哪怕这段时间天天都在和她相处,赵朗依然被她深深吸引。 他压下心底的燥热,从一旁的酒壶里倒了两杯酒端起,将一杯递给林念,另一杯被自己拿在手里。 两人手臂交错,一同饮下了象征着夫妻一体的合卺酒。 收了酒杯,两人心中都有些紧张。 赵朗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林念的脸颊,低声说道:“念念,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妻了。” 林念羞涩地低下头,微微点头。 赵朗再也无法冷静,找准那张诱人的唇吻了上去。 林念嘤咛一声,双手无意识的攀上了赵朗的脖子。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院子里,仿佛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银纱。 屋内,烛光摇曳,将两道纠缠的身影映照得忽明忽暗。 天地一片寂静,只剩下两颗跳动的心和若有若无的靡靡之音。 夜,渐渐深了。而有些事,才刚刚开始…… 第204章 大鄌军制 九月十三。 赵朗在安顿好家里的事情后,踏上了去县城的路。 他原本是想带林念和豆豆一起去县城住的,但是林念说赵小柱现在还在认百家姓,在三百千未读完前无法自学,她还不能离开。 再一个,作坊那边的酸菜还没有腌完,家里也得有人守着才行,才建的房子若没人住,要不了多久就会变古。 赵朗拗不过她,只好将柴米油盐等东西都备好,又将林安叫过来陪林念后,一个人去了县城。 到达县城时已经下午了,赵朗没有去城防军大营,而是先去了县衙。 他与程子昂之间的契约截止时间是九月十三,也就是今天。 按大鄌律,契约时间一到,就得去县衙交税,若契约双方不去交税,官府就会派人上门收税。 他在去大营前,得先将税给交了。 赵朗说明来意,衙门前值守的衙役立刻带他去找了师爷。 像这样主动来交税的,他们都不会为难,否则一旦出了变故,县太爷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们。 师爷见赵朗主动来交税,自然是十分高兴。 七百五十两的订单,其中的七百一十两需要上百分之五的税,也就是三十五两五钱银子。 一千两的分红也要上税,既然来了,赵朗也就将四十八两的税银一起交了。 这笔税迟早都要交,现在不交,半年后官府查各地工坊的账时也需要交。 师爷见他一次性交了七十三两五钱的税,喜的脸上的褶子都深了不少。 交完税,赵朗问师爷,“大人,不知县令大人在不在县衙?” 师爷望上下打量一番赵朗,问道:“不知赵公子找县令大人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我明天要去司马大人那里报到,有些事还需请教县令大人。 若县令大人在县衙,还劳烦师爷帮忙通禀,就说是赵朗求见。” 师爷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说道:“县令大人就在县衙,赵公子稍等片刻,容我去问问。” 他说罢出去了,赵朗坐在椅子上安心等待起来。 没一会儿,师爷脚步匆匆的回来了,他脸上挂着热情的笑,一进门就伸手邀请赵朗,“赵公子,县令大人让小的带您过去,您请跟我来。” 赵朗挑挑眉,这师爷虽然之前态度也挺好,但远没有现在这么热情。 看来王长清对他说了什么,或者他自己琢磨出了一点门道。 这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否则商税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归一个没有品级的师爷管? 要知道,县令下面还有专门管钱袋子的县丞呢,王长清将原本属于县丞的工作交给了一个师爷,若说这师爷没点本事,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师爷将赵朗带到一间屋子前,说道:“赵公子,县令大人就在里面,您请。” 赵朗向他道了声谢,推开房门进去了。 这里是间书房,王长清正站在案几前写字,见赵朗进来,他放下笔迎了上去,“小朗,你来了。” 赵朗转头望向门口,见师爷轻轻关上了门。 王长清见了他的动作笑道:“你不用担心,韩玉的品行还是可以的,他不会出去乱说。” 赵朗:……你也太容易相信他人了。 据他所知,这位叫韩玉的师爷可不是王长清带来的,而是前一任县令留下来的。 他们才相处几个月的时间,王长清就已经这么信任这人了?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王长清信任此人自然有他的道理,自己也没有追根究底的必要。 “表哥,我明天就要去司马大人那儿报到了,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你,我需要注意些什么?” 他对大鄌的军事体系一概不通,对司马南征这个人更是一点也不了解,便想着先到王长清这儿取取经。 当然,他也可以在以后的相处过程中慢慢去了解司马南征的性格,但这里有个了解自己上司的人,自己干嘛要做那舍近求远的事? 王长清拉开椅子让他坐下,说道:“大鄌一京七府,每一府均有一位节度使掌管军事,咱宁安节度使的主要责任是抵御北方蛮夷入侵。 现任节度使叫蒋怀民,是镇国公的嫡长子,他手下有五大军,分别是金安军,武威军,遂宁军,长陵军以及他自己的亲军。 驻扎在咱陵川州的是长陵军第四营,两千五百兵力。营下设团,长陵军第四营有五个团。 丰台县是大鄌最北边的县,在距离县城七十里的仓北坡驻扎着第四营的三个团。 除此之外,咱丰台县有五百城防军,都驻扎在县城北边角的城防军大营。 城防军虽也归节度使管理,但和五大军又有不同,五大军都有自己的屯田,但是城防军的一切开支都由县衙调度。 除此之外,节度使有自主募兵权,但是城防军若想扩军,得县令和县尉共同决定后才可募兵。” 赵朗了然,唐朝节度使的权利很大,只要你养的起,招募多少兵马都可。 但是城防军的军饷由县衙发,所以要想扩军,还得县令同意。 赵朗觉得这种制度存在缺陷,朝廷强势时期也就罢了,可一旦朝廷势弱,节度使的权利会极速膨胀,那时将是祸端的开始。 前世唐朝的安史之乱可不就是因节度使权力过大引起的? 不过这些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事情,他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在这小小的城防军站稳脚跟。 “县尉统领城防军,城防军又分为五个百人大队,每个大队又分十个小队,每小队十人,一人为小队长,其余九人为队员。 你去了之后是担任教习,没有品级。 虽无品级,但全军都在你手下习武,也算是你的弟子,这对你以后掌管整个城防军有大用,你上点心。 等时机成熟,咱再图谋个大队长的位置,司马南征走后,朝廷很大可能会从大队长中选一人担任县尉,到时咱再运作运作,这个位置差不多就稳了。 县尉是正九品武职,职位虽低,但它是你往上升的门槛。丰台地处边疆,日后能立功的机会很多,把握住了,你很快就不用为自己一家的安危担忧了。” 第205章 门口遇阻拦 赵朗问王长清,“表哥,司马南征这人性子如何?” “这人非常讲原则,一是一二是二,不讲一点人情,你去了之后只需做好自己的分内事,其他的都不用管。 你若教的好,一定会得到司马南征的重视,相反,你若教不好,他也不会给你半分薄面,当天就会将你赶出军营。 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担心,他能邀请你过去给那帮兵蛋子教本事,肯定也是认可你的本事的。” 赵朗点点头,他没担心过自己手上的功夫,拳击在这个时代就像是bug一样的存在。 赤手空拳对战的话,他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赢那帮兵蛋子。 他怕的是司马南征有什么忌讳的事,万一自己不小心踩了他的雷点,那么再努力估计也不会有结果。 正事聊完,两人又聊了会儿琐碎事,赵朗便起身跟他告辞,离开了县衙。 王长清想让他留下来吃晚饭,但被赵朗拒绝了,两人还得演不熟呢,留下吃饭算怎么一回事。 出了县衙,赵朗去了木材铺子。 刘大生正和刘旭在铺子里忙碌着,一旁还有一个人在和刘大生聊天。 赵朗站在门口听了听,那人在和刘大生谈论定制家具的事。 两人很快谈妥并签订了契约。 刘大生在送那人出门时发现了赵朗,他惊喜道:“小朗,你怎么来了?” 赵朗笑道:“我明天得去城防军大营,今晚住这边,你们呢?还好?” “哎呀,非常好,你是不知咱的曲辕犁生意有多火,订单都排到三个月之后了,我在想,要不要招几个学徒? 对了,你去城防军大营干什么?那帮兵蛋子以前都是一帮军痞,这几个月才稍稍老实了一些,你去了可小心些,别惹到他们。” 赵朗将自己做什么的事说了一遍,引得刘大生和刘旭连连惊叹。 赵朗见地上都是曲辕犁的各种组件,不见其他家具,猜测刘大生这段时间是在全力制造曲辕犁。 他说道:“姑父,曲辕犁的设计图我已经交给了县令大人。 县令大人在上报朝廷的同时已经找了一批木匠铁匠加紧制作曲辕犁了,用不了多久,将会有一批曲辕犁出售。 这门生意咱做不长,咱要做的还是家具,这是咱的本,可不能给扔了。” 刘大生一愣,县令大人已经开始集中人手制造曲辕犁了?那和他签订了契约说三个月之后交货的那批人等的及吗? 估计等县令大人的那批曲辕犁上市,就该有人来他这里取消订单了。 毕竟官府出货比自己快,卖的也肯定比自己便宜,到时候谁还会来这里买犁? 赵朗见他神色沮丧,宽慰道:“姑父,虽然曲辕犁咱挣不了多少钱,但家具还是能挣钱的。” 刘大生点点头。家具的订单也不少,都排到了几个月后了,是他看曲辕犁更受欢迎,才放下那些订单制作曲辕犁的。 如今想来,自己是本末倒置了。 赵朗在铺子帮了会儿忙,天色暗下来后,和刘大生刘旭一起去他家租的小院吃了晚饭。 之后又和赵翠花聊了聊家常,便回自家小院睡觉了。 才尝过媳妇味道的赵朗独自一人躺在炕上辗转反侧,闭上眼都是林念柔软的身子和她那低低的喘息声。 浑身燥热难安的他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赵朗起了个大早,他洗漱完后去外面摊位上吃了个早点,然后朝着城防军大营走去。 城防军大营在县城的西北角,大营门口有士兵把守,禁止百姓靠近。 当赵朗距离军营还有二十几米时,一高一矮两名身披甲胄的士兵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位身材高挑的士兵开口说道:“军营重地,闲人免进!” 赵朗向两人抱拳行礼,解释道:“两位兄弟,别误会,我是军营新来的教习,司马南征大人让我今日前来报到。” 赵朗本以为自报家门后就能顺利进入,但出乎意料的是,那两名士兵听完他的话竟然哄堂大笑起来。 高个子士兵戏谑地问道:“你说你是新来的教习?那你要教些什么呢?” 矮个子士兵插话道:“难不成是教我们怎么种地吗?哈哈哈哈。” 赵朗皱眉望向两人,说道:“两位若不信,可以向司马县尉请示一下,看看我是不是教习。” 那两个士兵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高个子士兵冷笑一声道:“司马县尉也是你说见就能见的?你以为你是谁?一个农夫也配见县尉大人?” 另一个矮个士兵附和道:“就是。” 他上下打量着赵朗,满是不屑地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哼,我看这人是蛮子的奸细,专门过来打探消息的。 大哥,咱将人擒了押到县尉大人那儿去。他不是说要见县尉大人吗?咱就让他见,只是不知道到时他还能不能活下来。” 高个士兵听了这话,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拍了拍矮个士兵的肩膀,夸道:“还是弟弟聪明!就这么办。” 他转头对赵朗恶狠狠道:“小子,算你倒霉,今天碰到我们哥俩。你就等着受死!”说着,他便朝赵朗扑了过来。 赵朗并没有慌乱,在高个士兵挥拳接近自己的瞬间,他侧身一闪,躲开了高个士兵的攻击。 下一瞬,他迅速伸出脚绊了对方一下。 高个士兵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哟呵,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有点身手。”高个士兵稳住身形后,重新打量起赵朗来。 他原本以为可以轻松拿下赵朗,没想到却被对方躲过了自己的攻击,不但如此,自己还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他咬牙大喊一声,举起拳头再次朝赵朗发起攻击。 赵朗见他不甘罢休,心中也来了气。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矮个士兵见状笑道:“大哥,你看他都已经吓傻了,你快一拳打倒他!” 那高个士兵见此心中一喜,他捏紧拳头一拳捶向赵朗的鼻子,就让这人尝尝戏耍自己的后果。 赵朗见他接近,迅速跆拳一拳砸向他抬起的胳膊。 那士兵只感觉眼前人动了一下,下一瞬,自己的胳膊就传来一声响亮的“咔嚓”声。 “啊……”他抱着手臂倒在地上滚作一团。 第206章 过招 矮个士兵见状睚眦欲裂,下一瞬,他抽出腰间的刀朝赵朗扑来。 “你敢欺负我大哥,我要杀了你!”他边喊边双手高高举起刀,势要将赵朗一劈两半。 赵朗等他靠近,轻轻往一旁一跃,又伸出了脚。 “去死……啊!” “啊!!” 两道惨叫声先后响起。 赵朗望向地上的两人,待看清两人的模样后,顿时感觉菊花一紧,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 只见那个身材矮小的士兵直挺挺地趴在地上,伸直的手中紧握着一把锋利的刀。 好巧不巧,刀尖延伸出去的位置恰好扎进了旁边高个子士兵的屁股里!丝丝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刃流淌下来,形成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线。 高个子士兵此时根本无暇顾及自己错位的胳膊,他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紧紧捂住屁股,嘴里发出阵阵哀嚎声。 而那个矮个子士兵则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高个子士兵身旁大声呼喊道:“大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要是你死了,弟弟我该怎么办呀……” 高个子士兵疼得龇牙咧嘴,他狠狠地瞪了矮个子一眼,咬着牙说道:“你这个蠢货!别再瞎嚷嚷了,不然我真要被其他士兵耻笑到死了!”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大营的大门已经打开,一队士兵正快速朝着这边奔跑而来。 到了近前,跑在最前面的一人问道:“车大年,车小年,你们怎么了,遇上什么事了?” 叫车大年的高个士兵挣扎着起身,说道:“队长,这人一大早就来军营门口晃,我和小年猜测他是蛮夷的探子,想拿下他去见县尉。 可他不但不束手就擒,还胆敢对我和小年动手!我见此就想教训他一顿,结果…… 队长,这人虽穿的像农夫,但是手下功夫了得,一定是蛮夷的探子,你快和兄弟们一起抓住他!” 那位被叫队长的人皱眉望向赵朗,冷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赵朗抱拳说道:“赵朗,司马南征县尉让我来做教习,教大伙儿练拳。” 赵朗并不想引起误会,便又解释了一遍。 “教习?既然是教习,那拳脚功夫应该了得。城防军第五大队第十小队队长江鹤请求赐教。” 他说着解下腰侧的军刀递给车大年,随后两腿叉开,摆出了请战动作。 赵朗见他想和自己过两招,便也摆出了请战动作。 江鹤见状眉头又皱了起来,“你为什么不出手?” “还是你进攻,我怕一拳打死你。”赵朗幽幽说道。 江鹤被他羞辱,大喊一声,“狂妄!”便扑向了赵朗。 这人不但打了自己的兵,如今还如此狂妄自大,看他如何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赵朗望着他跑步的姿势,嫌弃的摇了摇头,太慢了,比起黑风寨的二当家秀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若城防军都是这种水平,那么丰台县的御敌能力不堪一击啊。 江鹤见自己都快到赵朗跟前了他还在走神,心中怒火更盛,大喊一声一拳轰向赵朗的脸。 周围的士兵见状兴奋的大喊,“队长,打倒他,打倒他!” “让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欺负大年小年,一拳放倒他!” “哦哦,队长必胜!” 拳头在眼前放大,赵朗在拳头离自己五公分左右时一偏头轻松躲过这一拳,随后伸手抓住江鹤的胳膊用力一甩,江鹤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周围的士兵瞬间安静下来,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 下一瞬,有人呸了一声,“娘的,这小子皮痒了,兄弟们,上,为队长报仇!” “为队长报仇!”几人大喊着冲向赵朗。 “住手!” 赵朗正准备一挑多,却发现对面几人在听到这道声音后瞬间停下了动作,不仅如此,刚刚还气焰嚣张的众人这会儿一个个低着头,像个鹌鹑似的。 他朝军营门口望去,见司马南征带着一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 江鹤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司马南征面前大声说道:“回大人,此人说是新来的教习,属下在试他的身手。 属下技不如人,给咱城防军丢人了,求大人责罚。” 司马南征还未说什么,他身边的一个年轻将领先冷笑一声开口,“你会输也是常理,毕竟你们小队是常年垫底的存在嘛,赢了才不正常呢。” “你!”江鹤咬牙怒瞪着他,其他队员也是义愤填膺的望着那人,但大家也只是气愤的望着他,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毕竟人家说的没错,自己的队伍是整个城防军里最弱的小队,常年处于垫底的位置。 就连第五大队大队长都嫌弃他们,更何况是常年位居第一队大队长的肖羽? 那位将领冷哼一声,又偏头望向赵朗,“你就是赵朗?” 赵朗抱拳道:“正是。” 他上下打量着赵朗,轻蔑道:“听县尉大人说你要教大家练拳?” “没错。”赵朗点点头。 “好,那就让我肖羽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当这个教习。”他说着便朝赵朗冲了过去。 赵朗身形一闪,避开了肖羽的攻击。随后他出手如电,朝着肖羽发起了反击。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周围的士兵们看得热血澎湃,这样的打斗并不常见,看一眼少一眼啊。 赵朗有些讶异,肖羽这人品行虽不咋地,但手上功夫还是不错的,和那秀才不相上下。 掌握了对方实力,赵朗也不再藏拙,在一个假动作骗出肖羽的招后,一拳轰到了肖羽胸口。 肖羽闷哼一声,连退四五步才停下脚步。 江鹤身后的小队见肖羽吃瘪,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肖羽见状怒从心起,他一把抽出腰间的刀就要朝着赵朗砍去。 “好了,就到此为止。”司马南征沉声开口。 肖羽见状,眼神阴翳的望了赵朗一眼,却也不得不收起了手里的刀。 司马南征走到赵朗身前,伸手拍了拍赵朗的肩,笑道:“看来长清没说谎,你确实有当教习的资格。” 赵朗拱手道:“多谢大人。” 司马南征看着赵朗,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以后这些士兵就交由你训练了。” “分内之事,义不容辞。” 第207章 熟悉军营 司马南征将赵朗带进军营后就离开了,临走他让自己的亲信带赵朗四处转转,熟悉熟悉军营。 亲信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年轻人,一脸的胡子和他的年龄很不相符,让人看着有些滑稽。 他朝着赵朗一抱拳,“赵教习,俺先带你去领取军服和腰牌,然后再带你到处转转可好?” 赵朗抱拳回礼道:“一切全凭小将军做主。” “将军不敢当,俺叫白襄,赵教习叫俺小白即可,营里的弟兄都这么叫俺。” 赵朗:…… 这名字放在一个一米七八满脸络腮胡的大汉身上感觉好违和。 但赵朗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先去军需处领取了一套甲胄兵器、令牌、洗漱用具等东西,然后去了营房。 营房在军营的北面,总共六排屋子,每排十间房。 白襄领着赵朗往最后面一排屋子走去。 “赵教习,前面这五排营房都是城防军战士们居住的地方,而第六排则是辅军的住所。 像火头军、辎重兵,还有其他教习等,都住在这一排。 你是教习,相比其他普通士兵来说会稍微自由一点。 但没到休假日,也是不能私自出营的。俺带你去挑一间屋子,以后这儿就是你的住舍了。” 赵朗道了声谢,跟上了白襄。 两人来到最后一排,这里同样有十间屋子。白襄嘴上说着要帮赵朗选一间,可实际上整排房子也就只剩下最后那一间是空着的了,其他房间早就住得满满当当了。 这是营房最东面的一间屋,再往东是一堵墙,墙的那边是箭场和马厩,练箭和骑兵都在那边。 赵朗跟着白襄走进了那间唯一的空房。 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屋内那一排黄泥砌成的大通铺,上面简单地铺了一层草席,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赵朗默默地把手中的盆和桶放在地上,又将背后背着的被褥搁在了炕上。 白襄见他放好了行李,说道:“赵教习,俺带你去其他地方看看。” 赵朗点点头,跟着白襄出去了。 白襄边走边说道:“赵教习,司马县尉说了,让你今天上午熟悉一下军营,下午就开始给营里的士兵教拳法。 你待会儿转完军营后先回去休息,到了中午放饭时俺过来叫你。” 赵朗道了声谢,两人继续往前走。 军营的西面是军需处和伙堂,就是大伙儿吃饭的地方。 营房和伙堂之间的那一大片空地都是校场,此时士兵正在校场训练。 除了一百骑兵,其他的人都在这儿了,黑压压的一片看着还挺有气势。 只是赵朗是从现代来的,经历过三次军训的他看着下方做不齐动作的士兵撇了撇嘴。 这要是在军训的时候,教官的裤腰带已经抽下来了。 白襄见他望着校场上的士兵,语气骄傲道:“怎么样,大人带出来的兵不错。” 赵朗点点头。除了动作有点不齐之外,精气神倒是挺足的。 “你不知道三个月前的他们有多散漫,大人第一天接手军营的时候,点兵鼓都敲了三遍了,依然没几个将士到校场的。 大人带着亲信挨个儿去营房查看,除了在呼呼大睡的,有将近一半的士兵都私自出营潇洒去了。 第二天大人狠狠收拾了一顿私自出营的人,有人不服,大人直接将几人的脑袋给砍了,才镇住这帮兵痞。 他们刚开始连集结的队伍都站不好,更不要说操练了,是大人呕心沥血的整顿之下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赵朗对司马南征很是佩服,一盘散沙似的城防军被他用三个月的时间就训练成现在这般模样,可见他也是个有手段有魄力的人。 这样的人在新朝建立不久的这个时代,注定会大放异彩。 两人欣赏了一会儿兵将训练的样子,白襄又带着赵朗去了马场和箭场。 马场也有将士在训练,校场的战马只有二十来匹,几个士兵轮换着骑一匹马,主要练习在马上如何射箭出枪等。 箭场此时没有人,弓箭手都在校场训练呢。 赵朗走过去拿起一把训练的弓,挽弓搭箭后朝着五十米开外的靶子射去,箭嗖的飞了出去,下一刻,砰的一声射中了靶心。 白襄讶异的望向赵朗,“赵教习,大人说你拳术不错,没想到你的箭术也很厉害啊。” 赵朗笑着放下弓箭,说道:“我没事就爱去后山打猎,箭术是自己琢磨出来的,上不得台面。” “已经很厉害了,咱城防军中很多人都不如你呢。” 两人又看了会儿骑兵训练后,白襄去找司马南征了,赵朗则返回了自己的宿舍。 空荡荡的屋子冷冷清清,赵朗将褥子铺在炕上,感觉有点薄,又从另一头抽了一张草席铺到被褥下,这才感觉舒服了点。 铺好被褥,赵朗提着水桶去伙堂前的井边提水。 营房这边没有井,提水得去伙堂那边,而且整个军营就一口井,赵朗可以想象到中午下午训练完后这块儿地方的火热程度。 趁着现在大伙儿都在训练,他先将桶和盆里都打好水,到时候就不用挤了。 打好水,他又去军需处领了一把扫帚和一块抹布,回去将宿舍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等收拾好宿舍,上午了训练也结束了。 随着一声鼓响,整个校场瞬间热闹起来,士兵们欢呼着散场,集体朝着伙堂奔去。 赵朗听到声音往外走去,刚到门口,遇上了来叫自己的白襄,两人一同朝伙堂走去。 伙堂里面已经挤满了人,白襄带着赵朗挤开人群钻进去,从窗口前拿过两个海碗,将一个递给赵朗。 “赵教习,和这帮饿狼一起吃饭得挤,不然到最后就没饭了。你跟紧我,我带你过去盛饭。” 赵朗接过碗,跟着白襄挤到窗口,在众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中将碗递给了伙夫。 中午是统一的糙米加白菜,两人端着饭挤出人群,找了个位置吃起来。 一顿饭在犹如打仗的环境中吃完后,赵朗返回宿舍休息。 下午,他就要开始第一次教大家拳击了,想想还有点激动。 第208章 第一次教拳击 下午,赵朗正在大通铺上休息,一阵咚咚咚的鼓声从校场传来。 赵朗知道这是点兵鼓。 白襄说一般情况下军营一天敲六通鼓,上午的第一通鼓声会在卯时敲响,持续一分钟。这通鼓是叫士兵起床用的。 第二通鼓在卯时四刻,这通鼓持续五分钟,鼓声停,士兵就得在校场集合。 若鼓声停止后还有人未到校场,迟到之人就会受罚。 也就是说,从起床到洗漱再到吃早饭,总共一小时时间。 第三次鼓在午时四刻敲,这通鼓一响,意味着上午的训练结束了。 中午连吃饭带休息总共一个时辰,未时四刻会敲第四通鼓,同样是五分钟时间,鼓停人就得在校场集合。 第五通鼓在酉时末响,此鼓一响,意味着一整天的训练结束。 最后一通鼓在戌时末敲,这通鼓一响,你不管是在洗衣还是洗澡,又或者在干其他什么事,都必须上炕睡觉。 若是不睡,被巡检队抓住,还得受罚。 也就是说,士兵早上五点起床,六点开始集合训练,中午十二点休息,下午两点继续训练,晚上七点休息,九点必须睡觉。 赵朗算了算,一天训练十一个小时! 当然,这样的训练不可能天天都有,古人伙食差,天天这么训练,营养根本跟不上。 大训一般都是五天一次,除了这天是全天集训外,剩下的时间都是半天训或者不集训。 所谓半天训,就是利用半天的时间训练,剩下半天干其他事。 训练项目包括武器使用,着甲急行军,搏斗,体能训练,战术配合等等。 不训练的时间,士兵也不会闲着,他们得砍柴溜马,准备战马的草料,协同捕快抓捕罪犯,帮助县衙押运税粮等等。 甚至还能统一接取一些非官方的活,比如县里某个大户盖房子,可以找城防军后勤部管事的商量,雇佣一些士兵做劳力。 又或者,有人需要跑腿的,也可以找士兵。 给私人干活的,士兵可以收一半的酬劳,另一半归军中。 赵朗刚听白襄说的时候有点不可置信,军人还要出去接活干? 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城防军的军需由县衙负责,可县衙也没有多余的钱啊,怎么办?自力更生呗。 自力更生存点钱,还能偶尔改善一下生活,否则就县衙提供的那点军粮,勉强能吃饱就不错了。 今天是大训的日子,中午也只有糙米饭和白菜,其他时候伙食肯定比今天还差。 要想吃好点,可不得自己动手? 赵朗挺同情这个时代的士兵的,和后世的军人相比,他们的待遇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但他也只敢在心中同情一下,手上却是迅速套上自己领的教习军服,套上鞋后往校场飞奔而去。 白襄说排名第一的大队住第一排营房,剩下的依次往后排,而大队里排名第一的小队住西面第一间房,剩下的依次往东排时,赵朗还觉得多此一举。 这会儿听着鼓声往外跑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么安排的作用。 妈的,也不知道哪个设计鬼才设计的营房,六排长屋只有最西面留了一条两米宽的路,但凡在屋里稍微耽误点时间,就会被乌泱泱往外跑的士兵拦住去路! 越往前的营房离出口越近,越往西的屋子离出口越近,也就是说,越靠前越靠西的屋子里的人越能快速跑出去。 赵朗感觉自己速度已经够快了,可是跑到第三排营房时依然不可避免的被挡住了,一帮人堵在过道里,你挤我我挤你的,速度反而慢了不少。 好在他长的高,力气也大,硬是连挤带推的冲了出去。 他刚在校场站稳没几秒钟,宏厚的鼓声戛然而止,此时,还有二三十人没到校场呢。 司马南征站在点兵台上,沉着脸望着校场外的那些人,那些人不敢和他对视,低着头装起了鹌鹑。 “迟到的,绕校场跑十圈,其余人列队!”司马南征沉声开口。 那些迟到的士兵白着脸朝前跑去,没人敢抱怨,更没人敢不跑,因为但凡不遵军令的,都要挨军棍,严重的甚至会丢命。 赵朗朝那些迟到的人望去,见众人排成一排,垂头丧气的在往前跑,江鹤的小队一个不落的都在里面,甚至江鹤本人也在里面。 有人小声对旁边的人嘀咕道:“快看,第五大队第十小队这次又是全员挨罚呢。” “正常,江鹤那个窝囊废手里的兵也都是一帮废物,你指望他们能有出息?” “次次被罚,要是我我都要羞死了。” “肃静!”司马南征冷着脸朝这边望来,两个窃窃私语的士兵立马噤了声。 “军营来了一位新教习,今天下午的摔跤训练取消,由这位新教习教大家一些新的东西。” 司马南征说着朝赵朗点了点头,让他上台来,他自己则退到了一旁。 赵朗走上台,朝众人抱拳施礼后说道:“各位,我叫赵朗,是新来的拳法教习。 我今天要教大家的是一套叫八极拳的拳法,此拳法若能练成,相信各位的作战能力会提升不少。” 他其实觉得,作为战士,单兵作战能力并没有团体配合作战能力重要,但军队不归他管,他没有做决定的权利。 现在自己要教拳法,自然不能说单兵能力不重要的话,相反,他还得突出宣传一下拳法的厉害之处。 “这套拳法招招致命,练至大成,可随意组合成千万招式,取人性命如砍瓜切菜,成为兵王亦指日可待。 下面,我就来教大家八极拳的第一式,叫……” “你说这什么八极拳练成了能成为兵王,那你怎么还只是个教习?难不成你不屑于成为兵王,却喜欢当个教习?” 下面的人群哈哈大笑起来。 赵朗望向说话之人,此人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站在第二大队正前方轻蔑的望着自己。 他旁边,第一大队队长肖羽勾着唇,也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看来这人就是第二大队的队长了。 赵朗呵呵一笑,“我第一次进军营,自然不是兵王。” 第209章 胖子猝死 “既然你不是兵王,又怎么敢说练成了就能成为兵王这样的大话?你这不是在糊弄大家吗?大伙儿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对!” 赵朗望向司马南征,见他站在后面一言不发,并没有制止大伙儿的意思。 看来司马南征也觉得自己在说大话了。 他转过头再次朝着大家微微一笑,“我不是兵王,但我可以教出兵王,我就站在这里,你们有谁不相信我说的,可以上来挑战我。” 下面的士兵一听顿时哗然,司马南征也有些讶异的望向赵朗。城防军虽然只有五百战士,但是其中不乏有本事的。 这人不会以为略胜肖羽一筹就能打遍军营无敌手了? 若他真这么想,那可是要吃亏的。 “哼,狂妄,那就让我薛超来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说这种大话的资格。”第二大队队长说着解下腰间的武器走上了点兵台。 赵朗见他不用兵器,心下暗叹,这小子要倒霉了。 薛超三两步跨上高台,说了句,“注意了。”便朝赵朗攻来。 两人之间隔着两三米的距离,不过一个呼吸见他就已经到了赵朗身前,下一瞬,他一掌劈向赵朗脖颈。 赵朗一个反拦锤抵挡了他手掌的同时向后一步拉开了距离,下一瞬,他左臂迅速前伸挖向薛超眼睛。 薛超双眼圆睁,快速倒退两步,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赵朗伸过来的手。 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随后大喊一声再次扑向赵朗。 赵朗摆出跟提步的动作,待薛超靠近,迅速切换成上步撑拳,一拳轰到了薛超心口。 薛超踉踉跄跄的倒退几步倒在地上。 他将头偏向一边,吐出一口唾沫,挣扎着起身继续冲向赵朗。 赵朗前两次出招时一直收着力,但见他还要继续,便一个通天掌直接将他的下巴给卸了。 薛超托着下巴怒瞪着赵朗,却也不敢再上前。 赵朗朝他一抱拳,说道:“承让。” 薛超虽被卸了下巴,但还是抱拳回了一礼后才走下台。 众人见他只用三招就击败了薛超,都惊讶的窃窃私语。 司马南征挑挑眉,眼里的兴致浓了些许。 赵朗望向下方,扬声道:“还有谁要挑战的,请上来。” 下面的士兵相互望几眼,有一人大喊道:“让我……来试试!”。 赵朗一眼就看到了那人,因为在一众瘦子里面就他四肢肥大,肚皮滚圆,连下巴都是三重的。 有人起哄道:“胖子,你上去一屁股坐死他。” “哈哈哈,胖子一拳能卸了他的胳膊。” “一拳能卸了他的下巴,哈哈哈哈。” 赵朗朝他点点头,示意他上来。 胖子哼哧哼哧的走上台,每走一步,身上的肥肉都会抖三抖。 他上了台后朝赵朗说道:“俺……俺让你一……一招,你……你先来。” 这还是个结巴。 赵朗说了句,“那我不客气了,看招。”话音刚落,他就已经到了胖子身前。 胖子还没出招,他就一个顺步单提加两仪顶,再连一个截抱加膀胯,胖子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伴随着众人的一声惊呼,胖子嘭的砸在地上没了动静。 “胖子,胖子你怎么了!” “胖子,胖子!” “这人杀了胖子!” 下面的士兵见胖子一动不动,匆匆围了上来。 司马南征脸色一变,迅速跑到胖子身边蹲下,伸出食指放到胖子鼻下,下一瞬他脸色骤变。 大伙儿见了他的表情都心下一沉,有人抓着赵朗的衣领咬牙切齿道:“你杀了胖子!老子要打死你!!” 赵朗也没想到这胖子看着底盘很稳的样子,结果实力还不如薛超。 自己也就用了八分力,咋就将人给打死了呢? 他甩开面前的人,又拨开围着胖子的众人朝胖子望去,只见胖子面部青紫,嘴唇发黑,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赵朗抓住他的胖手一捏,手背上的肉陷下去一个深坑,半天也不见浮上来。 他连忙脱下胖子的鞋捏了捏脚,一样的症状。 妈的,这人怕是有心脏病,自己一拳下去诱发了病因! 而他的胖也不是胖,是血液淤积导致的水肿! 赵朗来不及解释,赶忙开始扒他身上的衣服。 他旁边的人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怒道:“你干什么!你打死了胖子还不满意,现在还要羞辱他的尸体吗?你还有没有人性!” 赵朗甩开他的手皱眉道:“你再拦下去,他就真的会死。” 司马南征一愣,他抬头望向赵朗,见他不像开玩笑,便拦下还要继续闹的士兵,“张乙,退下。” 那位叫张乙的士兵急道:“大人,这人羞辱……” “退下。” 张乙恨恨的瞪了赵朗一眼,退到了一边。 赵朗立刻开始给胖子做心脏复苏。 众人见他在胖子的胸口压了又压,心中都很是愤怒,但也不敢说什么。 赵朗按压了十几下,然后伸手扒开胖子的嘴对张乙说道:“你来,往他嘴里吹气。” 张乙睁大眼睛望着赵朗,恼羞成怒道:“你不要太过分!” 赵朗幽幽开口,“你不做人工呼吸,那他就要死了。” “你!”张乙咬牙切齿的瞪着赵朗,见他无动于衷,只好大喊一声趴在地上给胖子做起了人工呼吸。 周围的士兵见此均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人甚至捂着嘴跑到一旁干呕起来。 赵朗等他朝胖子嘴里渡了一口气,又开始按压心脏。 如此反复好几次,赵朗都开始满头大汗时,胖子咳嗽几声睁开了眼。 “活了,胖子活过来了。” “这人真将胖子救活了。” “天爷啊,太不可思议了,死人也能救活?” 众人见胖子活了过来,立刻开始惊呼起来。 司马南征也是一脸震惊的望着赵朗,眼里有疑惑有欣喜,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赵朗将胖子扶起来后,司马南征也回过神来,他让两个士兵送胖子去军医那儿,剩下的人则继续训练。 赵朗站在台上,等士兵重新列好队后,问道:“各位,还有谁要上来挑战?” 下面鸦雀无声,没人再说挑战的话。 台下并不是没有比薛超和胖子厉害的人,但是再挑战下去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这人的本事不说能不能成为兵王,但担任自己等人的教习是完全够的。 第210章 分组教授 赵朗见无人再上来挑战,等被罚跑步的人都回来后便开口说道:“各位,八极拳的威力大家也看到了,招招都可取人性命。 若你们能完全掌握,不说团体战,单兵作战能力是完全没问题的。接下来,我开始教八极拳第一式——起势。” 众人已经被他一拳打死胖子的拳法产生了极大的热情,此时再没人说反对的话,都聚精会神的望着他。 赵朗用很慢的速度边出招边教他们该如何发力,练完一遍又演示了三遍后让大家开始练,他则下去一一指导练习。 这些兵没接触过系统的拳法,平时练也是练摔跤,武器使用等内容,此时接触了新的东西都稀罕的不行,学的格外认真。 但也正因为没接触过这些东西,导致大家只能做出动作,根本无法掌握如何发力。 赵朗在人群中穿来插去的跑了一个小时,依然有很多人不知道该如何发力。 讲的口干舌燥的赵朗发现这样教下去就算累死自己也教不会所有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立马改变思路,将五个大队长叫到了跟前,先将起势的动作和发力点讲了一遍,然后让他们一一演示。 能当上大队长的人手上功夫肯定比其他人强,很快就掌握了第一式动作。 赵朗让他们回去教自己的十个小队长,等他们学会后再教自己的队员。 事情一安排完,赵朗就轻松多了,他只是转着指导了几个动作做的不标准的小队长,其他时间都在悠闲的看他们练习。 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几乎所有人都能正确打出第一招了。 赵朗见下午的训练时间才过去了一半,便又教了第二式。 这次他依然边解释边演示了三遍,然后立刻召集大队长跟练,十分钟后,大队长下去召集小队长练习,半小时后,小队长开始教导队员练习。 一小时后基本上所有人都能打出第二式了。 当然,现在也仅仅是能将招式打出来,至于具体运用于实战,那还差着老大一截呢。 大伙儿刚开始练,赵朗怕贪多嚼不烂,便只教了这两招。 剩下的时间就让他们将两招连起来练习。 别看只有两个动作,但是连起来的难度瞬间提高了一个度,大家直到练到鼓声响起,才算是能将两招连起来了。 鼓声一响,赵朗便立刻让大伙儿集合然后解散了。 他知道,放学铃声一响,就算是优等生也无心学习,不如让大伙儿早早去吃饭休息。 听他说解散,下面的士兵像打了鸡血似的一窝蜂朝着伙堂跑。 赵朗正准备去伙堂吃饭,白襄却走了过来,“赵教习,大人找你。” 赵朗猜测司马南征应该是要问自己有关急救胖子的事,便跟着白襄去了司马南征的办公处。 司马南征的办公室是一间有四十平左右的大屋子,正中央放着一个大大的沙盘,沙盘上插着许多蓝色黄色的旗子。 赵朗在其中一面黄色小旗上看到了山泉村三个字,看来这块小黄旗标注的地方就是山泉村了。 沙盘两边放着十把椅子,沙盘前面是一张大大的书桌,司马南征正坐在书桌后拿着一本书看。 见赵朗进来,他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小朗来了,还没有吃饭,一起吃点,待会儿伙堂就没饭了。” “谢大人。”他还没有吃晚饭就被白襄叫过来了,这会儿就算去了伙堂也没饭吃。若能在司马南征这儿混一顿饭也不错。 司马南征是这里的最高领导,吃的一定比伙堂丰盛,先填饱自己肚子再说。 司马南征见他一点也不客气,满意的点点头,带着他去了隔壁。 隔壁是间套房,外间似会客厅,里间的门关着,赵朗猜测这里应该是司马南征休息的地方。 会客厅摆着一张大圆桌,此时桌上已经摆上了四菜一汤,有鸡有鱼还有蔬菜白米饭。 果然,不管是哪个朝代,领导的餐食都是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司马南征拉开椅子坐下,然后示意赵朗也坐。 赵朗也没客气,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司马南征拿起筷子往他碗里夹了一块鸡肉,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本官在搞特殊?” 赵朗摇摇头,“没有。” 他脑子有泡才会去质疑领导。 “军营每月放三天假,士兵可以带着军饷回家小住,军饷每月一两,他们拿了钱后可以交给家人,也可以自己花用,营里不会管。 返回时,有些人会带着家人准备的干粮回营,营里也不会过问。 甚至有人外出务工,挣得钱买东西带回军营吃,营里也不反对。” 他往嘴里送了一口饭继续说道:“也就是说,只要你有钱买,天天在营里大鱼大肉也无所谓。 咱现在吃的这一桌,是我用自己的银子买的,可没有用营里的资源。” 赵朗有些无语,古代的军营是这样的啊,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不过这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伙堂的饭菜既没油水量又少,明天的伙食肯定比今天的糙米白菜还差,吃不饱是肯定的了。 但是现在知道自己能从外面买吃的,那不就简单多了? 自己出来时带了二百两银票,除掉税收,还有一百一十多两呢,足够自己吃好久了。 司马南征见他不说话,又开口说道:“小朗,我今天找你来,是想问问你,你救罗胖那套手法,能不能传给军医?” 能将死人救活的手法对军队来说太重要了。 赵朗猜到他叫自己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便点点头,“可以,但是,这套手法也只是套急救措施,并不能拯救已死之人。 之所以能救活罗胖,是因为他只是心脏骤停了,五脏六腑并没有破裂,若是脏腑破裂或者失血过多,这套急救措施是救不回来的。” 司马南征听到这儿心中有些遗憾,但依然十分感激的敬了赵朗一杯,“不管怎样,这也是你的技艺,你能教给他人便是好事一件,敬你。” 赵朗举杯和司马南征碰了一杯。 第211章 恶搞 吃过饭,赵朗跟着白襄去了军医处。 军医处满共就一个大夫,此时正在院里晒草药。 这些草药也是战士自己挖的,不大训的时候专门有一队士兵上山挖草药,晒干之后留下一部分军医处自己用,剩下的拿去卖了,所得银钱营里和小队平分。 军医见两人进来,站起身问道:“又有人受伤了?这次是伤到了哪里?”他这地方,若不是有人受伤,一般都没人来。 白襄顶着满脸络腮胡笑道:“艾大夫,大人让我将赵朗带过来给你教急救知识,这不,人已经给你带来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他说罢朝赵朗点点头便离开了。 艾大夫中午刚给罗胖诊过脉,也听送罗胖过来的士兵说过,新来的教习一拳打死了罗胖,又奇迹般的将人给救活了。 此时见到本人满脸激动的拉着赵朗就往屋里走,“罗胖那已经死了的人都能被您救活,您真是神医啊。您快进来,我要拜您为师。” 赵朗被他拉进屋,又被拉着坐在椅子上,见他朝着自己就要磕头跪拜,赵朗忙起身扶住他,慌忙开口,“艾大夫,可不兴这样,你快起来。” 这艾大夫看着已经六七十岁的年纪了,胡子都已经花白一片了,若让这么大年纪的人给自己磕头,不说他是否愿意,自己也不敢受啊。 艾大夫见他不肯让自己拜他为师,着急道:“在下是真心想拜您为师,还请您收下我,教我医术。” “教教教,我今天就是来教你急救知识的,你不用拜师我也教。” “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 艾大夫一听,立刻去桌案上拿了纸笔,走过来热切道:“赵神医,你说,我记。” “我不是什么赵神医,我也只会一些急救的知识罢了。” 赵朗将有关急救的知识都教给了艾大夫,艾大夫记了满满三大张纸才心满意足的放下笔。 他觉得赵朗说的某些内容有些多余,比如说伤口要用烧开后的盐水清洗,清理伤口时的刀具要在沸水中煮过或者要在火上烤过等等。 他平时清理伤口用的都是清水,也没出什么问题,用清水擦过的刀具清理伤口也没有出现他所说的那些感染之类的问题。 他虽这么想,但依然决定以后就按赵朗所传授的方法来清理伤口,不为别的,这人能将罗胖从阎王爷那里拉回来,说明医术是非常高明的。 神医说的话即使他不明白原理,照着做准没错。 赵朗说完,又回答了几个艾大夫不明白的地方,等他彻底没问题可问后,才起身离开了军医处。 天色不早了,他也没有在军营里乱晃,径直朝宿舍走去。 路上,碰上不少吃完饭后在军营溜达的士兵,大多人见了他都会笑着打声招呼,但也有见了自己冷哼一声走开的。 比如那位第一大队的大队长肖羽,见了他便哼了一声离开了。 他身边有人不了解情况,还笑着朝赵朗打招呼,被他瞪了一眼。 那人见自家头好像和教习不对付,不知所措的挠了挠头,跟着肖羽离开了。 赵朗也没在意,背着手晃晃悠悠的回了宿舍。 到了宿舍门口,他眉头不由得一皱。 自己的房间有人进过! 来之前他并不知道教习是单独一间屋,也不知道军营能带私人物品进入,所以什么也没带,想锁上门也没有锁。 他想着集训完自己很快就回来了,便也没有在意,只随手关上了门。 可下午集训结束后他被司马南征叫走了,后面又去给艾大夫教授急救知识用了些时间,这才回来晚了。 没想到居然有人会进自己的屋子。 好在那些银票都在自己身上,放在屋里的除了军需处发的东西,也就一两多碎银。 他走上前正准备推开房门,眼角上抬的瞬间却又停下了手。 这帮兔崽子,看来是皮痒了。 他拍了拍头自言自语道:“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不行,我还得去找一趟白襄。” 说着,他转身匆匆朝外走去。 第五排营房房顶,一排十人趴在最西边,小声嘀咕着。 “队长,这小子该不会发现咱做的手脚了?” “不可能,若是发现了,他还不气呼呼的大声嚷嚷,让使坏的人出来?” “队长,咱这么干,万一他告诉司马大人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又被罚跑十圈?” “大年,你胆儿咋这么小,这事儿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不说,谁会知道? 就算被抓了,咱都不承认,他能拿咱们怎么办?司马大人又不是他爹,会为了这么点事儿为难咱们这帮手下吗?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放心,不会有事的。” “是吗?” “当……”说话那人刚准备应下立马意识到不对,这声音根本就不是自己等人发出的!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齐刷刷的扭头望向院里。 只见赵朗左手拿着一把小石子,站在第五排营房前的院里,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几人。 “赵……赵教习,你……你不是要去找白襄吗?怎么……怎么到第五大队的营房来了。”车大年支支吾吾的开口。 他现在有点怕赵朗,此时见了他,感觉屁股上还没好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忽然想起,有件比找白襄更重要的事还没解决,这不就来这儿解决问题来了嘛。” 赵朗拿起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石子,一颠一颠的望着几人。 “额……那……那你慢慢解决,我……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车大年说着慢慢站起身,讪笑着想走到营房的另一头。 赵朗瞄准他抬起来的脚,嗖的扔出了手里的石子。 石子嘭的一声砸在车大年的脚上。 “啊!”车大年抱着脚跌坐在了屋顶,下一瞬,他又尖叫一声翻了个面改坐为趴。 屋顶的瓦片被他一屁股坐碎了好几片,营房里的人也被这接连两道惨叫声惊到,纷纷跑出营房朝这边望来。 江鹤气愤道:“赵朗,你干什么!” 赵朗戏谑的望向他,“我干什么?这不得问你们自己吗?” 江鹤气狠狠的望着赵朗,咬牙切齿道:“你想怎样!” 赵朗又拿起一颗石子瞄准一人,说道:“现在,你们所有人沿着墙下去,在我门口等我。” 第212章 冲突 几人想反驳几句,但又怕赵朗拿石子打自己,更怕他在后期的训练中对自己几人下黑手,只能哼哼几声从一侧的墙上跳进了第六排营房的院子。 赵朗等最后一人下去,才慢悠悠的返回自己宿舍前。 一行十人排排站,正低头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见赵朗过来,江鹤望向他,“我们都下来了,你要干什么?” 赵朗呵呵一笑,“干什么?你说我想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虽然是教习,可这会儿已经集训结束了,你没权利再训练我们!” 赵朗嗤笑一声,“呵,你们还想开小灶加练?想得美。” 车小年小心抬头瞄了赵朗一眼,低声嘀咕,“那你让我们过来干什么。” 赵朗瞥他一眼,对大伙儿说道:“去个人,帮我把住舍门打开。” “你自己的住舍凭什么让我们帮你开?你自己没长手啊!”江鹤愤怒开口。 “不去是,那我就点兵点将随机抓一个人扔进去了哦。” 他说着开始念叨起来,“点兵点将,大兵小将,点……” “停停停,不就是帮你打开门吗?我去!”江鹤说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朝门口走去。 “进去哦。”赵朗轻声在后面提醒他。 江鹤的脚步一顿,很快又继续朝门口走。 “队长。” “队长,别去!” 他身后九人纷纷开口,想让他停下来。 江鹤没理睬众人,毅然决然的走过去推开了房门。 “嘭……哗……” 在他开门的瞬间,一桶水从天而降,水桶先砸在江鹤脑袋上,紧接着,桶里的水将他淋了个透。 远处凑热闹的人群见状哈哈大笑起来,九人愤怒的望着那帮嘲笑的人,又恶狠狠的瞪向赵朗。 赵朗走过去将江鹤从地上拉起来,冷声道:“被整蛊的感觉怎么样?” 江鹤擦掉脸上的水咬牙道:“爽。” “好的很,地上撒了不少水,带你的人过来把水扫出去,再把我桶里撒了的水打回来,然后你们就可以走了。” 江大年等人一听,气呼呼的拿着扫把簸箕等东西进来,将地上的水都扫了出去。 “哼,我们走!”等有人将水打来后,江鹤瞪了赵朗一眼,带着第十小队的队员走了。 赵朗将门关上,揭开被褥一看,那一两多银子好端端的在草席上放着。 屋里的其他东西也没有被动过。 看来这帮兔崽子只是想整蛊一下自己,好报今早之仇。 赵朗对这事并不生气,都是一帮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放到前世也就是一帮高中生,受了气想报复回来也是正常。 只要他们不干杀人放火偷鸡摸狗的事,这样的小事他并不会放在心上。 躺在炕上,赵朗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家里怎么样。 酸菜今天应该已经腌完了,兔子搬了新家也不知道适不适应。 豆豆有没有像前天晚上一样,闹着要自己一个人睡,然后半夜尿床爬起来哭着喊爹娘? 也不知道念念这会儿已经睡了还是在点着油灯缝衣服? 告诉她很多遍了,晚上不要缝缝补补的,费眼睛,她就是不听,如今自己不在,没人拦着她,她估计又开始缝缝补补了。 今天才九月十四,离回家还有十三天,唉,真的好想回家呀。 赵朗在胡思乱想中渐渐睡去,睡前满脑子都是事儿,睡着后倒是一夜无梦,直到第一通鼓声响起,才瞬间惊醒。 早晨时间很赶,他也没有赖床的习惯,所以在惊醒的瞬间便起床穿衣叠好被子,然后拿着盆出去洗脸。 军需处只发了盆和毛巾以及一根柳枝,柳枝是这个时代公认的牙刷,军需处会发,但一般人都不用,领了就扔掉了。 赵朗没有水杯,只能将桶里的水倒到手心漱口刷牙。 洗完脸,将盆放回房后,他朝伙堂走去。 路过第五排营房时,正好看见第十小队的在洗脸,江鹤见了赵朗,哼了一声转过了身。 赵朗懒得和他计较,一帮幼稚鬼。 他到达伙堂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赵朗拿个碗过去,在打饭的伙夫那儿领了一碗稀饭一个窝窝头。 碗里的稀饭确实名副其实,稀的都快透明了,窝窝头也不大,只有自己拳头的三分之二大小,而且里面还不全是杂面,还掺杂着一些野菜。 这样的伙食仅仅能将肚子填个五分饱,怪不得军营五天一训呢,要一天一训,估计过不了两天人都饿倒了。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赵朗开始慢悠悠的吃起了饭。 窝窝头有点干巴,赵朗咬一口窝头,再喝一口没啥滋味的清水粥,将窝头泡开后再咽下去。 正吃着饭呢,就见江鹤带着自己小队的人来了。 几人先后打了饭,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还没有开吃呢,远处就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呦,吊车尾今天起的挺早啊,可惜喽,起早也分不到好活儿。” 赵朗望向说话那一桌,只见六人围坐在一起,桌上除了窝窝头和清粥,还有几个大白馒头和两碟小菜。 是肖羽和他的几个小队长。 江鹤瞪了说话之人一眼,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才不稀罕。” “哈哈哈,你稀罕也没用啊,吊车尾。” “哈哈哈。” “吊车尾我见过,像这样一直吊了两年车尾的,还真只有江鹤的小队。” “左云也是倒霉,就因为这队吊车尾的,月月都只能当老五。” “你!”江鹤及其小队队员都气愤的瞪着肖羽,很恨不能将对方生吞活剥。 “呦呦呦,还来脾气了,有本事过来单挑啊。” “就是,过来单挑啊,无能愤怒算什么本事。” 车小年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单挑就单挑,来啊!”他说着就要朝肖羽那桌走去。 江鹤一把拉住他,沉声道:“小年,坐下,吃饭。” 车小年恼怒道:“队长,他们太过分了,让我去教训教训他们。” “坐下,吃饭!”江鹤皱眉道。 其他成员也开始劝他,“小年,坐下,上次咱被揍的鼻青脸肿那事你忘啦。” “就是,司马大人还因为我们先动的手,罚我们一整天不许吃饭来着。” “坐下吃饭,就当他们在狗叫得了。” 第213章 分工 车小年被大伙儿劝住,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对面见状嘲讽道:“哎呦呦,我还以为你们真能血性一回呢,原来还是当起了缩头乌龟。” “缩头乌龟。” “一群没有蛋的怂货,不当缩头乌龟还能咋办呢?” “哈哈哈哈。” 车小年气愤道:“队长!你看他……” “吃饭,吃完去校场分活了。”江鹤打断了他的话。 车小年恶狠狠的咬了一口窝窝头,皱着脸使劲儿的嚼。 赵朗望了眼几人脸上的怒火,收回目光继续吃饭。 吃完饭,赵朗洗完碗筷还回去后,校场的第二通鼓响了起来。 还在往伙堂走的人听到鼓声飞奔着跑去伙堂,领了饭食后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赵朗慢悠悠的走到校场,在教习点卯的地方站定。 军营加上他一共四个教习,有教箭术的,有教马术的,还有一个是教摔跤和体能训练的。战术由司马南征亲自教。 此时已经来了两位教习,教马术的教习叫许鹏,就住自己隔壁,两人之前打过招呼。见赵朗过来,他小声道:“今天没有集训,咱得跟着这些兵蛋子出去劳作。待会儿你跟哪队走?” 赵朗好奇道:“我们可以自己选队伍吗?不是军需处安排地方?” “我们是教习,有自主选择的权利,当然,不去是不行的,军营一个月发五两银子,若只教学不参与生产,对军营来说负担太重了。” “这样啊,我还没想好,先看看今天有哪些活计。” 许鹏说道:“也是,不过不管什么活计,跟第一队一起准没错,他们分到的都是最挣钱的活儿。” 赵朗点点头,没再说话。 等鼓声停止,校场上已经站满了人。 今早没有人迟到,最晚一人在最后一声鼓响之前跑进了校场。 今天司马南征没有来,来的是军需处的掌事。 待所有人都列好队后,他拿出小册子开始安排今天的工作。 “第一大队第一至五小队,帮助范氏米行押运一批粮食去渭水县,为期三天,后天晚上回来即可。” 这趟酬劳共二十两,十两充公,剩余十两你们队内分了。” 掌事说罢,第一小队的人立刻沸腾起来,十两银子五十人分,一人就是二百文! 他们要做的只是跟着范氏的人,安全将粮食送到邻县即可。 丰台县附近几乎没有山匪了,他们需要打起精神的地方也就是两县边界到渭水县城的那一段路,而那段路大多还是水路,陆路只有三十多里。 说到底,他们也就是护送车队三十多里地,确保路上没人劫货即可。 他们有五十个人,再加上车队的车夫,加起来肯定有上百号人,哪伙山匪敢过来抢劫?这一趟相当于白得了二百文铜板啊! 能来当兵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乍然间来了个三天挣二百文的外快,谁不激动呢。 其他人羡慕的望着第一大队的人,这就是每月比试中获得第一的好处,越靠前的队伍干越挣钱的活儿。 “张府正在张家村盖张家堡,需要一百人去搬运石料,第一大队六至十队以及第二大队一至五队去,为期四天,每天的工钱是四十文,老规矩,一半归军营,一半你们自己收着。” 这十个小队的人也比较满意,毕竟一天有二十文钱是自己的,四天也能挣八十文了。 接下来掌事又分了几件有钱拿的活计,之后就剩了没钱可赚的活儿了。 “第四大队全体去放战马,并在天黑前每人割一百斤牧草回来。” “第五大队第一至三组去挖药材,天黑前每人至少要挖三斤草药回来。” “第五大队第四至九组编织草席,一人一天最少编三张。” “第五大队第十小队上山砍柴,每人至少砍两百斤柴。” 分完工,下面一片哀嚎,车小年哭丧着脸嘟哝,“又是砍柴!连续半个月都是砍柴,还不如大训呢。” “就是,我的手都砍出泡来了,一人二百斤,咱一队十个人,就是两千斤柴! 我们不仅要砍,还要背回来,来回十里地呢,每次都要背三四趟,都快要了我的老命。” “干,谁让咱次次倒数呢。” 几人唉声叹气的低下了头。 “现在,各位教习自主选择队伍,选好后就开始干活了。” 许鹏用胳膊捣了捣赵朗,“赵教习,你选哪个队伍?我选择去张家搬石料。” “你怎么不选送粮食的活?那不是更轻松钱更多吗?” “我想进肖羽也不要啊,总共就十两银子,我去了就意味着大伙儿要少分钱,谁会欢迎啊。 不像搬石料的活,按人头发工钱,多我一个也不算多。你选哪个?得快点选,不能耽误太长时间。” “那我就选砍柴。” 许鹏惊讶道:“砍柴?那是最苦最累的活,放马也比砍柴好啊。” 赵朗笑了笑,“没事,我也想锻炼锻炼自己。” 许鹏见他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劝,“那行,我先去找第二大队的人了,你去找江鹤。” 他觉得赵朗可能脑子有问题,放着挣钱轻松的活儿不干,非要干吃力不讨好的活儿。 赵朗点点头,转身去了校场的东南角,那里正站着几个垂头丧气的人。 见赵朗过来,江鹤哼哼道:“你过来干什么?看我们的笑话吗?” 赵朗点点头,煞有其事道:“我听说东南角有一支次次都被安排砍柴活计的小队,过来看看到底是一帮怎样的废物。” 第十小队的人一听赵朗说自己是废物,都抬头愤怒的望向他,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儿。 但奈何十个人武力值都不够,只能怒瞪着他表达不满。 “你不要羞辱人!”江鹤愤怒道。 “呵呵,你们自己不争气,别人还不能羞辱你们吗?” “你!” “好了,大伙儿都去干活,咱们晚上见。”掌事站在台上开口。 江鹤瞪了赵朗一眼,对大伙儿说道:“我们走!” 江鹤带着人去台前领了砍柴刀和麻绳,然后转身朝军营外走去。 赵朗跟在几人后面,也领了一把砍柴刀,跟上了众人。 第214章 砍树 “看看看,江鹤他们组又要去砍柴了啊!” “哈哈哈,那可是万年吊车尾啊,不砍柴的话,难道还能像你我一样出去挣钱不成?” “就是就是,他们啊,这辈子都别想咯!” 随着阵阵哄笑声传来,一行人黑着脸走出了军营。 江鹤刚走出没几步,就发现赵朗居然也跟了上来。他不由得皱起眉头,没好气儿地问道:“你笑话也看够了,干嘛还跟着我们?” 赵朗举起手中的砍柴刀晃了晃,“我领了砍柴的任务。” 听到这话,众人皆是一愣,那么多轻松的活计,他脑子进水了才选这么辛苦的活? 江鹤更是一脸狐疑地看着赵朗手中的刀,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有病。”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赵朗,继续埋头向前走去。 路过家具铺子时,赵朗朝着前面的江鹤喊道:“你们先走,我进去拿个东西。” 说完他也不管江鹤是否同意,直接转身进了铺子。 车大年见状,问江鹤,“队长,他这就进去了,咱们还要不要等他呀?他好像不认识路诶……” 江鹤轻咳一声,拉着脸说道:“懒人屎尿多。”话虽如此,但他还是停下了脚步。 车大年不解道:“队长,你停下干啥?咱继续走啊,他在军营不拉屎,非要现在拉,咱不等他。” 众人听到他的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江鹤一拍他的头,恨铁不成钢道:“让你跟着我好好认字,你非不听,现在好了,连人话都听不懂!” 车大年捂着头,嘟哝道:“可是你也就会几十个字,小年他们都学了,也没比我强哪去啊。” “滚犊子!”江鹤又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几十个字不是字吗?小年他们都会写自己的名字,你连车这么简单的字都不会!” 车大年向后退了退,确保江鹤打不到自己后,蹲在地上不说话了。 另一边,刘大生见赵朗进来,停下手里的活问道:“小朗,你怎么回来了?休假了吗?” 赵朗边往后院走边说道:“没有,我回来拿个东西。” 他径直去了正屋,先拿上自己的葫芦水壶去水缸灌满水,又拿上弓箭,这才离开了小院。 出了铺子,赵朗继续朝前走,没走两步却发现江鹤等人在不远处等他。 他挑挑眉,将箭袋绑到腰间,背起弓朝几人走去。 江鹤看见赵朗走近,不屑地撇撇嘴,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还带着弓箭呢,你知道该怎么射箭吗?” 赵朗看了江鹤一眼,轻描淡写地回道:“即使你在这里等我,我也不会帮你砍柴哦。” “谁稀罕你帮忙啊!而且,我告诉你,我可不是在等你,我们只是走累了而已,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不可以吗?”江鹤像只被惹毛的猫一样,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哦,是这样啊,那看来你们还真是够弱的呢,这才走了多远的路啊,就已经累得不行了。”赵朗一脸戏谑地说道。 江鹤一听,顿时气得脸色发黑,“你!”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转头对小队的其他成员说道:“我们走!”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小队成员们纷纷不满的瞪了赵朗一眼,跟着江鹤一起离开了。 车大年走了两步气不过,转身气愤地盯着赵朗,愤愤不平地说道:“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说完,他也重重地哼了一声,跟上了众人的步伐。 赵朗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丰台县在山沟沟里,出了县城,朝西走个五里地左右,就是连片的山脉和郁郁葱葱的树林。 江鹤带着人爬上山坡,找了块儿地就让众人开始砍树。 赵朗望着这片山林,一边是一根根被砍断的小树桩,一边是郁郁葱葱的树林。 看来江鹤他们一直在这里砍树,按这一片被砍伐的量来看,他们是这里的常客啊。 他将手里的葫芦水壶放到一边,找了棵自己腰粗的树爬上去,在十米多高的地方绑上了麻绳。 这棵树足有十四五米高,幸亏他领工具的时候挑的是最粗的麻绳,并且多拿了两捆,否则这会儿绳子还不够呢。 赵朗将绳子紧紧地绑在树干上之后,从树上爬了下来。他拿起砍柴刀,准备开始砍树。 第一刀砍下去的时候,赵朗就明显感觉到这把砍柴刀比他家里的那把要钝得多。 他皱了皱眉,四处寻找了一番,找到一块合适的石头,开始打磨砍刀的刀刃。 经过一番努力,砍刀变得锋利起来。赵朗重新拿起刀,一刀接一刀地砍向树干。 他首先在树干的一侧砍出一个朝内的三角形,接着绕着树身砍了一圈。 当砍刀朝里无法再使上力气时,他扔下砍刀,捡起麻绳的另一端,向后退了几步,并朝着三角形的方向用力拉扯绳子。 只见绳子瞬间被绷得笔直,而大树也开始慢慢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倾斜。 赵朗一边拉着绳子,一边不断地往后倒退。 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大树开始朝着绳子的方向缓缓倒下。 赵朗眼疾手快,在大树完全倒下之前迅速松开了手中的绳子,然后飞快地跑到一旁躲避。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大树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不仅如此,由于巨大的冲击力,大树倒下时还将沿途树上的许多树枝一同砸落下来。 江鹤和小队成员在看到赵朗爬树的时候就停了下来。 先前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爬树,见他将捆柴用的麻绳接起来后绑到了树上,大伙儿还在心中嘲笑赵朗不会砍树。 这会儿看着地上那根粗长的大树和四周散落一地的树枝,都惊讶的张大了嘴。 娘咧,柴还能这么砍? 车大年呆愣愣的开口,“队长,他这一棵树就完成任务了?” 车小年咽了口口水说道:“这棵树肯定超四百斤了,他用半个时辰就干完了一天的活?” 江鹤轻咳一声,“得劈成柴背回去才行呢,他这么大棵树,劈半天也不一定劈完,就算劈完了,也背不完。” 第215章 小队遇险 “队长,那我们要不要帮忙?” 江鹤沉吟片刻,咬牙道:“不帮,除非他求我们。” “好。” 第十小队的众人都在等着赵朗过来喊自己等人帮忙呢,却见他只是将树干上的树枝砍完后,喝了几口水又爬上一棵大树绑起了绳子。 车大年讷讷道:“队长,他……他是不是不知道那棵大树有多重?” 江鹤也看不懂赵朗干啥还要爬树,他哼了一声,“不管他了,我们干我们的。”说着他捡起一块石头将砍刀磨了磨,开始砍起一棵小树来。 其他几人见状,有样学样的也磨了磨砍刀,随后开始砍树。 一上午的时间,赵朗砍倒了三棵大树并将树上的小树枝都砍了下来。 砍第一棵树的时候他全身都是力气,砍起来很快,但是到了后面,力气渐渐耗尽,速度就慢了下来。 休息了一会儿,他将地上的树枝捡起来按一米的长度砍好用麻绳捆了起来。 三棵树上的枝丫加上被带下来的其他树枝,加起来估计有五百斤左右。 赵朗将所有树枝捆成五捆,背起一捆朝山下走去。 江鹤见他并没有劈砍那三棵树干的打算,想了想别扭的喊道:“哎,你那三棵树干再不砍今天就砍不完了。” 赵朗瞥他一眼,“你们要再不抓紧时间砍树,今天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这几人今天一边砍树一边看自己砍树,耽误了不少时间,若不抓紧时间砍,下午回去之前还真有可能完不成任务。 江鹤听到这话,瞪了赵朗一眼,嘴里嘟囔着:\"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说完,他继续埋头砍自己的树。 赵朗背着柴去了铺子。 刘大生见他背着一捆柴进来,说道:“我说你早晨为啥匆匆忙忙的那么着急,原来是砍柴去了。 我听说军营里轻松的活计很多,你怎么选了个砍柴的活?” 赵朗笑道:“有一帮小崽子可以用,过去盯着点。” 刘大生憋着笑继续干手里的活,赵朗自己也才二十岁,却说比他早入营的士兵是小崽子。 “对了,姑父,我砍了三棵树,树干笔直,可以做大梁用,也可以做家具,你收不收?” 那三根树干他就没打算劈了当柴烧,刘大生不要的话他就卖去木材铺子,一根也能卖几十文钱呢。 “收,小旭送家具去了,算算时间也快回来了,他回来了我让他过去拉。多长的树干?我把钱算给你。” “大概有个十一米左右。” “那不小了,一根就按五十文算,我去给你拿钱。”刘大生说着就要去取钱。 赵朗忙拦下他,“姑父,你把钱给小旭,让他拉了树干之后当着大伙儿的面把钱给我。” 刘大生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笑道:“你小子,行,那你等一会儿,等小旭回来你们一起去。” 赵朗等了四五分钟,刘旭赶着牛车回来了,赵朗将事情一说,两人赶着牛车出了城。 临走前,赵朗将葫芦灌满水,又买了十个包子,和刘旭一路上边走边吃,垫了垫空空如也的肚子。 还没到山脚下,赵朗远远的看到江鹤等人背对背围成一圈,似乎在与什么对峙。 赵朗从车上站起身一看,七八只狼此时正围着小队转圈,伺机而动。 赵朗脸色一变,他立刻跳下车,叮嘱刘旭不要再往前走,他则抓起弓箭朝山上跑去。 “队长,我们是不是要被狼群吃掉了,我才十八岁,连媳妇都没有娶,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我娘说等发了这个月的军饷,就将家里的茅草屋推了盖新房,如今看来,我是没福气住新房了。 不过我死了有二十两的抚恤银,我爹娘的养老钱差不多够了。” “大家不要气馁,坚持住。我们人多,狼群未必敢冲上来,说不定转几圈无从下手后它们就会离开了。 就算它们不离开,对我们发起了攻击,我们十个人乱刀也能砍死几只。 待会儿大家找准时机跑路,能跑几个跑几个,跑出去的人帮忙照看一下其他人的家人。”江鹤咽了咽口水,颤声开口。 “好。” “我们听队长的。” 十个人均是脸色煞白,拿在手里的刀都在微微颤抖着。 忽然,车大年眼睛大睁,语无伦次道:“队长,那……赵朗……他跑上来了!” 江鹤扭头朝山下望去,下一瞬他急忙大喊道:“不要上来,快走!这里有狼!” 他转移注意力的瞬间,一匹灰狼四脚一蹬高高跃起,张口朝他脖颈咬去。 “队长小心!”他旁边的一人举起砍刀朝扑来的灰狼砍去。 灰狼见有刀砍来,在半空中吃力的扭了扭腰,险而又险的避开了迎面而来的砍刀。 大伙儿还没松口气,又有两只灰狼朝众人扑来。 一只扑向了刚刚挥刀的队员,另一只则扑向了赵大年。 江鹤作为小队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举刀用力砍向第一只狼,那只狼闪躲不及,被一刀砍中了爪子。 灰狼吃痛,发出一声狼嚎跑到了远处。 这边成功阻挡了灰狼的袭击,可另一边的车大年却惨了。 灰狼跃起的瞬间,车大年和左右两边的人齐齐出刀,狼还没到跟前,刀先砍了下去,可想而知,全都砍了个空。 车大年看着眼前无限放大的狼牙,暗自叹了声,“吾命休矣。” 江鹤刚抵挡了一只狼,转头便看到了车大年的危机,他睚眦欲裂道:“大年!躲开!!” 可江大年这会儿已经吓破了胆,哪还能听见队长的话,只能直勾勾的看着灰狼扑向自己的脖颈。 就在狼嘴离车大年不到一尺距离的时候,一支铁箭呼啸而至,噗的一声插进了灰狼的脖颈。 灰狼的身子被铁箭带着飞出去四五米远,等掉到地上时已经没了气息。 众人一惊,朝着前方望去,见赵朗正收起弓箭,用牙咬着弓弦朝一棵大树上爬。 车大年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神晶亮的望着远处的赵朗。 头狼见同类被射杀,仰天长嚎一声,围着小队成员的狼群立刻朝着赵朗追去。 第216章 卖木材 狼群和赵朗之间隔着五十来米的距离,等它们跑到树下时,赵朗已经上了树。 狼不会爬树,跳起来也够不到赵朗,只能围着大树转圈。 头狼站在稍远的地方,目光森冷的望着赵朗。 赵朗站稳之后望向江鹤等人,见他们还站在原地,无语道:“你们多站一会儿,好给狼群当点心。” 大家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准备四散逃窜。这时,江鹤高声喊道:“上树!” 原本打算逃跑的众人听到这话,又立即转身朝树上攀爬。 头狼望向江鹤等人,似在思索要不要追上去,但几秒钟过后它又转头重新盯上了赵朗。 看来,复仇和食物之间,头狼选择了前者。 赵朗等众人安全爬上树后,开始挽弓搭箭,一箭射向头狼。 头狼很机敏,见赵朗举起了弓箭,它立刻向旁边一跃,躲开了飞来的箭矢。 一箭不中,赵朗又连续射出两箭。 头狼躲开了第二箭,但是却被第三只箭射中了后腿。 它哀嚎一声,迅速跑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赵朗有些可惜,他知道,今天估计没机会杀这头狼了,想到这儿,他立马转换方向,朝地上的其他狼射箭。 狼群在见到头狼受伤后焦躁的在树下嘶吼跳跃,此时自己挨了冷箭,反应不及之下,一只狼的腹部被箭矢贯穿。 其他狼见状这才嚎叫着远离了赵朗。 头狼站在大树后,发出低沉的狼嚎,那些灰狼随后开始分散着躲到了树后面。 赵朗紧盯着下山的路,见有一只狼想朝山下绕,他立马举箭就射。 山下有刘旭和牛车,他可不敢放任何一只狼下去,哪怕这只狼只是想从后面包抄自己。 那只狼刚露出头,见箭矢朝自己飞来,立刻又将脑袋缩回了树后面。 一人一群狼就这么僵持着,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头狼似乎等不及了,它睁着狭长的眼睛阴狠的瞪了赵朗一眼,仰起头发出一道长长的狼嚎。 躲在树后的狼群听到声音,一边警惕的望着赵朗,一边慢慢后退,不多时便钻进深山不见了踪影。 狼是非常有耐心的动物,赵朗猜测,这群狼之所以这么快就离开,应该是头狼着急疗伤。 否则以狼的耐性,不等个一两天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些狡猾的狼想来个回马枪。 赵朗又往树上爬了几米,确定视野中已经没了狼群的身影,才爬下了树。 他朝着山下大喊,“小旭,上来,安全了。” 没两分钟,刘旭赶着牛车到了山脚下。 牛车上不了山,刘旭将牛绑在山脚下,自己则开始往山上走。 江鹤等人见狼群离开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一个个的小心翼翼的也从树上爬了下来。 江鹤带着人走到赵朗跟前,轻咳一声说道:“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可能已经出事了。” 车大年噗通一声跪在赵朗面前,“赵教习,谢谢你救了我,我,我给你磕一个。” 他说着哐哐哐给赵朗磕了三个响头。 赵朗心安理得的收下,待车大年起来后,才对江鹤说道:“你不用谢我,狼群迟早会找上你们,你们现在也就是晚死几天罢了,最终的命运都一样。” 江鹤听罢脸色难看,小队成员也是一脸愁容。 他们不仅仅愁下次碰到狼群怎么办,也在为自己小队的前路发愁。 刘旭此时也爬上了山坡,“大哥,你砍的树干在哪呢?我看看材料怎么样,值多少钱。” 赵朗指了指不远处的树干,“都在那儿呢,长度差不多,多少钱你看着给。” 刘旭走过去,盯着大树瞧了几眼,说道:“树干笔直,长的也紧实,可以做大梁用。 但是毕竟是刚刚砍下来的,后期还需要处理一番,这样,一根就按五十文算,三根一共一百五十文怎么样?” “行,一百五就一百五,聊胜于无。” 江鹤和小队成员顾不上忧愁,在听刘旭说看看值多少钱的时候就已经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了。 这会儿见一根树干卖五十文,几人更是瞪大了眼。 他们怎么没想到! 赚钱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居然没想到!!! 他们为了省力,一天天的净挑矮树或者树枝丫砍,怎么就没想到砍了大树卖钱呢? 一棵五十文啊,赵朗一早上能砍三棵,他们再不济也能砍一棵?那就是五十文钱! 刘旭从钱袋子里掏出一把铜板,一个一个的数,数完再抓一把继续数。 江鹤等人咽了咽口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刘旭手里的钱。 刘旭被盯的心里发毛,但他还是稳住心神数出了一百五十文铜板。 “给,这是你这三棵树的钱。” 赵朗将铜钱塞进怀里,问刘旭,“我这里有四捆柴,你一起帮我拉回去呗,一捆我算你两文钱怎么样?” 刘旭刚想说不要钱,却见赵朗正背对着众人在给自己使眼色。 他将拳头举到唇边轻咳一声,“可以。” “那行,咱将这几根树干抬下去。” 刘旭刚要说好,江鹤却抢先开口,“哎呀,这树干十几米呢,你俩哪能抬的动,你俩歇着,我们帮你们抬,咱十人抬一根,刚刚好。” 说完他也不等刘旭说什么,立马招呼小队成员抬树干。 小队中不乏机灵的,见他这么说,立刻嚷嚷道:“对对对,咱人多力量大,三趟就搞定了。” 车大年被众人簇拥着,直到将树干扛在肩上也没明白,为什么买树和卖树的在一旁歇息,而和这几棵树毫无关系的他要帮忙抬树。 十人哼哧哼哧的抬着一棵树干下山了,刘旭站在一旁小声问赵朗,“大哥,咱真的不去帮忙吗?” “不用,这些小崽子太弱了,让他们锻炼锻炼。对了,像这样的树干咱铺子能不能用得上?” 刘旭点点头,“可以,这种木材做大梁做家具都可以,只是刚砍下来的树水分太多,得晾干才行。” “那以后他们砍的树干你就收了,需要晾晒或其他处理的话就在小院里,那里虽然不大,处理几十根木头还是可以的。” “行。”刘旭应下。 第217章 烧鸡 等第三根树干被抬下去后,江鹤又派了四个人上来将赵朗的柴火背了下去。 “走,咱也下去。”见几人下了山,赵朗走过去一手一只提起两只狼,也朝山下走去。 刘旭见状,走上去接过一只,两人一前一后扛着狼下了山。 山下,江鹤带着人等在牛车一旁,见两人下来,他搓搓手殷勤的问刘旭,“这位……大哥,这三根树干都搬到车上吗?” 刘旭望一眼赵朗,见他没说什么,便说道:“我叫刘旭,先抬一根,完了再把这四捆柴抬上去。” 刚砍下来的木材有很多水分,三根全搬上车的话,牛要被累死了。 “好咧,刘大哥,你歇着,我们帮你抬。”他说着招呼大伙儿将一根树干抬上车,又将四捆柴放到了空位上。 柴火放好后,赵朗和刘旭将手里的两只狼扔到车上,刘旭牵起牛绳准备离开。 小队成员见刘旭要走,急忙暗戳戳的推了推江鹤,并不停给他使眼色。 江鹤假装咳嗽一声,“那个……刘大哥,我想问一下,像这样的木材,你还收吗?” 他说着忐忑的望了赵朗一眼,生怕赵朗因他抢生意揍他。 见赵朗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江鹤稍稍松了口气。 “只要材料好,那就收。”刘旭淡淡开口。 江鹤激动道:“那……那你下午来这里一趟可以吗?我们有几根木材想卖给你。” 刘旭看了看几人空空如也的手,江鹤见状赶忙说道:“我们虽然现在手里没有木材,但我们马上就去砍,下午最少能砍十棵。” “行,那我酉时四刻过来,不过先说好,木材质量不好不收。” “没问题,绝对都是好木材。”江鹤拍着胸脯保证。 刘旭没再交谈,点了点头便和赵朗一起离开了。 等两人走远,小队才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队长,我们发财了!” “以后再也不用半夜饿醒了,挣了钱我要先美美的大吃一顿,听说天香居的蒜蓉虾和香辣蟹很好吃,咱也去尝一尝。” “我听说这两道菜已经停了,不过他家的酸菜鱼也是十分美味,可以去尝一尝。” “行了行了,钱的影子都还没有看见呢,你们就惦记上吃了,走,回去砍树!”江鹤越听越饿,索性带着人上山砍树去了。 另一边,刘旭问赵朗,“大哥,这帮人值得你又是舍命保护又是替他们找营生的吗?” 赵朗笑道:“他们虽然弱小,但品行还可以。” 虽然他和第十小队的人接触不多,可他能看出来,这几人虽然小毛病一大堆,但品行还是可以的。 车大年和车小年这对兄弟俩虽然傻,但很在乎对方。 江鹤作为小队长,虽然没多少本事,但是他能将这么个次次倒数第一的队伍凝聚在一起不散,可见人格魅力还是有的。 几人整蛊自己的时候并没有乱翻自己的宿舍,即使自己在营门前收拾了小队三人,他们也只是想整一下自己报仇,而不是暗中给自己下绊子或者要自己性命。 遇到狼群时,小队没有一个人独自逃跑,即使知道不敌也是团结起来一起抵抗。 狼群扑过来时队友能帮忙抵挡…… 种种事迹表明,这支小队虽然在实力方面菜出了天际,但是其他方面并没有大毛病。 而实力是可以通过后天努力提升的。 他们现在丧失了信心,开始摆烂了,若加以引导和训练,一定会比现在强很多。 刘旭见他这么说,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到了县城,刘旭赶着牛车回了铺子,赵朗则提着两只狼去了天香居。 刘坤不在,赵朗以五两银子的价格将两只狼卖给了天香居的临时负责人。 又花一两银子买了五十个包子和六只烧鸡,让伙计将东西打包,提着离开了天香居。 他没有再去铺子,直接出了城朝着砍柴的山走去。 等到达半山腰时,看见江鹤等人正在热火朝天的砍树。 地上已经砍倒了三棵树,不幸的是,有一棵树从中间劈开了,价值估计会大打折扣。 见赵朗回来,江鹤别扭的走上前,支支吾吾道:“那个……我们卖木材不影响你也卖……?” 说完这句,不等赵朗说什么,他又快速补充道:“我们商量过了,以后卖十棵树就分你一棵树的钱,就当是你让我们发现赚钱方法的报酬。” 赵朗挑挑眉,沉声道:“行。” 见赵朗同意,江鹤脸上的表情瞬间放松下来,“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砍柴了。” 他说着就要走人,赵朗叫住他,“等等,将这些吃的给你们小队的人分了。” 赵朗拿出一只油纸包好的烧鸡,将剩下的连篮子一起递给了江鹤。 这篮子还是天香居的伙计借给自己的,否则这么多吃的,他还不好提上来。 江鹤早就闻到了浓浓的鸡肉味,他知道赵朗提的篮子里都是吃的,但他没想到这些吃的居然是给自己几人的。 他惊讶的用手指了指自己,不确定道:“是……给我们的?” “嗯,不要吗?那就算了。”赵朗说着将递出去的篮子往回收。 江鹤见状快速将篮子拉到自己怀里抱住,“要要要,我要。” 赵朗见此松开了手。 确定篮子已经在自己怀里了后,江鹤才不解的问赵朗,“不过,你为什么要给我们买吃的?” “那两只狼有你们的功劳,毕竟如果你们不当点心吸引狼群,它们也不会过来。 狼卖了五两银子,我得四两,剩下的一两给你们买了吃食。”赵朗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江鹤的眼睛。 江鹤的神情一直未变,直到他听到怀里的食物值一两银子时,既不可置信又心疼的惊呼道:“你拿一两银子买吃的?你个败家玩意儿!” 赵朗冷哼一声,“不想吃给我。”他说着就去抢江鹤手里的篮子。 江鹤一闪身躲开赵朗的手,抱着篮子转身就跑,“给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的道理,不给。” 赵朗微微一笑,找了棵大树坐下,背靠着树干啃起烧鸡来。 没啃两口,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欢呼声。 第218章 一人43文 天黑时分,刘旭将最后一根木材卸到院子里,然后取出几串铜板对江鹤说道:“你们一共砍了十二根木材,有两根劈了,只能按二十文钱算,剩下的一根按五十文算可以?” 江鹤连连点头,“可以可以,没有问题。” “这么算下来,我应该给你五百四十文,我帮你们拉了三十捆柴火,一捆两文,一共是六十文。 两者一抵消,我只需要给你们四百八十文钱,对?” “对的对的,没错。”江鹤点头如捣蒜。 站在一旁的小队成员听到这个数字都激动的不行,要不是每人背上都背着一捆柴,他们估计就跳起来了。 刘旭数出五串钱,从其中一串上取下二十文,将剩下的都递给了江鹤。 江鹤扔下手里的柴,笑眯眯的接过刘旭递来的钱,笑道:“谢谢刘大哥,明天上午咱还去砍柴,你看,能不能午时三刻左右来山上拉木材?” “行,不过那里出现了狼群,你们还去那边砍柴吗?” 江鹤犹豫道:“要不……咱换个……” “还在那里。”不等江鹤说完,站在一边无所事事的赵朗忽然开口。 江鹤虽不解赵朗为什么明知道那里有狼群出没,却还要选择那里,但他还是咬牙说道:“那就还是在老地方。” “行。”刘旭望了赵朗一眼,点了点头。 刘旭将所有的柴火都拉到了铺子,铺子和军营之间还有一点距离,他便将牛车借给了大伙儿,让他们把柴拉到军营去。 江鹤顾不上运柴火,他先从那八十文中数出三十文,将剩下的递给赵朗,“赵教习,这五十文是你的,咱说好每卖十根木材就给你五十文的。” 赵朗接过钱后望向其他人,见大伙儿脸上都没有不满的情绪,心下对这帮人更满意了。 剩下的四百三十文钱,十个人平分了,一人分到了四十三文。 “队长,咱今天挣的都比第一大队的人多,可算是出了口气哈哈哈。” “就是,那帮人就因为挣的多,天天拿鼻孔看我们,这下好了,我们虽然实力不行,但我们能挣钱啊。” “多亏了赵教习,否则咱也想不到钱还能这么挣。” “对,谢谢赵教习。” “谢谢赵教习。” 江鹤对赵朗一抱拳,“赵教习,感谢你带着兄弟们赚钱,以后有用到我们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赵朗幽幽道:“除了搬搬抬抬的地方能用上你们,其他的,我真不知道你们还有什么用。” “你!”江鹤脸色涨红,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其他小队成员也是脸色尴尬,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好意思说出什么话来。 他们好像也确实只有在搬东西的时候能派上用场,其他时候,尤其是和别人动手的时候,一直都是被揍的那个。 车大年嘟哝道:“能搬东西也算有用啊。” 赵朗:…… 众人:…… “算了算了,不讨论这让人头疼的问题了,咱先买几个馒头填饱肚子再说。”江鹤大手一挥结束了话题。 “走走走,先吃饭,吃饭。” “对,先吃饭,我要吃四个馒头,再买四个馒头带回去,明天早上去伙堂吃,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看看,我们也是能吃得起大白馒头的!” “对,我还要买一个包子,我不吃,就掰开了让他们闻味儿,我就馋死他们。”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说着就要出去买馒头。 赵朗嗤笑一声,“见过捂紧钱袋子不让别人窥视自己财物的,还没见过将赚钱的方法往外白送的,今天也算是开了一回眼。” 江鹤停下脚步转头,“什么意思?” 他问完之后貌似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随后他拦下众人说道:“你们每人给我三文钱,我出去买馒头,你们在这儿等我。 馒头买回来后就在这儿吃完,吃完饭咱再回去。 回去之后谁也不许向其他人提起我们砍木材挣了钱的事,听到没有?” 有那聪明的已经想到了原因,开口应下,车大年却一边给江鹤递钱一边不解道:“队长,咱为啥不能说,不是应该告诉他们咱挣了大钱,让他们羡慕死吗?” 江鹤一巴掌拍到他的脑袋上,“你个憨货,你告诉别人砍柴能挣钱,那明天这会儿还能轮的上咱去干吗?” 车大年一听忙说道:“娘咧,那肯定不能再轮到咱去干了,一队那帮崽子定会找掌事的要求换活儿干。” 其他人也是神情紧张。自己等人好不容易发现个挣钱的活计,若被别人半途给截胡了,那可就既丢钱又丢人了啊。 “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赵教习知刘大哥知,除此之外可不能再告诉任何人了。” “对,我们以后买的吃食也不能带回去,不然别人问起来咱不好解释。” 赵朗见几人想到了后果,也不再开口。 随后江鹤带着钱去买了一些馒头,大伙儿分着吃了之后,将柴火装上牛车运去了军营。 临走前,车大年问江鹤,“队长,若守营的人问起咱哪来的牛车,咱怎么说?” 江鹤皱眉沉思,不知道该找个什么借口比较好? 说别人借给自己的?谁会闲得蛋疼将牛车这种财产借给自己? 说自己租的?租车的钱从哪来? 正当他纠结不已时,却听到一旁的赵朗淡然开口,“牛车是我表弟看我背柴辛苦,借给我的。我看你们可怜,便将你们的柴也拉上了。” “好,就这么说。”江鹤一拍大腿做了决定。 四十多捆柴被大伙儿背的背,车拉的拉,两趟就送回了军营。 天色已经很晚了,出去的队伍都早已回来,甚至很多都已经睡了。 江鹤等人路过伙堂时见门已经落了锁,今天的晚饭时间已经结束了。 好在大伙儿吃了馒头,也不饿,否则今天就要饿着肚子睡觉。 众人去军需处交了货,又将牛车送回去后回屋睡觉。 今天的柴火超额了一百斤,军需处掌事还因此奖励了江鹤两文钱。 若在平时,小队成员会因为这两文钱的奖励高兴不已,但今天挣了不少钱,大伙儿虽也高兴,却也没有太过夸张。 第219章 江鹤挨揍 第二天一早,赵朗照常洗漱完之后去伙堂吃饭。 今天还是稀粥加窝窝头,赵朗打好饭后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吃饭。 刚落座,江鹤带着第十小队的人来了,见赵朗在角落里坐着,几人打好饭后走了过来。 “赵教习,早啊。”江鹤说着坐到了赵朗旁边。 “早。”赵朗淡淡回应。 “赵教习,今天上午依然要外出劳作,下午练习体能,今天咱还一起去砍……劈柴吗?” 江鹤朝四周望了望,见没人在意自己这边,这才放下心来。 赵朗咽下嘴里的食物问他,“若去劈柴,你打算怎么安排?” “什么怎么安排?和昨天一样,砍就行了啊,哦对了,今天得多拿点粗麻绳。” “完了?”赵朗无语的望向他。 “完……完了……?”江鹤迟疑着开口,“要不……再买几个馒头填饱肚子?”说买馒头的时候他刻意压低了声音。 赵朗没理他,转而问其他人,“你们有什么补充的吗?”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有一人踌躇片刻说道:“咱是不是得拿几副弓箭?万一再遇到狼群,也不至于太被动。”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对对对,是该领几副弓箭。 咱虽不是弓箭手,但是弓箭和骑射也学过一些,即使射不死狼,也能吓一下它们。” 赵朗望向提出建议的男子,这人很瘦,简直可以用皮包骨来形容,平时话不多,很沉默的一人。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俺叫魏石头。大前村人。” 赵朗点点头,怪不得皮包骨呢,原来是大前村的。那村子在大山里头,是丰台县辖区最远的一个村。 由于交通不便利,村里耕地又少,导致大前村格外贫困,即使这几年风调雨顺,村里依然有饿死的人。 卖女儿最多的也是大前村,都想卖了女儿养儿子,结果这几年村里的男娃渐渐长大,到了娶媳妇的时候,大家才发现,村里女娃太少,根本不够男娃娶的。 从外村娶,人家看大前村那么穷,根本不愿意将女儿嫁过去,除非你能给得起高彩礼。 可大前村本来就穷,哪里有给高彩礼的钱?如此一来,大前村的光棍就越来越多。 娶不上媳妇的男人们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纷纷跑到县里去找活儿干,准备攒够钱了娶媳妇。 听说城防军招人,每月有一两银子的军饷,便都纷纷跑去参军了。 “石头说的很好,你们已经在狼群那里吃了一次亏,自然要想办法预防狼群再次突袭。 但光有弓箭还不行,还有谁知道其他要注意的地方?” “我知道,我们还得注意狼群偷袭,否则就算有弓箭也没用。”这次说话的是车小年。 赵朗讶异的望了他一眼,车大年唯一的脑子在那天军营前用完了,没想到车小年的思维还挺活跃。 他赞赏的给车小年比了个大拇指,“非常好,具体该怎么做?” 车小年得了赵朗的肯定,心里十分雀跃,见赵朗问他,他不假思索道:“我们可以分两个人爬到树上四处观望。 若发现狼群的身影,立刻提醒下面的人爬到树上。等狼群靠近,咱就拿弓箭射它们。” 赵朗刚想鼓励车小年几句,但却被一道戏弄声打断,“呦,车小年,你个次次倒一的人想拿箭射谁?你拉得开弓吗?” 他转头望向门口,见第二大队队长薛超带着自己的小队成员走了进来。 赵朗很纳闷,薛超再怎么说也是个大队长,怎么就跟江鹤他们这个小队过不去?不仅是他,肖羽也一样,仿佛都跟第一大队有仇似的。 薛超见赵朗盯着自己,将抱在胸前的手放了下来。 江鹤气愤道:“小年能不能拉开弓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瞎操什么心。” 薛超呵呵一笑,嘲讽道:“我跟废物待在同一个军营,说出去脸上无光啊。” 江鹤一拍桌子站起来,“他娘的老子忍不了了,薛超你把嘴放干净!” 薛超哈哈一笑,“呦呦呦,急了?有本事过来单挑啊。” “江鹤那个软蛋,怎么会出来单挑啊,队长你这不是为难人呢嘛。” “就是,万年吊车尾只会无能狂怒,要让他真动手,他那老鼠胆不得给吓破了。” “哈哈哈哈……” “老子打死你!”江鹤再也忍不住,举起拳头朝薛超冲了过去。 “队长,不要去!” “队长,回来!” “让他去。”小队其他人想拉住江鹤,却被赵朗阻止了。 “赵教习,队长打不过薛超的,他会受伤。” 赵朗冷声道:“天天被人奚落倒是不用受外伤,但是内伤比外伤更难医,你们没有血性,还不许别人有血性吗?” 众人听完羞愧的低下了头。 江鹤举着拳头还没靠近薛超,就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不等江鹤站起身,薛超一脚踩在江鹤胸前,弯下腰戏谑道:“废物就是废物,再愤怒也是个无能的废物。 老老实实的当你的废物不行吗?干嘛还要自自取其辱呢。” 江鹤一拳捶向薛超的腿,薛超正在羞辱江鹤,没注意到他举起了拳头,想撤退时已来不及,被江鹤结结实实的往腿上轰了一拳。 薛超吃痛收回脚,蹲下身子一拳捶向江鹤的脸,江鹤想躲开,但却慢了一步,被薛超一拳捶在了脸上。 江鹤闷哼一声,继续抬起拳头捶向薛超。 薛超吃了一次闷亏,怎么会再次让江鹤打到,待拳头接近自己时,他一拳捶向江鹤的拳,两只拳头砸在一起,江鹤再次发出一声闷哼,拳头无力的跌在了地上。 薛超捏着江鹤的下巴,凑上去恶狠狠道:“废物,还逞能吗?” 江鹤嘴角一咧,“噗”的一口口水喷到了薛超脸上。 口水混着血水涂了薛超一脸。 薛超气急,脸色狰狞的举起拳头,使出浑身力气朝着江鹤嘴唇砸去。 这一拳要是砸中了,江鹤就算不死,也得掉几颗牙。 江鹤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在薛超的拳头砸下来的瞬间,吃力的偏了偏头躲开了。 拳头重重砸在地上,将地面砸出一个浅坑。 薛超见一击不中,忍着疼痛再次举拳砸向江鹤,但拳还没落下就被人一把捏住了。 薛超愤怒的抬起头。见是赵朗抓住了自己,他压下心底的怒火问道:“赵教习,你干什么?” “切磋而已,没必要拼命,就到此为止。” “是他先动手的!”薛超咬牙道。 “他打人是他不对,你挑衅也有错误,就扯平了,闹到大人那儿也不好看,你说呢?”赵朗平静的望着他。 薛超挣扎片刻,见始终抽不出自己的拳头,只好松开了江鹤,“算你运气好,但你运气不会一直都这么好,咱走着瞧。” 他说罢甩开赵朗的手,带着一帮人出了伙堂。 第220章 江鹤与肖羽的矛盾 在去砍柴的路上,赵朗问江鹤,“你和薛超有过节?” 江鹤揉着肿起来的腮帮子闷声道:“我和肖羽有过节,薛超是肖羽的朋友,今天估计也是想替肖羽羞辱我。” “说说?” 江鹤苦笑一声,“三年前,我爹娘给我说了门亲事,女方是县城沈家的女儿。我家那会儿也在县城,两家算得上门当户对。 元宵那天,我约着那女孩出去逛花灯,路上碰上了肖羽。 他拦下我,让我和那女孩退婚,说我配不上她。 我自然是不同意的,肖羽便当街和我打了起来,他带着两个朋友,我没打过他。 他揍了我一顿便走了,临走说若不退婚,见我一次就揍我一次。 我浑身是血的回去,吓坏了我爹娘,他俩立刻带着我去了县衙状告肖羽。 可肖羽一家和县令勾结,我不但没有告成他,反被他讹了一百两银子。 第二天,女方家来人说要退婚,我爹娘也没说什么,就将婚事给退了。” 赵朗一愣,这桥段怎么这么熟悉? 不过江鹤并没有因此发奋图强,反而变得胆小怕事,这么一看,这人还真有点窝囊。 “他得了钱,又逼你退了亲,怎么还跟你过不去?” “肖羽让我退婚是因为他也看上了那女孩,女方家和我退婚后,便立刻将女孩许给了肖羽。 可是……他们成亲那天,那女孩跳了河,捞上来时已经…… 肖羽既没了媳妇又丢了脸面,便将这事儿都算到了我头上。 之后的半年里,他处处针对我和我的家人,导致我家家道中落,欠了别人不少钱,我爹娘为了还债只好卖了县城的房子铺子田地等财产,搬去了村里。 没了田地之后,我们一家三口连吃饭都成了问题,两年前,我听说城防军要扩兵,每月有一两的饷银,我便回城参军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半年前,肖羽和薛超居然也参军了。 肖羽家是县里的大户,家境很殷实,按理来说根本没必要来参军,但他不仅自己来了,还带着家境同样很殷实的薛超一起来了。 不仅如此,两人进了军营后表现还非常好,和大伙儿同吃同住同训练,掌事安排的活儿也会积极完成,和以前比,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而且以前他并不会当着大伙儿的面侮辱我,顶多就是在私下无人的时候将我揍一顿出气,最近两个月才开始当众羞辱我的。” 赵朗皱眉道:“他欺负你,你没有还过手吗?”若江鹤已经没了斗志,那自己就没有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的必要了。 江鹤咬牙道:“我反抗过,可肖羽那混蛋竟然派人去村里将我爹娘揍了一顿!他说我每反抗一次,他就打我爹娘一次。 我爹娘本来身子骨就弱,若再被欺负下去,恐怕……所以,肖羽再打我时我就都默默受着没还手。” 原来如此,怪不得看着挺有血性的一个人会在遇到别人的侮辱时只敢嘴巴输出,却不敢动手。 “那你就打算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吗?一辈子被人骂窝囊废,一辈子抬不起头? 你自己窝囊也就罢了,连带着你的小队队员也要挨骂,明明他们什么也没干,就因为跟了你这个队长,所以就活该被骂?” “我……”江鹤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兄弟们,他们因为自己的原因,受了太多的屈辱。 赵朗见一米七几的男子汉因着自己的几句话红了眼眶,叹口气说道:“江鹤,一味的忍让只会让霸凌者更加嚣张。 有位伟大的老人说过,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你只有将对方打服了,他们才不敢欺负你和你的父母。” 江鹤沮丧道:“可是……我打不过肖羽,我连薛超都打不过。” 赵朗:…… 赵朗:“打不过你就不能努力学本事吗?肖羽也不是天生就如现在这般厉害的!” 妈的,打不过打不过,自己说了半天,这愣头青怎么就反应不过来呢! 你打不过,老子打的过啊,你就不能取取经? 还是魏石头反应快,他眼神晶亮的望着赵朗,“赵教习,我们可以跟着你学吗?你放心,我们不怕吃苦,练不好你怎么揍我们都行。” 江鹤眼前一亮,对啊,自己揍不过肖羽,赵朗还揍不过吗?他那么厉害,随便教自己几招,应付肖羽都不成问题。 赵朗说的对,只有将欺负自己的人打服了,他们才不敢再欺负自己! 到时候肖羽敢打他爹娘?那他就偷摸着将他腿给打断,看他还敢不敢欺负自己一家人。 想到这儿他嘭的跪在地上,双手抱拳道:“赵教习,还请您教我们小队真功夫。” 其他小队成员见此,也嘭嘭嘭跪在了地上,“赵教习,还请您教我们真功夫。” 赵朗轻咳一声,沉声道:“教你们可以,但是我教起学来很严厉,你们得做好吃苦的准备,若有一人敢掉队,整个小队所有人全部出局,能做到吗?” “能!” “能!!” …… 都是一群不到二十岁的青少年,被人挖苦讽刺了那么久,心中的愤怒早已积攒了不少。 如今看到报仇的希望,他们如何能咽下这口气?都想将嘲讽自己的人按在地上摩擦。 “行了,安排一下,然后都去砍树,中午还要回去呢。” “好。”江鹤将人聚在一起,开始分配活计。 今天出来,除了砍刀和麻绳,他还以山上有狼群出没为由申请了两副弓箭。 队里射箭技术较好的是苏小庄和周壮男,江鹤便将弓箭给了两人,让他俩把弓箭带在身上,万一发现狼群,先上树,再射箭。 视力好又机灵的当属魏石头,江鹤让他在附近找一棵大树,爬上去四处观察,一有情况就及时大喊,提醒众人。 他、江大年、江小年、王大春、苏小庄,周壮男六人负责两两配合砍树。 杨斌、尹大福、袁室三人负责将树上的枝丫砍下来整理成柴火捆好,等刘旭来了直接抬上车运回去即可。 赵朗见他的安排还算可以,便拿起砍柴刀去一旁砍树了。 江鹤见状,忙说道:“赵教习,你坐着休息,你那份柴我们帮你砍好。” 赵朗扭头,“你想断我财路?” 江鹤:…… 当他没说。 第221章 摔跤 赵朗也并不是为了那几十一百的铜板才砍树的,以他现在的身价,不挣那一百来文的辛苦钱也是可以的。 只是,他要培养这帮人,就不能和他们割裂开来。 前世,伟人们用行动给世人做了榜样,和自己的士兵同吃同住同劳动,那种凝聚力是其他队伍无法比拟的。 赵朗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跟着前人验证过的道路走,总是没错的。 …… 午时三刻左右,刘旭赶着牛车来了,此时小队总共砍了十二根木材,赵朗砍了三根。 不过他那三根上的树枝都是江鹤带人砍成柴火捆起来的。 刘旭检查了一下,见都没有裂开的痕迹,便让大伙儿把木材抬上了车。 他来回运了三趟,才将所有木材运完,第四趟过来将众人的柴火运了回去。 今天只有半天时间,任务也减半,一人只需要砍二百斤柴。 老规矩,一人背一捆,剩下的一捆由车运,如此一来,每人可以省两文钱。 要不是怕赶不上下午集合的时间,几人甚至想自己再跑一趟过来背呢,如此一来,连那两文也省下了。 众人先在山脚算完了账之后,才返回县城。 十二根木材六百文,除掉二十文的柴火运费和给赵朗的五十文钱,十个人一人分了五十三文。 这可把这帮小子激动坏了,怀里揣着钱,连背着一百斤的柴走路都感觉不到累了。 到了县城,大伙儿先去了小院,等江鹤买了二十二个馒头回来,众人就着赵朗烧的开水填饱肚子后,才返回军营。 路过成衣铺子,赵朗进去和裁缝预订了几件东西,付了定金后约定明天来拿。 刘旭帮忙将柴火运到军营门口,又和赵朗闲聊几句后离开了。 守营的两个士兵见状嘀咕道:“赵教习咋不选别的,非要选砍柴呢?砍柴多累啊。” “谁知道呢,应该是砍了柴有人帮忙运回来。 江鹤他们也是走了狗屎运,赵教习的表弟帮赵教习运柴的时候也将他们的帮忙运回来了,这一下少走好多路程呢。” “谁说不是呢。” 刘旭和江鹤是在山脚做的交易,别人并不知道江鹤他们付了钱,还以为是刘旭看在赵朗的面子上帮他们的。 大伙儿去军需处交了任务,又匆匆忙忙去伙堂领了一个窝窝头便回了营房。 今天他们依然回来晚了,伙房的稀粥已经没有了,只有几个窝窝头,也算是聊胜于无。 赵朗将买的铜锁放在炕头,又将今天带过来的换洗衣物放好,躺在炕上开始休息。 他想起江鹤说的肖羽进军营的事情,以江鹤的说法,肖羽家境富裕,根本不需要来当兵。 可他在半年前忽然就来了军营,且没过几天就从小兵变成了大队长。 那时候距离扩兵已经过去了近两年之久,他为什么会忽然进军营? 要说他是为了那每月一两的军饷,说出去怕是会笑掉众人大牙。 就他进军营以及火速当上一队大队长所花出去的银子估计都够发他十年军饷的了。 看来,盯上县尉这个位置的,不仅仅是自己啊。 肖羽应该是从什么地方听闻前县尉要卸职的事,便想办法进军营当了个大队长。 按着惯例,县尉这种九品官被调离前,朝堂会先询问县令的意见,看县令有没有推举之人。 若有,一般就会任命县令推举的人接任县尉一职,若没有,便会从州府城防军中调一人过来接任。 肖羽应该是想在前任县尉卸职后接手城防军的,可惜却从半路杀出了个司马南征,导致他的计划胎死腹中。 也是奇怪,司马南征什么地位?那是大将军的长子,就算想刷履历也不应该来丰田县这么个犄角旮旯当个小小的县尉啊。 他爹可是管着京营呢,去京营混岂不是更加如鱼得水?何必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受罪? 想不通,赵朗也不再浪费脑细胞,闭上眼开始午睡。 …… 赵朗正在梦里和林念你侬我侬,却被一阵鼓声破坏了美好的氛围。 他气恼的从炕上爬起,登上鞋后就朝屋外跑。 临出门,他又返回去拿起炕头的锁将门锁上,这才去了校场。 过道里已经有了拥挤的趋势,他立马加快速度冲了出去。 他身后不远处,江鹤带着小队成员正在人群中奋力左冲右突的往前跑。 赶在鼓声停止前,一伙儿人总算到达了校场。 鼓声一停,司马南征就开始让人点名。 除了第一大队第一至五小队,其他人均全部到位。 今天迟到的有三人,依然是去绕校场跑十圈,其他人开始今天下午的训练。 今天下午学习摔跤,摔跤是军队必学的一项内容,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打到最后,基本上就是双方互殴的场面。 这时候,谁能先将对方放倒,谁就更占优势。 指导摔跤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他先是说了说摔跤的注意事项和技巧,然后便让大家开始两人一组进行训练。 赵朗是教习,虽然需要来校场点卯,但是并不需要跟着大家一起练习摔跤。 其他教习点完卯就回营房了,赵朗没有走,他在西南角找了个位置坐下,看江鹤他们练习。 关于摔跤,赵朗是一窍不通的,只知道日子国的相扑很出名。 但是那种两个重量级选手光溜溜肉搏的场景他不爱看,所以也没有什么技巧能分享的。 虽然不懂摔跤,但是他懂拳法啊,在什么时候给对方下黑手,什么角度打哪里会疼等等,他还是知道的。 所以在江鹤等人训练的时候他给几人教了几招阴损的招数,比如说猴子摘桃啊,铁头撞牙啊,蛋蛋踢爆术啊之类的。 这些招数都挺阴损,在正规的摔跤比赛中是坚决不能用的。 但是这里是古代,练习摔跤的是战士,他们学摔跤可不是为了比赛或者表演,而是为了在战场上取胜,为了活着。 这时候还讲什么阴损不阴损道德不道德的?能活下来才是重点。 江鹤等人学的龇牙咧嘴,时不时要提醒队友不要下黑手,以免自己的小兄弟真被爆了。 第222章 周壮男单挑邹平 一下午的训练已经让人精疲力尽了,等鼓声响起,大伙儿像脱缰的野马般冲向了伙堂。 伙堂的晚饭依然是一碗稀粥加一个窝窝头,赵朗没吃饱,好在中午还有一个窝窝头没有吃,回宿舍后加了个餐,胃里总算舒服了些。 刚吃完窝窝头,房门就被敲响了,赵朗打开门,见江鹤和小队成员都聚在门口,正眼神热烈的望着他。 “赵教习,我们过来问问,你啥时候教咱们真功夫?”江鹤代大伙儿问道。 赵朗拿锁子将门锁上,说道:“走,就现在。” 几人跟在赵朗身后,一起去了校场。 到了校场,江鹤又问道:“赵教习,我们开始吗?” 赵朗点点头,“开始。” 大伙儿激动的站成一排,等待赵朗教他们功夫。 刚吃完晚饭,赵朗也不敢让他们立刻做剧烈的运动,便先教了几个简单的指令,像左转弯右转弯,向后转之类的动作。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十个人依然做不齐,尤其是车大年,更是连左右都不分。 练了二十来分钟,总算是能转过方向了,这时赵朗轻咳一声,沉声说道:“江鹤,带大家绕着校场跑十圈。” 众人一听傻了眼,江鹤急道:“赵教习,我们……没犯错啊。” “让你跑你就跑,不是说要练真本事?这点苦都吃不了,还练什么练。” “好……好。” 众人如丧考妣,唉声叹气的跑起步来。 刚吃完饭正在到处溜达的士兵见江鹤带着人在跑步,纷纷围到校场边缘观望。 等小队跑过来,有人大喊道:“江鹤,你们犯了啥事,咋又被罚了?” 小队众人闷不吭声的跑了过去。 见他们不说话,那人又问赵朗,“赵教习,他们得罪你了?” “没有,今天他们帮我砍了柴,这是我给他们的奖励。” “哈哈哈。” “赵教习真幽默。” “奖励,奖励跑步,哈哈,江鹤若早知道帮赵教习砍柴的奖励是这个的话,估计说什么也不会去帮忙了。” 江鹤黑着脸,跑了一圈又一圈,心中愤愤不平道:笑笑笑,你们现在好好笑,等下次比赛,看你们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十圈跑完,一帮人都已经累的不行,赵朗却不让人休息,待最后的车大年赶上来后,立刻让大伙儿站好队,开始教授八极拳。 他来军营已经三天了,就只有在刚来的那天下午带大家练了会儿拳,两天过去,这会大家都已经忘了他教过的那两式。 他又演示了一遍,江鹤带着人练了几遍,那种熟悉的感觉上来后很快就将前两式连到了一起。 接下来赵朗又开始教第三式。 这时候,在一边看戏的人似乎是明白了江鹤他们这是在加练,很多人对此都嗤之以鼻。 大家都知道江鹤的第十小队是什么德行,就他们那种万年倒一还想超越自己?做梦去。 但也有一部分人收起看戏的表情,开始认真盯着他们练习。 有人高声问赵朗,“赵教习,我们能不能跟着一起练?” 赵朗手中的动作未停,“可以,先去跑十圈。” 大部分人听到这话,歇了蠢蠢欲动的心思,继续站在校场边缘观望,但也有那么七八个人起身绕着校场跑起步来。 十圈跑完,赵朗同样让他们先复习第一二式,熟练之后再教他们练习第三式。 几人也没意见,就在一旁练了起来,赵朗时不时纠正一下动作,几人很快就追上了江鹤他们的进度。 江鹤等人见状,练的更加卖力了。 直到就寝的鼓声响起,赵朗才放他们回去休息。 …… 之后的几天时间,赵朗上午跟着小队一起去砍柴,下午点卯之后指导指导几人,大训时就整天待在军营,轮到自己的课时带大家继续学习八极拳。 晚上吃完饭,依然在校场上加练,先是二十分钟的报数、左右转、蹲起等简单的操练,之后是十圈跑,再后面就是学拳。 前几天赵朗去成衣铺子定了二十二个腿上绑的沙袋,每个沙袋上有五个小口袋,里面装上沙子后缝好口绑在腿上,可以用来锻炼。 赵朗给每人分了两个,让他们在第一个口袋里装上沙子缝好,然后绑在腿上,除了冲澡和睡觉,其他时候不得解下来。 绑上沙袋后跑起来更加累人,江鹤等人跑完十圈都快累成了狗,好在没有一人半途退出的,都在咬牙坚持。 值得一提的是,现在跟着赵朗学拳的人多了不少,林林总总有两百多人。 原因是,九月十七的晚上,肖羽回来了,他带着小队回来时正好看到江鹤等人在校场上练习。 这下可笑坏了一帮人,有人嘲讽道:“江鹤,两天不见,你这是准备发奋图强了?” “哈哈哈,狗屎就算再发奋图强,也还是狗屎。” 江鹤望着众人嘲讽的嘴脸,对赵朗说道:“赵教习,我想和他单挑。” 赵朗摇摇头,“让壮男去。”现在江鹤的爹娘还在村里呢,在他还没有绝对实力前,还是不要出手的好。 周壮男长的并不壮,不过个头很不错,有一米七二左右,在身高上是占优势的,而且这人在小队里算是学拳最快的,也能很好的应用,比江鹤更适合上场。 周壮男听到赵朗说让他和别人单挑,他略一沉吟,咬牙道:“奶奶的,老子和他拼了。” 说着他站出来朝那人喊道:“邹平,老子要和你单挑,你敢不敢应战?” 邹平一听乐了,“你要和我单挑?你确定?” “确定,有本事你就过来!” 邹平望了肖羽一眼,见他点头,嘿嘿笑着走进校场。 见邹平过来,周壮男心里是有所畏惧的,毕竟自己等人万年倒一,这倒一可不是说就江鹤一人,而是小队全员都不行。 如今碰上第一梯队的人,哪敢说不恐惧就不恐惧的。 赵朗见他紧张,拍拍他的肩,“壮男,想想我教你的招数,只要你不胆怯,是有战胜的希望的。” 周壮男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教习,大不了被打一顿,本好汉无所畏惧!” 两人很快战到了一起,一碰面周壮男就落入了下风,被邹平一拳捶在了肚子上。 周壮男应声倒地。 第223章 灭狼群 邹平哈哈笑着骑到周壮男身上,一手拽着他的衣领,一手拍打着他的脸,满脸嚣张道:“小废物,你不是挺能耐吗?怎么一个照面就倒了?” 周壮男咬紧牙关,愤怒的瞪着他,邹平见状笑的更欢了,“废物,你只能瞪……啊!” 周壮男趁他放松警惕的时候,一个抱肘将邹平打的偏过脸,紧接着一个挑肘,胳膊肘正好捶在邹平下巴上,邹平猝不及防下被撂倒在地。 他正要爬起来,周壮男翻身压到他身上,一个沉肘正中邹平心脏,邹平脸色煞白,一口气没上来便昏了过去。 围观的人群见状立刻沸腾了。 周壮男呆愣愣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邹平,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赵朗,“教习,我……我赢了?” 赵朗点点头,表示肯定。 小队成员立刻欢呼着抬起周壮男,将他高高抛向天空又接住,接住又抛起来,乐得都找不着北了。 “壮男,好样的!” “壮男,你真为咱们出了口恶气。” 肖羽皱着眉,指使人将邹平抬走了,临走,他深深望了赵朗一眼。 赵朗知道他这是记恨上自己了,虽感觉有些麻烦,但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若肖羽真有意县尉的位置,那两人之间早晚都会有一场较量,被记恨是迟早的事。 周壮男用八极拳打败了第一大队第五小队队员邹平的事立刻被传了开来。 这下,每晚来参加练习的人瞬间多了好几倍。 …… 九月二十七,天气已经开始变得冷冽,呼啸的北风刮的人脸疼。 这天一早,吃过早饭后大伙儿依然去校场领了活计,然后出发去干活了。 江鹤他们依然是砍柴的任务,如今天气变冷,得抓紧时间囤积过冬的柴火了,否则,大雪一封山,再想进去砍柴就千难万难了。 出了军营,大伙儿先去了赵朗的小院,这里已经成了小队的秘密基地。 依然是江鹤出去买吃食,大伙儿吃饱喝足后出门砍柴。 自从那天赵朗射死两只狼,又射伤头狼后,这几天一直没有再遇到大型猛兽。 刚开始,江鹤等人还很紧张,害怕狼群会去而复返,但是几天过去了依然不见狼群,大伙儿就慢慢松懈了下来。 到了今天,江鹤甚至都不想浪费人员去树上了望了。 “赵教习,几天都没见狼群,它们应该已经走了,不会回来了?” 赵朗瞥他一眼,“觉得浪费人力了?想让石头去砍树?” “一棵树五十文钱呢,多石头一人,每天咱就能多赚一百多文钱,这么多钱,浪费了多可惜。”江鹤嘟囔。 赵朗恨铁不成钢道:“江鹤啊江鹤,你挨了揍还想着整蛊我报复回来呢,狼这种报复性那么强的野兽,你觉得它们会放弃报仇吗?” 江鹤见他这么说,红着脸不吱声了。 “江鹤,你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放松警惕你的仇人,尤其是你现在还是个军人,在战场上更不能大意,一旦放松警惕,不但你会死,你的这帮兄弟也会被你害死。” 江鹤讷讷道:“教习,我……我知道了,我这就让石头继续侦查。” 大伙儿听了赵朗的话,一个个都若有所思的点头。 分好工,大家各司其职干起活来。 一上午风平浪静,原本紧张的众人此时也放松了神经。 江鹤朝树上的魏石头喊道:“石头,下来喝口水,喝完再上去。” 魏石头在树上不停的了望,此时也是口干舌燥加眼睛疼,便说道:“好,这就下来。” 他说着就要往下爬,这时车大年却喊道:“你别下来,我给你送上去。教习说了,任何时候咱都不能放松。” 江鹤笑道:“你小子,喝口水能耽误几息时间?哪会就那么巧,狼群还能见缝插针的过来不成。 不过你小子说的也对,咱不能放松警惕。给,将这葫芦水给石头送上去。”他递给车大年一葫芦水。 车大年提着葫芦走到树下,正要往树上爬,却见魏石头惊恐的抱紧了树干,下一瞬,他扯着嗓子大喊道:“狼来了!快上树!!” 众人一惊,立刻扔下手里的东西一窝蜂的四散开,找准树后就开始往上爬。 车大年扔了手里的葫芦,手脚并用的抱住树干爬树,可他胆子小,此时听到狼来了,心下恐惧,刚爬一米多就从树上滑了下来。 他手忙脚乱的再次往树上爬,可是看着渐渐接近的狼群,腿软手软的,根本用不上力。爬了没两步,又快掉下去了。 好在树上的魏石头见状立刻从爬下来,蹲在最下面的支干上,拉住车大年的手将人拉上了树。 车大年刚在第一根支干上站稳,一只灰狼就张着血盆大口朝他咬来。 赵朗举弓瞄准,一箭射出,铁箭从灰狼眼睛插入,灰狼呜咽一声倒地不起。 车大年拍拍胸脯,和魏石头两人快速爬到了更高的位置。 另一边,苏小庄和周壮男两人分别坐在一棵大树的支干上,举起弓箭瞄准就射。 总共六只狼,被赵朗射死了一只,还剩五只,两人连射四五箭,又射倒了两只。 还站着的狼就剩了三只,头狼站在远处,双眸阴狠的望着树上的众人,恨不能将人撕碎。 但它也知道,今天它再一次错失了良机,再战下去自己的损失更大,便只好抬起头开始仰天长啸。 赵朗猜到它这是又打算撤退了,这一退,再想遇到它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而狼是特别记仇的动物,除非死了,不然不会放下仇恨。 被这么一种生物盯上,大伙儿以后就要一直提心吊胆的过活。 想到这儿,赵朗挽弓搭箭,将弓拉满,在头狼即将嚎叫完准备换气的瞬间松开了箭。 “嗖”的一声,箭矢飞速射向头狼。 头狼将仰着的头放下来时,眼中看见的就是极速靠近的箭矢。 它双眼圆睁,想躲开箭矢,但失了先机的它只来得及做出飞跃的姿势,箭矢就噌的射进了它的脑袋。 另外两只狼见头狼死了,夹起尾巴开始逃窜,被苏小庄和周壮男一人一箭射死。 第224章 回家喽 见所有狼都被消灭,小队成员欢呼着从树上往下爬。 发财啦发财啦,六只狼,卖出去得得多少银子啊! 赵朗往高处爬了爬,见四周没有埋伏的孤狼,便也下了树。 小队的人这会儿没了继续砍树的心情,众人七手八脚将狼肚子刨开,掏内脏剥皮一气呵成。 处理完狼,众人又将柴火和木材都搬到山下,然后就等着刘旭过来。 午时三刻左右,刘旭赶着牛车来了,见了地上的狼尸,惊讶道:“这几只狼都被你们给宰了?” 江鹤哈哈一笑,“刘大哥,还劳烦你先将这几只狼运回去,完了再过来拉木材。” 他怕肉在这里放着会臭了,那样的话就卖不上价了。 刘旭点点头,“好,搬上来。” 江鹤先在车上铺上三块狼皮,将六只狼抬上去后又在上面盖了三张狼皮,最后又在上面堆满柴火,才对赵朗说道:“教习,你和刘大哥先回去把肉卖了,我们后面回来成不?” 赵朗自然没有意见,他和刘旭先走了,江鹤等人则拿着砍刀继续去砍柴火。 接近未时时,小队回来了,赵朗拿出十五两碎银递给江鹤,“狼肉加狼皮总共卖了十五两,你给大伙儿分了。” 江鹤望着赵朗手里的钱并没有接过来,他说道:“有两只是你猎的,那是属于你的钱。” 赵朗瞥他一眼,“怎么,你不打算给我分?” 江鹤双眼一亮,“你,你的意思是,要和我们一起分?” 他不是眼红赵朗的钱,而是被他的话惊喜到了。 赵朗话里的意思是要和团队一起分钱,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将自己也看成了队伍里的一份子! 之前赵朗虽然也和大伙儿一起劳动,但他总感觉赵朗和他们之间隔着点什么。 他之前想让赵朗领导他们这个小队,分配任务,分配收获之类的,但却被赵朗拒绝了。 那时候他就知道,赵朗虽然在指导和帮助自己这帮人,但他并没有将自己归属到小队中来。 可是今天,他让自己给大伙儿分钱的时候也将他算在内,这不就是将自己当成了小队的一份子吗? 这怎能让他不高兴呢。 赵朗莫名其妙的看着江鹤,自己就是觉得这几只狼是大伙儿一起杀的,应该一起分而已,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但他也懒得问,便将钱塞给他,“赶快分,分完回营了。” 今天是二十七,只干半天活,中午回去就要集合,然后发这月的军饷,下午就可以回家了。 赵朗归心似箭,哪还愿意在这里浪费时间。 江鹤接过钱,先给每人分了一两,剩下的四两,他给赵朗、苏小庄、周壮男和魏石头各分了一两。 “狼是石头发现的,是你们三人射死的,你们多分一两。剩下的人基本上没干什么,分一两都是占了便宜,大家没意见?” “没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我这一两都是白得的咧。” 随后几人又分了木材钱,一人分了五十一文。 赵朗望着手里的铜板,好家伙,自己砍了两棵树,这一算下来至少少了四十几文钱啊。 不过树上的枝丫和柴火都是小队帮忙搞定的,从山上抬下来的也是他们,自己就不和他们计较了。 若江鹤知道自己刚刚划入队友行列的赵朗是这个想法,内心估计会吐血。 分了钱,众人顾不上吃饭,拉着柴火匆匆回了军营。 即使集合的鼓声还没有响,但校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是等着领军饷的。 几人急急忙忙去军需处交柴火,刚交完聚集的鼓声就响了起来。 几人忙找了个地方将牛拴住,匆匆跑到自己小队的位置站好。 第五大队队长左云见他们姗姗来迟,沉声道:“江鹤,你怎么回事,连发军饷的时间都忘了?” 军饷一月一发,这个月要是错过了,只能延迟到下个月发军饷时才能一起发。 江鹤他们再晚一点,连这月的军饷都领不到,没有军饷,就只能空着手回去。 除了少数的几个人,谁家不是在指望着这一月一两的军饷过日子?若领不到,回家怎么给家里人交代。 江鹤尴尬的摸摸脸,小声道:“队长,我们砍柴忘了时间,下次不会迟到了。” 左云“嗯”了一声转过了头。 军饷是王长清亲自来发的,按小队顺序上台,画押后就可以领自己的那一份了。 赵朗是九月十四来的,只干了半个月,军饷自然也只发一半。 赵朗走上台,并没有和王长清聊天,两人只是对了个眼神,等王长清将二两五钱银子递给赵朗后,他就退下了。 收了钱,赵朗立刻牵着牛车出了军营。 他先去铺子把牛车还了,然后去街上给家人买了点小礼物,去车行租了匹马,紧接着便策鞭扬蹄,朝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县城与山泉村之间相隔着漫长的路途,当他抵达家门口时,夜幕已悄然降临。 赵朗强忍着激动,轻轻敲响了家门。 “谁呀?”一道清爽的声音从院里传来,是林念。 “是我。”赵朗柔声回应。 院子里瞬间陷入一片寂静,但很快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爹爹回来啦!娘,是爹爹回来啦!” “娘知道,娘去开门。” 伴随着“嘎吱”一声响,大门缓缓打开,豆豆飞奔着扑向赵朗。 林念则静静地站在门口,一只手扶着门板,另一只手则紧紧握着门环,双眼一错不错的注视着赵朗。 她身后,林安满头汗水,同样充满惊喜地望着他。 赵朗一把捞起豆豆,亲了亲她那圆润了不少的小脸,然后望向林念,“我回来了。” 林念微笑着点点头,轻声说道:“平安归来就好,快进屋,我去给你煮碗面。”她说着轻轻推开大门,示意赵朗进来。 林念牵着马走进院里,林安接过缰绳,“姐夫,我去将马绑到牛棚里,你快歇歇。” 赵朗将缰绳递给他,“几天不见,你小子长高了也壮实了不少啊,看你满头汗,在练拳?” 林安嘿嘿一笑,骄傲道:“嗯嗯,我现在能完整的打出一整套拳了。” 赵朗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第225章 啊呜咬 赵朗刚在院里坐下,冷不丁的看到厨房窜出一个黑家伙,他被吓了一跳,可仔细一瞧,这黑不溜秋的玩意儿可不就是黑炭嘛。 黑炭现在已经有四五个月了,长的有小猪羔子那么大,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的还蛮可爱。 它见了赵朗,加快速度冲了过来,到了跟前,他伸出鼻子闻了闻赵朗的裤腿,随后哼唧哼唧的顺着赵朗的腿往上爬。 赵朗怀里还抱着豆豆呢,便甩了甩腿想将黑炭甩下去,可他个头虽小,爪子却很锋利,死死扒拉着赵朗,就是不下去。 豆豆见状从赵朗怀里下来,乖巧道:“爹爹,你抱抱黑炭,他也好久不见你,和豆豆一样想你了。” 赵朗摸摸豆豆的头,随后将黑炭抱到腿上,见他还要往上爬,一巴掌拍在它屁股上,“你个小崽子,裤子都被你抓起毛了,还想将我衣服也抓破?” 黑炭不满的哼唧两声,窝在赵朗怀里不动了。 两人一熊在院里玩闹了一阵,林念的饭就做好了。 赵朗为了快一点赶回来,中午饭都没吃,这会儿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连吃了三碗饭才填饱肚子。 吃过饭,赵朗将买的礼物给大家分了,又和林安在院里对练几招,便嚷嚷着累了,要休息。 林念羞涩的瞪他一眼,抱起豆豆回了她的房间。 赵朗嘿嘿一笑,提着热水回屋冲澡。 如今已到深秋,河水冰凉刺骨,他也不敢去河里冲澡,只能在家洗了。 赵朗洗完澡不见林念进来,便穿好中衣去了豆豆的屋里。 进去才知道,豆豆自打上次睡觉尿床后就不愿意一个人睡了。 刚好那段时间赵朗不在,林念便让豆豆回来和自己一起睡。 如今赵朗回来了,豆豆更不愿意一个人睡了,吵着闹着要和赵朗睡。 “爹爹,豆豆不要一个人睡觉觉,豆豆要和爹爹一起睡,呜呜呜~” 赵朗见小家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的可伤心了,便二话不说脱了鞋上炕,“豆豆乖,不哭哈,爹爹陪你睡。” 他说着将豆豆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哄她入睡。 豆豆认了一天字,这会儿已经瞌睡了,没几分钟就带着泪珠睡着了。 赵朗动作轻柔地将她放进被窝中,然后蹑手蹑脚地下了炕,牵起林念往外走。 林念回头看了一眼豆豆,见她没有苏醒的迹象,便跟上赵朗的脚步出了门。 一走进自己的房间,赵朗便迫不及待地一把抱住林念,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的林念轻呼一声,下一瞬她立刻紧紧抱住了赵朗的脖子。 她抬起拳轻轻捶打了一下赵朗的肩膀,娇嗔道:“你怎么这么鲁莽啊,一点分寸都没有,小安就在隔壁呢!” 赵朗嘿嘿一笑,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有没有分寸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听到这话,林念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羞涩得她又用力捶了赵朗几拳。 赵朗皮糙肉厚的,林念的拳头落在他身上就像是在给他挠痒痒一样,不仅没有让他感到疼痛,反而让他内心愈发瘙痒难耐。 于是,他抱着林念大步流星地上了炕。 窗外不知何时刮起了呼呼的风,屋内的温度却极速攀升,熄了灯的屋里热浪翻滚,直到半夜那股燥热才渐渐褪去。 …… 第二天,赵朗和林念都睡过了头,直到听到门外豆豆呜呜的哭声,两人才从睡梦中惊醒。 林念快速起身穿好衣服,见赵朗在一边望着自己笑,气恼的在他腰间拧了一把,这才转身下了炕。 赵朗嘿嘿笑着起身穿上衣服,也下了炕。 林念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豆豆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光脚站在门口,正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抬头望着她。 这可把林念心疼坏了,如今天气转凉,大人都要穿两层衣服抗寒了,可她却连袜子都没有穿。 她抱起豆豆,擦掉她脸上的泪,哄道:“豆豆乖,不哭了哦,娘抱抱。” 豆豆哭的一抽一抽的,单手抱住林念的脖子,正要说自己睡醒没看到爹娘有多害怕,却忽然又止了哭声。 她扒开林念的衣领,小手指着林念的脖颈处惊呼道:“娘,啊呜咬!” 林念:…… 赵朗:…… 林念轻咳一声,将她的小手扒拉下来,尴尬道:“娘被啊呜咬了,啊呜已经被爹爹打死了,豆豆不要告诉别人哦。”她说着提了提衣领。 豆豆脸上还挂着泪,却转过头崇拜的望着赵朗。 爹爹太厉害了,咬人的啊呜都能打死。 纵使赵朗再脸皮厚,被小姑娘这么看着,也是老脸一红,他走过来从林念怀中接过豆豆,“走,爹爹带你去穿鞋洗脸。” 林念跟着出去,准备去厨房做饭,却见林安从厨房出来了。 “姐姐姐夫,醒了就快洗脸过来吃饭,早饭我已经做好了。” 林念一听脸又红了。 赵朗却朝他竖起个大拇指,“小子可以啊,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如今这庖丁的本事也掌握了,不错不错,大有前途。” 林安不好意思道:“我哪有姐夫说的那么厉害,你们快来吃饭。”说罢他又进了厨房。 赵朗给豆豆和自己都洗漱一番后,去厨房吃饭。 林安煮了粥,又煎了鸡蛋,切了一盘酸菜,大家就着白面馒头吃了一顿在这个时代来说非常丰盛的早饭。 吃完饭,李寡妇送赵小柱来读书了,见到李寡妇,赵朗想起昨晚中场休息时林念说的话。 第三批酸菜的净利润有五百七十多两,她在给李寡妇工钱时却被李寡妇拒绝了,说什么也不肯要。 赵朗记得李寡妇之前说过,让林念教赵小柱认字,她不要工钱。 后来有一次发工钱时她收了,等众人走后她转身又还给了自己。 这是一个讲原则的女人,可她和赵小柱估计连饭都快吃不起了,也不知道这么讲原则对还是不对。 不过路是她自己选的,对不对跟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 林念带着豆豆和赵小柱去学习了,赵朗则拿着镰刀去给兔子割草。 如今天气寒冷,早晨的草上都是霜,他割回来之后还得在火上烤一烤才能喂兔子。 赵朗也没走远,就在家后面不远处割了一捆草背着往回走。 刚到家门口,却看到远处驶来两辆马车,马车周围还跟着几个婆子和护院。 第226章 程夫人 赵朗见马车朝着自己家的方向来了,心里咯噔一下。 看这架势,不会是程子昂或者王长清带着他家人来了? 想什么来什么,马车很快到了跟前,车门打开,程子昂从第一辆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见了赵朗高兴到:“赵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啊?” 赵朗皱眉望了眼他后面那辆马车,又望了望四周的下人,“程兄,你这是……” 程子昂走到他跟前小声道:“赵兄,我将你的事给我娘说了,她放心不下,过来看看你。” 后面那辆马车的车门打开,一个年约三十多岁,长的雍容华贵的妇人在婆子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她见了赵朗,拨开婆子扶着自己的手快步走上前,只望了一眼赵朗的脸,眼泪便下来了。 “予初,真的是你的……”她说到一半停住了话语,但仅仅是予初这两个字,就让周围离的不远的丫鬟护卫都讶异的望了赵朗一眼。 赵朗自然看出了众人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他暗自叹口气,希望这些都是程子昂和他娘的心腹。 不管是不是,人都已经上门了,他也不好说什么,便笑着朝她说道:“伯母,早听子昂说过,他娘很是温柔和善,今日一见,程兄果然所言不假。 您一路过来,肯定累坏了,快请进屋里歇会儿。” 赵朗说着将身子往旁边侧了侧,请程夫人进屋。 程夫人轻轻擦掉眼角的泪,连说了几声好,便朝着屋里走去。 林念听到声音走出来,见大门口进来个雍容大气的女人,脸色瞬间一变。 该不会是赵朗的后娘来了? 好在赵朗和程子昂紧跟在妇人后面进了门,赵朗见她在屋檐下愣神,猜到她想岔了,便介绍道:“念念,这是程兄的娘程夫人。” 说罢他又对程夫人介绍道:“伯母,这是内人林念。” 林念见自己误会了,便赶忙走下来说道:“程伯母好。” 程夫人眼里满是喜悦,她抓住林念的手,顺势将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子退下来戴到了林念手上。 “好孩子,这几年辛苦你了。”她听自己的儿子提起过林念,说她受了很多苦,差点就活不下去了。 手上的镯子一看就不是凡品,林念哪肯收这么贵重的东西,连忙将镯子褪下来还给程夫人,“不辛苦,伯母,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您收回去。” 送出去的东西程夫人又哪肯收回来,她拦下林念的动作说道:“好孩子,这是伯母送给你的东西,俗话说的好,长者赐,不可辞,你可千万不要推辞。” 林念一脸为难,还是赵朗劝道:“念念,收下,程夫人是长辈,给咱小辈的东西咱就收着。” 林念这才停下推让的动作。 “谢谢伯母,您快屋里请。”林念扶着程夫人往屋里走。 书房里,豆豆踮着脚趴在窗户上望着外面,见娘扶着一个漂亮奶奶进来,便悄声对书桌前的赵小柱说道:“小柱哥哥,不是坏人。” 赵小柱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林婶布置的大字你还没有写完呢。” 豆豆嘿嘿一笑,“娘这会儿忙着呢,顾不上来检查咱的作业,小柱哥哥,咱出去看看,看看漂亮奶奶是谁。” “我不去。”赵小柱皱眉说了声,继续写字。 似是想到什么,他又补充道:“你最好也不要去,林婶说了,她回来你要是没写完这十个大字,少一个就得挨一戒尺。” 豆豆想到娘手里那厚厚的戒尺的威力,天人交战了片刻,还是感觉外面热闹的场景更加吸引人。 她将毛笔插进笔筒里,拉起赵小柱就往外走,“小柱哥哥,走走走,咱看两眼就回来,回来了立刻就写大字。” 赵小柱挣扎了两下,见她拉着自己的手腕就是不松手。 他也不敢用力挣扎,怕自己用力过猛摔了她,只好跟着出去了。 程夫人刚走上台阶,便见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小一大两道身影从门里走了出来。 她瞬间一愣,不是说家里只有一个小女孩吗?这个小男孩是哪来的? 正在她疑惑间,却见小女孩向前走了两步脆生生道:“漂亮奶奶好。” 程夫人的心瞬间被她可爱的样子给融化了,她从袖口掏出一块儿金灿灿的长命锁戴到她的脖子上,笑道:“你好呀漂亮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豆豆摸了摸比自己巴掌还大的长命锁,笑眯眯道:“我叫豆豆,这是我小柱哥哥。” 她说着将赵小柱朝程夫人面前拉了拉,确保她能注意到自己身后的赵小柱。 赵小柱没想到她会拉自己,猝不及防间朝前走了两步,到了程夫人面前。 见躲不掉了,他朝程夫人做了个学生礼,微微弯腰说道:“老夫人好,晚辈赵小柱。” 程夫人温婉一笑,“好孩子,真有礼貌。”她说着偏过头给身后的程子昂递了个眼神。 程子昂会意,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项圈往赵小柱头上套。 赵小柱却往后退了两步,说道:“这位叔叔,小柱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还请叔叔收回去。” 这一帮人是来赵大叔家做客的,他们不了解情况,将自己当成了赵家人,看在赵大叔的面子上也给自己送了礼物。 但他知道自己不是赵家人,这礼物他不能收。 程夫人和程子昂均是一愣,程子昂转头望向赵朗,似是在问这是怎么回事? 赵朗走上前,先是摸摸赵小柱的脑袋,才对程夫人和程子昂说道:“伯母,程兄,小柱这孩子性子直,你们别在意。 程兄,那项圈你就收起来,天冷,大家都进屋说。” 他没有向大家解释赵小柱不是自己家孩子的事。 赵小柱这孩子心思重,自尊心也强,若当着大伙儿的面说他不是自己家孩子,大家探究的目光会让这个敏感的孩子难堪。 程夫人望一眼赵小柱,对这个孩子的品行很是欣赏,但她也从赵朗的话中听出了些道道,便不再说什么,和林念一起朝屋里走。 见赵小柱不收,程子昂也没再坚持,他收起项圈,然后跟在自己娘和林念身后进了客房。 赵朗见那帮婆子护卫都还在门外马车前站着没进来,便又出去将众人叫了进来。 第227章 去府城? 林念在将程夫人让到沙发上坐下后,便去厨房煮茶了,赵小柱和豆豆又去书房写字了,那帮下人都在院里,屋里就剩了程夫人程子昂和赵朗三人。 直到这时,程夫人才紧紧盯着赵朗,眼泪哗哗的往下淌。 她站起身,伸出手摸上赵朗的脸,嘴里喃喃道:“予初,予初。” 她的眼神空洞,似是在透过赵朗看着另一个人。 赵朗被她摸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任她细细摩挲自己的脸。 还是程子昂开口提醒道:“娘,这是廖姨的儿子,廖姨她……还没找到呢。” 程夫人回过神来,她收回手尴尬道:“瞧我,魔怔了。” 她擦掉眼泪,对赵朗说道:“孩子,我听子昂说赵家人对你不好,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伯母,我并不觉得苦,我有媳妇有孩子,身体健康无疾病,上天待我并不薄。 倒是你,我听子昂说你这二十年来一直在找我母亲,因操劳过度而时常生病,你可要保重身子啊。” 他不苦,苦的是赵大郎,那人虽然可恨,但也是真的吃了很多苦。 程夫人听他这么说,以为赵朗是报喜不报忧,在刻意隐藏自己吃过的苦,对他更加疼惜了。 “傻孩子,你过的什么日子我还不知道吗?子昂将有关你的一切都告诉我了,好在你现在算是摆脱了那一家人,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只是……” 说到这儿她又红了眼眶,“不知道予初现在在哪里,日子过的怎么样。” 程子昂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娘,廖姨吉人自有天相,她那么优秀的人,肯定在哪个地方活的好好的呢,你别担心,咱慢慢找,一定能找到的。 倒是你,赵兄说的对,你得保重身子啊,近年来你的身子骨越来越弱了,可不能让廖姨担心不是。” 程夫人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没有什么大问题,调养调养就好了。” 她望向赵朗,“孩子,这里地处偏僻,并不安全,我这趟来,一是来看看你生长的地方,二来嘛,也是想将你和你妻子孩子一起接去府城,你意下如何?” 接自己一家去府城? 赵朗摇摇头,“伯母,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您不用担心。” 程夫人要接他们一家去府城虽然看起来很不错,自己可以离开这里去府城发展。 那里比丰台县繁荣太多,有程家的关系在,自己发展起来肯定很快。 但赵朗不会跟她去府城。 一来,去了府城就得看程家的脸色,你想背靠程家发展,但程家的人愿意吗? 蛋糕就那么大,他分一份就意味着程家人会少分一份,程夫人愿意给自己分润蛋糕,程子昂可能也愿意。 但是程家并不只有他们俩,相反,程家是个称霸整个宁安府的庞然大物,家族关系复杂着呢。 他俩愿意,但其他人肯定不愿意,到时候被人故意找麻烦,自己能忍吗? 他不想给别人找麻烦,尤其是对自己好的人。 二来嘛,他也是怕去了府城,自己还没有发展起来,就被京城的人发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程夫人急道:“孩子,这里不安全,蛮夷在一旁虎视眈眈,若你出个什么事,我如何向你娘交代啊。” 赵朗心下一动,听程夫人话里的意思,蛮夷这是有动静了? 她是永宁侯的妹妹,又是程家主母,程家的生意遍布全国,在京城肯定有眼线。 她能这么说,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他忽然想起司马南征来。 他以前不知道司马南征为什么放着好好的京营不待,非要跑到丰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当个小小的九品县尉。 如今想来,他应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才会来丰台当县尉。 京营待遇虽好,但是没有立功的机会,而丰台地处边疆,边界紧挨着蛮夷,若蛮夷南下,必然绕不开丰台。 这里有立功的机会! 比起安逸的环境,功劳更吸引武将,所以司马南征才会来丰台县。 想通了这一点,赵朗心中既激动又紧张,激动的是,若真有蛮夷南下,那么司马南征很快就能捞足功劳返回京城。 到时候,县尉的位置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因为自己身后有王长清在,几乎不会出问题。 紧张的是,一旦自己一方战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还有可能在经历了九死一生后跑掉,但是林念和豆豆几乎没有逃跑的可能。 自己自然不会丢下她们独自跑路,也就是说,一旦自己一方战败,那么自己一家三口只有死路一条。 程夫人见他愣在那里不说话,以为自己的话吓到了他,又安慰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如今国朝渐安,蛮夷未必有那个胆量越界。 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要你跟着程姨去了府城,必定是安全的。 程姨知道你的顾虑,你不要担心,程家之事我能做主,不会让你和念念以及豆豆受任何委屈。 至于京城,你程姨虽是一介女流,但是在宁安府这一亩三分地上,我还是能护住你们的。京城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宁安府。” 赵朗听完有些心动,程家虽比不上侯府,但那是在京城,若到了宁安府,程家可就是妥妥的地头蛇,京城的人想动自己,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能力。 但他很快又压下了这种冲动。 他不可能一直生活在别人的庇护之下,俗话说得好,靠山山倒,靠水水流,靠别人永远也没有靠自己来的安全。 他也怕在程夫人的庇护下,他渐渐没了危机感,没了危机感就没了斗志,没了斗志,在这个吃人的古代就没了生存的希望。 想到这儿他朝程夫人行了一礼,“伯母,感谢您为我们一家着想,但我还是想留在这里。” 程夫人见劝不动他,也不再劝说,只叹了口气说道:“唉,行,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说罢她顿了顿,又幽幽开口,“叫我程姨。” 赵朗:…… 一个称呼而已,您老这么在意干什么? 第228章 程夫人离开 赵朗不去府城,程家母子也就没有多待,下午时分就带着众人返回了镇上。 临走,婆子护卫从马车上搬下来许多礼品,一溜烟的往赵朗家搬。 赵朗家来了两辆豪华马车的事在程子昂等人进村之时就传的沸沸扬扬,一天时间过去,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这会儿不少人都聚在离他大门不远处的树下朝这边望呢,见那一件件礼品跟不要钱似的往他家里搬,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有人难掩眼中的艳羡,咂着嘴说道:“赵朗这是搭上了什么关系?怎么会有人送这么多好东西给他。” “谁知道呢,看样子,像是县里的大人物。” “我看不像是县里的,至少应该是陵川的,你看那马车,车厢上都镶嵌着黄金和玉石,咱县上有谁舍得将这种东西往车上镶?” “也是,这赵朗本事是真可以啊,出去了一趟,居然攀上了这种大人物。” “哈哈,也不知道赵家人这会儿是什么想法,估计肠子都悔青了,本来这些东西都是他们的。” 远处,赵老二望着那一件件包装精美的礼物被人抬着往赵朗家搬,他咽了咽口水,转身回了家。 这边,赵朗望着在茶几上摞的老高的各种礼物,对程夫人说道:“伯母,你这也太多了。” 程夫人送了啥?光各种布就有十匹,是十匹不是十块! 除此之外,一家三口的衣服鞋子各四套,春夏秋冬各季的都有。 给豆豆的玩具,小饰品,给林念的发簪步摇等等各一匣子。这些都放在了客房的炕上。 放在茶几上的都是些吃食,茶叶白糖,水果点心等摆满了整个茶几。 他和程夫人第一次见,和程子昂之间碰面谈的也都是生意。程家送这么多东西给他,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程夫人瞧见赵朗的局促,拉过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孩子,你别过意不去,我和你娘是是最好的姐妹,这些俗物你受的起。 我原本想着,如果你愿意跟着我去府城,这些东西我就不拿下来了,直接去了府城再给你。 如今你不愿意去府城发展,程姨也不逼你,这些东西看似多,其实不值几个钱,你不要有心里负担。 孩子,将来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来府城找你程姨,有我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赵朗轻轻点了点头。 他不理解程夫人和赵自己便宜娘之间的感情,也不懂该如何处理现在这种场面。 在他两辈子的人生中,这种感人的画面并不多,像这样欠人情的时候更加少了。 他感动于程夫人对自己像母亲一样的关怀,但他心里也同样很明确的知道,他不可能去府城找她。 不仅如此,还得想个办法将这次的人情还了。 可自己能送什么呢? 程夫人送给林念和豆豆的那两匣子饰品都是金饰玉饰等贵重物品,加起来的总价值比自己家的存款还高。 他有什么东西是程夫人能看上的?好像自己手里没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 正在他纠结时,林念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相公,那沙发和摇椅都能让人放松精神。 程姨要操劳程家那么大的家业,定是每天都疲惫不堪,咱就将这两套家具的图纸送给程姨。 她回去遣人打造几副,空闲时候也能放松放松神情。” 赵朗眼神一亮,程家的生意遍布全国,若将沙发和摇椅的图纸给了程夫人,程家以后定能挣不少钱,这也算是还了人情。 想到这儿他忙说道:“程姨,你等等,我去书房将沙发和摇椅的图纸画下来,你带回去让匠人打造出来,不仅可以自己用,还可以往外出售。” 程夫人很喜欢这两套家具,尤其是那摇椅,坐在上面慢悠悠的摇晃身子,很是放松。 旁边再沏上一壶茶,边品茶边享受,别有一番风味。 可她喜欢,别人自然也喜欢,往外卖肯定能赚很多钱,这种能赚钱的东西,她自然是不能从小辈手里抢的。 “孩子,这东西你自个儿留着,以后开间铺子卖家具,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她还不知道赵朗在县城买了铺子的事。 赵朗笑道:“程姨,这东西只有交给你,才能赚到大钱,放咱手里就埋没了。 您放心,我还有赚钱的法子,不会饿着自己一家的。” 他手里赚钱的方法太多了,随便一项都能赚的盆满钵满。只是自己现在没背景,不适合拿出来罢了。 程夫人见他这么说,便没有再拒绝。 赵朗很快就画好了沙发和摇椅的图纸,除此之外,他将茶几和衣柜的图纸也画了出来。 他拿着四张图纸交给程夫人,“程姨,除了沙发和摇椅,我又加了两张图纸,您收着。” 程夫人也没推辞,收下图纸后又寒暄几句,便离开了。 另一边,赵家老二回到家后,对赵氏夫妇埋怨道:“爹,娘,赵朗家今天来人了,看着像是州府的大人物,给赵朗一家送了好多礼品。 当初要不是你俩将他分出去,这些东西就都是咱家的了。” 赵老二看不惯赵朗收了那么多东西才回来给他爹娘吐槽一下,却不曾想,赵氏和赵老汉听了他的话却脸色一变。 几乎已经不能视物的赵氏一把抓住赵老二的手,激动道:“你说什么?赵朗那个孽子家来了大人物?” 赵老二郁闷的点头,“是啊,听说是州上来的,人家驾驶的马车上都是镶了金和玉的,非常气派。 光带着的下人就有二十多位,就连丫鬟婆子穿的都是上好的布料,头上戴的也都是金银玉饰,更不要说主人家了。” 赵氏松开赵老二的手,跌坐在炕上失魂落魄道:“怎么……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呢?早来几个月不就一切都还没有发生吗?” 她讷讷的望向赵老汉,“老头子,你说咱现在去认亲还来得及吗?” 赵老汉脸色蜡黄,枯瘦的脸上爬满了皱纹,他咳嗽几声说道:“都怪你这老婆子当初非要闹着断亲,要不是你,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唉,明早咱去他那儿一趟,看还能不能将人认回来。 你说这养了二十年没人来,这才刚断亲几个月,怎么就有人找上门了呢。” 第229章 赵家人的算盘 赵氏气愤道:“谁知道后来的日子是这样的?谁知道赵朗他双腿都成那样了,却依然被同济堂的大夫给治好了? 我从他刚出生就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他拉扯大,等的不就是今天吗?我也不愿意看到现在这个局面啊!” 赵老二听着两人的对话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奇怪在哪。他也没在意,转而问赵老汉,“爹,赵朗现在日子过的红火,咱就算过去了,他也不会认咱?” 赵老汉冷声道:“哼,我和你娘都成这样了,他还能拿咱怎么样?他要不认我们,我和你娘就赖在他家不走了。 我倒要看看,他会不会饿死我们俩,若他敢动手赶我们,我们就顺势一趟,刚好让他将我和你娘的病给治了。” 赵老二担忧道:“若他既不认你们也不驱赶你们,而是去县衙报案,又该怎么办?” 赵老汉想到县衙那段非人的日子浑身一抖,但他很快又说道:“我和你娘都已经成这样了,反正也活不了几年。 若县衙来人,我就一头撞死在他家,让世人看看,他是如何虐待自己的亲爹的。” 赵氏听他说要撞死不禁脸色一变,但很快又咬牙道:“对,到时候让那个孽子赔的倾家荡产,将他家所有的好东西都拿来给我乖孙子用。” “娘,你要给青云什么好东西?”小赵氏领着赵青云走进来,问道。 她刚才煮了两个鸡蛋,带着儿子去厨房吃鸡蛋了,还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但她听到自己姑姑说要将什么好东西给青云,这让她很是欢喜。 自从赵朗一家搬走后她家青云很久都没有得到好吃的好玩的了。 赵氏见小赵氏进来,拉下脸说道:“没什么。” 她以前很喜欢自己这个侄女,可她和老头子病了之后这人居然不让儿子拿钱医治自己俩,这让赵氏心里很不舒服。 小赵氏心有不甘,悄悄给赵青云使了个眼色,赵青云见状,立刻松开小赵氏的手扑到赵氏怀里,抱着她的脖子撒娇道:“祖母,你把好东西给青云好不好,青云想要。” 赵氏被孙子抱着,心里乐开了怀,她转头在赵青云脸上连亲几口,笑容满面道:“青云乖,好东西过两天才有,不急,到时候都是你的。” 赵青云见她手里并没有什么东西,拉着脸从她怀里下来,嫌弃的擦了擦脸上的口水。 赵氏看不见赵青云擦脸的动作,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 赵老二也装作没看见儿子嫌弃的样子,他问赵老汉,“爹,咱现在走不行吗?正好那些礼品都还没被人动过,咱去了可以拿一点过来。” 赵老汉瞪他一眼,“现在他家门口肯定很多去看热闹的,咱过去闹不丢人吗?你不要脸我和你娘还要脸呢。 咱明早去,那时候没人出来串门,看不见咱。等咱在那儿住下,别人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小赵氏急忙问赵老二,“相公,你们在说什么?要去哪里住?” 赵老二将事情给她说了一遍,喜得小赵氏连连点头。 赵青云站在一旁,等听到自己可以去赵朗家住,立刻开心的一蹦三尺高。 “哦哦哦要去豆豆家住喽,我要吃肉,吃白馒头,我还要玩豆豆的玩具!我还要住她的房间,爹,豆豆的房间给我住!” 他眼馋豆豆家的房子很久了,那本该是他的才对! 赵老二摸摸儿子的脑袋,“当然可以。” 小赵氏忽然想到什么,问赵老二,“相公,小叔他在镇子上干活,咱要不要通知他一声?” 不待赵老二说什么,赵老汉先说道:“先别告诉老二,等咱住进去了再通知他。” 老二脾气倔,知道了肯定不会同意自己一家的决定。 赵老三在赵朗断亲后自动升成了老二,赵老二就成了老大。 这边,一家人为即将拥有的一切激动不已,另一边,赵朗在送走来家里参观的邻居后,将林念拉进了屋里。 进了屋,林念一把拍开赵朗的手,嗔怪道:“这天都还没黑呢,你猴急什么?叫人看了笑话去。” 赵朗:…… 赵朗:我找你是有正事儿啊,你在想什么? 他弯下腰,在林念耳边轻声笑道:“念念,这大白天的你在想什么呢?” 林念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他了,涨红着脸瞪了赵朗一眼,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走。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看不见她,不要理她!! 赵朗将人拽回来,憋笑道:“念念才十九岁,想这些也是应该的。” 林念伸手掐住他的腰,随后顺时针一拧,痛的赵朗惊呼出声,“嗷~痛痛痛,我开玩笑的,快放手。” 林念见他真痛,忙放开手揉了揉他的腰,紧张道:“你没事。” 奇怪,她明明没有用多少力啊。 赵朗顺势将头靠在她肩上,低声道:“有事,需要媳妇亲亲才能好。” 林念一听,啪的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还在他腰间轻揉的手也收了回来。 她就说自己没用多大力。 赵朗干笑两声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 “念念,咱今晚将家里的东西收拾收拾,明天搬去县城。” 见林念要说什么,他又说道:“我知道你放不下家里的兔子,放不下咱这刚盖的新房子,也放不下小柱的学业。 但是,我听程夫人的意思,蛮夷貌似又开始蠢蠢欲动了,翻过咱后面这片群山就是蛮夷的地盘,他们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过来。 县城要比这里安全得多,咱不能因为这些身外之物就将自己置于险境,你说呢?” 林念听他说蛮夷可能会过来,心中也是十分害怕,但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小柱读书的机会就彻底断了。 她仰头望向赵朗,“相公,小柱那孩子懂事又聪慧,对知识的渴望你也知道。李嫂子宁愿自己不吃饭也想让小柱多读几天书。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们,说我要去县城了,不教小柱了。 那孩子从小没了爹,又被叔叔婶婶赶出了家门,在村里受了不少白眼。 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希望,这希望却说灭就灭,那他和李嫂子该有多伤心啊。” 她和豆豆曾经受过苦,知道别人给了希望又收回的滋味,便不想让他人受同样的苦。 第230章 准备搬去县城 想到赵小柱母子俩,赵朗也叹了口气。 他知道李寡妇为了让赵小柱能好好识字,一天只喝一碗野菜汤,省下来的米和汤都留给了赵小柱。 赵朗觉得她这种做法不对,但这个时代的妇女就指望着儿子活了,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不过赵小柱也争气,学习非常刻苦,脑瓜子也聪明,如今都已经开始学千字文了,三字经和百家姓更是背的滚瓜烂熟。 赵朗随机抽几句三字经里的内容让他解释,他的回答也挺令人满意。 这样的得意弟子,林念舍不得也是正常。 他叹口气说道:“要不这样,你去问问李嫂子,看她愿不愿意跟着咱去县城。 咱家这六七十只兔子很快会繁衍出一片来,到时候也需要找人喂养。 你告诉她,如果她愿意去县城,咱就在县城租个小院儿,她专门负责在院里养兔子,而你,还教导豆豆和小柱读书。” 林念双眼一亮,“这样可以吗?” 赵朗点点头,“我们这边肯定是没问题的,就看李嫂子那边同不同意了。” 他觉得李寡妇一定会同意,她和赵小柱现在住在村里的破茅草屋里,冬天一到,大雪纷飞加北风呼呼的刮,那茅草屋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来一场大风就能刮跑整个房顶,到时候鹅毛大雪就会直接往屋里下。 李寡妇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赵小柱考虑,那孩子身子骨单薄,未必能扛得住。 而赵朗提出这个建议也不是心血来潮,他确实需要找个地方养兔子。 现在兔子养在作坊里,数量还不多,又离着正屋远,那股尿骚味儿闻不见。 可搬去县城后,小院儿就那么点地方,再一养兔子,那股味道就闻不下去了。 他也不想让林念天天去兔子窝喂兔子,太辛苦了。 将这些兔子都杀了他又有些舍不得,毕竟麻辣兔头什么的真的很好吃,若是全杀了,以后就不能想吃就吃了。 所以,去了县城必然要找个地方安置兔子,自己没时间养,又不想让自己老婆天天喂,就只能找其他人帮忙喂养。 找谁不是找?李寡妇正直善良,自己又知根知底的,用起来也方便。 最主要的是,这样一来,林念也就不用觉得亏欠了李寡妇母子俩了。 林念站起身,说道:“我现在就去问问李嫂子,她要是愿意,就收拾好家当,咱一起走。” 她说罢出了门,赵朗则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 说是要收拾,其实也不需要带走什么,这里他们还要回来,只需将备用的被褥等东西锁进柜子里就行了。 林念很快就回来了,赵朗一看她脸上的笑就知道李寡妇同意了。 果然,林念进了屋说道:“李嫂子同意去县城了,明天一早她会带着小柱过来。” 赵朗点点头,“行,那你看看家里还有什么需要带走的,我去找一趟里正叔,将咱这房子托靠给他,让他给咱瞅着点儿。” “行,你去,我再收拾收拾。” 赵朗提上两盒程夫人送的糕点去了里正家,里正见他过来,笑道:“小朗来了,你家里那些看热闹的邻居都走了?” 赵朗家来了大人物的事早传遍了全村,里正自然也有所耳闻。 赵朗将手里的礼盒递给里正,“都走了,也没啥看的。这是别人送我的点心和枣糕,里正叔你和婶子尝尝。” “呦,好东西啊,那叔就不跟你客气了。”里正将赵朗手里的糕点接了过来。 赵朗见他收了礼,又说道:“里正叔,我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我家要暂时搬到县城去,你看能不能帮忙照看一下我家房子? 也不用天天去看,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去一趟,给房子沾点人气,不要让房子变古了。” 里正思索片刻说道:“给你看着房子自然没问题,可是小朗啊,我给你看着,不如你找个人帮你守着家。 听你的意思,以后还要回来,既如此,肯定不会带走家里的家什什么的,我就算能帮你看着点,也无法保证那手脚不干净的不进你屋。到时候再将你的房子弄坏了,那就不好了。” 赵朗其实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吴家敢将房子托靠给里正,是因为屋里什么也没有,根本不怕贼惦记。 可自己家里都是新换的家具被褥之类的,这一走,谁能保证不被别人觊觎? 别的不说,就赵家那一家子人,肯定会第一个上门。 “里正叔,我找个人帮我看房子,你也帮忙照看着点,若是有那不讲理的想往我屋里进,你帮我将人给制止了可以吗? 若发现盗窃或者想霸占我家的人,还请您报个案行不?” 里正这下很快点头,“你放心,谁敢觊觎你那房子,我立刻将他送到衙门去!” “多谢里正,那我就放心了。” 赵朗又和里正寒暄几句,便离开了他家。 从里正家出来,赵朗又朝狗蛋家走去。 村里人不少,但是找谁帮自己看家?思来想去,赵朗觉得狗蛋祖孙俩挺合适。 狗蛋家的房子已经破旧不堪,祖孙俩住着挺危险,指不定哪天雪一下房子就塌了。 让他俩来给自己看房子,至少这个冬天他们不需要为自己的安危担忧。 狗蛋年纪小,可能没办法阻止小偷什么的,但他人机灵,腿脚又勤快,发现问题能及时报给里正。 当然,若真有小偷想进屋偷东西,就算有壮年在,也依然会进去偷,只是贼在偷的时候会更加小心一点罢了。 赵朗也不指望他俩在家就能让贼人望而却步,主要还是为了确保家里有人。屋里有了人气,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才会远离。同时也能阻止一部分人的窥视。 狗蛋祖孙俩正坐在院子里编背篓,见赵朗进来,狗蛋激动的从地上站起来,“赵叔,你怎么来了?快过来坐。” 他说着将自己的小凳子让出来,请赵朗坐下。 赵朗也没客气,坐下后问狗蛋奶奶:“婶子,你身子好些了吗?” 狗蛋奶奶笑道:“好了,小狗蛋给我买了几副药,吃下去就好了。 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啊,狗蛋小小年纪也挣不到钱。” 第231章 扑空了?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赵大牛就赶着牛车来了。 昨天傍晚,赵朗去狗蛋家跟他们祖孙俩说了请他们俩帮忙给自己看家的事,两人听完自是一万个愿意。 狗蛋奶奶还让狗蛋给赵朗磕了三个响头,感谢他能借房子给两人住。 狗蛋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看好他家的房子,保证一根筷子都不会丢。 从狗蛋家出来,赵朗又去了赵大牛家,让他明天帮自己往县城拉趟货。 那批青菜运完后,赵大牛闲了下来,但他是个闲不住的,见赵朗这边暂时没活儿,便又跑去拉人了。 他听说赵朗一家要搬去县城,立马表示自己家的两辆牛车可以帮忙拉家当。 赵朗不拉大件,用不上两辆车,便让他明天赶着牛车将程夫人送的礼品运到县城去。 赵大牛来的时候,赵朗已经将一些要带走的必需品放到了自家的牛车上。 赵大牛一来,几人七手八脚的将所有礼品搬上了车。 刚搬完,狗蛋祖孙俩来了。狗蛋背着个小背篓,里面是他和奶奶的换洗衣物及碗筷,除此之外,他怀里还抱着个陶罐。 这是他家的“锅”,古代铁制品稀缺,铁锅菜刀之类的物件价格昂贵,大多数人家用的都是陶器。 而且由于工艺落后,冶炼出来的铁杂质较多,容易生锈不说,也特别容易坏。 赵朗之前花三十文买的那把锄头,锄完地后已经卷的不成样子了,可见材质真的很不咋滴。 狗蛋奶奶怀里抱着一床破旧不堪的被子,这是两人除了衣物之外唯一御寒的东西。 赵朗将一串钥匙递给狗蛋奶奶,“婶子,这是我家门上的钥匙,中间的那间客房留给你和狗蛋住,其他屋子我锁起来了,你每过半个月就打开窗户给房间通通风。” 狗蛋奶奶接过钥匙说了声好。 赵朗将两人带到客房,客房里铺着的被褥赵朗并没有收起来,狗蛋奶奶见状就要将东西卷起来,赵朗制止了她。 “婶子,这是我专门给你和狗蛋留下的,你俩用。” 山泉村的冬天格外的冷,他俩的那床破被子根本抵挡不了寒冷。 祖孙俩听赵朗说炕上那厚实松软的被褥是留给他们用的,推辞几番,见赵朗是真心将东西留给自己祖孙俩的,感动的两人眼泪直流。 赵朗没有耽搁时间,交代了一下家里的事情,等李寡妇领着赵小柱过来后,便和赵大牛一人赶一辆车,离开了山泉村。 山泉村离县城路途遥远,马车都得走将近一天的时间,牛车就更慢了,况且赵朗还要去趟杏花村,不早走的话估计宵禁之前到不了县城。 这边,两辆牛车外加一匹马晃晃悠悠的走上了官道,另一边,赵老汉放下碗筷,抬手一抹嘴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咱过去,趁着路上没有人,咱去把事情办了。” 小赵氏一听,急忙将桌上的碗筷收进锅里,迫不及待道:“娘,孩他爹,时间不早了,咱快走!” 赵氏慢悠悠站起来,摸索着抓住赵老二的胳膊,“老大,扶着点娘,娘看不清路。” 赵老二扶起赵氏,信誓旦旦道:“娘,等咱认回赵朗,我就带你去医馆看病。” 喜得赵氏连连点头。 赵青云见自己一家真要去豆豆家住,拍着手蹦蹦跳跳的出了门,同时还不住嚷嚷着,“去豆豆家住大房子喽~去豆豆家住大房子喽~”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赵朗家,到了门口,赵老汉让赵老二上去敲门。 赵老二咽了咽口水,松开赵氏走上前敲起门来,“大哥,你在家吗?爹娘来了,你快开开门。” 正在收拾菜园的狗蛋听到声音,叮嘱奶奶不要动,他则快速朝着作坊那边跑去。 作坊那边还有一个门,他得从那边出去找里正。 赵家人等了一会儿,始终没人来开门。赵老二又拍了拍,依然没人过来。 赵老汉上前两步拉开赵老二,嘭嘭嘭将门砸的震天响,“豆豆爹,豆豆娘,开门,我有事找你们商量!” 门内依然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赵老二问赵老汉,“爹,赵朗他们可能还在睡觉,要不咱晚点再来?” 赵老汉瞪了他一眼,“都什么时辰了,还睡什么睡,那孽子是摆明了不想开门!” 小赵氏一听急了,忙开口问道:“那怎么办,这么大的房子咱住不成了?” 赵青云一听豆豆家的房子住不了了,立马坐在地上蹬腿哭嚎起来,“我就要住豆豆的屋,我就要住豆豆的屋!” 他听邻居大丫说过,豆豆的屋里有好多玩具,她的炕上还铺着厚厚软软的被褥,躺上去特别舒服。 他没有去过豆豆的房间,但是光听别人说,就让他格外羡慕,以前没机会也就罢了,如今眼看着就要住进那梦中的屋子了,怎么忽然又不能住了? 赵氏抱起赵青云哄道:“青云乖,祖父祖母一定让你住进去,别哭了别哭了。” 她说着抬起头,冷下脸对赵老二说道:“老大,你上去把门踹开。” 赵老二迟疑道:“娘,这样不好?若门被踹坏了,赵朗会揍我的。” “哼,他要敢打你,我就撞死在他面前!” 见有娘给自己撑腰,赵老二这才走上前,抬脚就往门上踹。 “住手!赵老大你在干什么!” 赵老二听到声音,刚伸出去的脚又立马收了回来。 他转过头点头哈腰道:“里正叔,您怎么来了。” “哼,我若不来,你是不是打算踹人家的门?损坏人家的东西是要照价赔偿的,你想赔钱?” 赵老汉轻咳一声,“星河,我们找小朗有事商量,拍了半天门也不见人来开门,我怕他们一家出事,这才想着让老大上去踹门的。” “你们找赵朗?他们一家去了县城,最近都不回来,你们若有什么事,等他们回来再说。”里正皱眉开口。 小赵氏听完急了,“他们全家都去县城了?那我们还能不能搬过来……” “闭嘴!”赵老汉瞪了她一眼,转头对里正说道:“小朗这孩子也真是的,说走就走,也不管房子没人看会不会出问题。 这样,我和他娘就搬过来给他看着房子,以免长期没人住家里再遭了贼。” 第232章 算盘落空 小赵氏眼珠子一转,忙又说道:“哎呀,大哥也真是的,连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掉,幸亏咱来了,否则家里丢了东西都没人发现。 里正叔,您放心,有爹娘帮忙看着,这房子出不了一点问题。” 里正皱眉望着这一家人,要不是他了解这家人的德行,还真要被他们这精湛的演技给骗了。 赵朗为什么要来找自己帮忙看顾房子?防的就是这一家人! 如今见赵朗不在,他们倒好,不闯不抢了,直接改帮忙看房了,若让这家人住进去,以后还能让他们搬出来吗? 这一家的算盘珠子打的,都快崩他脸上了。 他笑道:“你们有心了,可是小朗已经把房子托靠给了狗蛋祖孙俩,就不劳烦你们了。” “狗蛋?” 一家人这才注意到,赵星河旁边还站着个小黑娃,不是狗蛋是谁? 赵老汉冷哼一声,“这么小的娃子能干什么?贼来了一巴掌就能掀翻。 赵老婆子那么老了,还生了一场大病,你还指望她能看好房子?星河,还是我们搬过来守着,我们和小朗是一家人,会上心一些。” 狗蛋见赵老汉说自己奶奶老,便反驳道:“赵爷爷,我奶奶比你还小一点呢,她是生了一场病,但已经好了。 倒是赵爷爷您,和赵奶奶两人都病了,现在还没好呢,你们得好好在家养病啊,哪能让你们干替别人守家的事?” 赵老汉见狗蛋一副牙尖嘴利的样子,气的抬起手里的拐杖就要打他,结果自己一激动,差点摔倒。 还是赵老二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才没让他摔倒。 狗蛋躲到里正后面,露出个小脑袋怯生生的望着赵老汉,小声道:“赵爷爷,你还生着病呢,小心点呀,别摔倒了。” 赵老汉听他这么说,总感觉他在阴阳自己,气的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里正叹口气说道:“有福,狗蛋说的对,你还是回家好好养一养身子,这里就不要再操心了。 大郎,将你爹娘扶回去,有时间了带你爹娘去医馆看看病。” 赵老二臊红了脸,讷讷道:“好,好的里正叔。” 小赵氏听他这么说,忙拉了拉他的衣角,眼神直往赵朗家瞟。 见赵老二没反应,小赵氏自己开口道:“里正叔,要不这样,爹娘回去养病,青云爹留下帮大哥看家,怎么样?” 见里正不说话,她又补充道:“我们也不放心将这房子交给外人看着,这万一自己看守的人手脚不干净咋办? 青云爹就辛苦一点,帮忙照看一下,谁叫这是自家兄弟的产业呢。” 自从赵家人来了,里正一直都在好脾气的说话,但此时也被小赵氏没完没了的纠缠惹恼了。 “自家兄弟?你们不是早就和赵朗断了亲吗?又哪来的自家兄弟这么一说? 我都说了,他家已经有人帮忙守着了,你们为什么还要不依不饶的想住进去?” 小赵氏见一向脾气很好的里正生气了,低着头不敢再说什么。 小赵氏不敢说什么,但赵老汉和里正平辈,大事上虽不敢和里正对着干,但在小事上却也敢拌几句嘴。 他不满道:“星河,你这什么话,我们不也是怕狗蛋祖孙俩守不住这里吗?你何至于大动肝火。 至于小朗和老大,他俩是一母双胎的亲兄弟,哪怕断了亲,兄弟情是断不了的。” 里正哼了一声,“你们打的什么主意不用我明说?这房子是赵朗的,你们就别想了。” 赵老汉一噎,气恼道:“我是他爹,住不得他的房子吗?今天我就要住进去!”他说和就让赵老二上去踹门。 里正呵呵一笑,指着门上的牌匾说道:“赵有福,你看清楚,县太爷亲赐的牌匾还在门上挂着呢,你有本事就闯进去,现在进去,还能住一晚上。” 赵朗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块牌匾,这对村里人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你什么意思?”赵老汉望一眼牌匾,压下眼底的惧意问道。 “什么意思?我今天去县衙报案,明天衙役才能到山泉村,今晚你自然就能安稳的住在这里了。 只是,明天你们一家是个什么情形,我就不知道了。” 赵老汉一听他威胁自己,气不打一处来,有心骂几句,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赵星河是里正,整个山泉村大大小小的事都归他管,若他以后因为今天的事给自己穿小鞋,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看他的样子,是铁了心要拦下自己一家。 他就想不通了,赵星河和赵朗又没有什么关系,自己住不住赵朗家关他什么事?他干嘛非要拦着自己? 赵朗听不到赵老汉的心声,若听得见,肯定会问他一句:你以为我高价收购赵山的虾蟹是白干的? “赵有福,回去,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对谁都好,你说呢?” 赵老汉咬牙瞪着里正,良久,对身后众人说道:“我们走!”说罢他转身往自己家走去。 其他人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灰溜溜的跟上了赵老汉。 赵青云见自己心心念念的房子住不上了,立刻躺在地上蹬着腿哭嚎起来,“我不走,我就要住豆豆的屋子! 祖父祖母都是骗子,说好豆豆家的好东西都是我的,如今连她的屋子都不让我住,骗子!骗子!!” 大人懂得权衡利弊,可小孩子却不懂,只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离自己远去了。 里正挑眉望向赵老汉,“赵有福,你这算盘打的也太……那什么了点?” 赵有福尴尬的笑了笑,“小孩子嘴上没个把门的,胡说呢,当不得真。” “我没胡说!就是你说的要住在豆豆家,豆豆的爹要是不让你住,就一头撞死在他家,让他给爹赔钱。祖母还说……唔……放……我。” 赵青云还要继续说下去,被他爹捂住嘴拖走了。 赵老汉黑着脸跟了上去。 另一边。 赵朗先去了杏花村,他本想着将林父林母也带去县城,可林父说他得给村里那些孩子教书,死活不肯走。 林母见林父不走,她也不走了,只让赵朗将林安带走。 赵朗无奈,只好给他们留下一半的礼品,然后带着林安走了。 第233章 安置 牛车走的慢,一行人到达县城时天已经黑了,城门口的士兵正准备关门。 赵朗赶忙喊道:“等等,等一下。” “喊什么,城门已经关了,要想进城,明天再来。”有个士兵一边推门一边说道。 “单虎,你这城门不还没关上呢吗?等等,让我等进去。” 推门的小兵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转过头一看,见身后站着的是赵朗。 “赵教习?你回来了?”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笑问道。 其他三个士兵也停了动作和赵朗打招呼,“赵教习好。” “赵教习好。” “赵教习这么早就回来了?” 赵朗点点头,“回来了,牛车走的慢,差一点就赶不上了。” 这几人都是第五大队第一小队的人,如今都跟着赵朗晚上加练呢。 “还好,城门还没关,您再晚一步城门就关了,到那时就算是县令来了都进不了城。”单虎拍了拍门,“兄弟们,来,咱使点劲儿,将门推开点,不然后面的车过不去。” 几人合力,将关了一半的城门重新打开。 赵朗道了声谢,让赵大牛先进,他跟在后面赶着牛车进去了。 临走,他拿出两盒点心递给单虎,“辛苦了,这些点心你给大伙儿分了,晚上加个餐。” 单虎也不客气,喜滋滋的接过了点心。 等赵朗赶着牛车离开城门口后,林安凑到他跟前,小声问,“姐夫,守城门的士兵都听你的?” “哪能啊,我刚好是他们的教习,他们给了几分薄面罢了。” 自己现在连个小队长都不是,说是在军营当教习,实际上手里连一个人都没有。 “爹爹是最厉害的。”豆豆窝在林念的怀里,脆生生道。 赵朗哈哈一笑,稍稍有点郁闷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到了小院,林念等人开始搬东西,赵朗则趁着还未宵禁,赶快出去买吃食。 城门关闭后过不了多久就要宵禁了,宵禁之后还在街上走的,轻则罚款,重则入狱,再严重点,甚至会丢了性命。 他也没走远,就去附近的酒楼买了一些烧饼和几道菜,提着回了小院。 回来时两辆马车上的东西都已经搬进了屋,林念和李寡妇正在打扫房间,豆豆在院子里追黑炭,赵大牛和林安在规整院里散乱的木材,赵小柱拿着一把草,正在喂笼里的兔子。 “先别干了,都过来吃饭,吃完饭早点休息,明天再慢慢收拾。” 路途颠簸,所有人都是身心俱疲,赵朗只想吃完饭就睡觉。 大伙儿也是累极,见赵朗回来,都撂下手里的活儿去厨房吃饭。 吃饱喝足,赵朗将笼里的兔抬进偏房,打开笼子的门让它们出来活动活动。 这笼子还是当初他怕那一只野兔和八只小兔子打洞才做的,当初看着挺宽敞,如今装进去六十来只兔子,已经挤的不行了。 若再不将它们拿出来,估计都要挤死了。 见蔫不拉几的兔子们从笼里出来后活泼了不少,赵朗这才放下心来。 他往地上扔了两把路上割的草,见兔子凑上去开始进食,便放心的关上门出去了。 今晚人多,但小院有三间上房,挤挤也算是睡下了。 ……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赵大牛就先行离开了。 临走,赵朗给了他一百文钱的路费,赵大牛死活不收,赵朗硬塞给了他。 赵大牛放下拉人的生意过来给自己跑长途已经够可以的了,自己可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 送走赵大牛,赵朗又去了伢行。 他原本是想去伢行租一套小院用来养兔子的,但出租的小院都在市井当中,赵朗怕兔子的那股骚味会扰民,思来想去还是花一百七十两银子买下了一套院子。 这套院子比较偏,在县城的西北方向,离军营不远。 司马南征没来之前,军纪散乱,经常有士兵借着巡逻的机会骚扰民众,住在军营附近的百姓更容易被骚扰。 有些人不堪其扰,只好搬去了别处,空下来的房屋就挂到了伢行,准备卖掉。 司马南征来了之后大力整顿军营,清除了不少兵痞,留下的也被狠狠敲打了一番,如今很少有士兵扰民的事发生,但是,搬走的居民回来的也不太多。 所以这一片民房有不少都空着,赵朗看中了一套周围人比较少的小院,但这套院子的主人不租,只卖,赵朗想着房产也是个好东西,便掏钱买了下来。 这套院子的布局和他家的小院有点像,同样是三间正屋,左边有厨房和柴房,右边是两间偏房。 除了柴房,其他都是砖瓦房,年代有些长,屋上的瓦片碎了不少,但住人是没问题的。 选好了房子,赵朗回去将兔子抓到了这边的偏房里。 偏房的地上都是青石板,不怕兔子会打洞。 给兔子安置好新家,赵朗和林安去城外给兔子和牛割草,林念和李寡妇则开始收拾这套屋子。 李寡妇站在正屋里,讷讷的问林念,“念念,这套房子真的给我和小柱住吗?” 她有点不敢相信,赵朗买了一套院子,却将房子给她和儿子住? 虽然赵朗说的是帮他养兔子,可是一只兔子才多少钱?十年也挣不来买这套院子的钱。 林念拍拍她的肩,“李嫂子,你不要有负担,就算你不住进来,其他养兔子的人也会住进来。 给谁住不是住?咱们知根知底的,不比别人用的放心?” 她知道李寡妇这是又钻了牛角尖,以为赵朗是因为可怜她和赵小柱,所以才买了这么好的院子给他们住。 李寡妇听她这么说,心里的负担轻了不少。 两人将屋子打扫干净,又将被褥铺好,原本灰沉沉的屋子一下亮堂了不少。 赵朗和林安出了城,在郊外割了一车草拉回了院里。 如今已经深秋,草色都已经泛黄,两人也只能挑了一些相对来说不那么黄的草带回去。 等两家人都彻底安顿下来,时间也快到了中午。 赵朗走进偏房,瞅准一只蔫头耷脑的公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提着出了偏房。 他心心念念的红烧兔肉,该安排上了。 第234章 扩军? 九月三十的傍晚,赵朗告别家里人,背着林念做的加厚衣物和一些吃食回了军营。 今天是休假的最后一天,所有士兵都得返回军营。 赵朗放下随身带来的东西,锁好门后去军需处找掌事,从他那里雇佣了一小队士兵,帮自己干几天私活。 两人谈妥,赵朗管小队的一日三餐,外加每天二十文工钱,不集训的时候小队成员听赵朗指挥。 赵朗也没选别人,直接选了江鹤的小队,他们是出了名的弱,掌事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出了军需处正好碰上从伙堂出来的江鹤和小队成员,赵朗将自己雇佣了他们的事说了。 江鹤不赞同道:“教习,你有啥活儿,我们出去砍柴的时候顺手帮你干了不就得了,干啥还要把钱送给陆扒皮。” “就是,陆扒皮不知从我们的工钱里私自克扣了多少,给他钱就是浪费。” “教习,你去告诉陆扒皮,就说你不雇我们了,我们下次去砍柴的时候帮你把活干了。” 陆扒皮就是军需处的掌事陆争,因为在伙食上抠抠搜搜的,大家都在私下叫他陆扒皮。 “也不能让你们白干,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看你们从伙堂出来的,这是吃过晚饭了?” “吃过了,今天就一碗稀粥,连窝窝头都没有。”车大年抱怨道。 “吃过了就校场集合,今晚的训练该开始了。” 众人顿时哀嚎起来,“啊,今天还练啊,我走了二十里路才走回来,腿都快废了。” “我也是,走到最后感觉腿上的沙袋越来越重,最后那段路都是一步三歇过来的。” 江鹤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教习,要不咱从明天开始?今天才刚来,让大伙儿歇歇?” 赵朗呵呵一笑,转身朝校场走去。 身后众人见状,唉声叹气的跟上了他。 依然是十圈开局,江鹤带着人垂头丧气的围着校场跑起步来。 那些蹭课的人见赵朗带着人在训练,大部分也过来跟着练了,也有一些人并没有来,赵朗也不在意。 一直练到鼓声响起,赵朗才让大家解散。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赵朗和往常一样,像打仗似的冲出营房,去伙堂吃完饭后快速去校场集合。 今天是十月的第一天,也是每月大比的日子,比试完后就要根据最新排名换营房了。 集合的鼓声停下时校场上已经站满了人。 司马南征身穿一套银色甲胄走上台,表情严肃道:“本月大比取消,接下来十天的集训也取消,所有人配合军需处,在西南角建几排营房。” 下面的将士一听集训取消,立刻欢呼起来。 集训太消耗能量了,和集训比起来,他们更希望出去干活,轻松不说,运气好的话还能赚点外快。 如今虽然挣不到外快了,但是修建营房的活计也比日复一日的训练有意思啊。 司马南征也不管下面嗡嗡的讨论声,说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陆掌事走上台开始安排起活来。 “第五大队负责去琅山开采石料。 “第四大队负责挖掘地基和泥土。” “第三大队……” 陆掌柜说了什么赵朗一点也没听进去,他现在满脑子都在想一个问题,司马南征为什么突然要扩建营房? 要知道,现在的营房是够用的。四个教习都住上单间了,说明营房并不紧张。 可是司马南征宁愿放弃集训也要先建一批营房出来,说明什么? 他要扩兵! 为什么要扩兵?难道蛮夷真的要背弃停战协议,大军南下了? 蛮夷号称有三十万控弦之士,若真全部南下,他们这个小小的丰台县抵挡得住吗? 这一刻,他既紧张又激动,也不知道具体为何紧张又为何激动。 掌事很快安排完了活计,接下来各大队长领了工具,带着小队成员干活去了。 赵朗跟着第五大队的人一起出了军营,但他没有跟他们一起去琅山,他和左云说了一声便去了县衙。 司马南征想扩兵必须经过王长清的同意,为什么要扩建军营,蛮夷是不是要南下了等问题问一问王长清就全都清楚了。 赵朗刚走到县衙门口,正好碰上了从县衙出来的何捕头。 “何捕头,要去办公啊?”赵朗打招呼道。 何捕头见了赵朗,拉着他转身往县衙里走,“县令让我去找你,说是有急事,你快跟我来。” 赵朗猜测王长清是要跟自己说扩军的事,便急忙跟了上去。 何捕头拉着赵朗到了王长清的书房门口才松开手说道:“到了,你进去,大人就在里面。” “好。”赵朗理了理被拉歪的衣领,推开门进去了。 王长清见他进来,停下手里的笔说道:“小朗,你来了,坐。” 赵朗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表哥,发生什么事了?” 王长清走下桌案,在赵朗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沉声道:“京城来信了,探子探得查干部有南下劫掠的打算,父亲让我配合司马南征,做好迎击的准备。 昨天晚上司马南征连夜过来找我,说要扩兵,希望县衙能再提供五百人的伙食。 除此之外,军营还得建一批营房,他希望我能提供建房所需的一应材料。” 赵朗了然,自己猜的果然没错。他问道:“蛮夷为什么突然要南下劫掠了?听说蛮夷有三十万大军,是全部出动还是部分南下?” “目前得到的消息是只有查干部打算南下,其他部落还没有动静。 查干部只有五万多人,能战之士大概有八九千。 但他们不可能全部南下,必须要留下一部分人守着草原,否则,他们前脚刚离开,后脚部落的牛羊孩子就会被其他部落一锅端了。 所以我猜测,他们最多也就是能来个三四千人。 至于为什么突然南下……”王长清抬手轻轻点了点桌面,“小郎,今年的气候和往年比起来有何不同?” 有何不同?赵朗想了想,好像自从他穿越过来,就没有下过雨! 而且,往年的时候,九月底这里就开始飘雪了,可是今天都已经十月初一了,天气除了有点冷之外,始终不见一粒雪。 赵朗刷的抬起头,“表哥,天气……大旱?” 第235章 蛮夷准备南下? 王长清点点头,“今年下半年以来,北方全境都没有下过一滴雨。 只是咱这里只能种一茬粮食,恰好上半年粮食生长之时雨水充足,秋收时又是艳阳天。农民没什么损失,所以才没有意识到这一问题。 那些能种两茬粮食的地区,因着干旱,导致第二茬粮食颗无收。 查干部临近我国北部,自然也受了干旱的影响,草原上的牧草因缺水长势很差,根本不够他们部落的牛羊吃一个冬季的。 查干要想保住自己的牛羊,必须要想办法搞到足够的牧草,可要想获得牧草,要么劫掠要么买。 劫掠的话从哪劫掠?他周围的部落要么和他实力相当,要么比他还厉害。 别人正找不到理由吞并他呢,若他敢出手抢夺别人的牧草,正好给了其他部落攻打他的借口。 查干这人可不蠢,他断然不会做出自掘坟墓的事来,那么就只能从别处买了。 探子说周围的部落愿意卖草给他,但要价是平时的三倍。 查干手里没那么多钱,只能通过劫掠来达到快速积累财富的目的。 他不敢对其他部落下手,那就只能抢咱大鄌的。” 赵朗点点头,查干觉得草原上的其他部落都是狼,不敢轻易招惹,便将目光放到了大鄌这只小白兔身上来了。 可是,大鄌立国三十年,早已不是二十年前的大鄌了,查干怎么敢和大鄌叫板的? “表哥,咱大鄌的实力比那草原上的部落强多了?查干凭什么觉得他打不过其他部落却能打得过咱大鄌?” 王长清长叹口气,压低声音道:“去年归顺咱大鄌的川山石部又反了,说是咱天子得国不正,上天降下灾难警示世人,北方干旱就是上天在惩罚大鄌的子民呢。 大鄌得国不正?好像确实如此。 前朝皇帝昏聩无能,残暴嗜血,引得民愤四起,天下到处起义不断。 本朝陛下作为前朝皇帝的表哥,理应保护好自己的皇帝表弟才对,可他倒好,直接夺了表弟的皇位,自己当起了皇上。 赵朗心想这也是个老六。 可不管怎样,人家毕竟是坐上了那把天下之主的宝座,其他人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 王长清继续说道:“新朝自从建立就一直在征战,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在前朝余孽的鼓动下,大乱不少,小乱不断。 周围又有不少势力自立为王,也有样学样的建立起了伪朝廷,朝廷连年征战,也有了一些疲态。 加上这次石部叛乱,朝廷抽调了大批将士过去平叛。大鄌已经没有多少闲着的兵力了。 查干部就是瞅准了大鄌此时无力应付自己,所以才敢南下劫掠的。” 赵朗一愣,“什么意思?咱宁安府不是有五六万兵马吗?” 宁安府可是有一个节度使的,还是镇国公的长子,手底下最少也有五六万兵马,这么多人还搞不定查干部的几千人? 谁知王长清却摇摇头,“没有那么多人了,前段时间朝廷派宁安府节度使蒋怀民带兵围剿叛军,留在宁安府的拢共就一万人人。 而且,这一万人还得驻守宁安府各要塞,在咱县内的只有仓北坡那边的一千五百人。 就这还是蒋怀民怕蛮夷突然南下,这才没有带走的。 可是,一千五百人抵挡三四千蛮夷几乎不可能。也就是说,若查干部南下,必定会来丰台县,只有拿下了丰台,他才敢毫无后顾之忧的继续南下。 这场守城战我们必须要打。咱的守城军拢共就五百人,就算加上火头军和淄重队的人,一共也才五百六十人。 五百六十人守一座城,压力十分巨大,很有可能守不住。” 赵朗心中沉甸甸的,他虽然没接触过这个世界的草原人,但前世有关汉朝的小说看过不少,匈奴人的野蛮和战力那可是出了名的厉害,他们区区五百人能守住吗? 怪不得司马南征要急匆匆的征兵,若不征兵,光凭现在的城防军,很难坚持到援军到来啊。 况且,到底有没有援军还不一定呢,若没有,他们这些人就得死守城楼。 “京营的兵马不能出动吗?若能星夜驰援,查干部未必敢来。” 王长清苦笑一声,“表弟啊,京营的人得留着拱卫京城,只有京城有危险,他们才会出动,我们这座边陲小城根本没有调动他们的可能。” 国土都有可能要丢了,京营都不会出动吗?这要是前世,你敢觊觎我家领土?手指给你砍了。 这一刻,赵朗深刻体会到前世网络上所说的武力不足恐惧症是什么样的了。 他问王长清,“表哥,招五百人是不是少了点,而且招收的都是新兵蛋子,没经过训练,起不了多大用。” 王长清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在这节骨眼上我不想多招点士兵吗?可是县衙养不起啊。” “养不起?”赵朗狐疑的望向王长清。 丰台县虽然穷,但也没穷到连几百人都养不起的地步。 而且王长清可是户部尚书的儿子,户部啊,管国家钱袋子的,随便给拨一点,也够丰台县吃饱喝足了。 “你以为丰台和其他县一样富裕啊,但凡县衙有钱,也不至于让军营那些士兵天天喝稀粥啃窝窝头!” 王长清知道军营天天吃的都是什么? 也就是说,陆掌事并没有克扣军营的伙食,是县衙送来的粮食就那么点。 怪不得军营五天一大练,其余时候要么不练要么就练半天,剩下的时间都出去劳作了。 要不这么搞,军营也维持不下去。 一个县穷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扩五百兵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县衙养不起,若一不小心断了军饷,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我已经向朝廷写了奏书,请求兵部能送一千甲胄和武器来,同时请求户部能拨一批粮饷下来。 但是这些东西能不能送来,我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粮饷可能还有一点,但是甲胄,很大可能是拨不下来。” 第236章 京城来信 “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军营要扩五百兵,那就需要五个大队长。 我和司马南征商量过了,这五个大队长通过比试选出。 他今天已经派人去各个村镇张贴征兵告示了,三天后开始征兵,最多两天就能凑齐五百人,到时候就要选出大队长,你把握住机会。” 赵朗点点头,以他手上的本事,取得一个大队长的位置应该不难。 “对了,朝廷对你进献曲辕犁的奖励下来了,我打算明天一早士兵在校场集合时过去给你颁发。” 赵朗眼神一亮,“什么奖励?”朝廷下发的奖励,应该不差。 王长清轻咳一声,说道:“一块匾额。” 赵朗:…… 合着发匾额是这个国家的传统啊,县令发,皇帝也发。 人家县令发匾额是因为县衙没钱,你一个皇帝也发块匾额,不嫌丢人吗?哪怕是从你自己的私库里随便漏一点也行啊。 只发块匾额,以后还有谁会积极搞发明积极进献? 王长清见赵朗一脸郁闷,仿佛朝廷欠了他几百万两的样子,幽幽说道:“和一千两白银,外加布十匹,绸两匹,耕牛一头。” 王长清一样样的道来,赵朗听着心中总算舒服了。 还行还行,虽然奖励还是不太多,但是现在朝廷也挺困难,能给这么多东西他已经很满足了。 赵朗猜测王长清在给朝廷上奏的同时也给自己的便宜外祖父写了信,不然朝堂上的那帮大臣可不会赞成在这时候给一个农夫这么多银子。 “行,那我明早就等着表哥你过来了。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 赵朗说着起身准备离开。 “那个……你先等等,我还有事跟你商量。”王长清又咳嗽一声。 还有事? 赵朗重新坐下,“还有什么事?” “那个……你不是有个木材店吗?我听何捕头说你这段时间收购了不少木材。” “是有这么回事儿,怎么,你要买木材?”赵朗问道。 军营要扩建营房,那么就需要大量木材,现砍的还不行,没有晒干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腐烂。 不能现砍,那就只能从别处买了。 王长清那张俊脸一红,尴尬道:“我是这么想的,你先赊给我,等营房建起来,我再让士兵砍了还你,如何?” 赵朗:…… 合着这才是你今天找我来的真正目的啊。 看来县衙是真的很穷,否则王长清也不会向他这个亲表弟开口赊账。 见赵朗不说话,王长清又说道:“我知道木材运过来你还需要打理,这样,我用两根换你一根木材,这样总行了? 你得帮帮我,县衙是真没钱,否则我也不至于赊欠你的东西。” 赵朗摆摆手,“几根木材而已,拿去用便是了,我是在想,县衙为什么会这么穷?不久前才收过税收,不至于如此穷困啊。” 每年的税收县衙能自留一成,而且大鄌是收商税的,丰台管辖范围内那大大小小的商铺,但凡年收入超过四十两的都需要交税,再怎么着也不至于穷成这样啊。 王长清叹口气,“唉,我来的时候县衙就没有钱,粮库空空如也,耗子进去都得哭着出来。不仅如此,钱库里也只剩了五百两银子。 今年秋收后收上来的粮税我是一粒米都不敢卖的,卖了军营那帮人吃啥?也幸好我没有卖,否则别说是扩五百兵了,就算想扩五十个兵都不可能。 可不卖粮,县衙就没有钱,这段时间收上来的商税,除了县衙正常的运转和将士的军饷,其余的都叫我用来生产曲辕犁了。 若早知道查干部要南下,我说什么也会留一部分钱出来,不会让县衙陷入如此困难的境地。” 赵朗并不觉得王长清将县衙的银子拿来生产曲辕犁有什么不对。 他在从县城返回山泉村的一路上都能看到在热火朝天的开垦荒地的百姓,那一片片已经开垦出来的土地明年就可以种粮食了。 虽然王长清承诺百姓,新开垦的土地三年不征税,但是三年后那些土地就可以回本了。 按长远打算,他的计划并没有多大毛病,只是谁能想到草原蛮夷会突然决定南下呢。 赵朗叹口气,他手里倒是有许多快速来钱的办法,但他现在无权无势,不敢用啊。 虽然来财快的不敢用,但是小本生意还是可以做一做的,想到这儿他说道:“表哥,我手里有门烧炭的手艺,我给你写下来,你可以组织人手挖窑烧炭。 烧炭简单,若你能在大雪封路之前生产出一批炭并能卖出去,多的不敢说,卖个上千两银子还是可以的。” 王长清一听立刻将他拉到书桌前,“那可太好了,你快快写下来,我这就组织人手烧炭,不管能挣多少,总也是个进项。” 赵朗没有立刻写,他说道:“我不能白提供赚钱的法子,烧炭赚到的钱你要分我两成。” 虽然是表兄弟,但账还是要算清楚的,可不能干白白效力却没有回报的事。 “分分分,只要能赚钱,分你三成也可以。” 赵朗这才拿起一旁的毛笔将烧炭的方法写在了纸上。 他在大学时期和同学出去野炊,烧烤时见那炭火烧的通红却不见烟冒出来,因为好奇就当场搜索了一下炭的制作方法。 时间过去太久,一些细节他已经不记得了,但主要步骤还有印象。 他将自己记得的东西都写了下来,至于遗漏的那些小细节,就让烧炭的人自己去摸索。 王长清见赵朗写完,拿起纸仔细看了几遍,又小心翼翼的将纸放好,准备出去组织人手开始砍树建窑。 赵朗见他顾不上自己,也打算就此离开。 谁知两人还没走到门口,书房的门却被人敲响,“大人,有您的信件。” “进来。”王长清停下脚步。 书房门打开,进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他见屋里还有外人,便望向王长清。王长清说道:“无碍,说,什么事。” 少年这才将手里的信递给王长清,“京城来的加急信,送信的是王兴。” 王兴?那是自己老爹的心腹,什么信需要让他送? 王长清接过信当场打开,却在看到信上的内容后脸色巨变。 赵朗有些好奇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让王长清瞬间变了脸色? 王长清挥挥手示意少年退下。 待少年离开后,他沉声开口,“太子在几天前骑马时摔断了腿,太医说,就算接好也是个跛子,恢复不了了。” 第237章 粮价大涨 跛子? 大鄌建国三十年,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皇帝已经老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子又成了跛子,那这个连年征战的国家还能安稳吗? 要知道,皇帝共有四子,且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才华出众。 尤其是二皇子,年仅二十五岁便已多次替父出征,历经沙场数载,战功赫赫,其威望丝毫不逊色于太子。 这样一个英雄人物,岂能甘愿为一个残废的兄长卖命? 当然,这些都不是赵朗该考虑的,谁做皇帝都跟自己没关系,但是蛮夷若听到这个消息必然会大举南下,到时候自己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想到这儿他忙问王长清,“表哥,这件事除了外祖父,还有谁知道?” “皇上、太医和丞相。这件事被陛下隐瞒了下来,外界暂时还不知道,但暴露也是早晚的事,除非太子永不示人。” 赵朗小声道:“太子残了,太子之位就不那么稳当了,会不会有人趁机……” “这不是你我该考虑的事,咱先将眼前的难关过了再说。 不过我猜测司马南征可能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了,你做好准备。” 赵朗点点头应下。 两人没再寒暄,王长清去安排人手烧炭了,赵朗出了县衙,回家拿上银票,赶着牛车就朝粮铺走。 俗话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句话充分说明了粮食对于战争的重要性。 毕竟,一旦打起仗来,无论是军队还是百姓,都需要大量的粮食来维持生计。 所以说,但凡发生战争,粮价必然会飙升。 如果能抓住这个机会,提前多买点粮食,等到后面粮价上涨后再转手卖出,就能轻而易举地赚取好几倍的差价。 赵朗心里想着这些,便来到了县城唯一的那家粮铺门前。却见粮铺门口已经排起了十几人的长队。 赵朗把牛拴在路边,然后走到队伍的末尾站定。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群慢慢向前移动着。他注意到,前面的这些人几乎都是成袋购买粮食,最少的也买了一袋大米和一袋面粉,多的甚至一口气买了三四袋。 甚至还有人想要购买二十袋精米和细面,但却被掌柜拒绝了。 他说店里没有那么多粮食库存,每个人最多只能购买五袋大米和五袋面粉。 看来这些人也是提前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否则秋收刚刚过去不到三个月,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大量地购买粮食。 而且粮铺向来都不缺少大米和面粉这样的基本口粮,现在却编造一个理由来实施限购政策,可见掌柜肯定也听到了些风声。 很快便轮到了赵朗,他对伙计说道:“给我拿五袋精米和五袋细面,再拿五袋糙米和二百斤麦麸。” 精米细面他留着自己一家人吃,麦麸用来喂兔子,糙米给牛和黑炭当辅料。 黑炭现在胃口越来越大,一顿能干掉三碗饭,赵朗决定往这家伙的伙食里加点糙米以减少成本。 等熬过这个冬天,它也将近一岁了,赵朗可以带着它去山里围猎,如此一来,压力会小一点。 掌柜说道:“精米一袋五两,细面一袋四两,麦麸一斤五文,糙米一袋二两,总共五十六两银子。” 赵朗一愣,粮食涨价了? 一袋米一百斤,要五两银子,也就是说一斤精米五十文!涨了近七成! 这么贵居然没有人发牢骚,应该是今天来的这些人都知道以后粮价会更贵,所以才没有吭声的。 赵朗默默付了钱,让掌柜出一辆马车,帮忙将东西运回去。 掌柜问清他家地址,见就在县城,离粮铺不是很远,这才让伙计去送粮。 赵朗带着伙计回家卸了粮食,又去伢行订购了一千块儿砖。 他准备忙完这一阵就在小院的西南墙角给牛盖个小窝棚,以免冬天冻坏了老牛。 和伢行的人约定好明天早上将货送到家里之后,赵朗这才赶着牛车朝琅山去了。 他不是第五大队的人,要脱离大队去干点自己的私事左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一整天都不去的话也不太好。 临走前赵朗想了想,返回去买了一百多个馒头,又去家里装了两大坛水抬上车,这才出了城门。 去琅山的路和小队之前砍柴的是一个方向,只是砍柴的山离县城近,但琅山要远很多,牛车晃晃悠悠的走了两个小时才到。 这一片山脉到处都是大块的乱石,左云他们的任务就是从这些乱石里面找到稍微小一点的石头背到路边,由其他队的人驾着马车过来拉走。 赵朗到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他看见路边停着三辆马车,有两辆已经装满了篮球大小的石料,剩下一辆马车只装了一半,左云正带着人将路上的石料往车上搬。 此时大家都已经精疲力尽,即使天气寒冷,但众人额头上全都是汗,脸上的灰尘经过汗水一冲刷,形成一道道沟壑。 江鹤见了他,朝他挥挥手,有气无力道:“教习,你来了。” 赵朗点了点头。 左云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众人也是有气无力的和他打了声招呼,然后继续往车上搬石头。 赵朗站在路边,见第三辆马车也装满后,坐在第一辆马车旁的三人悠哉悠哉的起身,一人赶着一辆马车离开了。 临走,最后一辆马车上的人指着一旁的两个篮子说道:“这是你们今天中午的午饭,你们吃完后休息休息,我们过一个半时辰之后再过来拉石料。” 说罢他也不等众人回复,赶着马车离开了。 众人立刻怒了,“他们什么意思?说是让我们休息,结果却要在一个半时辰之后就来拉石料! 我们就算不休息,一个半时辰也只能准备三马车石料,这狗娘养的是不打算让我们休息了!” “就是,我们辛辛苦苦干了一上午,他们倒好,舒舒服服的驾着马车来回跑就可以了。 明明来的时候车是空的,队长说让他们帮忙带点水,可他们却次次都说忘了,我看他就是故意为难我们。” “还不是队里有人得罪了第一大队的人,否则人家也不会为难咱们。” 江鹤尴尬的低下了头。 左云皱眉说道:“行了,吃饭,吃完继续干。” 他将篮子拿过来,揭开上面的布一看,里面是两筐窝窝头。 第238章 发现羚羊? “他娘的,我们下着这么大的苦力,中午就吃窝窝头?连一碗稀粥都不给我们!” “行了,一人拿两个,不要多拿,不然后面的人就不够了。”左云说着拿了两个窝窝头坐到了一边。 其他人见状也不再说什么,一人拿起两个窝窝头坐在路边吃起来。 篮子里的窝窝头很快见了底,等最后一人拿完,篮子里还剩了两个。 江鹤朝赵朗喊道:“教习,过来吃饭。”他说着将那两个窝窝头拿出来朝赵朗送去。 赵朗接过窝窝头后没有立刻吃,他将车上的两个篮子提至左云身旁,揭开上面盖着的布,对大伙儿说道:“如果有人还没吃饱,可以过来拿馒头,但每人只能拿一个,不能多拿哦。” 听到这话,众人不禁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赵教习,这些大白馒头真的是给我们吃的吗?” “没错,就是请你们吃的。而且车上还有水,如果想喝水就过去喝。不过只有一个舀子,大家轮流使用。”赵朗回答道。 众人一听有水,甚至连馒头都顾不上拿了,便如发了疯般朝着牛车狂奔而去。 赵朗在后面大声呼喊:“注意点啊,别吓到我的牛!先把坛子搬下来再喝!” “知道啦知道啦,你放心好了,绝对不会吓到牛的。” “要是吓跑了,我们帮你追回来的。” 一时间,一百来号人全都围拢了过去。 赵朗坐到左云身旁,拿起一个馒头递给他,“没吃饱,来,吃一个。” 左云接过馒头,说道:“花了不少钱?” “没多少,不值几个钱。”一个馒头两文钱,一百个也才二百文,对如今的赵朗来说,确实不算什么。 “为什么?” “什么?”赵朗不解的问。 左云望着手里的馒头,又偏过头望向赵朗,“为什么给我们买馒头?为什么给我们送水?” 赵朗笑道:“我看你们早上一人只装了一葫芦水,搬石头是个苦力活,那点水哪够喝,便从家里装了两坛水。反正有牛车拉,也不费什么力。 至于这馒头,我猜伙堂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不是糙米饭就是窝窝头,而且量肯定也不够。 大家干活辛苦,若饿着肚子,干起活儿来也没劲。便顺手买了些馒头,给大伙儿填填肚子。” 左云并不相信赵朗是因为顺手才给大伙儿买馒头吃的,但他也没再继续追问,道了声谢拿起手里的馒头吃起来。 不管赵朗有什么目的,反正是不会往馒头里面下毒的。大伙儿都饿着肚子呢,先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赵朗也拿起一个馒头吃起来,他来的时候没有吃午饭,这会儿也已经饿了。 去喝水的人回来之后一人拿了一个馒头坐在路边啃,嘴里还不时说着感谢的话。 吃饱喝足,左云让大家起来干活,众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哀求道:“队长,咱歇一会儿,实在太累了。” “就是,我们稍稍歇息一会儿再干,反正再赶时间,今天也采不够要用的石料。” “对,反正明天还要来,也不急于这一时,今天干不完明天再干呗。” “我浑身无力,需要躺一会儿才能起来。” “我也是。” “有羚羊!” “我也……二狗子你他娘的在说什么胡话。” “真的,你们看,山腰上的那些是不是羚羊!”叫二狗子的士兵指着远处的山腰激动不已。 “真的?我看看。” “没有啊,哪有羚羊。” “二狗子你个损色是不是在骗我们,哪有羊。” 二狗子着急道:“真的!你们看远处那座山,山腰上的那不是羚羊是什么!总共有六只!” 赵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好一会儿才发现远处的那座山腰上确实有东西在移动。 可那是羊吗?那么远根本看不清啊。 “你确定那是羊吗?” 二狗子点点头,十分肯定道:“就是羊,四大两小,在半山腰上呢。” 他身旁的人一巴掌拍他头上,“你个憨货,骗人也不知道用个好点的借口,你指的那座山离这里有二里地呢,就算那上面有羊,也看不见啊。” 要是在平地上的话还好说,可是二狗子指的那座山本身就泛白,白色的羊在上面小幅度移动的话怎么可能看得见。 二狗子捶了他一拳,气恼道:“不信拉倒,那就是一群羊。” “是不是羊过去看看就知道了。”赵朗说着走到牛车上拿起自己的弓箭,转身朝着远处那座山走去。 琅山并不指一座山,附近这几座不生长草木的山都被称为琅山。 他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是开采石料的地方,再往前就没路了,人要想往前走,就得在乱石林里穿梭。 江鹤见赵朗要往里走,忙劝道:“教习,里面没路了,还是别去了。” “不碍事,我就过去看看。” “那我们也去。” “我也去。” “我也要去,万一真有羊,捉来咱烤了吃。” 瞬间站起来十几个小伙子。 让他们去背石料一个个都喊累,可你说带他们去捉羊,那是一个比一个精神。 左云皱眉道:“行了,江鹤带上第十小队的人去,剩下的原地休息两刻钟,休息好了就干活儿。” 众人一听能休息,也不嚷嚷着去捉羊了,一个个的躺在地上眯眼休息起来。 赵朗带上第十小队的人,一步一颠的朝远处那座山走去。 走了近半个小时,几人才到山脚下,抬头一看,果然见几只羊在半山腰上舔岩石。 车大年激动道:“真的是羊,要是能将它们打下来,咱就可以美美的吃一顿了!” 赵朗也想吃烤羊肉串了,可是这座山十分陡峭,他估计山的坡度达到了近八十度,要想从正面爬上去几乎不可能。 他对江鹤说道:“你们几个在这边看着,别让它们跑了,我去背面看看,有没有上山的路。” 江鹤点点头,“你小心点,上不去就算了,别冒着危险往上爬。” 赵朗说了句我心里有数便朝着山的背面走去。 第239章 发现盐矿 山脚下到处都是碎石,赵朗提着弓箭来到山背面,见这边也是陡峭的山崖,虽然比前边稍微平缓一点,但是想爬上去也是千难万难。 赵朗就不信邪了,他绕着山脚往前走,大约十来分钟后终于看到了一个斜坡,大约五十几度,小心一点可以爬上去。 他将弓套到脖颈上,手脚并用的开始往上爬。 这座山比较高,赵朗估计最少也有四五百米高,他爬了半个小时也才爬到二百多米的高度。 这个位置差不多了,他沿着山横向走了十几米便看到了山岩上的羊,是一群岩羊! 此时羊群已经停止了舔食岩石,正睁着大眼睛望着下面的江鹤等人。 赵朗从脖子上拿下弓,抽出一支箭瞄准那只最大的岩羊就射了出去。 一箭正中岩羊左腿,岩羊吃痛,蹄子没抓稳岩石,哼叫一声后滚下了山崖。 刚开始它还挥舞着蹄子想抓住岩壁,但在碰撞了两次岩石后彻底没了动静。 突然的变故吓到了剩下的岩羊,它们咩咩叫着开始在崖壁上飞奔。 那速度,简直可以用“如履平地”来形容,眨眼之间已经跑出去了十米远。 赵朗立刻抽出第二只箭射向最后面的那只成年岩羊,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箭矢直接射进了岩羊的后大腿。 岩羊痛苦的惨叫一声,翻滚着掉了下去。 紧接着,一只小羊没抓稳崖壁,也滚了下去。 赵朗还要射第三箭,这时剩下的三只羊却已经转过弯不见了踪影。 赵朗惋惜的放下箭,转身原路返回。 山脚下的江鹤等人早被从山上掉下来的三只羊给惊呆了,他们欢呼着扑向掉在山脚下一动不动的岩羊,脑子中已经在想啃肉的场景了。 赵朗小心翼翼的下了山,准备回去和江鹤他们汇合。 他往前走了几步,却又慢慢的退了回来。 他在一块大石头的下边发现了一个二十公分高的岩洞。 当然,吸引他的不是岩洞,而是岩洞口散落的那两块石头。 两块石头都不大,一块呈混浊的不规则形,另一块却晶莹剔透泛着光泽。 赵朗心下一喜,难道自己捡到钻石了? 他走过去捡起那块晶莹剔透的石头摸了摸,石头表面光滑,摸起来有股滑腻感。 他用指甲抠了抠石头边缘,有一小块碎片直接被抠了下来。 赵朗大失所望,钻石作为自然界天然存在最硬的东西,不可能一抠就掉。 这块很脆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矿物,反正绝不是钻石,自己白惊喜了一场。 他扔掉手里的石头,又捡起旁边那块混浊的石头,这块比前面那块还脆,一抠掉下来一大块。 而他在抠的时候,手指上也粘上了一些白色粉末。 赵朗望着手指上的粉末,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卧槽! 卧槽卧槽!!! 咸的!!! 他急忙又捡起那块晶莹剔透的石头舔了一口,也是咸的! 这两块石头居然是盐矿石! 他唰的站起身,从山上捡了一块岩石舔了一下,不咸? 不信邪的他又捡了一块舔了舔,还是不咸。 他将嘴里原本的咸味吐干净,又等了两分钟,然后再拿起一块石头舔了舔,有微弱的咸味,但和刚刚的那两块儿完全没法比。 他急忙趴下身子朝岩洞里面望去,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看样子这个小洞还挺深的。 他沿着洞壁将胳膊伸进去,没敢伸入太深,就在二三十厘米的位置上抠了抠,抠下来一点小碎石后拿出来尝了尝。依然是咸的,但是味道并不浓郁。 他大着胆子又将胳膊往里伸了伸,用力抠下一块碎石,拿出来一尝,咸味比前面那次浓了一点。 这是一座盐矿!盐矿石就在山的内部! 好家伙,说出去谁敢信,他居然发现了一座裸露在地表上的盐矿。 盐矿的形成要经过上万年的地质演变,以前这里可能是一片海洋,后来沧海桑田,海洋变成了陆地,海盐沉积,经过漫长的演变才能变成盐矿。 一般随着地质变化,盐矿会深埋地下,最少也在地下几十上百米的地方,可这座盐矿却在地表。 也许盐矿确实在地下,而裸露的这部分恰好的它的最顶端也说不定。 不管怎样,这是一座盐矿是肯定的了。 妈的,老天爷这是非要自己走那条九族尽诛的路啊。 一座金山就在眼前,你挖,它有可能会要了你的命,不挖,它又像一个穿黑丝的美女,不停的向你招手。 就在赵朗思考偷偷制盐还是说当什么也没发生时,听到了江鹤的呼喊声,“教习,教习你下来了吗?” 赵朗一拍额头,妈的,自己现在啥也不是,手里一个人都没有,却想着干这掉脑袋的事,这不是吃多了撑得吗?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喊道:“下来了,正在往你们那边走呢。” 他搬了块儿大石头将洞口堵上,起身朝着江鹤等人的方向走去。 江鹤几人已经将三只岩羊都聚拢到了一起,羊身上都是血,扒开羊毛一看,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布满了全身。 “教习,这三只羊怎么处理?” 羊是赵朗爬上山射的,可以说是他一个人的猎物,怎么处理自然要听他的意见。 赵朗挥挥手,“都抬到矿山那边去,咱找点干树枝把它给烤了,大伙儿都解解馋。” “好。”几人一听立刻抬起羊就往矿山那边走,边走边欢呼,“吃烤羊肉喽,吃烤羊肉喽。” 江鹤跟在赵朗身后,眼里都是对赵朗的敬佩,三只羊呢,说送就送,一点也没有犹豫。 要知道,这三只羊怎么着也能卖十几两银子,可赵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决定烤了大伙儿分食,这和白送大家十几两银子有什么区别? 大伙儿抬着羊风风火火的回了矿山,正在搬石料的众人见状惊呼道:“娘咧,真的是羚羊!” “还是三只,你们是怎么抓到的?” 众人都顾不上搬石料了,围过来看着小队抬来的羊。 车大年哈哈一笑,说道:“那山可真陡,就跟生长的大树一样直,这些羊就在半山腰,距离地面五六十丈的地方站着。 我们都以为打不到羊了,教习非不信邪,让我们看着羊群,他转到山的背面爬了上去,然后一箭一个射死了三只羊。” “教习说了,这几只羊咱们现在烤了吃,兄弟们,树枝什么的赶快准备起来。” 众人这下彻底沸腾了,没一个人愿意继续搬运石料,都开始捡柴、剥皮、生火,忙碌了起来。 左云望向赵朗,对这人的胆气和胸襟都有了新的认识。 第240章 找茬 琅山附近没有树,七八个人自觉承担了去远处找柴火的任务。 有那会剥羊皮的,已经提着羊去一旁剥皮了,没有匕首就用铁镐那尖尖的顶端划开羊皮,然后用拳头捶皮和肉连接的地方,皮肉就分开了。 最难的还是升火,谁都没想到采个石料还能逮到岩羊,所以都没有带火折子。 但这也难不倒赵朗,等捡柴的人回来后,他将干树枝上的树皮撕下来揉碎,树皮就成了纤维状。 将揉碎的树皮放在两个铁镐周围,然后用一个铁镐用力砸另一个,铁镐碰撞间溅起一粒粒火花。 几分钟后,树皮间冒出一缕青烟,赵朗赶忙用双手小心的护着树皮,然后小心翼翼的往青烟处吹气,树皮上的火星越来越多,最后哗的一声燃起来了。 周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有人赶忙将小树枝搭在上面,很快,树枝开始燃烧,火势越来越大。 将火分为三堆,众人手忙脚乱的烤起肉来。 新鲜的羊肉逐渐变色,从最初的粉红色慢慢转变为诱人的红褐色。 油脂在火焰的烘烤下缓缓渗出,滴落在柴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浓郁的肉香伴随着烟雾飘散开来,馋的周围的人不停咽口水。 车大年咽了口口水说道:“好了?那肉的边缘都烤焦了,应该已经熟了。” “才烤了两刻钟,再烤一会儿。” “我听说肉烤到滋滋冒油就可以了,烤干就不好吃了,这会儿刚刚好。” “行行行,你说好了就好了。”烤肉的人也咽了咽口水,问赵朗,“赵教习,肉好了,你看咋分?” 赵朗望一眼烤熟后没剩多少的羊说道:“一人扯五两左右的肉,那两只大羊你们自己看着分,这只小的我和第十小队的人吃。” 两只大羊有个六十斤左右,一人分五两肉,九十一个人足够分了。 这只小羊有个二十来斤,十一个人吃的话,一人能分两斤。 他和江鹤等人分到的要比其他人多一些,但赵朗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虽然羊是大伙儿一起烤的,但是是自己猎的,江鹤等人从一公里外的地方抬回来的。 其他人都休息了半个小时,自己和第十小队的人没有休息。所以,他们单独分一只小羊没什么不可以。 大伙儿也没有意见,他们是白得了一口肉,哪还有挑挑拣拣的权利。 接下来就是享用美食的时间了,赵朗没管那边是怎么分肉的,他自己扯下一只羊腿,抓在手里啃起来。 一口下去,肉汁在嘴里爆开,赵朗想象中的膻味儿并没有出现,相反,唇齿间居然有一股淡淡的咸味,刺激的舌头分泌出了更多的液体。 赵朗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 “咕噔~”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赵朗抬起头,看到江鹤等人正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手里的肉,那声咽口水的声音就是车大年发出来的。 赵朗看看自己手上的肉,又看看一旁那除了自己扯了一块之外分毫未动的羊,问道:“你们不吃吗?” 江鹤舔了舔嘴唇说道:“你还没有分呢。” 赵朗:…… “吃的就在眼前,自己动手不行吗,还需要我分?我嚼碎了喂你们得了。” 车大年一听,一把抓住一只羊前腿,撕下来就往嘴里塞。 其他人见状也立刻撕扯起羊肉来,很快,小羊被扯的只剩了个脊椎骨。 赵朗:…… 烧烤一小时,食用三分钟。 甚至还没到三分钟,三只羊就被啃了个干干净净,就连那羊头和蹄子,也被人燎干净毛后扯着吃了,心肝脾胃肾更是连点渣都没剩。 赵朗想,要不是因为那肠子和肚子里都是屎,这会儿两者估计也已经进了一些人的肚子。 吃饱喝足,众人开始继续搬石头。 烤羊肉耽误了不少时间,导致下午第一小队的人驾驶着三辆马车过来时,路边的石头只有一车多一点的量。 第一辆马车上的人不满道:“你们怎么回事,一个半时辰才背了这么点石料?” 左云冷声说道:“肚子饿,没力气,能搬多少?” 那人是第一大队第一小队的队长,敢对其他人颐指气使的,但左云是大队长,他不敢用趾高气昂的语气说话。 只能咳了一声道:“那也不能只准备这么点啊。装不满车,我们回去怎么跟司马县尉交代?” 呦,这是准备拿司马南征压人了? 果然,左云在听到司马南征后脸色也是凝重了一些,他说道:“你们先休息会儿,我们装满车之后你们再回去。” “那你们快点啊,回去晚了司马县尉该责怪我们了。”那人说着跳下车,招呼其他两人坐到路边上休息。 “我们走,再背三趟差不多就够了。”左云说着转身就走。 其他人虽然气愤,但也知道因为自己等人耽误了时间,才导致石料不够的,便都跟上了左云的步伐。 “等等!”那小队长起身一把拉住了车大年,“我看你这嘴上怎么油光滑亮的?” 车大年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求助似的望向赵朗。 “好啊,我说你们怎么连三车石料都准备不好,原来是进山打猎去了。 全军营的人都在忙,你们却不顾轻重缓急去打猎烧烤,这件事我要上报给司马县尉!” 大伙儿听到这儿都变了脸色。 平常领了任务出来干活儿时军营并不管你是不是去打猎了或者干其他的事情去了。只要你在规定的时间内将任务完成就行。 但是像今天这样全营紧急出动的活计,谁敢偷懒,必定要挨军棍。 轻则十军棍外加扣饷银,重则三十军棍加赶出军营。 如今军营急着扩建招兵,在这个节骨眼上犯错,司马南征会放过他们吗? 左云沉声道:“这件事是我的……” “他们确实吃了肉,但那肉不是打猎得来的,是我看他们采石辛苦,自掏腰包请他们吃的。怎么,这也有问题吗?”赵朗打断了左云的话。 大伙儿唰的望向赵朗,左云也讶异的望着他。 第241章 接旨 这倒是个好借口,但赵朗这时候出面不就得罪第一大队的人了吗?他完全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那小队长见赵朗这么说,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但很快脸上又挂上了笑容,“既然这肉是赵教习请的,那自然没问题,倒是我先入为主了。” 说罢他又对众人说道:“大家赶快去背石料,时间不早了。” 大伙儿松了口气,提上自己的背篓走了。 等人都走后,那小队长对着其他两人嘀咕了几句,随后三人起身朝着大家搬石料的地方走去。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地上那三堆已燃尽的火堆,小队长指着火堆问一旁搬石头的车大年,“还说你们没打猎,这是什么?好端端的你们为什么要生火?” “天气这么冷,我们烤会儿火不行啊,就算闹到司马县尉那儿去,我们也有因为冷而烤火的权利。”车大年旁边的魏石头反驳道。 “背石头这么累,满身都是汗,你们怎么可能还会冷?” “哼,你也知道搬石头累啊,知道累还让我们准备那么多石料,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吗?” “又不是我分的活,你们自己不争气又能怪谁?但你们明知道司马县尉着急建营房却不好好干活,反而跑去打猎,你们这是失职!”那小队长气愤的指着魏石头说道。 “我们没去打猎,不相信你就找找看,这里哪有猎物?又哪有烤了猎物的痕迹?” 小队长不信邪的又到处找了找,别说是骨头之类的东西了,连一滴血迹都没有发现。 三人见找不到证据,冷哼一声回去了。 魏石头撇撇嘴,所有沾有血迹的石头都被扔到了别处,就和骨头一起扔的。 他们要想找到猎物的痕迹?除非踩着碎石朝琅山更深处走。 可那三人显然没有打算冒着摔倒后轻则磕破皮,重则摔断腿的风险往里走。 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三车石料才全部装上车,第一小队三人驾着马车离开了,临走还恨恨的瞥了众人一眼。 时间还早,众人继续返回去背石头,直到太阳西斜,一群人才停下手中的活,扛着铁镐往回走。 到了之前砍树的地方,赵朗说自己要割一车草回去,大伙儿一听,立刻表示可以帮忙,众人连割带拔,很快就装了一车草。 回到县城,赵朗将草拉到李寡妇那儿,让她喂兔子用。 李寡妇见他除了卸草还将一个坛子也搬了下来,便问道:“这坛子里装的什么?” 赵朗将坛盖揭开,顿时一股粪便味道窜了出来。 赵朗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冲淡那股臭味后说道:“这里装的是三副羊肠羊肚,里面的粪便已经倒掉了,但是还没有清洗,你洗干净后给念念送一副,剩下的你和小柱煮来吃。 洗的时候用草木灰反复揉搓,煮的时候放点花椒八角什么的,味道会好很多。” 吃完羊肉后,赵朗带人将羊骨头和羊皮都扔到了盐矿附近,顺便把羊肠羊肚里的粪便也清理了一下。 琅山附近没有水源,无法冲洗,赵郎便直接将东西装到了喝完水的坛子里,好在天气比较冷,一下午的时间东西也没有坏。 李寡妇来的时候说好让林念教导赵小柱,她帮赵朗养兔子。 也就是说,她是没有工钱的。 来县城时她身上就几百文钱,刚在这边安顿好,她就买了一些糙米粗面和盐巴,身上那几百文花了个干净。 虽然今天已经找了个帮别人洗衣服的工作,但是工钱一旬一结,她还没有领到钱。 她原本想着,等领了工钱就买点下水给小柱解解馋,如今赵朗送来这么多下水,倒是不用她花钱了。 她朝赵朗道了谢,接过下水去墙角处清洗。 赵郎将草都摊开晒在院子里,这才牵着牛返回家中,吃完晚饭后又回了军营。 第二天一早,赵朗去校场集合时,发现王长清已经来了,正在台上和司马南征聊天。 自己的奖励来啦!赵朗站到位置上,心中很是激动。 待集合的鼓声停止后,司马南征也停了聊天,面向大家高声道:“赵朗,出列!” 众人一惊,赵教习犯错了?被司马县尉点名,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犯错了。 霎时间,有人担忧也有人幸灾乐祸起来。 但很快,大家脸上都只剩下了震惊。 只见赵朗出列后,司马南征语气和善道:“上来,朝廷对你有奖励,王县令亲自给你颁奖来了。” 台下顿时传出阵阵惊呼声,赵朗做了什么事,会让朝廷奖励他? 若说是县令大人的奖励,或者是州府的奖励都没什么,但司马南征说的是朝廷的奖励,朝廷啊,那可是皇上亲自发的奖励! 朝廷发奖,说明赵朗的名字已经在皇上眼前过了一遍,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多大的殊荣啊,更何况皇上还赐了奖励。 这一刻,担忧赵朗的也好,幸灾乐祸的也罢,全都羡慕的望向了赵朗。 赵朗顶着众人艳羡的目光,平静的走上台,朝着王长清和司马南征弯腰行礼,“草民赵朗拜见县令大人,县尉大人。” 王长清扶起他,朝他隐晦的眨了眨眼,这才松开手和蔼可亲道:“赵朗,接旨。” 赵朗当即跪在地上,其他人也都慌忙跪了下去。 待人都跪好,王长清才从身后何捕头端着的盘子上拿起明晃晃的圣旨展开。 “圣旨曰:丰台县治下山泉村农户赵朗,少年有为,独具匠心,潜心研究,不懈探索,造曲辕犁,以利农耕,其功甚伟,朕心甚慰。特颁此旨,以张其功,以表其德。 赐其\"匠作大家\"牌匾一块,白银千两,布十匹,绸两匹,耕牛一头,钦此。” “草民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朗不知道这个朝代领旨谢恩该说什么,反正说这句话准没错。 王长清将圣旨卷起来递到赵朗手上,扶起他笑眯眯道:“赵教习为天下苍生,为大鄌社稷做了一件大好事啊。 你发明的曲辕犁对大鄌的农业发展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皇帝感念你对大鄌所做的贡献,特赐下了丰厚的奖赏。 还望你不辜负皇上对你的眷顾,继续为大鄌效力。” 赵朗自然是说了一堆报效大鄌的豪言壮语。 第242章 县学 赵朗得了圣上嘉奖,司马南征便放了他一天假,让他回去与家人欢庆。 赵朗拿着圣旨和一众奖励,在大伙儿羡慕的眼神中离开了军营。 按着惯例,赵朗得了圣旨,是需要焚香沐浴,祭拜祖先,以告先祖,自己为家族光耀门楣了。 但赵朗和赵家断了亲,没有祖先可以供奉,便只带着一家人沐浴焚香,然后将圣旨供奉在大堂上方,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李寡妇带着赵小柱来的时候,一家人正在磕头。 李寡妇问道:“豆豆娘,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林念此时依然晕晕乎乎的,自己家这就有一道圣旨了?简直跟做梦一样。 豆豆指着上方的圣旨说道:“李婶婶,皇上给爹爹送了好多东西,还有这个,爹爹说这是圣旨,见了要磕头。” 李寡妇忙拉着赵小柱跪在地上,嘭嘭嘭的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带着小柱来县城是正确的,赵朗是个有本事的,小柱在他身边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虽然赵朗不常在家,但现在他们都在县城,赵朗偶尔会回家,也会随手指点一下豆豆和小柱,这就够了,小柱觉悟高,有赵朗和林念从旁指导,将来定能有所出息。 她将手里的篮子递给林念,“豆豆娘,这是豆豆爹昨天送来的羊下水,我已经洗好了,你得空了煮来吃。” “麻烦李嫂子了,还劳烦你帮忙清洗。” 昨晚赵朗回来跟她说了让李寡妇洗下水的事,她听后还挺不好意思的,赵朗送下水给李寡妇她能理解,但让人家帮忙将自己家的那一份也洗了,实在是有点羞耻。 赵朗却说,若不让李寡妇帮忙清洗自己家的,她肯定不会要那两副下水。 林念想想也是,以林寡妇的性子,她十有八九会拒绝。 可林念看着篮子里的下水,怎么是两副? “李嫂子,你怎么给我送了两副过来?我要一副就可以了,另一副你拿回去。”林念从篮子里取出一副肚子肠子,将篮子递给李寡妇。 李寡妇却不肯收,“你家人多,一副哪够吃,我就小柱两个人,一副下水就够吃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推搡了几个回合,最后还是林念败下阵来。 李寡妇走了,林念先让豆豆和赵小柱温习昨天学的知识,她去厨房将两副同样大小的下水煮进锅里。 赵朗也没有闲着,等伢行送来砖头后开始砌牛棚。赵朗打算将牛棚砌在校园的西南角,如此一来,只需要再砌两面墙即可。 他开始和泥时林安过来了,说要帮赵朗砌墙。 赵朗让他回去看书,他说该记的都已经记住了,只需要在心中默念即可,不耽误干活。 赵朗忽然意识到,林安的学问都是林父教的,而林父仅仅是个童生,连秀才都不是,林安用童生教的知识去下场考试,能考上童生吗?更不要说秀才了。 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但也要看师傅领进的是哪道门啊,若只是个小破屋呢?学生在小破屋里如何能想象得到金碧辉煌的宫殿? 不行,得给这小子找个学堂好好进修一下,免得他肚里只装了一点墨水却还整天洋洋得意的。 “小安,你先和泥,我去打听打听,看县学还收不收人,你进去学半年。我听说县学有位老举人,你若能跟着他好好学习,对你开春下场科举有很大帮助。” “姐夫,你还能有办法将我送进县学?”林安惊讶道。 他既然决定开春去考科举,自然也是十分想去县学学习的,哪怕不能进县学,能去白鹿书院也是极好的。 可是县学招收的都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或者是考取了童生、秀才等功名的人。 白鹿书院虽然收寒门子弟,但数量也是有定数的,招满了就不招了。 更何况,这两大书院的束修都不低。 县学免束修,但那是对有功名的人才免,没功名的人是要交好大一笔银子的。白鹿学院是所有人都要交束修,并没有比县学低多少。 他一没人脉二没银子,虽然知道姐夫有些本事,但托关系不仅要欠人情,还要花掉很多银子,便一直没开口。 “你姐夫我是谁?那是连皇上都赏赐的人,将你送进县学,那不简单的跟一一样吗?”赵朗见周围没其他人,小小的吹了个牛。 但他说的也差不多,县学是朝廷开办的,每个县的县学归本县县衙管,他去给王长青说一声,王长青还能不给安排? 赵朗去了趟县衙,给王长青说了这事,王长青大手一挥,让他明天带着林安去县学找卢斐卢夫子,那是整个丰台县唯一的举人。 事情谈妥,两人又聊了会儿有关军营扩军和查干部南下的事,赵朗便回了家。 林安见他回来,紧张道:“姐夫,怎么样?” 赵朗也没逗他,将王长青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喜得林安一蹦三尺高。 中午李寡妇来接赵小柱,林念却叫住她,让她和赵小柱留下来吃饭。 李寡妇不肯,被赵朗和豆豆轮番上阵给劝住了。 吃饭时,林安说了明天去县学读书的事,林念一听十分惊喜,她知道这是赵郎的功劳,向他投去一记温柔似水的眼神。 赵朗被她看的心痒痒,只能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水。 李寡妇听林安要去县学读书,眼热不已,若是小柱也能去县学,那该多好啊。 可她知道县学又岂是自己能想的,便也不再自添烦恼。 吃完饭,林念端着一副肠子和肚子送去了赵翠花家,赵朗和林安休息了一会儿后又干起活儿来。 直到日落时分,两米五高的墙完工。赵朗站在远处瞧了瞧,感觉墙体还挺直的。 由于靠房子的这一面墙上留了安装木门和窗户的位置,所以所用砖块不太多,还剩了二百来块,于是赵朗将院子到牛圈门口的这条路铺上了砖,如此一来,下雨的时候也不至于太泥泞。 接下来就是安装门窗和封顶,门窗刘大生正在做,封顶的话家里有木材,只需要再买几张草席即可。 这些活儿今天是完不成了,只能明天再干。 吃完晚饭,赵朗和林安在院里打了会儿拳,之后洗漱睡觉。 炕上,赵朗刚躺下,一只柔荑便伸到了自己的腰侧,摸到腰后并没有停下,继续朝下缓慢前进。 赵朗是第一次见如此主动的林念,浑身血脉喷张,闭眼享受起来。 良久,他捞起被窝下憋得脸色通红的可人儿,翻身 第243章 查干部南下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赵朗去军营请了一天假,然后带着林安去了县学。 有王长青打点,县学门房的人并没有为难两人,还热情的给两人指了卢夫子的位置。 赵朗往门房手里塞了一块碎银,门房满脸欢喜的接过,叮嘱赵朗,若找不到地方或有什么不懂的就来找他。 赵朗说了声好,带着林安去进了县学里面。 县学很大,有学堂有校舍饭堂,除此之外还有骑马射箭的地方,可谓是君子六艺的学习场所都包含在内了。 怪不得县学难进,人家这里是什么都教。村里的学堂,能教你学识已经很不错了,谁还会教君子六艺啊,就连那些夫子都不会这些东西。 县学西南角,一栋独立小院中,胡须发白的卢斐坐在院里的槐树下闭目养神。 县令昨晚派人来说,今天会送一个学生过来,希望他能教导这人学问。 所以他今天没有去授课,就在这里等人。 他倒要看看,这个托关系才能进入县学的学生到底是谁。 赵朗根据门房的指示来到小院门口,却见大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 没人? 王长青不是说已经安排妥当了吗?说自己今天带林安过来就可以了,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林安迟疑道:“姐夫,是不是卢夫子不在?” 赵朗摇摇头,既然王长青敢让自己今早过来,说明卢夫子今天一定在这里。 “小安,上去敲门。” 林安应了一声,上前敲了敲紧闭的大门,门内没有动静。 林安又敲了两下,大门依然纹丝未动。 两人等了十几分钟,林安第三次敲响大门,这次,里面传出一道沉稳的声音,“进来。” 林安一喜,“姐夫,卢夫子在里面。” “嗯,进去。” 两人推开门进去,见院里的槐树下放着一把躺椅,躺椅上坐着一位六十来岁的老者,肥嘟嘟的脸已经冻的通红,此时正拉着脸望着两人。 “你们是何人,为何打扰我睡觉?” 睡觉?深秋的大清早,在院里的树下……睡觉? 脸都冻红了,能睡着就怪了,不就是托了个关系进的县学嘛,可能和你的理念相左,但你何至于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 但这话赵朗当然不会说出来,他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赶忙行礼,“卢夫子,在下赵朗,这是妻弟林安,早听闻您学识……” “谁要来县学?”卢斐打断赵朗的话。 “额……是我妻弟。” “那你可以回去了。” 赵朗:…… 这老头心眼真小。 当然,赵朗也不能在这时候说老头子心眼小之类的话,只能拍拍林安的肩,让他自行应对。 林安点点头:“姐夫,你先回去,我一个人可以。” 赵朗小声叮嘱他一番,朝卢夫子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县学。 他不担心卢夫子会真为难林安,林安是王长青亲自推荐的,卢夫子再怎么样也会给王长青一点面子。 估计老头是因为看不惯自己走后门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又先入为主的认为林安要通过托关系才能进县学,说明学识肯定很差。而王长青却让他教这样的学生,他心中有气,所以才想为难一下自己和林安。 这对林安来说也算是一种考验,就让他自己去解决。 回了家,林念问赵朗怎么样,赵朗让她安心,没什么问题,林念见他这么说便放下心来。 上午,赵朗和刘大生父子一起将牛圈的顶和门窗都安好,又往窗户上糊了一层油纸,牛圈算是盖好了。 只需下午再做个食槽,便彻底完工。 中午刘大生和刘旭吃饭在赵郎家吃饭,赵朗刚端起饭碗,却见何捕头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赵兄弟,县令大人有急事找你。” 赵朗脸色一变,放下碗就往外走,边走边问何捕头,“发生了什么事?” “县令大人没说,只让我过来找你。” 赵朗到达县衙书房时,王长青正在桌案前凝眉沉思,赵朗关上门问道:“表哥,出什么事了?” 王长青面色沉重,“探子来报,查干部内部已经达成统一,决定南下了。昨日已经开始集结兵马,不出三日大军便会动身。” “三日?” 王长青点点头,“查干部离丰台最近,一日便可抵达仓北坡,若仓北坡失守,不出一个时辰丰台县城就会被围。” “此事司马南宫知道吗?” “已经派人去请了,想必很快就到。” 正说着,房门被推开,司马南征大步走了进来。 见赵郎也在,他先是一愣,但很快又望向王长青,“下官参见县令大人。” 司马南征虽然是镇国大将军的嫡长子,但王长青的身份也不简单,他的职位又比司马南征高,司马南征自然要对他行礼。 “南征,查干部要南下这事你听说了?有什么想法?” “大人,据探子报,查干部欲出动四千兵马突袭丰台,劫掠一番后立即撤回草原。下官有信心守好丰台,还望大人能确保军中后勤补给。”司马南征开口。 王长青点点头,“你放心,不会亏了将士们,晚些时候我会送一千担粮食去军营,三天后这个月的饷银就能先行发放了。” 司马南征抱拳朝王长清行了一礼,“下官替军营的将士们谢过大人,大人,敌人来势汹汹,下官准备下令坚壁清野,还望大人准许。” 坚壁清野?这倒是个好办法。 查干部想闪击丰台,必然不会带太多粮草,若将周围村镇的人和粮食全部集中到县城内,再固守城池,查干部想劫掠就只能攻破丰台县城才可。 可是查干部一路走来粮草得不到及时补给,攻城又是个体力活,他们又能围城多久呢? 只是,坚壁清野也有坏处,那就是城内一旦人员过多,必然会生出不少事端,只是小偷小摸还好,若是趁乱混入了敌军奸细,那才叫危险呢。 两权相较,王长青还是决定采纳司马南征的建议,至于人多生乱的事,只要维持好城内的秩序,应该问题不大。 第244章 回村 “准,你尽管去做,本官会安排好一应事宜。” “谢大人。”司马南征深吸一口气,心中踏实了许多。他转头看向赵朗,“赵教习,你乃山泉村人,山泉村我就交给你了,三天时间能将人全部迁入城内吗?” 赵朗抱拳回复道:“大人放心,三天内山泉村不落一人一粮,全部会迁入县城。” 司马南征点点头,满意地说:“如此甚好。”接着,他朝王长清施了一礼告退。 等司马南征走后,王长清立刻对赵朗说道:“小朗,我给你写份告示,你拿着现在就回山泉村,不管能不能将所有人带回来,你自己务必在后天早晨之前返回。” 官府发出的通告不会改变,明天依然会征兵,但时间紧迫,司马南征不可能拖延太久,估计一天就结束了。而赵朗必须在后天早晨回来,才不会错过选大队长的时间。 “好。” 等王长清写好告示,赵朗揣进怀里,便急匆匆地往外面走去。 出了县衙,他一路小跑着朝天香居的方向而去,路过一家粮铺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铺子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虽然官府还没有正式通知关于蛮夷南下的事情,但显然已经有些消息灵通的人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 赵朗原本打算顺便买点粮食回去,不过现在他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径直朝着天香居走去。 刚一走进天香居,刘坤就立刻笑着迎了上来:“赵公子,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 赵朗连忙回答道:“我还好,刘掌柜,这次来是想问一下,你们程家的车队在不在县城里呀?他们现在接不接活儿呢?” 原来,山泉村一共有八十九户人家,总人口有五百三十一人。其中老人和小孩加起来就有二百五十多人,如果让这些人自己走到县城实在太耗费时间了。所以赵朗决定雇佣一些马车,把村里的老弱病残先拉到县城去。 刘坤听了之后,连忙说道:“我们程家在县城的马车还有十辆左右,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这就派人去联系,你稍等一会儿,大概一刻钟就能给你回话。”说完,他转身离去安排去了。 “好,我再去码头看看,有没有闲散马车,一刻钟后我们在城门口会合。”赵朗说道。 他的运气不错,码头上有不七八辆零散的马车正在等待生意。 赵朗以每辆车五百文的价格成功租下了这八辆马车。接着,他又前往车行,以同样的价格租到了五辆马车和一匹马。 随后他带领着大家一同前往城门口集合。 当赵朗赶到城门口时,刘掌柜已经率领众人等着了。 随着一声令下,二十三辆马车缓缓启程,浩浩荡荡地朝着山泉村驶去。 由于马车行驶速度较慢,赵朗嘱咐他们直接赶往山泉村,而他自己则选择骑马先行一步。 赵朗一路上马不停蹄地往回赶,终于回到了山泉村。此时,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大地,整个村庄都沉浸在黑暗之中。 赵朗直接奔向了里正家。 里正一家人本来都准备休息了,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李山从屋里走出来,打开门惊讶地发现站在门外的竟然是赵朗。 “赵朗哥?你不是去县城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李山疑惑地问。 赵朗来不及多说,连忙问道:“小山,李正叔在家吗?我有重要事情要跟他说。” 这时,里正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披着外套走了出来。看到赵朗,他有些意外,说道:“小朗来了?有什么事进来说。” 赵朗急切地走进院子,对里正说道:“里正叔,不好了!蛮夷要打过来了,我奉县尉大人的命令,回来通知大家连夜收拾好金银细软,赶紧进城躲避。” 说完,赵朗从怀里掏出那张告示,递到里正面前。 “什么?蛮夷要来了?”里正的脸色一下变得凝重起来,急忙接过了告示。 今天没有月光,四周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纸上的字。 里正连忙跑到厨房,点燃几根柴火,借着微弱的火光,仔细阅读起手中的告示来。 待看清内容,他一把拉住赵山的胳膊,脸色焦急道:“小山,去撞钟,让大伙儿都过来集合,咱得立刻收拾东西。” 赵山从震惊中回过神,点了点头,转身朝外跑。 山泉村的场上有一口大钟,村里但凡有紧急事情的时候就会撞钟,村里人听到声音就会来场上集合。 “当!当!当!”沉重的钟声惊醒了已经睡了了人们,大家都匆匆忙忙的穿上衣服往外跑。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啊,快去场上看看。” …… 大伙儿赶到场上时,见里正、赵山以及赵朗都已经到了。 大家自觉聚到里正身边问道:“里正叔,出啥事了?这么晚了叫我们到场上来干啥?” “就是,我都已经睡了,听到钟声又不得不爬起来,到底啥事儿?” 里正喘匀气,等了几分钟,见远处没人再往这边跑,才大声喊道:“乡亲们,蛮夷要打过来了,大家赶快回家收拾细软,收拾好的场上集合,咱去县城。” 轰的一声,场上炸开了锅。 “什么?蛮夷要打过来了?!” “天爷啊,这是真的假的。” “蛮夷怎么会打过来,他们不是和咱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吗?” “星河,你得到的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啊,别给别人骗了。” 里正拿出告示,借着火把的光将告示内容给大伙儿读了一遍。 “乡亲们,这告示是小朗送来的,上面还有县太爷的章呢,怎么会有假?大家赶快回去收拾东西!” 有人还在发愣,有人却已经哭爹喊娘的开始往回跑。 赵朗大声补充道:“乡亲们,只拿粮食和金银细软,其他的都不要了。 大家一定要来场上集合,不要私自出发,夜里路上有野兽出没,单独出去不安全。” 场上早已没了人影,赵朗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 第245章 返回 里正通知完了事后带着赵山回家收拾东西了,赵朗也回了家。 收拾细软需要时间,外面天太冷,他决定先回家待一会儿,等一个小时之后再去场上应该差不多了。 赵朗到家时,见狗蛋和他奶奶已经将米面油等东西搬到了院子里,除此之外,还有他们盖的被褥,也一并放在院子里。 祖孙俩并没有多少粮食,如今的米和面还都是赵朗走的时候留给他,看体积,两人应该没舍得吃,米面并没有下去多少。 狗蛋将一筐干菜提出来,匆匆忙忙和赵朗打了声招呼,又跑回去拿碗筷。 赵奶奶双手提着赵朗留下的锅,锅里还装着调味品和砧板菜刀等东西。 赵朗一看头都大了,这么多东西,他们拿的动吗? “狗蛋,赵奶奶,除了粮食和银钱,其他的都不要拿了,县城路途遥远,拿多了都是累赘。” 狗蛋迟疑道:“赵叔,这么多东西,不拿太浪费了……” “是啊小朗,这些可都是用钱买的,咱慢慢背,总能搬到县城去。” “赵奶奶,蛮子眨眼便至,您就听我的,拿上粮食和银钱,其他的都不要带。 命才是最重要的,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狗蛋考虑考虑,要是因为这些身外之物拖慢了脚步,半道上遇到蛮子怎么办?” 听到孙子,赵奶奶这才惋惜的放下手中的东西,“那……那好。” 劝住了两人,赵朗也不多说,让他们先回屋休息片刻,半个时辰之后再去场上集合。 他自己则在各房间转了转,在炕上躺了一会儿,待时间差不多后恋恋不舍的关上了门。 新家盖起来没住几天,如今怕是留不住了,那些蛮夷得不到补给,定会火烧村庄来泄愤。 狗蛋和赵奶奶一人背着半袋粮食,赵奶奶还提着一块板油,跟着赵朗出了门。 赵朗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家,然后锁上门去了场上。 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几十根火把将场照的亮如白昼。 赵朗望着场上那大大小小的包裹,脑壳都开始疼了。 说了让大家只带粮食和金银细软,可是这些人都带了啥? 锅碗瓢盆被褥衣物也就罢了,怎么连柴火也带上了? 甚至还有人带着都快散架了的破草席! “葛叔,你那破草席里裹了白银吗?都破成这样了还要带着?” 葛文平不觉得尴尬,反而很自豪道:“你小子懂什么,这破草席陪了我一辈子,和我的家人一样重要,我可舍不得扔。” 赵朗:…… 这真是葛朗台一个。 赵朗也懒得再说,山泉村到县城近百里路,他不信葛文平能将这破草席背到县城。 又等了近一个小时,场上的人越来越多,里正一家也过来了。 他家有牛,牛车上拉着高高的行李,除此之外每人还背着一个背篓。 村里有牛的人家都比较轻松,最轻松的还数赵大牛家,两辆牛车将所有行礼都拉完了,一家人手里都空空如也。 里正拿着村里的户口册开始一一点名,确保不露一人。 基本上人都到齐了,唯独缺了韩老太。 “韩老太来了吗?你们有没有看到韩老太。”里正大声问道。 “她今天下午去刨野菜根,结果从山上滚下来腿骨折了。 我刚才去问过她,她说让我们走,她不走了。”说话的是李成山的娘。 “不走了?不走万一碰上蛮子怎么办?落到那帮野人手里还会有活路吗?” “这么长的路,她一个瘸子也走不到县城啊,与其走到半路上累死,倒不如在家安心等死,至少能少遭些罪。” “韩老太估计是不想活了,你看赵有福和人家婆娘,一个痨病一个眼瞎,不也照样准备逃去县城吗?韩老太只是断了条腿,若真想活着,单腿跳也得求那一线生机。” “也是,无儿无女,无人养老,一个人孤单过了几十年,要我我也活够了。” 里正皱眉道:“大牛,小山,你俩去把人背过来。小山娘,将咱家牛车上的东西再归置归置,给韩老太留个位置。” 赵大牛和赵山说了声好便去背韩老太了,赵山的娘则将车上满满当当的行李又归拢了一遍,空出一个小角落,等着韩老太过来。 没一会儿,赵大牛背着韩老太来了,韩老太看见一旁站着的赵朗,眼中闪过挣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撇开眼什么也没说。 等人到齐,里正一声令下,大伙儿开始朝着县城前进。 赵朗向里正说了声在镇上等他们,便骑着马快速离开了。 他得去杏花村接林父林母,上次因为林父要教村里的学生读书,老两口便都留了下来。 这次全县的人都要迁去县城,他们俩也没了留下的必要。 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到了桃花村。 桃花村这会儿也是乱哄哄的,赵朗径直去了林家。 林家屋里亮着灯,赵朗进去时,林母正在往院里抬粮食。 见赵朗进来,她忙问道:“小朗,你怎么过来了,念念他们还好?” 赵朗点点头,“都好着呢,我过来接你和岳父,对了,岳父呢?” “你岳父在收拾他那些书呢,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要打仗了呢。 你先歇会儿,厨房还有半袋面粉,我背出来咱就走。”她说着就往厨房走。 赵朗去书房帮忙,林父见了他打了声招呼,继续埋头整理他的书籍。 赵朗帮忙将所有书都装进布袋子里,扛一袋提一袋的出了门。 将书全绑到马背上,他扛一袋米,林父背半袋面出了大门。 等林母锁好大门后,三人快速朝镇上走。 有那匆匆从几人身边跑过的村民见林父林母朝村外走,便问道:“林夫子,你不去集合吗?” “不去了,女婿来接我们了,我们直接跟他去县城。” 那人羡慕道:“林夫子有个好女婿啊。”说罢提着自己的东西又急匆匆的往集合点跑。 三人刚到镇上,赵朗便看到山泉村的村民扛着大包小包的过来了。 与此同时,他雇的车队也进了镇子。 第246章 回营汇报工作 赵朗先将林父林母安顿进一辆马车里,这才对身后的村里人喊道:“现在,所有五十岁以上的老人和十岁以下的孩子,全部在我右手边集合。” 从山泉村出发时,赵朗提醒里正,让年轻人走外围,老人小孩走里面,以免有人掉队。 所以这一段路上还没有走丢的。 但是背着家当不停走了七八里,大家都已经很累了,老人小孩听赵朗让他们站过去,都拉着没有劲儿的腿开始往赵朗身边走。 葛文平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到地上,皱着脸问赵朗,“小朗啊,咱能不能歇会儿再走?实在是走不动啦。” “葛叔,蛮夷已经出发了,很快就能到咱大鄌地界,你若不怕被截胡,也可以休息一会儿。” 葛文平的儿子葛大兴接过他背上的破草席,“爹,草席我来拿,你背好咱家的被褥就好。” 葛文平望着儿子身上那快要比他人还要高的背篓,犹豫再三说道:“大兴,要不咱将草席扔了,去了县城咱在编。” 赵朗见他总算舍得扔了那破草席,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要是葛文平真背它去县城,那一路上会浪费不少力气,也会拖慢前进速度。 谁知葛大兴却摇摇头,“爹,这可不能扔,这是我出生的时候你花两文钱买的,扔了岂不是浪费了那两文钱?” 赵朗: 这俩不愧是父子。 算了,随他们去,反正累的也不是自己,后期跟不上大部队,他是不可能停下来等他们的。 等老人孩子都站出来之后,赵朗数了数,总共二百零一人。 “各位叔伯婶子们,此去县城路途遥远,我租了一些马车,现在,每辆马车上坐十人,只能坐人,不能带行李上去,除非你家除了老人小孩就没有其他人了。” 已经累坏了的老人孩子一听,立刻将手里本就不多的行李递给后辈,争先恐后的往马车上爬。 也有那为了减轻孩子负担而不愿意乘坐马车的,还是在家人的劝说下才将他们劝上车。 有人坐在马车里朝赵朗说道:“小朗啊,十人一辆马车太挤了,能不能少坐几个人?” 赵朗望向说话之人,是村东头冼家的老太太,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古代农村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算是很高龄了。 大多到了这个岁数的老人都已经看透尘世,心态要平和很多,但是冼家的老太太却不这样,最是喜欢汲汲营营。 赵朗不喜欢这个老太太。 他点点头,“可以。” 冼老太太高兴道:“那可太好了,狗蛋,你人小,机灵,你就” “既然您嫌挤,那就下来走路,路上宽敞,一点也不挤。”赵朗幽幽开口。 “额那什么,我感觉十个人也不挤,挺宽敞的,就不用下去人了。”冼老太太尴尬道。 “确定吗?” “确定确定,不挤。”冼老太太牢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屁股都没挪动一下。 赵朗合上车门,转身去看其他车上的情况。 有一辆车上只坐了一个人,赵朗让三个孕妇坐了上去。还有一辆车空着,它打算路上若谁受伤了,就载谁一程。 一切准备就绪,赵朗正准备下令下车队继续前行,却见赵老二和小赵氏扭扭捏捏的走了过来。 \"大哥,我看还有一辆车空着,能不能让我和青云娘坐上去?\" 赵朗瞥了两人一眼,“不能。”说罢他骑上马朝前头走去。 他让赵老汉和赵氏上车已经很不舒服了,这两人还想蹭车?想屁吃去。 “那能不能将我们的家当搬到车上?”赵老二扯着嗓子喊。 这次赵朗连话都没有回。 车队缓缓起步,后面跟着手拿肩扛的年轻人,几百人在漆黑的夜晚踏上了前往县城的路。 身后的道上扔了不少案板扫帚之类的东西。 天亮时分,一行人已经离桃花镇有二十几里了。 到了这儿,马车里的人还好,但是走路的人彻底走不动了。赵朗让大家停下休息两刻钟,两刻钟之后继续前进。 大伙儿一听,立刻卸下身上的行李,坐在地上开始喝水吃干粮。 车上的老人孩子也下了车,活动活动身子,和家里人一起吃干粮。 两刻钟后,车队继续前进。 休息的地上又多了一堆破烂。 中午时分,又走了四十几里路,众人再一次停下休息,半个小时后继续出发。 这一次,地上又多了一些东西,一张破破烂烂的草席被孤零零的扔在路边。 傍晚时分,就在众人感觉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时,看见了县城的城门。 门前,许多人正在城门前热火朝天的挖壕沟。 众人即将枯竭的身子被的力量注满,欢呼着快速朝城门靠近。 门口值守的一群士兵见状,迅速靠过来,让他们停在原地不要动。 赵朗打马上前,将怀里的告示递给为首的小队长,“我奉县尉之命接人进城,这些都是山泉村的村民。” 那小队长接过告示看了看,又让人去一一检查了所有人,确定都是大鄌百姓后将告示递还给赵朗,“赵教习,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见谅。” “认真检查是应该的,在这节骨眼上可不能让蛮夷奸细混入城。咱这里没问题?” “没问题,山泉村的聚集地在东南角,你将人带过去,县令大人也在那一片。” 赵朗道了声谢,带着人入县城。 附近村镇的人已经迁进了城,城里的人都知道要打仗了,到处都是带家人逃跑的,买口粮的,往家里搬运东西的人,整个县城都闹哄哄的。 有士兵身着甲胄,手持武器不停在街道上巡逻,但凡想因为混乱而偷鸡摸狗的,抓住就直接带走。 赵朗来到东南脚,这里已经搭起了一片草棚,王长青正在指挥人给另一个村的人分居住地,见他过来,招手示意他上前。 赵朗让众人在原地等他,他走上前朝王长青抱拳行礼,“大人,山泉村全村共五百三十一人,一个不少全都带过来的。” 王长青点点头,“你做的很好,不负我和司马大人的期望。 这里就交给我,你回营向司马县尉汇报一下此次迁移村民的过程。” 说罢他又小声道:“你不要回家,立刻去军营找司马南征汇报情况。” 第247章 第十大队队长 赵郎一愣,他原本还想着今晚不回军营了,但王长清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用意,便说道:“遵命,草民现在就去。只是,草民的岳父岳母也来了,他们还不知道草民的住处” “我让人送他们过去,你快去军营。” “谢大人。”赵朗走过去告诉里正,让他听县令的安排。又对林父林母说了声待会儿有人带他们去家里之后,快速朝着军营而去。 他身后,赵家一家七口人站在人群中,望着赵朗远去。 小赵氏埋怨道:“娘,路上说好一到县城就找赵朗,让他给我们安排住处和吃喝,你和爹怎么就看着他走了也不说话呢?” 赵老三瞥了她一眼,沉着脸转身去整理一家人的东西了。 赵氏恼怒道:“我看不见,难道你也看不见吗?县令大人就在前面,你想让我和你爹再去蹲大牢?” 小赵氏哼唧两声不说话了。 赵朗进了军营,发现军营里也是一派忙碌的景象,营房已经建起来一半,即使天色已经暗了,这里依然点着火把在砌墙。 军需处门口,正有一队士兵在抬着滚木往城墙上运,另外也有人推着投石车往城墙下走。 伙堂前的空地上堆着不少兵器,一队人正拿着磨刀石磨刀。 校场上,乌泱泱站着一大群人,司马南征正站在高台上看亲卫在下面分队伍。 他走过去抱拳行礼:“大人,山泉村全村五百三十一人已全部迁入城内,特来向您汇报。” 司马南征皱起眉,“全部?” “回大人,全部,老人孩子一个不落,有一个老妇之前摔断了腿,也一同带过来了。” “若本官没记错,山泉村离县城一百多里,你昨天下午才出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回大人,草民怕蛮夷攻过来伤害村民,便快马加鞭赶到了村里,又连夜组织大家收拾好细软就出发了。 怕老人孩子走路太慢耽误时间,草民在回去时租了二十来辆马车,老人小孩以及孕妇伤员坐马车,青壮年走路,如此,堪堪在天黑之前到达了县城。” 司马南征紧皱的眉头舒展开,脸上也多了一丝笑容,:“不错,你做的很好,累了一天了,你下去休息。” “草民谢大人,草民告退。”赵朗退后两步,转身离开。 两天一夜没合眼,赵朗身心俱疲,他也不想去澡房擦洗,从怀中掏出一块干粮吃完,倒头就睡。 第二天,赵朗在睡梦中被鼓声吵醒,他忍着浑身的酸痛起身,穿衣洗脸,快速去伙堂吃过早饭,然后去校场集合。 司马南征已经来了,穿着他那身银色甲胄,面无表情的盯着场上那杂乱无章的新兵营。 赵朗身边的教习小声道:“赵教习,你听说了没有,今天要给这些新兵安排大队长,许多人都在跃跃欲试。 待会儿要上去比试选队长,你去不去?” 赵朗点点头,他之所以自掏腰包,租车去拉村里的老幼,可不就是怕他们走太慢耽误自己今早的比试嘛。 “嘿嘿,我也要上去搏一搏,万一运气好被选上了呢?若待会儿咱俩对上,你可得手下留情啊。” 赵朗没说话,因为鼓声听停了。 司马南征沉声道:“昨天军营招了五百新兵,已经分成了五个百人大队,今天定下大队长后,各自队内的小队长由大队长自己决定。 现在,本官公布大队长人选,他们分别是:原第一大队第二小队队长冷萧风,原第二大队第一小队队长胡杨,原第三大队第一小队队员周彦武,原第四大队第三小队队长苏金山,拳术教习赵朗。 念到名字是人上台抽签,确定自己的队伍。” 司马南征说完,台下立刻像被捅了马蜂窝似的嗡嗡嗡起来。 “什么情况,不是说比武决定队长吗?为什么县尉大人直接定了人选。” “我准备了那么久,为什么没有我!” \"不公平!其他人也就罢了,毕竟在军营练了好几年,但是赵朗凭什么!他才来多久?凭什么做一队之长!\" 赵朗也很纳闷,王长青不是说队长需要通过比试才能角逐出来吗?怎么司马南征直接内定了? 底下一片哗然,但是赵朗没时间思考,顾不上大家的质疑,他跟在苏金山的身后上了台。 等众人一字排开站好,司马南征拿出五张折叠好的纸准备让他们抽签。 却在这时,下面有人大声喊道:“不公平!说好的比试选大队长,为什么还没有比试就决定了大队长的人选! 他赵朗一个教拳术的凭什么能当大队长?他会射箭吗?会骑马吗?会排兵布阵吗?” 赵朗望向下面,说话之人是第一大队第一小队的队长,就是那个过来拉石料时说要举报江鹤他们打猎耽误时间的人。 司马南征冷哼一声,“谁说要通过比试角逐大队长的?” 众人一愣,司马南征确实没说过要用比试的方式决定大队长,这都是私下传的话,可大队长不就应该比试武力吗? “一个大队的大队长不能只有蛮力,更要有审时度势分析战况统筹安排的能力。 本官从整个军营中挑选了十七人,这十七人竞争五个大队长之位,最后胜出的便是台上这五人。” 台下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挑选了十七个人竞争大队长之位?我怎么不知道?” “对啊,比赛内容是什么?军营什么时候组织过比赛了?” 司马南征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组织百姓入城便是此次考核的内容,所用时间、迁入人数、是否全村迁入等等都是考核的项目,你们质疑本官为什么选赵朗。 他此次的任务是去山泉村,山泉村距离县城一百多里,全村五百三十一人,赵朗前天下午出发,昨天傍晚就将所有人都迁入了县城。 五百三十一人,一人不差,全部带回了县城,就连腿摔断了的老妇都没有落下,你们说说,他有没有能力做这个大队长?” 众人听完纷纷住口不说话了。 全村迁入县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老人孩子脚程慢,走着走着走丢了是常有的事。最主要的是,一百里的路,一群手提肩扛的人,包括老人孩子都仅用一天时间就走完了,这着实非常困难。 司马南征见众人不再说什么,摊开手掌露出手心的纸,让每人选一张。 赵朗随手拿了一块翻开,上面写着一个“十”。 第十大队队长……赵朗。 第248章 书房议事 “你们五人,用一刻钟的时间整理队伍,之后来我书房议事。 其余大队长书房集合。”司马南征说完转身走了。 台上的人听罢快速下去整理队伍去了。赵朗跟着走下台,朝东南角走去。 第十大队在第五大队的后面,校场的西南角。 赵朗走过来时看到众人都在大声说话,有的站着有的蹲着,甚至有人已经躺在地上眯着眼睡了。 见赵朗过来,说话的人渐渐住了声,睡觉的也被叫醒。赵朗在队伍前面等了近五分钟的时间,一百人才算是都站好了。 这帮人连初中生都比不上,这是赵朗的第一感受。 他冷着脸说道:“我叫赵朗,从今天起,你们归我管,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令行禁止。 现在,所有人如我这般站军姿,我没说结束前,脚不可挪动一分一毫,违者,绕校场跑三圈。” 这也就是要打仗了,不然他高低得说个十圈。 赵朗做了个示范,大家照着他的样子,努力站好。 赵朗也来不及纠正他们的动作,他只是为了给这些兵蛋子找点事做,以免他一走这里就乱起来。 当然,他还想通过这事儿收拾一下队里的刺头,有那么几人脸上那桀骜不驯的样子一看就是不服管教的类型,不收拾会带歪整个队伍的风气。 等人都站好,赵朗再次强调:“我没说结束之前,脚不可挪动一分一毫,听到了吗?” \"听到了。\"众人有气无力的回答。 赵朗也不管他们是否听到了自己说的话,说完就离开了。 老兵都有任务,新兵刚来,司马南征还没有分配任务,所以其他四队的人也在校场聚集。 司马南征只给了十五分钟的时间,其他队长也顾不上整理队伍,交代他们不许散开之后就匆匆去了司马南征的书房。 这是赵朗第二次来这里,上一次来,这里的十张桌子都是空的,这一次两边倒是坐了不少人,所有大队长都在列。赵朗拉开最末尾的椅子坐下。 司马南征见人都到齐,说道:“探子来报,查干部已于今日出发,领军乃查干长子呼尔格,所率骑兵两千,步兵两千,最迟也会在今日傍晚抵达仓北坡。 仓北坡守军一千五百人,未必守得住,本校尉已向马都尉禀明军情,但长陵军其他三营能否及时救援,都尉也不敢肯定。 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若无援军,该如何守住丰台?还望各位建言献策。” 在座众人都是近几年才升上来的大队长,谁也没有经历过战争,如今让大家提意见,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谁也不敢先张口。 司马南征见大家不说话,又说道:“大家无需紧张,都说一说有什么好的御敌之策。” 萧羽轻咳一声说道:“大人,放眼整个陵川,蛮夷大军能长驱直入的地方也就是仓北坡这一处。 而仓北坡易守难攻,若都尉大人能率第一团来仓北坡据守,再有马将军带其他三营星夜驰援,则丰台无恙。” “都尉大人已经到了仓北坡,但其他营能否驰援还未可知,若无援军,我们又该如何御敌?”司马南征继续问道。 “城外有壕沟,可阻挡敌军骑兵,属下认为我们可以趁着敌军未至,多准备一些滚木,金汁,箭矢等物,以备守城之需。” 司马南征点点头,“萧队长说的很好,其他人还有什么好的建议?” 虽然萧羽说的这些都是常规守城战的方法,但是能说出来也是个好现象,为了鼓励大家畅所欲言,司马南征还是给予了肯定。 薛超紧随其后说道:“属下认为可在城墙附近挖掘陷阱,同时,投石车也可从城内发射巨石打击城外敌军。” “可行,还有没有?” 左云斟酌着开口,“大人,守城不知需要多长时间,城内的粮草是否能满足战士所需?” “放心,粮草不缺,这月的军饷今天下午就会发,后勤方面王县令向本官承诺过,不会出问题。” 司马南征是县尉,但整个宁安府的军事又都归宁安节度使管,由于丰台县与北方蛮夷接壤,所以长陵军第四营第五团整个团都驻扎在丰台,如此算下来,他又是第五团的校尉。 所以他有时候自称本官,有时候又自称校尉。 左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时,赵朗旁边一人说道:“属下乃第九大队队长周彦武,我认为,我们与其防守,不如直接进攻。 查干部只有四千人,未必能攻破仓北坡的防守,即使能攻破,那也是损兵折将元气大伤,届时我们立刻闪击对方,对方必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有几人听了他的话皱起了眉头。 主动出击造成的伤亡是守城的数倍乃至十数倍,他说的好听,到时候他们这些人里谁带兵闪击? 况且蛮夷凶悍,造成的伤亡又如何算?万一运气不好,他们这些领头的出了事怎么办? 众人刚要反对,却见司马南征点了点头,“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能否实施还得看具体情况,况且,我们战马不足,未必能完成快速闪击。” 众人听到这儿,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 萧羽忘望了一眼周彦武,“我们的任务是守好丰台,若丰台失守,对城内百姓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届时,蛮夷不仅会在城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会掳掠城内百姓,将他们带回草原当奴隶用。 若到如此地步,我们就都成了大鄌的罪人,百姓的罪人。所以,依属下之见,我们理应守好城池,等待救援最为合适。” 司马南征点点头,“萧队长言之有理,其他人还有什么建议吗?” 众人见不管他们说什么,司马南征都点头同意,一副自己等人说的都对的样子,心中不免开始犯嘀咕。 到底是自己等人说得真的都对,还是说司马南征根本就没听他们说话? 司马南征见大伙儿都不说话了,望向赵朗道:“赵队长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大伙儿见司马南征问赵朗,都偏过头望向他。 赵朗确实有一些建议,便说道:“回大人,属下认为,守城之战最忌内部生乱。 如今各村镇的人口都集中在城内,这段时间务必要保持城内安稳,同时排查城内有无奸细混入,以免战时奸细在城内生乱。” 司马南征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第249章 谏言 “但凡战争,战士受伤乃是常事,军中药物是否准备充足?营中只有一位营医,一旦开战,受伤战士必定会来不及救治,属下认为,应征召县城内的大夫帮忙医治伤员。 属下希望在大人的带领下能守住城池,但世事无绝对,万一城墙失守,下一步我们又该做什么?是开始巷战还是护送百姓逃亡? 新招的这五百士兵还派不上用场,届时将他们安置在什么位置上比较合适?若只靠将士守不住时要不要让百姓登城协助防守?” 赵朗说完,萧羽立马反驳道:“你前面刚说要维持城内安稳,这会儿又说让百姓登城协助防守,百姓一放出来不就乱了吗?你这是自相矛盾。” 赵朗望他一眼,“此一时彼一时,若咱守不住,那么城墙一破,城内百姓必将惨遭杀戮,生死面前,生乱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司马南征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我都会安排下去,若城墙真守不住,就让百姓协助防守,战死总比去草原当两脚羊的好。” 说罢他又问道:“其他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众人摇摇头,表示没有了。 “既然你们都没什么可说的,那我布置一下城防任务。第一大队守住南面城墙,这面城墙因为有城门在,所以一定会是敌人进攻最猛烈的地方,务必要守住。萧羽,有没有问题?” “请大人放心,城在人在,属下绝不会放任何一人进城。”萧羽站起来抱拳行礼。 司马南征点点头,“第二大队、第三大队、第五大队分别守北面城墙、东面城墙和西面城墙,第四大队守城门。” 司马南征说完,其余四个大队长齐齐应是。 “第六大队协防第一大队,第七大队协防第二大队,第八大队协防第三大队,第九大队协防第四大队,第十大队协防第五大队。 你们五个大队都是新人,只需负责搬运滚木,填装投石车,传递消息等事。 但是,若自己所协防的大队守不住时,也需你们带队上阵杀敌,管理好自己的人,哪一队敢带队逃跑,本官定斩不饶!” “属下遵命。”赵朗等新上任的五个大队长领命回答。 “上午的时间,你们先熟悉一下自己的队员,下午领完军饷后,协助其他大队完成营内任务。好了,都下去准备。” 司马南征说完挥挥手,示意众人可以下去了。 众人起身告退。 出了书房,左云快走两步追上赵朗,小声道:“赵教习,咱们两队负责守西面城墙,下午的时候你能不能带人多搬点滚木擂石灰土等物放在西面城墙上? 我们大队分到的任务是帮助建造营房的人和泥和搬运砖石,没时间往城墙上搬东西。” 赵朗虽升了大队长,但司马南征并没有取消他的教习之职,所以左云教叫他教习也没问题。 赵朗有些意外的望了左云一眼。左云给他的感觉一直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没想到也是个有想法的。 不过这无可厚非,生死面前,他也只是想多一分自保的能力,这是人之常情。 赵朗反而觉得,上级有这样的想法对手下士兵来说是一件好事,若是遇上那种大公无私,一切为别人着想的上司,他是赚取了名声,但吃亏的还是他手下的兵将。 这样的人,他的队伍是很难有凝聚力的。 况且自己和左云是合作关系,他有御敌手段,自己和自己的队伍就更安全,这种事赵朗是不会拒绝的。 “好,你需要的东西一样也不会少,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两人达成协议,赵朗朝着校场走去。 距离他离开已经过了近一个小时,也不知道那帮兔崽子怎么样了。 赵朗到达校场时,看到第十大队的周围围满了人,有人指着前面不知道在说什么,只看见他们在嘻嘻哈哈的围观。 赵朗走近了才听清那些人的话。 “哈哈哈,你看第十大队的那几个人,跟个傻子似的,这都半个时辰了,依然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站着,动都不动一下。” “就是,你看他们,脸和手都冻红了。也不知道第十大队的队长咋想的,让人这么站着有什么意义呢?” “你没听第一大队的人说啊,第十大队队长原来是营里的教习,只是有些拳脚功夫,其他的什么也不会,这样瞎指挥也实属正常。” “哎,就是可怜了第十大队的队员,摊上个喜欢瞎折腾的大队长,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还不知道谁可怜呢,你看那边坐着的几个,一看就不是善茬,要我说啊,那大队长要倒霉喽。” “那人我认识,是我们隔壁村的周越,很是凶狠好斗,他们村的同龄人都被他揍过,没人敢惹。 他身边那两人也不是什么好人,特别喜欢和别人争斗,明的玩不过就玩暗的,谁若欺负了他俩,他俩一定会变本加厉的报复回来。” 赵朗没说话,走过去站到众人面前。其他大队的人见他回来立刻跑走了,第十大队的人这会儿也看到了赵朗,大多都唰唰唰站起身跑回了队伍。 周越和他身边的两人却没有动。 赵朗面无表情的走到队伍前,冷声道:“所有没听命令擅自挪脚的人都站出来。” 刚才跑进队伍的那些人听罢垂头丧气的走出列队,周越三人却依坐在地上,一动也没动。 依然在站军姿的只有九人,其余人都在赵朗去议事后没一会儿就开始到处乱走了,所以这会儿出列的倒是占了八十七人。 为什么说八十七人呢?因为除了一直坐在一旁空地上没动弹的周越三人,还有一人原本是坐在地上的,赵朗来之后他才站起来。 可他也只是站着,一点也没有出列的意思。 赵朗问他,“我刚过来时看到你坐在地上,为什么不出列?” 那人大声回答道:“回禀队长,你说的是没有你的命令,任何人的脚都不能挪动分毫,我的脚没有挪动,只是身体动了而已。” 赵朗挑挑眉,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队长,我叫文一。” 第250章 投壶 赵朗没再问他什么,转而对其他站军姿的人说道:“听从号令,一直站军姿的人原地休息。” 九人听闻,长出一口气,随后东倒西歪的瘫在地上。文一还站得笔直,见赵朗说完这句话后没了下文,便扭过头问他,“队长,我能休息吗?” 赵朗瞥他一眼,“可以。”他离开时强调了两遍脚不能挪动,只有文一精准的把握住了自己话里的意思。 文一听罢立刻伸了伸腿脚,欢欢喜喜的坐到一边和其他人聊天去了。 剩下还站着的人都羡慕的望着他们十人,恨不能也坐过去。 赵郎却没给他们继续羡慕的时间,“其余所有人,绕校场跑十圈,中途不可掉队,掉队者,加罚两圈。” 众人顿时一阵哀嚎,见周越三人依然坐在地上,有人不满道:“队长,为什么大家都犯了禁令,只有我们要跑步,周越他们却不用跑?” “就是,不公平,是周越带头犯禁的,结果他不用跑,我们却要跑十圈,天理何在!” 赵朗望向说话之人,“违反三次军令者,队内除名,从哪来的回哪去,你若想回去,也可不跑。” 那人一听立刻不说话了。 一人参军能得到十亩永业田和四十亩口分田,永业田可以继承,口分田虽不能继承,但是也得等自己死了才会被官府收回。 而且这一百亩地还不用交税,不仅地不用交税,家里的徭役也被免了,布也不用交了。 除此之外,每月还有一两军饷,每年两套军服,吃饭也不用家里人管,一切都有官府负责,这种好事去哪找? 一旦剥夺了自己士兵的身份,那么还没划给自己的那块地就要被收回去了。 他爹娘知道他被军营录取了之后高兴的连夜给祖宗上了三炷香,若知道他被退回来了,腿还不给自己打断? 其他人听完之后也不再抱怨什么。 周越却不满了,他噌的站起身,黑着脸道:“我凭本事进的军营,你凭什么要赶我出去?”他身边的两人见此也赶忙站了起来。 赵朗冷眼望向他,“就凭我是你的队长。” “你是队长有什么了不起,我告诉你,你没有权利赶我走!”周越说着又一屁股坐了下去。 “是吗?军规第十条,有违军令三次者,取消一切待遇并逐出军营。” 周越一愣,他不识字,也没听别人讲过军规,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条规定。 回去是不可能再回去的,回去了村里那帮撇三还不得笑破肚子? 向赵朗认错?那也是不可能的,他还丢不起这个脸。大家都看着呢,当初可是自己威风凛凛的带头犯了禁令,这会儿认错岂不是丢脸? 他皱眉望向军需处门口站着的邹平,要不是他怂恿自己,自己也不会犯错!奶奶个腿儿的,就为了一把破刀,自己把自己架在了火上,现在想想真不划算。 赵朗对众人说道:“所有人绕校场十圈,开” “等等!”周越打断他的话。赵朗望向周越,只见他咬牙道:“我要和你单挑,若我赢了,今天的事一笔勾销,若你赢了,我随你处置!” \"军令岂能儿戏,你所犯的错不可抵消。不过我接受你的挑战,若你赢了,以后的军姿你都可以不站,若你输了,以后我说什么你就干什么,如何?\" 周越思索片刻,说道:“行,但是比什么由我决定。” “可以。” 周越一听,嘴角立刻挂上一丝计谋得逞的阴笑。他可是听邹平说了,赵朗这人也就拳脚功夫厉害一点,其他方面并不突出。 比什么由自己定,那岂不是说这一局自己赢定了吗? “那我们就比投壶!” 哼哼,自己在村里可是投壶高手,没有人不服气的,就算有,也已经被自己的拳头征服了。 赵朗一愣,投壶?他会打保龄球也会射箭,但是投壶?还真没玩过。 不过他也没反对,毕竟让周越出题是自己同意了的,若这时候反对,有损自己的威信。 军营并没有投壶工具,但这也难不倒周越,他跑回营房将自己的箭壶提了过来。 他将竹编的箭壶放在地上,然后递给赵朗一支箭,“你我就在一丈远的地方往里投箭,谁投中就算谁赢。” “可以。”赵朗接过箭。 “那我先投,你看看是怎么投的。”周越说着站到三米之外,瞄准壶口将箭扔了出去。 箭矢划过一道弧线,精准进了壶口。 周围响起一道道欢呼声。 周越嘿嘿一笑,状似随意道:“该你了。” 他是故意的,就要以最好的姿态投出最完美的一箭,给足赵朗压力,让他慌乱之下出错。 赵朗岂能看不出他这点技俩,他举起箭,状似随意一扔,箭矢嗖的一声投进了壶里。 周围爆发出一阵更为激烈的欢呼声。 周越一愣,他怎么看着比自己还轻松?难道他也玩过投壶? 殊不知,赵朗刚才也是捏了一把汗,他真怕自己没投进去,若真失败了,会对自己的威望产生不小的打击。 还好还好,虽然自己没玩过投壶,但是自己对力道的掌握比较精准,又因为经常射箭,准度也还可以。 “这局平局,咱们再来一局!”周越说着拿起一支箭站到了位置上。 赵朗幽幽开口,“可以,不过一丈太近了,在两丈外投。”说罢他率先朝后退了几米,站定。 周越拿箭的手一抖。 一丈已经很远了,一般都是站在半丈之外投,他是为了震慑赵朗才选的一丈。 一丈也是自己有把握的最远距离,再远就没有准头了。 赵朗能在两丈之外投中?他是不是在唬自己?可如果没把握,他敢主动提出两丈远吗? 娘的,邹平不是说赵朗只会点拳脚功夫,其他都不行吗? 赵朗戏谑道:“你不会是怕了。” 周越脖子一梗,“谁说我怕了?两丈就两丈,两丈我闭着眼都能投进去,你看清楚,可别吓尿了。” 他将箭举到自己眼前,仔细瞄准后扔了出去。 箭矢嗖的一声射进了……没进,掉在了地上。 “哎呀……歪了。”众人发出一道惋惜声。 第251章 仓北坡失守 周越脸色难看,皱着眉将箭递给赵朗,“该你了。” 赵朗接过箭,再次随手一扔,哐当一声,箭擦着壶口进洞。 众人都惊呆了,什么情况?两丈远的距离也不需要瞄准吗?这也太厉害了。 周越不可置信的望向赵朗,“你是怎么做到的?” 赵朗淡然道:“这有难度吗?” 众人:…… 周越黑着脸,沉声道:“我输了,说,需要我干什么。” “跟着其他人跑步去,五圈。” 周越点点头,走过去站在了众人后面,他的两个小跟班见状也忙跟了上去。 待大家沿着校场跑起步来后,赵朗才悄悄松了口气。 好险好险,差一点就失败了,幸亏自己在说完两丈之后,就站在投射点上一直用眼睛估计投射角度,否则还真不一定能投进去。 若是第二次投壶时周越让自己先投,那么他估计也投不进去。 也是自己运气好,老天爷庇护。 他正准备去和文一等人了解一下他们的详细信息,却见军营大门口冲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 “不好了!蛮夷打进来了!!” 赵朗脸色一变,查干部到仓北坡,即使快马加鞭也有一天的路程,蛮夷大军今早才出发,怎么会这么快打进来? 集结的鼓声很快敲响,营里正在干活的士兵听到鼓声扔下手上的活快速朝着校场集合。 赵朗叫停跑步的人,让他们在第五大队后面集合。 司马南征身着甲胄,腰间挂着长刀大步走上台,他身后,几个辅兵抬着一口大箱子以及几套甲胄跟在后面。 不等队伍集结完毕,司马南征开口说道:“各大队长上台领取大队军饷,领取之后就地分发,新任大队长来领取甲胄、腰牌以及任命书。” 以前发军饷都是由王长清给大家发,一一核对姓名,画押之后才会将饷银发到士兵手中。 但是这次并没有看到王长清,军饷也不再是士兵自己上台领,可见时间真的很紧迫。 十个大队长立刻上台,辅兵打开箱盖,数出一百一十五粒银裸子递给第一位队长,如此往复,依次往后发。 普通士兵的饷银是一两,小队长二两,大队长五两,一共一百一十五两。 轮到赵朗时,辅兵数出一百二十两递给他。赵朗教习的身份并没有取消,他除了大队长的饷银,还有教习的一份饷银。 赵朗接过钱,又从一旁辅兵手中接过一套黑色甲胄和一块令牌以及自己的任命书,抱着东西下去了。 “诸位将士,本官刚接到消息,仓北坡失守了。” 台下战士听到这话瞬间哗然,仓北坡失守了?仓北坡虽叫坡,但它易守难攻,那里又驻扎着三个团的兵力,听说马都尉又带着第一团去了那里,怎么会这么快就失守? “蛮夷大军顷刻将至,你们的家人都在县城,他们能否活着就全看你们能不能守住县城了。现在,所有人听从各自大队长指挥,准备迎敌!” 各队立刻开始安排人员上城楼据守各自的城墙,赵朗来不及看令牌和委任书,将它们塞进怀里后开始往身上套甲胄。 甲胄穿起来繁琐,还是江鹤走过来搭了把手,他才穿好。 穿好甲胄,快速将大家的军饷发下去后,他立刻带人去军需处搬运滚木,擂石等守城器械。 放置滚木和擂石的门口站满了人,都是新兵在搬运东西,赵朗带着人挤进去,让他们搬上滚木和擂石往外走。 赵朗一直以为滚木就是一截木头,守城的时候扔下去砸人。 今天才发现,所谓滚木,是将一截原木的两端稍稍锯出一个圆环,圆环上绑上粗麻绳,原木表面镶嵌上许多尖刺或者铁钉,守城的时候人将滚木扔下去后还可以拉上来。 这倒是个节约材料的方法。 军营到城墙有一段距离,一百人搬一趟东西要耗费不少的时间,赵朗觉得这样太慢,等自己人搬上东西离开后,他快速去宿舍拿上弓箭,然后出了军营向家跑去。 街上除了抬着东西快速奔跑的士兵,就只有提刀到处巡逻的捕快。 街上的铺子已全部关门,路上也没有混乱奔跑的百姓,看来王长青将全城戒严了。 路过天香居时赵朗停下步子上前去敲门。门内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赵朗继续敲门,“刘掌柜,你在吗?我是赵朗,有事请你帮忙。”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个缝,伙计隔着门缝小声问,“你找刘掌柜什么事?现在全城戒严,县太爷下了命令,谁也不能在街上乱逛,违令者下狱,已经抓走不少人了。” \"你告诉刘掌柜,就说赵朗借程家车队的马车一用,会按租价付钱。\" 伙计望着他身上的甲胄迟疑不定,赵郎见此说道:“你放心,我和刘掌柜认识,不会不还马车的,你将我的话告诉他就可以了。” 伙计这才说道:“你等等,刘掌柜在后院,我这就去找他。”说完他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没一会儿房门重新打开,刘掌柜站在门内将一张纸条递给赵朗,“赵公子,恭喜你成了百人大队长,事态紧急,我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你拿着这张条子去晴雨巷程氏镖局,程家的马车都停在那里,那里的人看到条子会将马车借给你。 但是你得自己将马车带走,其余人现在出不去。” 赵朗接过纸条,向刘掌柜道了声谢,又快速朝家里走去。 家门也是紧闭的,赵朗拍着门喊道:“念念,开门。” 院里立刻传来脚步声,门打开,林念见赵朗身上的甲胄一愣,随后又焦急道:“你可算回来了,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你还出去吗?” 她身后,林父林母以及林安也都一脸担忧的望着赵朗。 “外面不安全,你们锁好门不要外出,我给你的那把匕首你拿好,万一有个意外你也好防身。我过来牵牛车,马上就要离开。” 豆豆跑过来抱住他的腿,哭道:“爹爹,不要走,豆豆害怕,呜呜呜。。。” 第252章 死人了 赵朗抱起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豆豆乖,爹爹要保护你和娘亲,所以要出去将坏人打跑。只要豆豆乖乖在家,爹爹就很快回来好不好?” 豆豆抽抽噎噎的说了声好。 赵朗将豆豆递给林念,又和林父林母打了声招呼,去牛棚将牛车套上后牵着出了门。 他叮嘱林念锁好门,便赶着牛车快速朝晴雨巷走,晴雨巷在西面,路上遇到好几个自己队里的人,他顺道带着去了程氏镖局。 镖局的人看了赵朗手里的条子,很爽快的将停在镖局的十八辆马车都借给了他。 好在赵朗一路上拦了不少人,否则这么多马车自己还带不走。 有了马车和牛车,运起擂石和滚木就快了很多,一队人运一趟的货一辆马车就能搞定。 其他队的人见第十大队居然有马车拉东西,羡慕嫉妒恨的望着他们。 第十大队的人在众人瞩目之下将十九辆车装满,抬头挺胸的跟着车队出了军营。 左云正在为自己这边守城材料不够而发愁,见赵朗带着这么多马车过来,喜得眼睛都睁大了。 赵郎指挥人往城墙上搬东西,顷刻间,滚木、擂石、细沙、桐油、金汁等东西如流水般搬上了城墙。 一起搬上去的还有铁锅和木柴等东西,可以直接在城墙上烧水煮金汁。 赵朗只负责将东西运到城墙上,至于架锅烧火等事情他现在顾不上,只能让左云自己派人烧了。 所幸现在敌军还未至,他们有空自己烧。 等东西都搬上城墙,赵朗让他们继续回去拉东西,他自己则朝城墙上走去。 近十二米高的城墙走上去跨过了不少台阶,站在十米宽的墙上,城外的景色一览无余。这一刻,赵朗才真正感受到要打仗了,会死很多人的那种。 他心中忽然有些压抑,或者说沉闷?慌乱? 赵朗无法准确描述自己的心情。 左云走过来,小声说道:“刚刚司马县尉召集我们五个大队长,说了仓北坡的情况。探子情报有误,查干部对外说是今早出兵,实际上两千骑兵昨晚连夜奔袭,于今早天亮时分突袭了仓北坡。 马都尉准备不足,仓皇迎战之下损失惨重。之前那位士兵来报之时敌军已攻破仓北坡,和马都尉兵戎相见了。 刚刚又有人来报,马都尉已殉国,四团兵力损失殆尽,敌军骑兵弹指间便可抵达城下。 司马县尉让我们对外保密马都尉殉国之事,他已向忠武将军求援,援军何时到还未可知,在援军未至之前让我们全力守好城门。 你做好心理准备,保不齐最后你也要上阵杀……” 轰隆隆。 大地震动的声音传来。 赵朗和左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骇。 两人扭头向北方望去,远处,尘土飞扬间,黑压压的一片骑兵快速朝着县城靠近。 急促的鼓声响起,城墙上的众将士都不自觉的握紧了手里的刀。 左云转头望向赵朗,“赵教习,还望你能多送点滚木擂石等东西过来,咱弟兄们的命能不能保住就靠你了。” “好,我这就去督促他们,你自己小心点。”赵朗说完下了城墙快速朝着军营走去。 军营里,陆掌事不知从何处找了一些马车,正在让人往马车上搬东西。 赵朗等自己马车和牛车上都装满东西后,让人赶着马车快速朝城墙进发。 还没到城墙下,震天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吓的马车周围的新兵都趴在了地上。 见外面只有声音,并没有箭矢飞过来后,众人才诚惶诚恐的起身,惊疑未定的继续往前走。 马匹受到惊吓,不安的用蹄子刨地,有几匹马想跑,被周围的新兵合力拉住了。 众人战战兢兢的走到城墙下,正要往上搬东西,却见黑压压的箭矢朝着城墙上的人射来,有不少越过城墙射进了城内。 赵朗大声喊道:“快拉着马车躲到城墙根下!!!”这些马车上都是守城急需的东西,若马中箭后四处逃窜,那城墙上的人就完了。 众人听到他的声音快速朝城墙根靠近。 有一位牵着缰绳的新兵见马走的太慢,扔下缰绳就朝城墙下跑,马儿本就处于受惊状态,这会儿见没人制约自己了,开始撒丫子往城内跑。 马车后面的周越见状一把拉住缰绳,硬生生用蛮力将逃窜的马拉了回来。 赵朗冷眼望向那位新兵,新兵低垂着头一声不吭的蹲在墙角,不敢与赵朗对视。 “违令一次,战事结束后自己找我领罚。” 那新兵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第一波箭雨结束后,不远处搬运东西的其他大队新兵在队长的催促下开始继续往前走,赵郎见此立刻喊道:“躲开,不要过来!” 那些新兵听到声音停下了脚步,赵郎身边正要站起来搬运车上东西的新兵见此也停了下来。 “城墙上的弟兄们都在等我们手里的东西,你们停下做什么?继续往前走!”第六大队大队长苏金山瞪了赵朗一眼催促手下新兵。 他手下的新兵见此只能继续往前走,赵朗正要再喊一声让他们退后,却在此时,第二波箭雨倾泻而下。 “噗嗤”,“噗嗤”,两个搬着擂石的新兵被飞来的箭矢射中胸膛和脑门,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啊!!!死人啦!!”其余人见状吓的魂飞魄散,扔下东西尖叫着跑远。 苏金山脸色惨白,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原地。 城墙下的众人见状,颤抖着嘴唇望向赵郎,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今天要不是队长,他们肯定也像那两个人一样了。 赵朗看到地上那嫣红的鲜血和飞溅而出的脑浆,胃里开始翻江倒海,他努力压下涌上来的恶心和恐惧,安抚众人道:“只要躲在城墙下就不会有事,不要自乱阵脚。” 众人脸色惊骇,点头如捣蒜。 很快,第三波箭雨带着破风声射进城内,城外再次响起整齐的呐喊声。 声音很快停止,马蹄声响起,只有一匹。 赵朗站起身说道:“好了,大家快速将车上的东西搬上城墙,然后继续去军需处。” 文一迟疑道:“队长,没有箭雨了吗?” “暂时没有了,赶快搬东西。” 大伙儿这才起身干活。 赵朗又望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这一刻他深刻意识到,决策者一个小小的失误可能就会导致手下的人丢性命,他们身上担着的,是很多人生的希望。 第253章 射死敌将 城墙上的情况不容乐观,一群没有实操经验的士兵应变不足,在第一波箭雨降临之时未来得及躲避,导致有十几人被箭矢射伤射死。 死了的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甲胄泡在血水里显的更黑了。 受伤未死的人靠在墙上,捂着伤口哀嚎。 其余人此时也是惊魂未定,不少人蹲在地上颤颤巍巍的抬起头,透过垛墙偷瞄墙外的敌军。 赵朗通过长长的马道登上城墙,入眼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负责协防各大队的新兵队长招呼自己手下的新兵将伤亡的人抬走。 死了的抬去殁房,受伤的抬去医舍。 王长清将一座处于县城中心的大院子改成了医舍,县城所有大夫聚集在此,用来救治伤员。 西面城墙不是敌军主攻的地方,伤亡人数较少,只有一人胳膊中了一箭。 赵朗安排两个新兵将人抬去医舍。 城墙下,一个手持弯刀,满脸横肉的敌将打马上前,在距离城墙一箭之地不停叫嚣。 赵朗听不懂蛮夷语言,只看对面骑兵传来的阵阵哄笑声就知道,他嘴里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赵朗问左云,“你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吗?” “懂一点,他在骂我们胆小如鼠,比那皇宫中的太监更没种,让我们开城门和他们决战。” 赵朗望向城楼前站着的司马南征,两人之间隔着四五十米的直线距离,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很平静,但那握在刀柄上的手却捏的很紧。 任谁被这么说都会生气,但生气归生气,开门应战是不可能的。 远处,骑兵队伍中央,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身着灰色甲胄,端坐于一匹高大雄壮的黑色骏马上,冷眼望着城楼上的司马南征。 那敌将依然在叽里呱啦的骂,男子见城墙上的士兵大多都无动于衷,低头不知对身边人说了什么,他身边那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身穿银白甲胄的青年打马上前,开始翻译敌将的话。 “难道大鄌的士兵都是一群没有蛋蛋的阉人吗?既如此,速速打开城门,迎接爷爷们入城,让爷爷们帮你们照顾照顾家中的妻女。” 这下所有人都听懂了,顿时激起了士兵的怒火。 有人开始怒骂,有人朝下面的人吐口水,有人朝司马南征请求开城门应战,拼死也要证明自己的勇气。也有人抽出弓箭朝下面两人射。 可是司马南征就站在那里,只冷冷说了句,“开城门者死。” 众人见此只能愤怒的望着下面的人,射出去的箭到达两人面前时已经没了力度,用弯刀一挡就掉在了地上。 两人见状又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果真是一帮没有卵蛋的太监,连弓都拉不开。” 不是说射箭之人箭术不好,实在是这两人太狡猾,虽然在不停喊叫,但离着城楼有不少距离,始终确保自己不会被对面射来的箭矢伤到。 营里普通士兵用的又是一旦弓,射程有限,射不到对方也正常。 射又射不到,开城门又不被允许,城墙上的士兵只能扯着嗓子和对方对骂。 “没卵的大鄌懦夫,速速开城门迎接你爷爷!” “开你大爷,有本事你上来单挑。” “有本事你开城门,看你爷爷挑不挑你。杀了你再去照顾你妻女耽误不了几息时间。” 赵朗从腰间抽出一支铁箭,弯下腰悄悄朝前面挪去。 两方人马正在激情对骂,并没有注意到赵朗。 他走完西面城墙,向左一拐继续朝前走。 直到走到距离城楼七八米的地方,他才停下脚步,透过垛墙朝下面望去。 “胆小鬼,快给爷爷开城门,爷爷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急需找个小娘们儿泄泄火。” “回家找你老母泄火去,你那满身的毛跟个猴子似的,和你家里同样全身毛的婆娘正好相配。” “你个杂种有本事下来,老子要砍死你!” “我给你放根绳子下去,你有本事就上来,爷爷帮你把全身的毛剃干净,免得你婆娘亲你的时候啃一嘴毛。” “啊!!!” 司马南征瞥一眼持续输出的小兵,感觉压抑的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随着两方越骂越激烈,城下的两人也渐渐失了理智。 那敌将举起弯刀指着楼门前的小兵,恼怒的叽里呱啦一顿输出。 他旁边的那位青年打马上前几步,双眼喷火道:“你!有本事下来,老子要跟你决一死战。” 那小兵嗤笑一声,“你想死战就死战?你以为你是谁?一个野人也想和你爷爷比,爷爷告诉你,先回娘胎把你那身毛脱了再来。” 那青年说了句蛮夷语,从腰间箭壶中抽出一支箭,搭弓就射。 好机会! 赵朗将弓箭拉满,起身,瞄准,射箭一气呵成。 “嘭。” “噗嗤。” 两道声音先后响起。 赵朗望向司马南征身边的小兵,见他正蹲在地上大喘气。 他身后的门楼上,一根黑色箭矢入木三分,箭尾还在不停振动,仿佛一只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的飞鸟。 他又望向城墙下的敌将,那位骑枣红大马的青年正捂着脖子,不可置信的望着脖子正中央的铁箭。鲜血顺着手指流淌出来,染红了胸前的战甲。 他的头盔上有顿项,两边绑起来是能护住脖子的。可他嫌骑马的时候下巴被磨的生疼,便将系带解开了。大开的脖颈给了赵朗可乘之机。 他懊恼自己的大意,可为时已晚,只能不甘的从马上栽了下来。 “苏赫巴鲁!”旁边那敌将见青年被射杀,惊骇万分的跳下马抱住了他。 赵朗又射了一箭,被那敌将躲开了,下一刻,他将青年放到马上,骑上马跑了。 远处骑兵一阵骚乱,一队骑兵快速朝这边靠近。 城墙上爆发出阵阵激烈的欢呼声,司马南征转头望向赵朗,“小朗,好样的。”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涌上了笑意。 赵朗扬起笑脸,“大人谬赞了。” “不必谦虚,这一箭射得漂亮。”司马南征温声道。 “都是大人教导有方。”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都有些激荡。 第254章 三杀 “县尉大人,苏赫巴鲁是查干的侄子,这次南下,带队的是查干的长子呼尔格,他是呼尔格的堂弟。”从仓北坡来报信的士兵说道。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司马南征眼睛一亮,兴奋道。 若苏赫巴鲁真是查干的侄子,那这次的功劳可就大了。 “真的,仓北坡被攻破时,探子亲口说的。” “哈哈哈,好,这对蛮夷的士气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小郎,你做的非常好,若我们能成功守住县城,本官一定会向朝廷禀明你的功绩。” “皆因大人教导有方,属下才能一箭射中敌方大将,若论功绩,大人该记首功。”司马南征今天已经叫了他两次小郎,看来是真的很高兴。 像这种射杀敌军大将的功劳他是不能独吞的,否则,即使有王家支持,他以后也走不到太高的位置上。 司马南征一听,对赵朗更加满意了。他不需要贪赵朗的功劳,只要这次丰台县能守住,他的功劳就不会少。 可他虽然不会贪下属的功,但是下属能说出将功劳分润一部分给自己的话,说明这人懂人情世故,同时也说明他是认可自己的领导的。这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城外的骑兵将苏赫巴鲁的尸首迎回去后,又集体返回城下,对着城内连射三箭以泄愤。 这次大家都学聪明了,见敌军开始放箭,忙躲到了垛墙之下,赵朗蹲下的同时朝着城内大喊,\"敌军要放箭了,快躲开!\" 城内正在搬运东西的新兵听到声音,扔了东西就往城墙根跑,远一点的就往城中心跑,总算是避免了身死的结果。 等三波箭雨一过,城墙上的弓箭手开始还击,赵朗站起身快速抽出铁箭朝骑兵连射三箭,有两箭射中了两名敌军,一箭射偏了。 敌军无处躲避,有十几人中箭,但被射下马的只有七八人,射死的更是只有四个。 “第一大队赵刚射中一人!” “第三大队刘大戟射死一人!” “。。。” “第十大队赵朗射死两人!” 凡是两军对垒,队伍中少不了的就是许多的书记官,他们只有一个工作——记功。 一到五队每个大队都有一个书记官,谁杀死了人就报自己的名字和杀人数,书记官会记录在案。等战事结束,书记官的记录就是兑换军功的依据。 新兵和辎重兵不上战场,所以没有书记官,他们的功劳在战事结束后按集体算。 虽然赵朗没有书记官,但他还是喊了一嗓子,自己射杀苏赫巴鲁的功劳摆在那里,现在喊一声,司马南征肯定能记住自己杀了两个蛮夷的事,到时候算军功时会一起算给自己。 像现在这种情况书记官能看见,记录下来不是难事,但是两军开始混战时书记官根本顾不过来,怎么办?那就割左耳,杀一个人顺手割一只左耳,战事结束后按耳朵算军功。 “哈哈哈,算上上一波的人头,我已经杀死两个人了,战事结束,我就能领二十亩田和二两银子。” “你运气真好,我只射伤了一人,只能得五钱银子。” “这才刚开始,说不定等战事结束,你杀的人比我还多呢。” 这一波结束后敌军开始下马休息,没再发动攻击。没有步兵,没有攻城器械,即使他们再愤怒,也只是白白消耗战士的性命罢了。 城墙上的战士们见状松了口气,虽然他们也渴望战功,但是第一次直面生死,所有人心中都很有压力。 这时伙堂送来了午饭,大桶里装的不再是清如水的米汤,而是白花花的大米饭和掺了肉的炒白菜,菜里的油水很足。 看来王长青是下了血本,将粮仓的存粮都用上了。 赵朗没在这里用饭,他的职责是带队运输守城器械,刚才是顺手杀了几个敌军,但他不能忘了自己的职责。 马车上的东西全部搬上了城墙,第十大队的新兵已经赶着马车回去了,赵朗下了城墙向军营走去。 刚才精神高度集中,现在松懈下来后,那三个被自己杀死之人的惨状在脑子里浮现,让他很是不适应。 他知道,以后会经常经历这种场面,若自己不能快速适应,那么时间长了会影响到自己的心理健康。 他压下想吐的欲望返回军营,径直去了伙堂。 虽然此时他根本不想吃饭,但他必须克服心理障碍,将这件事当成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克服恐惧,战胜自己。 伙堂里已经坐满了新兵,赵朗打了一碗米饭,坐到了第十大队的人聚集的地方。 见赵朗过来,文一立马站起来给赵朗让位置,“队长,过来坐,这儿有位置。” 赵朗见他快吃完了,便也没客气。 等赵郎坐下,文一三两口吃完自己碗里的饭,去窗口拿了个新碗舀了一碗开水递给他,“队长,喝点开水暖暖身子,也能缓解不适。” 赵朗瞥他一眼,接过了碗。 周越小声嘀咕,“马屁精。” 文一根本没理他,又过去舀了一碗水,站在一边吸溜吸溜的喝起来。 其他人虽然觉得文一确实很像马屁精,但今天赵朗可以说是救了他们一命,大家倒是觉得这种马屁精的行为并没有什么不妥。 赵朗强压下胃里涌起的恶心,一口饭一口水的将碗里的米饭吃完后,带着大家继续去军需处搬东西。 军需处那六间大仓库里的东西快要搬完了,赵朗估计再运一趟也就差不多了。 他正在和大家一起搬擂石,这时白襄却找了过来,将他拉到一边说道:“赵队长,县尉大人叫俺来找你,让你去他书房议事。” 议事? 赵朗扔下手里的圆石,叮嘱大家装满车后直接运到城墙上去,他则跟着白襄去了书房。 其他九位队长都已就位,见他进来,表情各异的看着他。 赵朗向司马南征行礼,“大人,您找我?” 司马南征和蔼道:“来了?坐。” 赵朗拉开最末尾那唯一一把空着的椅子坐下。 “你们今早提的建议都很好,虽然陷阱没来得及多挖,但挖好的那几个也立了功,坑瘸了好几匹对方的战马。 县城的大夫也都集中起来了,受伤的伤员都得到了及时的救治。 通过排查城内百姓,确实发现了好几个奸细,都已经关进了县衙大牢。 叫你们来是想问问你们,接下来我们又该怎么做?” 第255章 准备搞袭击 “敌人就在城下,蛮夷的步兵和攻城器械最晚也会在后天晚上抵达城外,敌人很可能会在大后天的早上发起攻击。” 众人脸色凝重,到了这一步,只能拼死防守,然后等援军到来了。除此之外,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开城突袭?军营就三十匹战马,怎么突袭?拉货的马倒是也有七八匹,但那种马是当不了战马用的。即使能用,也不够啊。 开门投降?那就九族尽诛,背万世骂名。 “怎么都不说话?没什么想法吗?”司马南征问道。 “大人,不知道仓北坡现在可有敌军把守?”周彦武问他。 “有,据探子回报,有四百骑兵留守仓北坡,接应后续到达的步兵。” “我们可趁对方步兵未到之际先行突击,将仓北坡从敌军手中夺回来。 再以险据守,外可抵御蛮夷步兵,内可阻断骑兵粮草,等时机成熟,将敌方骑兵一举击溃,丰台危机可解。” 萧羽反驳道:\"怎么夺?我们守城的将士一旦减少,敌人立刻就能想到我们的意图,若对方出动骑兵追击,我们可就要被前后夹击了。\" “那你说怎么办!”周彦武气恼道。 “要我说,我们就守好城墙,等待援军到来。届时,我们打开城门迎击,对敌军形成夹击之势,一举歼灭。” “援军在哪里?你敢保证就一定有援军吗?” “有一半的几率不是吗?总好过你那白白送死的方法。打仗光有一腔热血是不行的,你也得用脑子思考事情的后果。” “哼,连战都没有战你就说送死,我看你就是个胆小鬼,懦夫,真不知道你这第一大队的大队长是怎么升上去的。” 萧羽一拍桌子怒道:“你说谁是懦夫?你一个小兵升上来的大队长有什么资格说我是懦夫?我要和你单挑!” 周彦武噌的站起身,“单挑就单挑,谁怕谁?” 眼见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了,司马南征冷声道:“够了,商议正事。”这两人都是自己手下的大将,一个掌管着最强劲的第一大队,一个能战敢战,武力值不错。 在这节骨眼上,两人可不能闹起来,否则对战事不利。 周彦武气哼哼的坐下,萧羽瞪了他一眼也没再说话。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默。 司马南征开口,“都说说,彦武的计策可行否?” 第七大队大队长冷萧风说道:“属下认为不可行,其一,我们人手不足,一旦撤走城墙上的士兵,敌军立刻就会猜到我们的意图,从而夹击我们。 其二,仓北坡易守难攻,不仅是从外攻,从内进攻也非易事,坡前的大营周围空无一物,根本没有掩体,我们一旦接近,很容易被守军发现。 即使敌军大意,我们侥幸胜了对方,又运气很好的占领了仓北坡,我们也没有多余的人手去驻守仓北坡。 新兵暂时还派不上用场,驻守的任务只能由老兵完成,可老兵还得防守县城。 若呼尔格等不到步兵和攻城器械,他完全可以自己就地取材制造云梯和攻城车,届时,分散了兵力的城墙能守得住吗?若城墙失守,我们夺回了仓北坡又有何用?”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片凝重。 主动出击不行,防守又能守多长时间?自己的队伍有几斤几两大家都很清楚,那帮没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士兵能适应攻城时刀刀见血的场景吗? 赵朗开口问司马南征,“大人,蛮夷的步兵和辎重队什么时候到仓北坡?” “夜晚也不休息的话,可于明天下午到达仓北坡。辎重队要慢一点,估计得到明晚了。你有什么想法?” “有一点不成熟的想法,大人帮我参谋参谋,看可不可行。” 司马南征点点头,“说说看。”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仓北坡不好夺取,那我们索性就暂时不管它了。 蛮夷骑兵一夜便到达仓北坡并且攻破仓北坡到达了县城,可见他们并没有带多少粮食。 我猜他们应该是想等自己兵临城下后派出几路人去劫掠各村庄的,但现在各村都没有人,他们的粮草必然告急。 若我们能将敌军的运粮车摧毁,将粮草和营帐都给烧了,那么在新的粮草未运过来之前敌军就只能忍饥挨饿。 虽然这一方法只能让敌军饿个一两天,但这也给我们等待援军增加了一些时间。” 赵朗说完萧羽就反驳道:“说的好听,敌人的粮草是那么容易烧的吗?你当人傻啊,就放在那里等你来烧?”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要试你去试,我们不陪你去送死。” 司马南征问大家,“各位觉得赵队长这提议怎么样?” 萧羽说道:“我觉得不可行,敌军不可能将粮草摆在那里等我们去烧,一旦被发现,去执行任务的人就回不来了。” “属下也认为不可行。”苏金山望了赵郎一眼,开口。 冷萧风沉思片刻,“属下觉得这事虽然风险高,成功率低,可一旦成功,那对咱来说确实是一件喜事。” “属下也觉得可以一试。”第三大队大队长任青也点点头。 第四大队大队长许雷说道:“我觉得赵队长和萧队长说的都在理。” 司马南征拍板,“那就试试,谁去合适?” 众人唰的望向了赵朗。 赵朗开口,“既然是我提出来的,那就我去。” “行,那你就走一趟,需要多少人,什么东西,我立刻安排。” “此次行动重在保密,人手不需要太多,我就挑四五个人随我一起行动即可,至于要什么东西……” 赵朗想了想说道:“每人一根火折子、一根未使用的火把、一把好弓、十根涂了桐油的箭矢、一把好匕首、一套黑色衣服、两天的干粮、一捆麻绳,两个抓钩。 暂时先这么多,其他的想起来再说。” 众人:…… 司马南征点点头,“人选呢?” 赵朗望向左云,“第十大队都是新兵,不靠谱,其他队伍我也不太熟,就从第五大队抽几个人,左队长,你看行吗?” 其他人一听,都转过眼看向左云。这次任务失败的可能性很高,若失败,行动的人很可能就回不来了,大家都想看看左云会怎么决定。 左云沉思片刻后点点头,“可以,希望赵队长能够完成任务,将他们一个不少的带回来。” “好,那我就选了,第十小队的江鹤、苏小庄、周壮男以及第二小队的二狗子。就这四个人。” 司马南征问他,“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入夜之后。” 第256章 准备 是夜,赵朗一行七人身穿夜行衣,各自背着包裹出了军营。 为什么说是七个人?因为多了文一和周越,文一坦言要挣军功,周越想将自己的那条违令记录抹掉。 像这样毛遂自荐的人,赵朗是不会拒绝的。 蛮夷骑兵在南面驻扎,赵朗带人登上城墙,一路猫着腰来到西北角,拿出绑好麻绳的抓钩钩住垛墙,抓住麻绳往城墙下荡。 十二米的城墙若往下爬是很快的,只用了十几息的时间,赵朗就爬下了墙。 站到地上后,他晃了晃绳子,第二个人开始往下爬。 以此往复,很快,七个人都到了墙下。 赵朗又晃了晃绳子,城墙上的士兵得到讯息,解下绳上的抓钩,将绳子扔了下来。 赵朗怕绳子掉地的声音会惊动卧马而眠的敌军,张开怀将绳子抱在了怀里。 绳子飞速而下时的力道抽在胳膊上还挺疼,但好在没发出太大的声响。 将绳子缠好背在背上,一行人猫着腰快速离开了城墙根。 城墙外周围两里地都没有任何遮挡物,好在天色黑暗,又有城墙挡着,赵郎一行人猫腰朝北走时并没有惊动南面的敌军。 夜已深,天色寒冷,负责巡逻查探的敌军士兵估计也是在偷懒,直到赵朗等人钻进了一旁的树林,也没人发现这边跑出去了几个人。 进了林子,一行人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下脚步。 摸黑走路容易走偏方向,几人便找了个背阴处点燃一小堆篝火开始休息。 十月的边疆已经很冷了,夜晚更加的冷,几人围着篝火一边取暖一边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赵朗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摊开,“这是司马大人给我的仓北坡大营图,根据逃回来的士兵汇报,仓北坡虽然失守了,但是营房大部分还在。 我猜蛮夷步兵到达仓北坡后不会重新扎营,而是会选择在原有的大营休息。那么他们的辎重要么放在大营的仓库里,要么就放在营前。 依我猜测,应该会放在营前,敌军长途跋涉而来,到达仓北坡时都已经很累了,没精力再往仓库卸货。 再者,他们顶多歇息一晚上便会离开那里,卸货再装货太过麻烦。 你们看,营房在关门的右前方,这一片都是空地,周围没有任何掩体。别人想偷袭的难度很大,这对我们来说有不好的一面,也有好的一面。 不好的就是,我们想悄无声息的靠近营地并不容易,好处就是,周围没有掩体,站在城楼上一眼就能看清地下的情况,这会让敌军放松警惕。 我们要做的,是将敌军的辎重车全都给点了,包括他们用来安营扎寨的东西。” 这么冷的天,敌军白天厮杀的浑身都是汗,晚上却没有帐篷挡风,一热一冷的,感冒也得感冒几十上百人? 虽然感冒对整个战场的影响微乎其微,但对于个人来说,在战场上稍有疏忽便是生与死的区别。 文一指着军营的位置说道:“队长,军营周围一片空地,没有隐蔽点,我们得想好撤退路线,以免慌乱中出差错。” 江鹤一指马厩,“军营后面是马厩,仓北坡有四百骑兵,他们的马应该都在马厩拴着,我们放了火之后立刻去马厩牵马,然后趁乱突围出军营。” “不行,必须先将马牵出来,等放完火再去牵马根本来不及,我们冲不出两千多人的包围圈。”文一摇头道。 赵朗略一沉思,“这样,小庄和壮男跟我去烧粮草,文一你带上周越和江鹤去牵马,二狗子在东面林子里放哨。” 众人点点头,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接下来的时间,大伙儿围着火堆小憩了片刻,等天蒙蒙亮后开始上路。 没有马,七人就只能靠腿狂奔。 丰台县距离仓北坡有七十里的路程,等几人到达仓北坡附近时,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众人从林子里绕到军营东面,快速在周围做了几个小陷阱后上树观察情况。 赵朗朝前望去,看到一条长长的队伍正在通过仓北坡关门往军营走。 蛮夷的步兵大军到了。 赵朗对另一棵树上的二狗子说道:“二狗,你看看军营后面的马厩里有没有马,整个马厩有几人在值守。” 二狗子又往上爬了两米,看清后说道:“马厩里有马,但是都拴着呢,解开绳子需要不少时间。 马厩入口处有两个人,马厩里面有四人在喂马,不知道这些人待会儿会不会离开。“ 这么多人?若没人离开,那想牵走几匹马,难度可就太大了。 “你再看看,周围有没有巡逻的人?”他们离军营有五百多米的距离,天色暗下来后赵朗视野受阻,看不太清营里的情况。 “关门城楼上有两人,门口两人,军营四角都有一人,这些人站着一动不动,应该是值守之人。 现在步兵正在进营房,看不清具体有多少人值守,等步兵全进营房之后才能知道值守的人具体有多少。” 得不到结果,几人从树上下来,拿出干粮开始吃饭。 司马南征给大家准备的是拳头大的米饭团,里面包着盐分十足的肉丁,咬一口饭团,再喝一口水,吃着还挺不错。 知道晚上有一场硬仗要打,大家都没有节省粮食,吃饱喝足后靠着树休息起来。 亥时三刻左右,仓北坡关门再次打开,几十辆马车开始鱼贯而入。 七人又爬上树,观察起军营的情况。 远处几十根火把将夜空照的亮如白昼。 不出赵朗所料,这些马车进了关门后并没有去仓库,而是直接就停在了军营前的空地上。 赶车的人只是将马车卸了下来,马被牵去了马厩。 一行人似乎很疲惫,只和接应他们的士兵寒暄了几句就进了营房。 火把一支支熄灭,很快便只剩了城门上的两堆火。四周开始慢慢陷入黑暗。 “队长,城墙上和城门口的四个人依然没动,马厩那边只剩下了门口的两人,但是那些辎重车前多了两人值守。” “咱们再等会儿,等到了后半夜看他们会不会睡着,到时候……卧槽!”赵朗说到一半开始爆粗口。 妈的,以为就这几个人,结果忽然又冒出来了一队巡逻的! 第257章 行动 这队巡逻兵共十人,前后两人各拿一支火把。 他们绕着营房和粮草转了一圈,见没有什么异常便回去了。 赵朗看着他们撩开一间营房的门帘进去后松了口气。 若这队人一直巡逻着不走,那他们就完犊子了。 几人就站在树上静悄悄的等,城楼上的两人始终站得笔直,双眼一直直视着营房。 半个小时后,刚才那队巡逻兵又出来了,还是绕着营地转了一圈后返回。 丑时一刻左右,城墙上的人开始打哈欠,身子往火堆旁挪了挪。 丑时四刻(夜里一点)左右,城墙上的人似乎站不住了,两人的身子都靠在了城墙上。 “二狗,你能看到马厩和车队那边的情况吗?” 二狗子使劲挤了挤眼睛,好一会儿才说道:“队长,夜太黑了,马厩那边只能看到个朦胧的影子,车队那边什么也看不见。” “马厩那儿的两人现在什么情况?” “好像蹲着,又好像睡着了。” 睡着了? “你继续监视城墙上的人,若他们有动静你就学鸟叫提醒我,我先去将马厩前的那两人解决了。” “我。。。我不会鸟叫。”二狗子不好意思道。 赵朗:…… “不过我会黄鼠狼叫。” “行,那你就学黄鼠狼叫。”赵朗说完朝着树下爬。 “队长,我也去,我会蛮夷语,若那两人醒了,我还能应急。”文一说着也开始往下爬。 赵朗皱眉,马厩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万一那两人都没睡,那他就会暴露。 文一待在树上还有可能逃脱,但是跟着自己过去那就凶多吉少了,他干什么如此积极? “队长,带上我,我绝不会拖你后腿。”赵朗看不清文一的脸,但从他的声音里却听出了一丝祈求。 赵朗沉声道:“若被发现,你很有可能会死。” “我不怕。”文一坚定道。 赵朗沉思片刻同意了他的请求,\"那你小心点,不要露出破绽。\" “谢谢队长。”文一语气变得轻快。 两人一前一后猫腰朝马厩接近。 马厩离树林有五十多米,这段距离不见一棵树,也没有其他障碍物。 赵朗到了树林边缘停下脚步朝城楼望去,见那两个士兵仍然靠着墙,一动不动的望着营房。 两人等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城墙上的人动一下的。 文一迟疑道:“队长,那两人该不会是睡着了?” “应该是的。”不管睡没睡着,赵朗都决定开始行动。 不能再等了,这会儿已经丑时末,再过两个小时士兵估计就要醒了。 “我们走。”赵朗说罢率先朝着马厩走去。 今晚夜色很黑,赵朗走的时候又猫着腰,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他的身影。 五十米的距离,两人走的又快又小心,直到到了马厩边,也没有听到二狗子的黄鼠狼叫声。 马厩前的两人正蜷缩着身子睡的香甜。 赵朗收回放在腰间匕首上的手,抱住一人的脑袋用力一扭。 “咔嚓。” 一声脆响后,那人便没了声息。 但骨头错位的声音却惊醒了另一人,他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到的就是赵朗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敌……”袭字还没说出口,赵朗便捂住他的嘴扭断了脖子。 文一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就……就那么轻轻一拧,两人的脖子就被拧断了?队长手上得有多大劲啊。 “把这两人抬进马厩,咱俩换上他们的甲胄。” 文一小声应了一声,两人一拖一个进了马厩。 赵朗一边换衣服一边问文一,“你的蛮夷语说的怎么样?” “还可以。”文一扒下那人的里衣和甲胄,全部穿到了身上。 “敢不敢和我干票大的?” “队长你说,干什么?”文一一听眼睛都亮了几分。 “去城楼。” 临近冬季,天气寒冷,两个小兵身穿甲胄,将头盔上的顿项紧紧绑在一起,遮住了脖子和大半张脸。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关门,门前打瞌睡的士兵听到脚步声瞬间清醒过来。 “站住,这么晚了你们两个不睡觉到这里来干什么?”城门前的守卫抽出弯刀警惕的打量着两人。 城楼上那两个站在火堆边浅眠的士兵睁开眼朝下望来,“阿拉坦,孟恩,怎么了?” “这边有两个不睡觉鬼鬼祟祟的人。”一位士兵回答道。 “不要紧张,博鲁温大当户让我们过来换防。”走在前面的小兵淡定开口。 左边的士兵皱眉道:“博鲁温大当户?他不是已经休息了吗?今天来的所有士兵都已经休息了,大人又怎么会派你们过来换防?” “哼,大当户体恤你们,怕你们值守一夜太辛苦,这才叫已经睡下的我们过来换防。 既然你们不领情,那我们回去继续睡觉了。这么冷的夜晚,我们也不想站在外面受冻。”那小兵说罢转身就走。 “等等,既然大当户让你们过来,那你俩就值守后半夜,我们回去休息会儿。” 要走的两个小兵停下脚步,前面那人不满的嘀咕,\"真倒霉,还想回去继续睡觉呢。\" “你的声音怎么不对劲?”另一个守卫皱眉问道。 那小兵脸色一变,很快又咳嗽两声,“这鬼天气,急行了两天一夜后满身是汗,晚上风一吹像是染了风寒,嗓子疼,不敢大声说话。” 说罢他又咳嗽两声。 那士兵不疑有他,“行了,你俩守着,我们回去了。”说罢两人将弯刀入鞘,瑟缩着走了。 城楼上的守兵见此不满道:“外,为什么没人接替我们?我们站一夜也很累。” “我怎么知道,可能大当户觉得你们身边有火,不太冷。” 两人听闻哼了一声,坐到火堆旁开始睡觉。既然大当户不公平,那他们也不认真值守,反正也没人敢来。 等四周安静下来后,之前咳嗽的那小兵长舒一口气,靠在墙上大口喘息起来。 这两人正是赵朗和文一。 赵朗借着上面传过来的火光给文一竖了个大拇指,文一见此无声一笑,抬手指了指上面。 赵朗点点头,两人又朝着城楼上走去。 第258章 事成 “兄弟,天太冷了,让我们也烤烤火。”文一搓着手靠近坐在地上的两人。 “哼,才来就喊冷,你们真丢人。”两人坐着没动,他们心中的气还没消呢。 “哎呀,换谁回去休息又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大当户说怎么说我们就只能怎么做,你说是不是?”文一说着在他身边坐下。 赵朗伸出手在火堆上烤了烤,坐在了另一人旁边。 喂,你怎么不说话?”他旁边的守卫拿脚踢了踢赵朗。 赵朗拍了拍腿上的土,和文一对视一眼。 下一瞬,两把匕首分别插入两人的小腹。 “你。。。你们。。。敌。。。”两人不可置信的望着赵朗和文一。 “因为。。。我一说话你就得死。”赵朗捂住他的嘴,用力拧动小腹处的匕首,直到那士兵没了气息才停手。 文一紧咬牙关,膝盖顶着身下人的嘴,手中的匕首抽出又插入,抽出又插入。 那士兵刚开始还能阻挡一下,后来渐渐失了力气,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他已经死透了。”赵朗见文一还在一刀一刀捅对方的小腹,提醒道。 文一这才清醒过来,他扔下手中的匕首,坐在地上开始大喘气。 赵朗解开那士兵的顿项,将他的左耳割下来塞进怀中,然后又系好了绳子。 文一有样学样,两人收好自己的战利品,将已经死了的人拉起来靠在墙上站好,又理了理他们身上的甲胄。 从远处看,两人像是靠着墙睡着了。 摆好死人,两人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后下去继续在门口执守。 几分钟后,巡逻队又沿着军营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回去了。 赵朗怀疑他们只是走了个流程,根本没仔细观察四周,要不然怎么会没发现马厩那边少了两个人呢? 等巡逻士兵回营后,两人快速开始行动起来。 文一去了马厩,赵朗则朝着车队那边走,那里还有两个人,解决了那两人才能实施下一步的计划。 车队边的两人相互依偎着靠在车轮上,赵朗以为他们睡着了,走过去才发现并没有。 两人听到声音都转过头望向赵朗,赵朗赶忙撩起皮甲开始解裤腰带,嘴里还小声吹起了口哨。 那两人见赵朗在自己旁边放水,低声咒骂一句,偏过头不再理会他。 赵朗解完手,绑好裤腰带后假装弯腰捡东西,起身的瞬间,手中的匕首脱手而出,飞速朝着一人面部而去。 与此同时,他横跨两步来到另一人面前,铁锤一样的拳头一拳砸在对方喉结上。 “噗嗤。” “咔嚓。” 两道轻微的响动过后,两具尸体缓缓倾倒。 赵朗扶着两人的身子,慢慢将他们放倒在地。 见声响没有惊动营房的人,他这才割下两只耳朵,小心翼翼的朝着林子边走。 为了不引起敌军怀疑,他和文一的包袱都放在林子里,包袱里有火折子和桐油,一同放下的还有他的弓箭。 赵朗没走几步,便看到对面有两人走了过来。 他躲到一辆车后面,待两人走近后,赵朗才看清是苏小庄和周壮男两人。 两人也看见了他,周壮男将手里的包袱和弓箭递给他,小声道:“队长,你的东西。” 赵朗接过,“你们俩往前面这几排车上撒桐油,我去靠近营房的那几排车上撒,速度快一点,撒完就撤。” 两人点点头,从各自的背包中拿出桐油开始往车上撒,赵朗偷摸靠近军营,往放在前排的车上撒油。 这几辆车上装的都是粮食,赵朗有些可惜,这么多粮食若能带回去,王长青可能做梦都会笑醒。 可惜他没办法带走这里的东西,只能一把火烧了,以免这些东西最后进了敌军的嘴。 “哇啊,哇啊。。。”黄鼠狼那急促的叫声响起。 “撤!”赵朗快速将手中的桐油撒完,拿出火折子点燃沾染了桐油的木箭,一箭射向粮车,随后转身就往树林跑。 苏小庄和周壮男也快速射出几箭点燃车辆,跟上了赵郎的脚步。 “敌袭!” “敌袭!!” 很快,军营就乱了起来。 赵朗跑了几步,又点燃一支箭朝着营房射去,之后头也不回的钻进了树林。 马厩的方向也燃起了熊熊大火,战马受到惊吓,挣脱缰绳开始到处乱窜起来。 军营里,马的嘶鸣声,人的怒吼声连成一片。 赵朗见周越和江鹤一人手上牵着几匹马跑了过来,却不见文一的身影,忙问道:“文一呢?” “队长,文一在点马厩里的干草,他说只有让战马受惊,敌军才不会大规模追击我们。” 赵朗望向马厩方向,确实如江鹤所说,敌军已经发现了他们,有一些人已经在向这边追击了,也有人在追四处乱窜的战马。 文一射出手里的木箭,快速朝着众人接近。 “队长,这匹马给你,我们要快点离开。”江鹤将一根缰绳递给赵朗。 赵朗接过绳子,等文一过来后,一行人跨上马,朝林子里走了十来米,随后向左一拐,又跑十来米后转回原方向,朝着东面快速远去。 身后,一群手持火把的步兵先发而至,见他们已经进了林子深处,拿起弓箭就射。 “嘭嘭嘭。” “啊。” “有陷阱,小心!” 不少人跑进林子,看到赵朗等人在朝东前行,便快速追了上来。 可是没走几步,地上掏出的大大小小的坑崴了不少人的脚。 步兵一乱,射出来的箭也不那么齐整了。 步兵后面,有一队骑兵追了上来,赵朗等人已经走远,他们快速越过步兵,追进了树林。 “啊!” “小心,前面有绳子!” 一根根麻绳绑在两树之间,黑夜里火把照不到太远的地方,等马上的人发现绳子时为时已晚。 有人被麻绳掀到地上,也有马和人一起被掀翻在地,现场乱作一团。 蛮夷作为马背上的民族,战斗意识很顽强,一个个重新站起来,骑上还能跑的马继续追了上去。 只有那摔断了胳膊腿的人和马被后面的步兵扶回了营地。 有一个倒霉鬼在马摔倒的时候被掀飞出去,脸正好撞在被削尖的树枝上,树枝透过眼睛直接穿出了后脑,当场死亡。 第259章 被追击 夜里看不清路,林子里更加如此,赵朗等人也只能点着火把前进,这无疑给后面的追兵指明了方向。 一个多小时过去,那队士兵依然像狗皮膏药似的跟在后面。 两方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若进入一箭之地,那么前面跑的赵朗等人就要成活靶子了。 “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办法拦住他们。”赵朗走在队伍最后面,沉声道。 “队长,我去拦住他们,你们先走。”江鹤说着就要打马掉头。 “不行!所有人,熄火,散开,瞄准时机射他们。” 江鹤根本到不了敌军面前,只要他敢往回走,等待他的就是十来支箭齐射,最后自己等人还是会被追上。 既然如此,不如集体反击,敌人在明我在暗,自己等人占着先机呢。 文一吹灭手里的火把,周围瞬间陷入了黑暗。 下一瞬,众人立刻四散开来,找了棵大树当掩体隐藏。 至于马匹,只能暂时放弃了。 追兵看不到前面的人后瞬间慌了神,领头的那人见状立刻喊道:“熄火,注意隐蔽!”说完他立刻跳下马躲在了树后。 赵朗就近找了棵大树掩藏好后立刻拉弓射向还没有躲起来的敌军。 “噗嗤。”铁箭正中一人胸膛,完美错过了他心口的那片护心甲。 那人低头看一眼胸前的箭,嘴里发出几道“嗬嗬”声,不甘的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也纷纷出箭,有两支射中了人,其余的都射偏了。 赵朗还想多射几个人,但是四周很快陷入黑暗,敌军又都躲到了树后,视野范围内不见一个活人。 两方人马就这样僵持了下来,谁也不敢冒头上前。 “沙沙。。。”脚踩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赵朗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射出一箭。 “啊!”刚冒出头的人转身又回去了。 赵郎有些可惜,黑夜中看不清人影,没射死对方。 四周又陷入了沉寂,好一会儿都不见对方再有何动静。 赵郎看看天色,不能再等了,敌军扑灭大火后肯定会追上来,到时候天也亮了,他们再想逃跑就难了。 “所有人,发出声音掩护我。”赵朗小声开口。 众人一愣,文一最先反应过来,立刻伸出脚在地上摩擦起来。 其他人见状,也开始脚踩地面。 一时间,到处都是树叶被踩中的声音。 赵朗猫着腰,快速朝一边跑去,身后响起利箭破空的声音,赵朗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闪躲,于是便直挺挺的趴在了地上。 “嗖嗖嗖。”好几支箭从自己头顶飞过,插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文一他们也摸黑射出几支箭,将准备继续朝赵朗射箭的人挡了回去。 赵朗悄摸爬起身,小心翼翼的继续往前走。后方传来的踩地声和呼和声遮掩了他走路的声音。 等离的远了,他立刻折转方向朝着敌军后方绕去。 他不敢靠对方太近,在五十来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然后开始往树上爬。 爬到高处后,便开始弯弓搭箭等待时机。 也不知道敌军会不会耐不住性子点燃火把,若没有机会,他就只能等天稍稍亮一点,能看见模糊的人影后再行动。 只是那样一来,自己等人逃跑的时间就会少很多。 赵朗正在树上静等,这时却看到一支火箭快速朝着敌军射去。 箭矢并没有瞄准任何人,甚至射箭之人连头都没有从树后面露出来,就只是随意的射了一箭。 可这一箭却给了赵朗极大的视野,敌军所在的地方被照亮,八个蹲在树后面瞄着前方的敌人暴露了位置。 赵朗立刻举箭就射,一连三箭,箭箭不落空,三人后心中箭,闷哼一声倒地。 “后面有敌人,快将火箭熄灭!”领头的敌军大喊一声,转身寻找起放冷箭之人的身影来。 赵朗在射完箭后躲到树后面隐藏了起来。 有个小兵快步上去将还在燃烧的火箭踩灭,但同时也被三支飞速射来的箭贯穿了身体。 四周重新陷入黑暗,但很快,又有一只火箭从东面射了过来,照亮了四道正在悄摸换地方的身影。 赵朗又是连射两箭带走了两人。 那位领头人这次终于看见了赵朗的身影,立刻弯弓朝他射出一箭。 赵朗遗憾的收回箭躲到了大树后面。 这时两人身后飞来几支利箭,那领头的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但是他身后的小兵闪躲不及,被射成了刺猬。 火箭还在燃烧,那领头人的身影曝光在光亮之下,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便想在临死之前拉个垫背的。 于是他抬起弓箭一箭箭朝东射出,也不管能不能射中人,只一个劲儿的乱射。 赵朗从树后露出身子,弯弓搭箭,送对方去了极乐天堂。 至此,一场较量以对方全灭,己方无一人伤亡结束。 赵朗下了树,对大伙儿说道:“换上敌方的甲胄,我们快速离开这里。” 众人点点头,立刻忙碌起来。 这是赵朗在离开之前和司马南征等人商量好的对策,他们完成任务后肯定无法再回去。 呼尔格收到粮草被毁的消息后不可能不巡视城墙四周,赵朗他们要想再通过麻绳爬回城内是不可能的事情。 既如此,他们就在各村镇打游击,能消灭进村的敌军最好,消灭不了就保护好自己。 几人很快换好衣服,地上总共十具尸体,一人割了一只耳朵塞进怀里,剩下的三只耳朵赵朗两只,文一一只。 因为赵朗杀的人最多,而那两支决定队伍胜负的火箭都是文一射的。 打扫了一下战场,将敌军身上的弓箭箭矢以及他们怀里的银两全都搜刮一空后,几人开始在四周转着找起马来。 十几分钟的时间,众人只牵回了八匹马,剩下的马已不知去向。 时间紧迫,几人骑上马,快速朝南而去。 他们走了没一会儿,一队二十人的骑兵追了过来,见地上都是自己人的尸首,领队之人睁着猩红的眼眸,怒道:“追,我要将这帮杂碎剁成肉泥!” 一行人匆匆朝东追去。 第260章 消灭一队敌军 “二狗,你学黄鼠狼叫是看到有敌军出来了吗?”赵朗问二狗子。 “对,有两个士兵匆匆出了营房,朝着关门方向去了,我怕他们过去发现你们已经不在那里了,所以就赶忙发了信号。” 原来如此,看来那两个被忽悠回去的士兵发现了异常,好在二狗子眼尖,否则自己等人被别人包了饺子都未可知。 一行人穿出树林,朝着附近的村子走去。 这一片离县城已经有一些距离了,所以大伙儿也没有警惕的走林子,而是大摇大摆的走在官道上。 赵朗不清楚这附近的村子,但是江鹤对这一片比较熟,他家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大前村。 几人一商量,决定先去他家看看。 一行人到达大前村时,发现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火势正在蔓延,点火之人已经不知所踪。 赵朗沉声问江鹤,“小鹤,距离这里最近的村子在哪,我们得快点赶过去。” 这里几乎每一家都被点了火,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了,他们想抢救也抢救不过来。 江鹤眼神落寞的望了一眼自己家,“队长,离这里最近的村子在东面,你们跟我走。” 说罢他双脚一踢马肚子,快速朝着东面进发。 赵朗等人跟上他的脚步,走了二十几分钟,江鹤掉转马头朝着南面继续前进,十来分钟后,到了一个村子。 村口有一伙人刚下马,听到后面的马蹄声,都停下脚步转过了头。 赵朗放慢马速,江鹤问赵朗,\"队长,有敌军,怎么办?\" 赵朗见那火儿人腰里都挂着弯刀,手上拿着弓箭警惕的望着大伙儿,便对文一说道:“你待会儿上去和他们交流,就说敌人的援军到了仓北坡。 仓北坡已经被攻破,首领让人送来的粮草被敌军烧光了,我们奋力拼搏后杀出重围,正准备去找呼尔格王子求救,但是夜晚冲杀间迷失了方向。 问他们能不能给点吃的,然后给大伙儿指点一下去丰台县的方向。” 赵朗说的很快,到达村口时,他已经住了口。 文一做出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样子,上前将赵朗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说完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满脸期待的望着最前面那个领头的人。 那领头之人一听仓北坡被攻破,粮草被毁,脸色唰的一变。 他仔细打量着众人身上的甲胄,见确实是经历过一场大战的样子,再看众人的脸,一个个都风尘仆仆的便不疑有他。 他没有给赵朗等人食物,但却给他们指了去县城的方向。 文一见他们两手空空,疑惑道:“我们过来时看到有一个村子燃起了熊熊大火,怎么你们手里没有抢到的东西? 王子说了,要抢一些劣民回去当奴隶,你们抢的人呢?” 那首领收起手中的弓箭晦气道:“娘希匹的那个村子一个人都没有,也没见到一粒一粒,金银更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他娘的,破烂倒是很多,但那不值钱的玩意儿抢来也没有什么用,我们干脆一把火将整个村子都给烧了。” “你们可真倒霉,今天出来了几队人?我这一路上就碰到了你们一队。”文一继续问道。 那领头之人愤愤开口,“总共出来了四队,朝着四个不同的方向去了,娘希匹的我们比较倒霉,遇到的两个村子都没有人。 我们准备去这个村子看一看,若还是没有东西,后面的村子我们就不进去搜了,直接一把火给点了。” 文一一脸骄傲道:“这些劣民估计是知道伟大的呼尔格王子来了,吓的都躲了起来。 既然你们没有什么收获,我也不好意思再开口问你们要吃的了。你们继续搜,我们就先走了,还得去找王子求援呢。” “行,快去,我们也走了。” 文一掉转马头,其他人见状跟着掉头往来时的方向走。 那领头的见他们离开,这才对身后的人说道:“我们走。”说罢转身带着人朝村里走去。 下一瞬,嗖嗖嗖十几根箭矢先后而至,刚刚转过身的众人反应不及,纷纷中箭。 赵朗等人离开时马匹走的并不快,等那队敌军转身后,立刻调转码头开始射箭。 领头之人转过头,眼神愤怒的望向文一,咬牙道:“劣民。。。” 赵朗再射一箭,让他闭上了嘴。 一队十人在顷刻间没了呼吸,几人又一一补了刀,将对方搜刮一空,这才割下敌军的左耳分了分塞入怀中。 这次胜利文一居功至伟,分到了三只左耳,赵朗作为出主意的人分了两只,其他人一人一只。 这些人出来打仗,身上还装着不少金银,正好便宜了赵朗等人。 当然,今天的收获可不仅仅是他们身上的东西,而是不远处那二十匹战马。 虽说战马不像金银,金银自己可以留下五成,战马需要全部上交军营,但是他们作为这匹战马的缴获者,肯定会得到不少奖励,而且,这么多战马,他们每人分一匹不过分? 二十匹战马,加上之前多找到的一匹,刚好二十一匹,几人一分,一人手里就有了四匹战马。 几人将死人尸体堆到路边,一把火给烧了。 烧完大家拿出自己携带的干粮吃起来,从今天凌晨到现在他们滴水未进,嘴唇都已经干起皮了。 这一顿吃完,他们背包里的干粮就不多了,好在刚才从这几个敌兵身上搜出来了一些干饼和风干的肉,也可以做储备粮食。 吃饱喝足,江鹤问赵朗,“队长,我们接下来干什么?”他现在倒是喜欢上了这种劫掠的事情,不但有军功挣,还能充实自己的腰包,真他娘的爽。 “除了这一队人,还有其他三队人在别处搜刮,得不到钱粮,他们肯定会放火烧村。 村里的一针一线都是咱们乡亲们的财产,我们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有敌军在搞破坏,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所以我决定,消灭这三队敌军,帮乡亲们保住财产。” 几人闻言望向赵朗,脸上都充满了敬佩。 他们也想消灭其他三队敌军,但他们是为了战功和战利品,跟赵朗一比,差的太远了。 “队长,你真仁义,我江鹤拍马不及,佩服。” 赵朗面上不显,心中却不住吐槽,神他妈仁义,老子就只是想抢东西,这些战马以后可都是老子向上爬的资本。 第261章 苦战 接下来该去哪?众人一合计,决定先朝北走,至于原因嘛,从这里往北走不多久,有一个镇子,镇上可不像村里,那里有许多商铺。 司马南征坚壁清野的时间并不充足,就算镇上的人都撤了,也会留下不少来不及带走的东西,敌军应该会在那里待不少时间,他们过去刚好能碰上。 赵朗等人到达镇上时确实看到有一伙儿人正在到处搜刮,镇门口堆了不少粮食,最让人眼馋的还是放在粮食边上的那口箱子。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的小金库被发现了,一大口箱子里都是大小不一的银疙瘩,留守的两个士兵看着这箱银子眼睛都直了。 赵朗正准备拿箭射死这两个人,却在此时,从镇子内走出两个肩上扛着粮食的士兵。 两人见了不远处的赵朗等人,忙喊道:“这里是我们先发现的,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走开!” 那两个流口水的士兵这才反应过来,立刻拉开弓对准了赵朗等人。 文一忙说道:“误会误会,我们是从。。。”他又开始重复之前的戏码。 谁知那两个拉弓的士兵听到一半脸色一变,立刻松开拉弓弦的手,两支箭矢飞速朝赵朗和文一射来。 那两个肩上扛着粮食的士兵也扔下袋子,一边喊着“敌袭”,一边举箭就射。 赵朗见此知道自己等人已经暴露了,立刻大喊一声,\"下马!\" 说罢他率先跳下马,举起弓箭和敌方对射。 两方人马都卯足了劲拉弓射箭,半分钟后,赵朗这边借着人多的优势暂时取得了胜利。 那两个粮食前的士兵被赵朗和周壮男一人一箭射死了,镇门口的两人见不敌,立刻躲进了镇子里。 赵郎这边,二狗子胳膊中了一箭,这一箭原本是朝着他脑袋射去的,危急时刻赵朗拉了他一把,这才没让他当场身死。 除此之外,赵朗和文一的马都中了箭,马儿受疼之后嘶鸣着跑走了,其他马见此也开始四散而逃。 好在每个人的四匹马都绑在一起,它们跑也跑不远,若赵郎等人能战胜这里的敌军,最后也是可以找回来的。 那两人的呼喊声惊动了在镇子里面搜刮的同伙,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里里面传来。 出了镇子是一片空地,赵郎等人周围根本没有掩体,若对方躲在门内射箭,他们就成了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了。 情急之下赵朗抽出腰间的弯刀,说道:“我们追上去,缩短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否则只能当活靶子。二狗你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 众人抽出弯刀快速朝着镇门接近,只有二狗子因为胳膊受伤,无法参与战斗。但他也没有躲起来,而是跑出去找马了。 赵朗一行人和对面的人在镇门口相遇,对方也没想到它们会追上来,立刻扔下手里的弓箭换上了弯刀。 两方很快搏杀在一起。 真正兵戎相见的时候,两方的差距立刻显现了出来。 赵郎这边要么是新兵蛋子,要么是没上过战场的所谓两年老兵。 而对面,都是常年混迹草原的汉子,光那一身强壮的脂包肌就不是这一帮吃不饱饭的士兵可比拟的。 赵朗和对面那个身材魁梧的头领对上的瞬间,就从对面的弯刀上感受到了一股大力。 这人的力量和他当时运青菜时遇到的黑风寨二当家秀才不相上下。 秀才身体灵活,这人更喜欢大开大合的打法,一把弯刀被他当成了铁锤在使,每一次和赵朗的对轰都会让两把弯刀的刀刃缺失一块。 连续七八次对砍之后,两人的刀都从中间断了。 那头领扔掉手里的刀,残忍的笑了笑,朝着赵朗勾了勾食指。 赵朗见此也扔掉手里的弯刀,握紧了双拳。 那头领一看更加满意了,抡起锤头就向赵朗的面门砸下。 赵朗一矮身子躲开他的拳头,从他腋下窜到了身后。 头领一击不中,立刻开始转动身子,想继续对赵朗发起进攻,可下一瞬,他的后心窝传来一阵剧痛。 他踉跄着朝前颠簸两步,吃力的转过身望向赵朗,却见赵朗手里正握着一把沾满血的匕首,满脸戏谑的望着他。 头领颤颤巍巍的伸出食指,“你……不讲……武……德!” 赵朗听不懂他说的话,但知道他活不了了,便也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转而加入了其他战局。 苏小庄射箭厉害,但是近身搏战却是一塌糊涂,周壮男和江鹤都知道用赵朗教的八极拳对敌,但苏小庄一紧张,根本想不起来赵朗教的那些动作了。 赵朗见他被人一脚踹翻在地后,并没有向左或向右翻滚躲开对方的弯刀,反而抱着肚子蜷缩了起来。 和他对战的那位士兵见状眼里闪过欣喜,立刻举刀朝他脑袋劈去。 赵朗和对方离着三四米的距离,跑过去已来不及,情急之下只好将自己手里的匕首甩了出去。 匕首直直飞出,正中对方后心,那人动作一滞,轰的倒了下去。 那庞大的身体压在苏小庄身上,苏小庄惨叫一声,吃力的翻开他的身子站了起来。 赵朗在扔出匕首后快速朝周壮男靠近,敌军总共十人,在之前的对射中死了两个,剩下的八个都在这里了。 文一看起来文文弱弱的,所以只有一个魁梧的小兵在和他对线,他很聪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便绕着旁边店铺门前的柱子不停转圈。 那小兵转晕了也没有摸到他的皮毛。 周越的对手也只有一人,他本就好战,这会儿正和对上在地上撕扯,你捶我一拳,我扇你一掌的,虽然处于下风,但看起来暂时没有危险。 江鹤和周壮男的对手有两个,江鹤胳膊上已经挨了一刀,但还能坚持几息时间,周壮男是真的危在旦夕了。 他手中的刀已经不见了,虽然用顶肘逼退了一人,但另一人却从后面给了他一刀。 他转身准备格挡,身后那被刚刚顶翻的人却迅速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弯刀朝周壮男后脑勺砍去。 这一刀若砍中了,周壮男今天就活不了了。 眼见刀就要落下,赵朗脚一蹬地,整个人像炮弹一样扑向了那个士兵。 第262章 医治 士兵被撞翻在地,手里的刀也应声落地。 赵朗眼疾手快的拿起刀,一刀划过他的脖子,结束了他的生命。 等他将另一个敌军也消灭掉后,整个战局立刻转变,自己一行人从劣势变成了优势。 又花了七分钟的时间,场上的所有敌人都被消灭。 江鹤抹了抹脸上的汗,一脸受惊过度的样子说道:“队长,太吓人了,要不是有你,我今天估计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队长,谢。。。”周壮男的话未说完就仰面朝后跌去。 “壮男!” “壮男,你怎么了!!” 赵朗一把捞住周壮男,扛起他就往镇子里跑。 “小鹤,镇子上的药铺在哪里,快点带路!” “跟我来。”江鹤扔下手里的弯刀,立刻朝前跑去,众人忙跟上了两人的步伐。 到了药铺,药铺房门紧闭,江鹤见推不开,便拿脚上去踹,几脚下去,里面的门闩被踹断,门应声而开。 几人进了药铺,开始手忙脚乱的翻找起药柜来。 江鹤等人从军两年,基础的止血药还是知道的。 可是他们翻遍了整个药铺,也没有找到一根草药。 凡是粮草和药材,都被运去了县城,司马南征明确要求不能给敌军留下一粒米一根草药,这会儿在药铺找不到药材也是正常。 周壮男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昏迷,赵朗将他放在地上,小心解开他身上的牛皮铠甲,看到一道长长的伤口从他右边肩胛骨延伸到了左腰处。 伤口深可见骨,血水正不断从里往外冒。 没有草药就没办法止血,没法止血周壮男就必定会死。 “大家都找找,看有没有针线。” 大伙儿一听,立刻跑到后院开始翻找起来。 谢天谢地,在后院的正屋里找到了一个小竹筐,里面放着不少针头巴脑的东西。 江鹤将整个竹筐都端了过来,赵朗从里面挑出一根最细的针,又用火折子点燃一根木箭,将细针用剪刀夹着在火上烤了烤,等冷却后开始穿线。 大伙儿震惊的望着他,队长该不会是要像缝衣服一样将周壮男的伤口缝起来。 赵朗将周壮男后背上的伤口捏到一起,然后拿针戳穿他的皮,一针针的缝起来。 周壮男即使已经昏迷了,也疼的后背上的肌肉不断跳动,其他人脸色煞白,像看阎罗一样看着赵朗。 “没事不要杵在这里,去附近大户人家找找看,看有没有藏起来的草药和盐巴,有那干净的布匹也抱一点过来。” 赵朗嘴上说着话,眼睛却始终盯着伤口,手上的动作又快又稳。 众人立刻离开药铺找东西去了。 赵朗缝合好伤口,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很担心。 时间紧迫,伤口并没有用盐水清洗,缝合用的绳子也没有用盐水煮过,没有一次性手套,烧过的针被自己拿着,肯定又沾染了不少细菌。 这种伤势在没有无菌环境的情况下很容易发炎,一旦感染发炎,周壮男就凶多吉少了。 出去找药材的人没回来,二狗子先牵着跑掉的马回来了。 他将绳子拴在门口的柱子上走进来,“队长,你们在这儿啊,叫我好一顿。。。周兄弟受伤了?” 他快步走上来,脸色紧张的望向周壮男的背。 赵朗点点头,“被蛮夷的弯刀砍了一刀,你胳膊也受伤了,坐下休息会儿。” “我去找点药材。”二狗子说着就往外走。 \"文一他们已经去了。\"正说着,文一江鹤等人抱着东西进来了,赵朗让他们找的草药、布和盐巴他们都在其中。 接下来,大伙儿去后院厨房生了火,赵朗开始煮盐水,苏小庄将药熬上后,让江鹤看着点,他则和文一、周越两人去处理镇子口的那些尸体和物资。 江鹤和二狗子都受了伤,赵朗没给安排事情,只让两人好好休息。 等盐水煮好后,赵朗舀了一勺子,吹到温热之后开始擦洗起周壮男伤口周边的皮肤,洗完他的又清洗了江鹤和二狗子的伤口。 之后他又将一匹白布剪成十厘米宽的布条,在盐水里煮了几分钟后,将一部分放在灶口烘干,另一部分剪成长短不一的块状。 他先拿了一块湿盐布轻轻敷在周壮男的伤口上,随后又给江鹤和二狗子各递了一块,让他们敷在伤口处,两刻钟后取掉。 时间一到,赵朗揭掉周壮男背上的湿布,用已经烘干的白布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之后又给江鹤和二狗子也包扎了一番。 文一三人烧了敌军的尸体,又找了两辆板车,给战马套上后将粮食和那箱子银子都拉了回来。 将所有东西都搬进屋后,几人过来看周壮男。 赵朗将另一个灶上熬好的药倒进碗里,吹凉后端过来给周壮男灌药。 可周壮男已经没了意识,又是趴在地上的,药根本灌不进去。 赵朗让文一和苏小庄将人扶坐在地上,他找了根空心的药草,掐掉两端后将一端塞进了周壮男嘴里。 他自己则含了一口药,通过另一端往周壮男嘴里送。 药很苦,饶是赵朗这么个大男人都被苦的皱眉头。 其他几人静静的看着他给周壮男灌药,不知不觉眼里多了些什么东西。 赵朗灌完药,用清水漱了漱口,说道:“文一,小庄,咱将壮男抬到正屋里去,屋里有炕,暖和一些。” 三人小心的抬起周壮男去了正屋,屋里的炕上还铺着被褥,显然是这家的主人没来得及带走这些东西。 这正好便宜了赵朗等人,要不然这么冷的天,他们就算和衣而眠也会冷。 给周壮男盖好被子,赵朗叹气道:“哎,接下来就要看壮男能不能扛过去了。” 文一安慰赵朗,“队长,壮男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赵朗点点头,但愿。 他出了门,赵朗准备招呼大家吃点干粮,这会儿已到黄昏,他们一天没有进食了。 谁知江鹤却已经将饭煮上了,用的就是文一和苏小庄拉过来的米和他们从敌军身上缴获来的肉干。 有饭吃赵朗自然也不愿意啃干粮,几人等了一会儿,太阳彻底落山时饭也煮好了。 几人饱饱的吃了一顿,又给周壮男喂了点水泡饭后,准备休息。 却在这时,大地开始震动,赵朗透过窗户朝镇子口望去,一队骑兵手举火把进了镇子。 第263章 巷战 赵朗心里咯噔一下,屋漏偏逢连夜雨,他们这一队人,没负伤的就赵朗和文一两个,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伤在身。 周壮男这会儿生死不知,二狗子和江鹤伤了胳膊,几乎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周越被对手捶的鼻青脸肿的,好在他这些伤都不太严重,还能行动。 也就是说,这会儿他们队伍里还能战斗的就四个人,他,文一,苏小庄,周越。 反观镇子口的敌军,二十个人,一对五,几乎没有什么胜算。 文一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况,他脸色凝重道:“队长,咱们撤,从这里继续往里走,然后绕进旁边的小巷,等敌军进来之后我们再出去。” 赵朗摇摇头,“走不了,壮男现在没办法走长路,敌军也不会给我们走逃跑的机会。” 周壮男那身体,不移动都有可能会死,若再拉着到处跑,不用想也知道,基本上就活不了了。 现在要想的是该如何将这队人消灭。 那队骑兵在翻路边未燃烧完的尸骨,肯定已经知道自己人遇难了,装作蛮夷搞突袭那一套不管用了。 那么这二十个人又该怎么对付呢? “队长,他们过来了!”苏小庄低声惊呼道。 那队骑兵可能是猜到了他们还在镇子里,留下四个人把守镇门,剩余十六人沿着主街道走进了镇子。 药铺离那帮骑兵只有二百来米的距离,若敌军全速前进,要不了几分钟就能找到药铺这里。 好在他们也不知道赵朗等人在什么位置,又有多少人,所以也在慢慢摸索着前进。 主街两旁都是商铺,敌军分成了两队人马,分开两边开始检查起商铺来。 这些商铺都被之前的那队骑兵撬开过,所以也看不出来哪一间没人,只能一间间的进去搜查。 这给了赵朗他们更多的思索时间。 文一说道:“队长,等敌军再深入一些,我们就带上壮男绕到镇门口附近,想办法将门口的四人解决了,然后我们就出镇子。” “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悄无声息的将那四个人杀掉,敌军听到声音必然会返回,我们带着壮男速度提不起来,被追上是迟早的事。” 苏小庄破罐子破摔道:“要不行我们就上去干他们,大不了就一死了之,但是在死之前我们怎么着也能拉几个垫背的,不亏。” “就是,人死他娘的鸟朝天,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周越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愤愤不已。 赵朗皱眉道:“生命只有一条,不要动不动就是死啊死的,你们死了容易,你们的家人怎么办,父母谁赡养?妻儿谁照顾?” 苏小庄低着头嘟哝,“那还能怎么办嘛。” 赵朗望着外面的街道,这会儿天色更加黑暗,那队骑兵也加快了搜索的速度,不出十分钟,他们就能搜到药铺这里。 “我绕到镇门口去解决那四个人,文一,周越,小庄,你们三人上屋顶找掩体藏好,等那些搜索的敌军听到动静朝镇门口跑时,立刻起身放箭。 记住,射完一波箭立刻撤退,换其他地方伺机而动,总之就是射一箭换一个地方,尽量不要让人猜到你的位置,以免被人包了饺子。” “队长,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周越说道。 “你和文一小庄在后面打配合,尽量多留下几个敌军。”赵朗说完出了房门,翻过院墙去了旁边那条巷子。 文一见状说道:“小庄,你去前面那个铺子的房顶,周越,你去街对面的铺子,我绕到偏街,再往前走走。” “好。” “你多加小心。” 三人很快出了门,二狗子问江鹤,“江哥,我们俩做什么?” “照顾好壮男,给队长他们铺好床铺,把炕烧起来,他们回来能安心睡觉。” “我们不出去对敌吗?” “教习没给我们安排事情,我们就安静在这里待着,不要出去添乱。” 赵朗穿过一条条小巷子抵达镇门附近时已经过去了六七分钟,他怕自己再耽误下去敌军就会搜到药铺,便加快了速度。 他悄摸走到一间商铺后面站定,然后拉弓瞄准那个面对着自己的士兵,一箭射出。 四个敌军正围着一根火把烤火,箭矢射入那人的脑门后大家才反应过来。 “敌袭!敌袭!”剩下三人大喊着预警。 背对赵朗的两人立刻握紧手里的弓箭,转身朝赵朗射出两箭。举火把那人抽出弯刀警惕的望着箭矢射过来的方向。 赵朗射完箭后立刻绕墙到了另一边,随后又朝一个拿弓之人射出一箭。 那两人都还望着他刚才射箭的方向,没想到他会换地方,直到一人倒地,另一人才反应过来,立刻朝着赵朗射出一箭。 赵朗已经躲到了墙后。 \"巴特,熄火!\"见自己的一箭又没有射中赵朗,那人立马对手持火把的队友喊道。 火把被扔在地上,叫巴特的人立刻开始用脚踩灭火把。 光亮消失的同时,赵朗蹲着身射出第三箭,箭矢直指那位叫巴特的踩火勇士,与此同时,一支箭擦着他的头皮飞过。 这时后面的主街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又有几声惨叫声在后方响起。 见己方两面受敌,领头的人立刻大喊道:“躲到铺子里去,快!” 剩下的人一听,立刻朝着两边铺子跑。 镇子门口剩下的那个士兵见后方还有敌人,也不敢站在路上,撒丫子跑过去和大部队集合。 赵朗又射出一箭,奈何夜色太浓,他的视线受阻,没有射中。 见敌军已躲入房间,并且熄灭了所有火把, 赵朗知道一时半会儿拿那帮人没办法了,便起身朝后撤。 另一边,文一等人在射完一箭后立刻换了个位置继续猫着。 赵朗翻身上房,等了一会儿依然不见那两间铺子里有动静,他心下生疑,点燃一支火箭射向一间铺子。 箭射出的瞬间,他看到两人正在鬼鬼祟祟的往门外爬。 赵朗:。。。 他举箭就射。 房内掩护两人的人也看见了赵朗,迅速射出一箭,两只利箭呼啸着朝他飞来。 第264章 分战利品 眼看两支箭矢朝着自己面门射来,赵朗避无可避,只能迅速向后一仰,险之又险的躲开了。 但是自己也因为重心不稳,倒栽葱似的从房顶上滚落下去。 房顶上的瓦片劈里啪啦的碎了一地,赵朗在掉到地上的时候顺势滚了两圈卸了力,虽然摔的全身都疼,但好在没有摔断腿脚。 主街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敌军见自己悄摸转移然后攻守转换的想法破灭,便决定硬性突围了。 随着几声惨叫,赵朗听到有人急速朝自己这边过来了。 他顾不上身上的痛,立刻翻身而起,朝着旁边的小巷跑。 “在这里!追,别让他跑了!” 追兵看到黑影闪进了小巷,立刻也追了进来。 赵朗拐进小巷后立马翻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子。等急促的脚步声远去后,他翻出院子朝着文一他们的方向追去。 敌军还有十几人,追自己的不过四五个,至少有七八个人是朝着文一周越和苏小庄三人去的,他们未必应付的过来。 来到主街,赵朗开始贴着一边商铺朝里跑,更里面点的位置传出的打斗声昭示着有人被发现了。 跑了三十来米远,赵朗拐进了一旁的巷子。打斗声就是从这里传出的。 巷子里,周越和苏小庄两人被三个大汉逼到了角落里,已经退无可退了。 赵朗仿若幽灵般快步上前,在其他人反应过来前,将手中的弓弦套进一个大汉的脖子,然后快速旋转弓箭。 那个大汉正在全神贯注的对付周越和苏小庄,直到脖子被套上了东西才发现身后被人偷袭了。 脖子上传来的窒息感让他心慌,他立刻抬起双手抓紧了弓弦。 其余两人见状立刻反过来攻击赵朗。 周越和苏小庄见赵朗来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开始举刀反击。 赵朗见两把大刀朝自己砍来,抓着弓箭连连后退。 那位敌军大汉被迫倒退着往后走。 那两人想追上来,却被后面的周越和苏小庄缠住,只能转过身和两人对砍。 赵朗见此停下脚步,顺手从大汉手中夺过刀,下一瞬,弯刀划过他肚子,牛皮甲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赵朗再补一刀,肠子混着血水流了一地。 那大汉惨叫一声,挣扎双手用力托着肚子,想堵住自己的伤口,但是最终还是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解决了这人,手里有刀的赵朗有如神助,在周越和苏小庄的配合下,很快消灭了剩下的两名敌军。 之后三人立刻转移,寻找起其他目标来。 半个多时辰后,原本的二十人小队只剩下了两人。 局势反了过来,那两人开始被赵朗等人追着打。 见自己的队友全死光了,那两人也没了继续战斗的信念,慌忙逃出镇子,转身朝不远处的林子跑。 赵朗哪会给他们逃跑搬救兵的机会,立刻让几人拿弓箭射他们。 “嗖嗖嗖嗖!”四支利箭呼啸而过,转瞬间,前面没跑多远的两人应声倒地。 至此,四人全歼敌军。 “我们赢了!” “哈哈哈,居然赢了!!” 周越和苏小庄高兴的抱在一起蹦跳。 赵朗和文一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同样绽放着胜利的喜悦。 这边,几人开始打扫战场。 另一边,丰台县城。 “县尉大人,敌军步兵已于下午到达,但是他们一直没有发起进攻,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萧羽望着下面依然没有动静的敌军问道。 按理来说,兵贵神速,敌军来的第一时间就应该发起进攻。 之前只有骑兵, 没办法攻城,但现在步兵也已经到达,不应该继续等下去啊。 司马南征不苟言笑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笑容,“刚刚得到的消息,小朗他们成功了,敌军的辎重几乎被烧光,剩下的那些攻城器械不足以让对方发起大规模的进攻。 依我看,他们之所以一直不动,应该是在紧锣密鼓的造攻城器械呢。” 萧羽脸上的表情一滞,赵朗成功了? 他还真是走了狗屎运,在敌军重重防护之下居然还能烧了对方辎重,老天爷对他是真不错。 这查干部的人也真是一帮蠢货,两千多人居然看不住自己营里的东西,一般的东西也就罢了,这可是关乎整个军队生死的粮草,居然也看不住! 赵朗等人摸完尸,将所有尸体集中起来,拉到城外找了块地方埋了。 三批敌军给赵朗等人送来了丰富的军功和财物,光战马就有四十五匹,要不是有几匹马没找回来,他们手里都有五十多匹战马了。 除此之外,金银也不少,加起来也有四百多两,平均一人能分近七十两银子。 打扫完战场,赵朗等人牵着马回药铺。 药铺的后院里都是战马,将院门一关,也不怕它们晚上会跑出去。 江鹤见他们回来,迎上来说道:“教习,你们回来了。 屋里的炕已经烧上了,我和二狗子翻出来几床被褥,床铺已铺好。 我现在去烧点热水,你们擦擦身体就可以休息了。之前怕敌军发现这里,没敢烧水。” 他说罢出了正屋去厨房烧水,赵朗摸了摸周壮男的额头,见体温正常,稍稍安心了一些。 只要不发高烧,他还是有希望扛过去的。 待江鹤烧好水,几人擦洗了一下身子,回屋休息。 文一指着一旁的粮食和那箱银疙瘩问赵朗:“队长,这些东西怎么办?” 其他人停下手上的动作,望向赵朗。 赵朗一一扫过众人的脸,说道:“当然是咱大伙儿分了,这是我们从蛮夷手中缴获的战利品。” 众人一听,纷纷松了一口气,他们真怕赵朗说这些都是乡亲的东西,要原样返还。 赵朗岂会不知道大伙儿的心思,他要真敢说出将这些东西物归原主的话,下一刻这些人估计就会和自己闹别扭。 即使暂时什么也不说,后面也不会继续跟着自己卖命了。 他们这么努力的拼杀是为了啥?不就是为了战功和战利品吗? 又不是说去乡民家里抢,这些是他们从蛮夷手里抢来的东西,那就是战利品,不管这些东西原来是属于谁的。 若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战到最后,该得到的战利品却被上级克扣,那他们还会有继续战斗的心思吗? “哈哈哈,我就知道,跟着队长干,绝对有大收获。”周越哈哈笑着说道。 “那是肯定的,教习和我们砍柴时就带着我们小队在赚钱了,这次左云队长一说让我们四个跟着教习一起行动,我们就知道这次肯定也是个美差。 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小队其他人听说我们跟着教习干事,都快羡慕死了。” 赵朗没理会大家的吹捧,要是他不说将这箱银疙瘩分了的话,他们这会儿估计都在心里吐槽自己呢。 第265章 战事将起 既然说了要分,赵朗也没有耽误时间,直接拉过箱子开始分银子。 “壮男这次受伤严重,即使能醒过来,后期也需要不少银子来养伤,我觉得我们应该多分他一锭银子,没问题?” “没问题。” “应该的。” 大伙儿都表示没意见。 赵朗拿出一块银疙瘩放在一边,剩下的大伙儿都平分了。 虽然江鹤和二狗子也受伤了,但他们没参与这次的巷战,所以并没有多分。 这一箱银子足有两千多两,一个人差不多分到了三百两。 分完银子,赵朗说道:“粮食就一人先分一袋,剩下的两袋当我们这几天的伙食。” 众人点头同意。 赵朗脸色严肃道:“我在这里强调一遍,我们现在分到东西是从蛮夷手中抢来的战利品。 战利品大家可以分,但是乡民家里的银钱我们坚决不能动,谁要是敢私自跑到别人家里盗取钱财,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们估计还要在这里待几天,这些人若闲着没事跑去别人家里翻东西,那就触犯了赵朗的底线了。 大伙儿见他表情严肃,也认真了起来。 文一坐直了身子,“队长放心,乡民的东西我们不会动一丝一毫。” “教习,你就放心,你不让干的事,我江鹤绝对不干。” “我也不干!”二狗子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我有这三百两银子就知足了。”苏小庄抱紧了属于他的银子。 周越沉声道:“我还想要更多的银子和军功,但那些我都会凭自己的本事挣,不会去自己的同胞家里抢。” 他没参军以前挺混的,在村里那就是一村霸,后来他娘实在拿他没办法,又恰逢城防军招人,这才让他试着去参军。 没想到自己真的被选中了。 他原本想着,去了军营也要打出自己的名声,还像在村里那样称霸一方,结果去的第二天就差点因为违令被赶出军营。 他顿时慌了,若被赶出去,不仅爹娘会丢人,村里的那些小子也会嘲笑自己,于是他只能暂时向赵朗低头。 但是通过这次行动,他觉得跟着赵朗没什么不好的,这人对同伴不离不弃,即使周壮男已经半死不活了也没想着放弃对方自己跑路。 而且也不贪功,根据出力多少分润军功和战利品,尽量做到公平公正。 同时还心系百姓,不让自己手下的人去百姓家掠夺。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个可以跟随的人。 既如此,那他也不会再将对方想将自己赶出军营的事一直记在心里。 赵朗见大家都听进去了自己的话,满意的点点头,“周越说的不错,我们不能满足于现在的军功和战利品,但这些都得靠我们自己上阵杀敌去获取,而不是伸手朝自己的乡亲们要。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都去睡。今晚前半夜我守夜,后半夜文一守,明天换周越和苏小庄,以此类推。” “好。” 众人抱着自己的银子美滋滋的去睡觉了。 赵朗将属于周壮男的那一份银子拿块布包起来放到他枕头前,自己的那一份则和其他战利品一起装进了一个布袋里,这些可都是他奋力拼杀得来的,丢失一块他都会心疼。 虽然军队收获的战利品需要上交一半,但那是在战场上,像他们这样出来执行任务的,战利品自然都是自己留着,反正也没人看见他们有战利品。 丰台县,十米宽的城墙上堆满了擂石滚木等守城材料,支棱起来的铁锅上烧着滚烫的开水,哪位守城的士兵要是冷了,可以过去舀一碗热水喝。 五个大队的士兵轮流换防休息,始终警惕着城外的蛮夷大军。 司马南征站在城楼上,眼睛望着南面出神。 求援的信已经发出去三天了,但是一直没有任何回应。 敌军粮草被毁,呼尔格此时应该十分着急,最迟明早,他一定会发起大规模攻城战。 敌军都知道,若攻不下丰台县,他们就要挨饿,因此肯定会全力攻城。 丰台守军只有五百人,能抵挡得了对方那四千大军的进攻吗? 他虽然有坚守的决心,但也不知道若没有援军,自己能不能守住丰台县城。 敌军大帐内,呼尔格脸色阴沉,他一把将手里的酒杯摔在地上,恼怒的对下首之人喊道:“两千四百人!你们足有两千四百人!这么多人居然看不住自己营里的粮草,说出去都要丢死人了!” 台下站着的两人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博鲁温,那队人找到了吗?”呼尔格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回王子,还。。。还没找到。不过请王子放心,我已经派了两个小队的人去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呼尔格一听愤怒道:“很快是什么时候?这都一天了还没有消息,别到最后你那两队人再让人家给灭了!” 博鲁温擦了擦额头的汗,忙开口保证道:“请王子放心,我派出去的都是营里的勇士,他们两队二十人在一起呢,对方区区七个劣民是不可能战胜我军巴图鲁的。 若王子不放心,我再派两队人出去,一定能将那几人抓回来。” “不必了,现在最主要的事是将眼前这座城池攻破,如今我军粮草缺乏,必须要集中全部力量攻城。 博鲁温,大军吃不饱的后果你比我清楚,明天一定要一战攻破城池,否则,若大军哗变,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博鲁温咽了口唾沫小声问呼尔格,“王子,你有没有向首领再要一批粮草?” 呼尔格瞪他一眼,“如今草原上什么光景你不知道吗?我虽然给父汗写了信,但能不能再凑一批粮草过来我也没有信心。 就算能,新的粮草运过来也需要三天时间,这三天将士们吃什么?来时想着在大鄌劫掠即可,将士们并没有带多少干粮。 可现在附近几个县的村镇都已经搬空了,我们就算想打秋风都找不到对象。 如今将士们吃的都是自己身上那为数不多的干粮,明天就要断粮了,若明天不能攻破眼前这座城池,那你就做好镇压叛乱的准备。” 博鲁温心头一凸,小心的点了点头。 第266章 守城之战 后半夜,赵朗换防后美美的睡了一觉。 这两天精神高度紧张,这会儿放松下来,他直接睡到了晌午。 其他人也非常累,赵朗睡醒的时候他们还没有醒呢。 文一见他醒了,说道:“队长醒了?我已经煮好了粥,将其他人叫醒吗?” “让他们再睡一会儿,谁睡醒了就先吃,你也辛苦了,吃完饭就去睡一会儿。” “好。” 文一给自己和赵朗各盛了一碗饭,赵朗洗完脸后两人围着锅灶吃过饭,文一去睡了,赵朗则去看周壮男的伤情。 一夜时间过去,周壮男依然没有醒,但好在并没有发烧,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赵朗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见并没有发炎的样子,心下松了口气。 他去厨房烧了点盐水,将周壮男的伤口周围擦了擦,又用新布重新包扎好他的伤口,这才回厨房煎药。 等其他人睡醒吃完饭,又给周壮男喂完药后,文一问赵朗:“队长,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赵朗沉声道:“壮男现在还在昏迷,江鹤和二狗身上也有伤,今天就在这里歇息。 待会儿我们四个没受伤的出去给战马找点草料,江鹤,二狗,你们两个看着点壮男,同时盯好镇门,若发现有人过来,立刻带壮男去地窖躲着。 我们也会注意镇门口,若发现敌军,会立刻赶回来。” 地窖是昨晚发现的,里面没有什么东西,但好在比较宽敞,藏几个人没什么问题。 江鹤和二狗子点头应下。 赵朗一行四人人手一把弓箭和弯刀,拿上几根麻绳,又牵出两匹马套上板车出了药铺。 四十五匹战马的胃口可不小,让他们将草料背回来那可要跑不少趟,虽说用战马拉车有些过分,但这会儿谁又顾得上呢。 四人出了镇门,去不远处的林子里割草。 深秋的草已经枯黄,但是当马料还是可以的,四人埋头割了一个多时辰,期间还发现了两只兔子,几人一人一箭,兔子横死当场。 这两只兔子不算肥硕,但晚上加餐也是美味。 两辆板车都装满后,众人提着兔子赶着马车返回药铺。 战马光吃草肯定是不行的,但现在是特殊情况,有草吃已经不错了,至于其他的辅料,等战事结束,他们将马迁回军营再说。 这边一切安好,丰台县城却是一片人间炼狱的模样。 今日天一亮,敌军就开始了猛烈的进攻。 他们先向城墙射出了密集的箭雨,如蝗虫过境一般。 这些箭矢带着凌厉的风声,让守城的士兵们不得不躲在盾牌后。 即使如此,依然有不少人被射伤,还有几个运气不好的被射死了。 在这阵剑雨过后,上百架云梯被敌军抬着朝城墙下突进。 这个过程中,无数敌军被城墙上的士兵射中,但依然有人前赴后继地抬着云梯接近城墙。 远处,投石车将上百斤的巨石往城墙上投射,每投中一次,就会有一个士兵被砸成肉泥。这些巨石如雨点般落下,给城墙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云梯一架起,无数敌军便纷纷爬上云梯,如蚂蚁般密密麻麻。 他们悍不畏死,勇往直前,仿佛已经忘却了死亡的恐惧。 城墙上的士兵抱起脚边的擂石,瞄准云梯上的敌人狠狠砸去。 只要被砸中的敌人,必定是脑袋开花,甚至来不及惨叫一声,就从云梯上跌落下去。 然而,一个人倒下,另一个人又迅速补上,继续向前冲锋。 见敌军快要爬到城墙上了,守城的战士两人一组抬着滚木就朝下扔。 快爬上墙的敌军被滚木砸中,惨叫着掉下云梯。 有人在跌下去时抱紧了滚木,那些来不及松开绳子的士兵被带下城墙,摔在地上或死或伤。 伤了的也逃不开敌军挥来的弯刀,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成了别人的战利品。 战场上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烟尘味,让人作呕。 喊杀声和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恐怖的交响乐。 而城墙上的士兵们,则不断地重复着扔石头、射箭的动作,一刻也不敢停歇。 城墙上,擂石用完了就用烧得滚烫的开水往下浇,正在仰着头往上爬的敌军被开水淋到脸上身上,惨叫着滚下云梯。 若说被开水烫还能忍受的话,被那迎风臭十里的滚烫金汁浇到身上,除了臭,更重要的是皮肤被烫烂了,污秽却依然粘连在手上脸上,你只能忍受自己会被这些脏东西要了性命的恐惧。 这种心理上的折磨比生理上的痛更加让人崩溃。 不到一个时辰,城墙下已经堆叠了一层尸体,城墙上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敌人时不时的射一波箭矢,让全神贯注与云梯上的敌军对战的战士苦不堪言。 五百人的军队此时已不足四百,死了或者受伤了的都被新军抬走了,还活着的士兵各个脸上都充满恐惧。 他们无法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会不会成为敌军弯刀下的鬼魂。 司马南征望着守城战士脸上那化为实质的恐惧,眼里的担忧越发浓重。 所有士兵的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如果这时候有人想要逃跑,那么将会引发连锁反应。 届时,所有人都会争先恐后的往回跑,这场战争将以失败告终,而城内的百姓…… 想到这儿,他立刻大声喊道:“将士们!我们不能退缩!我们必须坚持下去!我们身后就是我们的家园,我们的父母家人和孩子!如果我们退缩了,谁来保护他们?” 他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颓丧的士兵们纷纷抬起头,原本茫然恐惧的眼中亮起了一丝光芒。 是啊,自己的家人就在城内,若自己失败,他们身后的家人就会成为敌军泄愤的对象。 所以即使恐惧,大家也都要咬牙坚持。 司马南征继续说道:“我们是大鄌的战士!我们是国家的守护者!我们不能畏惧死亡!我们要用生命扞卫我们的尊严!” 随着他的话语,士兵们的士气逐渐恢复过来。 第267章 去草原 下午时分,赵朗等人吃过晚饭,文一问赵朗,“队长,县城如今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赵朗摇摇头,“我们现在过去起不到任何作用,顶多就是看看城门有没有被攻破。” “那我们干什么?”一天一夜过去,那两队外出劫掠的敌军估计已经回去了,就算没回去,该烧的估计也已经烧完,他们再去追击已经没多大意义了。 赵朗沉思片刻,说道:“我有个想法,很冒险,你们敢不敢随我一起干?” “什么想法?”文一坐直了身子。 “队长,你就说要干什么,没啥事是我周越不敢干的。” “对,教习你就说干什么。” “你们说,呼尔格的粮草被我们毁了,周围村落又没有其他可劫掠的地方,他怎么解决大军的吃喝问题?” 众人一愣,苏小庄率先开口,“他们身上都有干粮,撑个一两天应该不成问题。” 江鹤点点头,“我们消灭的这些敌军身上都装着一些干粮,省着点吃,还可以吃两三顿。” 文一却淡声道:“省着点确实可以吃两三顿,但现在在打仗,士兵的消耗可是巨大的,那点干粮不可能吃两三顿,估计今天晚上他们就该吃完了。” “那敌军明天岂不是要饿着肚子攻城?” “若今天没攻破城门的话,是该如此。” “哈哈哈,敌军抱着劫掠一番的目的跑到咱大鄌的地界来打秋风,结果打到最后损兵折将不说,连肚子都混不饱,也是倒霉。”周越兴奋不已。 “若司马县尉今天能守住城墙,今晚过后,敌军必定士气大减,再次攻城还不知道得什么时候呢。” 赵朗问大家,“若你们是呼尔格,在知道粮草被毁的时候会怎么做?” “要么撤军,要么再跟部落要粮草。” 赵朗点点头,“文一说得对,现在呼尔格并没有撤军,说明他向查干求援了。 呼尔格是查干的长子,他能不上心?所以在收到儿子请求后一定会咬牙凑出一批粮草,让人带着星夜赶往丰台。 说不准这会儿押运粮草的大军已经出发了呢。” 文一眼睛一亮,“队长,你的意思是?” “我们若是将这批粮草也给点了 ,那么不用我们动手,呼尔格的的大军自己就要先乱起来了。” 周越一拍大腿,“对啊,谁愿意饿着肚子打仗?没吃的,敌军不得反了天?” “教习,这活儿可以干。”江鹤附和。 苏小庄也咬牙说道:“教习,干了!” 文一却脸色凝重,“队长,这事儿风险太大,仓北坡的守军在经过昨天那一战后肯定十分警惕。 等粮草运来,定会更加警惕,我们未必有机会烧了人家的粮草。说不定,我们这些人还得折进去。” 众人一听也熄灭了心中的火热。 战功确实诱人,可那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若自己等人在烧粮草的时候折进去了,那再多的军功也没用了啊。 赵朗低声开口,“仓北坡肯定防守严密,可若我们不在仓北坡行事呢?” 文一一愣,“不在仓北坡行事?过了仓北坡就直达县城外了,一路上必定守军森严,就我们几个人根本无法袭击粮草。” “到了大鄌的领土上,敌军肯定会十分戒备,但是在他们自己的草原上,我想他们的防守应该不至于那么严密。” 周越惊呼道:“队长,你的意思是,我们去草原?” 赵朗点点头,“呼尔格带走了查干部近五成的兵马,草原上部落林立,查干部并不是强大的部落,他们还得防着草原上其他部落的侵袭,所以,这次押运粮草的人必然不会太多。 这一路上都是查干部的草原,在自己的领地上,查干也不需要太过小心,所以,我猜运粮的人不会太多。 敌军很有可能会在仓北坡交接粮食后才会加派人手朝县城运粮。 我们可以伪装成呼尔格派出催粮的人,待运粮队休息之时……” 等赵朗说完,文一冷静开口,“队长,如今仓北坡在敌军手里,我们没办法过去。” 众人一滞,对啊,仓北坡在敌军手里呢,他们怎么出关口? 赵朗拿出司马南征给他的仓北坡地图展开,“你们看,此地距离关门大约一里左右。从这边上去,只需穿过不到二里的森林。林子不深,不算太危险。 穿过林子是一道二十多米深的悬崖,下了悬崖就是敌军的草原了。 这个地方对咱们大鄌来说是需要派人巡逻的,以免敌军通过悬崖爬上来。 可是对敌军来说完全没必要防守,我们可以从这里吊绳子下去。 只是,战马该如何运下去是个难题,若没战马,我们就算碰上了运粮队,人家也不会相信我们。” 还是文一说道:“队长,我们将马也用绳子吊下去可行吗?” 赵朗脑壳疼,一匹战马四百公斤左右,用绳子运下去?那不得把战马勒死了? 可是好像不这么往下吊,好像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不管行与不行,大伙儿都决定试试。 众人又商量了一番,决定好对策之后,一行人开始出发。 这次行动,赵朗选了文一,苏小庄和二狗子三人,江鹤和周越留下照顾周壮男。 主要是文一心细,苏小庄箭术好,二狗子眼睛好看的远。 这边得留下一个没受伤的,万一敌军再来,也能有力气将周壮男往地窖背。 两人闷闷不乐的准备好此行要用的东西,跟着大家一起出发。 他们此去一是帮赵朗等人将马匹运到悬崖下面,二是等他们下去后将绳子什么的都收回来,免得被敌军发现端倪,虽然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一行人骑着五匹战马,绕了个大圈来到距仓北坡一里外的悬崖处。 二狗子虽然胳膊受伤,但依然咬牙爬上树朝着仓北坡的方向观察。 赵朗等人在树下等,待二狗子下来后,赵朗问他,“怎么样?有人注意这边吗?” “教习,那边军营附近多了不少人巡逻,城楼上也有七八个人巡视。 现在天还未完全黑下来,我们的行动有可能会被发现,不如就再等等,等天黑之后,我们不点火把,这里又是林子,对方发现不了什么。” “行,刚好再整理一下要用的东西。” 第268章 第一天攻城结束 战马并不好运下去,几人使出吃奶的劲儿,马依然四蹄蹬在地上,就是不往下走。 即使几人将厚厚的床布穿过马腹,再用四根粗麻绳绑住四个角,根本不会伤到它。 可那黑乎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悬崖依然让马恐惧。 人在后面推的急了它还会叫,幸亏赵朗及时给他塞了一把稻谷,否则它一直叫,指不定会引来远处值守的人。 二狗子思索片刻说道:“队长,要不把他眼睛蒙上,再把嘴也给缠住之后再试试?” “行,试试,不行就算了,我们去了草原再想办法。” 几人说干就干,撕一块布蒙住战马的眼睛,又用麻绳将战马嘴巴绑住。 战马焦躁不安的用四蹄在地上刨啊刨,可架不住树上四人用力的往上抬,马蹄渐渐离地。 赵朗瞅准时机,将手放在战马肚子上用力一推,战马整个身子朝悬崖边荡去。 树上的人见状,立刻放松手上的绳子,,在树干上缠了一圈的绳子发出难听的摩擦声渐渐往下移去。 战马四肢腾空,惊惧的在空中乱蹬,这给树上拉绳的人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但是几人咬牙坚持,尽量匀速放绳,以免速度过快最后收不住力。 将近十分钟后,手上的力道一松,战马落地了。 几人脸上一喜,周越低声喊道:“队长,到崖底了。” 赵朗抓住一根麻绳,“我下去将马拴好,待会儿我摇绳子,你们将绳子再往下降一降,我第二次揺绳子的时候你们将我拉上来。” “好。” 赵朗顺着绳子往悬崖下面爬,他双脚踩在崖壁上,手抓着绳子往下挪。 由于有双脚卸力,他爬下去没有多吃力。 战马此时还被床布从腹部兜着,无法自由移动。 眼睛看不见时耳朵格外敏感,它听到上方的声音,焦躁的想喊出声,但嘴被缠住,发不出声音,便更加急躁的踢踏地面。 赵朗低声安抚,“安静一点,是我。”接近地面时他松开绳子跳到地上,然后抓住一根绳子摇了摇。 上面的力道放松,裹在战马肚子上的床布掉到地上,赵朗牵着战马走到一边,将战马拴在了一旁的枯草上。 战马依然不安,赵朗给它喂了几把稻谷,又顺了顺它脖子上的毛,它才渐渐安定下来。 安抚好战马,赵朗坐到床单里,又摇了摇绳子,上面的人开始用力拉绳,很快将赵朗拉了上去。 接下来如法炮制,将剩下三匹马也运到了崖底。 临行前,赵朗叮嘱江鹤,“我们此去生死未知,若成功,敌军必定会不战而溃,届时乱军会四处逃窜,你和周越照顾好壮男,尽量躲着,不要外出。” 江鹤点点头,“我知道了教习,你们平安回来。” “会的。” 赵朗四人没再耽搁时间,顺着绳子下了山崖,一人骑上一匹马快速朝北而去。 江鹤和周越将四周收拾干净,偷摸回了镇子。 赵朗这边离开悬崖一里多地后,四人打马转向,朝着东面疾驰而去。 他们只知道查干部部落在丰台的东北面,并不清楚具体在什么位置,只能先向东前行,然后再朝北摸索了。 二狗子问赵朗,“教习,咱要连夜找敌军的辎重队吗?” 赵朗没停下脚步,迎着风大声道:“是的,我们必须今晚找到敌军的运粮队。 晚上视野不好,对方拉着粮草,马队应该不少,必须点火把,相对于白天来说要好找不少。 再一个,晚上我们也好伪装和动手,否则,明天一过,敌军粮草进了仓北坡,那我们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文一接过话,“队长说的是,敌军明晚之前必定能将粮草运到仓北坡,我们只有今晚和明天一天的时间。” 几人不再说什么,迎着呼呼的寒风快速朝东前进。 丰台县城。 “大人,所有伤员都已送去医舍,顾大夫和冯大夫带着一众郎中在全力医治伤员。 顾大夫说草药不够了,让您再运一批去医舍。”何捕头匆匆跑进县衙,找到王长清说道。 王长清放下手中的笔,脸色凝重,“中午才送去的两车药材这么快就不够了吗?” “回大人,伤员太多了,那两车药材已经用完了。” 王长清叹口气,写了一张条子盖上印后递给他,“你拿着批条去库房取药材,之后带人去百姓家挨家挨户借药材,就说等战事结束,本官会按倍还给他们。” 何捕头接过条子迟疑道:“大人,若百姓不肯借……” “不肯借?小户之家不肯借就算了,大户若不肯借,你带着县衙捕快过去,看他们借不借。 若依然不借,那就强制征收。有什么后果本官担着。” 何捕头见县令黑了脸,也不敢再说什么,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王长清愁的头发都快白了,守城的战士已经折损过半,援军却迟迟不来,再这样下去,丰台县城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敌军今天攻了一天城,好几次都快打上城墙了,但最后还是被城墙上的士兵给赶了下去。 见久攻不下,呼尔格在一刻钟前撤军了。也不知道这会儿城墙上是个什么光景。 想到这儿王长清起身匆匆朝城墙处走去。 城墙上,守城战士疲惫的坐在墙角,新兵在给他们送吃喝,白花花的大米饭配上炒的冒油的肉菜,看着很诱人。 拿到饭碗的士兵狼吞虎咽的吃着饭,吃完有新兵递水,匆匆喝完后开始抓紧时间休息。 王长清在城楼上找到了司马南征,他正在和五个大队长商讨军情。 见王长清过来,他停下手上的动作起身,“大人,你怎么来了。” 其他几人见状也赶忙起身行礼。 王长清挥手让众人坐下,“我来看看战事怎么样了,还能守得住吗?” 司马南征脸色凝重,“敌军暂时熄战了,可这种安宁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今天守了一天城,城防军战士折了二百一十五人,其中一百零三人战死,一百一十二人受伤。 剩余的二百八十来人也已经精疲力尽,下官想着,若明天敌军继续像今天这样高强度攻城,那就只能派新兵守城了。 否则,就二百多人,根本挡不住敌军全军出击的威力。” 第269章 敌军辎重队 “敌军折损多少知道吗?” “具体数目不清楚,但能猜到个大概数字,不下八百人。” “也就是说,敌军折损了两成,我们折损了四成多近五成。” 司马南征脸有难色道:“大人,是下官的错,下官没能减少士兵伤亡。” 王长清摇摇头,“不怪你,咱们的儿郎没经历过战争,坚守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你指挥的很好,五百人守一座城池本就艰难,换了他人,估计现在城墙都已经被敌人攻破了。 就按你说的办,实在艰难就让新兵上城墙御敌。” 司马南征见王长清同意自己的想法,心下也是稍稍松了口气。 城防军虽然是自己在管,但军饷粮草都由县衙负责,若王长清不同意新兵上战场,他也不好独自做决定。 “对了,赵朗有消息传来吗?” 司马南征沉声道:“还没有消息,只知道他们烧毁了敌军的粮草,之后去了哪里还未可知。 如今城池被围,消息送不进来,不过大人也不必太过担心,赵朗此子心性圆滑,定不会立于危墙之下。 说不定等敌军退走之后他就带着人回来了。” 司马南征并不知道王长清和赵朗的关系,只以为他担心外出执行任务的士兵才会有此一问。 王长清也不再多说,只能祈祷着赵朗真像司马南征所说的那样,能在战事结束后安然回来。 “大人也不必太过忧心明天的战事,敌军粮草被毁,说不定明天……” 司马南征正说着,却见敌军军营传出一阵喧哗。 几人立刻朝敌军军营望去,远远的看到有一些士兵吵闹着从营里出来了。 敌军士兵哗变了? 城楼上的众人见此心中欢喜,若敌军真哗变了,那对自己一方来说实在是大好事啊。 正当众人激动之时,却见敌军军营中又出来了几队士兵,将吵闹的那几个士兵当场砍了脑袋。 很快,敌军军营又陷入了安静。 司马南征惋惜道:“唉,可惜了,没闹起来。” 王长清也啧了一声,“看来呼尔格还是有些手段的。 敌军此时哗变,必然是因为粮草的事情,若无意外,明早敌军会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击。 让新兵早早上场,先由老兵带着适应一下也好。” 敌军军营能闹起来,说明对方的粮草已经捉襟见肘,打了一天仗却要饿肚子的事让一些士兵不满了。 呼尔格今天凭借自己的手段将哗变的苗头掐断了,但明天会是个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 呼尔格要想掌控军队,就只能快速拿下丰台县,让手下的人进城劫掠一番吃顿饱饭才行。 所以,他明早必然会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击,以期一举攻破丰台。 司马南征也想到了这些,便沉默着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也休息一会儿,明早还有一场苦战呢。” 王长清说完下了城楼,司马南征等人送走他后,继续讨论明天的战术,一刻钟后众人散去。 赵朗等人在草原上疾驰。 草原上的夜晚更加寒冷,呼呼的寒风刮在脸上,割的皮肤生疼。 几人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逆着风一路向前,边跑边朝四周张望,寻找着敌军辎重队的身影。 直到后半夜,二狗子指着北面惊呼道:“队长,那里有情况!” 赵朗听到声音勒住马的缰绳,“二狗,你看到了什么?”他朝着远处望去,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其他人也勒停战马朝着北方望去,黑乎乎的夜晚什么也看不见。 “队长,那里有光,很远,只能看到豆大的火光,有七八个之多。” 有光? 赵朗知道二狗子的视力那是相当好的,便不疑有他,对大伙儿说道:“我们朝着那边进发,文一,遇到他们之后的事就交给你了。” 文一应声,“队长放心,咱模拟过那么多次,我心中有数,能应付的过来。” “好,那我们现在就过去,走,呼尔格王子的士兵们。” 赵朗说着一踢马肚,率先朝着北方跑去。 身后几人也催马跑起来。 几分钟后,火光映入众人眼帘,二狗子没说错,确实是有人。 几人加快速度朝光源接近,文一连踢几脚马腹,超过赵朗跑在了前面。 众人离火光越来越近,渐渐的能看清光源周围的情况了,一队三十人的着甲士兵押着十二辆马车,车上装的都是粮食和肉干。 押运粮草的辎重兵感受到大地传来的震动,纷纷停下脚步抽出了弯刀,警惕的望着赵朗等人的方向。 赵朗等人接近之后,带队的头领大声喊道:“停下!你们是什么人!” 大伙儿一拉马缰,战马在距离辎重队七八米的地方停下。 文一扬声道:“你们可是首领派出的运粮队?” 那头领警惕的望着文一,“你是?” “我们乃呼尔格王子麾下战士,前方战事吃紧,粮草已消耗完。 呼尔格王子让我等快马加鞭过来督促尔等速速将粮草运往战场,一刻也不得延误。” “可有王子的手信?”头领并没有完全相信文一的话。 文一生气道:“大胆!王子正带兵在战场上厮杀,哪有写手信的时间! 前线战事吃紧,你却在这里故意拖延时间,本队长问你,你是何居心!” 文一脸上的怒火甚是明显,骂起人来更是理直气壮。 那头领忙说道:“还请息怒,我并没有故意拖延的意思,只是……” 文一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扔给他,“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可是博鲁温大当户亲手交给本队长的信物,还能有假?” 这块令牌是赵朗等人从那一队二十人的敌军头领身上搜到的,文一看过之后说上面写的是博鲁温的名字。 赵朗想着可能会用到,便让文一带在了身上。 那头领手忙脚乱的接住令牌,举到火把前仔细端详。 “王子和大当户正在前方攻城,若因为粮草不足而惹得士兵哗变,这份罪责你担待得起吗?” 头领举着令牌的手一抖,忙说道:“小将军,还请息怒,事关粮草,小的不敢不谨慎啊。 如今身份已查明,不知将军有何吩咐,小的该怎么做?” 第270章 粮草又被烧了 文一这才脸色好了一点,“谨慎是好事,本队长不怪你,可在这草原上你们也不必太紧张。 仓北坡已在我军手中,敌军想来我大草原根本不可能。” 辎重队的众人一听确实是这么个理,便彻底放下心来。 “王子急需粮草,你们这么慢悠悠的运过去不知要多久,现在开始,所有人都跑起来,全速前进,争取天亮之前到达仓北坡。” 头领一听心下发苦,他们下午出发后就一直没有歇息过,这会儿都已经很累了,若再加快速度,真是要累死了。 但是他也不敢说什么,要是因为自己速度过慢而导致粮草无法按时送到王子手上,那最后追起责来,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兄弟们,跑起来。”头领说着率先小跑起来。 草原上并不是一马平川,装满粮草的马匹跑不快,快了粮食就会被颠下来,所以这队辎重兵都没有骑马。 走了一下午加半晚上,本就筋疲力尽了,此时还要跑,这让一众人苦不堪言,对文一等人充满了怨念。 可他们也不敢耽搁时间,只能咬牙小跑起来。 文一和赵朗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均闪过一抹奸计得逞的快意。 辎重队连续跑了近一个小时,直到第一个士兵累的跌倒在地,文一才说道:“我看大家也累的不行了,就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后面的路程也不长了,我们就一鼓作气跑到仓北坡。” 他说罢跳下马,将马拴在最后一辆车的车辕上,靠着马车开始睡觉。赵朗等人有样学样,也找了个地方躺下休息。 头领原本还有些怀疑,见他们开始闭眼休息,顿时觉得自己有些疑心过重。 他让大家抓紧时间将马车从马身上卸下来,让马也能休息一会儿。 战士们一听可以休息,欢天喜地的卸下马车,然后找了个地方开始躺平。 头领见文一等人已经舒舒服服的躺展了,甚至有人已经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于是他自己也找了个地方躺了下来。 顿时,周围除了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就只剩下马咀嚼干草的声音了。 十几分钟后,周围发出一道道鼾声。 赵朗四人也开始匀速打呼。 头领躺在离赵朗等人不远的地方,见几人睡的很香,便彻底放下心来。 人一放松,瞌睡就来了,他很快陷入了浅眠。 又过了半个小时,四周都是此起彼伏的鼾声,所有人都进入了睡眠。 赵朗四人悄摸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战马旁边,从马背上的褡裢里拿出桐油,脚步轻轻的走到车跟前,开始往粮车上撒油。 赵朗撒完一辆车就停了动作,转而蹑手蹑脚的走到头领跟前,捏着弯刀站定。 文一三人撒完油,朝着赵朗挥手示意。 赵朗点点头,三人撤到战马跟前,然后点燃火箭,朝着粮草射箭。 粮草上的桐油被点燃,“轰”的一声,撩人的火苗冲天而起。 头领被忽然亮起的天色吓醒,唰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把自己熟的不能再熟的弯刀。 “敌袭。。。敌。。啊!”头领只来得及喊出一句敌袭,便被从天而降的弯刀送走。 他的喊声惊醒了四周熟睡的士兵,听到有敌袭,众人纷纷从地上爬起来。 “敌袭,哪里有敌人!” “敌人在哪?” “娘希匹的,运粮车燃起来了,快救火!” “啊!” “有敌人,快躲起来!” 一时间,众人不知道该先救火还是先御敌。没有头领指挥的队伍乱作一团。 赵朗两刀砍死离自己不远的两个士兵,然后换上弓箭开始收割找不着北的敌军。 十二辆粮车上都已燃起熊熊大火,将这片草地照的亮如白昼。乱跑的士兵宛如一个个活靶子,赵朗射起来毫不费力。 在射死两人后,混乱的队伍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拿起弓箭和赵朗等人对射。 “走!” 见对方开始反击,赵朗后退两步,骑上战马朝东而去。 文一三人收回自己的弓箭,骑马跟上了赵朗。 “快救火!” “头领呢?先拦截住这伙儿敌兵,否则我们都要死!” “先救火,若粮草被烧,首领不会放过我们的!” 生还的敌军还在为先救火还是先拦截敌人而扯皮,赵朗一行人却已经骑马跑远了。 跑出几里远,众人停下马休息。 文一问赵朗,“队长,我们现在去哪?”他们在烧完敌军粮草后是朝着东面跑的,离仓北坡越来越远了。 赵朗喝了口随身携带的水,说道:“现在回不去,剩下那几个没死的敌兵定会朝仓北坡守军和查干部传递消息,我们往回走不安全。 草原上也不安全,大家快快喝点水润润嗓子,然后我们朝南走,在横龙山脉外围藏起来,等过上一两天,再慢慢摸回仓北坡。 说不定两天之后敌军已经溃败,那我们就可以大摇大摆的回去了。” 横龙山脉是一条横卧于蛮夷和大鄌之间的山脉,山脉以北是蛮夷,以南是大鄌。 整个山脉长有一千多里,宽有十几里,最窄的地方就在仓北坡,只有两三里地,被大鄌清理了一番后建了一道关门,以防蛮夷从这处窄地进入大鄌劫掠。 赵朗去打猎的山林属于横龙山脉的外围,只是外围就那么危险了,可想而知,山脉中间地段是何等的危险。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赵朗是不会选择穿过山脉回大鄌领地的。 轰隆隆。 大地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震动,文一将耳朵贴到地上一听,立刻起身道:“队长,有马蹄声,人数不少。” “走!” 四人翻身上马,朝着南面疾驰而去。 他们身后,一队上百人的骑兵快速追了上来。 “找到烧毁粮草的敌军了,他们在这里!” “追,将这帮杂碎剁碎了喂鹰!!” 赵朗四人骑着马快速朝前跑,可他们的马先前受了惊吓,又跑了一夜,马速根本比不上身后的敌军。 不过四五分钟,他们身后的敌军就快追了上来。 有人已经弯弓搭箭开始射他们。 第271章 追逃 好在现在天还未亮,敌军和赵朗等人之间还有一些距离,他们手中的火把照不到赵朗他们那边,射箭之人看的不是很清晰,连着几箭都没有射中。 “队长,我们去哪里?”二狗子见前面快要没路了,赵朗还没有拐弯的意思,急忙问道。 “进前面的森林!” 后面的追兵有上百人,他们正面迎敌会死,换方向继续跑依然会死,只能跑进横断山脉求一丝生机了。 敌军见连续几箭都射不中前面的人,领头的喊道:“射马!” 唰唰唰唰。 霎时间,十几支箭朝着赵朗等人坐下的战马飞去。 赵朗和苏小庄的战马被射中,两匹马嘶鸣一声跑的更快了。 只是没跑多远,十来米后两匹马先后栽倒在地。 赵朗在感觉到战马被射中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跳马的准备,战马匍匐倒地的同时,他顺势朝前翻滚两周,卸去了大部分的冲击力。 苏小庄也没有受太严重的伤,在地上翻滚几圈后爬起来继续朝前跑。 文一一拉马缰绳,朝赵朗喊道:“队长,上马!” “别管我,朝山林跑!” 这里离山林边缘只有几步的距离,只要自己跑进森林,敌军的箭再想射中自己,那可就不容易了。 文一见状立刻打马朝林子冲去,二狗子朝苏小庄伸出那只未受伤的手,苏小庄顺势拉住,翻身上了马。 敌军见两人被射下马,欢呼着继续射箭。 赵朗虽然落在了最后,却也在第二波箭矢到来前一脚踏进了林子。 下一刻,他往旁边树后面一挪,然后继续往里面跑。 呼啸而至的箭矢射在树干上,发出清脆的争鸣声。 二狗子的马挨了一箭,箭射在马腿上,马没跑两步便倒在地上。 幸好进了林子马没办法跑快,速度就慢了下来,二狗子和苏小庄跌下马时除了脸被地上的树枝划破,再没受其他伤。 身后的追兵见他们跑进了林子,也打马追了进来。 赵朗扶起两人,“跟紧,不要走散了。”说罢他率先朝林子里面跑去。 天色未亮,林子里更黑,文一骑在马上找不到方向,一会儿被左边的树擦一下,一会儿被右边树枝刮一下,走的好不艰难。 他索性弃了马,跟在赵朗后面跑。 敌军也发现林子里不好骑马,于是都纷纷下了马,跑步追击赵朗四人,边追边射箭。 敌军手中有火把,虽然照不亮赵朗前方的路,但是微弱的光能让他看清前方的树木。他专挑树木茂盛的地方跑,人绕到树后面能挡掉不少箭矢。 每当跑到大树后面,他总是会回头快速射出一箭,专射那些拿着火把的敌兵。 虽然敌军的火把能给自己照明,但自己等人也成了方了活靶子,尽管四人在努力躲避箭矢,依然有人中箭。 若不将敌军手中的火把熄灭,自己等人迟早会被对方耗死。 敌军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己方两位手持火把的战士被射死后领头的才喊道:“拿火把的小心!” 他话刚说完,第三个拿火把的人应声倒地,这人也是他们队伍里最后一个手持火把的人了。 其他人见赵朗光射拿火把的人,便都不再理会地上那还在燃烧的火把,只举着弓箭朝赵朗等人追击。 很快,一行人跑离光亮所在之地,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 天色太暗,赵朗跑在最前头,有时候被脚下的藤蔓类植株绊一跤,便会踉跄着栽倒。 也有时候一头撞在正前方的树上,只能忍着哗哗的生理泪水换方向继续跑。 不过黑夜也有好处,身后那密集的箭矢明显少了很多,可见敌军在追他们的时候有不少都跑偏方向了。 进入的深了,还能时不时听到远处传来的兽吼声,那嘹亮的声音一听就是大家伙发出来的。 赵朗尽量朝着声音的反方向跑,以免自己一头冲进猛兽的领地。 他带着人在林子里左冲右突,不知跑了多久,渐渐的,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少,直至消失不见。 四人又跑了一会儿,二狗子忽然停下脚步朝赵朗小声说道:“教习,那边有个山洞!” 赵朗朝他指的方向望去,前面那座连绵的起伏的山脚确实有个山洞,四周杂草覆盖,若不仔细瞧,还真发现不了。 “走,过去看看。” 几人走过去拨开洞口的杂草,一个半人高的山洞呈现在众人眼前。 二狗子说道:“也不知道这个山洞有多大,如果大的话我们可以进去躲一躲。” “若敌军发现这里,那我们就成瓮中鳖了。”文一说道。 二狗子反驳,“这会儿天色已经泛白,很快天就会亮起来,到那时就算我们不躲,敌军也能找到我们。倒不如就躲进洞里,将洞口稍稍布置一下,说不定还能躲开追兵。” 天色一亮,上百人找他们四个简直易如反掌。 文一还要说些什么,忽然,远处传出一阵狼嚎,下一瞬,几道惨叫声先后响起。 他脸色一喜,“队长,敌军好像遇到狼群了。” “教习,他们朝这边跑过来了!” 众人脸上刚泛起喜色,很快脸又拉了下来。 赵朗很郁闷,这群敌兵不按常理出牌,狼群追你们,你们不朝着草原跑,往森林里面跑什么? 此时也顾不上想太多,“进山洞!”赵朗说罢抽出腰间的弯刀,率先弯腰进洞。 如今也只能跑进山洞躲一躲了,否则,那群敌军搞不定狼群,还搞不定他们这区区四人吗? 四人很快钻进洞里,文一将洞口的枯草拨下来挡住洞口。 这洞从外面看不出大小,进来才发现还挺大的,有七八平米那么大。赵朗进了洞后见没有东西扑上来,便放下了心。 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从洞口不远处飘过,其中还夹杂着众人惊恐的叫喊声。 等敌军的脚步声远去后,赵朗正准备坐下休息会儿,二狗子却指着后面的墙壁说道:“教习,这里是通的。” 什么通的? 赵朗拿出火折子点燃一根火箭朝二狗子指的地方照去,见应该是墙壁的地方却有一个一米来宽的窄道。 赵朗将火箭伸入道中,火箭燃烧发出的光照亮了方寸之地。 这确实是一条通道,通道两旁都是凹凸不平的岩石,看着不像是人凿出来的。 二狗子欢喜道:“教习,我们沿着这条通道走下去,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不知道,火未灭,说明里面空气流通,但具体通到了哪里我也不清楚。” “那我们试试,说不定能出去呢?” 文一说道:“通道口有空气,未必里面也有空气,也许这空气是从洞口过来的呢?” “嘭!”一声闷响在洞中响起。 说话的三人迅速转头朝后望去,见苏小庄跌倒在地,身下是一滩殷红的血。 第272章 通道的尽头在山泉村? “小庄,你怎么了,醒醒啊!” 赵朗走上前拿火把照亮苏小庄的脸,见他脸色惨白,唇无血色,手摸上去肌肤冰凉,宛若已死之人。 视线下移,他的后背腰窝处插着一支利箭,地上的血都是从这处伤口流出来的。 “他受了箭伤,流血过多,得及时止血。”赵朗将他翻了个身平趴在地上,拿弯刀割开他身上的甲胄,小心翼翼的将受伤的部位露了出来。 二狗子立马说道:“我出去找止血药,教习,你们想办法将它身上的箭拔出来,我很快就回来。”我把他快速朝洞外走去。 “二狗子,外面有野兽,还有敌军……” “不碍事,我看的远,小心点没问题。” 文一见他决绝的样子,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了,于是便不再多劝。 毕竟他们两个都是第五大队的队员,而且在过去的几天里一起经历了数次生死考验。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要劝,可能也是徒劳无功。 苏小庄背后的箭矢深深嵌入了腰窝处,整个箭头几乎完全没入体内。 如果直接把箭拔出来,倒钩状的箭头必然会带出一大块肉,同时引发大量出血。 而此时的苏小庄已经失血过多,再大量失血的话,就算神仙下凡恐怕也难以挽救。 然而,更糟糕的是,不能让箭矢一直留在体内。如果不尽快将其拔出,铁质的箭头会加快肌肉细胞的死亡速度,并增加感染破伤风的风险。 面对这种两难的局面,赵郎别无选择,他决定拿刀剜肉。 他点燃身上所有的火箭,然后将弯刀架在火焰上方烤。 待刀身变得滚烫后,他咬着牙,狠心将刀尖刺入苏小庄伤口处,迅速剜出了那根导致苏小庄昏死的箭矢。 肉一接触到泛红的刀尖,便响起刺啦刺啦的声音,文一不忍心看,转过身闭上了眼睛。 剧烈的疼痛让苏小庄呻吟出声,即使已经陷入昏迷,他全身的肌肉依然在不停收缩。 剜出箭矢后赵朗并没有停手,他将弯刀再次烤了烤,在刀尖上的血迹被烤干,刀身再次开始泛红时,他直接将刀横着贴在了苏小庄的伤口上。 刺啦刺啦。 一阵刺耳的声响过后,空气中开始弥漫烤肉的味道。而苏小庄疼得整个身体出现了痉挛状态。 二狗子钻进山洞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三两步跑上前,焦急道:“教习,这……” 他知道赵朗不会害苏小庄,但这手段看着着实不太友好,导致他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赵朗见他手里抓着一把枯黄的草叶,说道:“回来了?快将药材嚼碎,附到他的伤口上。” 二狗子顾不上其他,立刻将草药塞到嘴里,皱着眉嚼烂后贴在了苏小庄的伤口处。 赵朗撕下苏小庄的里衣将伤口绑住,然后背起他就往之前发现的那个通道跑,“他现在很危险,我们得快点回去,二狗,文一,拿上东西我们走。” 文一担忧道:“队长,这条路通向何处我们还未可知,若走到最后,发现是死胡同……”他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若走到最后真是个死胡同,别说苏小庄,就连他们三个估计也会被憋死。 “管不了那么多了,二狗子,你眼睛亮,举着火把在前面探路,若半道上火把熄灭,那就是阎王爷要收小庄的命,你我三人无可奈何。” “小庄他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教习,你们跟紧我。”二狗子说着拿起一旁依然在燃烧的火箭率先踏进了通道。 通道并不高,赵朗背着苏小庄,得弯着腰才能前进。 二狗子在前面走的飞快,赵朗跟在后面,一刻也不敢放慢脚步。 文一提着众人的东西跟在最后面,时不时的扶一把苏小庄,避免他磕在洞壁上。 初始时通道低矮,但是走了几百米后,前方豁然开朗,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溶洞。 不知有多少年限的钟乳石倒挂在洞顶,正在滴答滴答的往地上滴水。 低洼之处的积水缓缓流向山洞根部,不知渗透去了哪里。 凹凸不平的地面由于潮湿,很容易打滑,匆忙之间,赵朗差点摔倒在地。 二狗子见状放慢了脚步。 溶洞很长,足有几百米,鳞次栉比的钟乳石倒挂满了山洞顶部,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散发着一种诡异的美。 三人顾不上欣赏,匆匆走过这几百米的溶洞,再次进入了窄窄的通道。 不多远又是一个溶洞,和第一次遇到的溶洞大差不差,就是地上的积水多了一些。 三人匆匆而过。 如此往复,不知道经过了多长时间,在再一次穿过一个溶洞后,二狗子惊喜道:“教习,前方好像有光。” 前面的路变的又窄又矮,赵朗背着苏小庄已无法安全通过通道,只好和文一两人一前一后抬着苏小庄往外爬。 最后一根火箭熄灭,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但前方那隐约可见的光线,又让众人心中升起无限的希望。 二狗子在前面努力爬,在穿过一处极低的位置后朝后面大喊,“教习,过了这个坎,再往前又是一人高的通道,而且我已经看到出口了,你们快跟上。” 赵朗费力的爬过坎,又将苏小庄连拉带拽的拖出来,背在身上继续往前走。 他也看到了前方的出口,不大的出口外泛着灰蒙蒙的光,像是天还未亮的样子。 二狗子走出洞口,下一刻,被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怎……怎么这么多尸骸?” 赵朗跟着二狗子走出来,发现出口处又是一个较大的山洞,山洞里堆着许多森森白骨。 山洞内,肉质腐烂的味道,动物粪便的味道夹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他望着灰蒙蒙的山洞内那累累的白骨皱眉,这地方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几十秒之后。 卧槽! 这不就是自己射杀那只猛虎的地方吗?当时他还进山洞看过,洞里面的那个小洞口黑乎乎的,他当时没有火把,便没进去看。 自己这是跑到山泉村来了? 第273章 我们的粮草又被烧啦! “这些都是被吃掉的野兽尸骸。不用怕,你们跟上我,这地方我熟。” 赵朗说着率先踏出山洞,外面果然是自己熟悉的场景。 文一和二狗子虽然疑惑赵朗为什么对这个地方熟悉,但也没问出口,跟着他出了山洞。 “这里是山泉村后山,你们跟我走,我知道路。” 二狗子恍然大悟,怪不得教习说他熟悉呢,山泉村可不就是教习的家嘛。 这一刻,他紧绷的神经总算稍稍放松了一些。 赵朗背着苏小庄匆匆下山,此时他已经没多少力气了,但依然在咬牙向前跑。 也不知道苏小庄死了没有,若没死,他跑快一点,说不定还能从阎王手中要一要人。 一路疾驰,到达山脚下时,赵朗踉跄着栽倒在地,他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腿软。 文一忙扔下身上的东西跑过来扶起他,二狗子接过苏小庄背在身上,“教习,你背了一路辛苦了,剩下的路我来背。” 赵朗没力气说话,只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文一走过去,将地上四人的东西抱起来,跟在了最后面。 天色已经大亮,远处的村庄一片宁静,虽看不见袅袅的炊烟,但也未被敌军烧毁。 赵朗他们之前消灭的第一个小队就是去东面劫掠的,而山泉村正是在丰台县的东面。 纵火劫掠的敌军已死,而如今敌军还未溃败,没有逃兵到此处作乱,山泉村倒是还保持着原样。 赵朗带着大家来到自己家,他身上没带钥匙,只好将门上的锁撬开。 文一迟疑道:“队长,这百姓家的锁……”他来的晚,并不清楚赵朗的事。 “没事,这是我家。”赵朗将锁扔在一边,带大家进了院。 以同样的方法撬开客房的门,赵朗拿出被褥铺在炕上,和二狗子一起将苏小庄抬了上去。 “你在这儿看着他,我去煮点吃食,再给他熬点药。” 他家是没有粮食剩余的,但是文一背着四人的干粮,将那饼和肉干熬碎了喂给苏小庄,也能让他肚里有点东西。 “好,教习,小庄他会没事的?” 赵老望着二狗子那小心翼翼又充满希冀的眼神,没说什么,转头出了房门。 他也不知道苏小庄能不能挺过来,一个成年人失去1500毫升血就会有生命危险,苏小庄流失的血何止是1500毫升,怕是都快有3000毫升了。 虽然他用弯刀将伤口烫住了,但这一路颠簸,伤口又裂开了,还不知道流了多少血。 这要是在现代,几包血输进去,人也不会有太大危险,可这里是古代,一穷二白什么高科技也没有的古代,别说是血包了,连抽血的针筒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全靠他自身的造血系统提供血液,能不能险死而生,赵朗也是没有一丝把握。 他能做的就只有煮点粥,再熬点补血的药灌给他,剩下的只能交给天意了。 幸好之前转移村民的时候他让狗蛋奶奶将锅放下了,柴房的柴火也没有动,这会儿煮起饭来不差什么。 他快速从井里提了一桶水,将饼撕碎了煮进锅里,又将干肉切成细碎的肉丁,也扔进锅里一起煮。 之后他又从厨房翻出晒干的药材,挑出补血的草药,扔进药罐里煮。 幸亏后来那段日子,他将上山练习箭术时顺手采摘的草药都晒干收了起来。 原本想着自己现在也不指望这几文药材钱过活,收着将来家人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用,没想到家人没用上,苏小庄倒是先用上。 可惜没有人参,鹿茸等大补之物,苏小庄这种情况吃点大补的药材应该有效果。 文一走进来,见他在熬药,便说道:“队长,你去休息会儿,这里我看着。” 赵朗摇摇头,“你一路上背着四人的东西也并不比我轻松,你去歇着,这里我熟,很快就好了。” “那我去看看小庄。” “去。” 锅里的肉粥很快就好了,赵朗盛了一碗端到屋里,让文一和二狗子吹凉了喂给苏小庄,他自己继续回厨房看着灶上的药。 这边,苏小庄生死未知。 另一边,丰台县城城墙上正展开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时,敌军便已发起了猛烈的攻势,他们如潮水般涌向城墙,每一个士兵都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那股悍不畏死的精神令人震惊不已。 城墙上的老兵已不足以守住四面城墙,司马南征早早将所有新兵都派上去守城了。 新兵哪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都慌了神。 好在还有老兵带领,指挥他们向下抛擂石撒细沙,扔滚木倒金汁,这才堪堪稳住战局。 一时间,双方陷入了拉锯战。 但随着城防军人数逐渐减少,胜利的天平渐渐朝着敌军倾斜。 终于在某一刻,敌军登上了城墙。 新兵见状,立刻要转身就逃,司马南征手持长刀,大声喊道:“所有大队长听令,凡是队伍中有不战而逃者,皆斩立决!” 新兵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仍然争先恐后的想往马道跑,直到被自己的队长提刀砍了好几个脑袋,众人才醒悟过来。 “你们的父母兄弟妻子孩子都在城内,你们现在逃跑,他们就得死! 敌军的手段何其残忍,你们想清楚,一旦敌军攻破城池,你的姐妹,你的妻子甚至你的母亲都会被凌辱! 而你和你的父亲兄弟将会被敌军的弯刀砍下脑袋,你的孩子会成为敌人随意打骂的猪狗不如的奴隶! 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在战场上拼杀而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撤退的道路被堵,司马南征的话触动了绝望的新兵,纷纷抽出腰间的刀与敌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好在登上城墙的敌军并不多,城防军你一刀我一刀的,又将敌军赶下了城墙。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两道急促的大喊声。 “报~我们的粮草又被烧了!我们的粮草又被烧了!!” “首领让运粮队运的新粮还没运到仓北坡就被敌军给烧光了!” 正在奋力拼杀的战士一听都愣住了。 第274章 内讧 什么意思?呼尔格王子不是说中午之前首领就会派人送粮食过来吗?还说中午能吃到丰盛的午饭。 这怎么又成了粮草被毁了? 难道说他们又要饿着肚子战斗? 众人望着北方那两道骑着马匆匆而来的身影,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骑马之人还在边跑边喊,“敌军潜入草原,烧了我们的粮草,我们没粮食吃了,我们就要被饿死了!” “呼尔格王子带我们来劫掠,结果我们死了那么多人,却连一粒米都没有抢到手,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啊!” 远处督战的呼尔格惊怒道:“他们不是我军将士,赶快将这两人给我射死!” 他刚刚才见过来送信的人,这两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传递消息的人是悄悄见自己的,自己怕影响军心,便没有将此消息公之于众。 这两人如此大嗓门的一喊,大家都知道粮草被烧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士兵们本就对饿着肚子上战场很不满意,自己承诺他们午时能吃到丰盛可口的饭菜,他们才上战场拼杀的。 这会儿若知道本就没有什么丰盛大餐,知道自己骗了他们,这些本就心有怨念的士兵还能认真杀敌吗? 想到这儿,他脸色一白。 亲信还没有开始射箭,却又听到那两人喊道:“呼尔格王子早就知道粮草被毁的事,但他却选择了隐瞒,这是想置我们的生命于不顾啊。” “对,他还想杀我们灭口!”第二个人刚说完这话,十几支箭就朝着两人射去。 两人见状,立刻调转马头,朝着来路跑。 “呼尔格王子要杀我们,我们先逃了,再不逃,敌军的援军就要到了,到时我们再想跑回草原就没可能了。” 原本还有疑心的战士见此立刻开始哗然,呼尔格王子可是一军之统领,如今却让亲兵举箭射杀自己人。 这两人只是跑来告诉大家粮草被毁的事,又没有干其他事,呼尔格王子何至于如此动怒? 除非,粮草是真的被烧毁了!!! 云梯上的士兵停了下来,正在往城墙下跑的人也停下了脚步,甚至连呼尔格的亲军都转过头望向了他。 城墙上能听懂蛮夷语的士兵见状,立刻欢喜道:“他们的粮草被烧了?” “应该是,苍天保佑大鄌,保佑丰台!” “哈哈,烧的好啊,司马县尉可真机智,居然派了人手暗中行动。” “我怎么看着那两人当中,有一人像是我们队的周越?”第十大队的一个新兵疑惑道。 “你可拉倒,周越这会儿估计已经死了,怎么可能会是他。” 肖羽见敌军不再进攻,遂对司马南征说道:“县尉大人,我们趁此机会放箭,定能收割不少敌军。” 司马南征抬手,“哎,不急,也许不用我们出手了。” 呼尔格见众人都停了下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忙举起弯刀喊道:“那两人是敌军假扮的,全体听令,继续进攻!!” 他说罢咬牙对身边亲卫说道:“去几个人将那两个劣民给本王子抓回来!” 一个小队长点点头,带着两个亲兵快速离去。 呼尔格说完之后抬头望向前方战场,见士兵依然站在原地,只表情各异的望着他。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进攻!所有人听我军令,进攻!!”他愤怒的再次举起手中弯刀呼喊。 有个将领大声问他,“王子,那两人说的是真的吗?首领让人送来的粮草被毁了?” “胡说,粮草刚刚已经运进后营,这会伙夫们都开始闷饭了,待你们攻破城墙,我们就可以美美的饱餐一顿了!” 士兵们听到这儿纷纷松了口气。 这时另一个将领问道:“可是刚才那两个人说得信誓旦旦,如果不是真的,他们为什么要冒险来这里告诉我们?” “哼,我都说了,那两人是敌军的奸细,想扰乱我们的军心,大家不要被他们骗了!”呼尔格怒声吼道。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相信谁。 先前那将领继续说道:“可后方营地内并无炊烟升起,不像是开始闷饭的样子。” 他虽然跟着大皇子出来劫掠,但他并不是大皇子的人。 跟着大皇子出来挣一份军功固然是好,可现在眼看着城墙久攻不下,后方又没有粮食,这是要让他们饿着肚子拿命拼,那他岂会愿意? 大皇子见刚刚有所松软的士兵这会儿又开始剑拔弩张,气愤的指着那将领骂道:“白音!本王子的话你也敢质疑!战前不听调令,你是想造反吗?” 白音听到大皇子的斥责,心中不禁一震。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言行可能引起了大皇子的不满。 他微微弯腰回应道:“白音不敢造反,但白音也不愿意饿着肚子上战场,若空着肚皮战死,做鬼都不得安宁,白音不愿意当饿死鬼!” 大皇子听后,怒火更甚,大声喝斥道:“大胆,你还未与敌军拼杀便先言生死,如此扰乱军心,让我查干部儿郎心生畏惧,你居心何在?来人,将白音拿下!” 白音没想到大皇子竟然要将他拿下,心中一惊。 他立刻意识到,大皇子想要借此机会杀鸡儆猴,以维护自己的权威。 他并不甘心就这样被大皇子拿下,他说是拿下自己,可下一步就会杀了自己。 于是,他猛地举高弯刀,对着周围的士兵喊道:“兄弟们,你们难道就甘愿饿着肚子去送死吗? 我们出来打仗,不是为了给大皇子送命,而是为了让草原上的家人吃饱饭! 如今城池久攻不下,我们没得到一粒粮食不说,还白白牺牲了近一半兄弟的性命,大皇子不能保障我们的温饱,也不能带领我们攻破城门入城劫掠,我们为何还要听从他的命令?” 白音身后的士兵立刻附和。 “我不打了,我要回草原。” “对,我儿子才两岁,不能没有父亲,我也要回草原。” “我才娶了新妇,还没有儿子呢,我不能死。” 说话之人都是白音手下的兵。 其他士兵只是眼热的望着他们,却没敢有动作。 之前说话的另一个将领蠢蠢欲动的望着白音,他也想撤退,但他手里只剩了二百来人,不敢如白音那般硬气。 呼尔格气得浑身发抖,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军队会在关键时刻出现内乱。 被背叛的耻辱让他失了理智,他忘记了父亲的教诲,忘记了在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自己人内讧。 此刻,他只想用暴力手段镇压这场叛乱。 “胆敢擅离者,死!!!” 第275章 援军至 白音手下人有五百之众,虽说在攻城过程中有一定的损耗,但由于他的士兵登场时间相对较晚,因此损失相对较少。 此刻,尽管对呼尔格有些忌惮,但还不至于惧怕他。 见呼尔格执意要留下自己,他顿时怒火中烧,怒声吼道:“哼,老子不干了!呼尔格竟然想让我们当饿死鬼,老子第一个反对!所有人听着,跟随老子撤回草原!”话毕,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朝后方军营走去。 他虽然隶属查干部,但查干部是由几个小部落组成的一个稍大的部落,内部并不完全统一。 呼尔格若带领大家打一场漂亮的仗的话,他自然不敢说什么。 可现在呢?从草原过来已经好几天了,可这座城池始终攻不下来。 呼尔格的威望已经大打折扣,他此时想回草原,其他将领也想回草原。 他就不信了,呼尔格还能将所有人都杀了不成? 他已经决定了,回到草原就带领自己的小部落投靠其他的大部落,彻底与查干部划清界线。 白音走的干脆,他身后的士兵们同样没有丝毫迟疑,迅速跟上他的步伐。 远处的其他士兵目睹这一幕后,纷纷开始移动脚步。 呼尔格见状,怒不可遏,咆哮道:“本王子再重复一次,谁敢退缩,杀无赦!!” “要打仗你自己去打,老子可不陪你送死,所有不想死的人,跟我一起撤!”白音并未停下脚步,手持弯刀,继续向营地行进。 他们的战马都存放在营地的马厩之中,他必须回去取马才能离开。 霍尔格见他并不理会自己的军令,冷着脸对身边亲卫说道:“莫日根,去将白音的脑袋割下来!” “遵命,王子殿下。”他身边的亲卫大将立刻带着亲兵朝白音追去。 白音见莫日根追来,停下脚步喊道:“莫日根,军营现在有没有粮草,你比我更清楚。我们已经在此苦战两个时辰,士兵个个都饥肠辘辘。 刚才的进攻没取得胜利,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如今我军士兵个个惶惶,而敌方士兵却精神振奋,就算我们继续进攻,你觉得还能拿下这座城池吗?不过是白白往里填人命罢了。 呼尔格为了自己的面子和地位,想让士兵白白送死,你我身为查干部的勇士,要为这样的人效命吗?” 莫日根脸上看不出表情,淡淡道:“我是王子的亲兵,王子要我怎么做,我便怎么做。” 白音冷哼一声,“那就开战!” 莫日根正要下令捉拿白音,然而就在此时,北方突然跑来一队丢盔弃甲的士兵,他们惊慌失措地大喊道:“敌军的援军到了!仓北坡被夺了!” 蠢蠢欲动的士兵们立刻惊愕的僵在当场。 “敌军的援军到了?” “仓北坡被夺了?那我们怎么回草原!” 呼尔格不可置信地扭过头去,望向北方。仓北坡怎么可能会被夺呢?他在那里可是留下了四百名精锐战士啊! 这一刻,他多么希望眼前跑来的这一队人和刚才的两人一样,都是敌军假扮的。 然而事实却是残酷的,这些人的确是来自草原的勇士! 莫日根在听到后方传来的呼喊声后,脸色骤变。他顾不得再对白音动手,立刻转身朝着呼尔格狂奔而去。 “王子,我们必须马上赶回仓北坡,趁着敌军还没有来得及做出部署,迅速突击冲出仓北坡。不然,我们就再也无法回到草原了。”莫日根焦急地说道。 呼尔格当机立断,“所有人听我号令,立刻回营收拾行囊,一刻钟后全速朝仓北坡突击!” 听到这个命令,那些原本就想回家的士兵如蒙大赦,他们纷纷转身,以最快的速度向营地奔去,仿佛每个人都突然长出了四条腿似的。 司马南征见敌军没有打起来,而是开始全军撤退后立刻高声呼喊:“放箭!放箭!” 城防军的士兵们迅速拿起弓箭,瞄准下方的敌军射箭。 一波又一波的箭雨从天而降,敌军中有数百人被射中倒地。 司马南征还想继续下令射击,但敌军已经逃出了射程范围,想要再多收获一些人头已经不可能了。 九个队长见此情景,立即围住司马南征,肖羽率先开口道:“大人,敌方已经溃败,我们是否打开城门追击呢?” 司马南征略一思索,说道:“不,我们守好城池即可。” 他并不确定援军是真到了,还是说这就是敌军骗他开城门的手段。 他只知道,作为城防军,守好城池才是首要责任,至于追击敌军的事,就交给援军。 自己这边的收获已经不小了,总得给远道而来的友军一点汤喝? 肖羽不甘心道:“大人,此时敌军军心已乱,正是我们追杀的好时机。” 敌军大举进攻时他不敢出去,可这会儿敌军忙着逃命,正是他们收割军功的时候啊! 司马南征一抬手,“不必再说,各司其职,守好城门。” 众人见状,只得作罢。 这时,远处跑来一队骑兵,人还未到城墙下,领头之人先喊道:“长陵军第三军团驰援丰台县城,忠勇将军有令,尔等守好城池,不可放一个敌军入城。” 这队骑兵连喊三遍后打马朝北而去。 …… 森林里,一个二十来岁的黝黑青年牵着马绳朝另一人说道:“答应你的事我已完成,这匹马就归我了。” 他对面的人同样牵着马,拍拍他的肩,“我说话当然算数,没想到你居然会说蛮夷语,还能改变嗓音发出不同的声音,有没有兴趣加入城防军?” “不了,既然此间事了,那这匹马我就牵走了,告辞。”青年说罢,上马走人。 周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如此人才,他是想引荐给队长的,可惜人家志不在此。 原来,赵郎等人走后,江鹤和周越返回镇上,途中碰上了刚打猎归来的青年。 两人怕对方是敌方奸细,便捉了人一番询问,才知道对方是附近村里的猎户,坚壁清野那会儿他正好进山打猎,错过了转移的时间。 交谈间两人发现这青年不仅会说蛮夷语,还能发出不同的声音。 周越和江鹤一合计,便与这青年一起演了一出戏,他和周越装作敌军士兵回去传话,就说新一批粮草被“敌军”给烧了。 周越不会讲蛮夷语,但那种情况下不说话又不合理,便只动嘴巴,具体的话由青年改变嗓音说出,做到以假乱真。 筹码便是青年牵走的那匹战马。 周越和江鹤并不知道赵朗等人是否成功,但忽悠敌军的事,管他是不是真呢? 第276章 马为 “队长,小庄的情况不容乐观,脉象若有若无,几欲停跳,呼吸也十分微弱,恐怕……” 赵朗见文一脸色凝重,便进屋探了探苏小庄的脉搏。 苏小庄脸色苍白,脉搏好久才微微跳动一下,身体冰凉似水,哪怕已经烧了炕,依然捂不热他的身体。 他失血太多,要想救回来几乎不可能了。 二狗子难过道:“咱穷了十几二十年,这眼看着日子要好起来了,小庄怎么就不行了呢。” 赵朗望一眼二狗子,沉默片刻,说道:“文一,你去再煮点肉粥喂给小庄,二狗,你看着小庄,他身上的棉被一凉就换热的,我去趟县城。” 赵朗嘱咐完两人,转身朝外走。 文一忙说道:“队长,如今县城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还不清楚,你一人贸然前去,太危险了!” “是啊教习,这会儿去县城无异于送死,你干嘛去啊。” “我去县城请大夫,你们不用担心,敌军粮草被毁,这会儿未必还在县城。” 他说罢出了门,快速朝西而去。 文一和二狗子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但同时也有一丝丝庆幸。 担忧赵朗会遇到危险,庆幸自己能够跟随这样一位有情有义的上官。 队长此去危机重重,若敌军未退,他根本入不了城,被巡逻敌军发现,能不能跑掉还说不定。 若敌军已退,乱军到处流窜,碰上的几率更大,队长就一个人,又不会蛮夷语,敌军一试就会暴露。 而且这里到县城路途遥远,队长现在没有战马,要走着去,这一路上鞋都要被磨破了。 他不可能想不到这些,但为了小庄,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去了。 这样的上官,不说世间没有,但确实是不常见,遇上便是万幸。 没有战马,赵朗只能徒步前行,十月中旬的北方十分寒冷,往年这会儿路都被大雪覆盖了,今年虽迟迟不下雪,但是天气却同样严寒。 呼呼的风刮在脸上吹的皮肤疼,赵朗拴紧脖间顿项,确保寒风灌不进脖子,然后双手抱胸大步上路。 他准备先去江鹤那儿牵一匹战马,顺便看看周壮男怎么样了,然后再去县城。 走着走着,他看到一个骑马的汉子从远处过来,那甲胄,那战马,那弯弓,怎么看都是一个蛮夷人。 敌军已经溃散了?都已经流窜到了这里?! 不行,不能让他跑过去,万一这人一怒之下将自家房子给点了怎么办? 想到这儿,赵朗立刻跑到路旁的树后躲好,随即挽弓搭箭,瞄准了对方。 只等对方进入有效射程内就将人给一箭射死。 谁知对面的人却放慢速度,同样拿起弓箭瞄准了赵朗所在的那棵大树。 赵朗心中暗骂,他娘的这蛮夷人发现了自己! 也是,对方在马背上,视野比自己开阔,估计早发现了自己,之所以没快速上前,应该是对自己的身份抱有怀疑。 两人谁也不敢向前,就这么僵持住了。 几分钟后,赵朗决定退进林子,从林子深处绕到蛮夷身侧,趁他不注意再射箭。 他刚要动,却听到马背上的那蛮夷人开口了,“树后面躲着的是不是大鄌人?” 一口流利的大鄌语让赵朗一愣。 他没有现身,但开口问道:“你一个蛮夷人怎么会说我大鄌的语言,还说的如此顺溜?” 马背上的男子听罢,放下弓箭打马上前,“我是大鄌人,马和盔甲都是我的战利品。” 他其实说的也不全对,马确实是自己的战利品,但是这身盔甲却是那人送给自己的。 天寒地冻,他身上衣物单薄,便也没有拒绝。 原本想着到家了就将上面的铁器拆下来,留着以后卖钱。剩下的东西都烧了,也不算触犯大鄌律法。 结果却在这里碰上了一个和自己穿着一样的大鄌人,还差点引起误会。 赵朗见他过来,也收起弓箭露出了身子。 但他没有继续走,只站在树边和对方寒暄。 赵朗问他怎么得到战马和盔甲的,那青年据实说了他和其他两人合伙坑敌军的事。 赵朗一听,这他娘的说的不就是周越和江鹤吗? 他走到官道上,对青年说想借他的战马去趟隔壁镇,那青年见赵朗和之前碰上的那两人认识,便答应送他去找他们,但是赵朗得付钱,一两银子。 赵朗跨上战马,两人一同朝西而去。 一路上通过交谈,赵朗了解到,这青年叫马为,是前面那个村的猎户。 他之所以会说蛮夷语,是因为自己的母亲是蛮夷人,他跟着母亲学的。 至于一个蛮夷女人为什么会嫁给大鄌的猎户,马为没说,赵朗也没问。 战马速度快,即使载着两人也很快到了镇上。 周越见赵朗回来,很是惊喜,但见后面没有文一三人,又紧张道:“队长,文一他们呢?” “放心,他们都在山泉村,壮男怎么样了?” 周越放下心,脸上重新挂上笑意,“已经醒了,江鹤去山上打猎了,说是要给壮男补补。” 赵朗点点头,“我去看看壮男,你去给我们俩弄点吃食。” 周越这才注意到赵朗身后的马为,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马为指指赵朗,“送他。” 赵朗去上房看了看周壮男的伤,伤口被处理的很好,边缘已经开始结痂,没有发炎的迹象。 周壮男趴在炕上朝赵朗抱拳,“谢谢教习救了我。” 赵朗盖好他身上的棉被,淡淡开口,“是大家一起救的你。恢复的不错,你继续休息,我去吃点东西。” “好。”他已经从江鹤和周越口中得知教习是怎么救自己的了,这份恩情他记在心里。 从上房出来,周越已经准备好了馒头和水,赵朗坐下开始填肚子。 他们身上的干粮大多都煮了喂给苏小庄了,其他三人这两天都没有填饱肚子过。 一连四个馒头下肚,赵朗望向马为,“你和我去一趟县城,回来我付你五十两银子怎么样?” “成交。” 周越:…… “队长,你这时候去县城干什么?” “去办点事,等江鹤回来,你们带上所有东西,去山泉村等我,敌军已乱,这里不安全了。” 这里离县城有点近,敌军很可能会逃到这边来,山泉村相对来说远一点,更安全一点。 周越一愣,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赵朗又装了几个馒头,牵过一匹战马,和马为两人朝县城方向疾驰而去。 第277章 回城 到达县城时太阳已经西斜,一路上并没有碰到溃散的敌军。 城墙下的景象宛如地狱。 到处都是染血的尸体,黄白的脑浆混着鲜血洒满了城墙墙壁。 头盔下是一张张皮肉脱离的脸,其中一些甚至还沾有令人作呕的黄色浑浊物,如果不是因为天气寒冷,可能会有许多蛆虫在上面蠕动。 以城墙为中心,周围四五百米范围内的地面全都被血水染成了红色,找不到一块稍微干净点的地方。 马为看见这如同炼狱般的恐怖场景,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吓人。 他翻身下马,弯腰呕吐起来,恨不得将自己吐晕过去。 赵朗能理解他,他自己也是强忍着恶心才没有吐出来的。 他站在距离城门大约两百米的地方,朝着城楼的方向大声呼喊,“城防军第十大队大队长赵朗执行任务归来,请城墙上的兄弟们放下吊篮!” 城墙上原本举着弓箭瞄准两人的士兵听到赵朗的声音后,纷纷转头朝城楼上的司马南征望去。 司马南征一愣,赵朗回来了? 他还活着? 围在他身边的几个大队长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赵朗见城墙上的人没反应,又喊了一遍,“城防军第十大队大队长赵朗执行任务归来,请城墙上的兄弟们放下吊篮!” 司马南征回过神来,立刻喊道:“快,将吊篮放下去,这就是赵队长。” 城楼上的士兵收起弓箭,迅速将两个吊篮放了下去。 肖羽望着赵朗暗自咬牙。 他为什么没死在蛮夷手里? 赵朗两烧敌军粮草,致使敌军内部分裂,这才导致敌军不再不要命似的攻城。 虽然后面援军来了,但若敌军内部不发生矛盾,在援军来之前,敌军估计已经夺取了城墙。 毕竟,敌军是打上了城墙的,即使自己等人奋力将人赶了下去,但能上来一次,就能上第二次。 一次就折损了不少士兵,再来一次,城墙上的新兵还能挡住吗? 挡不住。 在援军到来之前,丰台县城就先沦陷了,那时,即使援军来了也已经晚了。 可以说,是赵朗和他带走的那几个人扭转了这场战争。 若赵朗死了,那奋力拼杀的自己就该是头功,等司马南征一走,整个丰台还有谁比自己更适合做县尉?可现在…… 该死的,他为什么就不死在外面! 赵朗和马为坐进吊篮,被城墙上的守军拉了上去。 他一下吊篮,司马南征就大笑着走过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哈,小朗,好样的!干得漂亮啊!” 赵朗抱拳行礼,“全因大人教导有方,属下才能两烧敌军粮草,还顺手割了几十个敌军人头,赵朗谢过大人教诲。” 让功是必须的,但是,自己的功劳也是一定要表达清楚的。 站在司马南征身边的几个大队长纷纷望向他,表情各不相同。 “哈哈哈,是你头脑好,本官会上奏朝廷为你请功,你快给大伙儿说说此行的经过。” 赵朗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 “大人,属下带走的几人里有人受伤了,属下恳请大人,让属下带个大夫去给他医治。” “这是应该的,我这就派人去请大夫过来,你先歇息一会儿。” 司马南征说着就要让人去医舍请大夫,赵朗拦下他,“大人,属下有个朋友就是大夫,还是属下自己去找他。” 司马南征并未拒绝,“也好,那你快去,等你回来,本官再论功行赏。” “谢大人,属下告退。”赵朗抱拳行礼,然后带着马为快速下了城墙。 医舍很好找,马为到达医舍后,被里面的情形又给整的胃不舒服了。 医舍里到处都是缺胳膊断腿的士兵,一个个躺在窄小的木床上痛苦呻吟。 也有些表情已经麻木,呆呆的望着房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七八个大夫带着药童在给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 这会儿大部分士兵是伤口已经包扎完,还剩下的一小部分都是受伤较轻的,相对来说,情绪也较稳定。 有个等待的新兵看见赵朗,哽咽道:“队长,你回来了?” 赵朗望向说话的士兵。 他记得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孩子,他是自己队伍里的新兵,集体罚站时,这个新兵坚持到了最后。 他走上前,关切道:“杨新宇,你受伤了?”这小兵的右胳膊被划了一刀,整个右手都被血染红了。血已经干涸,可见受伤有一段时间了。 小兵激动道:“队长,你记得我?”赵朗只和他们接触了一两天的时间,却已经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赵朗拍拍他那未受伤的左肩,笑道:“我队里的勇士,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小兵含泪笑了,“队长,其他兄弟也很勇敢。” “嗯,你们都是勇士,好好养伤,咱以后还要建功立业呢。” 小兵眼睛晶亮,“好。” 赵朗不再寒暄,抓住一个小药童问道:“你看见顾北顾大夫了吗?” 小药童见他穿着敌军的甲胄,先是一愣,很快又说道:“顾大夫在后院重症区呢。” 赵朗道了声谢,快速朝后院走去。 后院里,顾北正在给一个已经昏迷的士兵取他眼眶里的箭, 赵朗不敢打扰,便待在后面等待。 十来分钟后,顾北取下箭,李小宝用药汁擦洗过士兵的眼眶,敷上药后缠住了他的眼。 赵朗这才上前两步,“顾兄,厉害。” 顾北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挑眉笑道:“你回来了?” 一直没有赵朗的消息,他还以为…… “回来了,顾兄,我有个手下受伤严重,还请你快快跟我走一趟,帮忙医治。” 顾北脸色一凝,“我知道了,你等我片刻,我收拾收拾东西。”说罢他对李小宝说道:“小宝,整理好药箱,我们即刻出发。” “顾兄,我那手下失血过多,你带上同济堂的那颗百年山参,我回来付钱。 我先回趟家,一刻钟后,我们在城门前集合。” 回不来也就罢了,既然回来了,说什么也得回家看看,让家里的大大小小都放心。 “好。” 赵朗让马为跟着顾北他们一起去城门口等自己,他则快速朝家跑去。 第278章 遇呼尔格 赵朗并没有在家里待多长时间,和众人报了平安之后,在豆豆的哭闹声和林念担忧的眼神中转身出门。 城门口,顾北三人已经整装待发。 赵朗去和司马南征告别。 司马南征叮嘱他路上注意防范敌军,然后让人打开城门,送几人出城。 四人出城后骑上战马,朝山泉村方向疾驰而去。 临行前,赵朗还让顾北和李小宝扒了一套敌军的甲胄穿在身上,还装模作样的带上了弓箭和弯刀。 刚开始顾北还挺嫌弃这些甲胄都是死人的东西,但听赵朗说此去有可能会碰上逃窜的敌军,穿上甲胄能更好的保护自身安全,两人立马不说什么了。 天色已暗,丰台县到山泉村的路程并不好走,四人骑行的速度不是很快,主要是怕马在夜里看不清路,走快了容易崴了马蹄。 夜里十一点左右,一行人才到达周越三人休养镇子的附近。 下午临行前,赵朗让周越带周壮男和江鹤去山泉村,也不知道他们走了没有。 他原本是想进镇子去看一看的,但又想着苏小庄的身体拖不得,便打算直接去山泉村。 可他不想进镇子,别人却非要拉他进。 四人还没到镇子口,却已经发现镇门口有一队敌军快速朝官道跑了过来。 “站住,什么人!” 那队敌军说着已经举起了手里的弓箭。 四人心中俱是一惊,赵朗更是变了脸色。 敌军这么快就已经流窜到镇子上了?那镇子里的周越三人…… 听司马南征的话,援军上午才夺回仓北坡,就算即刻南下拦截敌军,两军遇上也该到下午了,敌军怎么会这么快就逃到这里来了? 敌人拿弓箭指着自己,四人也不敢硬闯,只能勒马停住脚步。 赵朗给马为使了个眼色,马为轻轻点了点头,打马上前,扬起笑脸用一口流利的蛮夷语说道:“自己人,自己人,你们怎么跑这么快?” 那队敌军举着火把凑近,见四人穿的都是己方甲胄,又说着流利的蛮夷语,便不疑有他,纷纷收起了弓箭。 赵朗准备打马后撤,然后和马为配合杀了这队人。 这一队人并不满编,只有五人,两人配合好,杀了对方并不难。 可就在他准备后撤拉开距离时,却听打头的那个敌兵叹气道:“唉,我们要保护王子的安危,所以在遇到敌军援军的那一刻,立刻带着王子拐进了森林。 等我们越过重重阻碍穿出森林时,就发现了这个镇。你还别说,我们运气不错,在这镇子上发现了不少粮食,够我们这十几人吃几天的了。” 赵朗心中一紧,他们是发现了江鹤三人吗?还是说江鹤等人已经离开了,只是并没有带走全部的粮食? 马为惊喜道:“真的?那岂不是说你们能填饱肚子了?” “是啊,饭都已经煮进锅里了,你们赶快进来,煮的多,有你们的份儿。” 领头的向几人招招手,转身朝正门口走去。 马为望向赵朗,慢慢举起了手中的弓箭。 赵朗摇摇头,打马上前,低声道:“我们进去。” 马为立刻摇头,“里面有敌军,我不去。” “再给你加二百两。” “好。” 马维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 顾北上前小声问赵朗,“你这是想演哪一出?趁对方没怀疑我们,从背后偷袭了跑啊,怎么还跟着敌人进人家的老窝?” 赵朗小声回答,“我有几个队友之前就是在这个镇子上休养,不知道还在不在里面,我得去看看。 待会儿进了镇子,你和小宝就假装肚子疼要去如厕,然后趁机逃走,直接去山泉村。” “我们长时间不回去,那五个人肯定会怀疑,你和马为不就完蛋了?” “放心,我不会在里面待太久,很快就会找借口离开。”他此去是想看看江鹤等人在不在,若不在是最好的,若他们被呼尔格扣押了,他也会尽快离开,然后想办法救援。 若他们被杀了,那就只能撤出镇子,想办法报仇了。 总之,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不会在这镇子里待太长时间,待的时间越长,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当然,他进镇子也不全是为了江鹤三人。 听刚才那队敌军的意思,呼尔格在逃跑的过程中遇到了援军,他立刻带着人冲进了旁边的森林。 援军一直没有追过来,说明当时呼尔格是留了一部分人阻拦援军的,而且这部分人还不在少数,毕竟人少了,人心惶惶的敌军挡不住来势汹汹的援军。 司马南征说援军来了一个团,足有两千五百人,就算有一千人留守仓北坡,也还有一千五百人。 而敌军从丰台逃跑时只剩下一千六百多人,这些人当中还有一些不听呼尔格指挥的。 这部分人绝不会为了让呼尔格逃跑而自己留下阻挡援军,他们最大的可能是也钻进树林逃跑。 所以,呼尔格要想顺利逃走,必需要留下大量人手抵挡援军,自己只能带少数亲兵逃命,森林那么大,在逃窜的过程中若再走散几个士兵,那他身边的人就更少了。 赵朗此去也是存了点心思的,若对方人少,自己是不是还能捡个漏?呼尔格可是敌军的最高指挥,若能捡个这么大的漏,那才叫好玩呢。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低,但万一呢?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前面领头的士兵见他们磨磨蹭蹭的,不耐烦道:“快一点啊,饭都要熟了,你们不饿老子还饿呢。” “来了。”马为招呼一声,跟赶上来的赵朗四人一起朝镇子走去。 一路上,赵朗并没有看到值守的人。 这更加肯定了他的猜测,呼尔格带过来的人并不多,否则不可能只让五人在镇子口值守,镇子里面却不安排任何守军。 赵朗见那五个士兵带着自己等人一路朝着药铺的方向去了,猜测他们应该也是在药铺歇脚。 快到药铺时,赵朗示意顾北装作肚子疼离队,但顾北却摇摇头,没有离开的意思。 赵朗急了,打马到他跟前,急声道:“你干嘛?趁现在还没到敌军老巢,赶快带着小宝离开,待会儿就没机会了!” 顾北瞪他一眼,“还是不是兄弟?这种时候我能将你扔在这儿独自逃命吗?再说了,多一个人多个帮手,我们留下更合适。” 赵朗咬牙轻声道:“太危险了,我都不知道我自己能不能活着出来呢,小宝还是个孩子,怎么能涉入此种险地。 你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大夫,能护着自己不受伤我就阿弥陀佛了,快别添乱了好?” 顾北冷哼一声,“瞧不起谁呢?”说罢剜了赵郎一眼,打马朝前走去。 赵朗见劝不住他,只能去劝一旁的李小宝。 李小宝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拍拍马屁股跟上了顾北。 赵朗:。。。 这对不识好歹的师徒! 前面那五个士兵走到药铺前,为首的那个士兵说道:“这里就是我们暂歇的地方,进来。”说罢他先推开药铺的门进去了。 门缝里什么也看不清,就算看清也没有用,院子在药铺后面呢,得进去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 赵朗几人下马,将马松松绑在药铺旁的木桩上,摸了摸身上的弯刀和弓箭,这才咬牙进了药铺。 穿过药铺是后院,赵朗还没踏进院子就先朝着院里望去,那几十匹战马不见了。 他放下心来,看来,江鹤他们已经离开此地了。 既然确定几人已安全,那还进不进去了呢? 赵朗略一犹豫,踏进了院子。 已经到了这里,若不进去,敌军肯定会怀疑,自己等人跑不了多远就会被对方发现并追上来。 若没有顾北,他和马为两人钻进树林逃跑也不是难事。 可现在身边跟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不熟悉地形的人,他怕逃跑的时候,这人出个什么意外。 院子里没有人,但是厨房传出说话的声音,听着人还不少。 那几人已经朝着厨房去了,赵朗正要跟上,却被顾北拉住袖子,往他手里塞了一粒小豆子。 “什么东西?”赵朗小声问。 “别问,吃了。”顾北说着也给马为递了一粒。 马为见赵朗吃了,也将手里的豆子塞进嘴里。 厨房门被拉开,里面喧闹的声音一滞,有人大喝道:“谁?”紧接着就是一阵抽刀的声音。 领头的士兵哈哈一笑,“看把你们给紧张。。。娘希匹的你们没等我们就开始吃饭了!”他脸色一变,快速跑进去一把揭开锅盖,见里面还有不少饭,这才放下心来。 来不及说其他的,他拿起一旁的碗开始给自己盛饭。 其他四人见状,也争先恐后的拿上碗去了锅灶边。 厨房里众人警惕的望着门口的赵朗等人。 有一人转头问那领头之人,“满都拉图,这些人是你带来的?” 满都拉图一边舀饭一边开口,“不然呢?”他的话里透着骄傲,他带回了四人,让保护王子的人又多了一些,王子知道了肯定会夸自己。 那人盯着最前面的马为,“你叫什么?是哪一部的?” “必勒格,巴彦部的。”马为说着开始分别介绍赵朗,顾北和李小宝,“阿巴达木,巴根,宝音。都是巴彦部的巴图鲁。” 那人冷哼道:“你们巴彦部不是应该在那边阻挡敌军吗?为什么跑到这里来了?! ” “哼。”马为冷哼一声,不满道:“我们打不过还不能跑?就只有你们才能逃命吗?” “大胆,你们竟然敢违抗王子的命令!”那人抽出弯刀就要朝着马为砍。 满都拉图见状立刻拦下他,“苏德,你干嘛,快把刀放下!” “满都拉图,你拦着我干什么,这些人违抗王子的命令,该杀!”苏德满脸愤怒。 满都拉图在苏德耳边小声说道:“如今我们人手太少,不能窝里斗啊,消消气,等回了草原,这几个人该如何处理还不是王子一句话的事吗?” 苏德略一思索,这才放下手中的刀,瞪了马为一眼才坐下继续吃饭。 其他人见状也坐了下来。 满都拉图又盛了四碗饭,微笑着招呼马为等人过来吃饭,“两天没有好好吃饭了,饿坏了?快过来吃一点。” 赵朗环顾四周,厨房里一共十三个人,没有呼尔格的身影。 他轻轻碰了碰马为的袖子,示意他朝人群看。 马为懂了他的意思,开口问道:“王子呢?我想先拜见王子。” 满都拉图哈哈一笑,“王子自然不可能和我们一起吃饭,他在上房呢,现在正在吃饭不适合打扰,你们先吃饭,等王子吃完我就带你们过去。” “也行。”马为大步走过去,端起了一碗白米饭。 赵朗三人也端起碗,找了个地方,蹲下吃饭。 苏德见他们吃饭不解顿项,狐疑道:“你们为什么不解顿项?” 顿项护住了脖子和下巴,一低头就会碰到嘴唇,这几人宁愿伸直了脖子吃饭,也不愿解开顿项,这很可疑。 马为咽下嘴里的饭,不屑的瞥了苏德一眼,讥讽道:“老子怕你们会趁机对老子下手,宁愿难受一点也不敢放松对你们的警惕。” 事实上,四人里面只有马为长相有点像蛮夷人,其他三人是标准的大鄌脸。 他们虽然拿土和血在脸上做了伪装,但是和蛮夷的长相依然有差距。 厨房虽然点了灯,但依然有些昏暗,他们带着头盔和顿项看不太出来,可一旦解开顿项摘下头盔,那就必定暴露无疑。 马为这样说,是故意激怒苏德,从而打消他的怀疑。 果然,苏德一听这话,顿时怒不可遏。 他一把扔掉手里的筷子,顺手抓起放在桌子上的弯刀,恶狠狠地朝着马为砍去。 嘴里还骂道:“娘希匹的,你个杂种,居然敢怀疑老子下黑手,既如此,老子现在就砍死你!” 马为也是机灵,在地上一滚,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弯刀,“老子入你老母,你想干啥!” 赵朗三人见状,扔掉手里的碗,也唰的抽出了刀。 满都拉图忙跑过来拦在两人中间,劝道:“两位消消火,都是草原上的巴图鲁,干嘛要刀兵相向嘛,我们的敌人是鄌的劣民,不是自己的兄弟。” 苏德怒瞪着马为,语气阴沉道:“我怀疑他们是鄌的奸细!” “你放屁,你才是奸细,你全家都是奸细!“ 马为嘴上骂得狠,心中却直打颤。 奶奶的,虽然赵朗教过自己遇到这种危机时该如何反击,但没说敌军动不动就会拔刀砍人啊! 早知这里这么危险,那二百两银子他就。。。 不行不行,银子还是要要的,只是这也太危险了。 第279章 生擒呼尔格 满都拉图脸色一变,沉声道:“苏德,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以免伤了我们和兄弟部落的感情。” 这几人是他带来的,若真是奸细,那他就要倒霉了。 “我没有乱说,他们吃饭时连顿项都不敢解开,若不是奸细,怕什么呢?” “我当然是怕你会趁机杀了我。我们刚进来你就想因为我们撤退而杀人,这会儿又出其不意的对我动刀,不就是想杀了我们,以免我们分润你保护王子的功劳吗?” “你放屁!” 满都拉图劝道:“好了好了,没必要为这种小事吵架,必勒格,我在这里挡着苏德,你就将顿项解开给苏德看看,以免他继续误会下去。” 赵朗心中冷笑,这人看似中立,实则已经对他们一伙人产生了怀疑。 马为皱眉,“满都拉图,这也太侮辱人了?我们和鄌人搏杀,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现在却还要怕被自己的兄弟怀疑,努力证明自己?” “兄弟言重了,满都拉图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你们,不然也不会将你们带回来,看在兄弟的面子上,就解开顿项给大伙儿看看,别因这种小事让双方产生误解,对谁都不好。” 他脸上笑嘻嘻,言语之中却已经带上了威胁。 马为冷哼一声,解开了顿项上的绳索,紧接着,他将整个头盔都摘了下来。 “看看看,看仔细了,老子到底是不是鄌人!娘希匹的,待会儿见了王子,老子要将你们干的好事通通跟王子说一遍,让他给我做主。” 满都拉图见这人和草原上的人长得大差不差,又见他因为被怀疑而愤怒不已,便不疑有他。 他不满的瞪了苏德一眼,转而笑着对马为说道:“哎呀兄弟,委屈你了,我再去给你盛碗饭,你消消气。” 苏德见他头盔下是一张草原人的脸,心中也有些迟疑,难道自己怀疑错了? 他望向赵朗三人,冷声道:“你们三人,也将头盔摘下来让大伙儿看看。” “苏德!你欺人太甚!”不等赵朗三人有反应,马为先举刀朝苏德砍去。 满都拉图忙拉住他,对苏德说道:“行了行了,我们的职责是保护好王子,不要内讧消耗人力,都吃饭,吃饭。” 苏德见此,冷哼一声回了座位。 马为也气冲冲的收起了刀。 一场冲突看似平静了下来。 吃完饭,满都拉图带着马为四人去上房拜见呼尔格。 呼尔格并没有在意四人的到来,甚至都没让他们进屋,只让满都拉图给他送些喝的热水来,再准备些干粮,天一亮他们就穿过横龙山脉回草原。 满都拉图应下,带着四人出了上房,去厨房准备干粮。 苏德见他们又回了厨房,冷哼一声偏过了头。 “王子说了,让我们抓紧时间准备干粮,明天一早出发,穿过横龙山脉回草原。” 众人一听,脸色都凝重了几分。 横穿山脉很危险,他们这些人里有几个能活着回去还不知道呢。 虽然担心出事,但他们也知道,不这么走根本没机会回去,迟早会被敌军追上。 要不是晚上的横龙山脉太过危险,他们甚至都想现在就出发了。 知道天亮要离开,大伙儿都忙碌起来,烙饼的烙饼,烧水的烧水。 马为想帮着烙饼,被苏德给挡了回来。 他又想去井边提水,也被苏德拒绝,让其他人去了。 水提回来他准备帮忙烧,再一次被苏德拒绝了。 马为也乐得自在,和赵朗等人围着锅灶烤火。 苏德就站在四人身后,一动不动的监视着他们,显然是还对几人抱有怀疑。 四人没有其他动作,只安静烤火。 水很快烧好。 满都拉图说道:“大伙儿都喝点热水暖暖身子,我先给王子送一碗过去。” 顾北站起身,去一旁拿碗。赵朗等人见状,跟了上去。 满肚拉图舀上水端走了,其余人也纷纷拿碗准备喝水。 苏德站在一旁,拦住想舀水的人。他望向马为,“你们先喝,阿图,你去给他们舀。” 叫阿图的士兵接过马为的碗给他舀水。 马为骂一句神经,等碗递过来后,接过碗边吹边慢慢喝。 赵朗三人的碗里也装满了水,他们同样慢悠悠的喝起来。 满都拉图进来时见大家都站在一边看四人喝水,问道:“你们怎么不喝水?” 苏德没说话,收回眼神让其他人过去舀水喝。 众人这才过去舀了水,或坐或站的喝起来。 天气严寒,即使厨房有火,众人身上依然不热乎,喝口热水能暖暖身子。 马为见大家暂时没注意自己等人,小声问赵朗,“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再等等,喝完水大家估计就要睡了,他们睡下后我们再走。” 马为点点头,靠在墙上眯眼休息,刚闭上眼没一盏茶的时间,忽然听到嘭嘭嘭重物倒地的声音。 他唰的睁开眼,看到十三个敌兵倒了一地。 苏德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个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满都拉图不可置信的望着四人,眼中是浓浓的悔意。 他用尽全力想抽出腰间的弯刀,但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只能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马为震惊的望向赵朗,赵朗耸耸肩,指了指一旁的顾北。 “顾大夫,你。。。你怎么做到的?” 顾北淡定道:“往水里下了一点安魂药罢了。” “安魂药?那我们怎么没事?” “你们不是吃药了吗?当然没事喽,他们会昏迷一刻钟左右,你们抓紧时间。” 马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顾北之前让他们吃的那粒绿豆大小的玩意儿是解药。 可是他们全程在一起,苏德虎视眈眈的注视着自己等人,他是什么时候下的药? 赵朗让他们出去,自己三两下将所有人抹了脖子,割下耳朵装好后出了门。 顾北知道他干了什么,皱眉嫌弃道:“把你手里那袋子拿远点,看着起鸡皮疙瘩。” 袋子底部渗出丝丝鲜血,在这夜晚看着确实有些瘆人。 赵朗将袋子绑到腰上,说道:“你们带点粮食在马上等我,我去把呼尔格带出来。” 他原本是想等敌军睡了之后找机会杀了呼尔格的,但是现在嘛,活着的呼尔格可比死了的值钱多了。 第280章 二百五十两 赵朗一行人刚离开镇子,就有一队人骑着马到了镇子口。 “都进去搜,看呼尔格在不在镇子里。” 马为听到声音问赵朗,“好像是你们的援军到了,我们要不要过去和他们集合?” 赵朗沉声道:“不去,尽快回山泉村。” 只要呼尔格在自己手里,友军和敌军没什么区别。 一行人走了半个时辰左右,马为一拉缰绳,朝赵朗说道:“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把我的二百五十两银子给我,我要回家了。” 赵朗一摊手,“我身上没带银子,你跟着我去山泉村拿。” 马为略一思索,点点头,“行。” 到达山泉村时天都快亮了。 赵朗敲响大门,来开门的是周越,他在门内低声问,“谁?” “我,赵朗。” 门打开,周越激动道:“队长,你回来了?一路上没遇到敌军?” 赵朗将呼尔格扛在肩上,笑道:“运气不错,生擒了呼尔格。” 周越震惊当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什么狗屎运?生擒了敌方最高指挥官? 赵朗招呼大家进屋。 呼尔格已经醒了,挣扎着要下来,赵朗将他扔在地上,然后朝上房走去。 呼尔格被五花大绑着,嘴又被堵住,愤怒的在地上打滚,但暂时没人理他。 文一等人都在屋里,见赵朗回来,江鹤哽咽道:“队长,小庄不行了。” 赵朗一惊,忙跑过去将手搭到苏小庄鼻子下面,没有呼吸。 他心中一痛,自己来晚了? “顾兄,你快看看小庄还有没有救。”他立刻将顾北拉了过来。 顾北伸手搭上苏小庄的手腕,片刻后脸色凝重道:“脉搏几乎已经停跳,差一点就活不过今晚了。” 江鹤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他抱住苏小庄哭嚎道:“小庄啊,你打算就这么扔下我们这些兄弟先走一步了吗?你不要走啊,不要走。” “你起开,别挡道。”顾北推开他,“你再这么压下去,他死的更快。” 江鹤满脸泪痕,“大夫,小庄他真的活不过今晚吗?” 顾北翻个白眼,“我说差点!差点是什么意思你听不懂吗?就是说本来会死,我来了,他就死不了了!” 江鹤一把拉住他,欢呼道:“大夫,小庄还有救?是还有救的意思对?” 顾北甩开他的手,从李小宝背着的药箱中拿出那棵百年山参递给他,“去,将这棵山参的须和这只分叉切下来熬,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后端过来。” “好,我这就去。”江鹤接过山参,飞似的跑了出去。 顾北又拿出一套银针开始给苏小庄扎针。 “他失血过多,山参虽是大补之物,但药效太霸道,他这副身子未必能抗住。 我先给他扎几针,保住他的精气不再流失,唤醒他几欲停工的五脏六腑,你们去个人,给他煮碗红糖水,再煮几个鸡蛋,将蛋黄捣碎的给他灌进去再喝药。” 二狗子应了一声,快速出去了。 赵朗等他扎完针,上前一步问道:“顾兄,小庄他,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么?” 顾北摇摇头,“他身体缺血时间太长,内脏受损严重,就算救活了,以后也只能当一个药罐子,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上战场了。 甚至他连当个正常人都难,很有可能会变成痴傻之人。” 五脏六腑缺血,大脑同样缺,会变成痴傻之人也在情理之中。 赵朗心中难受,一个好好的青年却要变成傻子,何其痛苦啊。 “顾兄,就没有办法救救他吗?哪怕只是治好大脑也好啊。” 顾北犹豫片刻,说道:“我试着在他脑部扎几针,成与不成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本没打算扎苏小庄的脑子,他的脑子现在很脆弱,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导致死亡。 但见赵朗好像很担心这人,他也不想对方以后变成一个痴儿,便下定决心试一试。 赵朗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扎针还算顺利,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等扎完针,大伙儿齐心协力给苏小庄喂了汤和药,等他脉搏恢复后才去休息。 赵朗将呼尔格关进柴房,避免他在院子里被冻死。 呼尔格还在挣扎,赵朗实在太累,懒得搭理他,关上门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天刚刚亮,赵朗就将呼尔格扔上马,准备和文一一起将他送去县城。 这人留在手里就是个定时炸弹,敌军会找他,援军也会找他,还是送到县城去,保险一点。 临走赵朗叮嘱大家换回自己的衣服,以免援军到来之后两方发生冲突。 马为见他要走,立刻追了上来,“我的报酬你还没有给我呢,一共二百五十两银子,一两也不能少!” 昨晚到了之后他就打算要钱的,但见大家都在忙着救治伤员,他也没好意思开口。 等给伤员喂完药,他问赵朗要银子,他说今天太晚了,自己一人上路不安全,让他在这里住一晚,等天亮再给自己。 可这会儿已经天亮了,他却依然没说给钱的话!!! 赵朗望向他。 马为脸色一黑,怒气冲冲道:“你想耍赖?” 赵朗:。。。 见赵朗不说话,他脸更黑了,“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可以让你,但是银子不行,二百五十两,一两都不能少!” 赵朗轻咳一声,“马为,你看,你跟着我干,一天就挣了二百多两。” 马为打断他的话,“是二百五十两!” “是是是,二百五十两,你想不想继续赚钱?” “你先把我的二百五十两银子给我。” 赵朗:。。。 他从包袱中数出二百五十两银子递给马为。 马为立刻捞起衣兜将银子兜进去,眼里都是亮晶晶的光。 “我说会给你二百五十两就一定会给你二百五十两,怎么样,还想不想继续赚钱?” “不想。” 赵朗一噎。 不是,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身上有蛮夷人的血脉,就算进了军营你们也不会完全信任我,所以我不参军。” “别人不信你,我还能不信你吗?你都帮我抓到了敌军的王子。” 马为手上的动作一顿,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如果你参军了,再立这样的大功,可是会被封官的,还会得到很多亩地。” 马为眼睛一亮,“能分多少地?” “至少有五六百亩。” “怎么参军?在哪报名?”马为咽了咽口水。 第281章 拦路虎 赵朗和文一在官道上疾驰,呼尔格被绑在赵朗的马上,肠子都快被颠出来了。 可偏偏他的嘴被臭袜子堵住,他想开口让两人慢点都做不到。 颠的实在难受,他只能拿头撞赵朗的腿。 赵朗被他闹的烦了,停下马往他嘴里塞了一颗安神丸。 这玩意儿还是顾北给他的,说是一粒能安睡两个时辰。 临近昨晚的镇子时,官道对面走来一队大鄌士兵,为首的是个大队长,要问赵朗怎么知道的,因为大鄌各军甲胄不同,同军不同职位的甲胄也不一样。 长陵军的甲胄是黑色,大队长的腰带却不是黑色,而是银色的。 这个领头之人身上的甲胄和他的一样,都是银色腰带。 对方也看到了他们,加快速度迎了上来。 距离拉近后,领头的大队长扬声问道:“你们是哪个营的?” 赵朗没减速,但也回答了他的问题,“第四营。” 第四营? 第四营除了镇守丰台县城的,还有其他人存活? 连马都尉都已经战死了,还哪来的人? 赵朗刚要和对面的人错身而过,那位队长却厉声喝道:“站住!” 赵朗拉住缰绳,皱眉问道:“干什么?” 那位大队长打马上前,冷声道:“你是第四营第几军团的?叫什么名字?” “第五军团,第十大队大队长赵朗。”赵朗将自己的腰牌解下来给他看了看。 那大队长见腰牌上确实写的是第十大队大队长赵朗,这才收起心中的疑虑。 “你们不是在守丰台县城吗?怎么在这里?” “我们出来执行任务。任务完成,准备回去复命。”赵朗望一眼他身后那三十几人,沉声回答。 那人扫了赵朗马上的呼尔格一眼,“你马上的人是谁?他怎么了?” “我队里的人,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危险,没了。” 那大队长啧了一声,“真是可怜,对了,你们一路过来,有没有遇到敌军?” “没有。” “行,再会。” “再会。” 赵朗一踢马腹,和文一两人继续上路。 那队长带着人朝东而去,边走还边高声提醒大家注意两边的树林,看有没有逃窜的敌军。 “大家都仔细一点,若发现了呼尔格的身影,那我们就发财了。”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还在路上行走的大队长忽然拉住了缰绳。 不对,那马上的人不是他的部下,上当了! 那人虽然穿着大鄌的甲胄,可那身甲胄穿在他身上明显小了不少。 城防军虽穷,但是再穷,也不可能让外出执行任务的士兵穿不合身的甲胄。 他立刻掉转马头,大声喊道:“所有人,跟我追击刚才那两个人,快!” 跟在他身边的人不解道:“大队长,那两人是自己人,追他们干嘛?” “他们带走了呼尔格,快追!一定要在他们到达丰台县城之前拦下他们!”他说着一马鞭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嘶鸣一声迅速冲了出去。 他后面的人见状,纷纷调转马头追了上去。 “队长,我们这么追上去不好?万一被司马南征知道了,他追究起来我们不好交代啊。” 司马南征本身倒没什么,但是他身后站着的是护国大将军,那可是正二品大员,比宁安节度使还高一级,抢人家儿子的功劳,他们队长是嫌命太长吗? “哼,咱们这么多人,还收拾不了两个大头兵?到时候将两人找个地方一埋,我们不说,谁会知道呼尔格是我们从司马南征的人手里抢来的?” 那人想想也是,心中不免火热起来。 …… 赵朗两人在离开那队人的视线后,立刻加快速度朝县城赶。 两个多小时后。 “前面的两位兄弟,停一下,本队长找你们打听个事情。” 文一脸色一变,“队长,那伙儿人追上来了!” “不用管他们,我们继续往前走,这里离县城不远了。” 他们刚刚才换了马,身后之人想追上他们? 哼,慢慢追去。 那大队长见对方没有停下的意思,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大喊道:“老子让你们停下来,再不停下,老子就一箭射死你们!” 赵朗一鞭子甩在马的臀部,加快了速度。 那大队长见此气愤道:“加速!追上那两个杂碎,将他们乱箭射死!” 此时他们距离赵朗两人还有几百米的距离,根本射不中。 一行人你追我赶的在官道上疾驰。 半个小时后,丰台县城已经遥遥在望。 他们身后的那队追兵最终还是没追上两人,在看到不远处的城墙后,那大队长停下脚步,眼神阴沉的望着赵朗两人。 良久,他掉转马头,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说道:“我们走!” 丰台县城城门大开,城防军在打扫战场。 昨天司马南征怕敌军杀个回马枪,所以一直没开城门。 出去打探情况的探子今天回来,说援军已经消灭了逃跑的敌军主力,他这才让人打开城门打扫战场。 好在现在天冷,一两天的时间尸体并不会腐烂。 打扫战场的士兵见赵朗回来,偷偷拿眼瞥他。 左云正带着自己大队的人在扒敌军身上的甲胄,见他过来,起身问道:“赵教习回来了?小庄怎么样了?” 赵朗沉声道:“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五脏六腑受伤严重,以后不能再当兵了。” 左云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 “你们忙,我先去跟司马县尉汇报情况。” “好。” 赵朗和文一朝着城门走去,不远处带着队员收武器的萧羽一直望着赵朗,不知在想什么。 进了城,赵朗先回家给家里人报了个平安,然后才和文一回了军营。 司马南征正在写信,听白襄说赵朗回来了,立刻放下笔让他进来。 赵朗和文一抬着呼尔格进书房,将他扔在了地上。 司马南征疑惑道:“小朗,这人是?” 呼尔格已经醒了,听到司马南征的声音,立刻在地上蠕动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回大人,这人是查干的大王子,呼尔格。” 司马南征一愣,“你说什么?谁?” “呼尔格。” 第282章 小别胜新婚 司马南征快步走过来,摘下他头上的头盔,见真是呼尔歌,兴奋道:“哈哈哈,还真是呼尔格,我还想着这人应该会成为张继的战利品,没想到最后居然被你小子给截胡了。” 他不让城防军出去追击敌军,有一半的原因是想让第三营的援军也能有些收获,这收获里包括呼尔格这位王子。 若张继运气好,说不定能捉住呼尔格,这功劳不比他守城的功劳低。 可谁知道张继他没那个命,呼尔格被自己手底下的人给捉走了。 赵朗迟疑道:“大人,咱将人送出去还是……” 张继是第三营的都尉,手里有五个团,两千五百兵力,比司马南征的县尉高了好几级,司马南征该不会要拿呼尔格送人情。 司马南征奇怪的看他一眼,“你得的功劳,干什么要送出去?” 既然这功劳到了自己人手里,那就没有再送出去的道理。 “大人教育的是,是属下想左了。”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司马南征根本不需要巴结一个小小的都尉。 司马南征站起身,“说说,你是怎么抓到他的?” 赵朗将这段时间他们做的所有事细细向司马南征做了汇报,包括杀了几队敌兵,两烧敌军粮草,发现通道,活捉呼尔格等。 上次回来时间紧急,他只是粗粗说了一下烧粮草的事,这次时间充足,他便细汇报了情况。 自己做的工作得让上司了解,否则上司怎么知道你的功劳呢? 司马南征听完,先是赞赏的看了文一一眼,然后拍拍赵朗的肩膀,感慨道:“英雄出少年啊,连带出来的兵都是一个赛一个的厉害,让你当个小小的队长屈才了。” 赵朗赶忙抱拳行礼,“是大人教导的好。” “你就是谦虚,好了,这段时间辛苦,今晚回家休息。” “属下告退。” 房门外,一道身影快速离去。 赵朗和文一行完礼,退出了书房。 文一回了营房,赵朗则出了军营往家走。 大门没锁,赵朗推开门,见豆豆正双手支着脸蹲在门口。她身边还趴着山羊大小的黑炭。 一人一熊正眼巴巴的望着大门。 见赵朗进来,豆豆欢呼一声,起身朝着赵朗奔去,\"爹爹,你回来了。\" 黑炭也站起身,快跑两步围着赵朗转圈。 赵朗拿脚轻轻蹭了蹭黑炭,抱起豆豆问,“这么冷的天,你俩蹲在门口干嘛呢。” 豆豆撅嘴告状,“等爹爹,娘不让出门。” 赵朗哈哈一笑,“你娘那是怕你被拍花子抓走才不让你出门的,天冷,以后就在屋里玩,爹爹忙完就回来了。” “知道啦。” 厨房里,林念和林母已经做好了饭,一家人坐在餐桌前等赵朗。 见他回来,林念拉开一旁的椅子让他坐下吃饭。 饭桌上,林母问他出去干嘛了,赵朗将一些能讲的事给大家讲了讲。 众人听他说杏花村和山泉村都未遭敌军劫掠,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他们真怕敌军得不到粮草,一怒之下将村子给烧了,若真如此,那损失可就大了。 吃完饭,赵朗和林安在院子里过了几招,令人惊讶的是,林安现在耍起拳来有模有样的。 “不错不错,看来这几天没有偷懒。今天就到这里,时间不早了,洗洗睡。”赵朗拍拍手朝屋里走去。 他身后,林安嘟囔道:“什么嘛,才打了盏茶的功夫就不打了,这会儿才戌时,哪不早了?” 林父走过来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臭小子赶紧随老子去睡觉。”他说罢背着手回了最西面的屋。 林安摸摸头,“爹,你不看书啦,每天这时候你不是还要点灯看一会儿书吗?” 林父没说话,隔壁屋传来林母的声音,“小安,该睡了。” 屋内,林念朝赵朗胸口捶了一拳,红着脸娇羞道:“看你干的好事,时间还早,说什么胡话。” 赵朗顺势抓住林念的手朝怀里一拉,捞起她往浴室走,“小别胜新婚,春宵一刻值千金。” 林安那个不懂情趣的臭小子,净打搅自己的好事。 明天对练,得多捶他几拳解气。 林念小声惊呼一声抱住他的脖子,抬手轻捶他的后背娇嗔道:“你洗澡就洗澡,干嘛将我也拉进来。” 赵朗嘿嘿一笑,凑她耳边低声开口,“一起洗。” “我洗过了。” “再洗一次。” …… “你轻点,水。。。水撒了。。。” “没事,明天就干了。”声音从耳后传来,带着笑意和宠溺。 屋内烧了炕,燃烧的火焰将温暖传递至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这股暖流顺着墙壁渗透进浴室,使得原本寒冷的空间变得暖洋洋的。 袅袅升起的热气弥漫在空气中,仿佛一层薄纱,让人无法看清眼前的事物。朦胧间,只能感受到身后那股更加温热的气息,令人心生舒适。 大大的浴桶内,热水荡漾着,形成有节奏的涟漪。 一双细长的手紧紧抓着浴桶边缘,手指微微颤抖,似乎生怕自己一旦松开手,便会跌入水中。 周边的地面被溅起的水花弄得湿漉漉的,但因为地上铺着青砖,所以并不显得泥泞。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夜里传来一阵轻盈的鸟鸣,那声音婉转空灵,宛若百灵鸟在林间自由飞翔,又如二八少女在田间欢快歌唱。 这美妙的歌声仿佛来自天堂,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阵悠扬的旋律越来越清晰,宛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照亮了这小小的一方世界。 浴桶里的水逐渐平息,可下一瞬,那水又开始有节奏的荡漾起来。 水波轻轻摇曳,水面上泛起的涟漪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令人不禁沉醉其中。 良久。 浴室的门打开,发出“嘎吱”一声轻响,随后又轻轻地合上。 炕柜上的油灯闪烁几下,最终在一声轻呼中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炕上再次传来细微的声响。 窗外,夜空并不十分明亮。 一轮弯月高悬空中,一旁,启明星闪烁着耀眼光芒。 星月相伴,令人心安。 第283章 赵家人想作妖? 一夜魇足,醒来天色已亮。 赵朗伸个懒腰,嗯?怎么感觉头顶有人? 他扭头朝后望去。 见豆豆正手抱布娃娃,睁着一双泫然欲泣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 “豆豆怎么哭了?”他赶忙起身将小不点捞进被窝。这娃身上只穿了一身单衣,明显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 小家伙抽抽噎噎的回答:“爹爹。。。外婆不让。。豆豆和爹爹娘亲睡,呜呜呜。。。” “豆豆长大啦,要学会自己睡哦,你看,以前豆豆就自己睡了,好厉害哦。”赵朗小声哄娃。 豆豆窝在赵朗怀里,仰起头天真的问,“和爹爹一样厉害吗?” 赵朗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对,比爹爹还厉害,爹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敢一个人睡呢。” 豆豆捏了捏拳头,欢呼道:“豆豆,厉害!” 两人的说话声吵醒了熟睡的林念,睁眼见豆豆在自己旁边,她立刻掀起被子朝自己身上看了看,见自己穿着里衣,这才放下心来。 一家三口在炕上闹了一会儿,起身穿衣。 吃过早饭,赵朗穿好甲胄,出门上班。 营内,集合的鼓声响起,各处的士兵都朝着校场跑。 赵朗站在西南角,看着空荡了很多的校场,心情有些沉重。 几天前,这片地上站满了人,如今的人却是连之前的一半都没有。 鼓声停,司马南征站上台,“战士们,丰台县城在大家共同努力下守住了,你们的功绩我已上报给了朝廷,要不了多久赏赐就会下来,大家不要着急,静等即可,本官向你们保证,所有人都有奖赏。” 台下响起一片欢呼,他们拼死拼活可不就为了这最后的赏赐嘛。 赵朗沉默的望着欢呼的人群。 一场战事胜利,欢呼的是生还的将士,可那些战死的士兵却宛如尘埃,无人提起。 还记得他们的,为他们伤心的也就剩了他们的家人。 “溃逃的敌军已经被张都尉带兵剿灭,但依然有零散的敌军在逃。 你们护送聚集在城内的百姓安全返回村镇,待确定村镇内安全后再回来。具体事宜由陆掌事安排。” 司马南征说完离开了校场,陆掌事上台,将哪一队送哪些地方的人分下去后,大家出军营执行任务。 军营门口已经聚集了十来个捕快,带他们去各村镇百姓聚集的地方。 赵朗分到的是护送山泉村以及再往里的一个村子的人回村。 这两个村的村民都在东南角聚集地,赵朗让大家先去组织村民,他随后就到。 等人走后,他转身去了县衙。 王长青正皱眉在书桌前写着什么,见赵朗进来,他放下笔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几眼赵朗。 随即哈哈笑道:“好好好,这一身甲胄穿在你身上,更加有气势了。怎么样,没受伤?” 赵朗抱拳,“谢表哥关心,我没有受伤,昨天回来太晚,就没有来拜访表哥,还请见谅。” “先回家报平安是对的,无碍。我听南征说了你的功绩,也已向朝廷上了折子,最多一月,朝廷的嘉奖就会下来,这段时间你安心练军,切勿焦躁。” “我明白,表哥放心,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我不会恃功而骄。” 王长青点点头,“我对你还是比较放心的。” 两人又闲聊几句,赵朗告辞离开。 东南角,第十大队的新兵已经组织好了村民,只待赵朗一来就走。 人群里,赵家人背着包袱,翘首以盼的盯着街道口。 赵朗刚出现在街口,赵老二就激动的朝他挥手,“大哥,这里,我们在这里。” 他说着就开始往外挤,他身后,跟着赵氏夫妇和小赵氏以及两个孩子。 赵老三站在人群里,眼神复杂的望着赵朗。 有个新兵拦下他们几人,冷声道:“干什么?马上要走了,不要随意离队。” 赵氏一把拍开新兵的手,不满道:“你干什么?你们的头儿可是我儿子,再拦着我们,小心我让我儿子收拾你!” 那新兵一听,不知所措的望向赵朗,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阻拦。 赵郎走过来,冷着脸道:“有人不遵指令,敢擅自离队,你们为什么不阻止?” 新兵羞愧道:“她说她是您的母亲,所以。。。” 赵氏一把抓住赵朗的手,欢喜道:“小朗啊,你今天这身可真威风,娘真替你高兴。 听说你立了大功,要当大官了是不是? 我和你爹想着,这天气严寒,山泉村寒冷异常,我们就不跟大伙儿回去了,直接去你那儿过冬,等来年开春再回去。” 小赵氏着急的拉了拉赵氏的衣角,赵氏便又说道:“青云媛媛还小,走不了那么长的路,所以我就私自做主将他们一家四口也留下了。 老二夫妻俩还能帮你和豆豆娘照顾我们,你觉得呢?” 赵青云拍着手高兴欢呼,“哦哦哦,要住豆豆家喽,要住豆豆家喽,我要住豆豆的屋。” 赵朗瞥他一眼,转头对那新兵说道:“人都到齐了吗?到齐了就出发。” “回队长,已经到齐了。” “那就出发。” 赵朗说着从一旁的士兵手中接过马绳,伸出长腿跨上马。 赵氏见赵朗不搭理自己,立刻快走两步挡在他前面,怒道:“你站住!老娘在跟你说话,你竟然敢无视!” 赵老汉将手里的拐杖狠狠杵在地上,满脸怒气道:“混账,你就是这么做儿子的?” 他们夫妻俩刚才听到士兵在谈论赵朗,两人偷偷一听,才知道赵朗居然已经当官了。 他俩和老二一家一商量,决定今天一定要当着赵朗手下的面逼迫他将自己一家人接到城里生活,赵朗碍于面子肯定不会拒绝。 谁知赵朗并未理会二人,而是对一旁的新兵说道:“去县衙报案,就说这里有人胡乱认亲,请县太爷派人来查明真相。” 他拒绝与不拒绝这家人都不会善罢甘休,倒不如直接让县衙的人过来处理,他就不信听到县衙后这家人还敢作妖。 果然,赵氏一听赵朗要报官,立刻闪到了一边,赵老汉也不说话了。 桂花婶见士兵好奇的打量着赵家人,便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赵家做的事给抖了出来,惹得大伙儿都嫌弃的望着他们。 邻村的村民大多还不知道这事,此时一听,纷纷对着赵家人指指点点,挨着他们的人悄悄朝外挪了两步,像是怕沾染上什么似的。。 第284章 兑换战利品 赵家人脸色涨红,赵氏还想和桂花婶争论,被黑红着脸的赵老汉拉到了身后。 见赵家人不再作妖,赵朗招呼一声,带着大家出发。 来时老少孕妇及伤员都坐的马车,可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走路,速度就慢了不少。 早晨出发,到了傍晚也才走了一半路程。 好在这一路上只遇到了一队七人的敌军,对方见了赵朗等人还想跑,但却被赵朗带人追上去给乱箭射死了。 军营少战马,一队只分到了四匹,但是就这四人解决起狼狈逃窜的敌军来也没费什么劲。 一场守城战,让这些刚进军营没几天的新兵蛋子成长了起来。 晚上大家就在森林里点了篝火,老人孩子及妇孺睡里侧,青壮年守外侧,就这么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天还未亮,一行人吃了点干粮继续上路。 傍晚时分,抵达山泉村。 赵朗先带了一队人进村检查,确定没有逃窜的敌军后让山泉村村民各自回家,他和大队成员继续带人朝下一个村子走去。 一直走了十几里路,才到达目的地,赵朗同样先带人检查过村庄后,让大家回去休息,他则带领新兵返回山泉村。 第十队的新兵剩了七十四人,赵朗家虽大,但也住不下这么多人,赵朗便去找里正,看能不能将人安置在村民家里,明天一早他就带人离开。 里正直接点头同意,说他已经安排了人手,待会儿就有人过来领士兵去家里。 赵朗忙感谢里正,里正不满道:“你这是干啥,这些士兵一路上护送我们归家,难道我们还能让他们睡野外不成?” 赵朗不再说话,心中却十分感动。 很快,陆续有村民过来领士兵,不大一会儿人就都被领走了。 赵朗返回家中,苏小庄已经醒了,但身体太过虚弱,只能双眼无神的趴在炕上。 见了赵郎,他蔫蔫的打了声招呼,紧接着眼眶就红了,哽咽道:“教习,我以后不能跟着你打仗了,我成了废人。” 赵朗坐到炕头,安慰他,“你虽然不能打仗了,但是依然能像正常人那样行走。 小庄,你的人生即使不参军也依然能过得很好,相信我。” 他已经给苏小庄想好了后路,不会让他潦倒的过完一生。 苏小庄轻轻点了点头。 赵朗对大伙儿说道:“你们的战功凭证我都已经交给了县尉大人,他已经为大家核定军功,上报给了朝廷,要不了多久,朝廷的嘉奖就会下来。” 战功凭证就是那一只只耳朵,一个耳朵代表一个人。 若上级不贪或是少贪他们的军功的话,这次他们所有人的官阶都会提升不少。 江鹤等人一听,心中十分欢喜。 赵朗又对大家说了明天回县城的事,让他们将东西都收拾好,明天一早就离开。 大伙儿整理好东西,睡觉。 第二天一早,江鹤将马车套好,等大伙儿吃完饭后开始往马车上搬东西。 总共两辆板车,一辆上面铺了厚厚的褥子,苏小庄和周壮男两个伤员趴在上面,背上还盖了一床大棉被。 另一辆马车车上装着一车甲胄,都是从敌军身上扒下来的。 这些甲胄拉回去,虽然不能换军功,但是能在军需处兑换银子。 除此之外,地上还放着十几袋粮食,当初江鹤几人从镇子往山泉村撤离时,将粮食都放在了马背上带了回来。 呼尔格他们在镇子上吃的粮食是从其他百姓家里搜刮来的。 说来也是呼尔格倒霉,若满都拉图不拦下赵朗说镇子里有粮食的话,他就不会因为担心江鹤三人而冒险进镇子。 若他不进镇子,呼尔格等人说不定能穿过横龙山脉回草原。 时也命也啊。 等寄住在村民家的新兵过来后,赵朗让他们两人骑一匹马,或者一人骑一匹马再驮一袋粮食。 他自己则骑在一匹高大健壮的白色战马上,战马通体雪白,不见一丝杂色,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正注视着前方。 这匹战马是呼尔格的座驾,去县城时他怕路上遇到援军引起不必要的猜疑,便没有骑它。 这会儿援军已撤,且他身后又有几十位士兵,所以他骑的毫无顾虑。 呼尔格是个怂货,他的战马性子也不是很烈,赵朗只是稍稍训了一下,它便接受了赵朗这个新主人。 光是五十九匹战马站在那里就很有气势,等士兵骑着动起来就更加拉风了。 出来送赵朗等人的村民站在路边一边朝他们挥手一边赞叹他们威风,引得马背上的小伙子们高昂起了头颅,一个个都像斗胜的大公鸡。 上了官道,大家的速度都提了起来,虽然跑一段路程就要停下让马歇歇,但还是在日落时分到达了县城。 大多数新兵没骑过马,好几人在刚开始骑的时候都从马背上摔了下来,但那帮小伙子可没被吓着,爬起来又翻上了马背。 骑马时肆意潇洒,到了县城,却一个个嚷嚷着大腿内侧疼。 赵朗问他们下次还骑吗?一个个立马点头如捣蒜,谁也不提腿疼的事了。 城墙上的守军望着他们座下的马,馋的眼泪都从嘴角流下来了。 经过家门附近时,赵朗将粮食都卸在了家里。 这些粮食他们没打算换钱,先放在赵朗这儿,等空闲了再过来取。 早在赵朗等人进城时就已经有人跑去将赵朗带着五十多匹战马回来的事汇报给了司马南征。 赵朗等人到达军营门口时,司马南征已经等在那里了。 饶是之前已经听赵朗汇报过他们缴获了五十多匹战马的事,司马南征依然被眼前的这些骏马给惊喜住了。 不说其他,光这体格,就超了军营里的战马一大截,更不要说那精气神了。 这些战马可比军营里的战马优良多了。 可惜全都被阉割了,否则可以用来做种马。 赵朗下马朝司马南征行过礼,又汇报了本次任务的详情。 司马南征慰问了一下苏小庄和周壮男,说让他们去医舍安心养病,等身体恢复了再来营里。 受伤的士兵都在医舍疗伤,等伤情稳定后,能战的归队,不能战的领了朝廷的抚恤后回家。 两人朝着司马南征千恩万谢。 赵朗准备等兑换完战利品就送两人去医舍。 那里的大夫还没有撤,顾北回来后也带着李小宝去了那里。 将两人交给顾北,他很放心。 又寒暄了几句,司马南征回去处理军务了,赵朗让其他人去伙堂吃饭,他自己则带着江鹤等人去军需处兑换战利品。 一副敌军的牛皮甲胄可以换二两银子,因为只是胸前后背装了铁片,所以价格并不高。 一张弓二百文,一把弯刀三百文。 收购价普遍不高。 一共四十三副甲胄及弓箭弯刀,总共换了一百零七两五钱银子。 但是,呼尔格身上的那套装备换了一百二十六两银子! 总共二百三十三两五钱银子,九个人平分,一人二十六两。 为什么是九个人呢?呼尔格之所以能那么轻松的被活捉,都是因为顾北手中的安魂药,所以这钱当中有他们师徒的一份。 他们两人不在,赵朗就先暂时替他们保管,等有空了再给他们。 第285章 林念豆豆危 分完钱,苏小庄和周壮男被送去了医舍,赵朗手提一大包银两去新兵营房,将文一的那份银子给他。 新的营房已经建成,新兵都已经搬了进去,再也不用和老兵一起挤了。 文一接过钱,不解道:“队长,我听说战场缴获要留一半给军营,这怎么还有这么多钱?” “县尉大人说我们这次立了大功,军营那一半赏给我们了。”赵朗领钱的时候见陆掌事没扣钱,便问了一嘴,陆掌事是这么说的。 “县尉大人人还怪好的咧。”文一挺高兴,虽然他已经有几百两银子了,可谁会嫌弃银子多呢? 赵朗暗戳戳的想,等后天给大伙儿一起发奖励的时候希望你还能说出这句话。 战场已经打扫完,战场上的缴获也已清点完毕,这些战利品都是属于城防军的,城防军自己留下也好,拉出去卖了也罢,总之最后要将利润的一半分给所有参与守城的士兵的。 今天有一些护送村民的队伍还没有回来,所以分钱的事就得等到后天早晨了。 他们总共带回来五十七匹战马,一匹战马的价格不会低于七十两,五十七匹总共四千多两银子。 可军营里有那么多钱吗? 除非司马南征将这些战马都卖了,否则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可是那些甲胄和弯刀他都没有卖,战马就更加不可能卖了。 所以,他们大概率是得不到多少银子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赵朗返回自己的宿舍休息。 这几天一直没有睡个好觉,今天倒是能安安稳稳的睡一觉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赵朗吃过饭后去校场集合。 今天司马南征没来,来的是军需处陆掌事。 等鼓声停了之后他开始分派任务。 今天不训练,但是需要大家将抬回来的擂石和滚木上的血迹擦干净,然后再搬进仓库。 赵朗正准备带人去干分给自己队伍的活,却在这时,隐隐约约听到军营门口有人在着急的喊自己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慌。 赵朗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赵叔……赵朗……” 听着像是赵小柱的声音。 赵朗脸色一变,他让大家等一会儿,自己则大步流星地朝军营门口走去。 门外,两个守门的士兵正在驱赶一个小孩,赵朗定睛一看,果然是赵小柱。 只见赵小柱满脸焦急,眼中满是泪水,不断地呼喊着赵朗的名字。 一个士兵凶狠的朝赵小柱说道:“别喊了,再喊老子将你嘴巴给割下来!”他说着抽出了腰侧的刀。 另一个士兵直接捂住赵小柱的嘴,提起他就往远处走。 赵小柱在奋力挣扎,但他个头实在太小,根本无济于事。 “住手!”赵朗大喝一声,快速跑过去将人从对方手中抢了过来。 他黑着脸问,“你们在干什么?”今天轮到第二大队的人值守军营,这两人都是薛超手里的人。 那两个士兵见赵朗过来,支支吾吾道:“这小孩子在军营门口大闹,我们劝了半天也不听。。。” 赵小柱喘着粗气,一把拉住赵朗的胳膊,声音颤抖道:“赵叔,不好了,林婶和豆豆……被人抓走了!” 赵朗一惊,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是真的,林婶昨天来找我娘,说让我从今天开始去你家继续读书,我便今早吃过早饭就朝你家走。 快到你家时,看到你家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婶子牵着豆豆上了车,还把黑炭也抱上去了。 接着车夫就赶着马车朝城门口方向去了。 婶子昨天说的让我今天去你家读书,她不可能忘记,有急事的话也应该会告诉我娘一声。 所以我猜测他肯定是被人给骗了,便匆匆跑过来找你,可是这两个人不让我进。 我就只能喊你的名字,可他们俩却连喊都不让我喊,甚至还想将我拉走。” 赵朗心中焦急万分,但表面上仍保持着冷静,轻轻地摸了摸赵小柱的脑袋,安慰道:“小柱,你做得非常好。现在赶快回家,不要出来,告诉你娘也不要出来,明白吗?” 赵小柱用力地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担忧地看着赵朗,忍不住问:“赵叔,豆豆和林婶没事?” 赵朗握了握拳,回答道:“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快回去。”这句话既是对赵小柱说的,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自我安慰。 赵小柱这才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赵朗的目光转向两个小兵,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他猛地抓住其中一个小兵的衣领,怒声道:“告诉我,我的妻子和女儿被你们带到哪里去了!” 那个小兵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着声音回答,“赵……赵教习,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 赵朗一拳狠狠地砸在对方脸上,鲜红的血顿时从小兵嘴角流了出来。 他看向另一个小兵,沉声警告道:“你们最好祈祷她俩没事,否则,我会让你们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然后转身朝着马厩飞奔而去。 文一看到赵朗出去有一会儿了还没有回来,有些担心,便出来查看情况。 没想到,正好听到了赵朗愤怒的话语。 他忙问道:“队长,怎么了?” 赵朗脚步未停,“我有点事,要出城一趟,今天的任务,你去请示司马大人,由你带人完成。” 文一见他径直朝着马厩的方向去了,想了想,返回去对大伙说道:“所有人去军需处等我。” 说罢他匆忙朝司马南征的书房跑去。 赵朗闯进马厩, 也不管饲马官同不同意,解开呼尔格的战马,骑上就跑。 饲马官追在赵朗屁股后面喊,“哎哎哎,你干什么?用马需要县尉大人的批条,你给我站住!” 赵朗根本不理会饲马官的呼喊,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出。 饲马官看着赵朗远去的背影,气得跺脚,“这小子,简直无法无天!” 然而,赵朗早已消失在了视野之中,留下饲马官在原地无奈叹息。 第286章 被绑 出了军营,赵朗一路疾驰,快速朝城门口跑去。 城门口值守的也是第二大队的人,见赵朗过来还想拦住他。 赵朗并未减速,径直朝城门外冲去。 拦截的人见状赶忙闪到了一边。 出了城有三条路,赵朗不知道掳走林念和豆豆的马车走了哪一条路,便问路边摆摊的大婶,“婶子,你有没有看到一辆马车?大约两刻钟前从城门出来的。” 那大婶见赵朗身上穿着甲胄,忙说道:“军爷好,今早出去了好几辆马车呢,你说的是哪一辆,有没有什么标志?” 赵朗心里一咯噔,坏了,刚才他一着急,就忘了问赵小柱马车的颜色。 “不过其他的马车都正常,有一辆蓝色马车内却有女人孩子的哭声还有拍门声。 我原本还以为车夫是拍花子呢,但是他认识守城的军爷,跟军爷说是自己婆娘孩子生了大病,这是疼的哭呢,我便没再关注。” 赵朗忙问道:“你知道这辆马车朝哪个方向走了吗?” 大婶指了指中间那条路,“朝着这个方向去了。” 赵朗谢过大婶,走了十几米又问了一个摆摊的,也说朝中间这条路去了。 赵朗跨上马,快速朝前追去。 时间还早,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幸好遇到的两人都说见过一辆蓝色马车。 确定自己追的方向没有问题,赵朗便加快了速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约过了大半个小时,赵朗终于遥遥看到了那辆蓝色马车。 此时马车已经开始减速,紧接着转弯拐进了一旁的小路。 赵朗一甩马鞭,迅速朝前追去。 可等拐进小路,马车却已经不见了。 他立刻在附近寻找起来,几分钟后,在树林里发现了那辆马车。 马车车门洞开,里面没人。 赵朗心中一咯噔,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阵熟悉而又令人揪心的声音——黑炭狂躁的吼声。 赵朗的心猛地一紧,赶忙朝着声音来源处跑去。 几分钟后,他终于找到了黑炭。 黑炭满嘴是血地倒在地上,腹部和左前腿各中了一箭,鲜血染红了地上的落叶。 黑炭见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挣扎着爬起来,咬住赵朗的裤腿将他往林子里拉。 赵朗跟随着黑炭,走了大约五百米,终于看见了林念和豆豆。 林念被绑在一棵大树上,豆豆正抱着她的腿在哭。 她们身旁站着一名身材魁梧的士兵,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 在他们不远处,另一名士兵倒在地上,左腿上满是鲜血,脖颈处也血迹斑斑,正在痛苦呻吟。 赵朗一眼就认出了这两名士兵,他们都是第一大队的成员。 一旁,肖羽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手中端着一杯热茶慢慢品着。 见赵朗来了,他轻声笑了起来,“我原本还在思考如何在不惊扰他人的情况下将你请到这儿来,没想到你竟然主动送上门来了。” 豆豆听到声音,转过头看向一旁,待看清赵朗后,顿时边大哭边朝着他跑。 一旁的大汉见豆豆要跑,一把抓住她的衣服,将她扯到了林念身边。 豆豆哭的撕心裂肺,挣扎着想往赵朗那边跑,可却怎么也挣不脱抓着自己的那只手。 林念的嘴被堵着,只能泪眼婆娑的望着赵朗摇头。 赵朗朝两人走去,肖羽放下茶碗冷声道:“站住!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先将这小的给送走!” 赵朗停下脚步,轻声安慰豆豆,“豆豆乖,不哭,爹爹在呢,你和娘都不会有事。” 豆豆哭的打嗝,“爹爹,我怕。” 赵朗心中一痛,“抱住你娘的腿,闭上眼数到一百,爹爹就带你和娘回家了。” 豆豆抽泣着止了哭声,“真,真的吗?” 赵朗点点头,“真的,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 豆豆立刻抱紧林念的腿,闭上眼睛开始数数。 “一、二、三……” 赵朗看着豆豆,咬紧了牙。 下一瞬,他望向肖羽,“先是自请护送偏远村子的村民,从而推迟回营的时间,接着又通过谎言将我妻女骗到这里。 说说,大费周章的干这些是为了什么?” 肖羽的第一大队一直是城防军里名列前茅的存在,每次分的任务都是最赚钱或者是最轻的活。 可这次护送村民的任务,第一大队分到的却是一个偏远的村子,和山泉村差不多。 他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肖羽早就规划好了今天的事,提前跟陆掌事申请护送偏远地方的村民。 他在这件事上拖延了时间,导致昨晚没有按时回来。 不,他回来了,但是没有回军营,所以大家才以为他没回来。 肖羽拍拍手赞叹道:“不愧是智勇双全的赵教习,生擒呼尔格的赵朗啊,这么快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那你说说,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赵朗眼神冰冷,“不过是为了县尉的位置罢了。说说,你的要求。” 肖羽大笑道:“哈哈哈,司马南征说得没错,让你当个小小的队长果然屈才了。要我看啊,你这头脑当个县尉都委屈你了,你应该去当都尉,当将军。” 赵朗脸色愈发阴沉,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沉声道:“所以你到底想怎样?” 肖羽坐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要你自断右手。只要你照我说的做,我就放了你的妻儿,如何?” 赵朗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声音冰寒道:“不如何。”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都已经知道了肖羽做的这见不得人的事情,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自己? 肖羽之所以提出这样的条件,无非是想要先断了自己拿刀的手。 一旦自己真的按照他所说的做了,那么等待自己和家人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林念身边的大汉见赵朗拔刀,他也抽出自己的刀架在林念脖子上,“赵教习,我胆子很小,你一拔刀我就手抖。” 赵朗脸色难看,他咬咬牙,最后还是收起了刀。 那大汉得意一笑,也将林念脖子上的刀收了起来。 “小心!” 下一瞬。 一把匕首划过空中,正中大汉面门。 第287章 被抓 “十九,二十,一。。。” 噗通,大汉栽倒在地。 豆豆数数的声音一顿,紧接着继续数起来,“二,三,四。。。” 赵朗重新抽出刀,准备过去将绑着林念的绳子割开。 两个手下一死一伤,可是肖羽一点也不着急,他微微一笑,“赵朗啊赵朗,你不会以为我就带了两个人来?” 说罢,他伸出双手拍了拍。 霎时,从树上,树干后,灌木丛中冒出一群人,将赵朗团团围住。 赵朗望向这些人,全都是第一大队的队员。 见赵朗望过来,有些人羞愧的别开了头,有些人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还有些人眼神凶恶,恨不得立刻拿刀砍了他。 “肖羽,你带兵围攻同僚,难道就不怕司马大人问责吗?” 肖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刚刚还挺聪明的你怎么会问出这么天真的问题? 我既然敢这么做,那一定是有不被司马南征发现的办法。 你放心,司马南征发现不了,王长青也发现不了。” “是吗?” “当。。。谁!”肖羽刚说出一个当字,忽然发现这声“是吗?”并不是赵朗发出的。 他惊的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是我,那个发现不了你作恶的司马南征。” 肖羽惊骇,立刻朝来时的路望去,司马南征带着一群士兵,缓缓从远处走来。 他身后半步的位置跟着文一。 围着赵朗的士兵见司马南征过来立刻慌了,都不知所措的望向肖羽。 肖羽脸色慌张,结结巴巴道:“县尉大人,你。。。你怎么来了?” 司马南征冷哼一声,“我若不来,又怎能看到如此荒唐的一幕?” “不是的大人,我。。。我这是。。。”他想解释,但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赵朗朝司马南征行了一礼,问道:“大人,你怎么亲自来了?” 司马南征瞪他一眼,“你让文一来找我,可不就是想让我过来?” 赵朗被看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他在猜到林念和豆豆出事可能跟薛超甚至和肖羽有关后,就知道自己一个人追出去可能会落入对方圈套。 可那会儿情况紧急,他没时间去找司马南征汇报情况,又怕自己手里的新兵和老兵对上不占优势,所以就让文一去找司马南征。 当时军营门口有第二大队的人,他怕让文一直接去找司马南征,门口的士兵会给幕后之人传递消息。 敌人知道情况有变肯定会转移林念和豆豆,如此一来,再想找到两人会更加困难。 所以他对文一说的是,“我有点事,要出城一趟,今天的任务,你去请示司马大人,由你带人完成。” 像这样已经分好工的任务,只要按时完成就可以了,至于是谁带队,根本不需要向司马南征请示或汇报。 司马南征抬起食指指着赵朗,颇为担忧道:“你呀你,万一文一没有理解你话里的意思可怎么办?你们一家三口岂不是要出事了?” 赵朗笑道:“不会的,文一能理解。”这事换一个人可能会以为自己就是随口一说,直接带着人去军需处干活了。 可赵朗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发现,文一心思细腻,思维也活跃,见到自己在军营门口发火打人后,肯定不会认为自己只是随意说了这句话。 文一朝着赵朗微微一笑,眼中都是队长懂我的意思。 “你呀你,幸好没出什么事,好了,快去看看你妻女。”司马南征开口。 赵朗应声\"是\",朝着林念走去。 围着赵朗的士兵无措的望着赵朗,见他走近,都纷纷让开了路。 豆豆还在抱着林念的大腿闭眼数数,“二十,二十,一。。。” 赵朗一把抱起她,轻声道:“豆豆,好了,咱们安全了。” 豆豆睁开眼睛,见自己在爹爹怀里,立马抱紧他的脖子惊喜道:“爹爹,豆豆还没有数到一百呢你就过来了?!” 赵朗摸摸她的小发揪,“嗯,爹爹来了。” 说罢,他抽掉林念嘴里的布,拔出刀将绑着她的绳子割断。 林念顾不上有人,扑进赵朗怀中哽咽道:“对不起,是我轻信了他人,差一点就害了我们一家三口。” 赵朗拍拍她的背,“没事,我们都没事,不要害怕。” 寒冷的初冬,肖羽脸上却全是汗,他咽了咽口水,颤声开口,“大人,我跟赵教习开玩笑呢,我没想将他们一家。。。” 司马南征沉着脸打断他的话,“你无需狡辩,来人,将肖羽和这些人都绑了,押回军营。” 他身后的士兵得到命令上前捆人。 第一大队的那些人根本不敢反抗,他们只有五十来人,司马南征带来的可是全营的人。 哦,第二大队的人不在。 肖羽知道此时反抗无异于找死,便安静站着,任由人将他捆绑。 他爹不久前刚结识了大人物,有他作保,自己不会有事。 赵朗朝司马南征行了一礼,“谢大人救我一家三口的性命,赵朗感激不尽。” 林念已经擦干了眼泪,此时也朝着司马南征盈盈行礼,“谢大人救命之恩。” 司马南征淡声道:“军营出了这种事,我这个坐县尉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们不必感谢我。” 等所有作乱的人都被绑后,司马南征一声令下,大军缓缓行动起来,朝着林子外走去。 肖羽带兵对赵朗设伏的事很快被人知晓,赵朗刚回县城,王长清就派人来请他。 赵朗听何捕头说王长清找自己,便跟司马南征告了假,跟着何捕头去了县衙。 王长清一见赵朗忙走过来问,“你没事?弟妹和豆豆怎么样了?” 赵朗行过礼说道:“我们都没事,表哥不用担心,何捕头说你找我?” 王长清将他拉到一旁坐下,“小朗,肖羽之所以敢设计你,是因为他爹最近攀附上了长陵军营田使。 他给那位营田使送去了大笔银子,那营田使答应他,只要你无法胜任县尉一职,那他就能帮肖羽坐上县尉之位。” 第288章 肖家倒 赵朗在这次的守城战中居功至伟,司马南征高升之后,县尉的职位非赵朗莫属。 肖羽心心念念的县尉之职几乎已经没了可能。 但是,他爹走通了营田使的路子,只要赵朗因自身原因无法在军营混了,他还能胜任县尉这一职务吗? 丰台县的县尉可和其他县的不一样,那是要领军上阵杀敌的,身体出了问题可不能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 到时候,县尉就得另选他人,这个过程中,肖家出钱,营田使出力,拿下县尉之职不是手到擒来? “不过说是那么说,肖羽不可能留下你的性命,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与其废了你让你找司马南征告状,不如直接让你一家消失。 肖家家大业大,处理起后续事情来并不难。” 赵朗问王长清,“表哥,肖家找过你?” 大鄌常年征战,朝廷为了边关县城能更好的抵御敌军,一般都是让县尉直接管辖城防军。 城防军的一应军需都需要县衙出力,县令和县尉之间要尽可能和睦才能保证在紧要关头不出乱子。 所以边防县的县尉一半都是由本县县令举荐,朝廷基本上就走个过场,不会严审。 肖家想扶持肖羽上位,理应找王长清才是。 王长清点点头,“我刚来那会儿,肖羽的爹肖策找过我,希望我能在司马南征走之后举荐肖羽当县尉,我没有同意。” “怪不得,可那什么营田使也出不上多大力啊,他一个管屯田的又不是长陵军主帅,有什么权力决定县尉的任命?” “他没权利,但他妻子的哥哥是吏部侍郎。” “原来如此。”赵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呢,怪不得他敢夸下海口。 “那这肖羽一家就没事了?” 王长清呵呵一笑,“没事?司马南征可是大将军之子,眼看着就要高升,很快就能风风光光的回京了,可肖羽这一闹,他那漂亮的履历上就留下了一个御下不严的污点,你说他能忍? 营田使在一般县尉面前还能耍耍威风,但是在司马南征面前什么也不是。 你看着,司马南征定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查的清清楚楚,然后会下狠心清理军营中的毒瘤。” “表哥,他有没有可能会将这件事压下来?” 这事此时也只在丰台县城内传唱,京城并不知道,若就此作罢,谁会知道呢? 王长清摇摇头,“司马南征性子直,不会做这种事。就算他之前想这么做,在我将你请进县衙后也不会了。” 赵朗听明白了王长清话里的意思。 王长清的爹是户部尚书,司马南征想压下这事一定会和王长青商量。 可现在,赵朗一回县城就被王长清叫走了,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很亲近。 自己的亲朋好友差点被歹人杀害,你还跟人家商量包庇杀人凶手的事?脑子稍微正常点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司马南征的脑子显然是没有问题的,他们两人又是相识,就更不可能做这种事了。 “小朗,肖羽已不足为惧,可他家家大业大,其父拿司马南征没办法,但想收拾你却不难。 这对你来说是个威胁,不除无法保证安全。” 赵朗点点头,肖家为了肖羽当上县尉可是花了不少银子,临到头却被自己给破坏了,甚至肖策还可能赔进去一个儿子。 肖策想替儿子报仇,搞不定司马南征就会搞自己。 如何保护自己一家不受伤害? 那就只能是,先下手为强! “表哥,你有什么好法子吗?” 王长清起身去书桌旁,从桌上拿出一沓纸递给赵朗,“这些都是我这段时间搜集的有关肖家作恶的证据。 你待会儿去敲鸣冤鼓,控诉肖父纵容恶子绑架你一家意欲害命,请县太爷为你做主。其他的事就交给我。” 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 赵朗以前还不是很能理解这句话,但现在他理解了。 这太特么的爽了。 赵朗并不觉得王长清帮自己是在伤自己自尊什么的,这种时候有捷径不走的都是傻子。 “我知道了,又麻烦表哥了。” 王长清不满道:“你这人总这么客气干什么?动不动就行礼,张口闭口都是感谢。 我们是亲亲的表兄弟,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大可不必如此客气。” 赵朗点点头没说话。 别人帮你是情分,你不能理所当然的接受。 感谢的话虽然没什么用,但是能让帮助你的人知道你对他的帮助感怀于心,让帮助者心中舒服。 王长清对他的好他都记在心里,暂时无法报答,只能先攒着,以后有能力了慢慢还。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赵朗告辞离开。 司马南征动作很快,在将人带回军营后立刻开始审问肖羽及第一大队的士兵,很多士兵都是因为肖羽是自己的上官,他们不敢违背肖羽的命令,才跟着行动的。 也有些士兵被肖羽事成之后每人发五十两银子的承诺吸引,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干这事儿。 还有几个士兵原本就是肖家送进军营的,为的就是在军营里帮助肖羽解决困难。 这件绑架案除了肖羽,薛超也参与其中,第二大队的部分人皆是帮凶。 肖策在听派出去的下人汇报说司马南征带城防军的人离开了军营之后就已经预感到了不妙。 他立刻派人去给陵川的营田使传信,让他帮忙救儿子。 可左等右等,等来的不是营田使,而是县衙的捕快。 捕快说有人状告他纵子行凶,县令大人传他过去问话。 肖家虽然有不少打手,但也不敢在官差面前耍横,只能跟着捕快去县衙。 王长清问他知不知道肖羽干的事,肖策摇头说不知道。 这时鸣冤鼓响了,来的是一个妇女,状告肖家强抢他家田地,逼死了他相公,请求县太爷主持公道。 这件事还没解决,又有人敲鸣冤鼓说肖策强抢民女,他女儿被抢走做了肖策的第十一房小妾。 一盏茶的时间就有七八个状告肖家及肖策的,每个人手里都有充足的证据。 饶是为了儿子忙碌了半天的肖策,此时也反应过来,这是有人要整自己啊。 他忙开始喊冤,可是在确凿证据面前,他的冤喊的没有一点可信度。 司马南征雷厉风行,王长清这边还没有结束,他先带兵围了肖家。 第289章 抄家 拔出萝卜带出泥,肖羽被带进军营后,起先只一个劲儿的喊冤,但他手下的兵却如竹笋倒豆子般将所有事情都给交代的一清二楚。 肖羽见事情已无法挽回,只能承认他确实是想将赵朗骗至县外,但他这么做并没有要杀赵朗的意思,只是想让他失去右手,从而断了从军的念头。 他的原话是,他听闻司马南征有意提拔赵朗任县尉,心有不甘,所以和薛超商量一番。 打算将赵朗引到县城外,借机砍了他的右手,让他知难而退离开军营。 如此一来,县尉一职空缺,他家操作一番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为县尉了。 司马南征一听,立刻将限制出营的薛超给带了过来审问。 薛超见肖羽将自己卖了,心中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连冤都不喊了,直接承认了这事,还说肖羽根本就没打算放过赵朗。 不管今天赵朗会不会砍了他自己的右手,肖羽都会杀了他们一家灭口。 肖羽说薛超血口喷人,他根本没这么想过。 薛超干脆将他们的计划一股脑说了出来。 肖羽护送偏远村子的村民回去,就说路途遥远,两天回不来。可实际上,他爹给他准备了二十多匹马,他第二天就带兵回来了,只是未回城,而是在林子里设伏。 第二天一早,肖羽就派人去赵朗家,谎称赵朗在护送村民时遇到了敌军,后背中了一箭,他不想家里人担心,所以昨天就没告诉她们。 可是伤口未得到及时处理,一夜过去,赵朗已经不行了,如今只想见自己的妻女一面,所以司马南征派他过来接她们母女俩。 为了糊弄林念,肖羽还伪造了赵朗的身份令牌给林念看。 林念见过赵朗的令牌,和那人手上的一摸一样,加上听闻赵朗伤重,心慌之下并未多想就上了车。 只是没想到,这事居然被一个小屁孩看到了,而且还起了疑心跑去军营找赵朗。 薛超的任务是确保绑架林念的人能顺利出城,等肖羽绑了林念之后,他再想办法骗赵朗出城。 可是由于赵小柱赶来报信,赵朗提前出城,这才导致这件事过早暴露,最终功亏一篑。 …… 王长清火速定下了肖策及肖家主要子弟的罪,罪罪有证据,肖家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找到就被出动的衙役全部押进了大牢。 不仅如此,肖策在被审理的过程中还供出了薛家,薛家不仅和他肖家一样干了很多侵占田地,强抢民女,草菅人命,偷税漏税的事,伏击赵朗的事,薛家也有参与。 如此,薛家也被提审,在肖策提供的证据之下,薛家也很快被定罪。 接下来就是拿人,抄没财产。 肖薛两家是有护院的,并且还不少,但是之前肖策并没有意识到王长清会致自己于死地,只以为自己去一趟县衙走个过场就能很快回来,所以并没有想过逃跑,也就没让护院反抗。 等衙役去肖家开始大肆抓人之时,肖家子弟才开始奋起反抗,但是围着肖家的城防军可不是吃素的,顷刻间便镇压了反抗势力。 至于薛家,薛家家主去县衙之前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盟友坑,他家的护院也没有肖家多,捕快带着城防军来的时候连反抗都没敢。 等肖薛两家人被带走,王长清和司马南征开始抄家。 一鲸落,万物生。 肖家和薛家这次被连根拔起,抄出来的金银粮食不计其数。 虽然抄家所得要封存,上报朝廷以作处理,但在此之前,两人先扣一点出来填补县城空缺不过分? 于是,王长清的奏疏里的数据是这样的: ……抄没肖薛两家,共计: 金:两万五千两。 银:三十四万九千五百两。 粮:四十万担。 商铺:四十一间。 房产:二十处。 土地:一百五十顷。 。。。 实际上,抄没出来的银子是三十九万九千五百两,粮食四十五万担。 那少了的五万两银子和五万担粮食,已经一分两半,悄摸拉进了军营军需处和县衙仓库。 赵朗状告完肖家之后就回家了。 林父林母早已带着林安回家,家中只有林念和豆豆。此时两人正在照顾炕上的黑炭。 黑炭腹部和腿上的箭矢已经拔出,两处伤口都已做了清理并绑上了麻布。 黑炭从没上过炕,此时趴在暖烘烘的炕上,一边吃着豆豆递上来的兔子腿,一边感受着肚子下面传来的暖意,脸上的痛苦都轻了不少。 赵朗上前摸了摸黑炭的头,夸赞道:“黑炭今天可真厉害,保护家人有功,以后每天都加一只兔子。” 黑炭眼睛一亮,将头伸过来蹭了蹭赵朗的手,然后继续吃豆豆手里烤的香喷喷的兔子肉。 豆豆泪眼汪汪道:“爹爹,黑炭流了好多血,差一点死掉,顾叔叔来家里给它包扎了伤口,爹爹,黑炭不会死了对不对?” “你顾叔叔医术高明,他说黑炭不会死,那黑炭就一定不会死。” 豆豆这才破涕为笑。 林念这会儿情绪已经平稳,她小心护着黑炭腹部的伤口,说道:“刚才文一和顾北来了,帮黑炭拔了箭,又包扎了伤口,见你还没回来,两人便又回去了。 你没事?绑架我们的人怎么样了?” 赵朗将肖薛两家都已被抄家的事大致讲了一遍,让她安心。 待豆豆喂完黑炭,赵朗说道:“今天我之所以能够很快找到你们,是因为小柱早晨来家里的路上见到你们上了陌生人的马车,并且朝着城外的方向去了。 他不认为你会忘记让他来家里读书的事,便觉得你和豆豆被人骗了,跑到军营来找我,我这才及时找到了你们。” 林念一听,感动道:“小柱这孩子向来聪明,今天要不是他,我和豆豆以及黑炭很可能就会出事,咱得去感谢人家。” 幸好今天赵朗及时发现了她,若晚半个时辰,即使自己被救回来,别人也会认为自己已经遭受了侮辱。 这对一个女人来说,伤害不比被侮辱来的小。 小柱今天不仅救了自己和豆豆的性命,还保住了自己的名节,她是该好好谢谢自己的这个学生。 第290章 分钱 两人一商量,决定以后赵小柱依然跟着林念读书,原本李寡妇替赵朗家养兔子是没有工钱的,但从今以后,每月都有一两银子的工钱。 对现在的赵朗来说,一两银子并不多,但李寡妇性子刚烈,若执意给他工钱,他定不会让小柱继续来读的书。 所以赵朗一直没有给她付工钱,就当工钱用来给赵小柱当束修了。 但经过今天的事,李寡妇肯定不会再拒绝赵朗付的工钱。 借口两人都已经想好了,就说赵小柱救了林念和豆豆,若林念还收束修,岂不是就变成了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若林寡妇想让林念被世人骂无情无义,那就不要收工钱,否则就应该收下工钱。 不仅如此,两人还商量好,赵小柱以后进县学读书的钱也由两人负担。 只要赵小柱能学进去,读书也好,科举也罢,钱财方面都由两人负担。 至于李寡妇不同意?到时候再找借口呗。 商量好之后一家人去了李寡妇那,将来意说明白后,李寡妇起先还不同意两人的想法,但经过林念的分析,这才不得不同意下来。 …… 第二天,赵朗吃过早饭回军营上班。 昨晚司马南征差人来说给赵朗放一晚假,让他陪陪受惊的家人,所以他昨晚就没去军营。 照常的一通鼓声过后,士兵在校场集合。 今天没有任何人迟到,因为今天要兑换战利品发银子了。 司马南征阴沉着脸站在台上,等人都站好后,他沉声道:“原本今天是个令人激动的日子,大家的战利品今天该兑换成银子发下去了。 但是,昨天发生了一件令人发指的事情,有人居然想残害营里的弟兄,为此不惜拉本队的兄弟下场,简直是丧尽天良! 如今作恶之人已经伏法,拉上来!” 肖羽薛超和十几个士兵被押了上来。 “肖羽和薛超设计谋害同营兄弟,其他人深度参与其中,按城防军军规,当斩! 来人,将这几个犯令之人就地正法!” 校场上顿时哗然。 他们知道第一大队和第二大队的人设计欲坑害赵朗,但没想到司马南征居然会杀了这些人。 第一第二大队的人昨天全部都被押入了牢房,但今天除了台上的十几人,其他的都被绑着,此时就按原来位置站在校场。 见自己的上官要被处死了,所有人都神色麻木的望着。 他们虽然不是主谋,但是也参与了案件,即使死罪可免,也是活罪难逃,等处理完这几个人,就该轮到他们了。 肖羽听到司马南征说要杀了自己,立马慌了,他大喊道:“大人饶命,属下知错了,大人饶命啊。” 薛超也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喊,“大人饶命啊,都是肖羽让我这么干的,我是被连累的啊大人!” 司马南征未理会两人,只冷声道:“行刑!” 一排刽子手站到众人身后举起了刀。 “大人,你不能杀我,我爹和营田使大人有旧,他会救我的,你不能杀……” 噗通,噗通…… 十五颗人头哗啦啦落地,有的滚了几圈掉下台,朝着下面的士兵滚去。 饶是已经经历过一场大战,杀过人见过血的士兵们,见到人头依然惊慌的朝后躲。 没办法,这些可都是自己往日的战友,睁着惊恐的大眼朝自己滚过来,谁不害怕? 司马南征让人处理了尸体,继续说道:“第一大队和第二大队的其余人虽然是被肖羽和薛超两人胁迫参与,但他们明知道错却不及时上报,反而跟着上官一错再错。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按照军法,所有人应当领二十军棍后逐出军营!” 军队再次哗然,第一大队和第二大队此时还有七十多人,全部逐出军营?那营里可就只剩三百多人了啊。 第一第二大队的人苦笑一声,果然,自己等人犯的错即使不会被处死也没有好下场。 二十军棍还好说,但是逐出军营,自己拼死获取的军功就都作废了,那可是上百亩的田地啊,振兴家族的希望就这么破灭了。 而且以后他们都不能参军了,想再挣军功已无可能,自己以后就只能当个泥腿子,再无光宗耀祖的希望。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就在大家准备挨完军棍狼狈离开时,司马南征又说道:“但是,赵队长向本官求情,说你们为保丰台流过血,虽然有错,但亦有功。 此次事件主谋是肖薛两人,尔等受人蒙蔽,却也不得不听上官军令,就功过相抵,戴罪立功。” 沮丧的众人一听,立刻激动的跪地谢恩,“谢大人宽宥,谢赵队长为我等求情,我等必将改过自新,将功赎罪,不负大人和赵队长的期望。” 虽然这次的战功没有了让人惋惜,但在赵队长的求情下,他们的军籍却保留了下来。 只要还在营里,军功可以慢慢挣,总比挨一顿打赶出军营的好太多。 司马南征见两队人朝自己磕完头又朝赵朗磕,和赵朗对视一眼,眼中闪过笑意。 这是王长清和司马南征做的交易,王长清说,他在给朝廷的奏疏中去掉有关肖羽和薛超意欲伏击赵朗的事,司马南征为赵朗在营中拉拢人心。 司马南征不知道王长清为什么如此尽心的为赵朗打算,但这事对自己有利,他也就没拒绝。 王长清也想的明白,反正主犯都已经被处决,上不上报对赵朗来说都没有什么影响。 反而是拿到手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经此一事,营中士兵感激赵郎的恩情,等他接管了军营,很快就能得心应手了。 等激动的人群冷静下来,司马南征示意陆掌事开始通报战果。 陆掌事拿出早先准备好的清单,念道:“此次守城战共缴获甲胄两千五百七十九具,弯刀两千四百三十二把,弓两千五百七十一副,箭矢一万八千支,银三千二百两。除掉折损严重的甲胄刀剑,共折合现银一万两。 军营留五千,剩下的营中弟兄分润。后勤一人三两,士兵一人四两半,小队长七两半,大队长十五两半。” 第291章 奖励战马一匹 陆掌事说完,让人抬了三个箱子上来,箱盖打开,一个箱子里装的都是银块,另两个大箱子里是串好的铜钱,一串五百文。 士兵们看到箱子里的钱,眼睛都红了。 好多钱啊。 这些钱马上就是他们的了。 只有第一第二大队的队员如丧考妣,他们本来也能得到这些银钱的,可就因为做错了事,到手的银子就这么飞了。 好在赵教习帮忙求情保住了他们的军籍,这次没有,下次还能挣。 他们不馋。 真的不馋。 奶奶的,不馋个屁啊,那可是好几个月的饷银啊! 肖羽薛超误我! 司马南征朗声开口,“第一第二大队的银子分给战死和伤残的士兵,其余人的,由大队长带人上来领取,然后现场分发。” 大伙儿一听更加激动了,虽然他们并没有伤残,但是昔日的兄弟能多分到一笔银子,他们心里也高兴。 赵朗上台领了自己队里的银子,和文一周越一起抬着银子返回队伍,开始分发。 他们队目前在军营的有七十八人,一人四两半银子,发完还剩了一些。 这些是战死和伤残士兵的银子。 他们大队由于大队长不在,司马南征安排他们最后上场,所以死伤的人相对较少。 战死九人,受伤十三人。 战死者多分二两,受伤者多分半两。 受伤士兵的钱送去医舍即可,但是战死者的钱,得一一送到他们的家人手里。 校场乱哄哄的,等安静下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等人都安静下来,司马南征又说道:“第十大队大队长带领第十大队队员文一,周越,第五大队小队长江鹤,队员苏小庄,周壮男以及二狗子两烧敌军粮草,大大减少了我们守城的压力。 不仅如此,他们七人还截获敌方战马五十七匹,大大改善了我军战马不足的窘境。为此,本官决定,他们七人每人赏赐一匹战马,其余五十匹战马,按一匹七十两的价格收购。 除去军营留的一半,剩余一千七百五十两,由赵队长自己分配。” 校场上爆发出一阵惊呼。 赵朗他们得了一匹战马不说,居然还有一千七百五十两银子? 天爷啊,一千七百五十两啊! 当初赵朗怎么就没有带上自己!! 校场上的士兵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赵朗挺讶异,他还以为司马南征要么会压价,要么会欠着,没想到他居然按市价收了战马,而且还不欠钱? 司马南征哪来那么多钱?先是大手笔的拿出了五千两银子,这会儿又拿出了一千七百多两? 赵朗离开县衙的早,还不知道司马南征和王长清截留了银子和粮食的事情。 七匹战马被辅兵牵着走上校场。赵朗发现,走在最前面的是呼尔格的那匹战马。 司马南征居然将这么好的一匹马当做奖励奖给了他? 善! “赵队长,带着你的人上来领取战马。” 赵朗应是,带着七人走上前,司马南征亲自将战马一一交到了几人手里。 赵朗分到的正是呼尔格的那匹马。 苏小庄和周壮男此时还在医舍,赵朗代领了两人的战马。 下面的士兵羡慕嫉妒恨的望着五人,恨不得将站在前面的人换成自己。 司马南征说了几句勉励的话,便让他们下去了。 正事结束,司马南征说道:“大家守城辛苦,如今又刚刚兑换了战利品,本官便放大家两天假,各位士兵可以回家探亲。 至于这两天的守城任务,就交给第一第二大队,将功补过。” 众人一听更加高兴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在校场上回荡。 等司马南征走后,第十大队的士兵再也按捺不住,纷纷跑到赵朗几人身边来看他们的战马。 大鄌的士兵无论步兵还是骑兵都需要练习马术,但步兵只需要会骑马即可,不需要像骑兵那样天天训练骑术。 城防军作为守城军,虽然也练习马术,但并不能天天骑马,有时候一旬时间才能摸一次战马,有那想多碰碰马的,只能在休息时间偷偷给饲马官塞些好处,饲马官会让你练一会儿。 对于男孩子来说,有一匹属于自己的战马,那是何等风光的事,如今赵朗他们有了自己的战马,以后想什么时候骑就什么时候骑,多舒坦。 周越笑的见牙不见眼,摸着马脖子给大伙儿吹嘘自己在外执行任务的时候多勇猛多厉害,引得其他人不断喝彩。 江鹤牵着手中的战马,见周围人那羡慕的眼神,心中情绪激荡,感觉自己终于站起来了。 众人稀罕了一会儿他们的战马,便也都散了。 毕竟今天放假,虽然战马惹人眼馋,但那又不是自己的东西,还是快些拿着银子回家才是正事。 校场上就剩下了赵朗五人,赵朗指着装银子的箱子说道:“这些银子咱平分了。” 他说完文一立马反驳道:“咱们的功劳都是队长带领我们打下来的,平分不合理,大头应该由你来拿。 况且,马为的那二百五十两就是由你一人出的,没道理出钱的时候你一人承担,分钱的时候却大家平分。” “对对对,要我说,队长独得一千两,剩下的我们分了。” “可以。” “这个主意好。” 赵朗摆摆手,“行了,我拿四百五十两,你们一人二百两,小庄和壮男要养伤,每人多分五十两。” 众人见他已经做了决定,也不再说什么,谢过之后领了各自的银子。 之后几人先去赵朗家将之前放在他这儿的粮食搬到马背上,又去医舍看过苏小庄和周壮男两人,将他们的银子、粮食以及战马都交给前来照看的家人后,这才各自回家。 赵朗找到顾北,将他和李小宝的银子递给两人,并说明了银子的来历。 顾北接过钱,顺手递给了一旁的李小宝,“拿去花。” 李小宝喜滋滋的将钱揣入怀中,欢喜道:“谢谢师父。” 赵朗望着李小宝那又抽条不少的身高,想起他身上的那一把子力气,眼珠子一转间有了一个主意。 第292章 升官 放假两天,赵郎并没有闲着,他去那几家战死队员的家里,将属于他们的银子带给了他们的家人。 九家都是门挂白帆,气氛低沉。 家中亲人见赵朗送来银子,想起战死的儿子丈夫,又痛哭了一场。 赵朗不免心中沉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什么都无法抚平人家的丧子丧夫之痛。 他只能沉默着,安静离开。 两天过后,士兵回营。 军营队伍重新调整,并开始再次征兵。 这场守城战虽然胜了,但是一千人的队伍,打的只剩了五百三十人,司马南征和王长清经过商量,决定再征四百七十人,补满空缺。 同时,由江鹤和周壮男分别担任第一大队和第二大队大队长之职。 江鹤原本就是小队长,升任大队长没有问题。 虽然他以前怂了点,但是这次守城战他的表现足以胜任大队长一职。 可是周壮男,他是江鹤手底下的小兵,连个小队长都不是,而且他现在还在医舍养病,近几天肯定回不来,大家对于他担任第二大队大队长一职颇有微词。 但是司马南征细数周壮男在此战中的功劳,力排众议还是选他做了第二大队的大队长,至于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第二大队暂时由赵朗带领。 第三大队大队长战死,队长之职由本队第一小队小队长王阳担任。 三天后,新兵到位,补了各队的空缺。 赵朗的第十大队补充了九名新兵,受伤的十三人也已全部归队,队伍人数又回到了一百人。 之后的几天,各队都在按部就班的训练。 赵朗将自己的队伍分成十个小队。 由文一、周越担任第一第二小队小队长,其他八个队长从战功卓着的人里选择担任。 以文一的才干,当个大队长绰绰有余,但他是新兵,资历不够不能服众,这才当了个小队长。 十一月一日,军营放假归来的第一天,久未下雪的丰台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晚了一个多月。 司马南征在缴获了敌军的甲胄和弯刀后,命工匠将其重新打造。 十一月十五日,打造好的甲胄和长刀到了。 司马南征立刻将这批甲胄和长刀发到了士兵手里。 原本不足三成的披甲率上升到了百分百,战士们再也不用换着披甲,也不用执行完任务就将甲胄还回去了。 十一月二十五日上午。 城防军大营。 校场上的士兵正在练习八极拳最后一式,这时,有士兵来报,朝廷的天使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到达丰台县了,县令大人让县尉大人携城防军所有将士前去城门外听旨。 校场上的士兵先是一怔,紧接着发出震天的欢呼。 天使到了,他们的军功下来了! 司马南征整理衣冠,带着众人出了军营,去城门口迎接天使。 王长清已经带着县衙的一众班子在城门口等着了,司马南征朝他行过礼,带着士兵一旁列阵。 不一会儿,一支十几人的仪仗队从远处缓慢行驶而来。 王长清带领所有人上前几步,朝着最前面手拿圣旨的红袍太监抱拳行礼,“天使远道而来,舟车劳顿,辛苦了。” 那太监下得马来,笑眯眯的回礼,“王大人治理这偏远县城才是辛苦,咱家走的这点路程不算什么。” 两人寒暄几句,红袍太监开口,“王大人携麾下接旨。” 王长清带领县衙众人跪了一地,司马南征等武将不需要下跪,只需行抱拳礼。 见所有人都已准备好,红袍太监展开手中的圣旨,开始宣读。 “诏曰, 丰台县令王长清才德兼备,勤勉尽责,于丰台县守城之战中调度有方,功劳甚伟,特封朝散大夫,赏金百两,银千两,良田十顷,绸十匹,上等茶叶两斤。 翊麾校尉,丰台县尉司马南征,宿卫忠正,骁勇善战,坚守丰台,御敌域外,今封司马南征为果毅都尉,游击将军,统领长陵军第四营,以彰其功。赏黄金百两,银千两,良田十顷,长枪一把。 城防军第十大队大队长赵朗,智勇双全,英勇善战,两烧敌军粮草,扬我国威,丰台之胜,其功不可没,得此良才,朕心甚悦。封赵朗为致果校尉,丰台县尉,赏黄金五十两,银五百两,良田一顷,三进宅院一座。 此一战,文一、江鹤、苏小庄、周壮男、李二狗、周越、任春、许雷、左云、苏金山、冷萧风、胡杨、周彦武作战英勇,封为仁勇副尉,赏银五十两,田五十亩。 任春战亡,特赐其家中兄弟承其职位。 其余各战士,赏银十两,粮十担。 望尔等日后继续精忠报国,为朕分忧。钦此。” “臣等领旨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长清起身接过圣旨。 众人听完圣旨人都麻了,司马南征原本一个九品的县尉,虽然散官官阶是七品,但如今却一跃成为了五品的都尉,散官官阶也升到了五品的游击将军,简直没听过这么升官的。 赵朗一个大头兵,成了九品县尉不说,还得了个七品散官官阶致果校尉。 人家司马南征背后有人,这么升官也就罢了,这赵朗是什么情况,也跟着噌噌的往上升? 没看同样是大队长,其他人都只是九品散官吗? “王县令,陛下还有旨意,接旨。” 王长清再次跪倒,“臣接旨。” “诏曰, 朕闻:军乃国之干城,士为战之根本。自朕御极以来,屡有边患,幸赖将士用命,奋勇杀敌,方得四海晏然,百姓安宁。 近日抄没肖、薛两家家产,所得财物,皆为民脂民膏,理应善用。念及军士之辛劳与贡献,朕决定将此抄家所得,部分用于将士之战功兑换,望卿按军功下发钱粮,保证行事公允,无漏无缺。 剩余钱粮,用于来年春重建仓北坡之用。 钦此!” “微臣领旨,微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王长清接过圣旨站了起来。 众人见那宣旨太监没有继续拿出第三份圣旨,这才起身。 “天使不辞辛劳,远道而来传达圣意,下官感激不尽,特此备下薄酒一杯,万望天使赏光,略作休憩,也让下官有机会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 “劳烦王大人了。” 两人互相恭维了片刻,王长清带着一行人往城里走,临走示意司马南征和赵朗陪同。 两人见状,跟了上去。 他们走后,身后的士兵立刻欢呼起来。 原以为只有军功兑换的钱粮或土地,没想到皇上还赏了他们十两银子和十石粮食。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第293章 兑换战功 入得县衙,王长清果然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酒菜,请传旨太监上座后,王长清和司马南征分坐两边,赵朗坐在了最下首。 酒过三巡,王长清问那太监,“乔公公,不知陛下近来可好?微臣这几日夜夜梦到皇上,梦到小时候微臣进皇宫陪几位皇子玩,皇上还给微臣糕点吃来着。如今想来,已经有好久不曾见过皇上了,想念的紧。” 乔公公脸上带着笑意,“皇上一切都好,他也念着你呢,之前你献上曲辕犁,皇上还夸你心系百姓,是大鄌的栋梁之材。” “皇上身体康健就好,要说为咱大鄌百姓做出贡献的人啊,不是我,是他。那曲辕犁正是他设计的。”王长清说着指了指赵朗。 “哦?”乔公公望向赵朗,赞叹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没想到赵县尉不仅领兵作战能力强,就连工艺方面也如此精通,真乃我大鄌之良才啊。” 赵朗抱拳行了一礼,沉着开口,“公公谬赞了,为大鄌百姓谋福祉,是我们每一个大鄌官员应尽的义务。” 乔公公哈哈一笑,“好好好,说的好啊,为大鄌百姓谋福祉,是我们每一个大鄌官员应尽的义务,赵县尉真是个心系百姓的好官啊。” “不及公公您,您大冬天的从千里之外来这里为战士们传递陛下的恩典,才是真的心系咱们百姓。” “哈哈哈,为陛下分忧是咱家该做的。” 两人又互吹了几句,司马南征问他,“乔公公,南边战事如何了?” 乔公公沉思片刻,感觉这不是不能说的事,便说道:“南边传来邸报,二皇子已经平定叛乱,不日就要班师回朝了。” 赵朗见他这么关心南边战事,看来他是真的想回去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圣旨并没有召他回京,而是让他带领长陵军第四营继续镇守边疆。 赵郎猜测,应该是朝中有人阻止他回去,而他是大将军的长子,能阻止他回去的应该也就是他爹了。 看来,京中计划有变,他爹想让他继续在边疆待一段时间,再刷刷履历。 这样也好,司马南征做了第四营都督,那就还是他的上官,他多少了解一点司马南征的脾性,司马南征也很看好他,这比换一个上司要强多了。 一顿饭在几人的互相吹捧间结束。 王长清安排人带乔公公及跟随他来的一众人去休息。 时间还早,司马南征和王长清一商量,决定今天就将将士的战功兑换了。 原本应该是前来的天使代天子下发赏赐,但是因为皇帝下旨说,将抄没肖薛两家的银钱粮食用来给士兵们兑换军功,且乔公公来的时候并没有拉多余银子和粮食过来。 所以,兑换军功这事儿就只能王长清和司马南征去办了。 司马南征先带士兵回营,赵朗被王长清留下帮忙运银子和粮食。 待司马南征走后,王长清说道:\"皇上赏了你一座三进的宅子,正好肖家有一处宅子还不错,在林榆巷,待兑换完战功,我让何捕头带你去看看。 至于皇上赏赐你的那一顷良田,以及你现在的官职所能分到的两顷永业田和三顷职分田,也从肖家在县郊的田上划,他家都是上好的田,比今年新开荒的地好多了。 对了,一个敌军换十亩地和一两银子,不想要地的也可以换成十两银子,你看看你要地还是银子?\" “要地。”这根本不需要过多思考。 “那行,你砍的那些人头加上生擒呼尔格,射死苏赫巴鲁的功劳,一共可兑换两顷土地,我就在你那六顷地的旁边再划两顷肖家的好地给你。” “谢表哥。” 战功兑换的土地具体分在哪,分几等田地都由官府决定,赵朗算是占了便宜,八顷(800亩)地全都是肖家的良田。 王长清没接话,继续说道:“司马南征近期估计不走了,这样也好,他是个不错的上官,你跟着他,至少他不会刁难你。” 赵朗疑惑道:“他为什么又不走了?我看他的样子,是想回京城的。” “皇上身体康健,又没有废太子的意思,不立新储,他没必要回去。” 赵朗一愣,“难道司马家已经站队了?” “司马大将军这几年跟着二皇子南征北战,早已打上了二皇子一派的烙印,站不站队没有什么区别。” 赵朗点点头,表示懂了。 “行了,我们去军营。” 县衙大门外,何捕头和师爷韩玉已经带着人等着了。他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车队,拉着银子和粮食。 一行人去了军营。 校场上的士兵见他们过来,激动的开始窃窃私语。 王长清走上台,先和司马南征打个招呼,然后面向下面的士兵,说道:“想必大家已经知道本官这次来的目的了,你们肯定也不想听本官长篇大论,那么,现在开始兑换战功。 念到名字的人,上台来领取属于你的奖励。” 下面爆发出一阵欢呼。 王长清说完,将手中的名单递给韩玉。 韩玉接过名单,开始念起名字来: \"赵朗,生擒呼尔格,射杀苏赫巴鲁,杀敌八人,赏银二百两,地二百亩,粮食十担。 周彦武,斩杀敌军九人,赏银九两,地九十亩,粮食十担。 文一,斩杀敌军八人,赏银八两,地八十亩;粮食十担。 。。。” 为什么战场那么凶险,当兵那么苦,依然有人抢着当兵?这就是答案。 前朝时民不聊生,百姓死亡太多,大鄌立国三十来年,但是大多数时候都在四处征战,人口增长并不快。 朝廷手中有大把的土地可以用来赏赐战士,所以大家参军的积极性很高。 王长清和司马南征一个看着发粮食,一个看着发银子,赵朗在一旁盯着士兵签字画押。 天气寒冷,但校场上的士兵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冷,此刻他们热血澎湃,比过年还高兴。 近一个时辰后,所有在场之人的银钱已发完,王长清说道:“各位将士们,有谁不想要土地的,可以兑换成银子,一亩地一两银,想换的现在来换。” 大鄌有这个惯例,所以大家也不觉得奇怪,拿地换银子的人不多,只那么三十来个家中劳动力不足的人上台来换,其余人都选择了土地。 第294章 三进院 这边忙完,王长清又让人将战死之人和受重伤退役战士的抚恤金整理了出来。 战死者多发一百两银子和十担粮食,若家中还有壮劳力就发田地,没有壮劳力就将田地兑换成银子。 退役者多发五十两银子和五担粮食,土地的处理方法和战死者一样。 战死退役者共四百七十人,赵朗问司马南征,这些人的抚恤金怎么发放。 司马南征说现在他才是丰台县尉,由他决定。 赵朗便派人去通知这些人的家人,本月二十九来军营门口领抚恤金。 一般情况下都是营里的战士将抚恤金送到伤亡战士的家人手中,但是赵朗想着,这么做一定会有一些人家收不到全部的抚恤金。 于是他便决定让伤亡战士的家人自己来领,最大限度的杜绝抚恤金到不了战士家人手中的可能。 …… 本次战功兑换,一共耗银四万一千两,地二百顷,粮食一万零六百担。 地契得等两天,等县衙制作好后会发下来,全部按就近原则,发本村新开垦的田。 等一切忙完,司马南征对王长清说道:“王大人,本将明天就要去陵川上任了,想和赵县尉交接一下手头上的事情。” 王长清点点头,“司马将军请。” 赵朗跟着司马南征去了他的书房。 司马南征先将军营士兵的信息册以及城防等做了交代,然后将军需处的物资储备清单递给他,带他去军需处清点物资。 除了那些守城物资,赵朗还看到了不少粮食,至少有一千担。 赵朗这才明白最近他们为什么顿顿吃的都是干饭了,原来营里有粮了。 赵朗不得不怀疑,这些粮食都是从肖薛两家抄家抄来的。 司马南征说道:“这些粮食是本将军留给你的,要怎么用由你自己决定。” 赵朗很是惊讶,司马南征的意思是,这些粮食是他留给自己的而不是营里的? 他赶忙行礼,“将军,下官何德何能……” 司马南征拍拍他的肩膀,“本将看好你,你一定会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将帅。” 赵朗沉默片刻,说道:“谢将军如此看好下官。这些粮食不少,省着点吃,能让营里的将士吃三四个月,下官替那一千士兵谢过将军。” 司马南征没说话,只沉默的望着赵朗。 良久,他哈哈一笑,又拍了拍赵朗的肩膀,“城防军有你这样的上官,是那帮小崽子的幸事。” 赵朗摸不准司马南征的意思,只惶恐道:“将军谬赞了,这是下官该做的。” 司马南征背着手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你不要惊慌,好好训练这些小崽子,对你大有益处。” “下官遵命。” 送走了司马南征,赵朗朝营外走去。 今天领了银子,赵朗便给大家都放了假,让他们回家与家人团聚,二十八的晚上回来即可。 何捕头还在营门口等赵朗,见赵朗出来,他缩了缩脖子说道:“县尉大人,县令大人让我带你去林榆巷的肖家宅子看看,如果你满意的话,就将那座宅子的地契划到你名下。” 赵朗抱歉道:“有劳何捕头了,这么冷的天还麻烦你在这里等我。” 何捕头忙摇摇头,“不麻烦不麻烦,那县尉大人,咱们走。” “好。” 两人离开军营,朝着林榆巷走去。 林榆巷在县城的东面正中间处,距离主街道不远,这一片相当于是县城的富人区。 肖家的这座宅子光从大门看就知道修的十分气派,东南角的乌头门刷着朱红色的漆,门口两座石狮子威风凌凌,门上的铜环虽然沾染了尘土,但依然锃亮,门前的三阶台阶铺的都是大块的青砖。 何捕头撕掉门上的封条,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两人走了进去。 大门右边是门房,左边是四间倒座房,大门正北方立着一块影壁,通体青色的墙上刻着一个大大的福字,福字周围还做了雕花设计。 影壁左边是一个月亮门,跨进月亮门就是倒座房的院子,院子西面还有一扇月亮门,跨进那扇月亮门是个小耳房,之前这里是一间厕所。 院子北面正中间是垂花门,跨进垂花门,左右两边都是抄手游廊。 游廊的两端是两间耳房,左边是厨房,右边是二进院的厕所。 垂花门的正北方是个大大的院子,两条青砖铺就的一米来宽的路将院子分成了四块正方形。 院子东西两侧是厢房,每面厢房都有三间屋。 院子正北面是三间气派的正房,正房两边又是两间耳房。正房东边那屋当了书房,里面还放着不少书,西边是主人的起居室。 穿过右边耳房旁边的游廊,就进入了第三进院子。 第三进院子后是一排五间的后罩房,最右边的一间之前也是厕所。 三进的院子由抄手游廊连接,即使下雨天也不怕人淋湿。 整个三进院的东面是一个跨院,门到东厢房的这一半是养牲畜的院子,一进院门房边的墙上开了个小门可通入牲畜院内。牲畜院的东南角有大门,可供马车进出。 东厢房到后罩房的那一半是一个花园,东厢房与东耳房之间的那面墙上也开了个小门,可以从这里进入花园。 房间内家具齐全,就连摆件及床褥都没有动过。 赵朗不得不怀疑,王长清对这套房子早有打算,否则抄没家产时这里就应该不剩什么了。 逛完了院子,何捕头问赵朗,“县尉大人,您觉得这座院子还可以吗?” 赵朗即使在现代也没有这么详细的参观过如此奢华的院子,自然是十分的满意。 “我看这里十分好,就这一座。” 何捕头点点头,说道:“那卑职就回去给县令大人复命了。” “我跟你一起去,正好我有事找县令大人。” “好。” 出了门,何捕头重新将门上锁,然后两人一起去了县衙。 王长清见赵朗过来,笑问道:“怎么样,那间院子不错?” 赵朗点点头,“岂止是不错,简直堪称完美,就连院里的家什都在。” 王长清得意一笑,“我专门留下的,能不完美么。” 第295章 司马南征的信 赵朗心下感动,王长清这个表哥对自己非常不错。 “走,咱将这套院子登记到你的名下,然后你将地契拿走。” 赵朗跟着王长清去了师爷那儿,韩玉听王长清说,要将肖家在林榆巷的那套院子过到赵朗名下,立马麻利的开始登记造册。 很快,在赵朗签过字后,那套院子的地契就到手了。 赵朗谢过韩玉,和王长清一起离开。 出了韩玉的办公处,赵朗问王长清,“表哥,怎么不见县丞?”这些活儿应该是县丞的工作,怎么一个师爷在管? 之前税收也是,本该是县丞的活儿,可他来交税,收税的也是这个韩玉。 王长清随口道:“他已经辞官了,新的县丞任命很快就会下来,让韩玉先熟悉着。” “辞官?”现如今还有辞官的人?不都是挤破了脑袋想做官的吗? “嗯,你还记不记得,几个月前,你运送一批青菜回山泉村,却碰上了山匪劫道?” “记得,那帮山匪是黑风寨的人,要不是县衙衙役和军营士兵赶来,我可能就一命呜呼了。” 王长清说道:“司马南征在得到消息后,原本是要快速出发的,结果被县丞拦住去路,以商量公务为由,拖住了他的脚步。” 赵朗点点头,这事儿何捕头当初跟他说过。 王长清冷哼一声,“那厮收了江杰的银子,故意拦下司马南征的。 我知道了这件事,本来是要向朝廷揭发他的,但他求我放他一马,他愿意辞官。 我想着,他在县丞的位子上待的久,怕他在朝廷还没做出处理之前生出什么事端来,便同意了他的请求,让他当天就收拾包袱走人了。” 赵朗这才明白为什么总是不见县丞,原来已经被打包批发了。 两人返回书房后,赵朗说道:“表哥,司马将军今天带我交接工作时,我在军需处仓库里发现了很多粮食,大约有一千石。 司马将军说军需处的那一千多担粮食是给我的,我拒绝了,但是他并没有生气,还说让我好好操练营里士兵,对我有大益处。 我心里没底,想着问问你,他什么意思?” 他知道司马南征是想拉拢他,但是自己并没有收下他给的东西。 按理来说,司马南征应该很生气才对,但是赵朗并没有感受到他的怒气。 王长清一脸惊讶的问道:“你说什么?一千担?”他的声音拔高了不少。 “是啊。”赵朗不知道他干嘛那么激动,虽然一千担是不少,但也不用那么高兴。 谁知王长清却咬牙道:“这个貔貅,饕餮,胃口也忒大了些,一个半月前他可是拉走了两万五千担粮食啊!” 说着他痛心疾首的一拳捶在桌上。 赵朗一愣,好家伙,他还以为司马南征给自己留下的粮食很多呢,原来不及人家运走的零头。 不过这一千担是白得的,想想还是挺不错。 王长清不知想到了什么,忙抓住赵朗的胳膊问道:“他除了粮食还有没有给你留下其他东西?比如银子?” 赵朗一愣,还有银子?没看见啊。 看赵朗的表情,王长清还有啥不明白的,他气呼呼道:“这个臭不要脸的,不行,我要找他把银子和粮食要回来!” 他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赵朗忙拉住他,“表哥,你冷静点,到底什么情况?” 王长清生气道:“抄肖薛两家时,我和司马南征截下了五万两银子和五万担粮食。 我原本想着,朝廷肯定会将抄家所得全都运走。 可是这趟守城战将整个县衙都掏空了,我连这个月的饷银都不知道该从哪里筹集,你们的伙食从哪里找也不知道。 这时恰好碰上抄家这事儿,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当时那些粮食和银子,我留了一半,另一半被司马南征拉去了军营。 当时说好只拿一千两银子和一千担粮食,剩下的都留给营里,可他倒好,全都给我拿走了!” 赵朗轻咳一声,“表哥,咳,那个。。。一千两的事儿,你也。。。” 王长清老脸一红,“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的银子和粮食都没了,又得我给你那帮大头兵发饷银,还得操心他们的伙食!” 赵朗摸摸鼻子,没敢说话。 气头上的人不能惹。 王长清气呼呼的坐下,“不行,今晚的送行宴上我一定要找他把银子和粮食要。。” 他的话被敲门声打断,“大人,司马将军刚刚送来了一封信,让我务必交到你的手上。” 王长清脸色一变,咬牙道:“拿进来。” 房门打开,何捕头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王长清起身从他手里接过信,待何捕头出去后,他打开信,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和一块令牌。 他将令牌递给赵朗,“给你的。” 赵朗接过令牌一看,是长陵军第四营第五军团的领兵令牌。 今天接过圣旨后,他领取了自己的奖励、任命文书以及一套果毅校尉的制式甲胄,但掌管城防军的令牌还在司马南征的手里。 他这会儿将令牌送过来,不会是。。。 “哼,气死我了!”王长清黑着脸又朝桌子上捶了一拳。 赵朗问,“怎么了?” “你自己看!”他将手里的信扔给赵朗。 赵朗展开信一看,顿时无语。 【伯恩兄,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吃你那顿送行饭了,我怕你在饭桌上让我给你还银子和粮食。 实话告诉你,那些粮食和银子已经被我运走了,哦,就是我们和乔公公吃饭那会儿,我偷偷派人运走的。 不是我贪财,实在是情非得已,我也没想到这圣旨居然不是调我回京营的,反而是让我去陵川接手长陵军第四营。 我根本没有准备啊,两手空空的过去,那些盼望着新任上官发赏银的士兵能愿意吗?没有见面礼,后面队伍就不好带了啊。 而且第四营的三个团都折在了仓北坡,兄弟我去了陵川还得重新招募士兵,这处处都需要钱粮啊。 想必伯恩兄也不愿意看我处处为难的样子,对? 所以城防军大营的粮食和银子我就先借走救急了,城防军这两个月的军饷和伙食你先拿县衙的钱粮垫上。 我保证,最多两个月,这笔钱粮我就给你还回来了,你莫生气。 我给小朗留了一千担粮食和一千两银子,二十九日他第一次以县尉身份亮相的时候奖赏士兵用。 哦对了,银子在我书房,不,在他书房的桌案下。 我知道你留下那一千两银子和一千担粮食的目的也是这个,嘿嘿,这方面咱俩是不是心意相通? 好了,我走了,后会有期。 司马南征留。” 司马南征平时看着话不多,挺严肃一人,怎么写信的时候这么能叨叨?完全颠覆了他在赵朗心中的形象。 “表哥,咱们追吗?” 王长清叹口气,“算了,估计这会儿他已经登船走远了。 司马南征这人心胸宽广着呢,他想拉你进二皇子的阵营,你就算拒绝了他,他也不会在意,你不用担心。” 这是在回答赵朗之前的那个问题。 第296章 有孕 从县衙离开,赵朗去肉铺买了五斤软肉,五斤连骨肉,两根大骨,一些下水,又去杂货铺买了些干豆角,干茄子之类的干菜,提着回家。 今天是个好日子,天气又寒冷,很适合涮火锅。 虽然材料不足,但也可以凑合着吃一顿了。 这会儿已经下午,林念正在屋里教两个娃读书。明天县学开学,林安从家里回来了,正在一旁专心写字。 赵朗打开门,一股暖气迎面而来,让他身子都热了几分。 林安抬起头,笑着和他打招呼,“姐夫回来了。” 赵朗点点头,“回来了,这几天拳法没落下?吃完饭咱俩练练。” 林安自信满满,“好。” 豆豆举着手里的书开心道:“爹爹回来啦,豆豆在读千字文,娘教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两句。” 赵朗张口就夸,“哇,豆豆好厉害,都已经学到千字文了。”怎么算数就只能数到二十呢? 林念笑道:“你快别夸她了,看她骄傲的,小柱都已经开始读论语了。” 这下赵朗是真惊讶了,这才多长时间,小柱这孩子就已经小学毕业了?厉害啊。 “小柱真棒,继续加油,叔看好你。”赵朗朝着赵小柱竖起大拇指。 赵小柱眼里藏着浅浅的笑意,用力点了点头。 赵朗举了举手里的东西,说道:“你们继续学习,今晚我们吃大餐,小安,你待会儿和小柱一起去叫你李婶,顺便让她抓三只兔子过来。” 林安应声,“好咧。” 赵小柱犹豫片刻,也说了声好。 赵朗提着东西去了厨房。 将干菜用锅里的热水泡上,他开始剁大骨,片肉。 正忙乎着,林念走了进来。 “你去教俩娃娃去,今天这顿饭我来做,待会儿将姑姑一家和顾北李小宝叫过来,咱大伙儿聚个餐。” 林念挽起袖子处理下水,“我给他俩布置了大字,不碍事。” 想到豆豆的算数,赵朗发愁道:“也不能光让他们识字,算数方面也得加强一下。” 林念想到前段时间豆豆数数的场景,笑道:“已经在教了,豆豆现在已经能数到一百了。” 赵朗松口气,“那就好,要不然以后连自己有多少财产都数不清楚可怎么办啊。” 林念:…… “你今天怎么想着请大伙儿吃饭了?” 赵朗嘿嘿一笑,“今天有喜事儿,待会儿说。” 林念不满道:“我你还瞒着啊,对了,你叫表哥了吗?” “叫了,他说怕其他人不自在,这次就不来了,下次咱自己一家人的时候他再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倒也温馨。 将食材都处理好,赵朗开始熬煮大骨和连骨肉。 林念听赵朗说这些菜不需要炒,便将它们分开装进盘子里,又洗了两颗大白菜,菜叶子按片撕下来摆盘,菜帮子切成条装盘。 往炒的差不多的肉里倒入清水,赵朗洗了手,出门叫人。 刘大生和刘旭就在店里,赵朗直接穿过门喊了一嗓子,让他俩半个时辰后来自己家吃饭。 两人忙的满头大汗,刘大生边组装家具边说道:“怎么又叫我们吃饭?你节约着点,这以后有了儿子得花老多钱了。” 赵朗家但凡是做点好吃的就叫他们来吃,他都不好意思了。 “哥,前几天大夫给我媳妇儿检查,说她又怀上了,幸亏现在咱生意好,要不然还得为养孩子发愁。”刘旭手里锯着木头,嘴巴说着让赵朗扎心的话。 “你就得瑟,行了,我去叫姑姑他们,你俩别忘了来。” 赵朗通知了赵翠花,又去同济堂找顾北。 丰台县城也有同济堂,和桃花镇那家一起,都是顾北家的产业。 医舍里已经没病人了,顾北就带着李小宝回了同济堂,准备在这边猫冬。 见他进来,顾北笑道:“县尉大人来了?” 赵朗瞪他一眼,“行了啊,今晚来我家吃饭,大家热闹热闹,记得带上小宝啊。” “行啊,我要吃麻辣兔头,准备上啊。” “知道了知道了,半个时辰后来,刚刚好。” 从顾北这儿顺了一些调料,赵朗回家继续忙活。 一个小时后,大家陆续上门。 赵朗将两张桌子并到一起,上边支起两根矮脚铁圈,将两个开了口的碳盆放上去,再往碳盆上放两个铁盆,开始煮火锅。 桌子周围已经摆上了菜和片好的肉,以及小碗里调好的蒜和醋。 大家没见过这种吃法,都好奇的望着桌上铁盆里咕噜咕噜翻滚的汤。 赵朗将两大盘红烧兔子端上桌,招呼大家开动。 刘大生问赵朗,“小朗啊,今天不年不节的,你搞这么丰盛干啥?” 赵朗笑道:“我当县尉了,请大家吃顿饭,让大家也替我高兴高兴。” 赵翠花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地上,她忙抓住赵朗的手,不可置信道:“小朗,你说啥?你当官了?” 赵朗点点头。 赵翠花喜极而泣,“天爷保佑,我老赵家也出了一个当官的。” 其他人听赵朗当官了,也替他高兴。 李寡妇望一眼赵朗,又望一眼赵小柱,心中更加坚定了要供小柱读书的想法。 大家高兴了一会儿,开始吃饭。 赵朗将菜下到锅里,等锅开后,再次招呼大家动筷子。 大家也不客气,捞起锅里的菜啊肉啊什么的吃起来。 这里除了赵朗谁都没有吃过火锅,一口下去,麻麻辣辣的感觉瞬间征服了所有人。 尤其是李小宝,一边啃肉骨头一边赞叹好吃。 红烧兔子也很受欢迎,顾北也不再矜持,夹起兔头就啃。 豆豆边吸口水边啃肉,啃的差不多了就将带肉的骨头扔给地上的黑炭。 黑炭叼住骨头,三两口咬碎咽下去,然后睁着黝黑的眼睛继续望着豆豆。 赵朗夹一片片好的肉,在汤中滚几下,再往料汁中一滚,塞进嘴里。 小俊有样学样,吃的不亦乐乎。 大家都在尽情的吃肉,只有林念,往自己的盘里夹了两根菜。 赵朗见她神色不对,夹了一块肉片放到她面前的盘子里,担忧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念摇摇头,夹起盘里的肉吃进嘴里。 下一瞬,她轻呕一声,努力将肉咽了下去。 大家吃饭的动作一滞。 赵翠花的眼睛唰的亮了,“豆豆娘,你该不会是……快让顾大夫给你把把脉。” 赵朗的心脏咚咚咚的快速跳动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对顾北说道:“顾兄,劳烦你给我媳妇儿把把脉。” “好。” 林念红着脸伸出胳膊。 她的小日子推迟了好几天…… 顾北搭上她的手腕,很快眼中染上笑意,“恭喜赵兄,你要做爹了。” 第297章 忽悠李小宝 赵翠花听顾北说完,立刻闭眼拜天,嘴里絮絮叨叨,“天爷保佑念念和孩子平平安安,保佑豆豆能有个弟弟,保佑小朗子孙绵延。” 刘旭的媳妇夹了一筷子肉塞进嘴里,“豆豆娘,你要多吃肉,这样孩子才健康。” 林念倒是很羡慕呶呶娘的胃口,她也知道多吃肉对孩子好,但是这两天她的胃口着实很差。 大伙儿听说林念有了身孕都很高兴。 豆豆连嘴里的肉都不嚼了,睁着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林念的肚子。 赵朗怕她心里有落差,压下内心的兴奋,将她抱入怀中,轻声安慰,“豆豆啊,以后你就有弟弟或者妹妹可以一起玩耍啦,开不开心?” 豆豆急忙咽下嘴里的肉,认真地纠正道:“只有一个弟弟,没有妹妹!” 一瞬间,众人都愣住了,难道小孩子真的能够感应到孕妇腹中胎儿的性别吗? 赵朗也对此感到十分惊讶,他不太确定地问道:“豆豆,你是不是想说娘肚子里怀的是弟弟呀?” 豆豆用力地点点头,“两个太挤了,只有一个。豆豆喜欢弟弟,娘肚子里的就是弟弟,” 这番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原来是小孩子的愿望。 呶呶娘也忍不住想逗一逗豆豆,她笑着问,“那豆豆能不能告诉婶婶,婶婶肚子里的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豆豆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而就在这时,坐在她身旁的呶呶突然用稚嫩的声音说道:“是弟弟。” 这可爱的一幕再次让大家开怀大笑,赵翠花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不停地夸孙女说的好。 知道林念现在吃不下肉,赵朗起身倒了一碗白开水放在桌上,然后用筷子夹起锅里的菜放进碗里涮了涮,把上面的油涮干净后再放到林念的盘子里,示意她吃这个。 林念看到这一幕,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但是周围的人都投来好奇和调侃的目光,她不禁有些害羞,轻轻拉了一下赵朗的衣角,低声说,“我可以吃,不用涮。” “没事,你快吃。”赵朗脸皮厚,根本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依旧专注地给林念涮着菜,同时还不忘招呼其他人继续吃,别因为他们而停下筷子。 大家伙儿也不再调侃他们俩,纷纷笑着继续吃饭。 一顿饭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中结束,各个都吃了个肚子滚圆。 赵朗见李小宝依依不舍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开口问道:“小宝,今天的饭好吃吗?” 李小宝舔了舔嘴皮,咧嘴笑道:“赵大哥,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和蒜蓉虾、香辣蟹以及酱牛肉一样好吃。” 赵朗也不管他话里的矛盾,笑着继续问道:“以后还想不想吃?” “想。”李小宝点头如小鸡啄米。 顾北唰的转过头望向赵朗,眼神充满警惕,“你在打什么馊主意?” 果然宴无好宴,看来赵朗这厮是盯上了自己的宝贝徒弟啊。 赵朗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那什么,我看小宝身上有一把子力气,想着将他带到军营历练历练。” “好啊你,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小宝才十三岁,大鄌有规定,十四以下的孩童不得参军,你可不要打他的主意。”顾北没好气地瞪着赵朗,一口回绝。 “这我知道,可这孩子实在是个好苗子,我想着先让他跟其他人一起锻炼,等他年满十四后再看他自己的意愿。 如果想继续留在营里,我再给他办理参军手续,若他不愿意,就让他回来继续跟你行医。” 顾北望向李小宝,见他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期盼的望着自己,叹口气说道:“行,但他的医术也不能落下,你每五天给他放一天假,我得教他医术。” 顾北知道,李小宝的心愿是参军入伍。 当初自己遇到李小宝时,他家一贫如洗,李小宝瘦骨嶙峋的看着很单薄,他起了恻隐之心,正好自己也需要个徒弟帮自己挖草药打下手,便打算收他为徒。 可他说以后要去参军,要保护家人,要挣很多很多钱和土地。 还是自己劝他,他现在营养跟不上,以后即使去参军也没人要,跟着自己能吃饱肚子,等长大了还想参军他也不拦着,李小宝这才跟了自己。 如今一听赵朗说让他提前进军营历练,他虽然没说话,但看那表情就知道,他是愿意的,并且还十分激动。 若自己不答应他,他怕是要难过好久。 罢了,反正迟早要送他去军营,早一年晚一年又有什么区别呢?就遂了这孩子的愿。 赵朗眼睛一亮,忙问道:“你不回桃花镇了?” 顾北冷哼一声,“哼,徒弟都被拐了,我还回什么桃花镇!” 赵朗凑到顾北跟前,说道:“你看你每五天才教导他一次,那他得什么时候才能学会你的本事?要不这样,他每天上午和大家一起锻炼,下午就跟着你学医怎么样?” 顾北立刻警惕的朝后挪了挪身子,一脸狐疑道:“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赵朗轻咳一声,“那什么,我想再招募一些辅兵,成立个医疗队,你医术高明,教小宝的时候顺便帮我带带他们?” “我就说你怎么会这么好心,你拐走了我心爱的徒弟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还想让我给你干活儿?想的美。” 赵朗见他不同意,想想自己今天确实挺过分的,便也不好意思继续纠缠,只好作罢。 宴席散场,顾北带着李小宝离开,临出门,他停下脚步,转头问赵朗,“二十九的早上我送小宝去营里,你那什么医疗队有没有人啊?没有我可就走了。” 赵朗心下大喜,忙说道:“有,怎么会没人呢?二十九的早上,我带人在军营门口等你。” 虽然他手里现在没人,但这会儿怎么能说没人呢?先把人套住再说。 顾北撇撇嘴,“行,那我就先走了。”说罢拉着小宝离开。 “我送送你们。” 第298章 征辅兵、工匠 第二天一早,赵朗去找王长清商量招募辅兵的事。 城防军的辅兵只有四十人,这四十人负责做饭和养马,偶尔帮忙抬抬东西,虽然人手拮据,以前也勉强够用。 因为其他的活儿,诸如砍柴割草搬东西造营房之类的全都是战兵闲暇时候自己完成的。 就连养战马的人,也只是战马入马监之后或者战兵训练时照看一下,平常时候由战兵自己带出去放牧。 所以,四十人也勉强够用。 但这是在以前,还是在没有战事的时候。战时就会发现,四十辅兵对一座军营来说太少了。 而且现在战兵扩到了一千人,伙堂的人手一下就不够了。 为此,伙堂掌事没少抱怨。 饲马官也说现在军营战马多了,原本的那些人手不够用。 赵朗想着,既然要成立医疗队,那便顺手多招收一些人,将伙堂,马监的人手都给补齐了。 另外,他想招募一些工匠成立一个军器司,丰台县穷,城防军军营更穷,连自己的军器司都没有,若甲胄武器坏了,就只能找外面的铁器铺子修缮。 实在太破修不了的,若是朝廷发下来的武器甲胄,就得重新送还朝廷,若是自己军营的战利品,那么铁器直接卖给铁匠铺或商人,甲胄拆散了重新缝补缝补,几套破甲胄缝合成一套新的继续穿。 当然这些都有一个前提,你得给朝廷汇报自己造了多少套甲胄,多少武器,又拆分、销毁了多少武器甲胄。 若不如实汇报,就会被打上谋反的罪名,等着挨收拾。 朝廷在每个军中都派了监军,这些监军会时不时的去下面的各个基层单位突击检查,检查方式各种各样,你想瞒住他们私藏武器甲胄,可行性非常小,除非你偷偷造了不用。 司马南征发下去的甲胄和长刀就是找外面的铁匠铺子重新打造的,打造好之后就给朝廷写了奏疏。写好奏疏先送监军登记,然后由监军上呈朝廷。 县衙不给军营配置军器司,他以后打造或修补东西就得找外面的人。这样一来,手工费就得军营自己掏。 赵朗倒不是怕掏手工费,他自从接手城防军后就一直想造点厉害点的武器出来。 别的不说,黑火药什么的必须要造? 但是,这玩意儿你能交给外面的铺子弄吗? 炸了还是小事,万一被那有心之人掌握了配方,再大量生产之后造反,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所以他必须组建军器司,还得和匠人签保密协议,之后才能开始造这些危险的玩意儿。 王长清听了他的来意,思索片刻后说道:“行,我待会儿出个告示,招收二百辅兵,再招些工匠。 辅兵好找,但是工匠可不好找,能招多少我无法给你保证,只能说我尽量。” 这事儿搁两个月前,他说什么也不敢答应赵朗。 丰台县实在是太穷了,根本负担不起多出来的这几百人的伙食和饷银。 但是现在嘛,县衙银库里放着那么多抄来的银子呢,粮仓也装满了好几个。 虽说这些钱粮是留着修仓北坡用的,但修个仓北坡用不了这么多。 他挪用一点用来给士兵发饷银和伙食还是可以的。 他之前向朝廷申请了一批甲胄和粮食,但是户部兵部都没有回复。 丰台县的守城战打的艰难,一场战争让本就贫穷的丰台县更是连战士的伙食都负担不起了。 他猜皇上之所以让他留下抄家所得,一方面是为了犒赏士兵和修筑仓北坡。 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他手里能有点周转的钱粮。 毕竟是掌管自己钱袋子的亲近大臣的儿子,要是因为负担不起士兵的伙食而发生什么意外,他这个做皇上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所以,王长清现在一点也不在意赵朗再招几个辅兵带给他的压力。 赵朗抱拳行礼, “麻烦表哥了。” 王长清皱眉, “你又来。对了,卖炭的钱收上来了,按你的法子烧出来的炭很不错,烟少奈烧,很多人都愿意买,这是你的分红,给你。”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给赵朗。 赵朗接过数了数,足有六百两。 他分出三百两递给王长清,“表哥,咱俩一人一半。” 王长清之前为了给他凑赏赐士兵的银子,都不惜对抄家银下手了,可见手里是没有多少银子的,这三百两就当是给他的谢银。 王长清没收,将赵朗伸过来的手推了回去,“我之前打算用卖炭的钱来发饷银,但是后来不是抄肖薛两家时得了不少钱粮吗? 县衙有银子了,我就不打算将卖炭所得的银子再充入县衙银库,这笔钱咱俩自己分了,一人六百两。” 赵朗见他给自己留了钱,便收回了手。 之后两人将征兵告示的内容确定下来,又聊了聊家常后,赵朗起身离开。 很快,招收辅兵和工匠的告示贴了出来,下午,县城西南角就摆上了征兵的桌子。 军营除了防守县城的第一第二大队,剩下的都休假回家了,赵朗从这两队中抽了十个人,和自己一起征兵。 辅兵不分田地,饷银也不高,一月只有五百文钱。 可即便如此,依然有很多人前来报名,甚至比招战兵的时候人还多。 就这还是因为偏远村镇的百姓没收到消息或没来得及赶过来,若都过来,人数比现在还得多个好几倍。 原因很简单,大鄌辅兵不上战场,所以在身体素质方面要求较低,被选中的几率较高,所以报名的人自然就多了。 告示中写明了有基础药理知识和其他技能的人优先,赵朗在招人时便先问问有什么本事,但凡是有些本事,身体底子还能过得去的,都被赵朗留下了。 仅仅半天时间,二百个辅兵就招收满了,匠人也收了好几个。 赵朗让他们二十八的下午来军营报到。 匠人招收的不够,后续还得慢慢收,告示中也说了,匠人可以直接去县衙报名,不拘泥于今天一天。 第299章 买下人 十一月二十七日。 吃过早饭,赵朗带着一家人去看新宅子。 肖家的三进大院已经换了门匾,由肖府改为了赵府。 站在大门口,林念惊讶道:“这套院子以后就是咱家的了?” 这房子光从外面看就知道不一般,占地面积大的出奇,这样的院子是自己家的了? 赵朗点点头,“你家相公立了功,皇上便将这套院子赏赐给我了,以后这就是咱家的院子了。” 他说着打开锁,推开厚重的大门,一手抱豆豆,一手牵林念,进了大门。 黑炭跟在赵朗身后,好奇的东张西望。 一路参观,到了正屋,赵朗将豆豆放下,对林念说道:“这里什么也不缺,咱今天将火生上,明天就可以住进来了。” 林念纠结道:“既然皇上赏了宅子,万没有空着不住的道理。可这里太大了,白天就我和豆豆以及黑炭在家,我心里有点慌。” 赵朗笑道:“你不用担心,咱待会儿去伢行买几个下人,有他们在,你不用怕。” “买下人做什么,我能照顾好家里,干啥花那个冤枉钱。”林念立刻反对,也不说自己心慌的话了。 “你现在有了身孕,很多事情都不能做,豆豆还是个小不点,有事也帮不上忙。没个人照顾你我不放心。 再说了,我挣钱是为了啥?不就是让你和孩子们过上好日子吗?现在咱家也不缺那点银子,你没必要事事亲力亲为,买几个下人伺候你们,你就安心教导豆豆。” 林念有些意动,但还是感觉让下人伺候自己的生活太奢侈了。 赵朗再接再厉,“辛苦了半辈子,你也该休息休息了。再说了,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咱的孩子着想?顾兄说了,你身子单薄,这胎要小心着些,尤其是前三个月要更加小心。” 林念慈爱的摸摸自己的肚子,这是她和赵朗的第一个孩子,赵朗期待,她同样期待着小生命的降临。 想到孩子,她终于点了点头,“行,那咱待会儿去伢行看看,有合适的人选就买两个。” 商量好买下人的事,两人又屋前院后的转了转。 豆豆牵着黑炭,在正屋前的院子里撒欢,雪地上留下两串小小的脚印。 等一人一熊闹够了,赵朗抱起豆豆,一家人朝伢行走去。 伢行这会儿没有客人,在柜台前发呆的伢人见赵朗一家进来,热情的迎上去,刚想说话,却被后面进来的黑炭吓到,尖叫一声跌倒在地。 豆豆见黑炭吓到了人,忙说道:“叔叔别怕,黑炭不咬人,我牵着它呢。”怕对方不信,她捏紧手里的绳子,抬起手给伢人看。 那伢人咽了口口水,挣扎着站起来,远远的望着黑炭,不敢继续上前。 豆豆从赵朗怀里下来,抱住黑炭的大脑袋,“叔叔你看,黑炭真的不咬人。” 林念从豆豆手中接过缰绳,“你看,让你将黑炭留在家中,你偏不听,吓到别人了?” 豆豆撅着嘴,没吭声。 赵朗头疼的望着黑炭,这家伙越来越大了,现在拉出来,谁看到谁害怕。他想将黑炭留在家里,可豆豆说家里没人,黑炭一个人会害怕,非要将它带上。 现在好了,黑炭是不怕了,换其他人害怕了。 那伢人见小女孩怀里的大家伙确实没有乱动,这才稍稍放下点心。 他尴尬的笑了笑,找补道:“小小姐的宠物真是威风凌凌,看着就很厉害。” 说完他轻咳一声望向赵朗,“不知公子今天来是为了?” 赵朗朝伢人走了两步,挡在他和黑炭之间,这才说道:“我们想买几个下人,你这里若有合适的,带出来看看。” 那伢人眼睛一亮,笑呵呵的开口,“有的有的,您稍等,我这就将他们都带过来。”他说罢急匆匆的去了后院。 不一会儿,十几个瘦骨嶙峋人被带了进来,男女都有,大的看着已经有四十多岁了,小的才八九岁。 伢人热情道:”公子,你看看这些人里有没有让你满意的,不满意也没关系,后院还有,我再换一批。” “你先介绍一下,他们都有什么本事。” 伢人应了一声,他先指着一个相貌还不错的女子说道:“公子,这位叫桃红,今年十六岁,还是。。。“ 赵朗打断他,“我需要一个伺候我夫人的人,要心细、有生养经验的。 再要一个厨娘,一个照顾我女儿的丫鬟,一个伺候牲畜的下人,要会赶车。” 奶奶的,我媳妇就在身后,你这没眼力见的会不会介绍人? 那伢人尴尬一笑,指向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说道:“这位是杨氏,做菜的手艺不错,而且人也爱干净。” 赵朗望向她,这人身上的衣服虽然打满了补丁,但是洗的干干净净的,头发也收拾的一丝不苟,虽然瘦弱,但是整体看着还算精神。 赵朗问她,“你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怎么到伢行的?” 杨氏低着头回答,“我是陵川人氏,还有一个女儿,我夫婿发生意外走了,我和女儿便被夫家卖给了伢行。” 赵朗望向她的右手边,她手里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身上的衣服比她的稍微好一点。 小女孩梳着双髻,头上没有饰品,但是头发干干净净,此时正怯生生的望着赵朗。 赵朗望向伢人,伢人点点头,“公子,他们母女俩是我亲自买的,她没说谎。”赵朗转头对林念说道:“念念,你来看看,这人和你投缘吗?” 林念将缰绳递给豆豆,嘱咐她牵好黑炭,这才走上前望向杨氏。 她听到了杨氏刚才说的话,心中对这对母子多了一些同情。 见她紧紧牵着一旁的小女孩,便问她,“我若只想要你一个,你愿意跟我走吗?” 杨氏眼中的希望破灭,她轻轻摇了摇头,“对不起夫人,我不能和我的女儿分开。” 伢人走到她跟前,低声骂道:“不能分开不能分开,到底有什么不能分开的。 老子告诉过你,三天内还不能把自己卖出去,老子就把你卖到怡红院去!连带着你的女儿一起!” 第300章 安排活计 杨氏牵着女儿的手紧了紧,咽口口水紧张道:“那我们母女,就一起死。” 小女孩吓的不轻,抓紧杨氏的袖子轻轻颤抖着。 林念不喜欢伢人咄咄逼人的样子,她对杨氏说道:“你们俩都跟我走,正好我女儿也需要人照顾,就让你女儿照顾她。 对了,你女儿会照顾人吗?” 杨氏忙点头,“会的,她大伯的小儿子就是她照顾的,能照顾好您女儿。” 赵朗问伢人,“这对母女多少钱?” 伢人眼睛一亮,“这位公子,您给二十两银子就可以了。” 赵朗一听,望他一眼,戏谑道:“那我不要了。” 伢人脸色一变,干笑两声,“那什么,价格还可以降,要不您给十五两?” 见赵朗不说话,他咬咬牙说道:“十三两,不能再低了,再低我就赔本了。” “成。再给我找个厨娘和伺候牲口的下人,最好是一家人。” 伢人应下,带着这队人下去了。 没一会儿,他带进来两对人,一对是三十岁左右的夫妻,另一对是一对母子。 “公子,这两家的女人都会做饭,这对夫妻是因为老父亲生病,他借了印子钱给爹治病,结果爹没救回来,他俩又还不上印子钱,按照契约,被放印子的人卖给了伢行。 至于这另一对,他们是一对母子,日子穷的过不下去了,便自卖为奴,被伢行买下来了。” 这回赵朗直接拍板,“就这对夫妻。” 那对母子看着年龄也不大,儿子二十岁左右,母亲四十来岁。 两人身子健全,却能将日子过到卖身为奴的地步,可见两人都懒的很。 这样的人可不能要,不然买回去到底是谁伺候谁? 他问那对夫妻,“你们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 那男子忙说道:“回老爷话,我叫纪大,这是我婆娘苏桃花,我们是大前村的人,家里已经没人了。” 嗯? 江鹤他们村的? 后面见了他可以打听打听,看他认不认识这俩人。 伢人高兴道:“公子,这俩人我就按二十两银子卖给您,您千万别讲价,这俩人是真的不能再降了。” 赵朗掏出两张银票和三两银子递给伢人,“把这四人的卖身契给我。” 伢人欢喜的接过银子,很快便从一沓卖身契中找到他们四人的,递给了赵朗。 赵朗接过卖身契,见上面的信息没错,便带人离开了伢行。 她先将林念和豆豆送回家,然后带着四人去县衙备案。 买了下人之后得去县衙备案,否则,若下人偷了卖身契毁掉,就没办法证明他是你家的下人了。 备完案,赵朗带四人去了新家。 几人见主家的院子那么大,心里很是高兴。 大户人家虽然规矩多,但是下人的待遇也好,总比累死累活还没有月银的好。 几人不知道赵朗的身份,只以为能住这么大院子的人一定是大户。 若知道赵朗并不是什么大户,不知道几人会作何感想。 进了门,四人一字排开站在院里,赵朗站在前面训话。 “既然我将你们四人买了下来,那你们以后就是我赵府的人。 你们照顾好夫人和小姐,以及家里的牲畜,做的好了,以后每个月都有一两月银。 做的不好,那你们从哪儿来的继续回哪儿去。 若敢做出伤害夫人小姐,伤害赵府利益的事,直接乱棍打死扔乱葬岗!” 四人被赵朗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震住,纪大还好,三个女子被吓的轻轻发抖。 “我是个武夫,别的不会,但是杀人是我的强项,你们不要拿自己的性命试探我的底线,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四人忙跪在地上磕头,边磕边表示自己一定会兢兢业业的伺候好夫人和小姐。 见四人将自己的话放在了心上,赵朗缓了脸色说道:“纪大,你们夫妻俩就住大门旁边那间倒座房,杨氏,你带着女儿住正房西边的耳房,方便伺候夫人和小姐。” “好的老爷。”四人连忙点头。 赵朗又交代杨氏,“杨氏,你今晚把正屋、正屋东边的耳房以及西厢房的炕都烧上,明天我们一家要住进来。 你们自己的炕也烧上,柴火和炭都在后罩房最东面那间屋子里。” 听说自己的炕也能烧,四人心里一喜。 如今天气寒冷,不烧炕根本睡不着,如今能睡热炕,四人当然很高兴。 赵朗递给杨氏十两银子,说道:你和苏氏一起,去扯点布买点棉花,给你们四人一人做一套棉服和棉鞋,再买点米面油肉什么的,留着做饭用。” 四人惊讶的望向赵朗,他们也有棉服穿?要知道,这个季节的棉花很贵的,谁会给刚买来的下人做棉服穿? 杨氏颤颤巍巍的接过钱,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似的,他们还没有开始干活呢,老爷就给他们的棉服穿? 纪大小声问赵朗,“老爷,真,真给我们做棉服吗?” 赵朗皱眉道:“真,行了,都忙去,把院子里的雪扫一扫,纪大,把后花园里干枯的那些花都拔了。” 这些人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要是冻感冒或者冻死了,那损失可就大了。几件棉服花不了多少钱,还能让这些人对自己感恩戴德,他何乐而不为呢? 即使不从这方面想,作为一个从现代而来的灵魂,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冻坏。 纪大拍拍胸脯保证道:“老爷您放心,明天您回来时保证院子花园里都干干净净的。” 赵朗点点头,“行了,我走了,晚上你们自己煮点粥喝。你们饿了太久,不能吃干饭,不要吃撑,吃坏了肚子老爷我不会给你们请大夫。” “谢老爷。” 四人齐齐弯腰行礼。 出了大门,赵朗去行市花五十两银子买了一辆马车,然后去杏花村接丈母娘和老丈人。 林父林母还不知道林念怀孕的事,林念也好久没见过爹娘了,想念的紧,赵朗便跟她说今天去杏花村把两人接过来住一段时间。 路上的积雪并不厚,马车走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赵朗一边哼着歌一边赶着马车,傍晚时分到了杏花村。 林父林母见了赵朗忙问他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赵朗将林念怀孕,十分想念他们消息一说,林母立刻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一早就去县城看女儿。 第301章 没有赏赐? 天不亮,赵朗就拉着林母踏上去县城的路。 马车上除了人,还有林母准备的大堆东西。 即使赵朗一遍遍的强调,家里什么都不缺,林母还是恨不得将马车装满。 老母鸡,鸡蛋,红枣,小被子等乱七八糟的东西装了一大堆。 赵朗拗不过,只能随她去了。 到达县城时已经到了下午,林念见只来了她娘一人,心中还有些失落,但也知道她爹要给村里的孩子教书,来不了正常。 倒是豆豆,见外婆来了,连黑炭也不要了,扑到林母怀里一顿闹腾,祖孙俩互相稀罕了好久。 在家里歇了一会儿,大家开始搬家。 林母听说家里都用上下人了,又将赵朗从头到脚给夸了一顿,夸的赵朗都不好意思了。 等去了赵府,见过新院子后,林母拉着林念的手,哽咽着说她终于熬出头了,同时又将赵朗夸了一顿。 赵朗将马车停在大门口,让杨氏等人过来搬东西。 吃的搬去厨房单另放好,被子衣服什么的搬去上房,还活着的鸡送进牲畜院。 等东西都搬进屋,他让纪大去停车,顺便给马和牛喂点粮草。 如今家里只有两头牛一匹马,纪大一个人喂起来也不吃力,他打算将自己的那匹战马也牵回家来,军营的战马吃的草料不是很好,自己喂的话,战马能吃的好一些。 这边安顿好,林安也下学回来了。 苏氏做了晚饭,味道很不错,赵朗对这个厨娘很满意。 吃过晚饭,赵朗返回军营。 今晚就是放假士兵回营的日子,虽然就算赵朗不回营也没有人说什么,但他还是回去了。 一条规矩立起来难,但毁起来却很容易,赵朗不想带头破坏规矩。 昨天招收的辅兵已经来了,匠人也来了二十几个。 没有多余的住房,赵朗只能先让这些人和士兵们挤一挤,等过段时间房子建起来之后再给他们分住处。 安顿好这些人后,赵朗去了书房。 司马南征说他留了一千两银子在书房桌案下,赵朗朝桌案下一看,果然有一个箱子。 打开,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银条。 司马南征说这一千两银子用来犒赏士兵,但赵朗并不打算直接给他们发银子。 他想组织一场比赛,将这些士兵按照他们的特长分分类,然后重新划分大队。 将银子重新塞回桌案下,赵朗开始细细打量这间书房。 桌案上放着笔墨纸砚,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杂物。 桌案后面是书架,上面放着一些书。赵朗随手翻了翻,有一些是描写大鄌地理人文的,也有一些是介绍邻国的书,还有的是历史书。 赵朗将历史书拿出来翻了翻,发现和前世的朝代并不一样,但同样是从诸侯国分封到大一统时代的走向。 右边的墙上挂着一幅地图,上面是丰台县境内全景,山川河流以及村镇的分布。 丰台县几乎四面环山,可以说是一个山沟里的小县城。 但同时水系也挺发达,一条蜿蜒的大河从东横穿整个丰台,县城码头就建在大河的一个拐弯处。 其许多支流也流经了大部分村镇,让人们在用水方面没有太多顾虑。 怪不得今年冬天下雪不多,但是这里的百姓好像都不太慌张。 若大河水流不降,百姓用水就不会成大问题。虽然有一部分人可能会用水稍微困难一点,但不至于令人绝望。 整个书房除了书桌书架和墙上的地图,剩下的也就是中央那大大的沙盘了。 沙盘算是立体版的地图,暂时没什么可看的,赵朗在仓北坡和山泉村的位置上扫了两眼,便去旁边的屋子睡觉了。 这里是县尉的起居室,每一任县尉都在这里休息。 这也算是一种边疆特有的特色了。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赵朗洗漱完,正准备去伙堂吃饭,伙堂掌事却先一步带着人将饭菜送了过来。 胖墩墩的掌事满脸笑容,带人将饭菜摆在桌上,说道:“县尉大人,以后您的伙食下官都会派人送来,您想吃什么,只需要派人来说一声就可以了。” 赵朗望着桌上的饭菜,一盘白菜炒肉,一碗浓稠的粥,三个大白馒头。 赵朗微微皱眉,“其他将士的伙食也是这样的规格吗?” 掌事悄悄打量着赵朗的表情,见他皱眉,还以为是他不满意这样的餐食,忙解释道:“回大人,士兵们吃的和您的这份不一样,这是下官专门为您做的。 您若有想吃的食物便告知下官,下官让人立刻去做。” 赵朗叹口气,他就知道,尽管现在县衙不缺粮食,这样的伙食也不是那帮士兵能吃到的。 他挥挥手,“放着,下次不用单独给我做了,我去伙堂和大家一起吃。” 掌事诚惶诚恐的应下,带着人出去了。 赵朗拉开椅子坐下吃饭。 这样的特权很诱惑人,但赵朗并不打算行使特权。 他深知,要想真正赢得士兵们的尊重和信任,就必须与他们保持一致,共同面对困难和挑战。 如果自己以后与士兵们分开吃饭,那么就失去了与这些士兵交流的途径。 只有将自己融入他们之中,与他们同甘共苦,时间长了,这些大头兵才会对自己心悦诚服。 伟人曾经说过:“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跟着伟人的脚步走总没错。 吃完早饭,赵朗收拾好餐具,准备送去伙堂,出门发现先前那个伙夫在门外等。 天气寒冷,小伙子身上穿着单薄的旧棉衣,冻的瑟瑟发抖。 赵朗将碗递给他,“天气这么冷,冻坏了,快回去烤烤火。” 那伙夫没想到赵朗会关心自己,连说了好几句不冷,接过碗高高兴兴的下去了。 赵朗穿好甲胄,朝着校场走去。 鼓声响起,还在吃饭的士兵三两口吃完手上的杂粮馒头,将碗里的粥喝完,快速朝着校场集合。 今天是新任县尉上任的第一天,不出意外会有赏赐下来,万一迟到了,县尉大人不发赏赐怎么办? 所以,鼓声停止时,校场上已经站满了人,大队长依次报数,没有人迟到。 众人兴致勃勃的望向台上,下一瞬,不少人都愣住了。 怎么县尉身边没有箱子也没有粮食? 没有赏赐吗? 不少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失望之色。 第302章 比赛赢赏赐 赵朗站在台上,将他们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老兵虽然失望,但都默默站着没说话,但是刚招收的新兵就不一样了,有失望不吭声的,也有窃窃私语的,甚至有几人的不满都已经表现在了脸上。 要不是周围的老兵没有动作,他们估计都要闹起来了。 赵朗还是挺欣慰的,王长清说的没错,做教习还是有好处的。 自己虽然只教了他们几个月的拳术,但是对这些大头兵还是有一点影响的。若换成其他人来上任,不发赏银的话,这些人这会儿估计已经闹起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看到本官没有带赏赐的钱粮,你们是不是很失望?” 老兵都没说什么,新兵里却有人喊道:“按照规矩,新官上任是要赏赐士兵一些东西的,县尉大人莫不是忘了。” 赵朗朝说话之人望去,是第一大队的一个新兵。 分到第一第二大队的新兵比较倒霉,其他大队的人都休息了,就他们跟着两队的老兵一起受罚守城。 而且前段时间老兵都凭着军功兑换到了许多钱粮和土地,但是新兵除了军饷什么也没有得到。 这会儿他们心里有怨气也能理解。 江鹤见自己队里的人质疑赵朗,走过去一脚踹在他屁股上,“你他娘的闭嘴,再敢对县尉大人不敬,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那新兵哪会想到自己替大伙儿鸣不平也要挨揍,揍自己的还是自己的大队长! 他摸着屁股嘀咕道:“我又没说错。”见江鹤还要踢他,他赶忙躲到了一个老兵身后。 那老兵嘿嘿一笑,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将他暴露了出来。 新兵欲哭无泪,又挨了江鹤一脚后老实了。 赵朗望向众人,“本官知道大多数人心中都有同样的想法,都在想:你既然要当县尉,就应该给我们奖赏,否则谁愿意听你的?大家说是也不是。” 台下的士兵没说话。 赵朗呵呵一笑,继续开口,“本官的县尉之职是朝廷任命的,凭什么要无缘无故的赏赐你们钱粮呢?你们立功了吗?还是说,大鄌有这样的律法,要求新官上任时必须给手下士兵赏赐?” 他的这句话让许多新兵都很恼怒,就连老兵当中也有一些人皱起了眉头。 新兵见老兵没反抗,只能压下心中的怒火,咬牙瞪着赵朗。 赵朗见大家还能控制住自己,心中对这些士兵略感满意。 他伸出双手拍了拍。 军需处门口的一队辅兵见了赵朗的动作,拉着几车粮食走了过来。 还有两个辅兵抬着一个箱子,直接抬到了赵朗跟前。 赵朗将箱子的盖子打开,指了指里面的银子,又指了指台下的粮食,说道:“银子本官有,粮食本官也有,你们想要吗?” 这次台下立刻响起了呼喊声,“想要!想要!” 众人见赵朗拉来了银子和粮食,脸上的不满一扫而空,都高兴的欢呼起来。 他们就知道,哪有新官上任不给手底下的人赏赐的,若不给赏赐,以后谁还听他的? 赵朗哪怕嘴上说着凭什么,最后不还是将银子和粮食都运来了嘛。 “光想要没有用,得凭你们的本事来拿,有本事的你就多拿点,至于没本事的,没本事你还好意思问我要赏赐?” 欢呼的众人一愣,还是刚才那个士兵,大声问道:“大人你什么意思?难道这些银子和粮食不是平分给我们的?” “当然不是,本官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要分给没有本事的人?” “那我们怎么样才能得到这些钱粮?” 赵朗见大家都有和这人一样的疑惑,便也不卖关子,说道:“本官打算组织一场比赛,你们通过比赛凭本事赢取奖励。 比赛的项目有:骑术,射术,枪术,刀术,举重,摔跤,长跑,侦察八项。 每一项都设置四等奖项,一等奖一名,奖励十两银子和十担粮食,二等奖五名,奖励五两银子和五担粮食,三等奖二十名,奖励二两银子和两担粮食,鼓励奖九十名,奖励五百文铜钱和五十斤粮食。” 他刚说完,下面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 一等奖居然有十两银子和十担粮食? 要知道,以往上官发下来的奖赏最多也就是一两银子和一担粮食,有时候这些赏赐还会减半,从来没有人像赵朗这样一次发十两银子和十担粮食的。 虽然只有第一名才能得到那么多钱粮,但是后面不是还有二等奖三等奖吗?就算一等奖二等奖自己拿不到,三等奖还拿不到吗? 能被选上来参军的,没人觉得自己不行,只会觉得自己比大多数人都强。 就算自己运气太差,没有拿到三等奖,不还有那鼓励奖呢吗?八个类型呢,全部算下来也就只有八十人是连鼓励奖都得不到的,难道自己还能差到连鼓励奖都得不到? 若真那样,自己还真如县尉说的那样,没脸要赏赐。 大伙儿热烈讨论的时候,一队辅兵抬着八张桌椅走到台子下依次排开,八个身着长衫的读书人拿着纸笔,坐到了桌子后的椅子上。 这些读书人都是赵朗找王长清借的,用来记录这次比赛的报名人员名单。 赵朗等到人群中的声音小了一些后说道:“每个人只能报一个项目,就报你们最擅长的那一项。 现在,给大家一个时辰的时间来前面几位先生处报名,从东到西依次是骑术,射术,枪术,刀术,举重,摔跤,长跑,侦察比赛的报名处。” 众人一听,立刻一窝蜂的朝八位读书人跑去。 赵朗走下台,去一旁等待分配的辅兵跟前,带着十八个稍稍认识一些药理的辅兵,匆匆忙忙的去军营门口接顾北和李小宝。 说好今天一大早自己会带着人在军营门口迎接顾北的,可刚才跟士兵们一说话就耽误了一点时间,希望顾北没有走掉。 赵朗带着人匆匆走出军营,正好碰上从远处走来的顾北师徒二人。 顾北双手背在身后,悠哉悠哉的走在前面。 李小宝背着顾北的药箱跟在后面。 他的右手上提着一杆足有两米长,婴儿手臂粗的长枪,枪身通体泛着金属光泽,枪头更是寒光闪闪,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的左手提着一把一米来长的长刀,和军中的制式长刀长的很像,但是光看那刀鞘就知道,这玩意儿比军中统一的刀要好上太多。 手上没空着,腰上同样满满当当的,左边挂着弓袋,一把崭新的铁胎弓挂在弓袋上,那弓弦粗的呦,怕是得有三石的力量了。 右边挂着箭袋,里面至少装了五十支铁箭,根根都是上等货。 赵郎看着李小宝这一身装备,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奶奶的,有个有钱的师父了不起啊! 有个有钱的师父还真了不起。 第303章 李小宝 赵朗热情的迎上去,“顾兄来了,我害怕出来晚了怠慢你,看来是刚刚好啊。” 顾北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这已经是第二次来了。要不是小宝非要闹着过来,我才不会再跑第二趟。” “呃。。。” 李小宝想给自己的师父鸣不平,但又怕赵朗生气了不让自己进军营,只能撅着嘴瞪着赵朗。 赵朗摸摸鼻子,尴尬的笑笑,“那什么,顾兄,你看我给你找的这些好苗子,各个都通药理,你教导起来肯定十分轻松。” 顾北懒得计较他那生硬的转场,转眼望向他身后的那些所谓的好苗子。 十八个人站了两排,见顾北望过来,齐齐鞠躬行礼,“老师好。” 顾北之前就和赵朗说好,只以师生关系教他们医学知识,不以师徒关系论处,所以这些人就叫顾北老师,而不是师父。 顾北眉头微皱,十八个人,基本都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二十来岁的只有三人,三十岁以上的一个也没有。 这就是赵朗说的好苗子?不用测试他都知道,这些人也就是认识几株常见草药,掌握的东西不过皮毛。 罢了,这种地方也着实不好找有医术的人,凑合着教。 他点了点头,算是对对面之人称呼自己为老师的回应,随后转头问赵朗,“教学场所准备好了吗?” 赵朗忙点头,“都已经准备好了,营里有军医处,我专门在那里收拾出来了一间宽敞的屋子供你教学用。 医馆里还有一位军医,今天下午就回来,以后他给你打下手。” 军营就一位军医艾大夫,昨天下午还派人过来请了假,说家中有事处理,今天下午回来。 “行,那就去军医处看看,场地还行的话我就留下,不能令我满意我就离开” “好。”赵朗领着一行人往军营里走。 路上,赵朗眼馋的望了一眼李小宝的装备,悄悄问顾北,“下了血本啊?” 顾北淡然道:“徒弟要进军营了,做师父的总得送他点好东西?你营里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都是一些普通货色,配不上小宝的天赋。” 赵朗不得不承认,顾北说的没错,军营里虽然刀枪箭戟都有,但那些都是最普通的货色,所用材料并没有经过精细处理,比不上李小宝身上的装备。 顾北对他这小徒弟是真上心啊,赵朗心想,若不是民间不能私藏甲胄,顾北估计连李小宝的甲胄都帮他准备好了! “你给小宝准备一套甲胄,我今晚带走给他修一修,过几天和战马一起送过来。” 还有战马?赵朗再一次羡慕了。 奶奶的,他要有个这样的师父,睡觉都能笑醒。 赵朗心中疯狂羡慕,面上平稳点头,“行,我待会儿让人给你送来。” 到了军医处,赵朗带顾北四处参观了一下。 顾北从进了军医处的门就在不停摇头,一会儿说环境太差了,一会儿说药材不应该杂乱堆放,一会儿又说场地狭小,房屋逼仄等等。 赵朗默默听着对方的吐槽,心中却一点也不担心他会离开。 李小宝都在自己手上了,他还能去哪里?就让他抱怨抱怨,这里的环境确实不太好。 顾北吐槽了半天,最后将李小宝背上的药箱取下来,叹口气说道:“哎,凑合着用,行了,你去忙,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 赵朗也不想待在这里听他碎碎念,忙说了句让他有事派人来找自己后,带着李小宝走了。 出了军医处,赵朗望着李小宝手里的长枪,眼馋道:“小宝,你手里的枪给我看看?” 这枪一看就是上好的镔铁打造的,甚至有可能里面还掺杂了其他的贵金属,否则光泽不可能这么亮。 李小宝将枪递给他,“赵大哥你小心点,这枪有点重。” 赵朗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一把枪而已,就算是实铁打造的,又能有多重? 谁知李小宝刚一松手,赵朗就被枪带着朝下跌,他立马稳住身子抓紧了枪身。 奶奶的,这把枪足有四十几斤了! 他差点没握稳。 谁家家长给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准备这么重的武器啊! 顾北到底咋想的? 这坑爹的师父。 他双手握住长枪舞了舞,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响起,光听声音就知道这武器的重量不一般。 要是被这支长枪挑中或者砸中,就算有甲胄也得内伤啊。 真他娘的是个好东西。 他将长枪还给李小宝,李小宝接过枪,问赵朗,“赵大哥,咱是不是该去校场了?” 他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校场上特别热闹,他也想和那些人一样,穿上甲胄威风凛凛的在校场上训练。 赵朗领着他朝校场走去,边走边说道:“小宝啊,军营准备组织一场比赛,比赛项目有骑术,射术,枪术,刀术,举重,摔跤,长跑,侦察八项。 你虽然不是军营的士兵,但既然跟着大家一起练习,那也能参加比赛,但只能参加一项,你看看要不要参加?” 李小宝一听有比赛,眼睛都亮了几分,忙不迭的点头,“要,我参加举重,我力气大,其他的项目我暂时还不是很擅长。” “行,那我带你去报名。” 李小宝很兴奋,跟在赵朗后面,两人朝着报名处走去。 场上的士兵见赵朗带着个少年过来,纷纷望向两人。 这少年是谁? 怎么和县尉大人走在一起? 马为从箭术报名处报完名出来,见到赵朗和李小宝两人,他瞥了李小宝一眼,走过来问赵朗,“大人,您这是?” 他是认识李小宝的,当初顾北去山泉村救治苏小庄,身边带着的就是这个小孩,他叫李小宝,是顾北的徒弟。 一个学医的少年跟着赵朗来校场做什么?而且身上还挂满了武器,这些武器还都是上等货,谁见了谁馋。 赵朗拍拍李小宝的肩膀,说道:“我带小宝过来报名,以后他就跟着你们一起训练。” 周围的人一听这少年要跟着自己等人一起训练,带着探究的眼神将李小宝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第304章 建军器司 这小孩年纪不大?虽然身高看着有五尺半(165),但是看他的脸,这还是个孩子啊。 这么小就送到军营来了? 看他身上的装备,应该是个富家子弟,营里的苦他能吃得了吗?怕不是要刚开始练习就哭着找娘了。 马为撇撇嘴没说话,这么小的孩子也来参加比赛,真是比他还爱钱呢。 一旁的文一望一眼赵朗,又望一眼李小宝,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算了,大人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他能忍住不问,其他人却忍不住,有人在一旁起哄,“大人,这小孩子晚上不会哭着找娘。” “就是,哭了我们可不哄哦。” 李小宝被大伙儿轻视,木着一张脸冷眼望着众人。 大家看他生气的小大人模样,笑声更大了。 李小宝将手里的刀枪放到地上,走到一个正在哈哈大笑的胖士兵面前,一手抓住他的左胳膊,一手抓住他的右腿,一把将他举了起来。 众人大笑的动作一滞,都见鬼似的望向他。 这。。。 他轻轻松松就将一个全副武装的成年士兵举起来了? 这是一个孩子该有的力气吗? 李小宝举着那士兵,怒瞪着众人,“还有谁不服?” 没人说话。 他举着那士兵在地上转了两圈,这才将对方稳稳的放在了地上。 那士兵一脸懵逼,还处于震惊当中。 周围的奚落声早已消散,校场上鸦雀无声。 李小宝扫视一圈周围,见没人再嘲笑自己,这才哼了一声,拿起自己的刀枪问赵朗,“县尉大人,咱去报名吗?” 赵朗哈哈一笑,“走,本官带你去。” 这帮大头兵骄傲的不行,如今被一个孩子打了脸,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以貌取人。 李小宝没有队伍,赵朗让登记信息的人将他记在了第十大队。第十大队见习士兵李小宝。 报完名,赵朗带他去选了一套甲胄。 李小宝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甲胄,迫不及待的穿在了身上。 赵朗帮他整理好着装,将他的刀啊箭的都帮忙挂到他腰上。 李小宝安静的看着赵朗操作,等甲胄穿好后,他学着士兵的模样给赵朗行礼,“谢大人为我正衣冠。” 这个时代,上官或长辈为手下或晚辈整理衣冠是喜欢这个人的表现,李小宝虽然人小,但也是知道这一含义。 赵朗拍拍他的肩,“小宝,做自己想做的事容易,但做好它很难,坚持不懈,从一而终的做好一件事更难。 你既然选择了军营,以后的路不管有多艰险,我都希望你能坚持。” 李小宝郑重的点了点头。 。。。 校场上的士兵还在热火朝天的报名,赵朗让李小宝去找文一,他自己则去新招的辅兵和匠人那儿,开始分配人手。 二百个辅兵,有十八人去了军医处跟着顾北学习,剩下的一百八十二人,赵朗往伙堂分了二十二人,往马监分了二十人,还剩一百四十人。 赵朗将这些人分成两拨,一波七十人去建他们居住的营房,另一波待会儿跟着这些工匠去建造军器司。 赵郎准备将军器司建在军营的东南角,那里离营房远,地方又空,万一以后有个什么意外,损失不至于太大。 他将自己画的军器司的图纸交给一位懂得建筑的匠人,让他带领这些辅兵去修建军器司。 图纸上只画了个大致区域,具体的建筑该怎么建由他们这些工匠自己决定,但是,他们只能用北面三分之二的地方建造作坊,南面这三分之一的地方全建成一排平房,南北两边用墙隔开,相互之间不可窥探。 赵朗准备将军器司划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制作甲胄刀枪等常用器械,另一部分专门用来研制火器。 那工匠虽不理解赵朗为什么要将场地一分为二,但也没有多问,带着人干活去了。 冬天大地都被冻住, 建筑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但最难的在地基上,其他的东西军需处都有,只需要去找陆掌事领取即可。 这边安排完,报名工作也接近尾声。 赵朗看了看八位书生交上来的报名表,除了侦察那一项人比较少外,其他七项的人数大差不差。 收好报名表,赵朗正准备安排十个大队长开始布置场地,却在这时,王长清来了。 他忙迎上去,施了一礼后问道:“不知县令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王长清笑道:\"本官听说赵县尉准备组织全营比赛,本官身为丰台县的父母官,岂有不闻不问的道理。\" 他朝后面的衙役招招手,衙役们抬着粮食和一小箱银子走了过来。 “本官决定,给每个项目的第一名奖励十两银子和十担粮食,第二名奖励九两银子和九担粮食,以此类推,直到第十名为止。” 下面的士兵一听县令还有奖励,立刻欢呼起来,比赛的积极性空前高涨。 以前营里也比赛,但奖励很轻,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第一名奖励二十两银子和二十担粮食的。 赵朗代表战士们谢过县令,然后开始安排人手布置场地。 他准备将射术,枪术,刀术,举重,摔跤都安排在营内举行,将骑术,长跑和侦察三项放到城外。 先比营内的五场,完成后再比营外的三场。 将活分下去后,各组大队长带着人手开始热火朝天的布置场地,赵朗和王长清则去了书房。 两人坐下后,伙堂掌事带着人送来了茶水。 赵朗倒上一杯茶推到王长清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才问道:“表哥,你今天这是?” 王长清喝了一口茶,悠悠开口,“闲来无事,来给你站站台。” 赵朗心下感动,自己这表哥对自己真没得说。 两人闲聊几句,赵朗问王长清,“表哥,你知道从哪里能买到硫磺和芒硝吗?” 王长清奇怪道:“你买这个干什么?” 硫磺和芒硝都是炼丹的药材,赵朗该不会是想用它炼丹? 那玩意儿都是骗人的,可不能吃啊。 想到这儿他忙说道:“丹药之说都是骗人的,你不要上当,咱还是要踏踏实实的过好当下的日子。” 赵朗见他误会,笑道:“表哥,我找硫磺和芒硝不是为了炼丹,而是有其他用途,你放心,炼丹之术我是一点也不信的。” 王长清这才放下心来,“这玩意儿药铺就有,你若需要,我待会儿派人给你送些来。” 第305章 忽悠王长清 \"表哥,我需要的量比较大,除了硫磺和芒硝外,还需要木炭。\" “量比较大?你要多少?” “暂时先少要一点,各一千斤。” 王长清:。。。 就算天天当饭吃,也用不了这么多硫磺和芒硝啊。 木炭倒是好说,但是硫磺和芒硝都需要从外县买,这两种药材虽然都不贵,每斤也就十来文钱。 但是听赵朗的意思,一千斤是不够的,他以后还需要更多。 量多了,单价就算再便宜,那也需要花费不少银子啊。 最关键的是,他要这么多硫磺和芒硝干嘛? “小朗,你跟我说实话,你真不是要炼丹?” 赵朗没想瞒着王长清,他原本想着,等黑火药做出来之后再告诉王长清,给他一个惊喜。 但他现在怀疑自己要炼丹,怕他反对自己买硫磺和硝石,只能提前解密,“表哥,我要这三样东西是为了研究新武器,等这种武器做出来,咱再也不怕蛮夷来攻城了,他们来再多,也得在这丰台城下折戟。” 王长清盯着赵朗看,良久,他一拍桌子,“干了!你等着,不出一旬时间,你要的三千斤材料定能给你送到军营去。 你只管研究,钱财方面不需要考虑,由官府给你兜底。 我只有一个问题,小朗,你没骗你哥我?你说的那什么武器真能挡住来犯的蛮夷大军吗?” 今年初冬查干部来犯,虽然最终没能攻下城池,但也让整个丰台损失惨重。 查干部只是草原上的一个小部落,在整个草原上排不上号,即使如此也差点攻破丰台,若下次蛮夷大军南下,丰台还能守住吗? 他一直在愁这个问题,若在自己任期内丰台县失守,那不仅自己的仕途完蛋,也会牵连到他爹,有不少人都盯着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呢。 赵朗点点头,“等我做出那种武器来,就让你看看它的威力,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王长清见他很自信,哈哈一笑,“好,那我就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黑火药材料的事情解决,赵朗说起了另一件事,“表哥,你能不能给我讲讲咱大鄌的盐铁制度?” 王长清喝一口茶,随意道:“那玩意儿有啥好说的,咱县内既没有铁矿又不产盐,这东西跟咱没有关系。 不过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大概说一说,总结起来就四个字,盐铁专营。 地方上发现铁矿后,由官府组织人手开采,冶炼和出售,盐同样如此,官府组织人手晒盐,售盐。 而且盐铁的开采不由当地县衙负责,哪里发现铁矿盐矿,由当地衙门上报朝廷,朝廷会派盐铁使下来,在当地成立盐铁司,组织人手开矿。” 赵朗一听顿时无语。 这里的朝廷对盐铁的把控太严格了,比前世的古代还要严格,根本不给非官方人士插手的机会啊。 王长清不解道:“你问这个干嘛?咱县内既没有盐矿也没有铁矿,更没有盐铁司,你若要用铁,需要去隔壁孟县的盐铁司买。我记得军需处还有一些铁啊,这么快就用完了?” 赵朗咽了咽口水,小声道:“表哥,我告诉你个事儿,你千万沉住气啊,我在咱们县内发现了一座盐矿。” “什么?”王长清噌的站起身,不可置信的望向赵朗。 盐矿? 若丰台县内有盐矿,他何至于为县衙没钱而发愁?要知道,依大鄌盐铁律,盐铁司售盐所得的一成归当地官府所有,盐是暴利行业,一成也有不少了啊。 若将此事上报朝廷,不仅能解决一些人的就业问题,还能被朝廷嘉奖,大好事啊! 赵朗一看王长清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上报朝廷确实能得到朝廷的嘉奖,但是,盐矿的收入就跟自己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了啊! 赵朗可没想将盐矿交给朝廷,至少现阶段没有这种想法。 他需要大量钱财去武装自己,让自己快速往上爬。 朝廷想要盐矿?等几年再说。 王长清抓住赵朗的手激动道:“小朗,你发现的盐矿在哪?” 赵朗拍拍他的手,“表哥,你等我一会儿,我给你看个东西,看完之后咱再讨论盐矿的事。” 王长清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什么东西?” “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家里拿。”赵朗说罢往王长清的茶杯里添满茶,然后离开了书房。 王长清在赵朗走后若有所思的敲着椅子把手。 下一刻,他手上的动作一滞,不自觉的睁大了眼睛。 这小子该不会是想私自开采盐矿? 想到这儿,他连忙端起水杯喝了两大口水,努力压下了这股荒诞的想法。 私自采盐是死罪,赵朗不会不明白。 他这个表弟聪明着呢,不会干这种事,一定是他想岔了。 一定! 可万一呢? 如此煎熬的过了大约两刻钟,赵朗回来了。 王长清强迫自己冷静,开口问道:“你拿的东西呢?” 赵朗没说话,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后放在了桌上。 看清纸上的东西后,王长清脸色一变。 他看看赵朗,又看看纸上那洁白的小颗粒,伸出拇指和食指碾了一点放进嘴里。 咸的。 几乎没有苦味。 赵朗注视着王长清的一举一动。 若王长清在见过细盐后还是决定将盐矿上报朝廷,那他只能苦口婆心的劝对方了。 王长清看了眼门口,见房门紧闭,这才小声道:“小朗,你发现的盐矿都是这种成色的盐吗?” 赵朗提着的心放下,他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一口,这才说道:“不是,就是普通的盐矿,但是我能将普通的盐矿变成这种盐。 而且这只是粗盐,我还能做出比这种盐还白还细的盐,没有苦涩味的那种。” 王长清听完呼吸都粗了几分,他舔了舔嘴唇,说道:“小朗,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想私自开采这座盐矿?” 手上有这样的技术,又有谁能心甘情愿的将盐矿上交给朝廷呢? 赵朗点点头,“表哥,盐矿就在咱丰台县境内,咱们自己开采自己卖,这不比朝廷的嘉奖实惠多了? 朝廷的一斤盐卖三十文,咱这样的盐一斤卖五十文不过分?咱大鄌有多少人?四千万是有的? 就算一百人一天吃一斤盐,四千万人一天能吃掉四百吨盐,那就是四万两银子。 你想想,一年下来咱能挣多少钱?” 王长清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哪有你这样算账的?” 赵朗摸摸鼻子,王长清的大脑很清醒,忽悠失败。 第306章 比赛1 “表哥,就算一天没有四万两,四千两总有的?那一年下来也有一百多万两了,一百多万啊,咱当一辈子官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王长清摇摇头,“账不是这么算的,这件事风险太大了,一旦被朝廷发现,就是死罪。 而且,要想将这种盐卖出去,你得铺路子?你得找渠道?你得招一些可靠人手?此间种种,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赵朗又给王长清添了一杯茶,说道:“表哥,我是这么想的,咱不直接在大鄌卖,咱将货贩到海外去,东边的海国,东南方向的罗国,桑国,琉岛以及南方诸国,咱都可以卖。 咱还可以先将货运出国,在海上溜一圈再拉回来,然后高价卖给国内的大户。 这种盐百姓吃不起,能买得起的都是官宦地主之类的有钱人,咱不仅不伤害百姓的利益,还能给大鄌上交关税,何乐而不为?” 王长清明显心动了,不怪他心动啊,细盐的利润实在太高了,一旦涉足其中,暴富就在弹指之间。 赵朗再接再厉道:“从丰台到凌海出海口,只需要沿着大凌河穿过丹州即可。 这一路上咱们如果不停船,就不会有人检查,咱们只需要打点好丹州码头的市舶司官员就可以了。” 王长清咬咬牙,一拍桌子说道:“干了!小朗,你找人开矿,我去打点市舶司的官员。这是掉脑袋的事,你找些靠谱的人,盐矿周围也要安排人巡逻,免得被附近的百姓察觉到。” 赵朗点头,“表哥放心,我心里有数,那盐矿就在琅山那边,除了官府派人开采山石外,一般无人去那儿。” “行,等你忙完军营比赛的事后咱再详细商量这件事该如何开展。我先走了,下午比赛的时候再来。” “好。” 王长清将杯子里的茶喝完,起身离开。赵朗送走王长清,转身去校场看场地布置情况。 军营以前经常比赛,大家对场地的布置得心应手,一上午的时间,场地基本就准备好了。 下午,比赛开始。 士兵们按自己报名的项目在八块区域站好。 赵朗站在台上,大声说道:“今天举行营内比赛,比赛之前,我们有请县令大人讲两句。” 场上士兵举起右拳呼喊。 王长清上前两步,高声说道:“各位都是咱大鄌的战士,是咱丰台的守护者,是一等一的好儿郎,本官在这里预祝各位能取得好成绩,加强本领,勇夺第一,守护好大鄌的边关,守护好丰台的百姓。” 下面又响起士兵的呼和声。 王长清简短说了两句便退场离开了,县衙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处理,不能一直待在军营。 赵朗继续说道:“各裁判员就位,参赛人员在各自的比赛地点集合,比赛正式开始。” 众人欢呼着去各自的比赛场地。 营内五项比赛的裁判员由参加骑术,长跑和侦察的士兵担任,记录胜负的还是之前的那八个书生。 为了节约时间,五个项目同时比赛。 赵朗这会儿闲了下来,便这个比赛场地转一圈,那个比赛场地看一眼的转悠起来。 箭术比赛在箭场进行,十个箭靶依次排开,已经有十人在距离箭靶五十米的地方弯弓搭箭,做好了准备。 等裁判喊一声开始,十人迅速将手里的箭射出。 箭矢稳定后,十个裁判员上前查看箭靶,然后大声汇报成绩。 赵朗站在记录官旁边,看他记录成绩。 “一号刘达,三环。” 记录官在刘达名字后面的第一个格子里写个三。 “二号张德,脱靶。” 记录官在张德名字后面的第一个格子里写个脱。 报完十人的成绩,裁判员收起箭矢,换第二组人上场。 依此类推。 赵朗站在一旁看了三组,最好的成绩是第二十七号方家安,射出了六环的成绩。 赵朗暗自感叹,五十米的距离虽然不是很近,但箭场的箭靶也不小,射个五环应该不是很难,但是射中五环的人并不多,可见这些人的箭术都有待提高啊。 第四组人上场。 赵朗发现马为和周壮男都在这一组,两人举着弓箭,神色认真的瞄着对面的箭靶。 还没有射箭,赵朗就感觉他俩的成绩应该会不错。 两人的手很稳,瞄准的姿势到位,最主要的是,双方身上都散发着自信,这种情况下,没道理不能取得好成绩。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嗖嗖嗖嗖,十支箭快速飞了出去。 十个裁判员上去查看成绩。 “四十一号松江,五环。” “四十二号周壮男,八环。” “四十三号马为,九环。” 听到九环的成绩,现场一片震惊。 马为也比较满意自己的成绩,脸上的笑意都浓了几分。 周壮男本来对自己的成绩还挺满意的,但是听到马为的成绩,他转头望向马为,眼中尽是不服输的战意。 马为也望向他,举了举手里的弓,眼里同样战意满满。 赵朗对两人的成绩很满意。 周壮男的射术一直很不错,这次也是稳定发挥。 马为是猎户,弓箭是他吃饭的家伙,射出九环的成绩也在情理之中。 看两人的样子,互相之间都不服气啊,接下来的几场比赛,两人估计要较劲了。 这样也好,有竞争才能有进步嘛。 比赛还在继续,赵朗转身出了箭场,朝举重的场地走去。 还没走近就听到那边传来一阵阵惊呼。 “我的娘啊,这小孩子真是力大如牛啊,那可是两个二百斤的石墩,他居然也举起来了!” 举重这里和射箭不同,射箭那边需要经过几轮不同距离的射术角逐,但是举重这里一局定胜负。 场地上放着许多不同量级的石墩杠铃,比赛前选手自己决定要举多重的石墩,举起记录成绩,举不起来按失败计算。 所以这里的比赛相比射箭要紧张不少,选手选的重量轻了,可能成绩不理想,选的重了,有可能举不起来。 这对选手的心理也是一个挑战。 赵朗走近人群,看到李小宝已经将杠铃举过头顶,杠铃两头绑着两个巨大的石墩,每一个上都刻着“二百斤”的字样。 第307章 比赛2 李小宝虽然憋的脸色通红,但那杠铃依然在他手中稳稳的举着呢。 直到裁判喊完成绩,他才将手上的杠铃扔在地上。 杠铃触地,发出厚重的砸地声,将地面砸出两个深坑。 李小宝显然对自己的成绩很满意,举起拳头在自己胳膊上捶了两下,骄傲的扬起了头。 赵朗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李小宝之后又有几个有实力的选手出现,但都比李小宝差一点。 之后他又去了摔跤场地,车大年和车小年兄弟俩正在互相对抗,两人时不时的将赵朗教的拳法运用到对方身上,互相厮杀的不亦乐乎。 车小年瘦小,但同时也更加灵活,三绕两绕间,找准机会将车大年放到在地。 比赛结束,车大年一巴掌拍在车小年后脑上,怒道:“你个臭小子,有这么对你哥的吗?老子白疼了你那么久。” 车小年捂着脑袋嘻嘻笑,“咱俩谁赢都一样,都一样。” 赵朗离开这边,转身去了刀枪比赛的场地。 周彦武手持长枪,正在和苏金山对打。周彦武的长枪攻势凌厉,逼的苏金山连连后退,几个回合间,周彦武已经取胜。 另一边,左云手持长刀,正在和冷萧风对战,两人都是大开大合的打法,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整个军营异常喧闹,惹得那些建房的辅兵频频往校场张望,恨不能自己也成为一名战士,上场和大家比试比试。 比赛一直持续到鼓声响才结束,大家去伙堂吃饭,休息。 第二天,营内的比赛继续。 第三天,开始骑术,长跑和侦察比赛。 长跑很简单,参赛选手从北城门出发,沿着官道朝南跑五公里,然后折返继续跑回北城门即可。 比赛途中共设置了五处节点,每个节点处都有人发凭证,到达终点后将五张凭证交给终点处等候的士兵,士兵确认无误后高唱参赛人姓名及名次。 一百来人身穿甲胄,全副武装的站在城门口,待指令官一声令下,大家伙儿一窝蜂的跑了出去。 骑术比赛和长跑比赛大差不差,参赛选手从北城门出发,朝着仓北坡方向前进,四十里处设了转折点,在那里领取凭证后返回。 骑兵行驶道路的周围插了许多旗子,行驶过程中选手要尽可能的用手里的武器斩获更多的旗子,最后的成绩根据返回速度和获得的旗子数决定。 侦察这一项相对来说要难许多,不仅要远距离观察敌方的人数,还要在纸上简单绘出敌军周围的地形图。 除此之外,还要在对方不发现自己的情况下尽可能的获取对方情报。 若被对方发现,要想尽办法从敌方手中逃脱。 赵朗在不同地方各安排了不等的人数模拟敌对方,参赛选手要做的就是侦察敌军,谁能带回来更多的情报就算谁胜出。 随着发令官一声令下,参赛选手迅速从北门出发,朝着四周分散而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城门口的士兵缩着身子瑟瑟发抖时,长跑项目的人率先回来了。 赵朗站在城门口,望着远处的身影。 跑在最前面的是江鹤,他后面,依次跟着杨斌、尹大幅、袁室和王大春。 这几人都是当初和赵朗一起砍柴的第十小队成员。 江鹤跑过来时脸色通红,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他将手中的五张纸递给迎上来的裁判员,裁判员检查过后大声喊道:“第一大队江鹤,第一名。” 江鹤听到自己的名次后,嘿嘿笑着朝地上倒去。 赵朗见状,忙上前两步扶住他,以免他摔倒在地。 江鹤眼睛闪烁着泪光,嘴角却挂着满足的笑容。他望着赵朗,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笑着说:“教习,我……我是第一名,第一名啊。”说到这里,他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紧紧捂住脸,声音低沉,“我江鹤是第一名,我再也不是那个倒数第一了,我做到了!” 赵朗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给予他支持和鼓励。 这个孩子自从进入军营以来,一直遭受着他人的歧视和欺负,每次军营比赛都是倒数第一,被军营里的人嘲笑、奚落。 这些负面评价折磨着他,让他开始自暴自弃,差一点就彻底放弃了自己。 好在他后面振作了起来,敢于直面自己的不足并刻苦训练,如今也算是再一次证明了自己。 尹大福跑过来,靠在城墙上喘着粗气开口,“大人,取下沙袋的时候我感觉我能飞起来,身体瞬间轻盈了不少。 今天我能跑这么快,全赖大人几个月前让我们绑沙袋,我们的成绩有您的一半。” 昨天傍晚,江鹤跑来问赵朗,明天比赛能不能把沙袋取了。 赵朗没想到当初他就随口说了一句,除了洗澡,其他时候都不能取下沙袋,这几个小伙子真的就一直绑着沙袋呢。 想着明天的比赛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赵朗便同意他们在比赛前取下沙袋。 赵朗笑道:“这会儿跑完了,将沙袋继续绑上。” 尹大福哀嚎一声,拿起一旁的沙袋往腿上绑,两个装满沙子的沙袋足有七八斤重,绑上去后腿瞬间粗了不少。 江鹤调整好情绪,也去一旁绑沙袋了。 等参加长跑的人全都回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 最后走回来的那几人直接划入不合格行列。 外出侦查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赵朗将他们交上来的地图翻了翻,有些人画的简洁明了,有些人画的很细致,也有些人的根本看不懂。 这些地图需要根据之前绘制的地图做对比才能排出优劣。 但是对情报的汇报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赵朗站在城门下,听参赛选手一一上前汇报他们所发现的情报。 大多都查明了敌军人数,驻扎营地,粮草分布等情况。 轮到文一时,他将手里写好情报的纸递给赵朗。 文一是这些参赛选手里唯一会写字的人。 赵朗打开情报,上面写着敌方人数,首领姓名,粮草位置,大军进攻时间,兵力排布,营地地图、最佳设伏地点等等。 赵朗佩服,这真是个做间谍的人才啊。 第308章 大队重组 接近晌午时分,骑术队的人回来了。 跑在最前面的是第八大队的大队长胡杨,此时他马背的褡裢里插着不少旗子,显然是一路上收获不错。 见赵朗还在城门口等他们,胡杨跳下马来,朝着赵朗抱拳行礼,“大人,属下幸不辱命。” 赵朗点点头,“很不错,再接再厉。” 胡杨应了声是,将凭证和自己斩获的旗子一同交给一旁的裁判核对。 继胡杨之后,其他的士兵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报名骑射项目的人有一百三十多,但军营的战马只有七十五匹,还有一半人没有比赛,只能等明天再比了,否则这些战马非要被累死不可。 今天的比赛结束,北城门门口的士兵整理桌椅回营。 下午,所有战士照常在校场集合,大家热烈的讨论着这次比赛的事情,都在兴奋的给周围的人讲自己得了多少名。 赵朗登上台,望着下方闹哄哄的人群皱了皱眉。 见下面依然在喧闹,他沉着脸说道:“虽然你们现在很激动,但该有的纪律还是要有。 鼓声响起,你站在校场上的那一刻,就应该收起你们的散漫!可你们看看,大声喧哗的,到处乱窜的,甚至还有连甲胄都穿戴不齐的,你们还像个士兵吗? 大队长出列,整顿军纪!” 校场上的声音小了下去,十个大队长出列,很快将各自的队伍整理好。 “从今天开始,每天先练习一个时辰的队列,之后再进行常规训练。 车大年、车小年、魏石头、李二狗、杨斌、尹大幅、袁室、王大春、冯雨、韩威出列。今天下午你们十人各自带领一队人练习站军姿,所有大队长书房议事。” 点到名字的十人依次出列,在赵朗对面站好。 赵朗问几人,“一个时辰的时间,教会他们如何站军姿,能做到吗?” 十人齐齐回答,“能!” 赵朗点点头,让他们下去组织人手开始训练,他则带着各大队长去了书房。 进入书房,赵朗走到沙盘最上面的椅子上坐定,等赵朗坐好后,各队长拉开沙盘两侧的椅子坐下。 赵朗开门见山道:“本官想将营里的士兵按照特长重新划分大队,各位有什么好的建议?” 众人一愣,重新划分大队?原本的大队都好好的,为什么要重新划分? 周彦武性子直率,不懂就问,“大人,为什么要重新划分大队,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对吗?” 赵朗重新分队是对他们这些大队长不满,所以想拐着弯换队长? 其他人也神色各异的望着赵朗。 赵朗呵呵一笑,说道:“并非你们做的不好。咱们现在的大队组建重在被动防御,但是主动出击的能力太弱。本官希望重组后的大队既能被动守城又能主动出击。” 周彦武眼睛一亮,“大人,我赞成重新组队。”他就喜欢和敌人真刀真枪的互搏,赵朗的提议让他非常心动。 但是有些人脸上的表情就不是那么好看了,主动出击就意味着要在城外和敌人厮杀,这危险性可比守城高多了啊。 就像现在这样不好吗?安心守好城,等待援军的到来。只要能守住城,功劳不差多少啊。 苏金山脸色很不好看,“大人,我们是城防军,守好城池才是我们的主要职责,主动出城进攻敌人的话,本末倒置了啊。” 赵朗望向他,轻声道:“你是想一辈子当个城防军?就没想过以后带领大军驰骋沙场吗?” 武将上升道路最快的莫过于开疆拓土,通过守城上升的话,猴年马月才能升迁?就算升迁又能升多高? 苏金山脸色一变,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让他当一辈子城防军他当然是不愿意的,谁不想快速往上升?但那也得有命升才行啊。 若是一不小心战死了,他就算升迁再快又有什么用? 守城的话,他作为大队长还能借着指挥战场的名义往后躲躲,但是野外作战的话,他能躲到哪去? 当然,这种犯众怒的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 苏金山不说话,其他人也不开口,场面有些安静。 赵朗环顾一周,说道:“让你们过来,不是来商量队伍要不要重组的事情,而是来说说队伍该怎么重组,有想法的都可以说一说。” 见众人依然不说话,文一开口,“大人,要想组建进攻型队伍,就得组建骑兵队,不仅要有轻骑,还得有重骑兵,步兵也得有重装步兵,这两者对装备的要求很高,至少咱现在的甲胄是不行的。 而且,进攻型队伍十分吃士兵的胆量和配合,城防军战士有一半是新兵,战斗力恐怕不合格。” 赵朗升任县尉后,提拔文一做了第十大队的大队长,所以今天他也在。 赵朗点点头,“文一考虑的很周到,不过装备方面你不用担心,军器司成立后,士兵的武器铠甲都能解决。 新兵战斗力低,队友间配合不够,但这些都可以练嘛,又不是明天就拉队伍出去打仗。” “若能解决装备和战斗力的问题,那么属下赞成队伍重组。”文一说道。 其他人也纷纷开口,“属下也赞成。” “赞成。” “我也赞成。” 赵朗:。。。 赵朗:我叫你们来,不是来听你们说赞成反对的,我是想听听各队伍中人数怎么划分,武器该怎么配备等详细规划的! 算了,还是自己来。 “本官想着,分出两个大队成立骑兵队,其中,一百六十人为轻骑兵,四十人为重骑兵。 再分出一个大队改成侦察队,负责打探敌方军情。剩余七个大队,分成一个重装步兵队,一个盾兵队,三个轻装步兵队,两个弩箭队,各位觉得怎么样?” “同意。” “同意。” “我也同意。” 赵朗:。。。 “既然大家都觉得没问题,那就说说各队大队长由谁担任。” 关系到自身的利益,几人都变得谨慎,不再串葫芦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开口了。 第309章 识字 赵朗见众人又不说话了,便自己拍板定下了各队队长。 骑兵一队队长:胡杨 骑兵二队队长:许雷(含40重骑兵) 侦察队队长:文一 重装步兵队队长:周彦武 盾兵队队长:汪洋 轻步兵一队队长:江鹤 轻步兵二队队长:左云 轻步兵三队队长:冷萧风 弩箭一队队长:苏金山 弩箭二队队长:周壮男 几人见自己大队长的职位没有变动,心下都松了口气。 赵朗先是搞比赛,接着就说要改队重组,他们还以为赵朗这是要根据比赛成绩换掉他们呢。 既然自己依然是大队长,那在哪个队差别不大。 赵朗也想换掉某些人,但是自己刚接手军营,毫无理由的换人会引起大家的不满,所以这次他并没有换人的打算。 “本官丑话说在前面,在其位谋其政,你们若没有统领一队的能力,就别怪本官换有能力的人上位。” 几人心中一紧,赵朗这是在敲打自己啊,若这个队长干的不能使他满意,那他随时都会换了自己。 赵朗见一个个的脸上都有了紧张感,这才继续说道:“现在骑术比赛还没有结束,等结束了,再根据综合情况分人。 以后吃完晚饭都不要乱窜,本官会找人教你们识字,你们回去教各自的小队长,小队长再教各自的队员。” 赵朗刚说完,除了文一,其他人的脸色变得比死了亲人还难看。 周彦武脸皱的能夹死苍蝇,“大人,咱们一帮大头兵,打好仗就可以了,干嘛还要识字啊。” “是啊大人,咱又不考科举,有那时间还不如加练半个时辰的列队呢。” 赵朗没说什么,他起身去桌案那边拿起文一写的情报递给众人,“假如你们已经升到了本官这个职位,你的手下送来了这样一封情报,来,你们给本官解释解释,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众人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转头,望向了文一。 文一望向赵朗,赵朗点点头,文一拿起情报给大家读起上面的文字来。 众人听着听着,脸色开始变的认真。 他们队里的人也有参加侦察这一项比赛的,根据他们说的,他们只能大致画出敌军的情况,至于具体的内容,还真没一个人能像文一这样详细记录的。 赵朗冷笑一声,“你们还觉得识字无用吗?若你们有一天升到了县尉,升到了将军,连探子送来的情报都看不懂,那还怎么打仗?更不要说识字之后能读兵书,习阵法,这对你们以后打胜仗,升迁都大有益处。 本官告诉你们,从今天开始,你们一天至少得学会八个字,小队长一天最少得学会五个字,队员一天认三个字。 每月月底的考核加入识字考核这一项,哪个大队过不了关的,可不要怪本官扣你们的军饷。哪个大队连续三次都考倒数的话,大队长免职。” 赵朗知道,对这帮人说读书明智之类的话纯属浪费时间,只有从自身的利益出发,他们才能重视起来。 果然,一听大队考核不合格要扣他们的军饷,三次倒数大队长免职,几人都紧张了起来。 就连只想和敌军对砍的周彦武都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暗自下定决心,以后自己得亲自督促手下那帮大头兵识字,谁一天认不全三个字就不要睡觉! “骑术比赛还没有结束,等结束之后再根据综合情况重新给你们各队分人,现在都回去看看自己的队伍站军姿学的怎么样了,还没有学会的,你们指导指导。” 几人朝他行了一礼,告退。 赵朗在前世也只是个普通的理工男,并不知道该如何带兵,他也是在摸索着前行,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士兵认字这一点很重要。 不管是提升士兵的战斗力还是增强军队的凝聚力,亦或者是方便军事管理,识字都至关重要。 所以,给士兵扫盲是一定要做的。 大队重组的事情解决,赵朗开始思考采矿的事,采矿一事说起来简单,但是具体实施起来并不简单。 首先就是保密一事,外部倒是好说,那片地方基本没人去,到时候他在派一些信得过的人在周围巡逻,将去那边的百姓猎户什么的拦下来就可以了。 可是内部开采的人选该怎么选呢?又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不泄密呢? 最好的办法是让采矿的人不离开矿区,但这种办法行不通,除非你用暴力镇压。 但暴力镇压这种办法首先就被赵朗排除了,不是他人善,是因为你越这样,采矿的工人越想跑,你能一直拘着人还好,但凡不小心跑出去一人,那妥妥的完蛋。 最好的办法,是将他们的利益和盐矿绑定,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自觉保密。 想到这儿,赵朗心中有了数。 傍晚。 吃过晚饭,赵朗刚回书房,十个队长就来了。 赵朗将他们带到起居室旁边的屋子,这里已经摆好了十几张书桌,上面放着课本大小的沙盘。 等一人一张椅子坐好,赵朗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每晚都在这里识字,由本官来教你们认字。” 他原本想着从外面找一个书生来教他们识字,后来想一想,还是自己亲自来。 除了文一,其他人都好奇的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的,显然是一时之间还没有进入学习的状态。 赵朗走到最前面站定,众人见状,立刻人模狗样的坐好。 赵朗心中满意这种态度,不管能不能学好,至少这一刻,他们的态度还是端正的。 他拿出一块熟石灰,在墨汁染过的墙上写下八个大字:我是城防军的一员。 “今天我们就来认识这八个字,从左往右依次是:我,是,城,防,军,的,一,员。我们先来认识‘我’这个字,你们面前有沙盘,跟着我一笔一划的写,边写边跟着我读。” 赵朗说着在黑板上将“我”字的笔顺写了下来。 下面的人拉过沙盘,在上面一笔一划的描,描的过程中还跟着赵朗读笔顺,尽管感到很羞耻,但他们也不敢不读,谁不读,赵朗就让他站起来单独读,那样更羞耻。 文一坐在椅子上,嘴角抽搐的望着赵朗。 他以为赵朗会教大家三字经,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教学的,太羞耻了。 赵朗也很无奈啊,这些人年纪大了,头脑没有小孩子灵活,不这样教,他们记不住啊。 第310章 招人 第二天,参加比赛的人继续比赛,除了裁判,其他人在营内练习列队。 半晌,参加比赛的人回来,那几个书生开始给每个比赛组的人排名,并协助十位队长重分队员。 下午,校场。 所有人站的整整齐齐,眼神热烈的望着台上的赵朗。 赵朗手里拿着一沓纸,上面记录着这次比赛的成绩。 他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你们这次比赛的成绩已经出来了,现在,念到名字的上台来领取你们的奖品。” 台下立刻传来一片欢呼声。 赵朗将手里的纸递给一旁的陆掌事,陆掌事开始按最高名次念起名来。 “获得本次比赛第一名的有:参加侦察的文一,参加长跑的江鹤,参加举重的李小宝。。。” 陆掌事念完名字,八个第一名上台领奖。 每人二十两银子和二十担粮食,银子还好说,就两个十锭的银块,但是二十担粮食可不少,赵朗直接让人拉来了八辆马车,每辆马车上都摞满了粮袋。 见真发这么多粮食,台下的士兵眼睛都红了。 江鹤等人欢欢喜喜的接过银子,下台拉着马车去了自己的队伍。 发完第一名的奖励,开始发第二名的。 半下午的时间都在发奖励中度过。 有人得了不少奖励笑得合不拢嘴,有人什么也没有得到,沮丧的低垂着头,恨不能下午没来这里。 发完奖励,又开始重新分队,一下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赵朗宣布这月的假期略作调整,从今天下午开始放假,大后天的下午回营。 这次很多人都得了不少奖励,放在军营也不合适,赵朗索性就让他们乘兴拉回去,也让家里人高兴高兴。 每次放假都要留两队人巡防县城,上次第一第二大队作为惩罚被留了下来,这次留下的是两个骑兵队的人。 那些没得到奖励又不在骑兵队的士兵,很多都不想回去,赵朗也允许他们和骑兵队的人换防,等到该他们巡防时,换骑兵队的人上。 八十个人基本上都留了下来。 实在是没脸回去啊。 赵朗收拾好换洗的衣物,回家。 他牵着战马一路走到家门口,敲门。 门打开,发现来开门的是刘旭的媳妇,赵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家已经搬家,原来的小院借给姑姑一家住了。 赵朗和刘旭媳妇打声招呼,然后又往自己家走。 到家门口时,见朱红的大门紧闭,赵朗上前敲门,院里传来一声喊,“谁啊?”紧接着大门打开一条缝,纪大的脸露了出来。 “哎呦,老爷回来了。”见门外站着的是赵朗,纪大赶忙擦了擦嘴,打开了大门。 赵朗跨进大门,问他,“吃晚饭呢?夫人小姐呢?” “夫人小姐以及老夫人和表少爷都在正屋用餐呢,老爷您先回屋,我让我婆娘给您送饭过去。” “嗯。” 赵朗进屋时,一家人正在吃饭,见赵朗进来,豆豆依然第一个扑了上来,黑炭跟在豆豆后面,硕大的身躯蹭着赵朗的腿。 林念没想到赵朗会回来,此时见了他,满眼都是惊喜。 赵朗和林母打了声招呼,坐到林安拉开的椅子上。 苏氏端上来一碗白米饭,赵朗接过,和大伙儿一起吃起饭来。 晚饭过后,休息了一阵,赵朗和林安在院里过了几招,回房睡觉。 第二天一早,赵朗骑上战马,朝着山泉村疾驰而去。 他没有回家,径直去了赵大牛家。 赵大牛一家正在吃午饭,见赵朗来了,都十分惊讶。 自从赵朗全家搬去县城后,他们一家就没有回来过,今天怎么回来了? 赵大牛的娘忙拉开凳子,“小朗来了,快过来坐,听说你做了县尉,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赵大牛的媳妇见他来,起身去给他盛饭。 赵朗坐下,接过赵大牛媳妇递来的碗,说了声谢谢后才回答道:“婶子,我找大牛哥商量点事情,正好碰上你们在吃饭,可真不好意思。” “你这孩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咱们中午能吃上饭还得感谢你呢,要不是你带着你叔和大牛挣钱,这大冬天的,哪能中午吃饭哦。” 这里的人不干农活时一天只吃两顿,但是赵大牛跟着赵朗挣了钱,家里的伙食就变成了一天三顿。 赵朗在这里蹭了顿饭,然后跟着赵大牛去了堂屋。 两人坐定,赵朗开门见山道:“大牛哥,我手里有一门生意,做好了能挣很多钱,但是这生意有风险,不知道你干不干?” 赵大牛心中一喜,问道:“什么生意?” 他跟着赵朗挣了不少钱,如今一听又能跟着他挣钱了,便自动忽略了赵朗说的风险。 赵朗轻声说道:“采盐。” 赵大牛深吸口气,“小朗,你说的,是我想的哪个意思吗?” 赵朗轻轻点头。 “私自采盐可是杀头的大罪,万一被发现。。。不能干啊。” 赵朗没说话,他这次来也就是问问赵大牛干不干这活儿,若他不干,他准备再找其他人。 之所以先找赵大牛,是因为他嘴严,即使不跟着自己干,也不会将这事告诉别人。 赵朗盯着赵大牛,说道:“大牛哥,你不干也没关系,还请你不要将这事告诉别人。” 赵大牛劝道:“小朗,你也不要干,太危险了。” 赵朗笑道:“大牛哥,你不用再劝我了,这钱我必须挣。我待会儿再去其他人家问问,看有没有人愿意跟着我干。” “你去问别人,万一别人将你的事情泄露出去怎么办?” 赵郎说道:“大牛哥,关于采盐的事,我只告诉你一人,其他人,在去矿坑之前我不会告诉他们具体要干什么。” 赵大牛见赵朗这么相信自己,心中感动。 他纠结片刻,问道:“小朗,这件事安全吗?” 既然赵朗敢干,那应该已经打点好了各方路子? 赵朗却说道:“不敢保证绝对安全,但是县令大人会打点好路子,问题不大。” 赵大牛听闻县令也入股了,犹豫片刻说道:“那,那我也过去帮你,你说该怎么干。” 赵朗那么信任自己,一有挣钱的事情就想着自己,若自己拒绝,他面上不说,心里应该不好受。 赵朗将自己的计划说了,赵大牛听完点点头,说五天内将人带过去。 谈完事情,赵朗准备离开,这时赵大牛又说道:“对了小朗,前段时间有人来将赵老二一家接走了。” 赵朗一愣,“赵家的?” “嗯嗯,听赵氏说,来的是京城的人,接赵老二一家去京城享福去了。 奇怪的是,只接走了赵老二一家,没有带赵氏夫妇和赵老三。” 赵朗身上如过电般,瞬间僵住。 京城……是廖家人。 第311章 赵氏照顾韩老太? “大牛哥,赵老二一家被带走有多长时间了?来接人的人有说什么吗?对方来接人的时候村里人都看到了吗?” 赵朗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赵大牛想了想说道:“我们并没有见过来接赵二朗一家的人,这事儿是赵氏串门的时候说的,至于有多久了,那好像是从县城回来的第三天,到现在也有一个半月快两个月了。” 来接人的人并没有让村民看到自己,也就是说,不是永宁侯派来的人。 看来,那位夫人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并已经开始行动了。 至于关于他的消息是怎么泄露的,可能是程子昂带他母亲过来的那次,也可能是自己与王长清走的太近,引起了一些人的怀疑。 “大牛哥,赵家人这段时间在干什么?”在赵家人的眼中,赵老二一家被接到京城享福去了,以赵氏的性子,没跟着去有些不合理。 赵大牛不知道赵朗问赵家人干什么,他想了一下这家人最近的动作,说道:“赵老三去镇子上找活儿干了,走了已经有一个月了。 赵老汉一直在家,基本上不出来走动。 赵氏之前还天天在村里炫耀自己儿子去京城的事,但过了几天又不说了,最近也和赵老汉一样,基本上不出门。” 不出门?儿子被京城来的人接走了,这么大的喜事赵氏不宣扬几个月让全村乃至整个桃花镇的人知道? 这太不符合她的性子了。 “对了,前段时间韩老太生了一场病,赵氏善心大发,天天去给韩老太送吃食。 可惜韩老太命不好,即使有赵氏照顾,身子骨依然每况愈下,昨天我娘去看望,回来说他应该没多少时日了。” 赵朗心中一惊,赵氏照顾韩老太? 他一把抓住赵大牛的手,“大牛哥,你帮我个忙,去同济堂请冯大夫来韩老太家一趟。” 赵大牛见赵朗变了脸色,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往外走。 赵朗跟着出去,他得去韩老太家看看。 正在院子里扫雪的赵父见两人急匆匆的出来,停下手问道:“你们俩急匆匆的要去哪?小朗刚来,坐一会儿啊,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叔,我去看看韩老太,大牛哥帮我去请大夫。您先忙,咱们下次再聊。”说罢两人匆匆出了门。 赵朗将拴在一旁的战马解下来递给赵大牛,“大牛哥,会骑马吗?” “骑过牛,我试试。”他不会骑马,但是有骑马的机会,自然也不能放过。 赵朗见他利落的上了马,没有摔下来,便也不管他了,转身朝韩老太家跑去。 赵大牛熟悉了一下胯下的战马,视野比骑牛时高,跑起来没有牛稳,但也不是太难,能骑,便骑着朝镇上去了。 赵朗推开韩老太家的门,听到正屋传出赵氏的声音,“姐姐,你说我天天这么照顾你,你的身体怎么就不见好呢?老天爷对你不公啊。 你要振作起来,快快好起来,咱以后还要一起唠嗑呢。” 赵氏转性了? 赵朗望着窗户上那几乎破的不剩什么的窗户纸摇了摇头,若赵氏真转性了,不会不帮韩老太将这破损的窗户纸糊上。 现在是冬天,没有窗户纸挡风,韩老太烧再多的炭也无济于事。 他走到门口,见门大开着,韩老太躺在炕上,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出,“妹子,谢,谢谢你照顾我,我可能是,是真不行了,咱,咱下辈子还做姐妹。” “你说什么胡话,快别说这么丧气的话了,咱一定能好起来,有妹妹在呢,你不会有事的。”赵氏说着舀了一勺手里的粥,送到韩老太嘴边。 韩老太感动的热泪盈眶,颤颤巍巍的将粥含进嘴里。 赵朗踏进屋。 他长的身高马大,挡住了门口的光,赵氏感觉到异常转过头来。 见进来的是赵朗,她脸色一变,很快又稳住心神,冷声道:“你不在县城做你的县尉,到这穷酸村子干什么来了?这里不欢迎你,你赶快走!” 赵朗呵呵一笑,“我还只是个大队长的时候你嚷嚷着让我给你养老,这会儿我成了县尉,你却让我快走,赵氏,你有点反常啊。” 赵氏端着碗的手一紧,下一瞬,她将碗放到炕上,起身指着赵朗开骂,“好你个畜生,老娘生你养你,你有本事了不管爹娘不说,现在还要来羞辱老娘 ,你个断子绝孙的孽子,老娘打死你!” 她拿起一旁的扫把,朝赵朗身上招呼。 赵朗抓住挥过来的扫把,用力一拉,将扫把夺了过来,“赵氏,你是不是我娘你自己心里清楚,一出戏一直演你不累吗?你不嫌演的累,我还嫌看的累呢。” 赵氏脸色铁青,冲上来捶赵朗却被赵朗一把推开。 他走到炕头,望向韩老太。 屋子里没有烧炭,温度和屋外没什么两样,韩老太身上盖着一张薄被,整个人蜷缩着,同样盯着赵朗。 “韩婶,听说你病了,我来。。。” “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什么也不会说。”赵朗的话被韩老太打断。 赵朗走过去时,赵氏紧张的捏紧了衣角,但听了韩老太的话,她抓着衣角的手又慢慢松开,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赵大县尉,这里不欢迎你,你还要没脸没皮的待着吗?我劝你还是快快离开,别搞得大家都不好看。” 赵朗在炕头坐下,“怎么,盼着我离开,然后你好灭口对。” 赵氏垂在身侧的手忽的捏紧,她喘着粗气骂道:“你个黑心肝的在说什么,什么叫我好灭口?我灭谁的口?你不要胡说八道!” 韩老太生气道:“小子,你不要胡说,这里不欢迎你,你快走。” 赵朗不再说话,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一动不动的坐在炕头。 赵氏见他不动,走过来端起炕上的碗,气愤道:“你不就是冲着老娘来的吗?行,你继续坐着,老娘走了。” 说罢她转身朝外走。 “站住!” 赵氏脸色铁青,“赵朗,你不要太过分!” 赵朗冷声道:“把碗放下,没我的命令,你不要出这个屋。” 第312章 韩老太中毒 “老娘非要走,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赵氏转身朝门外走。 赵朗三两步越过她,关上了门。 赵氏见此,立刻坐在地上大喊起来,“来人啊,有人要杀人,有人要杀我啊,快来人!” 她边喊边准备将碗舔干净。 赵朗冷声道:“你最好不要舔,否则我不保证不割了你的舌头。” 赵氏舔碗的动作一怔,转而将手里的碗朝着一旁砸去。 赵朗朝左横跨两步接住碗,笑道:“这可是瓷碗,一个值五文钱呢,砸了不得心疼死? 不过没关系,我帮你接住了,你不用谢我。” 赵氏脸色一变,想过去抢碗又止住了,转而继续大喊起来,“来人啊,杀人了!赵朗杀人了!” 炕上的韩老太又急又气,“赵朗你干什么!这里是我家,你快出去!” 赵朗没理会两人,只是端详着手里的碗。 碗里的粥已经吃完了,只有一层汤汁粘在碗上,这会儿都快要晾干了。 院子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很快门被拍响,“开门,谁在里面,快开门。” 赵氏脸上一喜,爬到门口大喊道:“老李,赵朗要杀我,你快和乡亲们把他拉到县衙去报案!” 李成山的娘焦急道:“小朗,你在里面吗?你不要干傻事,快开门!” “赵大哥,你先开门,有什么事咱好好说,千万不要冲动啊。” 赵氏爬到门口,继续大喊着赵朗要杀她的话。 赵朗冷笑一声,朝着一边挪了挪身子。 嘭的一声,门被推开。 赵氏还趴在门口,门板用力撞上她的头。她尖叫一声,躺在地上惨叫起来。 这次的叫喊声倒是真的,干嚎半天也没有流出来的眼泪这会儿哗哗哗的在往下淌。 李家人顾不上躺在地上的赵氏,都拉着赵朗劝,“小朗啊,你别冲动,有什么事咱慢慢解决。” 赵朗笑道:“李叔,婶子,我没冲动,是那赵氏在乱喊呢,没事。” 李父见赵朗脸色平静,不像是怒气上头的样子,这才松了口气。 李母去扶一旁抱着头惨叫的赵氏,李父看看赵氏又看看赵朗,“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朗没回答,他对李成山说道:“成山,你帮我个忙,去赵家将赵老汉叫过来。” 赵氏一听忙说道:“对对对,成山,你快去告诉你叔,赵朗来了,他在韩老太这里闹事,让他快出去躲躲,不要到这里来,千万不要过来。” 李成山点点头,“我知道了赵大哥,他要不来我就将他扛过来。” 说罢他转身出门。 赵氏在屋里怒喊,“李成山,你敢将你叔带过来,老娘跟你没完!” 李成山的娘一听,生气的松开她,“赵氏你也太不知好歹了。” 赵氏顾不上和她拌嘴,她现在只想回家,可是刚走到门口,就又被赵朗拦了下来。 见打开的房门又关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大哭起来,“你们一个个的欺负我,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 李父皱眉问赵朗,\"小朗。这到底怎么回事?\" 赵朗摇摇头,“李叔,我现在说了你们也不相信,等大牛哥回来你们就知道了。” 赵氏一听,惊怒道:“你让赵大牛干什么去了!” 赵朗懒得理她,一时间,屋里倒是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李成山背着赵老汉来了,一同来的还有不少村里的村民。 不怪村民们跟着过来,李成山为了将赵老汉带过来,硬将人背上了背。 赵老汉不愿意来,拳打脚踢的让李成山放下他。 两人这么一闹,可不就将村民都吸引过来了嘛。 一时间,韩老太家这间小小的屋子里站满了人。 赵老汉见了赵朗忽然不闹了,整个人像是突然间被抽干了力气似的,跌坐在地上。 前段时间官府坚壁清野,他们被集中起来后,县衙派大夫给聚集点的病人看了病,算是对大家的补偿。 赵氏夫妇因祸得福,两人的病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赵老二被接走时,给两人留了点钱,他们按着大夫开的方子抓了药,这段时间两人的病情好了不少,赵氏能重新视物了,赵老汉也不再整天整天的咳了。 可这会儿,赵老汉感觉自己比前段时间更虚弱了。 村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问赵朗怎么了,赵朗只说让大家等等,待会儿就知道了。 整个屋里除了村民的窃窃私语,就剩下赵氏惊天动地的哭喊声和韩老太偶尔的赶人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赵氏哭累了中场休息时,院里传来脚步声。 赵大牛透过破烂的窗户,见屋里站着好些人,还以为韩老太死了,惋惜道:“我快马加鞭的将冯大夫请过来了,怎么还是晚了一步呢?” 赵氏一听他的话脸色都白了,下一瞬,她疯了似的去抢赵朗手里的碗。 赵朗将碗高高举起,避免被他够到。 赵氏想爬到赵朗身上,却被周围的村民拉开了。 赵朗在赵氏的咒骂声中打开了房门。 赵大牛带着冯清远进来,沮丧道:“小朗,我还是慢了一步。” 赵朗拍拍他的肩,“不慢,刚刚好。” 冯清远见了赵郎,正要叫恩公,赵朗抢先开口,“冯大夫,你快帮我看看炕上的病人,她现在怎么样了。” 冯清远听到病人没死,也顾不上和赵朗寒暄,忙朝着炕边走去。 韩老太虚弱道:“赵朗,别以为你给我请了大夫我就会感激你。” 这段时间赵氏一直在照顾自己,这份恩情她记在心里,断不会说出对她不利的话。 冯清远只望了一眼韩老太的脸,便朝赵朗说道:“她中毒了。” 屋内陷入寂静,下一瞬,大家都不可置信的议论起来。 “韩老太怎么可能会中毒?她不是染了风寒吗?” “我听说最初不是风寒,就是身子有些不爽利。” “怪不得她这么快就不行了,原来是中了毒,也不知道她吃了啥,怎么就中毒了呢?” 有人狐疑的望向赵氏,目光里都是猜忌。 自从韩老太生病,赵氏就一直在照顾她,她的两顿饭都是赵氏在送。 如今韩老太中毒,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她。 想想又不对,赵氏没有害韩老太的理由啊。 赵氏脸色惨白,事已至此,她只希望韩老太能看在自己照顾她多日的份上,不要乱说话。 韩老太睁大了眼,不可置信道:“大夫,你,你是不是诊断错了?” 冯清远从被窝里抽出她的胳膊,将手搭上去给他把脉。 很快,他收回手说道:“就是中毒了,再过个两三日,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韩老太双眼无神,喃喃道:“怎么会中毒呢?” 她已经猜到了原因,但是她不愿相信。 难道这段时间两人间的亲密都是假的吗? 第313章 二十年前的秘密 赵朗走上前,将手里的碗递给冯清远,“冯大夫,你看看这个,这是韩老太吃中午饭的碗。” 冯清远接过碗闻了闻,又从碗里抠下一点已经风干的汤汁放进嘴里尝了尝。 下一瞬,他吐掉嘴里的东西,说道:“汤里有毒,这种毒量少了并不致命,但是会在人的五脏六腑堆积,累积到一定量会使人立刻毙命。” 众人哗然,不可置信的望向赵氏。 韩老太的一日两餐都是赵氏在管,能往她碗里下毒的,除了赵氏还有谁? “赵氏,韩老太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干什么要害她?” “我还以为你最近转了性,原来是抱着要害韩老太的心在照顾她!” “怪不得韩老太当初只是身子不爽利,但被你照顾着照顾着就不行了,你真是个毒妇啊。” “韩老太还帮你接生过两个孩子,之后与你之间也没有什么恩怨,你到底为什么要害她啊!” 韩老太挣扎着起身,望着赵氏绝望道:“赵姐姐,冯大夫说的是真的吗?” 她始终不愿相信,赵氏会害她。 赵氏虽然从前做过坏事,可现在已经改了啊,这人最近对她那么好,怕她饿着,每天按时送饭。 怕她失去求生意志,天天鼓励她好好活着。 这样的人会害她吗? 赵氏满脸泪痕,朝着韩老太摇头,“不是我,我没有想害你,我不知道谁在粥里下了毒,你要相信我啊。 我恨不得替你承受身上的痛,又怎么会舍得下毒害你呢?” 她无比后悔,今天中午为什么要来韩老太这儿呢?明明之前的都是早晚来的。 是自己鬼迷心窍了,想快点成事,这才急躁的将一日两餐换成了一日三餐。 若自己不着急,一步一步慢慢来,再过两三天不就成事了吗?到时候谁都不会怀疑自己,只会以为韩老太是得了风寒不治而亡的。 又或者加大药量,提前结束了她的性命多好,偏偏就卡在了快要事成的这一步! 都怪赵朗,他要是晚两天来不就一切都成定数了吗? 又或者他看完韩老婆子后立刻离开,自己也有下手的机会。 这会儿却是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韩老太眼神迷茫,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赵氏的话。 赵朗摸了摸韩老太身上的被子,说道:“韩婶,你看看你身上的被子,还是我秋天来你家时的那一张。 你再看看那窗户,上面的窗户纸都已经没了,我记得秋天来你家时窗户上还有几块完整的纸。 现在已经十二月了,昨晚又刚下过一场雪,可你的屋里却连个炭盆都没有,炕也没有烧,屋内和屋外没有什么区别。 我刚才来的时候你的房门还是大开的,试问,赵氏若真的想好好照顾你的话,又怎么会忍心让你受冻呢?她这么做,只是想让你病情加重,快点去死而已。” 他着实有些佩服韩老太,这么冷的天,她身上穿的如此单薄却还没有被冻死,也真是个奇迹。 赵氏怒吼,“赵朗你住嘴!少在这里污蔑别人!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无情无义吗?” 赵朗呵呵一笑,他没想到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赵氏还会狡辩。 “是不是你下毒,去你家搜搜不就知道了?大牛哥,你带上几个人去赵家找一找,看他家有没有私藏毒药。” 赵氏一听立马跳腾开了,“不许去!你们有什么权力搜查我家,谁敢去我家乱翻,我就去县太爷那儿告他私闯民宅!” 赵朗拿出腰间的令牌,“本官身为丰台县县尉,有缉拿凶手的权力。” 赵大牛一看令牌,立刻带着几个小伙子出了门,任凭赵氏在屋里将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也无济于事。 屋里剩余的人谁也没有离开,静静等着赵大牛归来。 不过一会儿,赵大牛一行人回来了,同来的还有里正赵星河。 赵朗朝里正问了声好,里正点点头,脸色难看的望向赵氏。 他已经从赵大牛的嘴里听说了这里的事,他不敢相信,自己治理下的山泉村居然还有如此歹毒之人。 赵大牛将一个香囊大小的布袋子递给赵朗,“这是在赵家的厨房里找到的,里面是一些干草,除此之外没找到其他的东西。” 赵氏见了赵大牛手中的东西,瘫软在地。 赵朗将袋子递给冯清远,“冯大夫,你看看这里面的是不是毒药。” 冯清远打开袋子一看,说道:“碗里的毒就是从这种植株上弄来的,用煮过这种草药的水煮粥,粥便会有毒。” 韩老太早已泪流满面。 她以为的老姐妹却在背后处心积虑的想致自己于死地,还亏得她以为上天待她不薄,临死遇上了一段真挚的姐妹情。 里正指着赵氏,咬牙道:“赵氏,你为什么要害韩氏啊,她跟你有什么仇!” 赵氏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韩老太凄惨一笑,“她跟我无仇,但我知道她的秘密,一个足以让她全家丧命的秘密。” 赵氏唰的转头望向韩老太,“韩老婆子,就算下毒是我不对,但这段时间我对你的照顾是真的?你答应我的事你忘了吗?” 韩老太表情一滞,开始犹豫起来。 冯清远幽幽开口,“若你没中毒的话,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但因为这毒已经深入你五脏六腑,就算我为你医治,你也最多只能活一年半载。 而且活着的这段时间你会日日被病痛折磨,无一日安生日子可过。” 韩老太痛苦的闭了闭眼,等到再睁开时,眼中的那丝犹豫已消失不见。 “你说你这段时间在照顾我,可我这一生的痛苦都由你们夫妇而起。 我是答应过你不将这事说出去,但是你都想让我死了,我还要替你保密吗?” 赵老汉原本坐在角落里装死,这会儿被韩老太点名,又被大伙儿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脸色瞬间变红。 他往墙根处挤了挤,低下头隔绝了周围的目光。 韩老太因为全身疼痛,脸庞有些扭曲,说话也不是很利索。 但大伙儿都不着急,听她慢慢道来一桩尘封已久的秘密。 第314章 堪比恶鬼 “那是二十年前的秋天,天色已经大黑,村里人都已入睡,老婆子我也睡下了。 赵老汉却在这时跑到我家里来说,她婆娘要生了,让我赶快去他家帮忙接生。 我连忙起身,拿上剪刀盆子等家伙什,跟着赵老汉去了他家。 没想到我们到他家时,看到赵氏的房里还有一个人,那是个身着甲胄的孕妇,彼时她满身都是血,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赵朗心底升起闷闷的痛感,那痛感并不强烈,却让他整个人异常难受。他努力压下眼底的湿意,继续听韩老太说话。 “赵老汉也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他准备出去喊里正,却被那孕妇叫住,她说外面有人在追杀她,出去了会有危险。 恰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我和赵老汉怕那些人进来后杀人灭口,便立刻将她藏进了炕柜里。 刚藏好人,几个蒙面人就闯了进来,领头的人问我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孕妇,我们怕被那孕妇牵连,便连忙说没有。 那领头之人见炕上躺着个大肚子婆娘,还拿油灯往她脸上照了照,见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后,才扔下油灯走了。” 赵朗一愣,他打断韩老太的话,问道:“你是说,那些追杀的人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孕妇?” “是。” “他说的是大鄌话吗?” 韩老太奇怪的看了赵朗一眼,“他们都是大鄌人,说的当然是大鄌话了。” 虽然那些人都蒙着面,但是他们彼此之间交谈时用的是正宗的大鄌官话,必然是大鄌人无疑。 大鄌人! 赵朗压下心中的愤怒,继续听韩老太说话。 “那帮人走后,我和赵老汉将那夫人从炕柜扶出来。 没想到这时她居然要生了。 好在那会儿赵氏的羊水还没有破,我便先给那位夫人接生。 因为要生产,我将她身上的甲胄都脱了下来,甲胄一脱,她怀里的几张银票和一块玉佩一起掉了出来。 那会儿我忙着接生,便将甲胄和银票以及玉佩都递给了赵老汉,让他抱着衣服先去外面等。 生产过程很顺利,那妇人很快便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孩。 接着我又给赵氏接生,她同样生了一个男孩。” 她说到这儿,大伙儿都不约而同的望向赵朗。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赵朗是那个夫人的孩子,被赵氏夫妇给收养了。 怪不得赵家人会那么对待赵朗,以前他们不理解,现在倒是理解了。 赵朗不是赵氏的孩子,她虐待起来根本不心疼。 赵家在生了双胞胎后很快盖起了砖瓦房,当时人们还好奇,赵家哪来的银子,现在想来,赵家的银子都是从那夫人身上搜刮来的! 韩老太继续断断续续的说着,“两人都已经生产完,赵老汉便进来了,他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孩子,然后将手里的银票和玉佩展示给赵氏看。 两人嘀嘀咕咕不知在商量什么,等我将污水倒掉再进来时,见赵老汉正掐着那夫人的脖子,一脸狰狞的在问她,她生的这个孩子是谁家的。 我吓了一跳,赶忙过去将他拉开,问他是不是疯了,这个夫人一看身份就不简单,他哪来的胆子这么对人家的。 那妇人刚生产完,身上没有丝毫力气,只是睁着一双眼,死死瞪着赵老汉,那英气的眉眼和赵朗一模一样。” 赵朗心中钝痛,抽出腰间的长刀朝着赵老汉砍去。 自打韩老太说了夫人产子后一直注意着赵朗的赵大牛见状,赶忙上前抱住了赵朗。 “小朗,你冷静点,他干了坏事自有大鄌律法严惩,你若动手就要背负杀人的罪名啊! 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豆豆和她娘想一想,你若出事,她们俩怎么办!” 赵朗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赵老汉惊惧欲裂,见赵朗收起了刀,吓的趴在了地上。 韩老太望着赵老汉冷笑一声,继续说道,“赵老汉被那妇人凌厉的眼神吓住,后退几步不敢再有动作。 这时赵氏却说道,他们对这妇人起了歹意,她离开后肯定会回来报复。 反正也没打算让她活着,不如直接弄死,这孩子他们先养着,以后肯定会有人上门来找,到时候再将自己的儿子给他们,让他去大户人家享福。 赵老同意了赵氏的说法,准备继续上去掐死那妇人。 这时赵氏又发话了,未免我出去乱说,他让赵老汉用我剪脐带的剪刀戳死那妇人,这样我就不敢去报官,因为一旦报官我也免不了一死。 赵老汉便拿了我的剪刀,朝着那夫人的肚子狠狠戳下。 我想阻拦他,可是我终究是个女人,根本拦不住他。 那妇人闷哼一声,虚弱的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满眼不舍的望着她的孩子。 这时外面又有人来敲门,赵老汉吓的不行,让我捂住那夫人的嘴,他赶忙出去看外面的情况。 我生怕外面的人听到声音闯进来,看到夫人肚子上的剪刀后将我抓走,便死死的捂住了她的嘴。 赵老汉出去后,我听到有人问他,有没有看到他夫人,一个快要临盆的女子。 那夫人听到声音,用力挣扎着想出声,我当时害怕极了,只能死死捂住她的嘴,不敢让她发出一点声响。” 赵朗泪流满面,满脑子都是一个夫人满眼绝望的挣扎,让他心痛到无法呼吸。 “赵老汉说没看到,那人又问他,他身上怎么有血腥味,赵老汉说他婆娘刚刚生产,手上是接生时沾染的血。 恰在这时赵家老二张嘴哭喊起来,赵氏虚弱的问赵老汉外面是谁,那人不疑有他,说了声抱歉后离开了。 直到脚步声远去,那夫人才渐渐停止了挣扎,偏过头继续不舍的望着身边的孩子。 赵老汉进来后,拔出夫人身上的剪刀,连续戳刺了四五下,那夫人彻底断气了。” 众人难以置信的望着赵老汉,平常看着老实巴交的汉子,没想到心居然这么狠。 这对夫妻简直比恶鬼还恐怖啊。 第315章 小赵氏归来 “从那天开始,每当我接生的时候就会想起那天的场景,提起手里的剪刀,我就感觉我和赵老汉一样,正在用剪刀杀死一个刚刚降临的小生命。 偏偏那段时间一个个婴儿的性命在我手上流逝,明明他们出生时健健康康的,没两天就死了。 我知道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整晚整晚的做噩梦,时间一长,便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众人唏嘘不已,怪不得韩老太会疯,换做他们,他们也会疯。 赵朗哑着嗓音问韩老太,“我娘的尸体埋在哪里?”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那棵让赵大郎既留恋又难过的杏花树就是他娘的埋骨地。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明明他的灵魂来自后世。 韩老太闭上眼,轻声道:“在赵家院里的那棵杏花树下。” 赵氏瘫在地上,心如死灰。 老头子若不被那李家小子带过来,若李小子将自己的话带给老头子,他在听说赵朗去了韩老太家后定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将尸体抢先挖出来。 到时候没有物证,韩老太说的话就没有用。 可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他们夫妻俩完了。 赵朗红着眼,咬牙道:“里正叔,麻烦你看好这三个杀人犯,我待会儿再来处置他们。” 里正点了点头。 赵朗拉开门走了出去,冯清远叹口气,从药箱里拿出一副银针对韩老太说道:“我给你扎针放毒,否则你活不过三天。” 韩老太摇头,“不用了,老身罪孽深重,本就不该继续苟活。” 冯清远见她执意不肯扎针,便只能作罢。 赵朗去赵家柴房拿了一把锄头,走到杏树下慢慢刨起来。 跟着他过来的赵大牛和李成山站在院子里默默望着他,不发一语。 赵朗起先用锄头刨地,刨着刨着他扔了锄头开始跪在地上用双手挖。 冰冷的泥土冻的手失去了知觉,他未察觉般继续挖着。 天空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在空中打着圈飘下来,落在树上,落在地上,落在赵朗肩上,无处不在。 赵朗沉默着挖土,挖了半米多深后,终于摸到了第一块白骨。 骨头经过二十年的风化,已经只剩了短短的一节,捏在手里随时要碎掉的样子。 他脱下身上的棉衣,小心翼翼的将骨头放在衣服里,继续往下挖。 赵大牛见赵朗的手已经流血了,可他却没感觉似的在继续用手刨,叹了口气走上前,拿过一旁的锄头帮忙挖起来。 李成山见状,也过来一起挖。 半个小时后,整个杏树已经被连根撅起,赵朗将最后一块骨头珍而重之的放入棉衣内,包好后抱着去了韩老太家。 里正见他回来,问道:“小朗,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们?” 赵朗冷声道:“押到县衙去,残害保家卫国的将士乃死罪,当受千刀万剐之刑。” 里正点点头,对跟上来的赵大牛说道:“大牛,你带几个年轻人,将这三人都押送到县衙去。” 韩老太虽然坦白了一切,但杀死赵朗娘亲的事她也有参与,那就逃不过律法的制裁。 赵大牛应下,招呼周围的年轻人押人。 赵氏见状立刻撒泼打滚起来,“你们不能抓我,我儿子去京城当大官了,你们敢动我,我让我儿子将你们全杀了!” 赵大牛不理她,招呼人将三人全绑了,抬着出了韩老太家。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信不信我让我儿子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出了韩老太家,赵大牛回去套了牛车,将三人抬上车,和几个同村的青壮一起,赶着牛车朝村口走去。 赵朗将包着尸骨的棉衣抱在怀里,骑上战马跟了上去。 赵老汉和韩老太两人安静的躺在车上,宛若一具尸体。 只有赵氏还在奋力挣扎,嘴里不住骂着赵朗和押送的青壮。 行至村口,众人碰上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那女人衣着单薄,满脸脏污,头发都已经打结,整个人看着像是一个疯了的妇人。 她慌慌张张的走在路的正中间,挡住了一行人的去路,赵大牛只能放慢车速,等那女人过去。 可那女人在走近后却朝着牛车扑去,嘴里还不断喊着,“姑姑,姑姑救命,有人要杀我,救命啊。” 众人一愣,车上的赵氏也不哭喊了,她扭过头朝疯女人看去,下一瞬,她眼睛大张,惊惧道:“秀儿,你怎么回来了!老大和青云呢?媛媛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疯子一样的女人是小赵氏。 她不是跟着赵老大去京城享福了吗?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回来了,那和他一起去的三人呢? 跟在牛车后面的村民见此也不打算回去了,全都围上来问小赵氏发生了什么事。 小赵氏哭诉道:“娘,错了,全错了,小雪接我们过去根本不是去享福的!不对,她接赵朗一家人去京城根本不是为了享福啊!” 众人一愣,什么叫小雪接赵朗一家去京城?小雪不是被拐卖了吗? 赵朗盯着小赵氏,也有些不理解她在说什么。 赵老汉挣扎着坐起来,皱眉道:“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赵氏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抽抽噎噎的诉说起来。 时间回到三个月前。 赵雪在被拐后,被倒卖几手最后去了京城,被京城一大户人家买了去,做起了粗使丫头。 有一天,她在花园无意间听到府里的大少爷在和一个年轻男子密语。 那年轻男子说他们一直在找的人找到了,此人在丰台县山泉村,程家夫人前段时间才去看过他。 眼线怕程家起疑便没有仔细打听,但也知道此人姓赵,今年大约二十岁,家中除了妻子还有一儿一女。 年轻男子说他不方便出手,希望大少爷能帮忙将人带回来。 赵雪从两个京城的大少爷口中听到山泉村很惊讶,想再凑近一点偷听,结果不小心踩到枯木惊动了两人,被两人抓了个现形。 赵雪为了活命,忙说自己是山泉村人,他们说的人她认识,是她的大哥赵大郎。 虽然一儿一女的信息和赵大郎对不上,但是赵大郎当初明知道马良母子不是好人,却没有阻止自己和马良来往,导致自己被卖来卖去吃尽了苦头,她也要让赵大郎一家尝尝家破人亡,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痛。 第316章 赵老二父子,死 那两人看过她的卖身契后信了她的话,便让人带着她的随身物品去山泉村接赵大郎一家,就说赵雪嫁入了京城大官家,那家少爷爱屋及乌,接赵家人去京城享福,还要安排赵大郎做大官。 赵老二和小赵氏一听能去京城高兴坏了,立刻收拾细软,带着两个孩子跟人走了。 临走赵老二还想带上他爹娘,赵氏说他俩还有点事要处理,开春了再去找他们。 赵老二一家人怀着激动的心去了京城,结果一到京城就被人圈禁了起来。 半天后赵雪和一个年轻人来了,待看清赵老二一家后赵雪忙说抓错了人,这不是她大哥一家。 抓人的下人却不乐意了,说他们打听过,这人就是赵大郎,一儿一女一个婆娘,信息都对得上。 赵雪急了,忙极力反驳,说这是她二哥一家,不是大哥一家,她当初说要接过来的是赵大郎,不是赵二郎。 赵老二一听赵雪不想自己一家来京城,立刻黑了脸,赵朗那个被分出去的人都能来京城享福,他这个辛辛苦苦照顾爹娘的人为什么不能来?赵雪这亲疏不分的态度让他很恼火。 小赵氏更是破口大骂赵雪没良心,只想着接赵郎一家来京城享福,却要让从小疼她的二哥一家在那小破村子里吃苦。 还说人家大少爷都说了,要接赵大郎及其妻子和一对儿女来京城享福,赵雪却想将这泼天的富贵送给赵朗一家,也不想想,赵大郎只有一个女儿,哪来的儿子?这一到京城不就穿帮了吗? 赵雪有口难辩,急的眼泪都下来了。 跟她一起来的大少爷这会儿也听明白了,合着自己要抓的人是这赵老二一家,这贱婢却想骗自己抓她大哥一家! 这贱婢,偷听主家的秘密不说,还敢欺骗主家,着实该死! 好在过程虽然有瑕疵,但结果还是好的,表弟让自己抓的人最后还是抓回来了。 他派人请来了表弟,那表弟来了后仔细端详着赵老二的脸,良久,说了句,“废物一个,杀了。”便离开了屋。 那大少爷便让人端上来一壶毒酒,让赵老二一家人喝。 赵老二和小赵氏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赵雪叫他们来京城不是享福的,而是来索命的。 两人忙说自己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他们要找的赵大郎已经改名,现在叫赵朗。 可那大少爷根本不听,让人按住赵老二和小赵氏,强行给他们灌了毒酒。 一路上都在幻想自己可以住大房子,睡和豆豆一样宣软的炕的赵青云傻了眼,哭喊着去拉灌毒酒的人,结果被那人一推,太阳穴撞上桌角,当场没命了。 赵老二被灌下大半壶毒酒,挣扎片刻后也丢了命,小赵氏喝下去的毒酒少一些,当时看着死了,但是一天后她又缓过来了。 彼时一家三口都已经被扔到了乱葬岗,小赵氏醒了后不敢在京城逗留,便连夜离开了京城。 她没有路引,这一路上躲躲藏藏,装疯卖傻的躲过了官府的搜查,最终回了山泉村。 小赵氏还在哭诉自己一家的遭遇,周围的人却唏嘘起来。赵朗一家在赵家受尽了磋磨,到最后,赵家的孩子为赵朗挡了一灾。 这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赵氏在听到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都死了之后当场就晕了过去。 赵老汉坐在牛车上,呆呆的注视着京城的方向,良久,他望向赵朗怀里的棉衣,低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他又哭了,喃喃道:“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啊!老天爷,冤有头债有主,你将我们夫妻俩的命拿走,你报应在我子孙身上做什么,青云还那么小,他知道什么啊!” 赵朗抱紧棉衣,冷声道:“小赵氏无路引却到处乱跑,扰乱秩序,按大鄌律,应收监,判处两年有期徒刑,大牛哥,一并绑了。” 小赵氏从逃回来的喜悦中抽离,她茫然的望了望赵朗,又将眼神挪向牛车上的赵氏夫妇,直到赵大牛和李成山拿出绳子往她身上捆时他才反应过来,开始用力挣扎起来。 但她的力气哪能和两个大男人相提并论,被三两下捆了个严实。 两人抬着将她放在了赵氏身边。 赵朗让里正止步,他带着赵大牛一行人,押着四个犯人朝县城走去。 里正想给小赵氏说说情,毕竟她没有参与杀人,又想到她以前做的那些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赵朗一行人晚上住在了半路上的驿站里,第二天临近中午才到县衙。 王长清见赵朗回来,笑着迎上来,“你不是说回山泉村找人手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人手都找齐了?” 赵朗没说话,红着眼眶望着他。 王长清心中一咯噔。 “小朗,出什么事了?” 赵朗抱紧怀里的棉衣,哽咽道:“表哥,娘的骸骨找到了。” 王长清脚步不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 书房里,王长清写了一封长长的家书,封好漆后让亲信快马加鞭的送去京城。 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无法瞒着家里人,便将有关赵朗的事全写进信里寄回了家。 他知道自己爹娘知晓姑姑已死之事肯定会很难过,但是若不告诉他们,对他们来说更加残忍。 赵朗买了口上好的棺材,将他娘的尸骨连同那件棉衣一起放了进去。 棺材没有下葬,暂时停在了家里,赵朗请了高僧,在家为亡人超度。 今天是回营的日子,但是赵朗并没有回去。 听小赵氏的话音,那个年轻人和大少爷找的人是自己,虽然将赵老二当成自己杀了,但是两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最终还是会找上自己。 他自己倒是不怕,但是他不放心林念和豆豆。 一连几天,赵朗都是白天回营训练士兵,晚上回家休息。 这天深夜,赵朗迷迷糊糊间听到,有脚步声从后罩房那边小心翼翼的朝正屋靠近。 他立马清醒过来,悄悄握紧了枕头下的匕首。 第317章 刺客死 脚步声很轻,一共两个人。 赵朗缓缓起身,穿上鞋后脚步轻轻的走到门后,躲在了墙角的阴暗处。 外面月光稀疏,院里并不是很清晰,赵朗在门后等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窗户上出现一道人影,将窗户纸捅破后将手伸进来,慢慢解窗户上的扣子。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撬门的声音,来人显然是干这行的高手,细薄的刀片穿过门缝,正在一点一点的勾着门闩。 窗户上的人解开扣子后并没有进来,直到一分多钟后,撬门的人顺利勾开了门闩,两人这才一同开始开门开窗,显然是想从两个地方同时进入,就算里面的人有所察觉,也无法同时顾及两边。 赵朗捏紧手里的匕首,在房门打开的瞬间,从门后闪现而出,朝着踏进来的黑衣蒙面人脖颈刺去。 那人反应很快,见迎面而来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立刻脑袋后仰躲开了匕首,下一瞬,他放低底盘,伸出一只腿踹向赵朗波膝盖。 赵朗收回手顺势将匕首朝着对方小腿扎去,蒙面人见状,嗖的收回腿踩稳地面,起身的同时举起手中的匕首刺向赵朗腹部。 赵朗同样用匕首格挡,金属相撞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那蒙面人没想到赵朗力气那么大,匕首相交的瞬间胳膊就被推弯了。 匕首摩擦而过,赵朗顺势朝着对方大拇指划去,蒙面人略一分神,大拇指就被赵朗削掉了。 他闷哼一声,迅速朝后退去。 赵朗想趁他病要他命,匕首去势不减,继续朝着对方逼近,眼看就要挨着对方心脏了,这时身后传来一阵破风声,窗户上的另一蒙面人已经下了地,并朝着自己攻来。 赵朗没有回身,加速朝着面前之人攻去。 那人见自己避无可避,双眼惊惧的望着临近心脏的匕首,一时间忘了反应。 “倒!”后面那个蒙面人低声呼喊。 匕首已经刺进皮肤,那蒙面人轻哼一声,立刻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赵朗见没刺死对方,也不继续纠缠,立刻朝着廊门外跑去。 两个蒙面人见状追了上来。 赵朗心中一松,他怕这两人不与自己纠缠,反而会回去找林念和豆豆,那样他就被动了。 现在看来,两人的目标是自己,这样一来,林念林母和豆豆就都是安全了。 赵朗推开廊门跑了出去,两个黑衣人见状迅速追了出来。 到了院子里,赵朗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两人,冷声道:“是永宁侯继夫人派你们来的还是永宁侯世子派你们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并没有回答,举着匕首冲了过来。 赵朗见此,也向对方冲去。 相遇的瞬间,赵朗举刀朝着右边的黑衣人刺去,那黑衣人之前和赵朗交过手,知道他的厉害,不敢和他硬碰硬,便想绕开他朝他身后移动。 赵朗假意要去追他,左边的黑衣人见状立刻冲上来想从侧面攻击赵朗。 却在这时,赵朗一个回旋踢,正中对方腰侧,巨大的力量将那人踢飞出去三米多远,轰的一声撞在了一旁的大水缸上。 水缸里的水早已冻成了冰疙瘩,此时被大力撞击,水缸顿时四分五裂,里面的冰也碎了不少,滚的到处都是。 那蒙面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想起身继续战斗,下一瞬,他却僵在原地没了动静。 赵朗踢中那蒙面人后没有再关注他,而是专心对付起右边这个受伤的蒙面人来。 没了队友的支援,他一个人被赵朗压的死死了,不过几个回合便败下阵来,被赵朗一个擒拿卸了武器撂翻在地。 这时候赵朗才感到奇怪,这人的队友怎么没了动静?他那一脚虽然用了力气,但要说能踹死一个习武之人是不可能的,按理来说他虽然疼,但依然能起身围攻自己才是。 他转头望向水缸那边,见林安正坐在地上呆呆凝视着自己的手掌,他身边,黑衣人捂着脖子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脖颈处一条血线还在飙血。 他身侧,一把带血的匕首静静的躺在那里。 林安杀了那个刺客! 赵朗踢了踢被自己制伏的蒙面人,“你的队友已经死了,没人来救你,若你能。。。”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不对,立刻将地上的人翻过来,见他闭着眼,没有任何动作。 他立刻拉下对方的面巾,发现那人嘴角流出一丝黑血,人已经死了。 赵朗暗道自己大意,扔下黑衣人朝林安走去。 林安全身颤抖,见赵朗过来,他仰起头颤声道:“姐,姐夫,我,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他说着抱住赵朗的腿哭了起来。 赵朗拍拍他的背,又摸着他的头安慰道:“小安做的很好,要不是你,我就搞不定这两人,那我们一家人就都危险了。 这两人是来杀我们一家的,你保护了你娘,保护了你姐姐,保护了豆豆,也保护了我和你,你是咱家的大英雄,别哭。” “真,真的吗?可是我杀人了,我,我要坐牢吗?” “不需要,是他们先来杀我们的,我们反杀属于正当防卫,按大鄌律,咱们都不犯法。” 林安心下稍安,但依然抱着赵朗的腿不肯松手。 林念和林母走出来,看到院里的两具尸体,吓的脸色苍白。见林安抱着赵朗哭,两人以为他受伤了,立刻跑了过来。 等发现他没有受伤,而是杀了人后,林母脑子一晕,朝后倒去。 林念赶忙扶住她,这才避免的林母摔倒。 赵朗不想林念看到这血腥的场面,说道,“你出来干什么,快带岳母进屋去。” 林念没动,反而检查起他身上的伤来,“这种场面今天不见,以后也得见,早点适应也好,反正看看也不会出事,倒是你,和刺客搏斗的过程中没有受伤?” 赵朗告诫过她,若是遇到危险,不要出来,和林母豆豆三人在房间躲好。 今天赵朗跑出去的时候她就醒了,但她记着赵朗的话,不出去给他捣乱让他分心,等到外面没了打斗的声音她才出来的。 第318章 合伙儿 这时,纪大拿着棍棒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杨氏和苏氏,两人手持菜刀,紧张的跟着纪大。 纪大见了赵朗,跑上来问道:“老爷,你没事?我听到这里有打斗声,人呢?” 赵朗指指地上的尸体。 对于纪大三人能过来,他还是挺欣慰的,看杨氏和苏氏脸上的表情,他们并不知道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这种情况下三人还敢来,说明是忠心护主的。 “你们三人能忠心护主,有功,一人赏五两银子。” 在这样的事情上赵朗并不吝啬赏赐,只有这样,下次再遇到事,这些人才能第一时间冲上去,也能加强他们对赵府的归属感。 三人听罢立刻朝着赵朗道谢。 林念去上房拿了三锭五两的银子递给三人,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让他们下去了。 后半夜几人都没睡,林母和林念在不停安慰林安,赵朗在思考背后之人下一步的动作。 这次刺杀失败,那些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着手准备下一次出手事宜。 他不能坐以待毙,这次只来了两个人,谁知道下次会来多少人? 万一自己不敌或者不在,那林念等人岂不是完蛋了。 得尽快招些看家的护院,除此之外,自己的老岳父也得接过来,万一敌人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将林父给绑架了然后引诱自己束手就擒怎么办? 还是自己先将人接回来,断了对方的念头才好。 军队的训练要跟上,盐矿也要尽快开采起来,要以最快的速度武装自己,至少要保证,在对方武力对付自己的时候,自己能保护好自己和家人不受伤害。 天一亮,赵朗就让纪大拉上两个刺客去了县衙。 王长清听说赵朗一家昨晚遇到了刺客,脸色立刻凝重起来。 他查看了两个刺客的尸体,没有找到任何有关两人身份的东西。 但他清楚,能派刺客刺杀赵朗的,只有京城的那位母子俩。 两人去了书房,赵朗说道:“表哥,我想给二皇子写封信,和他合伙开发盐矿。他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在朝堂上遇到有人弹劾我,帮我压下来,作为回报,盐矿的五成利润归他。” 王长清望向他,“决定了?选了二皇子也就意味着以后只能站在他那边,若二皇子最后失败了,你也会被牵连。” 赵朗咬咬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二皇子手握重兵,在朝堂上有足够的话语权,最重要的是他心胸宽阔,比起其他皇子,我对他更放心一些。” 永宁侯继夫人的爹是当今礼部尚书,他怕侯继夫人派刺客搞不定自己后,会让她娘家人在朝堂上弹劾自己。 到时候王穆元肯定会维护他这个外孙,这样一来,正好给了其他人弹劾王穆元的机会。 你一个户部尚书包庇边疆将领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做什么? 皇帝年事已高,疑心渐重,这时候若怀疑王家和边军有暗,即使王穆元从一开始就跟着皇上打天下,他也会对王家不满,甚至会问责王家。 这不是赵朗想看到的。 要解决这个问题,只能让掌管边军的将领给赵朗说好话,这样才算合理。 而二皇子正是遥领宁安府诸军的最高长官。 而且他听王长清说过,四个皇子里,太子仁善但残疾,二皇子雄才大略但母亲是前朝皇室后裔,三皇子好战但心胸略小,四皇子聪慧但年少。 赵朗觉得这四个皇子里最靠谱的还是二皇子,虽然他的母族有瑕疵,但他手握重兵,掌管着大鄌一半的兵马,这点瑕疵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不算什么。 也正因为他手上兵马众多,才会更加需要银子来武装军队,这也是他选择二皇子的原因之一。 王长清点点头,“行,这封信我来写,你写的信未必能到他手里。” 赵朗愧疚道:“将利润分一半给二皇子本就剥削了你的那份利润,我又怎么能让你背负上私通皇子,私开盐矿的风险,这封信我自己来写,你只需要告诉我,怎么样才能将信安全送到二皇子手里即可。” “我只帮你搞定了市舶司的官员,顶多拿你一成利就行了,你将利润分不分给二皇子都跟我没关系。 至于你说的风险,我与几个皇子一同长大,给他们写封信还够不上私通的罪名,即使二皇子不同意私开盐矿,也不会问责于我,你不用担心。” 赵朗心中感动,朝着王长清行了个大礼,感谢他对自己的帮助。 两人交谈完,赵朗起身离开。 出了县衙,赵朗让纪大去杏花村接林父,他则朝着军营走去。 这几天他都是早晨才去军营,他也没搞特例,而是写了假条,让王长清批过后给了军需处陆掌事,让他在发军饷的时候照例扣除自己请假该扣的银子。 校场上的士兵已经集结完毕,各队长正在带着手下的人练习队列。 经过几天的练习,向左向右转,站军姿,齐步走等这些基本队列士兵已经掌握,与此同时军纪也好了很多。 晚上的识字还在继续,大队长已经认识近百个字了,其他士兵也认了三十多个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如今士兵的练习还是每天一个时辰的队列,然后集体训练一个时辰,下午各队单独练习,熟悉自己大队的主要任务。 赵朗打算等他们再多认一些字,就开始教他们战术和对阵方法。 中午快休息时,赵朗上台说他要招一些护院,谁家兄弟姐妹多的,可以来他这里应聘,一旦被选上,待遇和营里的士兵一样。 好些个家中弟兄多的士兵一听,立刻找人给自己家里人捎话,让自己的兄弟赶快来县城报名。 赵朗之所以找这些士兵的兄弟当护院,一是避免有人往自己家安插暗桩,二也是为了拉近和这些士兵的关系。 他以后要用人的地方多着呢,一些秘密免不了要让营里的某些人知道,让他们的家人来自己这里做事,能拉近两方的关系。 如此一来,他们能更好的保守秘密,不至于前脚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后脚就跑去举报。 第319章 程子昂来访 之后几天的日子风平浪静。 赵朗总共收了三十个护院,他将人都安排在前院,白天由纪大带着他们练习,晚上分成三队巡逻院子周围。 王家的人还没来,但是王长清已经将硫磺、芒硝以及木炭都送来了。 赵朗取了一些,让两个匠人开始按自己给的比例研究起来。 赵大牛带了山泉村的一众青壮来找赵朗,赵朗和他们签订了契约,约好将半成利分给他们一百人,除此之外,每月还给二两银子的工钱。 同时赵朗也强调,签了契约,风险就要一同承担,若有谁泄露了私挖盐矿的事,所有人都得死,连他们的家人都不能告诉,只能说他们在挖白垩矿。 大部分人都签了,有几人想退出,被其他人连哄带威胁的也签了字。 那些人也明白,知道了这样的秘密,不签契约谁也不会放心自己离开,索性这活儿利润高,干着也不吃亏。 签了契约,赵大牛带着这些人去矿区建厂房去了,赵朗也将挖矿的工具都运到了那边,还找了挖矿的老师傅带他们,最迟半个月,就可以开矿产盐了。 司马南征借走的钱粮也送回来了,比借走的多了一千两银子和一千担粮食,算是利息。 这下赵朗也不为粮食发愁了,每天中午的伙食都是干饭,早上的粥也变成了稠粥,杂粮窝窝头变成了馒头,除此之外,每天早上还有一个鸡蛋,中午饭里能看到荤腥。 赵朗还找人做了一批棉衣棉鞋分发给士兵,将他们身上那单薄的棉衣换掉了。 吃的好了,穿的好了,大家对赵朗更加信服,如今在军营里,上到大队长,下到辅兵,都对赵朗心服口服,赵朗安排的事情,大家都会认真完成。 每天的训练强度很大,但是没有一个士兵抱怨的,都在认认真真训练。 当然,这与赵朗赏罚分明的管理也有关系,练的好的,赏银不少,练不好的,甚至有被退兵的风险,如今大家都卯足了劲在努力争上游。 这天,赵朗正在校场上看士兵训练,营门口的士兵来报,有人来找赵朗,对方说他是宁安府程家人。 程子昂来了。 赵朗将人带去了书房,伙房掌事很有眼力见的带人送来了茶和点心。 等人下去后,程子昂问赵朗,“赵兄,好久不见,家人都还好?” 赵朗笑着回答,“家中一切安好,姑姑还好,上次一别,已有多日不见她,也不知她身体是否好转?” “家母已经大好,这次她也想来,要不是你在信中说本次行程保密,她就跟着来了。到底是什么生意要如此保密?” 前几天他收到赵朗的来信,说有一桩买卖想和程夫人合作,希望自己能来丰台谈一谈,同时,他的行踪需要保密,不要告诉他娘之外的任何人。 程子昂并不知道赵朗信息已经泄露的事情,但赵朗说了保密,他便只告诉了母亲一人,然后以外出游玩的身份,先转去其他州,再折返来了丰台。 “程兄,我记得姑姑有支跑海运的船队,不知道你们是只运自己的货还是也运其他人的货?” 他没有货船,组建船队也不是现阶段的他能完成的,这需要时间也需要大笔银子。 目前他只能找货船运货,之所以优先考虑程家,是因为程夫人是原身的姑姑,有这层关系在,安全方面要有保障的多。 “母亲手里有三十条船,除了自家的货,也接运货的活儿,如果你有要运的货物,可以找我。” 赵朗一听心下大喜,便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程子昂。 程子昂知道赵朗要运的货后吃了一惊,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像这样的事在大家族里面不算什么。 别说是私盐,有人就连武器都往海外运呢。 不仅如此,还有人贩卖武器粮食给北边蛮夷的。 这种资敌的行为一旦被朝廷发现,那就是诛族的大罪。 可即便这样,依然有人为了利益在铤而走险。 事情谈妥,程子昂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递给赵朗,说是这几个月的肥皂收入。 赵朗数了数,足有八千两! 这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盐矿的开采需要投入大笔银子做前期建设,光是盖厂房买工具就花了他不少的积蓄,他又在丹州沿海买了一套院子,身上的钱基本上花光了。 如今有了这笔银子,他就能加快开采的速度。 两人就肥皂的事聊了一会儿,赵朗将自己身份暴露的事告诉了他。 程子昂听完一愣,母亲身边出奸细了? 上次那些人可都是母亲精挑细选的,大多都是从京城就跟着母亲的老人,其余的也是母亲进了程府后收到自己院里的人,至少也有二十年的时间了。 母亲怕暴露赵朗的身份,只带了身边的老人,没想到这些人当中居然也有奸细。 他十分自责,没想到自己与母亲的一次拜访却让赵朗一家陷入了险境。 如今说什么也已经晚了,他能做的就是将泄露消息的人揪出来,给赵朗一个交代。 于是,刚来丰台的程子昂茶都没喝又坐船返回了宁安。 赵朗也没挽留他,这个奸细不除,他和程子昂的这门生意迟早会被奸细察觉,然后上报给京城。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天气更加寒冷,山里的积雪超过了一米,这给挖矿的人带来了不小的难度。 好在这帮小伙子给力,外面的厂房虽然还没有建完,但是矿洞却已经挖开,可以将设备搬进去采矿了。 军器司这边也已经完工,赵朗安排人开始打造重甲和弓弩。 军需处的铁锭质量很不好,拳头大小的铁锭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坑洼,颜色也不均匀,里面甚至还夹杂着肉眼可见的杂质。 这样的铁能做出什么好东西? 想想也正常,丰台县本来就穷,又怎么能买得起好铁? 不过这个问题难不倒赵朗,他让匠人按自己画的图纸建了一座高炉,将买来的铁块重新冶炼提纯。 提纯后的铁要比原来的好很多,这可把一众铁匠高兴坏了。 第320章 炸药包 堆在角落里的硫磺等物都搬进了厂房内,赵朗分出二十个工匠到火器司,和先前的那两人一起研究火器。 这天,那两个被安排配置黑火药的匠人来报,说已经制作出了五份比例不同的炸药包,想让赵朗过去看看。 赵朗一听心中大喜,忙跟着两人去了火器司。 那两个工匠小心翼翼的搬出一个箱子,箱子里是五块堆叠好的犹如棉被大小的包裹。 包裹最外层是一层布,里面是一层牛皮,透过牛皮穿出一根一米多长的火线,火线由麻绳和石蜡组成,看起来硬邦邦的。 赵朗上手提了提,一个炸药包有十斤左右,重量不轻。 “陈工,这五包炸药的配比都记录下来了吗?” 那个个子稍高的匠人忙说道:“都记录清楚了,近德那里有详细的记录,大人要看吗?” 另一个匠人立刻从一旁的桌子上拿出五张记满字的纸张递给赵朗。 这两个工匠年近四十,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哥哥叫陈远德,弟弟叫陈近德。 两人之前是村里的木匠,村子小,生意不太好,两家人的日子过的艰难,听说赵朗这里招工匠,两人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报名,没想到都被选上了。 在赵朗这里,每天都能吃饱饭,而且还有衣服鞋子领,每月还有一两银子的收入,两人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赵朗当初给两人安排活时说了,若能做出合格的炸药,就给他俩每人赏十两银子。 这段时间两人没日没夜的研磨木炭硫磺,认真按赵朗给的配方制作炸药包,为的可就是今天啊。 赵朗接过纸张看了看,有一张上是自己给的比例,剩下四张都是在第一张的基础上稍稍变换了材料用量,其他条件都相同。 赵朗很满意,让两人将箱子搬上马车后驾车去城门口等自己,他则转身去找王长清。 王长清一听那守城利器可以试验了,连手上的公务都不处理了,扔下笔催他赶快带自己去看。 赵朗和王长清一人骑上一匹马,到城门口带上两个匠人,朝着目的地出发。 十里外的一处山坡。 这里已经摆好了五堆间隔百米的石头,每一堆的直径都是一米,里面的石头排列也差不多,一半有脑袋那么大的石头组成,另一半只有人的拳头大小。 陈远德兄弟俩将五包炸药分别放进石堆的正中间,然后将石头堆在上面。 等做完这一切,赵朗让王长清后退。 王长清不知道这四四方方的包裹有什么用,但他还是听赵朗的话往后退了两三米。 赵朗见状让他继续往后退。 他又后退了两三米,“这个距离可以了,在远就看不清效果了。” 赵朗:。。。 瞧不起谁呢? 按他给的比例和步骤制作出来的炸药,即使因为材料中有效成分含量的不同可能会导致威力有所减弱,但怎么着也不可能只有五六米的杀伤半径?那可是十斤炸药啊。 到时候炸药一爆炸,那石头飞起来,怎么可能只飞四五米呢? 就算放个鞭炮还要跑七八米的距离呢,更何况是炸药包? 赵朗也不解释,直接拉起他的衣袖就朝远处走去,直到走出去七十多米的距离才停下脚步。 王长清望着远处的石头堆,问赵朗,“站在这么远的地方咱看什么?都快看不见石头堆了。” 看不见石头堆是夸张了些,但真有必要跑这么远吗? 赵朗挑挑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你就安心待在这里看,会看到你想看的效果的。” 说罢他示意陈远德兄弟俩点火。 两人虽然按赵朗给的图纸制作了炸药包,但这也是第一次点火,心中有点紧张,可要说害怕,还真没多少。 陈近德将引线拉直,陈远德拿出火折子将引线点燃。 地上的雪已经清扫干净,两人见引线在缓慢燃烧,并没有熄灭,便起身朝着赵朗那边跑去。 两人可是牢牢记着赵朗的嘱咐呢,引燃引线后立刻朝着远处跑,跑远后记得闭嘴捂耳朵。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赵朗既然说了,照做肯定没错。 “表哥,捂住耳朵闭紧嘴。”赵朗见两人朝这边跑了过来,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王长清觉得赵朗太大惊小怪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捂不捂耳朵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心中吐槽不断,但他还是很给面子的捂住了耳朵,嘴巴也不自觉的抿紧。 陈远德兄弟俩刚跑到赵朗身边,一阵惊天动地的炸裂声伴随着大地的震动从身后传来。 两人腿一软跌倒在地。 地龙翻身了? 王长清正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的石头堆,所以将爆炸的现象都看在眼里。也正因如此,他此时已经震惊的长张大了嘴巴。 这。。。这也太恐怖了? 他见那俩匠人都跑了几十米了,但是石堆一点反应都没有,还以为失败了呢。 谁知,就在他准备放下双手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下一瞬,天空仿佛被撕裂开来,一团耀眼的火球夹杂着黑雾猛然间从地面迸发而出,直冲云霄。 那堆石头如同利箭般迅速向四周扩散,再落下时已经砸进了几十米外的雪地里。落地的瞬间将周围的雪砸的溅起一片。 这要是砸在人身上,还不得皮开肉绽血液到处乱飞? 震惊过后就是兴奋,“哈哈哈,好啊,有这等武器在,何愁咱守不好城门?走,去看看那边是个什么光景。”王长清大笑着朝石堆那边走去。 赵朗将陈远德兄弟俩扶起来,夸赞两人几句,跟上了王长清。 陈远德兄弟俩互相望了望,眼中都是不可置信,刚刚那幅地动山摇的场面是他们兄弟俩制造出来的? 这也太吓人了。 赵朗走近石堆,这里的石头堆已经四分五裂,拳头大的石头飞的到处都是,脑袋大的石头分散在周围,有些都已经炸成了几瓣。 地面上多了一个近半米深的大坑,坑里焦黑一片,此时还在往外冒着黑烟,坑周围的雪被高温融化,黑乎乎的水流的到处都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让赵朗有些怀念。 王长清只看了一眼,转头说道:“小朗,你尽管批量生产。。。这武器叫什么名字?” “炸药包。” “你尽管批量生产炸药包,原材料方面不用操心,我会让人给你送来。” 第321章 赵老三来了 第一次引燃的是按赵朗给的比例配置的黑火药,效果不错。 等王长清看完现场再次站在七八十米开外后,陈远德兄弟俩上前,继续点第二堆炸药。 这一次两人站战战兢兢的拉直引线,在手抖脚抖的情况下点燃引线,然后连滚带爬的跑到了赵朗身边。 第二包炸药的性能没有第一包好,之后的三次实验同样如此。 看来自己给的配方基本上就是最优比了。 炸药实验成功,陈远德兄弟俩满眼期待的望着赵朗。 赵朗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你俩的赏银本官回去后让人给你送来。 陈远德,以后你就是火器部的掌事,陈近德辅助你,你们兄弟俩带领那二十个匠人全力生产黑火药,这活儿能胜任吗?” 陈远德大喜,忙说道:“小人谢大人信任,大人放心,小人一定不负大人所托。” 没想到啊没想到,赵朗居然会将火器部交给一个匠人来管,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这件事做好了有赏,但要是出了意外,你们两人乃至全家都得担责。 黑火药不稳定,极易爆炸,处理材料的事交给他人,但是配置的步骤必须由你俩完成,制作过程中要极度小心。 粉末状的黑火药威力没有颗粒状的大,你俩配置好后可以让人做成一样大的小颗粒。 生产和储存黑火药的地方坚决不能出现明火,火器部和军械部之间虽然有高墙隔着,但是依然有风险,你们俩要时刻警惕。” 两人连忙点头,“请大人放心,我们一定注意。” 王长清一听这玩意儿遇火易爆炸,立马说道:“小朗,我给你找一处地方,你将火器部搬到那儿去。” 军械部还有一座高炉呢,万一出点什么意外,那不妥妥的完蛋? “行。”军营地方有限,当初将两个部门放在一起也是无奈之举,若王长清能给找个安全的地方,他当然乐意之至。 之后赵朗又给两人讲了一些炸药包之外的火器制造方法,例如手榴弹,投石等,让两人回去自己带人琢磨去,能做出新玩意儿的话,根据效果发奖励。 这边事了,一行人打道回府。 王长清很快让人送来了一串钥匙,说是火器部新址的钥匙。 赵朗过去看了看,新地址离军营不太远,是一个两进的院子,空间还算宽敞。 赵朗招呼人将东西都搬去了那边,至此,军器司的两个部门算是分开了。 军械部目前有匠人六十人,赵朗将人分成了四队,从中选了四位优秀匠人做掌事,让他们一人负责加工生铁,一人负责制造甲胄,一人负责制造弓弩,最后一人负责制作武器。 他画了张三弓床弩的图纸给弓弩队的掌事,让他带着人研究研究,看这样的弩能不能做出来。 前世他刷短视频时看到有人科普宋朝的三弓床弩,说它的射程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五百米。 若真能将三弓床弩做出来,那么在枪械未生产出来前,它就是绝对的大杀器。 他也不指望这些人真能做出射程一千五百米的弩,要能射个七八百米他就非常满足了。 转完军械部,赵朗准备去校场看看,这时却有人来报,说军营门口来了个年轻人找赵朗。 赵朗跟着人出去,见门口蹲着一个身穿薄棉衣的汉子,此时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听见门口的声音,那汉子抬起头,赵朗这才认出来,这人是赵老三。 几个月不见,他变的更加消瘦,头发脏乱,胡子拉碴,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颓意,导致赵朗一时间没认出人来。 赵老三见赵朗来了,站起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话。 赵朗见他不开口,便问道:“我听说你找我,什么事?” 他对赵老三这人没有什么不满,他虽然生于赵家那样的家庭,但赵家的三个孩子里,他算是没有长太歪的那一个。 虽然他也做过和赵家人一起私藏吃食,在自己一家连野菜糊糊都喝不上的时候,躲起来偷偷吃白面馒头的事。 赵朗能理解他的做法,生在那种家庭当中,他会这么做实属正常。 但理解归理解,让他大度的当作无事发生,像赵大郎那样爱他也是不可能的事。 赵老三眼神复杂的望着赵朗,曾几何时,这人将自己当成亲弟弟一样疼爱,可是后来。。。 后来的事不提也罢,是他们一家人对不起他在先,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他呢? 就在赵朗等的不耐烦,准备离开时,赵老三开口了,“我想见一见我爹娘。” 赵朗皱眉,“你想见你爹娘就去县衙,他们不在我这里。” 赵老三沮丧道:“我去了,县衙的人不让我见。” 赵老汉夫妻俩被抓走的时候赵老三在镇子上打工,并不知道自己爹娘被抓的事。 还是前天有人来镇子上买年货,碰上他后才告诉他,他爹娘二十年前杀了赵朗的娘,被赵朗送去了县衙。 赵老三惊惧万分的回了家,可是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又立刻租了马车来了县城,买了些吃食想去看看老两口,可是县衙根本不是他想进就能进的,牢房门口把守的捕快一听他要见赵氏夫妻俩,立刻将他赶走了。 他给两人塞了点银子,希望他们能通融通融,放自己进去。 谁知一向视财如命的捕快居然看都不看他的银子一眼,见他不走,直接抽出了刀,说再不走就将他当成劫狱之人处理。 他没有办法,只能来找赵朗。 赵朗明白了他的来意,但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也没有办法,你自己想办法。”赵朗说罢转身就走。 赵氏夫妇被判了凌迟,但是得等到来年秋天才能行刑,这会儿在牢房里待着呢。 听说王长清特意命人将两人和穷凶极恶之人关在了一起,这段时间两人过的不是很安逸。 “你安排我见一面我爹娘,我将你娘留下的玉佩还你。” 赵郎一愣,玉佩还留着呢?赵老二去京城的时候没带走吗? 赵朗转过头,见赵老三手里捏着一根红绳,绳子下端坠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 “成交。” 第322章 去苏小庄家 赵朗躺在床上,把玩着手里的玉佩。 看着冷清的玉佩拿在手里并不冰凉,赵朗甚至觉得上面有丝丝暖意在传递,让他莫名的心安。 玉佩的一面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男童,赵朗瞅着有点像自己。另一面刻着两个字,平安。 赵朗猜想,这应该是他娘在怀他的时候找人刻的,寓意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 他将玉佩戴到脖子上,然后闭眼睡觉。 十二月底,陈远德来报,说他们已经制作了五百个炸药包,赵朗说的那什么手榴弹也做了一些,问他要不要试验一下手榴弹的威力。 赵朗跟着去看了看,所谓手榴弹,就是一个圆底烧瓶状的铁皮疙瘩,里面装着黑火药颗粒和引线,使用时点燃引线扔出去,等引线烧到黑火药后,手榴弹就炸了。 赵朗试了试,威力虽不及炸药包,但效果也不错,重要的是手榴弹轻便,站在城墙上人手一个往下扔,那威力也不小了。 陈远德还往手榴弹里填装了薄铁片、铁钉、小石子等玩意儿,那东西炸开后扎进人体内可是相当痛苦的。 赵朗对此十分满意,赏了火器部所有人一人五百文铜板,并让他们再接再厉,发明出其他的武器来,效果好的话有赏。 这些炸药包赵朗并没有留着,全都拉去了盐矿。 前几天赵大牛来了,说盐矿那边的厂房已经建好,但是盐矿的开采速度比较慢,这都快一个月了,也才开采出不到两千斤盐矿石。 这些盐矿石粉碎之后溶解过滤,得到的盐卤按照赵朗给的方法蒸发结晶,产出的粗盐只有一千来斤。 这一千来斤盐二次除杂之后,真正的细盐只有八百斤左右。 赵大牛为采矿速度慢而发愁,但是赵朗却不着急,如今采矿慢,一方面是因为大家以前都没有干过采矿的活,手上不熟练,另一方面是因为挖矿工具不先进,导致挖矿速度上不去。 等火器部生产出一批炸药,啥样的盐矿开采不了?到时候赵大牛晒盐的速度估计都跟不上盐卤产出的速度。 所以,当陈远德说制作了五百炸药包,赵朗立刻全都送去了盐矿,他还亲自去矿场给大家演示了一下炸药包的使用方法。 这些炸药包够赵大牛用一段时间的了,这段时间王长清又送来了五十多个匠人。 赵朗给军械部留了二十人,剩下的全放到火器部去了,后续生产炸药的速度会越来越快,不担心战场上不够用。 知道盐已经生产出来后,赵朗动身去了柳村。 柳村在县城南边,距离县城有五十多里地,算是个不太偏远的村庄。 赵朗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苏小庄家在柳村。 苏小庄退役后,赵朗和江鹤等人来看过他,当时只有他爹娘以及两个妹妹在,哥哥和嫂子回了娘家没见着。 赵朗骑马,半天时间就到了柳村。 刚进村,碰上了外出归来的村民,赵朗认得他,是苏小庄家的对门邻居,上次他们来的时候,是这个人给他们指的路。 那村民显然也认得赵朗,见他又来了,笑道:“军爷这是又来看小庄了吗?” “是啊大叔,有些日子没见了小庄了,过来看看,他最近怎么样?”赵朗下马,和他一起朝着苏小庄家的方向走。 那大叔叹了口气,“哎,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但是他家最近有些闹腾,具体的我也不好说,你自己去看。” 闹腾? 苏家只有两个儿子,苏父苏母都还康健,苏小庄虽然退役了,但他有一大笔银子傍身,日子过的应该很不错啊,他们家闹腾什么? 赵朗没再说什么。 两人沉默着走到苏小庄家门口,赵朗和大叔告别后,上前敲响了苏小庄家的门。 屋里传出人说话的声音,但是没有人来开门。 赵朗加大力气拍了拍大门门板,许是听到了声音,说话的人停了话题。 很快,房门打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跑出来开门了。 她见了门外的赵朗,开心道:“赵朗哥哥来了。 赵朗从怀里掏出一把糖果递给她,笑道:“给,拿着和姐姐一起吃,赵朗哥哥过来看看你小庄哥哥,他在家吗?” 小姑娘接过糖,脸上的喜悦收敛,小声道:“哥哥在家,但是大家在吵架。” 赵郎一愣,吵架? 他摸摸小女孩的头,走进了院子。 屋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爹娘也知道小庄现在的情况,他如今是个病秧子,家里的活只能靠他大哥一个人干不说,他每天还要吃昂贵的药材,一天下来就要花掉将近五百文钱,就算是地主家也经不起这么个吃法啊!” 赵朗没听过这个声音,不知道这女人是谁,但他猜测,应该是苏小庄的大嫂。 苏母哽咽的声音响起,“小庄以前还当兵的时候,每月的军饷都按时送到家里供大家吃喝,如今即使身体有恙,吃药的钱也都是他自己当兵挣的,又没有花你一文钱,你何至于这样啊!” “娘,你这话说的,咱还没分家,大家的钱都在你手里攥着呢,分什么他的我的?如今他吃药花的是公中的钱,这么花下去,不出两年家底就要被他败光了。 他大哥辛辛苦苦拉扯这个家,到头来挣的银子却全进了小庄的嘴,这对我们大房不公平! 我还是那句话,趁着家底还在,咱分家单过,你和爹要是愿意跟着我们,我和大庄都乐意。若不愿意,也可以和小庄过,我们不反对。 但是今天必须把家分了,不然我就带着大妞和小虎回娘家!再也不回来了。” 苏父一拍桌子,“分就分,但是我顶多给你们大房分五十两银子,剩下的都是小庄拿命换来的,你们休想占去一分!” “爹,你这样是不是太偏心了一点,大庄也是你的儿子,你不能厚此薄彼,我们大房最少也要分三百两。” 苏母怒道:“你个毒妇,你这是想让小庄去死不成?他一天的药钱就要五百文,你拿走一半的钱,让他拿什么抓药!” “我不管,反正那些钱都是公中的,家要分,还要平分,这可是我嫁进来的时候你们二老承诺过我的!” 赵朗算是听明白了,苏小庄的大嫂想分家,还想带走苏小庄的救命钱。 苏小庄的钱跟她有关系吗?好意思觍着脸分人家的救命钱? 他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人见他进来,都有些惊讶。 坐在一旁凳子上满脸颓丧的苏小庄见了赵朗惊讶道:“教习,你怎么来了?” “哦,我看你一直不还欠我的那五百两银子,就只能亲自过来问你要了。” 第323章 苏家要分家? 赵朗说完,一屋子的老老少少都惊呆了。 一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噌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恼怒道:“你是谁啊,居然敢跑到我们家来讹人,大庄,把这人轰出去!” 赵朗望向说话之人,这女人长着一双吊角眼,颧骨高高隆起,嘴唇细薄如片,肥硕的身上穿着一套藕荷色的裙子,鲜艳的衣料和她那张黑中泛红的脸很不搭调。 她身边坐着一个近三十岁的男子,长得和苏小庄有点像,此时正怯懦的望着赵朗。 那女人不耐的推了推他,“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将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骗子赶出去啊!” 那男子踌躇着站起身,正准备往赵朗这边走,苏父却先一步从炕沿上起身,三两步迎了上来,“县尉大人来了,小人没有远迎,还望大人恕罪。”他走到赵朗面前准备倒地跪拜。 赵朗忙将他扶起,“苏大叔,今天来的是城防军军营的赵朗,不是丰台县县尉,大叔不必行礼。” 苏大庄僵在原地,准备推搡赵朗的手不知该收回还是该伸出去。他媳妇更是吓白了脸,低下头不敢看赵朗。 苏父想将赵朗迎到隔壁客房去,赵朗却没有动,他转头望向那女人,“你刚才说要将我赶出去?” 那女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大人饶命,我,我不知道是县尉大人来了,还望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民妇一回。” 赵朗冷哼一声没再理她,转而对苏小庄说道:“小庄,你之前问我借了五百两银子的事还记得?如果手头宽裕的话就还给我。” 苏小庄在赵朗进来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段时间连番受打击的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赵教习还是那么照顾自己。 他压下眼底的潮湿说道:“是我的不是,应该早点将大人的银子给还上。让大人跑这么远的路实在是对不住,我这就还银子。” 他说着望向他娘,“娘,你快取五百两银子给县尉大人,那是我问大人借的银子,理应还给他。” 苏母还有点晕。 小庄的银子是跟县尉大人借的?他上次来家里时没说这事啊。 不过自己小儿子说是借的,那肯定就是借的,是该还给人家。 她拿出钥匙打开炕柜,从里面取出五百两银票,依依不舍的递给了赵朗。 苏大庄的媳妇看着那厚厚的一沓银票,心痛到仿佛在割她的肉似的。 她望一眼赵朗,又望一眼银票,小声道:“娘,那是公中的银子。” 赵朗戏谑道:“你们没分家,苏小庄当初拿来的银子不都充公了吗?现在公中出钱还他的债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她想反驳,苏小庄拿回来的钱确实该充公,但是他们现在要分家了,凭什么还要用公中的钱给他还债? 而且,苏小庄真的欠了这人的钱吗?他借钱干什么了? 当然,这些话她没敢说出来,她怕自己一纠缠,会被赵朗抓到大牢里去。 但是她真的很心疼啊,那可是五百两银子! 公中原本就剩下不到六百两的银子了,如今去掉五百两,剩下的银子连一百两都没有了啊!那他们大房还能分到多少钱? 不行,等这人走了,她要将剩下的钱都要到手,还有家里的那三十亩地,也要全部分给他们大房才行!苏小庄一下就败掉了家里的五百两银子,他还有什么脸来分家里的财产? 赵朗接过钱塞进袖子里,这才慢悠悠的问苏小庄,“小庄,我刚才听到你们在谈论分家的事?” “嗯。”苏小庄坐在一旁,满脸颓丧。 他没退役前,每次回来嫂子都会做一桌丰盛的饭菜,说是他参军辛苦,需要好好补补。 他大哥也总让他好好休息,说家里地里都有他在,不需要操心。 那时候他以为,他们一家人会一直这样和和睦睦的过下去。 谁知等自己退役后大嫂就变了脸色,整天对着自己横眉竖眼的,劈柴什么的活儿也不让大哥干了,明里暗里的说他们一家干的多,养着这一大家子和一个药罐子有多累多累的。 见他每个月要花掉十几两银子用来买药,她更是说出要分家单过的话。 前几次都被爹娘压了下来,但是今天他嫂子说了,若不分家,她就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再也不回来了。 大哥大嫂前后的变化太大,让他心里很是压抑。 这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他之前说下的亲事也黄了,女方家直接明着表示,他家的女儿不会嫁给一个药罐子。 他很喜欢那个女孩,原本两人都快成亲了,可就在双方定日子的时候女孩的母亲发生意外去世了,女孩要给她娘守孝三年,他们之间便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今年十一月底三年期满,他爹娘满心欢喜的去女孩家定日子,结果女孩的后母说,她家女娃不可能嫁给一个药罐子,让他们一家快死了这条心。 苏小庄觉得女孩家说的也没错,他得天天吃昂贵的药,迟早会将这个家吃垮,女孩跟着自己也是受罪,便劝说自己的父母,没再去女孩家纠缠。 他虽然能理解自己大哥一家和女孩一家的难处,但是理解归理解,他心里还是很难过。 最主要的是,他看不到前路,看不到希望,不知道自己活着除了拖累家人外,还有什么意义。 赵朗感受得到苏小庄身上的那股颓废感,短短两个月,这人就没了跟自己一起出任务时的意气风发。 他拍拍苏小庄的肩,说道:“既然你们兄弟俩过不到一起了,那就分家,正好今天我在这里,顺手帮你们主持分家的事宜如何?” 苏小庄也不想继续拖累大哥一家,便说道:“麻烦大人了。” 苏小庄的嫂子脸色一变,忙说道:“大人公务繁忙,分家这种小事如何敢麻烦大人,还是我们请里正过来主持。” 赵朗冷声道:“怎么,看不上本官?” 女人脸色一变,忙低下头,“民妇不敢。” “那就这么说定了,由本官主持这次分家事宜。” 第324章 苏小庄的未婚妻 赵朗非要主持分家事宜,苏大庄的婆娘不敢说什么,只能悄悄推了推苏大庄的胳膊,示意他阻拦一下。 可是苏大庄又怎么敢说阻拦的话呢?只敢坐在一旁装死。 赵朗问苏父苏母,“大叔,婶子,小庄兄弟俩都想分家,你们怎么看?” 两人对视一眼,深深叹了口气。 “哎,想分就分,孩子大了,不听老人的了。”苏父说完这句话,蹒跚着坐回了炕头。 这一瞬,两个老人都苍老了几分。 赵朗拿起一旁桌子上准备好的纸笔,问清苏家的财产后,唰唰唰的写下了四份契书。 苏小庄一家人都不识字,赵朗便将自己写的东西给大家念了一下。 “大鄌圣德三十一年十二月二十八,柳村苏淮家分家。苏家共有地三十亩,银八十六两,铜钱五贯,房屋六间,家中有牛两头,鸡十只,锅碗瓢盆若干。 家中一切财产由苏大庄苏小庄兄弟俩平分,家中父母跟随苏小庄生活,苏大庄每月向他爹娘支付一百文钱的赡养费。 本次分家由丰台县尉赵朗主持,契约画押即生效,双方不得反悔。” 赵朗念完,苏小庄的大嫂立刻反对,“我不同意这么分,我们家有四口人,小庄只有一口人,凭什么我们和他分的一样?我们要分大头!” 赵朗望向苏大庄,“你也是这么想的?” 苏大庄不敢和赵朗对视,低下头一言不发。 赵朗呵呵一笑,“据我所知,小庄每个月都有一两银子的军饷,他从军两年,所有的军饷都上交公中了。 现在的地有十亩是他从军时分给他的永业田,剩下的二十亩才是苏家原来的。 这六间砖瓦房是你们借钱盖的,最后是用小庄这次退役带回来的银子还了账。 家里的牛也是用小庄的银子买的。就连苏家现在的存银,有一多半也是小庄的钱。 这么看来,平分确实不太公平,这样,这张契书作废,本官重新写一份,该是谁的财产就归谁,怎么样?” 苏大庄的媳妇一听,忙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民妇觉得大人分的很公平,不需要再重新分了,就这样。” 赵朗没说话,将纸递给几人,让他们自行画押。 这边事了,赵朗准备和苏小庄到客房去说正事,却在此时,听到大门被拍的啪啪响,门外传来一道惊恐的声音,“小庄哥,快开门!” 苏小庄噌的站起身,说了句“小蝶来了。”便冲了出去。苏父苏母一听也赶忙往外跑。 袁小蝶?苏小庄的未婚妻? 赵朗跟着苏父苏母一起出了门。 苏小庄已经打开了大门,袁小蝶衣衫单薄的跑进来,然后立刻关上了门。 下一瞬,“小庄哥,你带我跑好不好,他们要追过来了。”袁小蝶抓住苏小庄的手,宛若一只受惊的小鹿。 这是赵朗第一次见苏小庄的未婚妻,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 怪不得苏小庄天天在营里念叨,说自己快要成亲了,到时候请大家去他家喝酒,谁要有个这么标志的未婚妻,都想早一点娶回家。 苏小庄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小蝶,你别紧张,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袁小蝶哭的梨花带雨,“我爹和后娘要将我嫁给上家村的王老四,我不想嫁,但我后娘收了王家二十两银子,非要我嫁过去。 她怕我逃走,便用绳子绑住了我的手脚,我咬开绳子逃了出来,他们发现我跑了就追过。。。” “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我就踹门了!”不等袁小蝶说完,门外传来一阵拍门声。 袁小蝶吓的抖了抖,颤声道:“他们来了,他们来抓我了,小庄哥,怎么办,怎么办。” 苏小庄将人拉到自己身后,“别怕,有我在,谁也带不走你。” “苏小庄,快开门,再不开门老子进去打死你你信不信!”门外传来一道粗暴的男声。 与此同时,大门被人狠狠踹了一脚,门板上的扣子掉落,一扇大门垮了下来。 苏母将袁小蝶护在怀里,苏父准备上前去开门。 赵朗拉住他,自己上前将门闩抽掉打开了门。 门外,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正满脸凶煞的抬脚踹门,结果门却从里面打开了,他收力不及,大张着腿在地上劈了个叉。 门槛有点高,他的裆部狠狠撞在门槛上,赵朗仿佛听到了一阵蛋碎的声音。 “嗷~~”那男子发出一声惨烈的猪叫声,双手捂着裤裆蜷缩在了地上。 “儿啊,你怎么了!”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下一瞬,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扑到那男子身上哭嚎起来。 外面还站着三个男人,赵朗望着最前面的男人,说道:“无故破坏他人财物,按大鄌律,当照价赔偿,还要挨板子。 你们踢坏了人家家的大门,就赔一两银子,板子就免了。” 那男人没说话,门口的女人却张口大骂道:“好你个黑心肝烂心肺的,你还想要银子?吃屎去!你伤了我儿子,今天不赔个百八十两的,老娘跟你没完!” 外面的男人没理会地上的人,走上前对里面的苏父说道:“苏淮,小蝶是我的女儿,我来带她回去,你将人送出来。” 袁小蝶听到父亲的声音抖了抖,抱紧苏母的胳膊说道:“婶子,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苏母拍了拍她的肩安抚道:“咱不回去,你放心,你叔你婶子以及小庄都会护着你,今天你若不愿,谁都带不走你。” “袁三,你都看到了,小蝶不愿跟你回去。 咱们做长辈的得为孩子考虑啊,王老四是什么人?吃喝嫖赌样样都沾,你怎么能将自己的孩子往火坑里推呢?” “那是我袁家的事,跟你苏家无关,你若再阻拦,我就不会再如此客气了。”他说着朝身后的两个汉子挥了挥手,那两人立刻手持棍棒朝着苏家走过来。 两人都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和袁小蝶的爹长得有点像,应该是袁家的侄子辈。 苏小庄见状,抄起门口的扫帚朝门外冲去。 赵朗一把拉住了他。 苏小庄的身子本就有伤,若就这么冲上去,再被两人揍一顿,伤情会更加严重。 苏小庄转头望向赵朗,乞求道:“教习,你就让我去,我不想让他们带走小蝶。” “放心,他们带不走。”赵朗说着走出了门。 第325章 王老四 门外的男人见状,示意两个侄子上去将赵朗拿下。 那两人长得虎背熊腰的,根本没将赵朗放在眼里,暴喝一声冲了上来。 然后。 没有然后。 两人被赵朗一拳一个放倒在地。 袁小蝶的爹见状,吓的往后退了几步,咬牙道:“苏淮,你最好将我女儿送出来,不然我告你强抢民女,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袁小蝶的继母扶起儿子,附和道:“就是,你们不仅强抢民女,还打伤了我儿子和两个侄子,今天不赔偿一百两银子休怪老娘不罢休!” 苏小庄走上前,朝着袁小蝶的爹行了一礼,说道:“伯父,王老四真不是个能托付终身的男子,你是小蝶的父亲,难道忍心将她推入火坑吗? 我心悦小蝶,若伯父能将小蝶许给我,以前给出去的那二十两不算,我愿意再给伯父三十两作为聘礼。” 袁父想将小蝶以二十两银子卖给王老四,那他以三十两银子作为聘礼,他总可以将女儿嫁给自己了? 一旁捂着裆部呻吟的男子见状忙说道:“爹,你可不能将小蝶许给他啊,不然儿子我就完了,到时候谁给你养老啊!” 袁父安抚了对方几句,冷着脸对苏小庄说道:“那是我的女儿,我想将他嫁给谁是我的事,跟你无关。你也不要打小蝶的主意,我是不可能将她许给你的。” “为什么?!”苏小庄就不明白了,自己虽然需要长期吃药,但不是说就变成了废物,只要不是下苦力的活,一般的活自己都能干,不比王老四那个吃喝嫖赌都沾的人强? “你就歇了娶我妹妹的心思,我告诉你,就算你出一百两银子,爹也不会将小蝶嫁给你!” 赵朗望向捂着裆部咬牙切齿的男子,他听苏小庄说过,袁小蝶的后母嫁进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儿子,应该就是眼前这人了。 这人应该是有什么把柄在王老四手里,而袁小蝶就是交换把柄的条件。 赵朗望向袁父,这也是个糊涂蛋,宁愿牺牲自己女儿的幸福也要救一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就因为以后有人给他养老? 可是这个便宜儿子真的靠谱吗? “据我所知,小蝶和小庄已经互换婚书,小庄在三年前就已经将聘礼全都送到了袁家,他们之间就只差过门这一道程序了。 现在你们说不嫁女儿就不嫁?问过小庄的意见了吗?婚书退还了吗?聘礼退还了吗? 小庄等了袁小蝶三年,这三年时间里,他过年过节的送去袁家的礼你们退了吗?他耽误的这三年时间你们准备怎么补偿他?” 袁小蝶的继母立刻嚷嚷道:“那都是苏家自愿给的,凭什么要我们退回去?老娘告诉你,一个子儿你都别想要!” “就是,再不将我妹妹送出来,我们就去告你们强抢民女、殴打他人!我告诉你,我在衙门有认识的人,你若不识相,小心老子让你们牢底坐穿。” 赵朗呵呵一笑,“小庄,你和小蝶之间有婚约,你们任何一方想退婚必须要经过另一方的同意,否则这婚是退不了的。 即使两方都同意退婚,若非男方的过错,聘礼应该退还,若不退还是违法的。” 苏小庄立刻说道:“我不退婚,我就要娶小蝶。” 他以前想放手是想让她嫁个好人家,但是袁父却要将她嫁给王老四,那就是个火坑。 现在只有婚约能束缚住袁小蝶了,否则,她爹要带走她,自己一个外人根本没有留下她的权力。 “你个断子绝孙的坏种想娶我女儿?做梦去!” “就是,做梦去。” 赵朗没理会这对母子俩,他望向袁父,“现在男方不同意退婚,你若执意要退,就去县衙状告苏家。 若告赢了,便退了人家的聘礼,然后将你女儿领回去。在此之前,袁小蝶就先留在苏家。” “让我看看,是谁想将我婆娘留下?”一道轻蔑的声音自远处响起。 赵朗朝路口望去,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带着十几个人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苏小庄见状皱眉,“王老四,你少满嘴胡言!” 被叫王老四的男人掏了掏耳朵,“哪来的狗叫声?小郭,上去将他的嘴打烂。” 袁小蝶的哥哥见王老四来了,屁颠屁颠的跑上去,点头哈腰道:“王哥,您怎么来了,你放心,我今天肯定将小蝶送到你家去。” 王老四一脚踹在他肚子上,怒道:“娘希匹的老子在家等了一天,也不见你将人送来,害的老子还要亲自跑一趟。” 被人踹了一脚,袁小蝶的哥哥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翻起身继续点头哈腰的道歉。 王老四朝他吐了口痰,又掏了掏耳朵说道:“小郭,让你撕个狗嘴怎么半天没有动静?” 他转头望向小郭,却见小郭已经被打晕在地。苏小庄身前站着一个年轻男子,正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 “好好好,最近这半年已经没人敢在我面前动我的人了,你们俩很有勇气。” 王老四慢悠悠的鼓起了掌。 赵朗脸色凝重的望着王老四,这人不是善茬,他带过来的人也都不简单。 赵朗敢肯定,这些人里,至少有三四个人的手上都沾有人命。 这王老四更是不知道染了多少活人的血。 这不仅仅是个只知道吃喝嫖赌的人,他身上的煞气比自己手里那些见过人命的老兵还足。 袁家人执意要将袁小蝶嫁给赵老四,恐怕不仅仅是因为有把柄被拿捏,更多的可能应该是他们不敢得罪王老四。 王老四收敛脸上的笑意,朝着身后招了招手。他那十几个手下抽出腰间的匕首,团团围住了赵朗和苏小庄。 苏小庄没想到仅仅半年多不见,王老四就已经从一个吃喝嫖赌的人变成了恶霸。 他皱着眉说道:“王老四,大庭广众之下你要杀人不成?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王老四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起来,“你问我有没有王法?在这十里八乡,老子就是王法!” 第326章 这人有问题 “你好大的胆子,这里距离县城不过五十多里地,你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小心我去县衙告你目无王法!” “哈哈哈,你告我?”王老四面色一冷,“你没有那个命了。” 说罢,他对手下人招招手,“将这两人宰了,谁敢阻拦,一并砍了。” 围着赵朗的小弟听到老大的命令,立刻举起匕首朝着赵朗和苏小庄发起了进攻。 袁家人见状忙躲到了远处。 苏淮想上来阻止,还没接近就被一个小弟一脚踹进了大门。 苏母惊呼一声跑过去将他扶起来,哭道:“老头子,你没事。你不要吓我。” 苏淮咳嗽几声挣扎着起身,“我没事。”说罢他对站在台阶上的苏大庄喊道:“你弟弟被人欺负了,你还不快上去帮忙!” 苏大庄正在六神无主的干着急,听到他爹的声音,条件反射般朝台阶下跑。 他媳妇一把拉住他,几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没看到那些人都拿着刀呢,你不要命了啊!咱们快进屋去。” 她不由分说的拉着苏大庄和两个孩子进了屋,还顺手扣上了房门。 苏母见状边哭边骂,“大庄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婆娘啊!那是大庄的兄弟啊,你怎么这么狠心!” 屋内静悄悄的,没人回话。 袁母顾不上继续骂人,抄起一旁的扫把就冲出了门,结果刚出去又被人一脚踹了进来。 袁母身子骨弱,被这么一踹,当场吐出了一口血。 袁小蝶跑过去扶起他,哭道:“婶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若不跑来这里,你和伯父以及小庄哥都不会有事,都是我的错。” 苏母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虚弱道:“傻孩子,你就是咱家的人,受了欺负不往这里跑又能往哪里去呢?” 袁小蝶哭的梨花带雨,她将袁母扶到一旁,叮嘱她和袁父不要再出去了,然后起身朝着门外跑去。 赵朗见众人围上来,抽出了腰间的长刀,苏小庄没有刀,只能握紧了手里的扫把。 下一瞬,两人就和对面的人战在了一起。 这些人虽然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但是动起手来却格外狠辣,出手就是杀招。 赵朗仗着手中的刀比对方的匕首长,将所有攻击都挡了下来,不仅如此,他还借着优势伤了两人。 苏小庄手中的扫把虽然伤不了人,但是别人的匕首也刺不到自己。 两人虽然陷入了包围,但场面并不是很被动。 可苏父的出现扰乱了苏小庄的防守,对方见空插针,在苏小庄分神的瞬间,举起匕首刺向苏小庄的胸口。 幸好苏小庄机警,见到匕首刺来,立刻朝一旁闪躲。 匕首没刺中他的心脏,但却划破了他的胳膊。 苏小庄闷哼一声,举起扫帚挡下了对方后续的攻击。 赵朗见对方在和苏小庄纠缠,抬手一刀砍在对方腰侧,那人大叫一声倒地。 两人继续和剩下的人打消耗战,没两分钟,苏母又冲了出来,围着两人的一个小弟见状,立刻朝着苏母扑去,下一瞬,苏母被踹飞。 苏小庄见此又乱了心神,差一点被对方偷袭成功,要不是赵朗拉他一把,他这会儿估计都已经嗝屁了。 赵朗见苏小庄的脸色开始泛白,知道他应该是旧伤复发了。 他一刀砍死扑上来的一个小弟,拉着苏小庄从空出来的缺口冲了出去。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这两人这么能打,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他们的人就已经倒下了近半! 这让剩下的人胆战心惊,一时间也不敢上前了。 王老四脸色铁青,正要让人继续上,却在这时,袁小蝶冲出大门喊道:“王老四,我跟你走,你放了小庄哥和他的朋友。” 苏小庄见状,压下五脏六腑传来的痛,咬牙道:“小蝶,进去,不要出来。” 袁小蝶泪流满面,“小庄哥,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说罢他毅然决然的朝着王老四走去。 苏小庄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喷出,差点没栽倒在地。 赵朗扶住他,皱眉望着袁小蝶,“你再往前走一步,他就算不被打死也要急死了。” 袁小蝶脚步顿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夫说小庄哥需要静养,不能干使力气的活儿,他再这么打打杀杀下去,恐怕性命不保啊。 她想用自己换取王老四放过小庄哥,可是自己这一走,小庄哥又因为担心自己而急火攻心,怕是也活不了。 她该怎么办? 王老四望着袁小蝶,嘴角勾起一抹笑,“好啊,只要你乖乖过来,我就放了他们俩。” 袁小蝶看看苏小庄又看看王老四,正准备咬牙朝王老四走过去,却在此时,赵朗一把将苏小庄推到袁小蝶怀里,然后迅速朝着王老四而去。 王老四原本戏谑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见赵朗逼近,慌忙抽出腰间的刀阻挡。 两人迅速战在一起。 交手的瞬间赵朗就感觉到此人武艺一般,以前估计还真是个吃喝嫖赌样样沾的混混,不知什么原因让他发迹了,这才招了一帮打手,在十里八乡为非作歹。 只用了两招,赵朗就将人制服,长刀架在了对方脖子上。 王老四惊骇万分,忙跪地求饶,“好汉饶命,饶命啊,袁小蝶给你们,我不要了,不要了。” 赵朗将手里的刀往下压了压,刀锋划破了王老四的脖子。 见赵朗没打算放过自己,他色厉内荏道:“老子告诉你,老子背后有人,你敢杀了老子,会有人给老子报仇的!” 赵朗心下一动,故意讥讽道:“老子的兄弟在县衙当差,会怕你一个小混混?” “县衙当差算个屁,阻了大爷们的利益,你就算是县衙的县令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赵朗眸光一缩,迟疑片刻后,吞吞吐吐道:“我,我放了你可以,但是你得让你的兄弟们将手里的武器都扔在地上,不然我怕放了你后你继续对我们动手。” 王老四见他怂了,胆气又上来了,直起腰杆说道:“看在你这么怂的份上,老子也不吓你了,小的们,将匕首都扔在地上,然后都到我这边集合。” 那帮小喽啰见老大发话了,纷纷扔下手里的匕首,朝着王老四汇集而去。 赵朗收起手中的刀,朝着王老四一抱拳,“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我们走!”王老四眼神阴毒的瞪了赵朗一眼,带着手下离开了。 袁家人见状也溜之大吉了。 苏小庄和他的朋友太恐怖了,他们继续留在这里,万一两人将自己等人也砍了怎么办?还是溜了。 至于袁小蝶,暂时先留在苏家,看苏小庄那样子,也不能对她做什么,过两天来领也不会出问题。 苏小庄被袁小蝶搀扶着走上前,“教习,放走王老四会不会有隐患?” 赵朗望着王老四离去的方向,沉声道:“这人有问题。” 第327章 文一被抓 “小庄,你先带家人去县城躲一躲,王老四不会善罢甘休,怕是会再次过来闹。” 苏小庄也知道王老四不是个善茬,袁家人也不会让袁小蝶一直留在自己家,目前来看,只能出去躲一躲了。 “教习,连累你了,实在抱歉。” “行了,赶快收拾收拾,咱们尽快回县城。” 他并不觉得王老四能将自己怎么样,急着回城也不是为了躲避他。 一刻钟后,苏小庄一家人收拾好了东西,和赵朗一起出发去县城。 苏大庄夫妇俩没有跟着去,一是去县城要租房子住要花钱,二来,他们也没脸跟着一家人走。 三来嘛,苏小庄他们走的匆忙,很多东西都没有收拾,他们一家留下来的话,还能将东西都拨拉到自己一房。 一行人到了县城,赵朗和苏小庄分开,转身去了县衙。 王长清正在吃晚饭,见赵朗过来,招呼他一起吃。 赵朗坐下,边吃饭边说道:“表哥,我今天去柳村,遇到一个人很不正常。”他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王长清皱眉,“敢在白天聚众杀人,还敢大放厥词不将官府放在眼里,这人背后应该有大势力罩着。 小朗,你带一队人将他抓回来,这里是丰台,敢在本官的治所下威胁本官,我倒要看看他背后的大人物是谁,又能耐我何!” “表哥,还请允许我先私下里调查一番,我有种感觉,王老四背后的事情不简单。” 他之所以放了王老四,就是想顺藤摸瓜揪出他背后的大鱼。 王老四当时说,“阻了大爷们的利益,就算是县令也要吃不了兜着走。”到底是什么利益连县太爷都不能阻止? “大爷们”又指的是谁? “行,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调查的时候注意保护自己,若有危险及时抽身回来,不要陷入被动。” “好。” 从县衙离开,赵朗去四方客栈看了看苏小庄一家人,见他们都已经安顿下来了,便回了军营。 回去后,赵朗照例去教大队长识字,如今几人的认字速度越来越快,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八个常用字就已经认识并能写出来了。 等他们要走的时候,赵朗叫住了文一。 文一识字,完全可以不用来,但他坚持和其他人一起行动,赵朗也没有拒绝。 大伙儿见赵朗单独留下了文一,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段时间赵朗总是留下他,和他一起讨论行军布阵之法。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赵朗带着文一去了书房。 \"不知大人唤属下前来所为何事?\" 赵朗低声道:“文一,你担任侦察队队长也有一些时日了,我这里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正好看看你们大队的实力。” 文一见状立刻严肃起来,“请大人吩咐。” “你带几个机灵点的人去查查上家村的王老四,这人吃喝嫖赌样样沾,你看看他最近跟什么人混在一起。注意不要让对方察觉你在调查他。” “属下遵命。”文一说罢转身出了门。 第二天一早,文一向赵朗请了假,然后将假条送去陆掌事那边登记。一同请假的还有侦察队的两位士兵。 晚上识字时,周彦武问赵朗,文一去哪了,赵朗说文一家出了点事,他回去处理了。 第二天文一没有回来。 第三天的下午,文一依然没有回来,但是和他一起请假的两个士兵中的一个回来了。 赵朗趁着吃饭的时间见了他,“文队长一直没回来,他还好?” 那小兵朝着赵朗行过礼后说道:“回大人,文队长这两天一直在赌坊赌钱,我和小周装成货郎去上家村暗访了一回,发现上家村的村民在谈及王老四都都很害怕,我们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是听村里人说,王老四以前就是个赌鬼,当初穷的都将自己家的房子和地都给当了。可是半年前却忽然有钱了。 不仅如此,他还笼络了一帮打手,平常不见人影,每过一个月才回来一趟,待个三四天就又走了。 这次回来后在村里待了一天,然后就带着人去了县城,听说是赚了一大笔银子,带着小弟们去县城快活去了。” 赵朗听完若有所思。 王老四半年前突然发迹了,然后每次回来都是一个月之后。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去哪了?回来的这三四天时间也不见他忙活,只潇洒几天,很快就又离开了。 他的钱从何处来?若是跑生意赚的,怎么不见他备货?若是旁门左道赚的,又怎么会有规律的一月一回? “你们俩也去赌坊,接触接触王老四身边的那些小喽啰,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也看着点文队长,若王老四为难他,你们快速来报。” 那小兵应下,转身离开了。 赵朗坐在桌案前,又细细思索起小兵说的话来,王老四忽然有钱应该跟他嘴里的大人物脱不了关系。 他在帮大人物做事,这件事的周期是一个月。 到底在做什么事呢? 正在他苦思冥想之际,先前出去的那个士兵又回来了,他满脸慌张的跑进书房,喘着粗气道:“大人,不好了,文队长被王老四抓走了!” 赵朗噌的从椅子上起身,拿起一旁的刀和箭就往外走。 这会儿士兵们都去吃饭了,整个军营除了防守的士兵,不见其他人的身影。 赵朗正准备让人去伙堂叫人,营门口又走进来一个士兵,匆匆走到赵朗身边小声道:“大人,文队长说他没事,让你不要去救他。” 赵朗压下心里的焦急,带着两人回了书房。 “到底怎么回事,文队长怎么会被王老四抓走?” 那小兵忙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文一出了军营后先回家拿了五十两银子,然后去了县城最大的赌坊。 赌坊里人声鼎沸,他只稍稍打听便找到了王老四的身影,他此时正在赌桌前吆喝众人押注,文一过去直接将手里的银子全压了小。 王老四见状眼睛一亮,立刻招呼人买定离手,然后迫不及待的让庄家开令,结果点面还真的全是小,文一这一把赚了不少银子。 王老四见状咬咬牙压了五十两银子,要和文一继续赌,文一轻描淡写的应了下来。 结果一连三把,都是王老四输。 文一赢了钱,洋装要走,王老四哪肯让他离开?便一直拉着人赌。 文一便说赌可以,但他不堵大的。王老四也没说什么,两人就小注小注的赌着,一连赌了两天。 刚才有人来叫他,说明天就要启程了,他们该回去准备准备。 王老四没赢回本不说,又填进去不少银子,一怒之下便将文一抓走了。 第328章 走私 文一说不要管他,但赵朗又怎么会真不管他。 他让两人去伙堂吃饭,顺道给其他大队长说一声,他家的牛要生了,他得回去看着点,今天让他们自主复习之前学的字。 两个小兵点头应下后走了,赵朗出了军营,朝着赌坊的方向走去。 这里依旧热闹,赵朗没进去,在赌坊门口转了一圈,然后往南城门走。 他一边走一边注视着路两边,两边都是叫卖的小摊贩,见赵朗牵着马慢悠悠的走着,时不时注视着自己的摊位,便热情的邀请他看看摊位上的东西。 赵朗没理会摊贩,只是仔细注意着他们的摊位,每走十几米远,摊位上就会出现一条人为画出的白线。 画线的工具就是自己教书用的白石灰。 他跟着线条,很快出了城,出城之后有三条路,赵朗在西面那条路的中间看到了一块小小的白石灰,白色的小石头丢在硬邦邦的冰面上,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他跨上马,一路朝西而去。 走了大概十几里,出现了岔路,他在朝北的方向又看到了一块白石灰。 如此走了二十多里地,一直没有再换方向。 也有可能换了,只是赵朗没有发现。反正他一直在沿路朝北方走。 天色黑了下来,已经看不见地上的小东西了,赵朗摸索着前进,在经过两个村子后,看到了一个占地极广的庄园。 庄园掩映在树林间,要不是门口值守的两人手中都举着火把,赵朗一时间还真发现不了这里居然有一座庄园。 他将马牵进一旁的树林里绑好,然后悄摸朝着庄园摸去。 走的近了,赵朗发现守门的两人很机警,眼神时不时扫视着前方的路和周围的树林,手中捏着的长枪也立的笔直,可见精神是高度集中的。 也幸好这会儿天色黑了下来,若是在白天,没有树叶的林子根本遮挡不了自己的身影,怕是自己还没有靠近庄园就会被人发现。 让赵朗惊讶的是,两人居然都穿着甲胄,和城防军大营里的士兵穿的一模一样! 难道这里是哪个将军的产业?可是城防军最高指挥官就是自己,自己可从来没听说过城防军里谁家有这么大的家业。 就算有,自己上位后也没有让士兵出去挣过钱,都是全天候的在练兵,每天都会点卯,没听说有谁长期请假的。 这地方有猫腻。 正在他准备绕到庄园一侧,看能不能找到机会进去一探究竟时,忽然看到有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举着火把出了庄园,然后开始绕着围墙巡逻起来。 赵朗心下震惊,这里到底是谁的产业,居然敢明目张胆的将士兵私有化! 要知道,大鄌建国才三十来年,虽然战争不断,但皇权却高度集中,相对应的,军权也都握在皇家手中。 这个时间段根本不应该出现军队私有这种事情。 可现在呢?大鄌的士兵居然在给人守家门?这主人家胆子是真肥啊。 等到巡逻的士兵离开后,赵朗猫着腰穿梭在树林里,准备找个地方爬上围墙。 可是庄园的围墙足有两三米高,墙体光滑,根本不好攀爬。 要使劲爬的话赵朗也能爬进去,但是那样一来,必然会发出声音,万一被周围那些巡逻的士兵发现,他就没法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赵朗不死心的继续绕着树林走。 走了五六百米后,他忽然发现,树林里有一条小渠沟,此时渠沟里堆满了雪,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渠沟的一端延伸进了树林深处,另一端却在距离院墙大概五米的地方消失不见了。 院墙和树林之间有一条五米左右的路,这段距离看不到小渠,应该是上方铺了砖石。 赵朗将路边的积雪挖开,果然看到了一个直径半米左右的洞。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他犹豫片刻,咬牙钻进了洞里。 洞的四周铺有砖石,里面有不少冻住的淤泥。 赵朗庆幸现在是冬天,若是夏天,这里面生活着各种小动物,自己一钻进去,它们立刻爬满自己全身,想想都感觉很恐怖。 里面空间很小,赵朗爬的很吃力,好在距离并不长,七八分钟后,他爬到了头。 出口被雪封住了,赵朗忍着指尖传来的麻痒感,一点点的将雪挖开,整个身子爬出了洞。 面前是一片假山,更远处是一个大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像是没人的样子。 赵朗猫着腰穿过假山,正准备继续穿过前面的那个院子去更里面看看。 却在这时,一队巡逻的士兵朝着院子走来。 他只好后退几步,躲进了假山里。 等士兵远去,四周重新陷入黑暗后,他走出假山,准备继续前行,没想到却迎面碰上了一个黑影。 赵朗来不及多想,迅速举拳朝对方攻去。 对方显然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人,匆忙抬手格挡。 两人都没有出声,只卯足了劲朝着对方出拳,都想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制伏对方。 只是。 赵朗打着打着,怎么感觉对方的拳法很熟悉呢? 这不是他教给城防军的八极拳吗? 他立刻后退两步,收回手小声问道:“文一?” 对方挥来的拳头一滞,下一瞬,惊喜道:“大人?你怎么来了?” 赵朗将他拉入假山内,这才说道:“我看到了你沿路留下的线索,这里什么情况?” 文一语气凝重,“大人,这里有人在走私粮食和铁器,王老四就是负责押运的人之一。” 赵朗一惊,“你确定吗?” “确定,今天王老四要抓我,我原本想逃走,但转念一想,也许跟着他会有所收获,便没有反抗。 他拉着我出了赌坊,走到城门口不远处后上了一辆马车,之后便抽出刀要对我行凶,我赶忙求饶,并将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他,希望他能放我一马。 他见我识相,收了银子后便说让我以后跟着他混,保准挣的盆满钵满。还说要不是前天死了几个兄弟,根本轮不到我跟着他挣钱。 我想着你给的任务,便千恩万谢的同意了。 之后他就将我的眼睛蒙上,说到了地方再给我解开。 我便在每次感觉到马车拐弯时就偷偷仍一块小石灰下去,想着营里的弟兄们能顺着记号找到我。 进了这里后,王老四解开了我眼睛上的布。 我发现庄园的后院里停着二十几辆马车,正有一些人在往马车上装东西,有粮食也有刀剑,还有很多上好的铁锭。” “知道他们准备将东西运到哪里去吗?” 文一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草原。” 第329章 二皇子来信 大鄌和草原各部从来没有互通商贸过,哪怕是签订互不侵犯条约的这二十年里也是如此,大鄌严令禁止资敌,这可是诛族的大罪。 到底是什么人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往草原上运送物资的?要知道,今年初冬大鄌才和草原查干部打了一场,到现在查干部的大王子还在京都关着呢。 两方的关系如此紧张,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敢资敌,无异于在扇朝廷的脸。 “文一,你看到四处巡逻的士兵了吗?” “大人,庄园里面有一支百人大队,该队的大队长我们见过,在送呼尔格回县城那次,咱俩遇到了一队人拦路,领头的正是这队士兵的大队长路章。” 赵朗对那位大队长有印象,当时对方意识到自己马上之人是呼尔格后想欺骗自己停马,见自己无动于衷便带人追击了半路,直到接近城门,他们才退去。 “第三营的人?” 赵朗知道了,这伙儿走私的人跟第三营都尉林一功脱不了干系。 自从第四营马都尉带人驰援仓北坡被团灭之后,仓北坡的防御工事就交给了第三营,第三营在仓北坡驻扎了三个团,总共一千五百人的兵力。 如今第三营的人出现在这里,足以说明林一功参与了走私。 否则区区一个大队长,还没有胆量干这杀头的事。 至于林一功的上面还有谁,暂时还不清楚。反正和长陵军统帅闫阔估计脱不了干系。 希望跟蒋怀远没有关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赵朗转身往后走,“咱们先回去,回去之后再商量该怎么办。” 文一拉住赵朗,“大人,此事事关重大,若我就此离开未免会打草惊蛇,你先回去思考对策,我继续在这里潜伏,看看能不能再找到点有用的信息。” 赵朗想了想说道:“那你注意安全,此去草原,尽量将行走路线和交易部落情况都打探清楚,这对咱们了解草原有大用处。” 文一点头,点完才想起来天黑赵朗看不见,便说道:“属下知道了。定不负大人所托。” 这时远处传来惊呼声,“不好了,今天来的那小子不见了!” “快找!” 。。。 赵朗拍拍文一的肩,“你注意安全,若有生命危险那就放弃任务,平安回来。” 文一心下一阵感动,“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大人保重。” “保重。” 两人分开,文一快速朝着后院跑去,赵朗钻进渠沟,将扒开的雪又推回去堵住洞口,然后爬出渠沟,快速进入树林,找到自己的马扬长而去。 没走多远,天空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赵朗心中一喜,看来苍天站在了自己这边。 虽然他离开前堵住了洞口,但只要有人仔细检查就会发现这里的异常,毕竟被动过的雪怎么样弄也无法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假山那边的脚印也没有清除。 只要顺着这条线追下去,必然能发现树林里来了又走的脚印。 庄园里的人就算是猪脑子也知道自己等人的秘密已经泄露了。 可是这场大雪过后谁还能发现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回到城郊时已到半夜,差点冻成狗的赵朗在附近找了间客栈住下,第二天一早返回县城。 王长清还在吃早饭,见赵朗这么早过来,便让人又送了一份早饭过来。 赵朗坐下,喝了一碗热乎的粥暖了暖身子,这才开口将文一查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长清脸色凝重,“也就是说,以前的马都尉和现在的林一功都参与了走私的事。很有可能闫阔也在其中。” 半年前,镇守仓北坡的可是马都尉,而王老四走私是半年前就有的事,这事要说跟马都尉没关系,打死他都不信。 不过马都尉已经战死,人死如灯灭,再去追究他的责任已毫无意义。 如今要解决的问题是,该如何解决走私这件事。 他倒是可以让赵朗带兵将庄园的那伙儿人一锅端了,但是如此一来必定打草惊蛇。 林一功都将手底下的士兵派去庄园镇守了,可见他与其中利益绑定极深,一旦打草惊蛇,保不准他会狗急跳墙。 如今仓北坡可在他手中,若逼急了他让他向草原诸部靠拢,那后果不堪设想。 闫阔更是掌管着整个长陵军,那可是有一万人的兵力,若反叛,光是镇压就得耗费大鄌不少财力物力。 而且,蒋怀民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若他也参与了,那对大鄌来说才是灭顶之灾。 他手里可是掌握着五支军队六万人马,他爹镇国公更是京城羽林卫的最高指挥官。若他反了,大鄌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势又会出现动荡。 “这件事事关重大,咱们稍安勿躁,我向我爹去封信,看他怎么说。” 这事不能写奏疏上报朝廷,这么大的事,保不齐朝廷要员参与其中,万一泄露风声可就完蛋。 他倒是想直接给皇上写一封密奏,但他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县令,根本没有权力上密奏,那得等到自己成为刺史才行。 好在他爹是户部尚书,可以直接面圣。 “对了,二皇子来信了,没说合不合作的事,只是问候了一下我们在边关的生活,顺带着夸奖了你一番。 除此之外,他说过段时间自己的好友要来丰台做生意,希望我能好好招待一下。 我想,二皇子应该对此事有疑虑,毕竟他没见过你手里的盐,不知道它的竞争力有多强。 他那朋友应该就是过来考察的人,到时候你将生产出来的盐拿给他看看,他看过之后这笔卖卖自然会成。” 赵朗点点头,王长清给二皇子送信时没有带样品,二皇子有所疑虑也正常。 既然他没有在信中斥责自己,说明对这事还是挺在意的。 如此,便可以了。 离开县衙,赵朗去找苏小庄,上次走的匆忙,他想找苏小庄商谈的事也没来得及说。 苏小庄一家已经在县城租好了房子,还是赵朗介绍的,正是赵翠花一家之前租的房子。 见赵朗过来,苏小庄很是高兴,忙将人迎进了屋。 第330章 送袁小蝶回家 “教习,上次的事还没好好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我和小蝶就要错过了。” 赵朗挑眉,“你们。。。” 苏小庄脸上一红,“没,我娘说了,要风风光光将小蝶娶进门,不能让人家小姑娘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了我。 但我们已经互相表明了心意,只等过几天去说服袁家,让小蝶嫁过来了。” 赵朗点点头,“去袁家的时候叫我,我跟你一起去。” 苏小庄心下感动,他知道,赵朗这是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去袁家,想给自己撑腰呢。 “好。教习,不知道你找我所为何事?” 赵朗神色一正,“小庄,我想让你到我手底下做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苏小庄脸上闪过一丝难过,“教习,我现在成了废人一个,又能为你做什么事呢。” “不要妄自菲薄,你只是不能干力气活儿,又不是缺了胳膊腿。” 苏小庄勉强一笑,“教习,你让我做什么?” “半个月后程家的商船要出海,我想让你去桑国,帮我打点那边的生意。” 苏小庄瞪大了眼,“教习,你的生意都做到桑国去了?” 赵朗:。。。 你不应该为离开故土而伤心吗?还有心情操心自己生意做到了哪? “去桑国意味着要离开故土,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看是否愿意前往。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再找人。” 他之所以找苏小庄,一是自己和他之间有军旅生涯的那段情谊在,他不会轻易背叛自己,二来嘛,也是想帮一帮他。 苏小庄需要长年用药,一个月就得十五两银子,这笔钱对他来说是不小的负担。 虽然他身上还有五六百两银子,但这些钱除去家里的开支,又能让他吃多久的药? 他帮自己做事,在药钱这方面完全不用担心。 苏小庄听赵朗说完,立刻说道:“我去。” 赵朗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下来,“不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只是。。。教习,能不能给我多发点工钱?我想把身上的银子都留给我爹娘和小蝶,去了那边我得攒钱买药呢。” 赵朗哈哈一笑,“你都背井离乡的帮我打点生意了,我还能少了你的药钱?你放心,我收益的一成归你,保准你不会为药钱发愁。 这边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替你照看好你爹娘和小蝶的,等你在那边站稳脚跟,也可以将他们接过去。” “谢教习,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经营生意,不会让你亏钱的。” “这段时间我会给你招收一百个壮劳力,你教他们些拳脚功夫,到时候让他们做你的护卫。” “好。” 谈好了事,又交代了对方一些去了桑国后的注意事项,并约好明天送袁小蝶回家后,赵朗离开苏家回了军营。 一整天,他都在营里度过。 傍晚时分,赵朗照常去一旁的教室教大队长认字。 苏金山问赵朗,“大人,这都过去好几天了,怎么不见文队长回来?” 赵朗望了他一眼,神色如常道:“听说最近东边渤国不安稳,京城传信过来,让我派人去那边打探一下,我让文一去打探消息了。” 自从听过王老四那句话后,他对军营里的大多数人都保持着怀疑,昨晚过后,这种怀疑更甚。 要知道,那庄园就在丰台境内,他们走私的时候不怕城防军突然拦路盘查吗?不怕城防军得到消息暗中对他们出手吗? 要想杜绝这种可能,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拉拢县令或者他这个县尉。但对方没有这么做。 那再不济也应该在城防军大营里插个眼?万一大营有什么动作,也好及时通知他们,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这个眼很可能就在这些大队长之中,当然,也有可能对方十分自信,没有插眼。 反正不管有没有,他都不打算将文一的去向告诉他们。 他们知道这件事的时机,只会在朝廷需要他们围剿第三营的时候,否则,这事跟他们没关系。 “渤国?”苏金山疑惑道:“渤国不是一直都对咱大鄌敬畏有加吗?他们怎么忽然不安稳了?” 周彦武义愤填膺道:“他奶奶的,渤国弹丸小国也敢摸老虎屁股?他们敢造反,咱大鄌的军队开过去,不出一个月就能推平他那小小京都。” 赵朗没理会周彦武豪言壮志,解释道:“渤国立秋那会儿换了国王,见咱们大鄌连年打仗,估计是生了不臣之心。这件事还在调查之中,你们不要声张。” 根据王长清透露,渤国确实不安稳,但朝廷派出侦查的人可跟赵朗没关系,他只是随意找了个借口罢了。 众人点头,“大人放心,属下等人自是会守口如瓶。” 第二天一早,赵朗带上五个护院,和苏小庄一起送袁小蝶回家。 这是两人昨天就商量好的,让五个护院就待在袁家看着他们一家人,以免袁家人嘴上答应的好好的,结果等赵朗等人一走,他们就将袁小蝶送走。 袁家。 袁老大趴在炕上,嘴里不住的骂着袁小蝶,他娘正在给他上药,边抹药边诅咒袁小蝶不得好死。 原来,那天苏小庄一家人离开后,王老四又带人去了苏家,柳村的人老远看到他们,立刻跑去通知了苏大庄夫妻俩,两人吓的不轻,立刻带着孩子躲到了别人家。 王老四扑了个空,怒气无处发泄,便让人一把火烧了苏家,然后带人怒气冲冲的去了袁家。 见袁小蝶没回来,气不过的他将袁老大揍了一顿,并告诫他,等他下次回来要是还看不到袁小蝶,他就砍了袁老大的脑袋当球踢。 袁老大被揍的鼻青脸肿,身上到处都是伤不说,还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怕王老四忽然回来找他要袁小蝶。 母子俩正在骂人,却听见院门被人推开,一大群人走了进来。 两人害怕极了,还以为王老四来了。 待房门被推开,看清进来的人后,两人才松了口气。 “你个不要脸的娼妇还知道回来,你哥哥都快被人打死了!都怪你,你若不跑,他又怎么会被打成这样!”放下心的女人立刻指着袁小蝶骂起来。 袁父听到声音从隔壁房子过来,冷冷望着袁小蝶,“回来就行了,别再乱跑,安心在家待着。这么大的姑娘了,整天和一帮大男人混在一起,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袁小蝶没想到就连自己的爹也会这么说自己,一时间眼泪蓄满了眼眶。 赵朗瞥了一眼袁父,“一月初八我兄弟会来迎娶袁小蝶,你们准备准备,等到那日风风光光将小蝶嫁出门。” 袁小蝶的后娘一听立刻炸毛,伸出食指指着赵朗骂道:“老娘就是拼着老命不要,也不会将她嫁给一个短命鬼!你若敢撒野,老娘跟你拼命!” 小蝶一旦嫁人她唯一的儿子就要没命了,她怎么着也不能让这个贱人嫁出去。 赵朗冷笑,“这是通知,你们若反对,我手上再多几条人命也没关系。” 他说着抽出腰间的匕首划过眼前,一节手指哐当掉在了地上。 指着赵朗的女人一声尖叫,捂着手指哭天喊地的叫唤起来。 她不敢靠近赵朗,只能坐在离赵朗两米外的地上大哭。 袁父显然也没想到赵朗会这么狠,咽了咽口水颤声道:“好,好的。” “当家的!你怎么……”女人焦急的望着袁父。 袁父轻轻摇了摇头,看了赵朗等人一眼,示意她闭嘴。 女人反应过来立刻闭上了嘴。 现在答应下来也没关系,等这些人走了,她立刻将这贱人送到王家去,到时候他们就算想娶也没人嫁了。 赵朗呵呵一笑,“很好,那我们初八过来接人,时间紧迫,这段时间我这些手下就留下来帮你们置办婚礼。 我兄弟当初给了二十两银子的聘礼,希望你们能出相应的嫁妆,不然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袁父讷讷道:“我们忙的过来,人,人就不用留下了。” 袁小蝶的继母赶忙附和,“我们家小,住不了这么多人,就不麻烦大家了。” 这会儿她都急的顾不上手指传来的痛了。 赵朗将匕首上的血迹吹了吹,“我这匕首最少帮二十个人解脱过,就暂时留在你家,等迎亲那天我再来取。” 说罢,他用力一甩,匕首擦过袁老大的头皮,深深插入了炕尾的墙上。 袁老大惊呼一声,脑袋瞬间埋入了被子中。 他感觉自己下身有点湿。 袁家夫妻俩惊骇万分,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若婚礼当天见不到新娘,这人定会杀了自己儿子! 这事若放在以前,两人根本不信他真的敢动手,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坚信这人一定敢杀人。 毕竟,几天前他才刚刚杀了王老四的好几个手下。 几天过去了,这人不但没被抓,还耀武扬威的带着人上门了! 这一刻,袁小蝶的后娘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是真的虎,居然敢对这杀人狂魔伸手指。 赵朗没等两人回答,交代护院几句,带着苏小庄离开了袁家。 第331章 苏小庄成亲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小庄忙着准备结婚的事宜,江鹤等人在休息的时候抽空过来帮忙,时间上倒也不显得紧张。 一月初八的早上。 江鹤,周壮男等原来第十小队的成员都请了假,跟着苏小庄去袁家接亲。 接亲用的马车和拉货的牛车都是赵朗提供的,接亲的人人手一匹战马,十来人走在路上,浩浩荡荡的尤为壮观。 赵朗也跟着去了。 前几天的那场大雪足有二十厘米厚,刚出县城还好,到了岔路口,就只有两行人踩出来的小路,一行人的速度难免降了一些。 好在所有人都骑着马,不用感受雪灌进腿里的潮湿感。 半晌时分,到了袁家。 苏小庄身穿一套将红色喜服,胸前别着大红花,笑容满面的下马。 其余众人也下得马来,跟着苏小庄一同朝袁家走去。 袁家大门洞开,院子里摆了几桌席面,周围邻居正在吃席。 席面算不得好,只有一盆窝窝头,一碗白菜稀粥,一盆下水。 虽然简陋,但至少有席面了,赵朗让护院盯着袁家人整席面不是为了让村里人吃好喝好,而是想让大家知道,袁小蝶是嫁到苏家的,不是私奔去了苏家。 这么做只是为了堵住袁家人造谣袁小蝶的口。 天气寒冷,吃饭的村民也顾不上寒暄,三两口炫完桌子上的食物,起身迎接娶亲的人。 袁家人像是死了老爹一样,各个都拉着脸,见赵朗等人进来,袁父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将人迎进了堂屋。 堂屋内摆了两张桌子,袁父招呼众人坐下,然后开始让人上菜。 接亲人的席面要比外面的好一点,上的是白面馒头,粥也是大米粥,除此之外,还炒了一大盆白菜炒肉,每张桌子上还有两只煮好的鸡。 看着桌上那丰富的菜肴,袁父的心都在滴血,这些可都是他留给儿子补身子的啊,结果被那几个天杀的坏种全都给祸祸了! 赵朗等人走了一路,这会儿已经是又累又饿,见到吃的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 一行人说说笑笑,不过盏茶功夫,两桌席面就扫荡完了。 吃饱喝足,大伙儿催着苏小庄进屋背新娘。 按理来说,新娘应该由家里的哥哥或者弟弟背出门,但是袁小蝶没有亲哥亲弟,一个继兄此时还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就只能由苏小庄自己进屋去将新娘子背出来了。 苏小庄红着脸,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袁小蝶头上盖着一块红布,安静的坐在炕沿上,她继母脸色铁青,看一眼苏小庄又看一眼地上的两个箱笼,牙都快咬碎了。 此时她不仅恨苏小庄娶走了袁小蝶,也怨恨王老四。 前几天她偷偷出门去了王家,将苏小庄要强娶袁小蝶的事告诉了他家家里人,让他们赶快带人上门来娶亲。 结果自己却被王老四的爹娘拿棍子打了出来,还骂她黑心肝的不要脸,非要将自己的女儿嫁到别人家来做平妻。 袁母那个气啊,以我儿性命相要挟要娶袁小蝶的是你们家,现在骂我不要脸的也是你们家,合着我里外不是人呗? 王老四这个杀千刀的,没搞定家里的老娘和婆娘就想着娶袁小蝶,这不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这也就罢了,有了这么一出,王老四就算回来问她要人,她也有借口回话了。 可是苏小庄和他朋友上次来时留下的那五个人简直不要脸,每顿饭都要吃好的不说,还要求凑够二十两的嫁妆。 她当然不同意。 可这帮杀千刀的抽出长刀开始在自己儿子头顶上磨,那刀刃来来回回,都将儿子头上的几缕头发给削没了! 眼看刀刃就要削到儿子头皮了,她只好答应帮袁小蝶凑够嫁妆。 这一凑,衣物首饰连带棉被棉褥总共凑了两箱笼。 要知道,地上那两个箱笼可都是足有四尺长三尺宽三尺高了,这么大两个箱子都装满了,可想而知,这贱人带走了家里多大一笔财产! 苏小庄可不知道袁母内心的想法,恭恭敬敬的朝她行了一礼,然后满心欢喜的走到袁小蝶面前蹲下身,“小蝶,我来接你回家。” 苏小蝶小心翼翼的趴到他身上,苏小庄起身背着人出了门。 江鹤带人进去抬上两个箱笼,出门放到拉货的牛车上,一行人敲锣打鼓的离开了袁家。 袁父站在门口,一直看着车队远去,眼中思绪繁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县城时天色已近黄昏。 苏家小院内,十几个人正在院子里闲聊,这些都是苏家的亲戚,离县城近的拖家带口的都来了,离县城远的一家只来了一人,也有没来的。 听到外面的敲锣声,人们欢呼着跑出大门。见迎亲队伍回来了,赶忙开门迎人。 门口摆上了火盆,苏小庄下马,背着袁小蝶跨过火盆进了堂屋。赵朗跟着进去,站到一旁。 苏父苏母端坐在椅子上,等着儿子儿媳妇拜堂。 等苏小庄和袁小蝶牵着红绳在屋子正中间站定,赵朗开始为两人证婚。 “一拜天地~” …… 拜完堂,苏小庄牵着袁小蝶进屋。 众人都冲进屋内,看着苏小庄掀了袁小蝶头上的红盖头,又喝完交杯酒后,又一窝蜂的出去吃席了。 苏家在县城没有认识的人,只有一些家里的亲戚。 人不多,所以席面都设在屋里。 苏父苏母满面笑容,招呼赵朗等人去一旁吃席。 和袁家的席面比起来,苏家的席面可就好太多了。不仅有三个炒菜,还有大白米饭和油饼,除此之外还有两大盘肉,一只鸡和一条鱼。 席到一半,苏小庄过来敬酒。他身体有恙,大夫嘱咐他不能沾酒,他便以茶代酒挨个桌子走了一圈。 到了赵朗这一桌,苏小庄红着眼给赵朗鞠了一躬,哽咽道:“教习,谢谢你,要不是你,苏小庄早就没了,也不可能娶到小蝶。 是你给了我新生和希望,大恩无以为报,以后您有什么吩咐,我苏小庄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去办。” 同桌的人对苏小庄的话感同身受,他们能有今天又何尝不是赵朗的悉心指导呢? 赵朗拍拍他的肩膀,“你有今天,跟你的努力分不开,往后的日子很美好,咱们都要向前看。” 苏小庄用力点点头,眼中都是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第332章 出海 圣德三十二年。 一月十五。 两辆马车拉着十几个铁质大箱子到了丰台县码头。 两个黑脸年轻人带着一百护院,将铁箱子都搬上船。 船只很快开动,朝着丹州方向驶去。 船上有很多货物,几个铁箱子堆在一角并不显眼。 这条船是直达丹州码头的船只,沿途不需要停靠,便也没人过来检查。 一路顺流而下。 到了丹州码头,船只靠岸,港口码头上的工人开始卸货。 那几个铁箱子倒是没有经过他人之手,都是随行的护院搬下来的。 这批货物要出海,出海的货物都需要经过市舶司查验,确定没有违禁品后,交税上船。 等货物搬下船,一个年轻人守着货物,另一个年轻人朝着市舶司办事处走去。 找到管事的人后,那年轻人和对方谈论几句,拿出一块玉佩给对方看了看。 对方点点头,让他们交了税后搬运货物上船。 年轻人交了税,让人开始搬货。 几个大铁箱全部搬上船也没有人过来检查他们的货物。 两个黑脸年轻人聚在一起小声交谈着。 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两个年轻人正是赵朗和苏小庄伪装的。 船上还在装货,有小厮过来对赵朗说他家主人有请。 赵朗踏上甲板,在对方的指引下来到一间屋子。 推开门进去,赵朗看见程子昂正悠闲的喝着茶。 程子昂看到他先是一愣,紧接着笑道:“赵兄,几天不见你大变样了啊。” 赵朗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叹口气说道:“没办法啊,干咱们这行的,能不让人认出来就尽量不要让人认出来。程兄这是准备跟船?” 程子昂给赵朗倒了杯茶,“最近船队回来说,琉岛和桑国的贸易都出了点问题,导致收益锐减了不少,我过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从大鄌运出去的货从来都是稳赚不赔的,这次两个地方都出了问题,导致他们的收益只能和支出持平,一趟下来没挣到一文钱。 这很不正常,他得去看看。 赵朗见他真要出海,便请求道:“程兄,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你说。”程子昂喝口茶说道。 “小庄是第一次出远门,他对桑国不了解,虽然身边带了几个会桑国语言的人,但我怕他人生地不熟的被人给骗了。 你能不能带带他,不需要多久,只需要带着他买块庄子和一间铺子,让他们一行人有个落脚点,有个做生意的地方。” 程子昂说道:“我既然要去桑国,这事你不说我也会干,我会在那边待十来天,这段时间我会照看好你的人,你不用担心。 但是桑国大小部落林立,那个国家的人贪婪又好斗,你手里的货又有极高的吸引力,怕是会有人上门找茬。”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已经给小庄交代过遇到这种问题该怎么办了,若他无法在桑国站稳脚跟,到时候我再想办法。” 他给这一百个护卫配备了上好的甲胄和武器,还有一箱炸药。 那十几个铁箱子,有一半装的都是他们的行囊,剩下的七口封死的大箱子里装的才是盐。 第一批盐肯定是要在桑国出售的,不然到时候在国内卖的盐也不好说是从海外运回来的。 他给苏小庄出了几条主意,销售的过程中若有土着过来找麻烦,根据实际情况看用哪一种。若最后真的立不住脚跟,那他就带着人回来。 “我在桑国还有些关系,到时候帮你的人牵牵线,看能不能和当地大部落打好关系。” 赵朗忙起身道谢。 程子昂摆摆手,让他不要那么客气。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起身去了甲板。 赵朗将苏小庄介绍给程子昂认识,待到船要启程后,他下了船,和两人道了别。 船渐渐驶离港口,赵朗站在码头上看着他们远去。直到肉眼看不到甲板上的人后,他才转身离开。 赵朗并没有急着回丰台,他之前让纪大来丹州码头附近买了一个院子,还没有见过院子长什么样呢。 这会儿来了丹州,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赵朗根据纪大给的纸条上的信息找到了那栋小院,距离码头有二里远的距离。 院子不大,四分地左右,赵朗掏出钥匙开门,院里的格局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建筑一样,三间正屋加两间厢房,另一边是厨房和柴房。 打开房门进去,里面由于长时间不住人,已经积了一层尘土。 闲来无事,赵朗将屋子打扫了一番,生上炭火后出门吃饭。 今天天色已晚,怕是回不去了。赵朗决定在这边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屋里准备了被褥等生活用品,倒也不需要赵郎再添置。 他买这间院子并不是钱多的没地儿花,而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希望这个地方以后只作为一家人度假的歇脚地,而不是逃荒的落脚点。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他在外面吃过早饭,踏上了回程的船只。 下午时分抵达丰台县码头。 他刚回家洗过脸,王长清便派人来请他,说有事和他商量。 赵朗离开家去了县衙。 王长清正捏着一封信在看,见赵朗进来,将手里的信纸递给他,“我爹来信了,你看看。” 赵朗接过信。 王穆元苍劲的字体跃然纸上。 赵朗仔细阅读过后将信还给王长清。 “对于二皇子亲自过来主持走私案一事,你有什么看法?” 今天他爹来信,信中说让他们保持现状,不要打草惊蛇。 马上到新年,到时候五品及以上官员都要回京述职,蒋怀民身为三品节度使,必然要回京,到时候二皇子会亲自过来处理这件事。 这段时间朝廷会派人调查此事,为免惊动对方,丰台县一切照旧。 赵朗思虑片刻,说道:“二皇子此次前来,主持大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盐矿而来。” 大鄌的新年并不在正月初一,而是二月初一,如今距离过年也只剩了半个月的时间。 二皇子年都不过,匆匆忙忙来丰台,怕更多是为了那座盐矿啊。 第333章 一场梦 赵朗倒是不觉得二皇子亲自过来了解盐矿有什么不对,他是担心对方会不会为了盐矿而为难自己。 王长清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宽慰道:“你不用担心,二皇子不会为难你,除非他不想要盐矿的利润了。” “怎么说?” “有关盐矿的事我已经告诉我爹了,二皇子将你我灭口之后秘密开采盐矿的事是行不通的。 咱们这边一出事,我爹就会将发现盐矿的事告诉皇上,到时候二皇子也捞不到好处。 其实你不用如此紧张,我了解二皇子的为人,他不会做杀鸡取卵的事。” 赵朗这下放下心来。 他不会将自己的命押在别人的人品上,但他相信,没有人会将到手的利益拱手让人。 “对了,我爹派来迎接姑姑的人明天就要到了,到时候他们会在这边做法三天,三天之后会带着姑姑的棺椁回京。” 赵朗一愣。 这么快就要到了吗? 将王予初的遗体运回京是王家人要求的,赵朗也觉得她应该回去和家人团圆。 但是此时听到对方的人马上要到了,他的心里忽然就有些难过。 “我知道了。回京后娘葬在哪里?” 他娘是王家的闺女,但也是廖家的媳妇。 按理来说女子出嫁后应该葬在夫家,但是他娘失踪了二十年,廖家除了嫁出去的女儿,没有一个人寻她,这样的人家,他娘还愿意进吗? 几十年后,她愿意和那个男人葬在一起吗? 王长清听到赵朗这么问,轻喝一声嘲讽道:“有些人倒是想将人接回去,但他有那个脸跟王家要人吗?” 赵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看来,王家人对廖家意见很大,这样也好,他实在不想去廖家的祖坟拜见他娘。 从县衙离开,赵朗回家祭拜母亲。 王予初的尸骨一直在自家后院停着,赵朗每天都会去祭拜她。 林念作为儿媳,每天会跟着赵朗一起祭拜。 赵朗将明天京城会来人的事告诉了林念,林念心中顿时涌上不舍。 自己的婆婆虽然不是赵朗的亲娘,但这段时间他对婆婆的敬重思念她都看在眼里。 婆婆被接走后,这人会十分难过。 可她也说不出不让婆婆走的话,人死后都要魂归故里,将人留在这萧瑟的边塞太过自私了。 赵朗祭拜完,将心中的不舍压下,转身去了军营。 林念则招呼苏氏和杨氏出去采买明天接待来人的东西。 自从林父被接到家里后,教导豆豆和赵小柱的事就由他接手了,林念倒是空闲了不少。 一整天,赵朗都有些心不在焉。 晚上躺在炕上,半宿都睡不着。 睡意全无的他只能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眼前的路白雪皑皑,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走到城门口发现居然无人值守。 赵朗看着洞开的城门皱眉,今天是哪个大队在值守?明天一定要按律处置。 城门大开,万一有敌军大举入侵岂不是相当于将县城拱手让人了? 他出了城门,顺手将门关好,这才继续朝前走。 天空飘起鹅毛大雪,几乎看不清眼前的路,赵朗却没有迷失方向,沿着官道一步一步向前。 不知走了多久,雪渐渐停了,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这时他发现自己居然走到了山泉村。 他没有回家,而是朝着赵家走去。 赵家的房门紧闭,他上前推了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赵朗踏进院门,发现院子里干干净净。不见一片雪花。 相反,院中的杏花开的茂盛,一阵风吹过,杏花纷纷扬扬的落下。 相反,院中的杏花开的茂盛,一阵微风拂过,杏花如雪般飘落,形成一片粉色的花雨。 在这片如梦似幻的花海之中,一个身姿矫健的女子身着威武的甲胄,手持一杆红缨枪,正尽情地挥舞着。 她的动作流畅而有力,每一次挥枪都带着凌厉的气势,但同时又有一种飘逸的美感,仿佛翩翩起舞一般。 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完美融合在一起,让赵朗不禁为之注目。 一套枪法使完,她收了手中的枪,单手背后望向赵朗。 赵朗此时才看清女子的脸,心中激动不已,眼中闪烁着泪光,哽咽地喊出一声:“娘……” 女子眼含温柔,静静地望着他,眼中满是慈爱和思念。 见她只是看着,并不说话,赵朗快步朝着杏树下跑去,急切地喊道:“娘,我是小朗啊。” 那女子见他过来,嘴角牵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说道:“娘知道,你是娘的小朗。” 赵朗满心欢喜,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跑过去想要紧紧抱住她,然而却扑了个空,身体重重地跌倒在地。 他转过身,满脸委屈地看着女子,声音中带着哭腔,“娘……” “小朗,好好活着,娘对前尘往事已不留恋,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定要开开心心的活着,知道吗?”女子微笑着,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不舍。 赵朗用力地点头,眼中泪水滚滚而下,哽咽着回答,“儿子知道了。” 女子轻轻一笑,朝着赵朗挥手,“乖,娘走了。” 说话间,她的身影渐渐淡去。 赵朗惊恐万分,从地上爬起后疯了一般扑向女子,“娘,娘你不要走,不要丢下小朗啊娘,娘!” 他用力去抓眼前的身影,妄想将他留下,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那人影还是越来越稀薄,直至消失不见。 “娘!!”赵朗撕心裂肺的呼喊,下一刻,他猛的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炕上,身上是林念缝的厚厚的棉被,一旁的炭火盆发着微微的亮光。 他怅然若失,闭上眼默默感受梦里的画面,努力将梦中女子的脸牢记于心。 外面响起第一道鼓声,赵朗起床穿好甲胄,没胃口吃饭,便直接去了校场。 校场上,除了戍守县城的第三大队,其余的九个大队已经在校场上集合完毕。 此时的队伍和几个月前比起来要强上不少。 赵朗看着他们熟练的完成基本列队,心中的沉闷散了不少。 第334章 永宁侯 中午时分,衙役过来请赵朗,说县令大人有请。 赵朗知道京城的人来了,便跟着衙役去了衙门。 果然如他猜测,县衙来了不少人,光是僧人就有三十多个,其他下人也有十几个。 王长清正在和领头的男子说话,见赵朗过来,便向两人互相介绍了对方。 “大哥,这就是我在信中跟你们讲的小朗,现在是丰台县的县尉。 小朗,这是大哥,是大伯家的长子,王长远。” 王长远定定的打量着赵朗,赵朗也打量着对方。 和王长清长的有点像,但是比王长清沉稳,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眼神却透着一股老练。 说来话长,但时间也只是过去一瞬,赵朗收回打量的目光,朝着对方行礼,“小朗见过大哥。” 王长远皱着眉头,“虽然差劲了点,但也说得过去。” 赵朗:。。。 你礼貌吗? 王长远只说了这么一句,便转头对王长清说道:“姑姑的尸骨停在哪里?带我们过去,白马寺的净空方丈要给她超度了。” 赵朗开口,“在我家,我带你们过去。” 王长远点点头,让赵朗带路。 从赵朗进来就在一直观察他的净空方丈收回目光,跟着他朝县衙外走。 一行人刚走到门口,却见一队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县衙。 王长远看到领头之人,眼中闪过震惊,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上前一步行礼道:“永宁侯远道而来,小侄未曾远迎,还望侯爷见谅则个。” 王长清可没有王长远的定力,见了廖世贤冷哼一声,将头扭到一边没有说话。 按理来说,永宁侯是勋贵,身份地位上要比王长清这个县令尊贵很多,按照大鄌律,下官见了上官要行礼问好。 但是王长清看不惯永宁侯在姑姑失踪没多久后娶新妇的事,所以想向来对他都是不怎么待见的。 廖世贤因着两家的关系,也未曾喝斥过他。 赵朗在听到永宁侯三个字的时候一愣。 他以为要见到这人至少得自己做到五品武将,回京述职的时候,没想到这么早就见到了。 昨晚梦到娘时他心中万分不舍,虽然在梦醒后对她叫自己小朗这事不太理解,但是并不影响他对母亲的思念。 但是原主的生父此时正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心中却未生起一丝波澜。 只觉得面前的男人确实长的和自己有点像。 身形不赖,个子也挺高,虽然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确实是个帅哥。 怪不得吴家女愿意嫁给他这个不知道正妻还在不在的男人。 廖世贤并没有回答王长远,他只是一眼不错的望着赵朗,眼神中有庆幸,有后悔,有难过,有欣慰。。。 反正赵朗觉得对方的眼神挺复杂的。 “你……你是我和予初的……孩子吗?”永宁侯颤声问道。 赵朗正要回答,王长远抢先开口,“侯爷,勋贵大员非诏不得出京,不知皇上知不知道你来了丰台县?” 永宁侯脸色一沉,冷声道:“贤侄前来丰台所为何事难道还需要我挑明吗?我为着自己的家事来这里,想必皇上也能理解。” 王长远又朝着他施了一礼,“倒是小侄的不是了,不知道丰台县还有侯爷的家事需要侯爷亲自来处理。 只是小侄记得侯爷上一次来丰台县还是二十年前,难道这二十年里侯爷都忘了自己在这边还有家事未处理吗?” 廖世贤面色一僵,随后又呵呵一笑,“那不知贤侄来丰台所为何事,又可曾向皇上请了假?” 王长远笑道:“侯爷莫不是忘了,我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寺丞只需向少卿请假即可,不像侯爷,国之重臣,非陛下无人可准假。 至于我为何来丰台县,我的族弟在丰台这种偏远县城为官,做哥哥的放心不下,过来看看不是很正常吗?” 廖世贤瞥了眼他身后的那群僧人,说道:“本侯倒是不知道,来看弟弟需要带一群僧人过来。” 王长远面色不变,“弟弟写信回来说,他朋友的母亲去世了,朋友想请一些德高望重的僧人帮忙超度亡母。 弟弟知道白马寺的僧人各个法力过人,希望我能帮忙请他们过来一趟。这么个小小的请求,我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好拒绝不是。” 廖世贤也是一笑,“巧了不是,本侯正好也带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僧人,相逢即是缘,不如让他们也过去帮忙超度亡人,诵经的人多了,亡人身上的功德也更加圆满一些。” 王长远咬咬牙没说话。 他能说什么?人家想帮忙,难道他有权力拒绝?自己又不是亡人之子。 他只能转眼望向赵朗,希望这小子能拒绝对方。 廖世贤也望着赵朗,等他做决定。 赵朗朝廖世贤行了一礼,“为亡母超度的大师自然是越多越好,侯爷让身边的僧人为母亲超度,这是善事,赵朗感激不尽。” 廖世贤听罢面上一喜。 王家兄弟俩却齐齐变了脸色。 王长远皱起眉头瞪了赵朗一眼,撇过头不再言语。 竖子! 枉费自己父亲为着他是姑姑的血脉而欢喜! 弟弟更是为了这人连杀头的事都做了。 可他呢? 见廖家来人,眼巴巴的就靠了上去。 他以为进了廖家会有好果子吃吗? 吴氏女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什么时候将他玩死他都不知道。 目光如此短浅,不可与谋! 王长清和赵朗认识的时间长了,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但也不解的小声问他,“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赵朗回道:“娘的亡魂需要人超度解脱,好让她早日入轮回,多几个僧人确实是好事。” 他觉得他娘可能已经离开了,但是他依然希望多些得道高僧能继续为母亲超度,增加她的功德。 况且,廖世贤带着上百号人兴师动众的过来,自己不让他见母亲一面,他会善罢甘休吗? 到时候若在灵堂前闹起来,怕是会扰了亡人的安宁。 索性就让他见一面,了了心中的执念。 第335章 单独谈话 王长清见此没再说什么。 一行人去了赵家,林父带着一家人在门口迎接,林念见赵朗带着这么多人过来,转头吩咐苏氏和杨氏,让他们赶快去外面再采买些吃食回来。 到了门口,赵朗将两拨人介绍给对方认识。 廖世贤看着林念手里牵着的豆豆,眼中满是慈爱。 他拿出一只翠绿的小手镯递给豆豆,“这是豆豆?爷爷第一次见你,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就送你一块手镯好不好?” 豆豆见对面的老爷爷笑的跟爹爹讲的狼外婆似的,生怕他拐走自己,不禁抓紧了她娘的手往她身后躲了躲。 永安侯见状,尴尬的笑了笑,将手镯递给林念,“小孩子认生,你帮他收着。” 林念并没有接,“侯爷,这礼物太贵重了,民妇不能要。还请侯爷见谅。” 这手镯的成色一看就是上等货。 虽然这人是赵大郎的爹,但是赵朗现在对廖家是个什么态度她还不清楚,会不会认他这个爹也还是个未知数,所以这礼物她还是不收的好。 廖世贤两次碰壁,一时间尴尬的老脸有些绷不住。 还是赵朗打破了此时的窘境,他微笑着朝廖世贤说道:“侯爷能来寒舍已是荣幸,豆豆人太小,平常走路经常会摔跤,这么贵重的礼物送给她难免会摔坏,侯爷还是给家里的小辈们留着。” 廖世贤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是点点头,将手镯收了起来。 王长远倒是有些讶异的瞥了他一眼,对他的感观稍稍稍稍好了一点点。 豆豆对她爹说她爱摔跤这事儿很是不满,撅着嘴幽怨的望着赵朗。 什么嘛,她明明很早之前就已经走路不摔跤了好不好! 一行人进了院子,赵朗请王长清、王长远、廖世贤以及两位得道高僧进堂屋用膳,其他人都在前院和厢房用餐。 纪大十分机灵,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已经拉来了七八张桌子。 僧人食素,餐食简单,杨氏苏氏很快买来了吃食,倒也没让客人久等。 外面的餐桌上一片肃静,堂屋里同样如此。除了赵朗让餐的声音,剩下的只有众人咀嚼菜肴的声响。 虽然无话,但餐桌上的气氛却比外面紧张。 此时除了赵朗王长清和两个僧人,剩下的两人,内心一个比一个焦灼。 吃到尾声,廖世贤终于坐不住了,他轻咳一声开口,“小朗,我此次前来。。。” “侯爷,吃饱了的话咱就去给赵家夫人上炷香,然后让大师们开始诵经如何?” 廖世贤压下心底的不快,沉声道:“好。” 见他没再继续问话,王长远稍稍松了口气。 他是真担心廖世贤立刻和赵朗相认,若真那样,他这趟怕是要陪跑。 只要两人还没相认,他就还有机会。 赵朗将灵堂设在了后院。 他家后院不住人,倒也不忌讳带男客进去。 廖世贤踏进灵堂,望着眼前的棺椁,眼中闪过诸多回忆,下一瞬,他跪在地上恸哭起来。 “予初,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我当初要是一直找下去,是不是就能找到你了,这样你就不会死,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流落在外吃尽了苦头。 不过没关系,我来接你和孩子了,咱们一家人团圆了,以后小朗再也不是没家的孩子。 你放心,亏欠孩子的,我会尽数补偿回来,他以后再也不会受苦了。” 王长远没想到廖世贤居然会来这么一招,忙上前扶起他,“侯爷,可不兴乱认亲啊,你家继夫人和世子要是知道你在外面认了个儿子,还是比世子大几岁的儿子,怕是会怨你啊。” 赵朗:。。。 你俩这是说给谁听呢。 廖世贤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黑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廖,家,我,说,了,算,谁,敢,怨,我?” “话虽如此,但你也得为世子想想啊,你认个比世子大的孩子,是准备将世子置于何地?” 廖世贤还要再说,赵朗赶忙打断两人,“二位大人,咱还是先把香上了然后给高僧们腾地方,外面天寒地冻,那些僧人站在院子里太过寒冷了些。” 两人这才作罢。 上完香,赵朗带着三人出去,两位高僧则带着一众僧人进屋诵经。 往前院走的时候,王长清偷偷拉了拉赵朗的衣袖,朝着前面的两人努了努嘴,小声道:“你怎么解决?总不能一直让两人这么剑拔弩张的对着干?” 赵朗见王长远和廖世贤虽然走在一起,但两人间隔着至少一个人的距离。 有一人稍微落后几步,另一人必然也会慢下步子,坚决不给对方找赵朗搭话的机会。 看来有些事情不能等到僧人诵完经再说了啊,早点说完早好,以免王长远和廖世贤因为他而结怨。 既然决心已下,赵朗也不耽搁时间,小声对王长清说道:“去了前院我就将事情说明白。” 四人回到堂屋,纪大送来了茶水,赵朗将茶端到王长清和王长远面前,说道:“二位在此稍坐片刻,我找廖侯爷谈点事情。” 廖世贤心中一喜,王长远却黑着脸噌的站了起来。 不待他说话,王长清赶忙起身将他按坐在椅子上,“兄长,喝茶,喝茶。” 王长远埋怨的望着弟弟,心说你怎么看不清形势,现在是喝茶的时候吗? 赵朗没管两人,朝着廖世贤伸出手,“侯爷请。” 廖世贤轻轻点了点头,跟着赵朗去了一旁的书房。 等人进去,王长远恨铁不成钢的训王长清,“他糊涂你怎么也跟着糊涂?这时候让他们俩单独谈话,那我还能将姑姑迎回去吗?” “兄长,你不要着急,我了解小朗的为人,他不是看不清形势的糊涂蛋,放心,事情会朝着咱们期望的方向走。” 王长远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谁会放着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不要,非要从底层慢慢往上爬? 但此时他想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皱眉坐在椅子上,没好气道:“希望如你所愿,否则,祖父和二叔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第336章 争执 书房里,廖世贤望着赵朗,“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 赵朗摇摇头,“我并未受过什么苦。”受苦的是赵大郎,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孩子,跟爹回去,咱们将你娘接回京城,一家三口团团圆圆的生活好不好?” 赵朗朝他行了一礼,“侯爷说笑了,我姓赵,您姓廖,咱们又怎么会是一家人呢? 我请您进来谈话,一是想感谢您能请得道高僧为家母超度,二也是想告诉您一声,您别为了莫须有的儿子和王家生了嫌隙。 毕竟等你们回了京城,两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犯不着为了一个外人而使两家结怨。” 廖世贤望着赵朗,不可置信道:“你的意思是,不认我这个爹?” 他的语气激动起来,“你心里清楚,我就是你亲爹,亲爹!你怎么能不认我!怎么能不认我!!!”他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更是一把抓住了赵朗的胳膊。 他满心欢喜的过来,想象着儿子见了自己后抱住自己喊一声“爹”,他也会热泪盈眶的回抱他,激动的应一声“爹在”。 又或者,儿子委屈的说一句,“爹,你怎么才来。” 他也会上前拥抱儿子,宽慰他,“别怕,爹来带你和你娘回家了。” 又或者。。。 自从知道儿子的存在,他在脑海中设想过很多两人见面的场景,设想过将人接回来后要如何如何的补偿他。 唯独没想过,自己的儿子居然不认自己! 赵朗将他的手轻轻拂开,后退一步说道:“侯爷,还请您莫要激动,我姓赵名朗,生于丰台县山泉村。 我并不认识京城永宁侯府的人,身边更是没有姓廖的亲故,还请侯爷莫要认错了人。” 即使永宁侯表现的像个慈父,他也不可能跟对方回京城。 廖世贤凄苦一笑,“是我不好,我将你们母子丢在这偏僻之地二十年,是我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 你怨我也是正常的,我不怪你。 你放心,回了京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将你过去二十年缺失的父爱、缺少的财富都补给你。 你也不要听信王长远那小子说的话,侯府我说了算,我能护住你,你别怕。” 赵朗见他没有罢手的意思,叹气道:“侯爷,您不欠我什么,您真正亏欠的是你那从未谋面的儿子,不是我。” 廖世贤并不理解赵朗话里的含义,只以为是他怨恨自己,不愿意和自己回家。 他心中也升起一丝不满,冷了语气说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在来的路上已经派人去找芊雨了。 我知道你已和她相认,有她作证,你不承认也没用。 你放心,我不怪你,等去了京城,我依然会好好待你,你依然是侯府的公子。 我会将你娘葬进廖家祖坟,等我百年之后也会和她葬在一起,不会让她孤单。” 见他如此行径,赵朗冷了脸沉声开口,“我倒是想问问侯爷,你一直说会补偿自己的儿子,试问,若你真的找回了儿子,那么你打算怎么补偿他?” “我当然会全心全意的爱他,让他再也不为生活发愁,他想干的事我都会帮他达成。” 赵朗呵呵一笑,“据我所知,您那位不知在何处的儿子是您和正妻生的长子,按大鄌律,爵位必须由嫡长子继承,侯爷这是准备向朝廷上奏疏更改世子人选了?” 廖世贤眉头一皱,斟酌着开口,“小朗,世子之位。。。更改起来很是麻烦,你放心,有爹的宠爱,世子之位又算得了什么呢?” “哈哈哈,那如果有一天您儿子找回来了,您打算怎么安置他?会开宗祠,上族谱,昭告世人这是你遗落在外二十年的儿子吗?” “那当然。。。” “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一旦开了宗祠,那你儿子是嫡长子的身份就昭告天下了,你怎么向皇上解释嫡长子不能继承爵位的缘由?” 廖世贤震惊于赵朗语气中的森冷,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只能无声的望着赵朗。 “你是不是想说,将你儿子的年龄报小几岁?那他又算什么呢?你外室生的孩子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全心全意爱他?” 被说中心事,廖世贤恼羞成怒,“不管你怎么想我,我一定会将你和你娘接回去,廖家的孩子万没有流落在外的可能。” 赵朗压下心中的愤怒,语气平静道:“可是我娘不想跟你回去啊。” 赵朗不是胡诌。 昨晚他梦到他娘,她说对前尘往事已不留恋,说明她已经放下了廖世贤,并不想继续和他纠缠。 廖世贤皱紧眉头恼怒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娘怎么会不想跟我回去。” “你其实是在怪我娘。” 廖世贤惊骇万分,他的喉结猛的动了动,撇开眼说道:“你又在胡说,你娘大着肚子千里来寻我,我又怎么会怪她。” “你怪她,怪她在你即将取得大胜的时候忽然失踪,让你急着寻她,不得不放弃全歼蛮夷的机会。 你怪她,明明你能凭借这次军功直封公爵之位,但就是因为放跑了蛮夷王庭的核心人物,导致你最终什么也没有得到。 你心心念念的高位就这么与你失之交臂,皇上对你的能力也产生了怀疑,导致后续的叛乱中你再也没能独自统领过一军,那公爵之位也渐渐离你远去。 一个曾经满腔热血,坚信自己乃国之栋梁的人被朝廷如此冷落,他对妻子生出责怪之心实属正常。” 廖世贤跌坐在地,喃喃道:“你胡说,我没有,我心悦予初,又怎么会责怪她,又怎么忍心责怪她。” 赵朗蹲下身子,眼中满是疯狂,“你知道追杀我娘的人是谁吗?大鄌人!他妈的是大鄌人!!她死的那晚,你明明已经到赵家门口了,为什么不进去看看!!为什么!!!” 他死死抓着廖世贤的衣领,赤红的双眸几乎失去了理智。 他为自己的娘不值,为这个男人没救下娘亲而愤怒。 第337章 就葬入王家吧 廖世贤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惊愕地看着赵朗,“你说什么?大鄌人?不,不可能,她明明是因为被蛮夷追杀才下落不明的!” 赵朗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反问道:“蛮夷人能说一口流利的大鄌官话?蛮夷人之间会用大鄌语交流吗?” 廖世贤愣住了,一时间无法反驳这个事实。他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和痛苦,喃喃自语道:“这……这怎么可能?” 不知忽然,他抬起头死死盯着赵朗,“你在胡说,你在胡说对不对,你恨我,不想跟我回去,所以在胡说对不对!” 赵朗收起脸上的笑,“随你怎么想,我叫赵朗,没有姓廖的爹,也不想有姓廖的爹。侯爷若无事,便早点回京城去。”说罢,转身出门。 房门打开,王长清和王长远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口。 见赵朗出来,王长清问道,“你没事?”语气中满是担忧。 赵朗摇摇头,朝他抱拳施礼,“王兄,我从小没了爹娘,亦没有兄弟姐妹,从不知亲情为何物。 碰上王兄后,让我切实体会到了哥哥的爱护为哪般。 如王兄这般的人,家中长辈想必也是温婉有爱之人。 我想与王兄结拜为表兄弟,同时恳请你父亲能将我娘认作妹妹,然后将我娘的尸骨葬于王家祖坟,还望王兄能够成全。” 王长远眼中升起一股欣喜,他还在发愁以什么名义将姑姑接回王家安葬呢,这下不用愁了,人家已经想到方法了。 这一刻,他对赵朗彻底改观。 弟弟说的对,这个表弟的脑子还是挺好使的。 王长清眼含笑意,“赵弟愿意与我结拜为兄弟,还允许我拜令堂为姑姑,那是对我的信任,我自然求之不得。 我爹娘和祖父祖母以及家中兄弟姐妹皆是好相与之人,我爹没有妹妹,若能认你娘为妹妹,他肯定会十分高兴。 事不宜迟,咱现在就去姑姑灵堂前结拜为兄弟如何?” 赵朗微微点头,“但凭哥哥做主。” 两人准备去后院结拜,瘫坐在地上的廖世贤却飞速起身拦下了两人。 “小朗,我是你的父亲,你娘既已出嫁,自然应该葬入廖家祖坟,又怎么能葬进娘家呢?” 赵朗开口,声音清冷,“还请侯爷自重。” 廖世贤怒道:“我自重什么自重,王予初是我妻子,就应该葬入我廖家。 我说了,你不承认也没关系,芊雨会为我作证!到时候我会开宗祠将你的名字写入族谱,你和你娘都会是我廖家人。” 正说着,纪大领着一个护卫匆匆走了进来,“老爷,这人说他是廖侯爷的亲信,有要事找侯爷。” 那护卫朝着廖世贤抱拳行礼,“侯爷,姑奶奶。。。” 廖世贤一把抓住护卫的胳膊,欣喜道:“小武你可算来了,快将芊雨的手书拿出来,我要让他们知道知道,赵朗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护卫为难的望着他,“侯爷,姑奶奶说赵朗只是和子昂少爷相熟,并不是廖家人。” 廖世贤犹如被人犹如当头一棒,一时间愣在了当场。 “你。。。你说什么?”他喃喃开口,“你是不是没将我的意思传达到位?芊雨是廖家人,怎么可能会说他不是廖家的孩子?” 护卫是廖世贤的亲兵,跟着他南征北战,什么样的事情没经历过?这还是第一次见侯爷如此落魄的眼神。 他低下头没有回答,侯爷并不需要自己回答什么。 赵朗也是松了口气,他语气平静道:“侯爷,请回。” 廖世贤眼中含泪,颤声开口,“孩子,我不让你觊觎世子之位非是我不愿意,而是不能啊。 我一旦表现出想立你做世子的想法,你和你的妻女都会有危险。 我虽说在侯府一言九鼎,但是我总有不在府里的时候,到那时你们有危险,我鞭长莫及啊。” 他是真的想好好补偿这个孩子的,除了世子之位,他愿意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他。 “侯爷,你信不信,只要我跟着你回京,不管你会不会立我为世子,我和我的家人都不可能活太久。” 廖世贤眼中涌上一丝希望,忙开口说道:“只要不另立世子,我保证你们一家绝对是安全的。” 赵朗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怜悯之情。 这个人虽然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但活到现在却依然无法认清人性的复杂。他甚至不懂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道理。 赵朗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侯爷,几个月前,程兄的母亲来探望过我。 从那之后的一个月起,我和我的家人遭到了三次刺杀。 幸运的是,我略通武艺,而且聘请的护院也相当尽职,所以每次都能成功击退刺客。 否则,恐怕我们全家早已命丧黄泉。 就在前些天,程兄告诉我说,他母亲身边藏着京城的眼线,不过已被他母亲处决掉了。\" 廖世贤的眼中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既有难以置信的震惊,又有压抑不住的愤怒,还有深深的忧虑和庆幸。 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终于,他那一直挺直的脊梁渐渐弯曲了下去,整个人似乎在瞬间苍老了许多。 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般:“罢了,就按你的心意,将你娘葬入王家。” 说完这句话后,他的身体似乎失去了支撑力,摇摇晃晃地朝着门外走去。 一旁的护卫看到这一幕,急忙走上前去扶住他,一步一步艰难地离开了赵家。 赵朗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廖世贤虽然对不起他娘,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国家做出了许多贡献。 他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想伤害这位对国有功之人,但事情发展到最后,自己却失去了理智,最终还是让这位戎马半生的老侯爷伤心了。 然而,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回廖家。 第338章 二皇子到 王长远轻轻拍了拍赵朗的肩膀,“长清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没有丢我们王家的脸。 好了,看开点,只要你不愿回廖家,就必然会有如今的局面,别太自责。” 赵朗点了点头。 一月十九。 天空中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仿佛老天也在为王予初哭泣。赵朗身披麻衣,头戴孝帽,神情哀伤地护送着母亲的灵柩出门。 到了码头,王长远指挥众人将王予初的棺椁小心翼翼地抬上船。 廖世贤离开赵朗家后,当天便乘船离开了丰台县,但与他一同前来的那些僧人却都留了下来,由王长远带他们回去。 僧人们正有条不紊地朝着船上走,赵朗站在一旁,对每一个经过的僧人鞠躬致谢。 净空方丈经过时,赵朗双手合十朝他一拜,语气诚恳地说道:“感谢方丈为我娘超度,有劳了。” 净空方丈长着一张慈眉善目的脸,他朝着赵朗回了一礼,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我佛普渡众生,施主不必挂怀。施主仁孝,必定会感动上天,让夫人早登极乐。” “借方丈吉言。”赵朗心中暗自苦笑,自己并非原身,也不知是否能感动上天。 净空方丈讳莫如深道:“你脑海中铭记的,都是你经历过的人生,施主不必心存疑虑。” 方丈已经登上船只,赵朗却如遭雷击般愣在原地。 对方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他耳畔不断回响。 你脑海中铭记的,都是你经历过的人生…… 他脑海中的经历,每一幕、每一段他都无比清晰,但是这些记忆并不完全属于他,很大一部分是赵大郎的! 方丈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突然想起几天前做的那个梦,梦里他对那名女子说,“娘,我是小朗。” 那女子回答,“娘知道,你是娘的小朗。” 惊醒之后他还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他娘不叫他大郎,而是叫小朗。 现在想来,或许方丈并不是随口一说这么简单。 王长清推了推赵朗,“想什么呢,该走了。” 赵朗回过神来,抬头朝码头望去,载着他娘遗体的船只已经随流而下,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年节将至,丰台县变得异常热闹。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路边摊如今如雨后春笋般涌现,遍布大街小巷。街道上人头攒动,到处都是前来采购年货的百姓。 人们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忙碌而又兴奋地选购着自己心仪的物品。 林念也招呼家里人开始采买年货,这个新年是她们一家和赵朗经历的第一个新年,一定要好好过一过。 在这样欢乐的气氛中,时间来到了二月二十五。 这天,丰台县来了一队押镖之人。 进了城后,这队人径直去了县衙。 不多会儿,县衙走出一位衙役去了军营。 赵朗正在看丰台县的地图,这时有人来报,说县令大人有请,命他速速前往县衙。 赵朗听罢忙整理一番身上的甲胄,快步朝着县衙走去。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二皇子来了。 到了县衙,赵朗也不用人通禀,径直去了王长清的书房。 站在门外,他朗声道:“下官赵朗求见县令大人。” 里面传出王长清的声音,“进来。” 赵朗推开门进去,见王长清正陪着一个年轻人喝茶。 此人大概二十六七岁,面容硬朗,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凡的英气。双眼锐利如锋,望着人时散发出来的气场让人不敢与之对视。鼻梁挺直,嘴唇微抿,不怒自威,让人一眼便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威严。 即使他此时是坐在凳子上的,也不难看出,他身高应该很高,不会比赵朗矮。骨节分明的手此时正握着一杯茶,从虎口处厚厚的老茧可以看出,此人定是常年手持兵器之人。 赵朗在打量对方时,对方也正在打量他。 李凌云在见到赵朗的第一眼,就感觉他和廖世贤真像。 怪不得廖老侯爷在探得王家的动作后火急火燎秘密来了丰台,原来是因为儿子在这里。 这人倒也是个有骨气的,居然拒绝和永宁侯相认。 要知道,攀上廖家,他就不用在这边塞之地当一个小小的县尉了。 凭永宁侯的关系,在京营混两年,混个金吾卫中郎将当完全不成问题。 可他居然拒绝了这条捷径,倒真让他有点刮目相看。 王长清见赵朗进来,起身介绍身边人,“赵县尉,这位是二皇子,辰王殿下。”说罢又转头对二皇子说道:“殿下,这位就是我在信中跟你提到的赵朗。” 赵朗忙朝对方行礼,“下官不知辰王殿下今日到访,未曾远迎,失礼之处还望殿下见谅。” 他是真不知道二皇子今天到丰台县,不仅他不知道,王长清也不知道。 为免打草惊蛇,二皇子此次的行踪是保密的。 李凌云微微一笑说道:“本王此次的行程保密,你们不知道实属正常。赵大人不必拘礼,坐。” “谢王爷。” 赵朗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 李凌云看着心中更加满意了,即使见了自己,这人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战战兢兢,这份胆识倒是让他十分欣赏。 “本王此次前来,是来处理走私案的。朝廷已经查明,参与走私的除了长陵军统帅闫阔和第三营都尉林一功,还有陵川刺史羊崇山,屯田使汪明。” 羊崇山也参与进来了? 那可是一州最大的官了,这样的人参与其中,可见这个走私团伙的根到底有多庞大。 赵朗觉得,这不是所有人的名单,上面肯定还有人,只是这些人的身份都不简单,所以被调查之人或者是皇帝自动隐瞒了下来。 否则,一个刺史是盘不下这么大的买卖的。 当然,赵朗猜测归猜测,但他绝不会说出心中所想。 这些事情李凌云比他更清楚,他不说,说明上面有人将这些人保了下来。 他当然不能对此提出疑意。 王长清问道:“王爷,不知道咱们何时捉拿这些人?” 李凌云转头问赵朗,“赵县尉觉得呢?” “回王爷话,下官认为,一月二十九日可以捉拿这些人。” 大鄌军队有个习惯,逢年过节都要放假,一月二十九要守岁,这些当官的基本不会在军营待着。 而且那天军队估计也放假了,留守的人不会太多,咱武力收复付出的代价相对少一点。 第339章 投敌 “闫阔这厮不知在想什么,他向父皇上疏说自己前段时间外出巡视时从马上摔下来,摔断了腿,无法回京述职,请求父皇能让他休息一段时间,等断了的骨头接好后再去京城。 父皇担心拒绝后会引起他的怀疑,便恩准了他的请求。 如今,他就窝在陵川,那里是长陵军的大本营,想悄无声息的拿下他并不容易啊。” 这确实是个比较棘手的问题,长陵军总共四营,除了司马南征统领的第四营,其他三营可都是闫阔手下的老兵。 虽然李凌云说参与走私的只有闫阔和林一功,但是其他两营统帅就真的干净吗? 不管干不干净,自己等人在捉拿闫阔的时候都不能用那两营的人,万一有人通风报信,对方来个将计就计,捉拿的反被捉那就好玩了。 用第一营第二营的兵马捉拿闫阔风险太大,若调大军镇压,又会导致陵川州城内的百姓遭殃。 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捉拿闫阔是个难题。 王长清想了想说道:“能不能想个办法将闫阔约出来,然后当场逮捕,这样损失就能降到最低。” 李凌云摇摇头,“闫阔此人狡诈,没有几人能让他能毫无防备的赴约。” 赵朗却是眼前一亮,说道:“或许我可以试试。” 两人齐齐望向他。 “你有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赵朗行礼回答,“回王爷,闫阔这人下官也有所耳闻,贪财,多疑,好大喜功。微臣家里有一块儿上好的虎皮,可以诱之。” 那块虎皮是他在山泉村的山上猎的,当时那只老虎因为破伤风而战力锐减,这才让他捡了便宜。 当时虎肉卖给村民了,虎皮他自己留了下来。 李凌云大喜,“好,就这么办,事成,本王记你首功。” “谢王爷,为国除害乃下官职责,自当奋勇当先。” 三人又商量了一番细节,决定一月二十八日行动,到时候赵朗以下属孝敬上司的名义在酒楼设宴,邀请闫阔赴宴。 这事商量完,赵朗准备带李凌云去看看盐矿。 走出县衙,他刚准备和李凌云骑马出城,却在县衙斜对面的一堵墙上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符号。 他脸色一变,转身又折回县衙。 李凌云看的莫名其妙,这人不是要带自己去盐矿吗?怎么又转身回去了? 赵朗不走,他只好转身返回县衙。 见他进来,赵朗忙朝他抱拳施礼,“微臣暂时不能带您去盐矿了,还请王爷恕罪。” “怎么了?” 李凌云的脸色不太好。 这人说要带自己去盐矿,自己跟着出来了,却又说不能去了,这不是在耍人吗? 赵朗解释道:“微臣派去草原的人回来了,留了记号约见臣,事态紧急,怕是有大事发生。” 当初他和文一约定了联系方式,若回来,不方便见自己就在附近留下记号。 根据事情紧急情况,留的记号各不相同,代表见面的地点也不相同。 最紧急的便是白石灰刻画一个圆,里面画个x。 刚刚他在墙上看到了一个圆,圆里一个连笔的小叉。 这符号的意思:事态紧急,赌坊见。 李凌云表情缓和了不少。 赵朗派人跟随走私队一同前去草原的事他是知道的,王长清在给他爹的回信中有写,草原上的任何情报都至关重要,盐矿什么时候看都可以。 “那你先去处理这事,本王在县衙等你。” 赵朗行了一礼后快速返回军营,换下身上的甲胄,穿了一套常服出门。 出了军营,他没有先去赌坊,而是回家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又将脸涂黑,粘上两条胡须,这才出门去了赌坊。 赌坊这地方常年热闹非凡,赵朗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嘈杂声音。 他皱了皱眉,但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一股浓烈的汗臭味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赌坊内,十几张赌桌前都围满了人,每个人都神情紧张地盯着桌上的骰子或牌面,歇斯底里地大喊着自己押的注能赢。 这些人中有年轻人,也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有富人,也有穷人。他们都沉浸在赌博的世界里,忘却了一切烦恼。 赵朗眼神扫过四周,很快,他的目光停留在了西南角落里的一张赌桌上。 那里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赵朗便迈步朝那赌桌走去。一路上,他不断被周围的赌徒们挤来挤去,身上沾染了不少异味。 赌桌前,文一正挽着衣袖,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和人摇骰子。 对面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年轻,此时已经输红了眼,死死盯着文一手中的令盆,嘴里大声喊着,“小,小,小!” 周围围满了人,赵郎发现,文一身边站着的人里,有好多都是之前在柳村见过的,但是没看到王老四。 赵朗挤进人群看戏。 文一嘭的一声将令盆放在桌上,周围的人都激动了,声嘶力竭的喊着“大大大”小小小。” 此时所有参与进这场赌博的人都红了眼,焦急的等待着文一开盆。 见文一速度缓慢,有人不满道:“快开,磨磨唧唧的等什么呢。” “就是,快点快点,别耽误老子赢大钱。” 文一将令盆揭开。 四五六,大! “哈哈哈,赢了,老子赢了!” “日你老母的怎么是大!老子卖了婆娘孩子的钱,就这么输光了啊!”先前说要赢大钱的男子失声痛哭。 有人欢喜有人愁。 对面的年轻男子双目赤红,掏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怒道:“再来!这次我押二十两,买大!” 文一一拍桌子,豪爽道:“好,那我也押二十两,买小。” 他将令盆推到对面,“该你摇了。” 赵朗看着这样大咧咧的文一,和他之前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这家伙是真能演啊。 周围都是王老四的人,贸然上前搭话有可能会被人认出来,于是赵朗就站在外围看着,等待时机。 年轻人接过令盆,招呼周围的人下注,“要押注的赶紧,买定离手,新局马上开始。” 不管是上一局赢了的还是输了的,都开始疯狂押注。 那个大哭的男人抹了一把泪,快速钻出了人群。 赵朗以为他要走了,没想到不过一会儿,他又挤了进来,“让让,让让,这把我押五两银子,买小。” 有人问他,“李四,你不是连卖婆娘孩子的钱都输没了吗?怎么还有钱押注?” “我将房子抵了,等这把赢了钱再赎回来。” 赵朗看的皱眉,这人典型的赌徒思想,总想着下一局会赢,殊不知,玩到最后都会赔个底朝天。 押注时间快要结束,周围的声音稍稍降低了点。 赵朗掏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我押十两,买小。”借着递赌资的机会,他顺利挤到了文一身边。 文一听到声音神色微动。 他并没有转头看赵朗,而是从身上的钱袋子里拿出一张银票放到桌上,“我再押十两,买小。” 对面年轻人冷哼一声,“别看你那边押的人多就加注,小心最后赔个底朝天。” 文一哈哈一笑,“没办法,押小的人太多了,不加注最后赢的就少啊。” 年轻人没说话,开始摇骰子。 在一声声“大大大”“小小小”的声音中,令盆开启,一二三三个点数看的多数人目眦欲裂。 那个押了房产借赌资的人跌倒在地,边哭嚎边扇自己的脸,“我不是人啊,卖了婆娘孩子和房子,就为了赌博,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赵朗并不同情他,他此时忏悔是因为自己输了,要是赢了,根本不会想起老婆孩子。甚至,他以后有点钱依然会选择来赌坊赌博,而不是痛改前非好好生活。 但他也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狠狠捶了下赌桌骂道:“娘希匹的,老子的十两银子就这么没了,娘说的没错,赌博害人啊,不玩了,不玩了。” 说罢他挤出人群离开了赌坊。 文一嘴角勾起一抹笑,很快又平复下来,继续和对方赌。 那年轻人赢了钱,脸上扬起大大的笑,“哈哈哈,赢了,我赢了。再来!” “好,这次由大家先押注,我最后压。” 等人都下完注,文一笑道:“这次我押三十两,买。。。”他伸手摸向钱袋,下一瞬,他不可置信的低下头,腰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娘希匹的,谁偷了老子的钱袋子!!!” 另一边,赵朗出了赌坊,拐了两条街回家。 刚到家,他便迫不及待地打开手里的钱袋。 只见钱袋里除了一些碎银和几张银票外,最底下还有几张纸。 原来,刚才在赌坊时,文一加赌注的时候故意将钱袋子张开,让赵朗看到了里面不同于银票的纸张。 当赵朗注意到他在抽出银票后顺手将绑钱袋的绳子拉松了不少,便明白了其中的暗示。 于是在一局赌输后,赵朗借着离开的间隙顺手顺走了他的钱袋。 此刻,他将那几张纸打开,看到开头的几个字后脸色骤然一变,将纸揣入怀中迅速朝门外走去。 这时,林念端着一盆水走进来,看到赵朗正往外走,不禁疑惑道:“不洗脸了啊?” 赵朗心急如焚,匆忙回答,“不洗了,回来再洗!” 本来他还打算回来换身衣服、洗把脸之后再去县衙,免得自己这副狼狈模样冲撞了二皇子。但现在他根本顾不得这些,只希望自己能够瞬间移动,马上见到二皇子。 县衙门前。 守门的衙役见一个黢黑的中年男人到了县衙门口,问都不问一声就往里面闯,立刻抽刀拦住他,“大胆,竟敢擅闯县衙,信不信老子一刀砍了你!” 赵朗瞪他一眼,“刘大山,你想砍了谁?” 那衙役听到声音吓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饶命,小人不知道是您,所以才。。。” 赵朗不和他纠缠 ,留下一句“好好看门。”便大步进了县衙。 书房没人,问了当值的衙役才知道,王长清带着那“商人”去了后院歇息。 赵朗又朝着后院走去。 王长清上任的时候并没有带家属,后院除了他自己歇息,再无其他人,将二皇子安置在那里也合适。 二皇子带来的护卫正守在院子里,见赵朗过来,拦下他说道:“闲杂人等不得入内,速速离去。” “下官找二皇子有要事禀报,还望将军通传。” 别看这人只是二皇子的护卫,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四品将军,官职可比赵朗高多了。 护卫仔细望了一眼赵朗,认出他后转身去通报。 很快,他过来说,二皇子让他进去。 王长清正在和二皇子聊天,见赵朗进来,被他黑黢黢的面容逗笑,“小朗,你这是?” 李凌云虽然没说话,但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浅笑。 赵朗顾不上理会两人眼中的调侃,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递给李凌云,“王爷,闫阔要反了。” 两人俱是一惊,李凌云接过纸张打开,只看了几眼,脸色就变的十分难看。 王王长清问李凌云,“殿下,信上写了什么?” 李凌云将纸递给他,“闫阔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朝廷给他高官厚禄,让他带兵戍守边镇,他居然敢联合蛮夷造反!” 王长清接过纸张看了几眼,也是变了脸色。 纸张的最上面一句话写着:本月二十九,闫阔会打开仓北坡,放史毕汗大军入关,入侵大鄌。 之后的内容都是文一从跟随走私队进入草原之后的所见所闻以及一张地图。 那天和赵朗分别后,文一返回后院,王老四见到他提刀就砍,被文一轻松挡下。后来又有十几人加入战局,文一虽被擒,但也打倒了好几人。 王老四将刀架在他脖子上问他去哪了,文一平静的说,去四处走走,看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王老四恼怒不已,说提醒过他,不要出屋子,为什么不听。 文一却理所当然的说,自己莫名其妙来了这里,当然要好好了解一番,万一他要对付自己,自己也好找个机会逃走。 王老四想杀了他,但被巡逻的大队长拦下,说文一身上的功夫不错,带他去草原,车队的安全方面要有保障。 王老四想到草原上时不时出现的马匪,便收了刀,让他不要乱跑,天一亮他们就出发。 庄园离仓北坡只有四十来里路,一路上没有检查货物的站点,他们一行人顺利抵达仓北坡。 仓北坡守卫见他们过来,打开关门放行,他们顺利的出了关。 第340章 捉奸细 车队没有在各个小部落停留,直接去了草原最大的三部落之一,史那可部。 史那可部盘踞在草原东部,从仓北坡出发,要走近十四天的路程。 沿途有许多大小不一的部落,都听史那可部的,为史那可部上供。 文一之所以知道史那可部和闫阔勾连这事,是因为接待他们的人和队里的一人秘密交谈,被他给听到了。 两人用的是蛮夷语,可能觉得队里的其他人不懂蛮夷语,所以两人尽管在一间毡房内交谈,但是声音并没有小到听不清的程度,还是被文一听到了一些内容。 文一瞧见史那可部的接待人给了那人一封信,让他交给闫阔,还说让闫阔遵守两方的约定,二十九打开关门,迎接阿史那部大军入关。 蒋怀民回京述职了,这段时间他手下的五支大军都由本军队的统帅统领,没有一个统一的领导人。二十九又是辞旧迎新日,军营里大部分士兵都回家过年了。 如此一来,即使有人发现闫阔叛变,告发到宁安府,宁安府一时间也无法发兵平叛。 等消息传回京城,蒋怀民返回宁安府组织士兵反抗时,蛮夷大军早已挥刀南下,不知占领了多大一片土地了。 甚至,蒋怀民能不能回到宁安府还不一定呢,也许他还没到宁安府,宁安府先失守了呢? 怪不得闫阔会请假推迟入京时间,他根本就没打算回京述职,相反,他在等蒋怀民等人到达京城后转身卖国。 “赵县尉,计划提前,你今天就去陵川找司马南征,让他帮你引荐闫阔,同时让他做好准备,你那边一成功,他立刻派人接管陵川的军防。同时将其他两个团的主要将领拿下。 等你那边行动,本王立刻带领你的城防军出发,突击拿下仓北坡。 你完成任务后即刻回来,带人在仓北坡驻防,本王去宁安府调军,准备迎敌。” 蒋怀民不在,他不敢派人去传军令,只能自己亲自走一趟,打出自己辰王的旗帜,才能快速调动其他四军,在史那可部到达仓北坡前将军队带过来。 赵朗说道:“王爷,微臣怀疑营中有闫阔的细作,不揪出这人,我怕他会向林一功通风报信。” 赵朗手里只有一千人,仓北坡驻防的可是一个营的兵力,足有两千五百人,甚至可能更多。 一千人对战两千五百人,打对方个措手不及还好,若是被对方得到消息坚守关口,这一千人怕是无法快速拿下仓北坡。 若对方得到消息跑去给史毕汗通风报信,已经在半路上的蛮夷大军势必会全速前进。 到时候,李凌云还没带人赶到仓北坡呢,结果蛮夷大军已经带人闯进来了,那时候再阻击对方可就难了。 李凌云说道:“你能不能确定对方是谁?或者有没有怀疑对象,直接拿下。” “还请陛下给臣半日时间,明早之前一定能将人抓获。” 李凌云想了想,点头,“行,那就再等半天。一定要确保此事不出意外。” “微臣遵命。” 李凌云望向王长清,“ 伯恩,我现在就给父皇写信禀明这事,让他派人支援,同时送一批物资过来。 但是京城距离丰台路途遥远,短期内物资无法抵达,后勤这方面的事就交给你了,五万大军的吃喝,战马的粮草都是重中之重,你操点心。” 王长清领命,“殿下放心,上次查抄肖薛两家的粮食都在县衙,保障军队所需不成问题。我会召集全县大夫,将药材等物资都准备好,保证殿下无后顾之忧。” 虽然圣旨上说那批物资用来修筑仓北坡,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只能先挪用了。 好在李凌云在这里,知道事情紧急,到时候若朝廷怪罪下来,他也能帮忙解释解释。 事情谈妥,赵朗返回军营。 换上甲胄后,他召见江鹤和周壮男,将军营有细作的事说了。然后让江鹤带自己大队的人将今天驻防的人换下来,由他接手城防,保持平常驻防时的样子即可。 命周壮男带人严密监视整个军营,今天军营戒严,但凡有人想偷偷摸摸出营的,立即捉拿。 两人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领命后立即去执行了。 半个小时后,赵朗召集大队长书房议事。 文一不在,江鹤又出去了,来的只有八个人。 周彦武拉开椅子坐下,大咧咧的开口,“大人,你叫我们来有啥事,我正带人和江队长的大队模拟野外遭遇战呢,两方正打的起劲,江队长就被你叫走了。 眼看着我就要赢了,他却回来带走了自己大队的人,这次比赛结果作废,咱可是拜拜浪费了一次得胜的记录。” 大队之间的比拼结果都有记录,用来作为大队排名的一项依据。 这次他都快赢了,结果江鹤说有紧急任务要去执行,不比了。 这可把他难受坏了。 要知道,排名靠前的大队可是有奖金拿的,今天他如果能胜,第九大队的综合排名就能进入前三,月底的时候,可是每人有一百文钱的奖励! 苏金山附和道:“今天该我们第六大队担任县城的防守任务,结果刚才江鹤带人过来换防,说是您让换的,不知属下哪里做的不好吗?” 赵朗示意众人坐下,说道:“非是你做的不好,而是本官有十分紧急的事通知,你作为大队长,必须参会。” 左云问道:“大人,出什么事了?” 王长清扫过众人的脸,严肃道:“林一功要反。” 众人俱惊,不可置信的望向赵朗。 赵朗也在暗中观察众人,见大伙儿脸上的表情一致,心中不禁叹息。 看来,无法当场抓获这人了。 周彦武一拍桌子站起身,“大人,咱们即刻出兵,将林一功那狗贼砍了。” 众人反应过来,立刻嚷嚷着要去砍林一功。 赵朗抬抬手让大家坐下,“县令大人命我等做好准备,三日后秘密出营闪击仓北坡,力争在不造成太大伤亡的前提下将林一功拿下。” 第341章 抓到奸细 周彦武还要再说什么,赵郎打断他,继续说道:“从现在开始,军营戒严,任何人不得出入军营。 若有谁敢违反军令,按叛国罪论处。” 他一一扫过众人的脸,“各位,咱们共事虽然只有几个月,但我不希望看到你们任何一个人因为这件事而走上绝路,望各位自重。” 八人脸上都是凝重,保证自己绝不犯错,也会规束手底下的人严格遵守军令。 赵朗摆摆手,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这件事先向手下士兵保密。 几人领命而去。 周大壮临走和赵朗交换一个眼神,轻轻点了点头后,快速出了书房。 下午的训练正常进行,教场上并没有出现人员离场的情况。 晚上吃完饭,赵朗依旧开始教导几位大队长识字。 如今该认的字认的也差不多了,赵朗开始教他们如何解读朝廷政令以及探子来信。 半个时辰后,大家离开教室,回各自的大队,教小队长今天所学的知识。 赵朗坐在书房安静的等待着。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声,紧接着,书房的门被人敲响。 赵朗沉声说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周壮男带人押着苏金山走了进来。 此时的苏金山已脱了甲胄,身上穿着一套夜行衣,脖子上还挂着一面黑巾。 他面色苍白,即使在寒冷的冬季,脸上依然挂着细密的汗珠。 周壮南朝赵朗行了一礼,说道:“果然如大人所料,这厮准备悄悄从后门溜出去,被属下给抓了个正着。” 赵朗冷眼望着苏金山,“说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金山朝着赵朗连连磕头,边磕边哭诉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属下也是迫不得已,林一功他抓走了属下的孩子,让我在军营监视城防军的动向并随时向他汇报。 若我反抗,他就会杀了我的孩子,属下没有办法了啊,大人。” 周壮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放你娘的狗屁,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家是什么情况。 你家里的那一百亩地怎么来的?那气派的两进院是怎么来的? 若你没有收林一功的钱,就凭你手里那点军饷,别说是当兵两年就挣下如此大的家业,哪怕是你奋斗一辈子也置办不了其中的一项。” 林一功起身继续趴在地上朝着赵朗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属下愿意将所有财产都献给大人,还望大人饶过属下。” 赵朗冷笑一声,让周壮男将人带下去严刑拷问,查查他这两年向林一功传递过哪些消息。 完了之后将人送往城防军大狱,等战事结束后按军法处置。 林一功见求饶无用,哈哈大笑着站起身,“赵朗,你不要得意,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老子在地下等你。” “本官忠于大鄌,不会像你这样做忘恩负义,卖国求荣的事,更不会有你这样的下场,怕是不能如你所愿。” “大唐皇帝疑心颇重,越在高位的人越危险,你等着,等你爬到一定的位置就得下来找我团聚了。” 赵朗没再理他,挥挥手让人将他带下去。 第二天一早,赵朗将几位大队长叫到书房,告诉他们二皇子已到丰台县,两天后会带他们突击苍北坡。 被昨晚之事吓到的几位队长一听,眼中立刻泛出光芒。 二皇子来了? 那自己表现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想到这儿,一个个脸上没了即将上战场的恐惧,因苏金山被抓而浮动的心也安定下来。 等大队长离开书房,赵朗也出门去了军械司。 器械部的匠人已经做出了一架体量稍小的三弓床弩,射程只有三百来米。 火器部又生产了两百个炸药包和一百个手雷。 赵朗让军械司的人将生产出来的东西统统打包,等城防军出征时全部带走。 同时,军械司派匠人跟随军队出征,现场讲解这些东西的使用方法。 既然决定和二皇子合作,赵朗便不希望他在这场战争中有任何意外,也不希望自己的这一千人出现大的伤亡。 即便这些东西一旦上战场,就有可能会被二皇子要走核心技术。 路掌事已接到通知,开始安排人准备行军的粮草。 事情都安顿好后,赵朗准备出营,迎面却碰上来找自己的顾北和李小宝。 顾北递给赵朗一小包药和几颗药丸,说道:“王长清让我给你准备些食之即倒的药。 我身上没有别的,上次用剩的药和解药倒是还有一些,你拿着将就将就。” 赵朗想到上次药晕乎尔格及其部下的药效,喜滋滋的接过药包揣进了怀里。 顾北见赵朗收了药,这才继续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但你孤身一人总归是不太安全的,就让小宝跟着你一起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赵朗:。。。 他望向李小宝,对方正用充满希冀的眼神望着自己。 他只好无奈道:“此次行程危险,我自己都没有把握能不能活着回来。 若你不担心他的生死的话,就让他跟着,只要他能乖乖听话,我也没有意见。” 顾北望向李小宝,他兴奋的点点头,“师父,我一定乖乖听话。” 顾北无奈,只好让他跟着。 赵朗带着李小宝回家拿了虎皮和五百两银子的银票,转身往门外走。 林念担忧的望着他,“什么时候回来?” 赵朗脚步一顿,转回身抱了抱她,“短则两三天,长则五六天我就回来了。你和豆豆安心在家等我。” 林念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小声道:“我和孩子们等你回来。” “好。” 赵朗不再逗留,带着李小宝大步出了家门。 县衙内,李凌云和王长清向赵朗饯行,李凌云拍拍赵朗的肩,“赵县尉,此去陵川,当小心谨慎,若事不可为,立即返回丰台驻守仓北坡,本王去府城调兵平叛。” “微臣遵令,时间紧迫,微臣告辞。”赵朗朝二位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出了县衙。 第342章 闫阔 此去陵川,两人坐的是船,赵朗问李小宝为什么要跟着自己,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要外出的。 李小宝挠挠脑袋,说道:“师傅给你配制药品时,我刚好在他身边。想到上次用药的事,我猜你可能要出去,便央求师傅带我一起来见你。 马上要打仗了,可军营里的那些士兵说我年纪小,还没有从军,不能上战场。 我虽然年纪小,但我的力气比很多人都大,这段时间我也学了不少拳脚功夫,我倒要让他们看看,我李小宝到底能不能上阵杀敌!” 赵朗哈哈一笑,“只要你不怕死,我就带你上战场。只要你见到人血别被吓晕了就好。” 李小宝十分高兴,立马朝赵朗行了一礼,大声道:“谢谢赵大哥,你放心,我不怕死。” 船还在行驶,赵朗给李小宝讲了些此行需要注意的事项。 李小宝听得津津有味,不住的点头,保证自己不露任何破绽。 下午时分,船只抵达陵川。 司马南征已派人等在码头,待赵朗下了船,立刻被接引的人带去了城里的天香居。 司马南征是赵朗的顶头上司,但两人自从上次一别就再没见过。 司马南征上任的这三个月里从没召见过赵朗,每月都是由赵朗书写工作汇报,然后派人送去给司马南征。 司马南征通常都会回信,多是勉励,有时也会和赵朗在信中探讨一些问题。 赵朗见了礼,又向他介绍了李小宝。 之后三人坐下边吃饭边商谈事情。 一顿饭吃完,事情也商谈的差不多了。 约定好明天的时间后,司马南征回大营,赵朗带着李小宝在城内随意逛起来。 一路上走走停停,将四面城门都走了一遍后,两人回客栈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两人吃过饭,继续逛街。 临近中午,两人回客栈洗漱一番,然后去了天香居。 司马南征已经等在天香居门口,赵朗带着李小宝站到他身边,三人一起等颜阔。 赵朗环顾四周,发现周围都是普通的老百姓,便小声问司马南征,“将军,咱们的人呢?” 昨天两人商量好,让司马南征的人打扮成老百姓的样子,在天香居附近活动,一旦出现战斗,立刻进天香居支援。 司马南征目光注视着街道,小声说道:“我昨天回去想了想,闫阔这老贼常年和将士待在一起,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到底是不是行武之人。 为免打草惊蛇,我没让他们过来。” 赵朗想想也是,虽说闫阔在陵川只手遮天,可能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但一个常年混迹军营的人,敏锐度还是有的。 若发现周围的百姓是经过乔装打扮的,必然会引起他的疑心,到时候他若直接转身离开,那自己等人的计划就要功亏一篑了。 虽说附近没有自己人的话风险会高一些,但也更能让闫阔放下戒心。 三人等了没一会儿,南面路口出现一队骑马的军士,各个身穿甲胄,端的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约四十的壮硕男人,脸上的络腮胡十分浓密,眉眼间除了凶悍,还有一丝奸诈。 即使是来赴宴,他以及他身后的众人依然穿着甲胄。 他们后面,还跟着四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司马南征脸色一变,低声道:“伍素和加力怎么也来了,还带了他们手下的副将。” 伍素和加力与司马南征的官职相同,是第一营,第二营的指挥使,每人手底下都有两位副指挥使。 再加上颜阔和他身边的三位副将,光是骑马的就有九人。 如此一来,他们想悄无声息的制服闫阔基本上没了可能。 几个呼吸间,队伍到了天香居门口,一行人开始下马。 司马南征扬起笑脸,向前两步,朝着闫阔行礼,“末将拜见总管大人。” 李小宝很有眼力见的上前为闫阔牵马。 闫阔见他是个小孩子,便也没放在心上,随手将缰绳递给他,然后大笑着朝司马南征走近。 “哈哈哈,能吃上司马将军设的宴席,实属难得啊。” 司马南征自从来了陵川,闫阔就一直在积极接触对方,想将他也拉入自己这一方。 可司马南征简直像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根本不在意自己对他的示好。 他又不敢给司马南征穿小鞋,生怕惹了小的来了大的。 原本他想着,过几天顺手将司马南征给收拾了,可谁知他居然在昨天送来了请柬,说自己下属得了一块上好的虎皮,想要进献给他。 闫阔心下大喜,他正拿司马南征没办法呢,没想到这人居然自己送上了门。 哼哼,二十九日这天,自己顺手将司马南征掳到草原,然后向天下散播司马南征跟随自己一起投敌的事。 有这封信在手,他就算不想承认和自己的关系也没有用。 到时候可想而知,司马家的名声将会变得有多臭,估计大鄌的百姓人人都会唾弃他家。 司马家在朝堂上的威望也会一落千丈。 司马信是武将集团的代表,这件事对大鄌及武将集团而言,既是打击又是耻辱。 自己给大鄌造成如此重创,史毕汗还不得重重嘉奖自己? 于是他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了司马南征的邀请。 司马南征再次行礼,“倒是末将的不是了,待会儿我先自罚三杯,向总管赔罪。” “好说好说。”颜阔虚扶一把,然后望向赵朗,“这位是?” 司马南征介绍道:“这位就是丰台县尉赵朗,就是他想宴请您。” 赵朗赶忙上前行礼,“下官赵朗见过总管大人,大人威名下官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下官日日以您为榜样,严于律己,严格治军。天天期盼着能见总管一面,然下官位卑,无缘得见总管,只能求司马将军代为邀请,还望大人见谅。” 颜阔上下打量一番,见赵朗身上并没有武器,这才大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不错不错,司马将军勇武有力,他手下的兵也很不错。” 司马南征嫌弃的瞥了赵朗一眼,邀请一行人上二楼包间。 第343章 闫阔倒 到了包间门口,赵朗快走两步上前推开门,邀请众人进去。 闫阔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的部下一个个鱼贯而入。 司马南征正准备进去,赵朗却拉了拉他的衣袖,悄悄往他手里递了一颗药丸,示意他吃下去。 司马南征快速将药丸含入嘴中,若无其事的继续往里走。 赵朗又小跑几步,拉开上座的椅子,热情的邀请闫阔坐下。 闫阔见他如此识眼色,心中的猜疑稍稍去了点。 这小子的殷勤样,和那些想讨好自己往上爬的人没有区别。 看来司马南征突然转性,并不是想设计自己,而是真的只是为了帮自己这个部下。 两人的关系应该不错,不然以司马南征的性子,不会私下邀请自己。 包间很大,里面放着一张大大的圆桌,闫阔坐下后,他带来的那些手下依次落座,司马南征和赵朗坐在了最末尾的位置。 李小宝是以赵朗随从的身份进来的,他并没有入座,而是站在门口,招呼伙计上菜。 伙计很快如流水般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送上了餐桌,掌柜亲自送来了几坛上好的女儿红,将它们依次摆在一旁的小桌上。 赵朗取过一坛酒,拍开上面的泥封,先给严奎倒了一碗,然后依次往其他人的碗里添上酒。 这个过程中,闫阔一直注视着赵朗,直到他给所有人都倒了酒,又将酒坛放到了一旁的小桌上后才收回视线。 司马南征举着酒碗站起来,朝闫阔说道:“刚刚末将说要自罚三杯,这是第一碗。” 说罢,他一口气喝掉碗里的酒,然后拿过酒坛,倒满后又一口气喝掉,再倒,再喝。 直到三碗酒喝完,闫阔才笑着说道:“哎呀,本总管没有怪你的意思,你看你还认真上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马南征擦掉嘴角的酒渍坐下。 赵朗也朝着闫阔敬了三碗酒,这才招呼大家吃菜。 闫阔和他的一众手下都没有动筷。 赵朗见状,起身说道:“下官是第一次来陵川的天香居吃饭,不知道这里的菜肴味道如何,还望总管能让下官先尝尝味道。” 闫阔笑着向众人说道:“赵县尉没吃过这里的菜,想先尝尝味道,咱们就满足他的愿望。” 众人连忙点头,纷纷说好。 赵朗拿起筷子,将每一道菜都夹了一筷子放到自己面前的餐盘里,坐下后开心的吃起来,边吃还边夸赞这里的菜肴要比丰台县的好吃不少。 严阔看着他将盘里的菜吃完,这才拿起筷子用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席都到了后半程,赵朗还没找到下药的机会。 实在是闫阔这厮疑心太重了,每次自己起身倒酒的时候他都要盯着。 司马南征之前并不知道赵朗准备下药,但是赵朗给他药丸的时候他猜到了。 这会儿见对面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不免心中遗憾,这事怕是要黄了。 实在不行,待会儿他趁大家不注意,抽出腿间的匕首一刀抹了闫阔的脖子算了。 虽然这样一来自己三人很难走出天香居的大门,但是至少解决了闫阔不是。 就在他思考什么时候行动时,赵朗重新打开一坛酒,给大伙儿都倒满后顺手将酒坛放回小桌上。 然后他举起酒碗又朝闫阔敬酒,一通马屁让闫阔听的飘飘欲仙,抬起酒碗一口饮尽。 其他人见状,也都举起酒碗喝酒。 放下碗,赵朗从一旁拿过一个包袱,打开。 里面包着一张折叠好的虎皮。 他两手捧着虎皮恭恭敬敬的送到闫阔面前,“总管大人,前段时间下官得了一张虎皮,自觉如此宝贵之物只有大人您这样威武的人才配使用,便决定将这宝物送给大人,还望大人笑纳。” 闫阔看到虎皮眼睛都亮了,待赵朗将东西送到眼前,看清夹层中的那几张银票后,更是十分欢喜。 这小子,上道。 他大笑着接过虎皮,说道:“好好好,小朗你有心了,本将很喜欢这件礼物。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依本将看,你有大将之才,过不了多久就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啊。” 闫阔说的十分肯定,就好像赵朗一定会升官似的。 这也给了大家一种错觉,闫阔会保赵朗升官。 他周围的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都是戏谑的笑。 闫阔一点也不脸红,反正自己马上就要叛出大鄌了,这种承诺多说几句又有何妨呢? 赵朗装出大喜的样子,忙朝闫阔行了一礼,激动道:“谢大人,下官必誓死追随大人保卫好大鄌,不让蛮夷犯边。” 闫阔满意的点头,“好,誓死追随本将,你这话本将记下了” 赵朗心中冷笑,老狐狸,老子说的是追随你保护大鄌,可没说跟着你叛出大鄌加入蛮夷,你高兴的太早了。 闫阔不知赵朗心中所想,他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手中的虎皮,恨不能立刻返回大营,将虎皮披在自己的座椅上。 赵朗见状,起身去小桌子旁拿酒。 闫阔还在享受虎皮上传来的柔软感。 赵朗为他重新倒上酒,然后又一一给众人满上,这才举起酒碗敬闫阔,“大人,下官再敬您一碗,祝贺大人喜得宝物。” 闫阔这才发现赵朗又给自己倒了碗酒。 他心中有所疑虑,刚才没注意看赵朗的动作,这碗酒到底喝不喝呢? 转而一想,赵朗一直表现的很正常,对自己恭敬有加,又送给自己这么贵重的礼物,应该不会害自己。 而且赵朗和司马南征也喝这酒,他俩总不至于将自己也药倒? 况且他还有一众手下呢,即使自己一时疏忽,也会有人看着赵朗。 既然大家都没有提出异议,说明这酒没问题。 想到这儿,他举起酒碗,痛快的饮尽了碗中的酒。 闫阔觉得手下会盯着赵朗,殊不知,其他人刚刚也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里的虎皮看,并没有注意赵朗。 见闫阔喝了酒,其他人也都举起碗准备一饮而尽,可闫阔却制止了他们,“这是小朗敬我的酒,你们瞎凑什么热闹?” 众人一听,又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碗。 赵朗暗骂一声老狐狸,面上却笑着往他碗里填满酒,继续敬他。 闫阔对自己的酒量很自信,身边又有一帮清醒的手下护卫自己,所以对赵朗敬的酒来者不拒,很快三碗酒就下了肚。 司马南征见状,起身朝伍素和加力敬酒,“大人被小朗围着,咱也插不上手,我就敬二位同僚一碗,愿咱们齐心协力,辅佐大人守好边境。” 两人望向闫阔,见他正在和赵朗喝第四碗,没空搭理自己,便也举起手中的碗,说了几句共勉的话后一饮而尽。 刚喝完,两人便听到“噗通”一声响,两人朝一旁望去,闫阔栽倒在面前的餐盘上,手中的酒碗掉在菜里,汤汁溅的到处都是。 第344章 突围 伍素见状脸色大变,忙扔掉酒杯去扶闫阔,“大人,大人你怎么了,大人!” 闫阔一倒,桌上和谐的氛围立刻荡然无存,其余七人迅速抽出腰间的长刀指向司马南征和赵朗。 加力见任凭伍素怎么叫,他怀里的闫阔就是没有一点反应,又急又怒的望向司马南征,“你敢害大人!老子宰了你!” 说着,他举刀朝司马南征砍去。 眼见刀要落下,赵朗一把拉开了司马南征。 加力的刀砍在桌上,将桌角削掉了一块儿。 赵朗忙说道:“大人,你冷静点,总管大人他有没有可能是喝醉了?” 加力和伍素两人只喝了一碗下药的酒,一时半会儿药效还上不来。这俩人的武力值可不低,手中又有长武器,不拖会儿时间,打起来自己等人会吃亏。 加力呸了一声,骂道:“放你娘的狗屁,大人号称千杯不醉,你这区区几坛酒怎么可能让他醉的不省人事! 定是你们俩合谋害了大人,老子要将你们两个,不,你们三个碎尸万段!” 赵朗见他又要举刀,忙对一旁的伍素说道:“武大人,你快探探闫总管的鼻息,然后告诉加力大人,总管大人他有没有事。” 见赵朗说的肯定,加力将信将疑的停下刀,转头望向伍素。 伍素伸手在严阔鼻子下探了探,很快便长出一口气,语气轻松道:“有气,大人是真的醉了。” 赵朗也装作放下心来的样子,“我就说嘛,总管大人他不可能有事。 下官买的酒咱大家都喝了,没道理就总管大人出事,其他人却都没事。” 两人想想也是,大家一起喝的酒,要出事也都是一起出事,可他们所有人都好好的。 一定是大人喝的太急,再加上得了宝贝心中高兴,这才将自己给喝晕了。 想到这儿,两人放下心来。 加力将刀收入刀鞘,走过去和伍素一左一右扶起闫阔往外走。 总管大人都已经醉了,他们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其他人见状,纷纷收起手中的刀,跟上了三人。 赵朗和司马南征对视一眼。 就是现在! 两人快速接近加力和伍素。 加力见自己都已经快走到门口了,那守在门前的小孩还不开门,便生气的骂道:“小崽子,看不见大爷们要出去吗?还不快快开门,小心老子将你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李小宝微微一笑,转身将门上的扣子扣住了。 两人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立刻去抽腰间的刀。 他俩反应很迅速,可赵朗和司马南真比他俩更快,先抢先一步抽走了两人的刀。 刀被抢走,伍素惊恐道:“杀了他们,快,杀了他……我…怎么……” 他想转身指挥其他人诛杀赵朗和司马南征,但话未说完就感觉到自己脚步虚浮,浑身无力。 紧接着便一头栽倒在地。 加力并没有比伍素强多少,下一秒和他一样,也跌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其他六人见状,哪还不知道赵朗两人想干什么?立刻抽出手中的刀朝门口冲杀过去。 他们得冲出去,只有冲出去,才能让楼下的士兵进来捉拿这两个贼人。 只有冲出去,他们才有活命的机会。 赵朗和司马南征哪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立刻朝最近的两人发起攻击。 那两人避无可避,只能应战。 其余四人快速冲向门口,最前面那人举刀朝着李小宝砍去,嘴里还大喊着,“小贼去死!” 李小宝冷眼望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哼了一声躲开刀,然后右手一把抓住他的腰带,顺势将人扔向了冲过来的其余三人。 那副指挥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瞬,他就重重砸在后面的人身上,将其他人都砸倒在地。 四人见鬼般望着李小宝,见他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刀,抬手刺向那位被他扔在地上的副指挥的喉咙。 “噗嗤”一声,刀刺入对方脖颈。 “噗~”拔出刀后鲜血喷涌而出。 那位副指挥用力捂着自己的脖子试图让血流的慢一点,但不管他如何用力,血依然在朝外喷溅。 其他三人见状立刻起身朝李小宝攻去。 他们眼中只有李小宝,却没有发现身后的两人已解决了自己的同伴,正朝着他们三人攻来。 李小宝灵活的躲开三人的攻击,可三人却躲不开后方的偷袭,眨眼之间便都一命呜呼了。 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楼下的士兵听到声音上来了。 司马南征赶忙从怀中抽出一块红布,走到窗前,推开窗户扔了下去。 下一刻,房门被拍响,“开门,快开门!” 司马南征对赵朗说道:“咱们现在冲出去,然后你迅速出城。 我在码头为你留了一艘船,你登船后立刻启程前往丰台,一刻也不得耽误。” “下官领命。” “开门,再不开门我就踹门了!”房门被拍的砰砰响,下一瞬,门上传来一阵大力。 三人一人捡了一把刀,在门被踹开的瞬间杀了出去。 包厢外面站满了人,三人奋力向外突围。 在对方猝不及防之下,还真被赵朗三人冲出了几米远。 但四五十个士兵将整个楼梯围得满满当当,要想冲出天香居的大门并不容易。 好在士兵冲进来时,楼下的食客都已跑走,倒也不会造成无辜之人受伤。 前后都有敌人,赵朗和李小宝在前面砍,司马南征在对付身后的人。 对方穿着甲胄,但他们没有,此时三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带了伤,情况十分危急。 对方也意识到三人不敢和自己硬碰硬,便一个劲儿的向上冲,试图将三人斩于刀下。 即使地上已经躺了四五具尸体,但后面的人仿佛没看到一般,仍在努力向上冲。 一个全副武装的小兵眼中闪着激动的光,举刀朝赵朗脚踝处砍去。 赵朗收回脚,拿刀抵挡。 却在这时,李小宝大喝一声,双手握刀高高举起,然后用力朝对方头顶砍下。 长刀劈开小兵的头盔,去势不减,顺着对方的脑袋脖子胸腹一直劈到了腿根。 一个活生生的人从中间分开,粪便混着血水流了一地。 两方人马都震惊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时间现场极度安静。 第345章 不要,买 “走!” 赵朗大喝一声,率先跃过楼梯扶手跳了下去。 司马南征和李小宝见状,也先后翻越楼梯,身体落地后,顺势向前一个翻滚,起身向外跑去。 楼梯上的士兵见状,呼喊着转身追了下来。 天香居大门洞开,三人跨出门后,李小宝立刻跑到马匹那边,选中一匹马,解开缰绳扔给赵朗,“大人,接着!” 他在之前帮闫阔绑马的时候,将马的缰绳并没有绑死,这会儿只需轻轻一拉,就能解开缰绳。 赵朗也不谦让,抓过缰绳跨步上马。 “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保重。”赵朗朝着司马南征行了一礼,然后一踢马腹,朝着北城门跑去。 李小宝一刀砍断另一匹马的缰绳,翻身上马,追随赵朗而去。 酒楼里的士兵追出来时,看到赵朗和李小宝已经骑马远去,便只能朝着司马南征发起进攻。 司马南征不与他们争斗,转身朝一旁的小巷跑去。 身后的士兵见状,立刻追了上来。 却在拐进小巷的瞬间,迎面碰上破空而来的箭矢,众人闪躲不及纷纷中箭。 后面的人见前面人的惨状,不敢朝巷子里追,转身就往外退去。 司马南征挥挥手,他身后的上百位士兵追了出去。 几个呼吸间,之前的那些士兵就已被杀的杀捕的捕,没有一个人逃出去。 将还活着的人都绑了后,司马南征带人去二楼包间捉拿严阔三人。 另一边,赵朗带着李小宝快速穿过人群,朝着城门口跑去。 城门口的士兵正坐在地上休息,见远处两匹马疾驰而来,立刻起身准备拦截。 还不等他们拿起武器,两匹马就一前一后的冲出了城门。 这条路是赵朗在踩过点后选的最佳逃跑位置。 昨天下午和今天上午,他看似在带着李小宝逛街,实则两人在寻找最佳的逃跑路线。 赵朗发现,北城门这边的人流量相对较小,而且防守北城门的这些士兵最是懒散。 其他三门的士兵都是站着检查,就只有这里的士兵大多都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的注视着过往的行人。 守北城门的士兵队长是闫阔家亲戚,所以即使他行为不规范,也没有人说什么。 这正好便宜了赵朗,对他快速出城提供了非常大的帮助。 守门的士兵见他们两人骑着马跑了,骂骂咧咧的又坐了回去。 冲出城后,赵朗快速抵达码头,在那里找到了司马难征安排的人。 对方和赵朗是老相识,正是一脸浓密络腮胡的年轻小子,白襄。 白襄将两人带上船,叮嘱船夫将人早点送到丰台后下船离开。 船夫也是司马南征的人,待白襄离开后,立刻启程向着丰台的方向而去。 到了丰台界内时天色已经黑透,赵朗并没有回城,而是在码头管理处找到自己和李小宝的战马,迅速朝着苍北坡进发。 仓北坡距离丰台县城七十多里地,两人抵达时已到半夜。 驻地内灯火通明,即使到了这个点,依然有人在忙碌着。 两人在距离营地五百米的地方被拦住,举着火把的士兵呵斥道:“军事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速速离去!” 对方看不见赵朗的脸,赵朗却能看到对方,他沉声道:“汪洋,辰王殿下现在何处。” “大人回来了?” 王洋忙举着火把上前几步,待看清是赵朗和李小宝后,立刻欢喜道:“大人你总算回来了,辰王有令,让你回来后立刻去大营找他,属下带你过去。” 他示意其他人继续巡逻,自己则带着赵朗和李小宝朝军中大帐走去。 赵朗老远就闻到了空气中还未消散的火药味儿和淡淡的血腥,这会儿越靠近大营,血腥味越重。 走的近了,他看到营内还有人在四处走动,东南角落的三个帐房都亮着光,里面传来士兵的哀嚎声。 帐房外面架着一排火炉,七八个药罐里都在噗通噗通的煎着药。 看来大营内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这场大战导致不少人受伤了。 西南角的那几间帐房充当了战时医院的角色。 到了大帐,赵朗掀开门帘进去。 李凌云正在和其他几位大队长商讨防御工事,见赵朗进来,他面上一喜,“赵县尉回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赵朗抱拳行礼,“回王爷,幸不辱命。” “哈哈哈,好,本王就知道你不会让本王失望。 仓北坡已经拿下,接下来的几天,你守好关门,不要放任何一个敌人进来 本王去宁安府调兵,快则一旬,慢则半月必归,这段时间若蛮夷大军临近,你想办法抵挡一段时间。” 赵朗朝他行了一礼,说道:“微臣遵旨。” 李凌云又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朝外走去,到了门口,他没转身,但开口说道:“ 赵县尉,你出来一趟,本王有事和你商量。” 赵朗心中猜到了他要说什么,默默跟着出去了。 到了隔壁无人的帐房,李凌云眼含热切道:“此次突击仓北坡,我军受伤七人死亡零人。 反观对面,受伤者不下百人,死者也有二三十,你知道双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吗?” “自然是二皇子统领有方,带领城防军战士勇猛作战的结果。” 李凌云指着赵朗,笑道:“你啊你,真是滑头一个。” 赵朗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李凌云继续开口,“要不是这场突击战,本王还不知道你手里居然有炸药包、手榴弹这样的武器。赵朗,你可知罪?” 他说着板起了脸。 赵朗心中一咯噔,忙朝着李凌云行了一礼,“还望王爷恕罪,炸药包和手榴弹的制作我都已在一个月前就上报了朝廷。 可能是兵部的人还没有发现这两种武器的优势,所以才没有向王爷汇报。” 妈的,这老登该不会为了黑火药杀我? 若真如此,那就别怪他下黑手了。 李凌云哈哈一笑,拍拍赵朗的肩,“不要紧张,本王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赵朗并没有放下心,李凌云却继续说道:“本王想和你做笔生意,从你手里购置一批手榴弹和炸药包,你看怎么样?” 第346章 第一笔军火生意 赵朗故作为难道:“炸药包和手榴弹制作不易,危险性还十分高,所以……” “一个炸药包二两银子,一个手榴弹五百文铜板。” “成交。” 赵朗干脆开口。 此时他内心十分雀跃,哈哈哈,赚了赚了,赚大发了。 他偷偷望一眼李凌云,可千万不能让这位知道这俩东西的成本,否则,他估计会提着砍刀来砍自己。 李凌云瞪了赵朗一眼,虽说他搞出来的火器部不让闲杂人等进去,可自己若想知道那玩意儿怎么做还不简单? 他直接去火器部看匠人制作的过程,难道还有人敢拦着自己? 也就是他惜才,不想白拿赵朗的东西,这才自掏腰包高价购买。 这炸药包看着份量不轻,但顶多也就是一两银子的价,再疯狂点,怎么算也不可能超过一两半,赵朗怎么着也能赚五六百文。 他这么做也是想告诉赵朗,自己是个值得信赖的上司,不会干杀鸡取卵或卸磨杀驴的事,让他安心。 赵朗若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必定会捂着嘴偷偷乐,一个炸药包的成本不超二百文钱,他几乎是赚了成本价的十倍,可不是只赚五六百文钱啊。 “本王先订购五百个炸药包和五百个手榴弹,三月底交货。” “行。” 如今火器部人手充足,做五百个炸药包和五百个手榴弹并不太难。 即使有困难,也得迎难而上啊,毕竟那可是一千多两银子呢。 就这样,赵朗的第一笔军火生意谈妥。 夜幕深沉,李凌云带领着他的护卫离开了仓北坡,去宁安府调兵。 赵朗则转身去了伤兵营。 城防军只有七名士兵受伤,而且都只是受了轻伤。经过简单的包扎后,这些士兵已经回营房休息了。 这里躺着的伤者都是第三营的士兵。 相较于那七个受轻伤的城防军,他们的伤势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受伤的士兵大多脸上身上都带着伤,几个倒霉蛋半边身子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窟窿,即使已经上了药包扎好了伤口,血依然在不停的往外渗。 事实上,李凌云在成功攻占仓北坡后,并没有对第三营的士兵施加过多的压力或惩罚。 相反,他仅仅处理了十几名将官。其他士兵则被卸下武器,由江鹤带领的部队负责看守。 这些人之所以受伤如此严重,完全是他们运气太差的缘故。 说来也是好笑,这场突击战充满了戏剧性。 今天下午,李凌云率领城防军抵达距离仓北坡约十里外的一个山沟。 到了这里后士兵已经疲乏不堪,李凌云便下令士兵埋火造饭,稍作休息,补充补充体力。 随后,大军继续前进,终于在日落时分抵达仓北坡附近。 林一功没收到丰台县城的消息,自然不知道城防军大营全军出击的事,此时他正带着一众部下在营帐内饮酒作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死到临头了。 这也不能怪他。 他虽劫持了苏金山的儿子,但并不是完全信任苏金山。 除了苏金山,他还派了两个士兵,乔装打扮后常年在丰台县城游荡,目的就是为了收集县城内的情报,同时监视城防军大营的动向。 可是这次行动前,李凌云将侦察队的人全部分批次先送了出去,让他们堵住丰台县城到仓北坡的所有路。 侦察队出发半个时辰后,他才召集除了防卫县城的大队之外八个大队出发。 那两个第三营的士兵见大军出城,立刻跟在围观的人群后面,朝着城外走去。 到了城外,两人见大军朝着仓北坡方向去了,立刻骑上马向着仓北坡疾驰而去,准备回去报信。 为了避免被抓,两人还是分开跑的。 结果刚跑出去二十多里地,便被从路两旁的树林中冲出的城防军士兵给抓了个正着。 两个人都是同样的结局,这就导致李凌云都带着大军快到了仓北坡,林一功还被蒙在鼓里的事发生了。 临近年底,士兵们也无心工作,巡营的队伍不知去了哪里,李凌云都带着士兵到了二里地外,依然没看到任何侦察人员。 直到抵达仓北坡营地附近,城墙上值守的士兵才发现了他们,慌忙间敲响了门楼上的大鼓。 可是这会儿已经晚了,李凌云派江鹤带领他们大队的成员,快速登上城楼,控制了关门。 也是林一功太过大意,他想着,反正自己都快要投到蛮夷那边了,这关门他迟早都会打开,便也没有派多少人守关门。 五百多米长的关墙上,只有不到二十个士兵,江鹤带人上去,不消片刻就夺取了关门。尽管在这个过程中己方有七人受伤,但对方的那二十几个士兵都被歼灭。 林一功听到示警的鼓声一愣,下一刻,他扔掉手中的酒杯,立刻开始穿戴甲胄,跟他一起喝酒的将领也手忙脚乱的武装自己。 盏茶功夫,林一功穿戴整齐后带着士兵着急忙慌的跑出营地,却发现敌军根本没有突袭军帐,而是整齐的站在距离营地门口百丈之外。 领头之人他并不认识,但看那一身甲胄,根本不是他这种从五品武将可以穿的。想来对方应该是个高级将领。 不过他也不担心,反正自己都要叛出大鄌了,别说是品阶比自己高的武将,就算是二皇子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看对方的人手,不过八九百人,自己手里可是有两千多人马的,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他们吗? 就算拿不下,关门就在身后,他完全可以带人冲出关门,跑到草原上去。 蛮夷大军距离此处不远,这人若敢追自己,那他正好给对面送一波人头。 想到这儿,他大咧咧的问道:“来者何人!” 李凌云冷声道:“林一功,你好大的胆子,朝廷待你不薄,你却准备卖国求荣,打开关门放蛮夷入大鄌境内劫掠,此乃死罪,罪不容诛! 你还不快快伏法,难道要等着本王亲自上前捉拿你吗?” 林一功脸色一变。 大鄌的王爷只有三位,都是当今陛下的儿子。 三位当中,揺领宁安府各军镇的是二皇子,辰王殿下李凌云。 这位可不是善茬,近几年国内大大小小的叛乱,基本上都是由他带人平定的。 被这人盯上,他怕是要有难了。 不,他不能死! 他还有大好的荣华富贵没有享受,怎么能死在这呢? 想到这儿,他立刻朝着李凌云射出一箭,并大声喊道:“大胆贼子,竟敢冒充王爷,罪不容诛! 将士们,随我一起将这冒名顶替的王爷诛杀!” 如今,他只能否认对面是王爷的可能。 这些人悄无声息的到这里来,说明已经掌握了自己叛逃的证据,这时候自己若承认对面是个王爷,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身边的副将等人附和道:“诛杀乱臣贼子,诛杀别有用心之人!” 第346章 第一笔军火生意 赵朗故作为难道:“炸药包和手榴弹制作不易,危险性还十分高,所以……” “一个炸药包二两银子,一个手榴弹五百文铜板。” “成交。” 赵朗干脆开口。 此时他内心十分雀跃,哈哈哈,赚了赚了,赚大发了。 他偷偷望一眼李凌云,可千万不能让这位知道这俩东西的成本,否则,他估计会提着砍刀来砍自己。 李凌云瞪了赵朗一眼,虽说他搞出来的火器部不让闲杂人等进去,可自己若想知道那玩意儿怎么做还不简单? 他直接去火器部看匠人制作的过程,难道还有人敢拦着自己? 也就是他惜才,不想白拿赵朗的东西,这才自掏腰包高价购买。 这炸药包看着份量不轻,但顶多也就是一两银子的价,再疯狂点,怎么算也不可能超过一两半,赵朗怎么着也能赚五六百文。 他这么做也是想告诉赵朗,自己是个值得信赖的上司,不会干杀鸡取卵或卸磨杀驴的事,让他安心。 赵朗若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必定会捂着嘴偷偷乐,一个炸药包的成本不超二百文钱,他几乎是赚了成本价的十倍,可不是只赚五六百文钱啊。 “本王先订购五百个炸药包和五百个手榴弹,三月底交货。” “行。” 如今火器部人手充足,做五百个炸药包和五百个手榴弹并不太难。 即使有困难,也得迎难而上啊,毕竟那可是一千多两银子呢。 就这样,赵朗的第一笔军火生意谈妥。 夜幕深沉,李凌云带领着他的护卫离开了仓北坡,去宁安府调兵。 赵朗则转身去了伤兵营。 城防军只有七名士兵受伤,而且都只是受了轻伤。经过简单的包扎后,这些士兵已经回营房休息了。 这里躺着的伤者都是第三营的士兵。 相较于那七个受轻伤的城防军,他们的伤势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受伤的士兵大多脸上身上都带着伤,几个倒霉蛋半边身子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窟窿,即使已经上了药包扎好了伤口,血依然在不停的往外渗。 事实上,李凌云在成功攻占仓北坡后,并没有对第三营的士兵施加过多的压力或惩罚。 相反,他仅仅处理了十几名将官。其他士兵则被卸下武器,由江鹤带领的部队负责看守。 这些人之所以受伤如此严重,完全是他们运气太差的缘故。 说来也是好笑,这场突击战充满了戏剧性。 今天下午,李凌云率领城防军抵达距离仓北坡约十里外的一个山沟。 到了这里后士兵已经疲乏不堪,李凌云便下令士兵埋火造饭,稍作休息,补充补充体力。 随后,大军继续前进,终于在日落时分抵达仓北坡附近。 林一功没收到丰台县城的消息,自然不知道城防军大营全军出击的事,此时他正带着一众部下在营帐内饮酒作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死到临头了。 这也不能怪他。 他虽劫持了苏金山的儿子,但并不是完全信任苏金山。 除了苏金山,他还派了两个士兵,乔装打扮后常年在丰台县城游荡,目的就是为了收集县城内的情报,同时监视城防军大营的动向。 可是这次行动前,李凌云将侦察队的人全部分批次先送了出去,让他们堵住丰台县城到仓北坡的所有路。 侦察队出发半个时辰后,他才召集除了防卫县城的大队之外八个大队出发。 那两个第三营的士兵见大军出城,立刻跟在围观的人群后面,朝着城外走去。 到了城外,两人见大军朝着仓北坡方向去了,立刻骑上马向着仓北坡疾驰而去,准备回去报信。 为了避免被抓,两人还是分开跑的。 结果刚跑出去二十多里地,便被从路两旁的树林中冲出的城防军士兵给抓了个正着。 两个人都是同样的结局,这就导致李凌云都带着大军快到了仓北坡,林一功还被蒙在鼓里的事发生了。 临近年底,士兵们也无心工作,巡营的队伍不知去了哪里,李凌云都带着士兵到了二里地外,依然没看到任何侦察人员。 直到抵达仓北坡营地附近,城墙上值守的士兵才发现了他们,慌忙间敲响了门楼上的大鼓。 可是这会儿已经晚了,李凌云派江鹤带领他们大队的成员,快速登上城楼,控制了关门。 也是林一功太过大意,他想着,反正自己都快要投到蛮夷那边了,这关门他迟早都会打开,便也没有派多少人守关门。 五百多米长的关墙上,只有不到二十个士兵,江鹤带人上去,不消片刻就夺取了关门。尽管在这个过程中己方有七人受伤,但对方的那二十几个士兵都被歼灭。 林一功听到示警的鼓声一愣,下一刻,他扔掉手中的酒杯,立刻开始穿戴甲胄,跟他一起喝酒的将领也手忙脚乱的武装自己。 盏茶功夫,林一功穿戴整齐后带着士兵着急忙慌的跑出营地,却发现敌军根本没有突袭军帐,而是整齐的站在距离营地门口百丈之外。 领头之人他并不认识,但看那一身甲胄,根本不是他这种从五品武将可以穿的。想来对方应该是个高级将领。 不过他也不担心,反正自己都要叛出大鄌了,别说是品阶比自己高的武将,就算是二皇子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看对方的人手,不过八九百人,自己手里可是有两千多人马的,这么多人,还拿不下他们吗? 就算拿不下,关门就在身后,他完全可以带人冲出关门,跑到草原上去。 蛮夷大军距离此处不远,这人若敢追自己,那他正好给对面送一波人头。 想到这儿,他大咧咧的问道:“来者何人!” 李凌云冷声道:“林一功,你好大的胆子,朝廷待你不薄,你却准备卖国求荣,打开关门放蛮夷入大鄌境内劫掠,此乃死罪,罪不容诛! 你还不快快伏法,难道要等着本王亲自上前捉拿你吗?” 林一功脸色一变。 大鄌的王爷只有三位,都是当今陛下的儿子。 三位当中,揺领宁安府各军镇的是二皇子,辰王殿下李凌云。 这位可不是善茬,近几年国内大大小小的叛乱,基本上都是由他带人平定的。 被这人盯上,他怕是要有难了。 不,他不能死! 他还有大好的荣华富贵没有享受,怎么能死在这呢? 想到这儿,他立刻朝着李凌云射出一箭,并大声喊道:“大胆贼子,竟敢冒充王爷,罪不容诛! 将士们,随我一起将这冒名顶替的王爷诛杀!” 如今,他只能否认对面是王爷的可能。 这些人悄无声息的到这里来,说明已经掌握了自己叛逃的证据,这时候自己若承认对面是个王爷,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身边的副将等人附和道:“诛杀乱臣贼子,诛杀别有用心之人!” 第347章 三弓床弩和手榴弹的结合体 林一功和几个校尉嚷嚷着要诛杀李凌云,但是他们身后的士兵却在听到李凌云说自己是王爷时,已经开始慌乱起来。 另林一功要诛杀皇子?那是谋反啊! 他们当兵是为了混口饭吃,可一旦杀了皇子,别说是他们了,就连他们的家人都得完蛋。 到时候皇上一怒,他们家里的狗估计都活不下来,哪怕一个鸡蛋都得摇散黄再扔地上摔个稀碎。 这种罪,他们不敢犯啊。 林一功见身后传来嗡嗡嗡的私语声,皱眉大喝道:“闭嘴,老子说了他是假冒的,你们害怕个屁啊!” 林一功积威已久,他这一声呵斥,倒是让周围安静了下来。 至于士兵心中在想什么,林一功根本不在乎,反正待会儿冲锋的命令一下,这些被调教惯了的士兵会跟随自己一同往前冲的。 他心中有些暗喜,这二皇子也是个草包,连兵贵神速的道理都不懂。 若换成他,既然已经到了大营前,就一定会迅速袭营,最大限度的将对方人马斩杀。 既然他没有这么做,那么就只能接受自己大军的摧残了。 想到这儿,他立刻上马,带领己方人马发起冲锋。 两方之间有五百多米的距离,林一功为了给大伙儿做榜样冲在最前面,嘴里还大喊着,“谁杀了这个冒牌王爷,老子赏他五百两银子。” 他身后的几个校尉立刻发出欢呼,个个争呼,“我来。” “你走开,冒牌王爷的项上人头是我的!” “我的!” 几人上演了一场争夺战,那逼真的效果让大伙儿都有些怀疑,难道对面的王爷真是别有用心之人假扮的? 一时间,身后的士兵分不清真假,见自己的上司都已经行动,便都跟在他们后面跑了起来。 林一功嘴角勾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 等冲出近二百米的距离后,林一功开始减速,准备躲到人群里去。 这个距离快到了对方的攻击范围,再继续冲在第一位,很有可能会受伤,他自然不可能立于危墙之下。 正当他在减速之际,眼中却出现一根极其粗壮的箭矢。 箭矢携着无限威压迅速朝他逼近。 箭头前方不知绑着什么东西,垂在下方的绳子燃着火苗,即使在快速移动,也不见火苗熄灭。 箭矢已经逼近,他来不及多想,立刻用力拉紧缰绳。 飞奔的马受到拉力高高扬起前蹄,整个马身几乎直立,挡住了林一功的身体。 箭矢疾驰而来,射穿马的身体后停在了林一功眼前。 见箭矢离自己只差毫厘,他先是心脏骤缩,但很快又松了口气,好险好险,差一点就变成箭下之鬼了。 下次再也不能这么莽撞,一定要躲在人群后面,这太吓人了。 正在他感受劫后余生的喜悦时,“嘭”的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响。 他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被数支利箭穿透,生命开始飞速流逝。 巨大的恐慌伴随疼痛充斥全身,但这种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眨眼间痛感消失,他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没了气息。 除了林一功,他身边的校尉也被炸死了两个,还有好几人都受了不轻的伤。 冲锋的人群听到巨响都变了脸色,还以为是上天在惩罚他们,一时间心中慌乱不已。 林一功的副将亲眼看到林一功是被箭矢上绑着的铁疙瘩炸死的,此时见对面在重新装填那种粗箭,他知道不能半路停留,便大喊一声,“不要停,继续冲锋!”继续朝着城防军冲去。 也就在这时,他看到城防军重装步兵后面的三辆投石车将三块布包起来的方块投了过来。 方块上同样有线,同样在快速燃烧着火苗。 想到林一功的下场,那副将立刻减速,准备调转马头朝一边闪躲。 可是飞奔的马并不容易大幅度转弯,他还没跑出去一丈远,一块方块在身后落地,上面的火线也燃到了底。 下一瞬,一声更大的响声从他身后响起,一股巨力冲击到他的后背上,将他和座下的战马一起掀翻在地。 和巨力一起传来的还有无数铁片铁蛋子,砸在身上,扎进肉里眼睛里。 巨大的疼痛让他觉得,与其如此痛苦,还不如像林一功那样快点一命呜呼的好。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感觉右腿使不上力。 他低头望向自己的腿,发现右腿早已不知所踪。只有大腿根处还挂着一点血糊拉丝的肉。 鲜血顺着腿根在不停往外冒,根本就没办法止血。 他大喊一声,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三块炸药包在人群中炸开的后果是,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上前,他们呼喊着尖叫着开始四处逃窜。 李凌云压下心中的震惊,掏出令牌大喊道:“放下武器投降者不杀!” 他身边的亲卫一同重复他的话,“辰王殿下有令,放下武器投降者不杀!” 一连重复多遍,四处奔逃的士兵这才渐渐止住脚步,急忙将手中的武器都扔在了地上。 至此,突袭仓北坡的任务圆满结束。 这场战役中手榴弹和炸药包大放异彩,不仅李凌云感到震惊,第一次见其威力的其他几位大队长更是眼冒绿光。 这可是他们城防军火器部产的东西,县尉大人肯定会给他们使用。 有这玩意儿在,以后上了战场还怕敌人人多吗? 别说来十万人,就算二十万人也不怕。点上几百上千个炸药包用投石车扔出去,一炸一大片,谁还敢继续往前冲? 有了这种利器,以后挣军功的方法可就简单多了。 大鄌算军功可不管你是怎么杀死敌人的,核算人员只看人头,或者说只看耳朵。 这每一个人头可都是战功啊,以后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将大大提升不说,自己的生命还有了更加充足的保障。 毕竟这玩意儿是远程武器,根本不需要和敌人短兵相接。 蛮夷人不是要来攻城吗?那就让他们来试试,看能不能拿下仓北坡。 这一刻,因为知道蛮夷大军要来攻城而令城防军产生的恐惧荡然无存。 第347章 三弓床弩和手榴弹的结合体 林一功和几个校尉嚷嚷着要诛杀李凌云,但是他们身后的士兵却在听到李凌云说自己是王爷时,已经开始慌乱起来。 另林一功要诛杀皇子?那是谋反啊! 他们当兵是为了混口饭吃,可一旦杀了皇子,别说是他们了,就连他们的家人都得完蛋。 到时候皇上一怒,他们家里的狗估计都活不下来,哪怕一个鸡蛋都得摇散黄再扔地上摔个稀碎。 这种罪,他们不敢犯啊。 林一功见身后传来嗡嗡嗡的私语声,皱眉大喝道:“闭嘴,老子说了他是假冒的,你们害怕个屁啊!” 林一功积威已久,他这一声呵斥,倒是让周围安静了下来。 至于士兵心中在想什么,林一功根本不在乎,反正待会儿冲锋的命令一下,这些被调教惯了的士兵会跟随自己一同往前冲的。 他心中有些暗喜,这二皇子也是个草包,连兵贵神速的道理都不懂。 若换成他,既然已经到了大营前,就一定会迅速袭营,最大限度的将对方人马斩杀。 既然他没有这么做,那么就只能接受自己大军的摧残了。 想到这儿,他立刻上马,带领己方人马发起冲锋。 两方之间有五百多米的距离,林一功为了给大伙儿做榜样冲在最前面,嘴里还大喊着,“谁杀了这个冒牌王爷,老子赏他五百两银子。” 他身后的几个校尉立刻发出欢呼,个个争呼,“我来。” “你走开,冒牌王爷的项上人头是我的!” “我的!” 几人上演了一场争夺战,那逼真的效果让大伙儿都有些怀疑,难道对面的王爷真是别有用心之人假扮的? 一时间,身后的士兵分不清真假,见自己的上司都已经行动,便都跟在他们后面跑了起来。 林一功嘴角勾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 等冲出近二百米的距离后,林一功开始减速,准备躲到人群里去。 这个距离快到了对方的攻击范围,再继续冲在第一位,很有可能会受伤,他自然不可能立于危墙之下。 正当他在减速之际,眼中却出现一根极其粗壮的箭矢。 箭矢携着无限威压迅速朝他逼近。 箭头前方不知绑着什么东西,垂在下方的绳子燃着火苗,即使在快速移动,也不见火苗熄灭。 箭矢已经逼近,他来不及多想,立刻用力拉紧缰绳。 飞奔的马受到拉力高高扬起前蹄,整个马身几乎直立,挡住了林一功的身体。 箭矢疾驰而来,射穿马的身体后停在了林一功眼前。 见箭矢离自己只差毫厘,他先是心脏骤缩,但很快又松了口气,好险好险,差一点就变成箭下之鬼了。 下次再也不能这么莽撞,一定要躲在人群后面,这太吓人了。 正在他感受劫后余生的喜悦时,“嘭”的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响。 他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被数支利箭穿透,生命开始飞速流逝。 巨大的恐慌伴随疼痛充斥全身,但这种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眨眼间痛感消失,他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没了气息。 除了林一功,他身边的校尉也被炸死了两个,还有好几人都受了不轻的伤。 冲锋的人群听到巨响都变了脸色,还以为是上天在惩罚他们,一时间心中慌乱不已。 林一功的副将亲眼看到林一功是被箭矢上绑着的铁疙瘩炸死的,此时见对面在重新装填那种粗箭,他知道不能半路停留,便大喊一声,“不要停,继续冲锋!”继续朝着城防军冲去。 也就在这时,他看到城防军重装步兵后面的三辆投石车将三块布包起来的方块投了过来。 方块上同样有线,同样在快速燃烧着火苗。 想到林一功的下场,那副将立刻减速,准备调转马头朝一边闪躲。 可是飞奔的马并不容易大幅度转弯,他还没跑出去一丈远,一块方块在身后落地,上面的火线也燃到了底。 下一瞬,一声更大的响声从他身后响起,一股巨力冲击到他的后背上,将他和座下的战马一起掀翻在地。 和巨力一起传来的还有无数铁片铁蛋子,砸在身上,扎进肉里眼睛里。 巨大的疼痛让他觉得,与其如此痛苦,还不如像林一功那样快点一命呜呼的好。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感觉右腿使不上力。 他低头望向自己的腿,发现右腿早已不知所踪。只有大腿根处还挂着一点血糊拉丝的肉。 鲜血顺着腿根在不停往外冒,根本就没办法止血。 他大喊一声,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三块炸药包在人群中炸开的后果是,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上前,他们呼喊着尖叫着开始四处逃窜。 李凌云压下心中的震惊,掏出令牌大喊道:“放下武器投降者不杀!” 他身边的亲卫一同重复他的话,“辰王殿下有令,放下武器投降者不杀!” 一连重复多遍,四处奔逃的士兵这才渐渐止住脚步,急忙将手中的武器都扔在了地上。 至此,突袭仓北坡的任务圆满结束。 这场战役中手榴弹和炸药包大放异彩,不仅李凌云感到震惊,第一次见其威力的其他几位大队长更是眼冒绿光。 这可是他们城防军火器部产的东西,县尉大人肯定会给他们使用。 有这玩意儿在,以后上了战场还怕敌人人多吗? 别说来十万人,就算二十万人也不怕。点上几百上千个炸药包用投石车扔出去,一炸一大片,谁还敢继续往前冲? 有了这种利器,以后挣军功的方法可就简单多了。 大鄌算军功可不管你是怎么杀死敌人的,核算人员只看人头,或者说只看耳朵。 这每一个人头可都是战功啊,以后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将大大提升不说,自己的生命还有了更加充足的保障。 毕竟这玩意儿是远程武器,根本不需要和敌人短兵相接。 蛮夷人不是要来攻城吗?那就让他们来试试,看能不能拿下仓北坡。 这一刻,因为知道蛮夷大军要来攻城而令城防军产生的恐惧荡然无存。 第348章 蛮夷斥候 一月二十六。 未时一刻。 赵朗正在大帐内和文一一起校准他绘制的草原地图,却在这时,有士兵来报,说在关外发现了敌军的探马,一行二十人正在快速朝仓北坡而来。 两人对视一眼,放下地图起身去了关城。 顺着台阶登上城楼,赵朗从江鹤手中接过单孔望远镜望向北方。 距离城墙一公里之外的大地上出现了一队骑兵,正在快速朝着仓北坡接近。 飞奔的战马将地上的雪踩得四处飞溅,形成一道道白色的烟尘,如同一条黑龙在漫天大雪中飞驰。 赵朗将望远镜递给文一,让他也试试这新玩意儿。 这支望远镜是赵朗让工匠用两块水晶磨出来的,昨天刚完工。 除了文一,其他几个大队长都已经感受过它的新奇之处了。 他今天刚回来,一回来就和赵朗泡在了大帐里,还没见识过呢。 文一学着赵朗的样子闭上一只眼,将另一只眼凑近手里的望远镜。 远处的东西瞬间放大了不少。 他新奇的看着手里的玩意儿,眼神热切道:“大人,这东西正适合咱们侦察队用。” 江鹤一听,立刻将东西抢了过去,“目前咱整个大营就这一支望远镜,你可不要打它的主意。” 赵朗笑道:“行了行了,不就一只望远镜吗?过段时间给你们每人配一只。” 也就是现在水晶太贵,所以赵朗才让人磨了一支出来。 他已经安排工匠在研制玻璃了,等过段时间玻璃问世,这种望远镜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两人这才作罢。 就在几人拌嘴间,那队骑兵已经抵达仓北坡外不远处。 为首的是一个精瘦的汉子,他骑在马上,倨傲的望着城楼上的众人。 见没人理会自己,他弯弓朝着城楼上射出一箭,嘴里叽里呱啦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支箭矢并没有射向三人,而是射向了一旁值守的士兵。 那斥候显然也知道,两方人马现在正处于合作的紧要关头,不敢射任何一个有官职的人,怕惹怒对方,导致合作告吹。 但是他被冷落,心中十分生气,这股火不发出来憋的他难受。 既然不能射有官职的,那就拿大头兵出气,就算射死十个八个,林一功也不会说什么。 那小兵也是个机灵的,见箭矢朝自己射来,立刻蹲下身子,将自己掩藏了起来。 箭矢擦过他的头皮,射向了城内。 文一咬牙道:“大人,他说让林一功快快滚出来答话。” 这蛮夷人太过嚣张,居然敢二话不说就下死手。 要不是怕打草惊蛇,他真想一箭还回去。 赵朗冷声道:“文一,你去告诉胡杨和许雷,让他们带着骑兵队立刻在关门口集合,本官要让这队斥候有来无回!” 林一功宁肯背上卖国的骂名也要舔史毕汗的腚,可是对方显然是看不起他的,否则这队斥候不敢这么嚣张。 他还想去史毕帐下当大总管,依赵朗之见,若他真去了史那可部,别说是大总管,就连现在的总管之职也得不到。 文一不赞成赵朗的决定,“大人,咱不是说好装作林一功的部下,欺骗史毕上当吗?”要是杀了这队斥候,史毕定然会察觉到仓北坡已经换人。 如此一来,他一定会加速朝着仓北坡进发,到不了二十九就会发起进攻。 二皇子去调兵,此去路途遥远,就算大军全速前进,也无法在二十九之前抵达仓北坡。 到时候就只有他们这一千人防守仓北坡,即使手中有炸药包手榴弹这种东西,也未必能抵挡得住史毕手中的那八万大军。 赵朗摇摇头,语气坚定道:“我身为丰台县尉,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部下生命受到威胁还无动于衷?你不用再多说,就算是为了牛二,他们也必须死!” 叫牛二的士兵眼神热切的望着赵朗,刚刚箭矢逼近自己时他没觉得有什么,此时听了赵朗的话,他却瞬间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他没想到县尉大人居然会为他这么个小兵报仇。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为了赵朗,哪怕让他战死他也愿意。 文一也没想到赵朗会这么说,他没再劝,转身下去传命令了。 赵朗决定将这队斥候吃下也并不全是他说的那样,想为牛二报仇,甚至于,这种原因只占了极少的一部分。 他之所以要留下这队斥候,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等人是骗不过对方的。 林一功已经死了,他的两个副将一个和林一功一起,被弩箭上绑着的手榴弹炸死了,另一个被炸药包炸断腿,流血过多而死。 剩下的几个校尉和大部分的大队长都已经被李凌云处死。 可以说,投敌的有生力量已经被消灭干净,他们根本拿不出一个和蛮夷人有过接触的人,这种情况下,斥候反应不过来吗? 就算这队斥候反应不过来,等他们回去将消息汇报给史毕,史毕也能反应过来。 能坐上部落的可汗之位,还能将部落发展壮大的人,脑子一定是清醒的,这种小把戏骗不过对方。 到时候,他一定会加快行军速度,抵达仓北坡后立刻开始攻城。 既然怎么做都会加快史毕到达的速度,那为何不将这队人先消灭掉呢? 那斥候队长见有人离开,还以为他去叫林一功了,便冷笑着朝地上吐了口口水,讥讽的望着城楼上的人。 过了七八分钟,那人见林一功还不见人影,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坐直身子,仔细盯着城楼上的人看。 这时胡杨和许雷也已经整理好了队伍,正在关门前等待赵朗。 赵朗走下城墙,骑上自己的战马后,命令守门的士兵开关门。 关门缓缓打开,赵朗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胡杨和许雷紧随其后,再往后,重甲骑兵、轻骑兵蜂拥而出。 李小宝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跟在队长后面,马匹和自己都武装到了牙齿。 那斥候队长本就心中生疑,此时见一队骑兵杀气腾腾的冲出关门,立刻打马掉头,带着队伍朝远处狂奔。 第348章 蛮夷斥候 一月二十六。 未时一刻。 赵朗正在大帐内和文一一起校准他绘制的草原地图,却在这时,有士兵来报,说在关外发现了敌军的探马,一行二十人正在快速朝仓北坡而来。 两人对视一眼,放下地图起身去了关城。 顺着台阶登上城楼,赵朗从江鹤手中接过单孔望远镜望向北方。 距离城墙一公里之外的大地上出现了一队骑兵,正在快速朝着仓北坡接近。 飞奔的战马将地上的雪踩得四处飞溅,形成一道道白色的烟尘,如同一条黑龙在漫天大雪中飞驰。 赵朗将望远镜递给文一,让他也试试这新玩意儿。 这支望远镜是赵朗让工匠用两块水晶磨出来的,昨天刚完工。 除了文一,其他几个大队长都已经感受过它的新奇之处了。 他今天刚回来,一回来就和赵朗泡在了大帐里,还没见识过呢。 文一学着赵朗的样子闭上一只眼,将另一只眼凑近手里的望远镜。 远处的东西瞬间放大了不少。 他新奇的看着手里的玩意儿,眼神热切道:“大人,这东西正适合咱们侦察队用。” 江鹤一听,立刻将东西抢了过去,“目前咱整个大营就这一支望远镜,你可不要打它的主意。” 赵朗笑道:“行了行了,不就一只望远镜吗?过段时间给你们每人配一只。” 也就是现在水晶太贵,所以赵朗才让人磨了一支出来。 他已经安排工匠在研制玻璃了,等过段时间玻璃问世,这种望远镜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两人这才作罢。 就在几人拌嘴间,那队骑兵已经抵达仓北坡外不远处。 为首的是一个精瘦的汉子,他骑在马上,倨傲的望着城楼上的众人。 见没人理会自己,他弯弓朝着城楼上射出一箭,嘴里叽里呱啦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支箭矢并没有射向三人,而是射向了一旁值守的士兵。 那斥候显然也知道,两方人马现在正处于合作的紧要关头,不敢射任何一个有官职的人,怕惹怒对方,导致合作告吹。 但是他被冷落,心中十分生气,这股火不发出来憋的他难受。 既然不能射有官职的,那就拿大头兵出气,就算射死十个八个,林一功也不会说什么。 那小兵也是个机灵的,见箭矢朝自己射来,立刻蹲下身子,将自己掩藏了起来。 箭矢擦过他的头皮,射向了城内。 文一咬牙道:“大人,他说让林一功快快滚出来答话。” 这蛮夷人太过嚣张,居然敢二话不说就下死手。 要不是怕打草惊蛇,他真想一箭还回去。 赵朗冷声道:“文一,你去告诉胡杨和许雷,让他们带着骑兵队立刻在关门口集合,本官要让这队斥候有来无回!” 林一功宁肯背上卖国的骂名也要舔史毕汗的腚,可是对方显然是看不起他的,否则这队斥候不敢这么嚣张。 他还想去史毕帐下当大总管,依赵朗之见,若他真去了史那可部,别说是大总管,就连现在的总管之职也得不到。 文一不赞成赵朗的决定,“大人,咱不是说好装作林一功的部下,欺骗史毕上当吗?”要是杀了这队斥候,史毕定然会察觉到仓北坡已经换人。 如此一来,他一定会加速朝着仓北坡进发,到不了二十九就会发起进攻。 二皇子去调兵,此去路途遥远,就算大军全速前进,也无法在二十九之前抵达仓北坡。 到时候就只有他们这一千人防守仓北坡,即使手中有炸药包手榴弹这种东西,也未必能抵挡得住史毕手中的那八万大军。 赵朗摇摇头,语气坚定道:“我身为丰台县尉,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部下生命受到威胁还无动于衷?你不用再多说,就算是为了牛二,他们也必须死!” 叫牛二的士兵眼神热切的望着赵朗,刚刚箭矢逼近自己时他没觉得有什么,此时听了赵朗的话,他却瞬间被感动的热泪盈眶。 他没想到县尉大人居然会为他这么个小兵报仇。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为了赵朗,哪怕让他战死他也愿意。 文一也没想到赵朗会这么说,他没再劝,转身下去传命令了。 赵朗决定将这队斥候吃下也并不全是他说的那样,想为牛二报仇,甚至于,这种原因只占了极少的一部分。 他之所以要留下这队斥候,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等人是骗不过对方的。 林一功已经死了,他的两个副将一个和林一功一起,被弩箭上绑着的手榴弹炸死了,另一个被炸药包炸断腿,流血过多而死。 剩下的几个校尉和大部分的大队长都已经被李凌云处死。 可以说,投敌的有生力量已经被消灭干净,他们根本拿不出一个和蛮夷人有过接触的人,这种情况下,斥候反应不过来吗? 就算这队斥候反应不过来,等他们回去将消息汇报给史毕,史毕也能反应过来。 能坐上部落的可汗之位,还能将部落发展壮大的人,脑子一定是清醒的,这种小把戏骗不过对方。 到时候,他一定会加快行军速度,抵达仓北坡后立刻开始攻城。 既然怎么做都会加快史毕到达的速度,那为何不将这队人先消灭掉呢? 那斥候队长见有人离开,还以为他去叫林一功了,便冷笑着朝地上吐了口口水,讥讽的望着城楼上的人。 过了七八分钟,那人见林一功还不见人影,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坐直身子,仔细盯着城楼上的人看。 这时胡杨和许雷也已经整理好了队伍,正在关门前等待赵朗。 赵朗走下城墙,骑上自己的战马后,命令守门的士兵开关门。 关门缓缓打开,赵朗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胡杨和许雷紧随其后,再往后,重甲骑兵、轻骑兵蜂拥而出。 李小宝骑着一匹高大的骏马跟在队长后面,马匹和自己都武装到了牙齿。 那斥候队长本就心中生疑,此时见一队骑兵杀气腾腾的冲出关门,立刻打马掉头,带着队伍朝远处狂奔。 第349章 收编叛军 赵朗见对方要跑,举起弓箭朝着对方射出一箭,然后带人继续向前追去。 两队人马一前一后在雪地上疾驰,由于蛮夷的斥候小队在之前就已经经历了一场长途跋涉,这会儿战马已经很疲累,奔跑的速度开始逐渐下降。 反观赵朗这边,所有战马都是刚从马厩拉出来的,此时才刚刚开始发力。 所以不过几分钟,赵朗一行人就渐渐追上了对方。 进入射程后,赵朗这边的人开始弯弓搭箭,刹那间,上百支箭矢朝着前方的敌军飞去。 跑在最后面的三人没躲开箭矢,被扎了个透心凉。 队友的惨叫激怒了斥候队长,他大喝一声,抽出腰间的弯刀,招呼众人转身迎敌。 赵朗见此收起弓箭,换上大刀继续朝前冲。 李小宝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他狠狠一踢马腹,本就已经很快的战马再次加速,超过了两位大队长。 两方的距离并不远,不过眨眼间,双方就开始短刃相接。 赵朗挥舞着手中的长刀,狠狠朝斥候队长砍去。 斥候队长举起弯刀格挡,两刀相撞的瞬间擦出一串火花,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这一刀谁也没有奈何得了谁,而且双方的刀上都出现了缺口。 赵朗忽略手上传来的酥麻感,握紧刀柄,继续和对方对砍。 李小宝越过赵朗,持枪冲入敌方阵营。 几十斤重的长枪在他手中宛若玩具,被他挥舞的密不透风,但凡长枪接触到的敌方斥候无不吐血跌下马。 胡杨甚至还没和敌方接触,小宝就已经用枪挑飞了四五个蛮夷斥候。 赵朗砍死斥候队长后就收了手,将剩下的这十几人都交给身后的骑兵大队练手。 二百人对战二十人,根本没什么悬念,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这支斥候队的人便全军覆没了。 甚至有很多士兵都没摸到敌方的皮毛,对方就已经死翘翘了。 反观他们这边,没一个人死亡不说,就连受重伤的人都没有。 唯一一个受轻伤的倒霉蛋,还是在抢着补刀的过程中,从战马上栽下来崴了脚。 无人受伤,这得益于赵朗和李小宝,赵朗牵制住了对方队长,李小宝冲入敌军阵营,打乱了对方的阵脚,让他们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 这场小小的胜利极大的鼓舞了士气,每个人的心里对杀敌的恐惧都降低了不少。 赵朗招呼众人将这些斥候的尸体和战马全部带回关内。 守城的将士见他们驮着敌军的尸体归来,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赵朗让人将这些斥候身上的甲胄都脱下来收好,又让书记官将他们的功劳都记好,然后招呼众人将三匹受伤严重的战马宰了,今天晚上给营里的将士加餐。 听到有肉吃,士兵们更加高兴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赵朗让人将看守起来的原第三营的士兵都带了过来。 身为战俘,他们可没有吃饱喝足的待遇,每天能分到一碗稀粥吊命已经是不错的事了。 此时看见每个城防军士兵的碗里都是白花花的大米饭,上面除了有菜之外还扣着一片肉时,都不自觉的开始吞咽口水。 赵朗盯着众人的反应,高声说道:“你们跟随林一功做那叛国弑君之事,实乃死罪。 可二皇子仁善,愿意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本官先声明,蛮夷大军即将抵达仓北坡,这里有一场恶战要打。 你们的职责便是冲在最前线,奋力抵挡蛮夷大军,不要让他们登上城墙。 这次战事结束后,你们的战功用来兑换活命的机会。 战争期间,你们的伙食和所有城防军战士的伙食一致,他们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 现在,愿意戴罪立功的人在我右手边集合。”他说着举了举自己的右手。 众人听罢,立刻开始往赵朗身边靠。 能活着,谁又愿意死呢? 拼死一战,还有可能活下来。若能在战役中立下大功,说不定还能混个官当当。 而且只要加入反抗大军,他们的伙食就会和城防军的伙食一致! 看看城防军的战士吃的是什么?那可是干饭和肉!别说顿顿吃了,哪怕是十天半个月的吃上这么一回,那他们也很满足了。 不戴罪立功一定会死,戴罪立功可能会死,但也有可能会活。 不管能不能活下来,这段时间不饿肚子倒是真事。光为着这一条,他们也愿意站到赵朗右边。 赵朗见没人提出异议,心中也十分满意,看样子这些人还有救。 赦免这些士兵是赵朗和李凌云商量的结果。 他们虽然跟着林一功对李凌云发起了攻击,但这是因为林一功欺骗了他们,他们本身并不愿残害李凌云这个皇子。 如今仓北坡正是需要兵力的时候,将这两千多人放着不用,不但会削弱己方的防御力量,而且这些人在战时也是一个隐患。 万一城防军在前面御敌,这些人趁着后方看守之人空虚之时持械逃跑,又或者为了活命,从身后偷袭城防军,这都是赵朗不能接受的。 倒不如将这些人都编入队内,让他们到城墙上去御敌。 虽然这么做也有风险 ,但是赵朗知道,人只要有活着的希望,就绝不会想着去死。 正如此时,两千多人没有一个是站在原地不动的。 等人重新站好,赵朗让城防军的大队长们上前挑选士兵。 这些士兵暂时先打乱了编入城防军的队伍,等战事结束后再由李凌云决定他们的去处。 对于自己队伍能增加人数,各个大队长都很高兴。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两千多人就被瓜分一空。 而原本的城防军百人大队,在吸收了这次新鲜血液后,每个大队由一百人变成了三百多人。 分好队后,赵朗让伙夫给他们也盛饭,和原来的城防军士兵的伙食一样。 之后的两天,新老士兵在慢慢磨合。 一月二十八。 清晨。 战士们正在吃饭。 突然,一阵急促的鼓声自楼门上响起。 史毕带着史那可部队的大军,来了。 第349章 收编叛军 赵朗见对方要跑,举起弓箭朝着对方射出一箭,然后带人继续向前追去。 两队人马一前一后在雪地上疾驰,由于蛮夷的斥候小队在之前就已经经历了一场长途跋涉,这会儿战马已经很疲累,奔跑的速度开始逐渐下降。 反观赵朗这边,所有战马都是刚从马厩拉出来的,此时才刚刚开始发力。 所以不过几分钟,赵朗一行人就渐渐追上了对方。 进入射程后,赵朗这边的人开始弯弓搭箭,刹那间,上百支箭矢朝着前方的敌军飞去。 跑在最后面的三人没躲开箭矢,被扎了个透心凉。 队友的惨叫激怒了斥候队长,他大喝一声,抽出腰间的弯刀,招呼众人转身迎敌。 赵朗见此收起弓箭,换上大刀继续朝前冲。 李小宝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他狠狠一踢马腹,本就已经很快的战马再次加速,超过了两位大队长。 两方的距离并不远,不过眨眼间,双方就开始短刃相接。 赵朗挥舞着手中的长刀,狠狠朝斥候队长砍去。 斥候队长举起弯刀格挡,两刀相撞的瞬间擦出一串火花,紧接着便传来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这一刀谁也没有奈何得了谁,而且双方的刀上都出现了缺口。 赵朗忽略手上传来的酥麻感,握紧刀柄,继续和对方对砍。 李小宝越过赵朗,持枪冲入敌方阵营。 几十斤重的长枪在他手中宛若玩具,被他挥舞的密不透风,但凡长枪接触到的敌方斥候无不吐血跌下马。 胡杨甚至还没和敌方接触,小宝就已经用枪挑飞了四五个蛮夷斥候。 赵朗砍死斥候队长后就收了手,将剩下的这十几人都交给身后的骑兵大队练手。 二百人对战二十人,根本没什么悬念,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这支斥候队的人便全军覆没了。 甚至有很多士兵都没摸到敌方的皮毛,对方就已经死翘翘了。 反观他们这边,没一个人死亡不说,就连受重伤的人都没有。 唯一一个受轻伤的倒霉蛋,还是在抢着补刀的过程中,从战马上栽下来崴了脚。 无人受伤,这得益于赵朗和李小宝,赵朗牵制住了对方队长,李小宝冲入敌军阵营,打乱了对方的阵脚,让他们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 这场小小的胜利极大的鼓舞了士气,每个人的心里对杀敌的恐惧都降低了不少。 赵朗招呼众人将这些斥候的尸体和战马全部带回关内。 守城的将士见他们驮着敌军的尸体归来,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赵朗让人将这些斥候身上的甲胄都脱下来收好,又让书记官将他们的功劳都记好,然后招呼众人将三匹受伤严重的战马宰了,今天晚上给营里的将士加餐。 听到有肉吃,士兵们更加高兴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赵朗让人将看守起来的原第三营的士兵都带了过来。 身为战俘,他们可没有吃饱喝足的待遇,每天能分到一碗稀粥吊命已经是不错的事了。 此时看见每个城防军士兵的碗里都是白花花的大米饭,上面除了有菜之外还扣着一片肉时,都不自觉的开始吞咽口水。 赵朗盯着众人的反应,高声说道:“你们跟随林一功做那叛国弑君之事,实乃死罪。 可二皇子仁善,愿意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本官先声明,蛮夷大军即将抵达仓北坡,这里有一场恶战要打。 你们的职责便是冲在最前线,奋力抵挡蛮夷大军,不要让他们登上城墙。 这次战事结束后,你们的战功用来兑换活命的机会。 战争期间,你们的伙食和所有城防军战士的伙食一致,他们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 现在,愿意戴罪立功的人在我右手边集合。”他说着举了举自己的右手。 众人听罢,立刻开始往赵朗身边靠。 能活着,谁又愿意死呢? 拼死一战,还有可能活下来。若能在战役中立下大功,说不定还能混个官当当。 而且只要加入反抗大军,他们的伙食就会和城防军的伙食一致! 看看城防军的战士吃的是什么?那可是干饭和肉!别说顿顿吃了,哪怕是十天半个月的吃上这么一回,那他们也很满足了。 不戴罪立功一定会死,戴罪立功可能会死,但也有可能会活。 不管能不能活下来,这段时间不饿肚子倒是真事。光为着这一条,他们也愿意站到赵朗右边。 赵朗见没人提出异议,心中也十分满意,看样子这些人还有救。 赦免这些士兵是赵朗和李凌云商量的结果。 他们虽然跟着林一功对李凌云发起了攻击,但这是因为林一功欺骗了他们,他们本身并不愿残害李凌云这个皇子。 如今仓北坡正是需要兵力的时候,将这两千多人放着不用,不但会削弱己方的防御力量,而且这些人在战时也是一个隐患。 万一城防军在前面御敌,这些人趁着后方看守之人空虚之时持械逃跑,又或者为了活命,从身后偷袭城防军,这都是赵朗不能接受的。 倒不如将这些人都编入队内,让他们到城墙上去御敌。 虽然这么做也有风险 ,但是赵朗知道,人只要有活着的希望,就绝不会想着去死。 正如此时,两千多人没有一个是站在原地不动的。 等人重新站好,赵朗让城防军的大队长们上前挑选士兵。 这些士兵暂时先打乱了编入城防军的队伍,等战事结束后再由李凌云决定他们的去处。 对于自己队伍能增加人数,各个大队长都很高兴。 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两千多人就被瓜分一空。 而原本的城防军百人大队,在吸收了这次新鲜血液后,每个大队由一百人变成了三百多人。 分好队后,赵朗让伙夫给他们也盛饭,和原来的城防军士兵的伙食一样。 之后的两天,新老士兵在慢慢磨合。 一月二十八。 清晨。 战士们正在吃饭。 突然,一阵急促的鼓声自楼门上响起。 史毕带着史那可部队的大军,来了。 第350章 多吉 营帐内的士兵听到鼓声,立刻在营前集合。 这几天赵朗带人多次练习过御敌之策,此刻听到敌军出现,士兵虽然心中慌乱,但并没有影响集结的速度。 等大军集合好,赵朗大声道:“将士们!此刻,我们面对的是来势汹汹的敌人,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很不安。 但是,要告诉你们的是,每一个敌军的人头都是军功,是一个月的军饷外加十亩良田,是累积的战功,是成为人上人的阶梯,你们就说想不想收割敌军的人头?” 士兵听到赵朗的话,立刻兴奋的大喊,“想!想!想!” “很好,敌军就在外面,金钱、良田、成为人上人的机会都在那里,但它不会平白无故的跑进你我的口袋,想要军功就必须得自己去争取! 同时我还要告诉你们,仓北坡距离丰台只有七十里地,快马疾驰,只需一天就能抵达丰台城下。 丰台城内值守的只有一百人,敌军一旦抵达丰台县城,不消片刻便能攻进城池。 你们的家人都在城内,若城破,什么后果不必我说。 不想妻离子散,不想家破人亡的话,就守好仓北坡这道防线,听到了吗?” 将士们士气高昂,“听到了!誓死保卫家园!” “很好,那就开始行动。” 几个大队长领着自己的队伍,快速登上城墙,准备御敌。 关外,远方的地平线上,雪片骤然腾起,如同一条汹涌的白色巨浪,迅速向这边逼近。 很快,雷鸣般的马蹄声轰然响起,震得大地微微颤抖。 蛮夷骑兵大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快速向仓北坡逼近。身着黑色或暗色铠甲的身影在雪雾中若隐若现。 敌军战马四蹄生风,将大地踏得隆隆作响,那场景着实令人心悸。 骑兵之后,步兵如影随形,步伐虽不似骑兵那般迅疾,却透着沉稳与压迫。 手持弯刀身披战甲的步兵气势恢宏,身上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赵朗看出,这是一支劲旅,比查干部的人马不知道强出多少倍。 敌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黑压压的军队在朝阳的照耀下显得威风凛凛,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刚刚还战意昂扬的将士们看到一里外那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心中不免又打起退堂鼓,他们这三千五百来人,真的能挡住对面的八万大军吗? 赵朗自然能看出将士们的担忧,说实话,他自己心里也很没底。 三千五对八万,两方兵力差着二十多倍。 攻守比例达到一比五或者一比十都有守住的可能,可他从未听过敌方超出二十倍,还能守城成功的案例。 但他不能退缩,只能硬着头皮和敌人周旋,直到李凌云带着大军赶到为止。 见士兵情绪低落,他大声喊道:“你们怕什么,看看你们脚下的东西,堆在墙角的除了滚木擂石等守城器具,还有那一个个威力十足的炸药包和手榴弹。 敌人若真敢来,咱炸都能炸死他们。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眼前可都是满地跑的军功,你们鼓起勇气,那都是你们的,否则,你们就是人家的军功!” 众人一愣,对呀,他们肉搏搏不过对方,可他们有大面积杀伤性武器,怕什么? 一时间,低沉的士气又快速回升。 史那可部的大军并没有过来,而是停在了一里之外。随后,部分人马开始搭建帐篷,还有一部分人开始砍伐树木制造攻城器械。 赵朗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文一,“你看看远处那座金黄仪仗下的那人是不是史毕。” 文一接过望远镜瞧了瞧,随后点头道:“是,那就是使那可部的汗王史毕。左右两边的是他的儿子吐吉和多吉。”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史毕不知对右边的人说了什么,多吉率领一队骑兵快速朝着仓北坡方向疾驰而来。 文一将望远镜递给赵朗,“大人,多吉带人过来叫阵了。” 赵朗望了一眼,对面那一百多人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嘴里兴奋的大喊着什么,看起来十分嚣张。 尤其是领头的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脸上尽是张狂之意,全队就数他笑的最欢。 “让负责三弓床弩的士兵们做好准备,听到命令后,对准多吉给我狠狠的射!” 能不能射准暂且不论,总得杀杀他这股嚣张劲,让他再这么嚣张下去,己方刚上涨的士气又会被打击下去。 文一领命,去指挥一旁的士兵装填弩箭。 多吉带着人很快到了城外。 他并没有冲到城下,而是停在了一箭之外。 随后,他让身边的士兵上前叫阵。 那士兵打马上前,朝着城墙上的士兵叽里呱啦的喊了一通。 文一翻译道:“大人,他说让我们速速打开关门,迎接他们进去,否则,等他们攻破关门,必将我们碎尸万段。” 赵朗望着下面那一张张哈哈大笑的脸,知道文一是将对方的话美化了一番,对面那人骂的应该挺脏。 他对一旁的马为说道:“让你们弓弩队的士兵朝着他射上几箭。” 苏金山被捕后,马为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了弓弩队的大队长。 马为领命。 很快,上百支弩箭朝着下面喊话之人射去。 那人很机警,在见到驽箭手准备射自己时便立刻后退,上百支箭矢连对方马屁股都没摸到。 对面的骑兵见状,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多吉更是笑的脖子都仰了起来。 赵朗眼睛一亮,就是现在! 他快速对文一说道:“射。” 文一立刻朝一旁负责三弓床弩的人做出示意,那人点点头,点燃箭身上的引线,然后抡起大锤狠狠砸在悬刀(扳机)上。 “铮~”的一声响,婴儿手臂粗的箭矢携带万钧之力,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朝多吉靠近。 对面人群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呼喊。 正在大笑的多吉被周围的声音惊醒,抬眼朝前方望去,看到一支足有婴儿手臂粗的箭矢朝自己射来。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想打马躲开,可一时间却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之际,他旁边的士兵从马上一跃而起,用力撞向他。 多吉被亲兵撞开,原本射向他的箭矢射到了亲兵身上。 巨大的力量在穿透亲兵身体后并没有消散,箭矢继续向前,射进了后面一个士兵的身体里。 多吉被撞翻,心中升起劫后余生的喜悦。 见救了他的亲兵栽下马,多吉立刻过去接住了对方的身体。 惊慌未定的他并没有发现,和亲兵一起跌下马的,还有一支燃着小火苗的铁疙瘩。 他将亲兵接住的同时,铁疙瘩也在两人怀中炸开。 世界在这一刻静止了。 第350章 多吉 营帐内的士兵听到鼓声,立刻在营前集合。 这几天赵朗带人多次练习过御敌之策,此刻听到敌军出现,士兵虽然心中慌乱,但并没有影响集结的速度。 等大军集合好,赵朗大声道:“将士们!此刻,我们面对的是来势汹汹的敌人,我知道大家心里都很不安。 但是,要告诉你们的是,每一个敌军的人头都是军功,是一个月的军饷外加十亩良田,是累积的战功,是成为人上人的阶梯,你们就说想不想收割敌军的人头?” 士兵听到赵朗的话,立刻兴奋的大喊,“想!想!想!” “很好,敌军就在外面,金钱、良田、成为人上人的机会都在那里,但它不会平白无故的跑进你我的口袋,想要军功就必须得自己去争取! 同时我还要告诉你们,仓北坡距离丰台只有七十里地,快马疾驰,只需一天就能抵达丰台城下。 丰台城内值守的只有一百人,敌军一旦抵达丰台县城,不消片刻便能攻进城池。 你们的家人都在城内,若城破,什么后果不必我说。 不想妻离子散,不想家破人亡的话,就守好仓北坡这道防线,听到了吗?” 将士们士气高昂,“听到了!誓死保卫家园!” “很好,那就开始行动。” 几个大队长领着自己的队伍,快速登上城墙,准备御敌。 关外,远方的地平线上,雪片骤然腾起,如同一条汹涌的白色巨浪,迅速向这边逼近。 很快,雷鸣般的马蹄声轰然响起,震得大地微微颤抖。 蛮夷骑兵大军以排山倒海之势快速向仓北坡逼近。身着黑色或暗色铠甲的身影在雪雾中若隐若现。 敌军战马四蹄生风,将大地踏得隆隆作响,那场景着实令人心悸。 骑兵之后,步兵如影随形,步伐虽不似骑兵那般迅疾,却透着沉稳与压迫。 手持弯刀身披战甲的步兵气势恢宏,身上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赵朗看出,这是一支劲旅,比查干部的人马不知道强出多少倍。 敌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黑压压的军队在朝阳的照耀下显得威风凛凛,散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刚刚还战意昂扬的将士们看到一里外那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心中不免又打起退堂鼓,他们这三千五百来人,真的能挡住对面的八万大军吗? 赵朗自然能看出将士们的担忧,说实话,他自己心里也很没底。 三千五对八万,两方兵力差着二十多倍。 攻守比例达到一比五或者一比十都有守住的可能,可他从未听过敌方超出二十倍,还能守城成功的案例。 但他不能退缩,只能硬着头皮和敌人周旋,直到李凌云带着大军赶到为止。 见士兵情绪低落,他大声喊道:“你们怕什么,看看你们脚下的东西,堆在墙角的除了滚木擂石等守城器具,还有那一个个威力十足的炸药包和手榴弹。 敌人若真敢来,咱炸都能炸死他们。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眼前可都是满地跑的军功,你们鼓起勇气,那都是你们的,否则,你们就是人家的军功!” 众人一愣,对呀,他们肉搏搏不过对方,可他们有大面积杀伤性武器,怕什么? 一时间,低沉的士气又快速回升。 史那可部的大军并没有过来,而是停在了一里之外。随后,部分人马开始搭建帐篷,还有一部分人开始砍伐树木制造攻城器械。 赵朗将手中的望远镜递给文一,“你看看远处那座金黄仪仗下的那人是不是史毕。” 文一接过望远镜瞧了瞧,随后点头道:“是,那就是使那可部的汗王史毕。左右两边的是他的儿子吐吉和多吉。”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史毕不知对右边的人说了什么,多吉率领一队骑兵快速朝着仓北坡方向疾驰而来。 文一将望远镜递给赵朗,“大人,多吉带人过来叫阵了。” 赵朗望了一眼,对面那一百多人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嘴里兴奋的大喊着什么,看起来十分嚣张。 尤其是领头的男子,三十多岁的样子,脸上尽是张狂之意,全队就数他笑的最欢。 “让负责三弓床弩的士兵们做好准备,听到命令后,对准多吉给我狠狠的射!” 能不能射准暂且不论,总得杀杀他这股嚣张劲,让他再这么嚣张下去,己方刚上涨的士气又会被打击下去。 文一领命,去指挥一旁的士兵装填弩箭。 多吉带着人很快到了城外。 他并没有冲到城下,而是停在了一箭之外。 随后,他让身边的士兵上前叫阵。 那士兵打马上前,朝着城墙上的士兵叽里呱啦的喊了一通。 文一翻译道:“大人,他说让我们速速打开关门,迎接他们进去,否则,等他们攻破关门,必将我们碎尸万段。” 赵朗望着下面那一张张哈哈大笑的脸,知道文一是将对方的话美化了一番,对面那人骂的应该挺脏。 他对一旁的马为说道:“让你们弓弩队的士兵朝着他射上几箭。” 苏金山被捕后,马为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了弓弩队的大队长。 马为领命。 很快,上百支弩箭朝着下面喊话之人射去。 那人很机警,在见到驽箭手准备射自己时便立刻后退,上百支箭矢连对方马屁股都没摸到。 对面的骑兵见状,一个个笑的前仰后合,多吉更是笑的脖子都仰了起来。 赵朗眼睛一亮,就是现在! 他快速对文一说道:“射。” 文一立刻朝一旁负责三弓床弩的人做出示意,那人点点头,点燃箭身上的引线,然后抡起大锤狠狠砸在悬刀(扳机)上。 “铮~”的一声响,婴儿手臂粗的箭矢携带万钧之力,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朝多吉靠近。 对面人群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呼喊。 正在大笑的多吉被周围的声音惊醒,抬眼朝前方望去,看到一支足有婴儿手臂粗的箭矢朝自己射来。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想打马躲开,可一时间却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之际,他旁边的士兵从马上一跃而起,用力撞向他。 多吉被亲兵撞开,原本射向他的箭矢射到了亲兵身上。 巨大的力量在穿透亲兵身体后并没有消散,箭矢继续向前,射进了后面一个士兵的身体里。 多吉被撞翻,心中升起劫后余生的喜悦。 见救了他的亲兵栽下马,多吉立刻过去接住了对方的身体。 惊慌未定的他并没有发现,和亲兵一起跌下马的,还有一支燃着小火苗的铁疙瘩。 他将亲兵接住的同时,铁疙瘩也在两人怀中炸开。 世界在这一刻静止了。 第351章 多吉死 随着一声巨响,多吉和亲兵的身体被高高抛起,再看时,只剩下两堆肉块伴随着纷纷扬扬的血雾掉在地上。 战马受到惊吓开始嘶鸣着到处乱窜,但马上的人却呆若木鸡,陷入一片寂静中。 下一瞬,那一百多骑兵疯了一样跳下马,快速朝着多吉……的尸块跑去。 人群中发出震天的惊呼声、哭喊声,有士兵失了理智,愤怒的跑到城墙下朝着上面的人射箭。 凡是进入射程内的人都被城墙上的弓箭手射成了马蜂。 这边的骚乱引起了后方大军的注意。 一队骑兵快速朝着这边接近,等到了跟前,领头之人跳下马,拨开围在一起的人群挤了进去。 待看清地上被大家捡拾起来堆在一起的肉团和一旁四分五裂的甲胄后,那头头脑中一阵晕眩,差一点栽倒在地。 他顾不得其他,冲出人群后翻身上马,快速朝着后方大军跑去。 不一会儿,大军内部传来一阵骚动,吐吉带着人前来,将地上那滩肉包在羊皮里抱上了马。 他眼神凶狠的盯着城墙上的赵朗,良久,转身带着人走了。 等人走远,赵朗大声喊道:“刚刚被手榴弹炸死的是史毕的嫡长子多吉,敌军刚到就折了继承人,这是上天对他们入侵大鄌的惩罚,可见老天爷都不认可他们的做法。 我们必然能守住仓北坡,守住我们的家园,守护好我们的家人,大鄌,万胜!” 城墙上的士兵听见炸死的是对方的嫡长子,立刻疯狂的欢呼起来,“大鄌万胜!大鄌万胜!!” 负责那架三弓床弩的五个士兵更是感觉喜从天降,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嫡长子啊,和大鄌太子一个地位的嫡长子,还没上战场呢,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没啦! 怎么没的?被他们的弩弹组合给炸死的! 这功劳,不说别的,捞个校尉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一想到几个月后自己从一个大头兵摇身一变,成了有品阶的校尉,几人就激动的不行。 与这边的欢呼雀跃不同,史那可部的大军阵营内士气低迷,很多人都眼神迷茫的望着史毕汗。 史毕汗听完吐吉的哭诉,面无表情的下马,接过他手中的羊皮包袱,一步一步走向身后的战车。 此时此刻,他的心在滴血。 这次带着长子过来,原本是想让他刷刷军功立立威,没想到…… 此时他无比后悔,为什么要让儿子去叫阵? 若自己没让儿子上阵,他此时还好好的待在自己身边呢。 可转瞬间他又压下了这种想法。 他的儿子不应该待在父亲身边做乖顺的绵羊,他应该像雄狮一样去战斗,哪怕拼得一身伤,哪怕最后战死沙场。 只可惜儿子运气不好,初战就被对方杀死了。 他将包袱放到战车上,转身对周围的士兵说道:“都打起精神来,别说是死了一个王子,就是本汗战死了,你们也不能失了战意! 今天所有人都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大家跟随本汗踏平那座关隘,为多吉王子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一时间,到处都是呼喊报仇的声音,低迷的士气瞬间高涨。 城墙上的众人自然听到了那震耳的呼喊声,但此时他们并不觉得这声音可怕。 即使敌军勇猛,他们也有战胜对方的勇气。 蛮夷大军忙着制造攻城器械,赵朗这边,士兵们也忙着往城墙上组装投石车和其他防守用具。 两方人马都在各自忙碌着,一时间倒也显得很和谐。 但是谁都知道,这种“和谐”不会持续多久。 圣德三十二年,一月二十九。 这一天是大鄌旧历的最后一天,整个大鄌境内的老百姓都在欢欢喜喜的准备着过年。 但是,陵川州境内的百姓在欢喜的同时有些忧愁,忧愁北方的蛮夷打进来。 这种愁绪在丰台境内更甚。 在看到文一信件的当天,王长清又实行了坚壁清野的政策。 这次比上次更加严格,除了房子没有拆除,家里能搬的全都搬进了县城。 老百姓手里的粮食更是被收集起来统一管理,大伙儿吃起了大锅饭。 手里粮多的自然不愿意,尤其是各村镇的大户,集中起来开始闹事。 不过这些人很快被城防军镇压。 但是王长清知道,他们只是暂时被压下去了,等城防军大军去仓北坡后,他们还是会闹。 于是,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按市价收购所有人手中的粮食,后面的日子里,再每天煮好粥后按照市价放粮。 如此一来,老百姓不用担心手中的粮食一去不复返,他也不用担心等城防军走后城内生乱。 有些人不愿意按市价卖粮食,都想趁着战事抬高粮价,王长清直接派衙役镇压了几人后,这种风气才止住。 他临时招募了一些壮年配合衙役和留守的城防军巡视各街道,倒也没有出现大的骚乱。 赵府。 豆豆坐在椅子上,望着餐桌上丰盛的食物,泪眼汪汪的问林念,“娘,爹爹怎么还没回来?” 她好久没看见爹爹了,娘说,等过几天爹爹就回来了。 可是,这都过了好几天,还是不见爹爹的身影。 今天娘和外婆做了好多好吃的,外婆说今晚是团圆夜,可是爹爹还没有回来,没有爹爹,怎么算团圆夜呢? 林念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愁,听见豆豆的问话,她压下心中的担忧,轻声安抚道:“爹爹在打坏人呢,打跑坏人后就回来了。” 林母望着女儿日渐消瘦的脸,叹了口气,往她碗里夹了一根鸡腿,“你别整天胡思乱想,多吃点,你肚子里的孩子缺不得营养。 别等女婿回来看到你消瘦的样子,再说我们老两口没照顾好你。” 赵朗离家已经有好些日子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这几天她日日拉着老头子去寺里为女婿祈福,每回抽到的都是上上签。 可见女儿整日忧愁的面容与日渐消瘦的身体,她心中还是很不安,只盼着女婿能快点回来,好解了女儿的忧思。 第351章 多吉死 随着一声巨响,多吉和亲兵的身体被高高抛起,再看时,只剩下两堆肉块伴随着纷纷扬扬的血雾掉在地上。 战马受到惊吓开始嘶鸣着到处乱窜,但马上的人却呆若木鸡,陷入一片寂静中。 下一瞬,那一百多骑兵疯了一样跳下马,快速朝着多吉……的尸块跑去。 人群中发出震天的惊呼声、哭喊声,有士兵失了理智,愤怒的跑到城墙下朝着上面的人射箭。 凡是进入射程内的人都被城墙上的弓箭手射成了马蜂。 这边的骚乱引起了后方大军的注意。 一队骑兵快速朝着这边接近,等到了跟前,领头之人跳下马,拨开围在一起的人群挤了进去。 待看清地上被大家捡拾起来堆在一起的肉团和一旁四分五裂的甲胄后,那头头脑中一阵晕眩,差一点栽倒在地。 他顾不得其他,冲出人群后翻身上马,快速朝着后方大军跑去。 不一会儿,大军内部传来一阵骚动,吐吉带着人前来,将地上那滩肉包在羊皮里抱上了马。 他眼神凶狠的盯着城墙上的赵朗,良久,转身带着人走了。 等人走远,赵朗大声喊道:“刚刚被手榴弹炸死的是史毕的嫡长子多吉,敌军刚到就折了继承人,这是上天对他们入侵大鄌的惩罚,可见老天爷都不认可他们的做法。 我们必然能守住仓北坡,守住我们的家园,守护好我们的家人,大鄌,万胜!” 城墙上的士兵听见炸死的是对方的嫡长子,立刻疯狂的欢呼起来,“大鄌万胜!大鄌万胜!!” 负责那架三弓床弩的五个士兵更是感觉喜从天降,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嫡长子啊,和大鄌太子一个地位的嫡长子,还没上战场呢,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没啦! 怎么没的?被他们的弩弹组合给炸死的! 这功劳,不说别的,捞个校尉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一想到几个月后自己从一个大头兵摇身一变,成了有品阶的校尉,几人就激动的不行。 与这边的欢呼雀跃不同,史那可部的大军阵营内士气低迷,很多人都眼神迷茫的望着史毕汗。 史毕汗听完吐吉的哭诉,面无表情的下马,接过他手中的羊皮包袱,一步一步走向身后的战车。 此时此刻,他的心在滴血。 这次带着长子过来,原本是想让他刷刷军功立立威,没想到…… 此时他无比后悔,为什么要让儿子去叫阵? 若自己没让儿子上阵,他此时还好好的待在自己身边呢。 可转瞬间他又压下了这种想法。 他的儿子不应该待在父亲身边做乖顺的绵羊,他应该像雄狮一样去战斗,哪怕拼得一身伤,哪怕最后战死沙场。 只可惜儿子运气不好,初战就被对方杀死了。 他将包袱放到战车上,转身对周围的士兵说道:“都打起精神来,别说是死了一个王子,就是本汗战死了,你们也不能失了战意! 今天所有人都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大家跟随本汗踏平那座关隘,为多吉王子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一时间,到处都是呼喊报仇的声音,低迷的士气瞬间高涨。 城墙上的众人自然听到了那震耳的呼喊声,但此时他们并不觉得这声音可怕。 即使敌军勇猛,他们也有战胜对方的勇气。 蛮夷大军忙着制造攻城器械,赵朗这边,士兵们也忙着往城墙上组装投石车和其他防守用具。 两方人马都在各自忙碌着,一时间倒也显得很和谐。 但是谁都知道,这种“和谐”不会持续多久。 圣德三十二年,一月二十九。 这一天是大鄌旧历的最后一天,整个大鄌境内的老百姓都在欢欢喜喜的准备着过年。 但是,陵川州境内的百姓在欢喜的同时有些忧愁,忧愁北方的蛮夷打进来。 这种愁绪在丰台境内更甚。 在看到文一信件的当天,王长清又实行了坚壁清野的政策。 这次比上次更加严格,除了房子没有拆除,家里能搬的全都搬进了县城。 老百姓手里的粮食更是被收集起来统一管理,大伙儿吃起了大锅饭。 手里粮多的自然不愿意,尤其是各村镇的大户,集中起来开始闹事。 不过这些人很快被城防军镇压。 但是王长清知道,他们只是暂时被压下去了,等城防军大军去仓北坡后,他们还是会闹。 于是,他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按市价收购所有人手中的粮食,后面的日子里,再每天煮好粥后按照市价放粮。 如此一来,老百姓不用担心手中的粮食一去不复返,他也不用担心等城防军走后城内生乱。 有些人不愿意按市价卖粮食,都想趁着战事抬高粮价,王长清直接派衙役镇压了几人后,这种风气才止住。 他临时招募了一些壮年配合衙役和留守的城防军巡视各街道,倒也没有出现大的骚乱。 赵府。 豆豆坐在椅子上,望着餐桌上丰盛的食物,泪眼汪汪的问林念,“娘,爹爹怎么还没回来?” 她好久没看见爹爹了,娘说,等过几天爹爹就回来了。 可是,这都过了好几天,还是不见爹爹的身影。 今天娘和外婆做了好多好吃的,外婆说今晚是团圆夜,可是爹爹还没有回来,没有爹爹,怎么算团圆夜呢? 林念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忧愁,听见豆豆的问话,她压下心中的担忧,轻声安抚道:“爹爹在打坏人呢,打跑坏人后就回来了。” 林母望着女儿日渐消瘦的脸,叹了口气,往她碗里夹了一根鸡腿,“你别整天胡思乱想,多吃点,你肚子里的孩子缺不得营养。 别等女婿回来看到你消瘦的样子,再说我们老两口没照顾好你。” 赵朗离家已经有好些日子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这几天她日日拉着老头子去寺里为女婿祈福,每回抽到的都是上上签。 可见女儿整日忧愁的面容与日渐消瘦的身体,她心中还是很不安,只盼着女婿能快点回来,好解了女儿的忧思。 第352章 炸药包的威力 城内。 万家灯火齐明。 仓北坡。 北风萧瑟,众将士裹紧身上的棉衣,严阵以待的望着远处的敌军。 天刚微微亮,蛮夷大军就开始行动。一支步兵大军在几百骑兵的带领下,迈着整齐的步伐逼近仓北坡。 他们身后是五十多架攻城车和三十几辆投石车以及一根粗壮的撞木,被人推着跟在后面。 军队行使的速度并不快,似乎是怕攻城器械跟不上。 到达多吉死亡的地点,敌方骑兵却瞬突然加速,骑着战马飞速向前冲出一段距离,连射三箭后又快速返回。 敌军这一轮箭矢没对城墙上的士兵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因为在对方打马上前时,汪洋立刻意识到敌人这是准备朝己方射箭,便第一时间命令盾兵队的人架盾。 三百人的队伍将盾牌挨个架起来,挡住了对方射来的箭。 虽然这样一来,己方的弓箭手无法还击,但至少能保证守城的士兵不会变成活靶子。 汪洋之所以能立刻反应过来,是因为这几天赵朗带领全营的人在不断模拟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敌军佯装慢慢靠近,接近城墙后快速突袭这种可能被演练了三遍,汪洋作为盾兵队的队长,早已知晓该如何应对这一突发情况。 那头领见突袭不成功,也不再让人继续偷袭,他抬起手朝前一挥,大军继续前进。 赵朗挥动手中的军旗,除了盾兵队外,城墙上的其他士兵举起手中的弓箭瞄准了对面。 待对方进入射程内,士兵举箭射击。 与此同时,敌方的箭矢也射了过来。 汪洋立刻让盾兵架盾,箭矢射在盾牌上,不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一波对射,赵朗这边损失较小,敌军却折了不少人。 不过这一轮过后,敌军一直在不停射箭,想用这种方法让城防军不敢露头。 对方显然是知道,大鄌这边守城的人少,若敢和自己对射,用不了多久就能被全部消灭。 所以史那可部的战士一边射箭,一边推着攻城车、撞木等攻城器械靠近。 赵朗没让士兵对射,等城墙上那二十架投石车都装好炸药包后,他打起旗语,示意士兵发射。 炸药包上的引线被点燃,投石车翻转间,二十个炸药包携带着小火苗飞向了城外。 由于对方的箭矢太过密集,盾兵队架起的盾牌并没有收回,发射炸药包的士兵看不见城外的情况,无法进行瞄准。 但是外面黑压压的到处都是人,瞄不瞄准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敌军看到飞过来的炸药包,并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只以为是包装起来的巨石。 很多人都很纳闷,干嘛要将石头拿布包起来?难道大鄌已经这么富裕了吗?连石头都要装饰一番?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答案。 随着布包落地,一声声惊雷在耳边炸响。 紧接着,周围几仗范围内的士兵被炸死的炸死,掀翻的掀翻,很多的人被飞溅的铁片等物刺伤,失去了战斗力。 每一个炸药包都至少让三四十人无法继续前进。 三四十人甚至几百上千人的损失对八万大军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从没见过炸药包的草原汉子们听到晴空起雷,联想到多吉的死,心中都涌上不祥的预感。 再看那爆炸的中心,鲜血染红了方圆几丈的地面,至于其他的,不描述也能想象得到,到底有多触目惊心。 这种情况下,各位士兵心中的恐惧直线上升,一时间,前进的整齐步伐一滞,人群出现了骚乱。 史毕汗骑马站在后方,远远的看到飞上天空的士兵,不禁瞳孔骤缩。 这声音比他昨天听到的那声巨响还大,威力也比那根箭矢强多了。这是什么武器?大鄌什么时候多了这种大杀器? 吐吉脸色难看的走到史毕汗跟前,问道:“父汗,将士们有些害怕,咱们继续前进还是……” 史毕汗望着距离城墙不远的士兵,咬牙道:“继续前进,天黑之前拿下关隘。” 吐吉点点头,朝前方的军队打出旗语,示意众人继续前进。 将士们只能压下心中的恐惧,推着攻城车继续朝前走。 却在这时,天空又飞来一批四四方方的包裹,这下人们学聪明了,争先恐后的躲避起来。 可是二十块炸药包一起投下,能躲避的也只是边缘的人,中间的人躲开了这一块,又进入了另一块的爆炸范围。 一时间,就连不断射箭的弓箭手也乱了阵型,射上城墙的箭雨变得稀稀拉拉。 还未抵达城墙下,敌军就死了上百人,更有近千人因为被炸伤而失去了战斗力。 原本整齐的队列开始变的混乱,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 有人开始转身后撤,但是还没走几步,就被后面督战的士兵一刀砍了脑袋。 在督战队连砍了七八个脑袋后,后撤的人这才熄了火。 在一声声催促前进的号角声中,大军继续前进。 赵朗又让人投了两次炸药包后停了下来,因为最前面的那排敌军已经到了城墙下,将攻城车推到墙根处后架起云梯开始攀登了。 而后面的敌军放慢速度,将人员分散的很开,再用炸药包去炸,无疑是一种浪费。 这时候,滚木,擂石等物派上了用场。 收编的叛军一马当先,站在城墙边缘处,两人合力,用力将滚木扔下去,砸落云梯上的敌军后,将滚木拉上来,又朝着后面爬上来的敌军砸。 比脑袋还大的擂石扔下去,云梯上的敌军即使戴着头盔,依然被砸的七窍流血,惨叫着翻下云梯。 远处的敌军见那种大范围的杀伤性武器停了,立刻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霎时间,分散的大军立刻蜂拥着朝城墙靠近。 这时候,赵朗又让人开始投射炸药包。 敌人见对方的这种武器还没有用完,又开始分散人群。 两方人马开始了拉锯战。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墙下的敌军越聚越多。 他们知道守城士兵不可能将这种武器扔到城墙根,所以墙下的敌军不再分开站,而是挤在一起,前赴后继的朝着城墙攀登。 第352章 炸药包的威力 城内。 万家灯火齐明。 仓北坡。 北风萧瑟,众将士裹紧身上的棉衣,严阵以待的望着远处的敌军。 天刚微微亮,蛮夷大军就开始行动。一支步兵大军在几百骑兵的带领下,迈着整齐的步伐逼近仓北坡。 他们身后是五十多架攻城车和三十几辆投石车以及一根粗壮的撞木,被人推着跟在后面。 军队行使的速度并不快,似乎是怕攻城器械跟不上。 到达多吉死亡的地点,敌方骑兵却瞬突然加速,骑着战马飞速向前冲出一段距离,连射三箭后又快速返回。 敌军这一轮箭矢没对城墙上的士兵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因为在对方打马上前时,汪洋立刻意识到敌人这是准备朝己方射箭,便第一时间命令盾兵队的人架盾。 三百人的队伍将盾牌挨个架起来,挡住了对方射来的箭。 虽然这样一来,己方的弓箭手无法还击,但至少能保证守城的士兵不会变成活靶子。 汪洋之所以能立刻反应过来,是因为这几天赵朗带领全营的人在不断模拟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 敌军佯装慢慢靠近,接近城墙后快速突袭这种可能被演练了三遍,汪洋作为盾兵队的队长,早已知晓该如何应对这一突发情况。 那头领见突袭不成功,也不再让人继续偷袭,他抬起手朝前一挥,大军继续前进。 赵朗挥动手中的军旗,除了盾兵队外,城墙上的其他士兵举起手中的弓箭瞄准了对面。 待对方进入射程内,士兵举箭射击。 与此同时,敌方的箭矢也射了过来。 汪洋立刻让盾兵架盾,箭矢射在盾牌上,不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一波对射,赵朗这边损失较小,敌军却折了不少人。 不过这一轮过后,敌军一直在不停射箭,想用这种方法让城防军不敢露头。 对方显然是知道,大鄌这边守城的人少,若敢和自己对射,用不了多久就能被全部消灭。 所以史那可部的战士一边射箭,一边推着攻城车、撞木等攻城器械靠近。 赵朗没让士兵对射,等城墙上那二十架投石车都装好炸药包后,他打起旗语,示意士兵发射。 炸药包上的引线被点燃,投石车翻转间,二十个炸药包携带着小火苗飞向了城外。 由于对方的箭矢太过密集,盾兵队架起的盾牌并没有收回,发射炸药包的士兵看不见城外的情况,无法进行瞄准。 但是外面黑压压的到处都是人,瞄不瞄准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敌军看到飞过来的炸药包,并不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只以为是包装起来的巨石。 很多人都很纳闷,干嘛要将石头拿布包起来?难道大鄌已经这么富裕了吗?连石头都要装饰一番?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答案。 随着布包落地,一声声惊雷在耳边炸响。 紧接着,周围几仗范围内的士兵被炸死的炸死,掀翻的掀翻,很多的人被飞溅的铁片等物刺伤,失去了战斗力。 每一个炸药包都至少让三四十人无法继续前进。 三四十人甚至几百上千人的损失对八万大军来说不算什么,但是从没见过炸药包的草原汉子们听到晴空起雷,联想到多吉的死,心中都涌上不祥的预感。 再看那爆炸的中心,鲜血染红了方圆几丈的地面,至于其他的,不描述也能想象得到,到底有多触目惊心。 这种情况下,各位士兵心中的恐惧直线上升,一时间,前进的整齐步伐一滞,人群出现了骚乱。 史毕汗骑马站在后方,远远的看到飞上天空的士兵,不禁瞳孔骤缩。 这声音比他昨天听到的那声巨响还大,威力也比那根箭矢强多了。这是什么武器?大鄌什么时候多了这种大杀器? 吐吉脸色难看的走到史毕汗跟前,问道:“父汗,将士们有些害怕,咱们继续前进还是……” 史毕汗望着距离城墙不远的士兵,咬牙道:“继续前进,天黑之前拿下关隘。” 吐吉点点头,朝前方的军队打出旗语,示意众人继续前进。 将士们只能压下心中的恐惧,推着攻城车继续朝前走。 却在这时,天空又飞来一批四四方方的包裹,这下人们学聪明了,争先恐后的躲避起来。 可是二十块炸药包一起投下,能躲避的也只是边缘的人,中间的人躲开了这一块,又进入了另一块的爆炸范围。 一时间,就连不断射箭的弓箭手也乱了阵型,射上城墙的箭雨变得稀稀拉拉。 还未抵达城墙下,敌军就死了上百人,更有近千人因为被炸伤而失去了战斗力。 原本整齐的队列开始变的混乱,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 有人开始转身后撤,但是还没走几步,就被后面督战的士兵一刀砍了脑袋。 在督战队连砍了七八个脑袋后,后撤的人这才熄了火。 在一声声催促前进的号角声中,大军继续前进。 赵朗又让人投了两次炸药包后停了下来,因为最前面的那排敌军已经到了城墙下,将攻城车推到墙根处后架起云梯开始攀登了。 而后面的敌军放慢速度,将人员分散的很开,再用炸药包去炸,无疑是一种浪费。 这时候,滚木,擂石等物派上了用场。 收编的叛军一马当先,站在城墙边缘处,两人合力,用力将滚木扔下去,砸落云梯上的敌军后,将滚木拉上来,又朝着后面爬上来的敌军砸。 比脑袋还大的擂石扔下去,云梯上的敌军即使戴着头盔,依然被砸的七窍流血,惨叫着翻下云梯。 远处的敌军见那种大范围的杀伤性武器停了,立刻吹响了冲锋的号角。 霎时间,分散的大军立刻蜂拥着朝城墙靠近。 这时候,赵朗又让人开始投射炸药包。 敌人见对方的这种武器还没有用完,又开始分散人群。 两方人马开始了拉锯战。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墙下的敌军越聚越多。 他们知道守城士兵不可能将这种武器扔到城墙根,所以墙下的敌军不再分开站,而是挤在一起,前赴后继的朝着城墙攀登。 第353章 互相伤害 待人大量聚集,赵朗让前排的士兵拿上手榴弹专门往人群里扔。 一瞬间,上百支手榴弹带着火苗飞向前方。 下一瞬,城墙下响起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和士兵惨烈的哭嚎尖叫声。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即使他们攻到了对方城墙下,对方仍有对付自己的方法。 一时间,众人心中产生了一种,大鄌的城池并不好占有的感觉。 赵朗在让人扔手榴弹的时候,扔的稍稍朝外了一点,如此一来,产生的冲击波能波及到墙根处的人,但是又不会对城墙造成什么破坏。 上百枚手榴弹爆炸的场景让还没有接近墙下的敌军吓破了胆,哪怕有监军在后面拿着弯刀督战,也挡不住他们逃跑的脚步。 不怪他们逃跑,实在是墙下的景象太惨烈了,靠近城墙的上千位士兵瞬间死了大半,剩下的大多也成了缺胳膊少腿的残废。 若是和敌军对拼时出现这种伤亡也没什么,关键是他们连敌军的裤管都没有摸到!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对他们这些草原汉子来说不仅仅是恐惧,还有一种深深的不甘。 督战队的人也知道此时砍再多的脑袋也已经无济于事,只好朝着后方大军打出旗语,问怎么办。 史毕汗眼神冰冷,捏紧手中的缰绳轻声道:“鸣金收兵。” 旗手将史毕汗的指令传达给对面,督战队头领收到命令松了口气,下一刻,他立刻吹响号角,示意大军撤退。 正在四处逃窜的士兵听到号角声,忙撒丫子往后方撤退。 刚才四处逃散是因为知道就算返回大营也会按逃兵处理,这才不得不朝其他方向跑。 现在已经吹响了退兵的号角,再回去就不算逃兵了。 见对方撤退,赵朗悄悄松了口气。 别看他气定神闲的站在城楼上指挥着众人朝远处投炸药包,又让人朝下扔手榴弹,实际上,炸药包和手榴弹都剩余不多了。 炸药包还剩两百多个,手榴弹多一些,还有三百多。 在陈家兄弟俩没送来新一批的炸药包前,这些东西还得留着吓唬敌军呢,若一次性用完了,后面怎么办呢? 幸好敌军撤了,否则,明天他只能让大家按老办法守城了。 此时时间已到晌午,后勤做好了午饭,士兵抓紧时间吃饭休息。 下午,敌军又发起了几波小冲锋,目的并不是攻城,而是袭扰守城的士兵,让他们无法好好休息。 对面人多,可以每次出动几千人骚扰,但是赵朗这边人不够,只能全员防御。 到了傍晚,守城的士兵个个都很疲累。 晚饭赵朗让人杀了一批牲口,给大家加餐。 敌人的袭扰一直持续到夜间,直到子时方才作罢。 赵朗让士兵分批去休息,到了丑时三刻,第一批去睡觉的士兵过来换防。 赵朗让他们敲响战鼓,做出要攻城的样子。 不一会儿,对面大营内亮起一盏盏灯,士兵开始匆忙集合。 赵朗见此呵呵一笑,让第二批人去休息。 敌军整合好军队后,看对面的关门迟迟不见开启,这才知道上当了,气的咒骂几声继续回去睡觉。 寅时七刻,第二批去休息的人开始换防,赵朗再次让人敲响战鼓,同时让人打开了关门。 敌军大营内的灯再次亮起,但是这次试士兵集结的速度慢了不少。 等队伍集结完毕,却看到对面大开的关门又缓缓关上了。 两次被耍,吐吉都快气死了,他带上一队人马朝着赵朗这边冲来,边冲还边大声叫嚷着,试图以同样的方式扰乱赵朗这边士兵的休息。 江鹤问赵朗,要不要敲鼓叫醒休息的士兵,赵朗摇摇头,让他准备两辆投石车,投射炸药包。 江鹤领命,开始带人装填投石车。 吐吉带着人赶到城墙附近,还没做出攻城的样子,两块炸药包便带着明亮的火焰朝着己方飞来。 吐吉见识过炸药包的厉害,此时一见这玩意儿,吓得赶忙掉头就跑。 一块炸药包还没落地就炸了,身处其下的两个倒霉鬼瞬间被连人带马炸翻在地。另一块炸药包爆炸时对方已经跑远,没炸到人。 营内的士兵听到爆炸声被惊醒,见聚兵的鼓声并没有敲响,翻个身继续睡觉。 反观吐吉这边,他带人离开时好多人都看着呢,此时见他这一趟没袭扰到对方不说,还折了两个骑兵,虽然大伙儿嘴上没说什么,但是眼中却都带着些细微的失望。 史毕汗望了吐吉一眼,没说什么,只让大家继续回去休息。 吐吉脸上臊得慌,他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可事情已经发生,再说别的也只是找借口罢了,只能低垂着头回自己的营帐休息。 这一晚过后,双方大军的精神得到了统一,都变得萎靡不振起来。 第二天史毕汗派出了两支万人大军攻城,对方来势汹汹,悍不畏死的往城墙上爬,但是赵朗在付出一百二十个炸药包和一百五十个手榴弹的代价后挡了下来。 敌军留下一千多尸体和近一千重度伤残士兵后鸣金收兵。 赵郎这边也并不是安然无恙,两天守城战打下来,已经有三十多士兵死亡,近百人受伤。大多数都是被敌军的箭矢射杀或射伤的。 第二天晚上,赵朗继续和对方打心理战。 这次他只在寅时四刻让人敲了一次战鼓,不仅如此,他还带着一队骑兵冲出了关门,在敌军带兵追出大营的时候又返回关内,合上了关门。 吐吉恨的牙痒痒,在卯时一刻的时候,也让人敲响战鼓,带着一队人马冲到距离仓北坡三百多米的地方站定,然后开始大声吼叫起来,一副你不让我睡,我也不让你睡的架势。 赵朗让人将三弓床弩填装好,绑上手榴弹后发射。 见那索人命的小火苗再次呼啸着飞来,,吐吉立刻带人后退。 再次留下一具尸体后,吐吉狼狈返回营地。 第三天一早,陈远德带人押送了一批军火过来,解了赵朗的燃眉之急。 也是在这天,吐吉亲自带着四万大军,对仓北坡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连受两次打击的他想快速洗刷自己身上的耻辱,向父汗和一众将士证明,自己并不比自己那个已经死了的哥哥差多少。 第353章 互相伤害 待人大量聚集,赵朗让前排的士兵拿上手榴弹专门往人群里扔。 一瞬间,上百支手榴弹带着火苗飞向前方。 下一瞬,城墙下响起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和士兵惨烈的哭嚎尖叫声。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即使他们攻到了对方城墙下,对方仍有对付自己的方法。 一时间,众人心中产生了一种,大鄌的城池并不好占有的感觉。 赵朗在让人扔手榴弹的时候,扔的稍稍朝外了一点,如此一来,产生的冲击波能波及到墙根处的人,但是又不会对城墙造成什么破坏。 上百枚手榴弹爆炸的场景让还没有接近墙下的敌军吓破了胆,哪怕有监军在后面拿着弯刀督战,也挡不住他们逃跑的脚步。 不怪他们逃跑,实在是墙下的景象太惨烈了,靠近城墙的上千位士兵瞬间死了大半,剩下的大多也成了缺胳膊少腿的残废。 若是和敌军对拼时出现这种伤亡也没什么,关键是他们连敌军的裤管都没有摸到!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对他们这些草原汉子来说不仅仅是恐惧,还有一种深深的不甘。 督战队的人也知道此时砍再多的脑袋也已经无济于事,只好朝着后方大军打出旗语,问怎么办。 史毕汗眼神冰冷,捏紧手中的缰绳轻声道:“鸣金收兵。” 旗手将史毕汗的指令传达给对面,督战队头领收到命令松了口气,下一刻,他立刻吹响号角,示意大军撤退。 正在四处逃窜的士兵听到号角声,忙撒丫子往后方撤退。 刚才四处逃散是因为知道就算返回大营也会按逃兵处理,这才不得不朝其他方向跑。 现在已经吹响了退兵的号角,再回去就不算逃兵了。 见对方撤退,赵朗悄悄松了口气。 别看他气定神闲的站在城楼上指挥着众人朝远处投炸药包,又让人朝下扔手榴弹,实际上,炸药包和手榴弹都剩余不多了。 炸药包还剩两百多个,手榴弹多一些,还有三百多。 在陈家兄弟俩没送来新一批的炸药包前,这些东西还得留着吓唬敌军呢,若一次性用完了,后面怎么办呢? 幸好敌军撤了,否则,明天他只能让大家按老办法守城了。 此时时间已到晌午,后勤做好了午饭,士兵抓紧时间吃饭休息。 下午,敌军又发起了几波小冲锋,目的并不是攻城,而是袭扰守城的士兵,让他们无法好好休息。 对面人多,可以每次出动几千人骚扰,但是赵朗这边人不够,只能全员防御。 到了傍晚,守城的士兵个个都很疲累。 晚饭赵朗让人杀了一批牲口,给大家加餐。 敌人的袭扰一直持续到夜间,直到子时方才作罢。 赵朗让士兵分批去休息,到了丑时三刻,第一批去睡觉的士兵过来换防。 赵朗让他们敲响战鼓,做出要攻城的样子。 不一会儿,对面大营内亮起一盏盏灯,士兵开始匆忙集合。 赵朗见此呵呵一笑,让第二批人去休息。 敌军整合好军队后,看对面的关门迟迟不见开启,这才知道上当了,气的咒骂几声继续回去睡觉。 寅时七刻,第二批去休息的人开始换防,赵朗再次让人敲响战鼓,同时让人打开了关门。 敌军大营内的灯再次亮起,但是这次试士兵集结的速度慢了不少。 等队伍集结完毕,却看到对面大开的关门又缓缓关上了。 两次被耍,吐吉都快气死了,他带上一队人马朝着赵朗这边冲来,边冲还边大声叫嚷着,试图以同样的方式扰乱赵朗这边士兵的休息。 江鹤问赵朗,要不要敲鼓叫醒休息的士兵,赵朗摇摇头,让他准备两辆投石车,投射炸药包。 江鹤领命,开始带人装填投石车。 吐吉带着人赶到城墙附近,还没做出攻城的样子,两块炸药包便带着明亮的火焰朝着己方飞来。 吐吉见识过炸药包的厉害,此时一见这玩意儿,吓得赶忙掉头就跑。 一块炸药包还没落地就炸了,身处其下的两个倒霉鬼瞬间被连人带马炸翻在地。另一块炸药包爆炸时对方已经跑远,没炸到人。 营内的士兵听到爆炸声被惊醒,见聚兵的鼓声并没有敲响,翻个身继续睡觉。 反观吐吉这边,他带人离开时好多人都看着呢,此时见他这一趟没袭扰到对方不说,还折了两个骑兵,虽然大伙儿嘴上没说什么,但是眼中却都带着些细微的失望。 史毕汗望了吐吉一眼,没说什么,只让大家继续回去休息。 吐吉脸上臊得慌,他也知道自己冲动了,可事情已经发生,再说别的也只是找借口罢了,只能低垂着头回自己的营帐休息。 这一晚过后,双方大军的精神得到了统一,都变得萎靡不振起来。 第二天史毕汗派出了两支万人大军攻城,对方来势汹汹,悍不畏死的往城墙上爬,但是赵朗在付出一百二十个炸药包和一百五十个手榴弹的代价后挡了下来。 敌军留下一千多尸体和近一千重度伤残士兵后鸣金收兵。 赵郎这边也并不是安然无恙,两天守城战打下来,已经有三十多士兵死亡,近百人受伤。大多数都是被敌军的箭矢射杀或射伤的。 第二天晚上,赵朗继续和对方打心理战。 这次他只在寅时四刻让人敲了一次战鼓,不仅如此,他还带着一队骑兵冲出了关门,在敌军带兵追出大营的时候又返回关内,合上了关门。 吐吉恨的牙痒痒,在卯时一刻的时候,也让人敲响战鼓,带着一队人马冲到距离仓北坡三百多米的地方站定,然后开始大声吼叫起来,一副你不让我睡,我也不让你睡的架势。 赵朗让人将三弓床弩填装好,绑上手榴弹后发射。 见那索人命的小火苗再次呼啸着飞来,,吐吉立刻带人后退。 再次留下一具尸体后,吐吉狼狈返回营地。 第三天一早,陈远德带人押送了一批军火过来,解了赵朗的燃眉之急。 也是在这天,吐吉亲自带着四万大军,对仓北坡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连受两次打击的他想快速洗刷自己身上的耻辱,向父汗和一众将士证明,自己并不比自己那个已经死了的哥哥差多少。 第354章 大举进攻 晨光熹微,仓北坡那并不高大的城墙在昏黄的火把映照下显得沧桑、庄严。 城墙上,戍守的士兵们身穿甲胄,手持长枪大刀,眼神肃穆的望着关外。 关外那片草地上的雪早已被战马践踏的十分硬实,凌乱的马蹄印和被血水染红的地面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惨烈的战斗。 临近关城的地面上,血水被冻住,结成了厚厚的冰层。猩红的冰面狰狞可怖,仿佛里面困着一个个无声呐喊的灵魂。 赵朗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集结的大军,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九个大队长站在赵朗身边,脸色十分凝重。 文一轻声道:“大人,对面像是要发起总攻了。” 赵朗平静道:“嗯,准备迎敌。”他的内心并不平静,但他不能表现出一丝慌乱。 各大队长领命而去。 北风如刀,割在脸上泛起细密的疼,但大家都仿若未觉,只紧张的等待着敌军靠近。 不过盏茶功夫,对面整顿完毕,几万大军整齐的朝着仓北坡而来。 吐吉骑在高大的战马上,意气风发的走在最前,他身后,除了上万骑兵,更多的是步兵,也许他们也是骑兵,只是因为要攻城,所以并没有骑马。 大军来到距离仓北坡四百多米的位置停下。下一刻,骑兵队中冲出近千人,骑马快速接近城墙,然后开始朝着城墙射箭,与此同时,赵朗下令士兵开始抛射炸药包。 对方知道赵朗手中有这种杀伤性大的攻击武器,射完箭后立刻骑马朝四周散开。 第一队人刚撤,第二队人又来了,他们和前一队人一样,射完箭就跑。 赵朗望着前方皱眉。 虽然今天城墙上的投石车增加到了五十架,但是收获却没有前两天的大。 对面学聪明了,放一箭就跑,在城墙上的士兵还没有装好第二块炸药包前,他们又来了。 五十个炸药包只炸死了不到百人。这种情况下,继续使用炸药包纯属浪费。 赵朗让人将炸药包换成巨石,继续朝着远处投射。 巨石没有溅射效果,但是巨石落地后会滚动,有些人被石头砸死,也有些人逃跑不及,滚动的石头砸中马蹄,从马上掉落在地,摔伤或者摔死。 敌军朝着城墙射箭时,墙上的士兵及时躲到盾牌下,等对方撤走时,盾牌手收盾,其余士兵朝折返的敌军射箭,倒也射死了一些敌军。 如此经历几轮,对方折损了二三百人,赵朗这边也折进去几十个。 第五轮,敌方骑兵出动的同时,一群身披重甲的步兵跟随出动,紧随步兵之后的是弓箭手,他们手中的长弓已经拉满,箭矢在弦上蓄势待发。 进入射程后,敌方万箭齐发,如同黑色的风暴般向城墙扑来。 虽然大部分箭矢被城头的守军以盾牌抵挡,但仍有一些穿透了防线,射进城防军身体。 城墙上的投石车投下一个个炸药包,炸药包在人群中炸开,四周升起一团团血雾。但是敌军却没有后退,反而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敌军的重型攻城器械开始缓缓推进。 投石车停在两百米开外,不断将巨石抛向关门,企图轰开一道缺口。 巨大的攻城车被推到城墙下,云梯慢慢竖起,直指城墙顶部。 城墙上的士兵不断朝着下面射箭,每一箭都能让一个敌军受伤。 不是因为城防军的箭术有多好,而是因为下面的人实在太多了,怎么射都能命中敌军。 可敌军实在太多了,不管他们如何阻止,云梯还是架在了城墙上。 云梯架好后,开始有人朝城墙攀登。城墙上的士兵收起弓箭,举起擂石、滚木等东西往下砸。 一个个向上攀登的士兵被巨石砸中脑袋,惨叫着跌下云梯。但是后面的士兵仍然在悍不畏死的向上爬。 敌方的投石车见轰不开关门,开始朝着城墙上投射巨石。 虽然准度不太好,但是还是有巨石砸上城墙,每当这时候,总有一位或几位城防军被砸的血肉模糊,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砸成了肉泥。 受伤的士兵都被辅兵抬去医舍医治了, 剩下的人还在努力与敌军交战。 赵朗让人瞄准远处的投石车投放炸药包,顿时,一辆辆投石车被炸散,断木飞的到处都是。城墙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在一声声惊天的爆炸声和一道道沉闷的巨石落地声中,双方开始了惨烈了厮杀。 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亡,有己方的人,也有对面的敌人。 血水顺着城墙、顺着云梯滑下,在城墙根处汇集成一滩滩血坑。 冒着热气的血水渐渐冷却,表面结出一层薄薄的冰,但很快又被人一脚踩碎,血水四溅,在地上形成一道道放射性图案。 时间来到下午,战事并没有结束,敌人还在怒吼着不断往城墙上爬。 远处,吐吉被大军围着,端坐在马上望着前方的战事。 看到自己这边的士兵战死大半,他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对身边的一员大将说道:“吉格尔,你带呼图部的人马前去支援,今天必须登上城墙,将上面的人都给我杀光。” 那大将脸色难看,但还是应了声是,打马出列,带领军队冲向了战场。 这次战事由史那可部发起,但是前来的不仅有史那可部的战士,还有臣服于史那可部的其他大大小小的部落。部落的汉子都被史毕汗一纸诏令给调过来了。 吉格尔是呼图部的首领,他手里有五千兵马,都是呼图部的精锐,如今一上战场,不知道要折损掉多少人。 可是他若敢不听令上阵,吐吉肯定会对自己发难。 史那可部的四万精锐都在大后方没动,上前线的都是其他附属部落的士兵,这种时候他是不敢不听调的。 敌方的三万士兵在一块块炸药包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中只剩了一万五千多人,近一半的折损率让攻城的敌军人心涣散,很多人都开始畏惧不前,往城墙上攀爬的人也不再像一开始时那么凶猛。 一天的战事让城墙上的士兵疲惫不堪,敌军放慢攻城速度倒是给他他们喘息的时间。 可还不等他们高兴,敌军又出动五千多人马,攻城的节奏一下又快了起来。 第354章 大举进攻 晨光熹微,仓北坡那并不高大的城墙在昏黄的火把映照下显得沧桑、庄严。 城墙上,戍守的士兵们身穿甲胄,手持长枪大刀,眼神肃穆的望着关外。 关外那片草地上的雪早已被战马践踏的十分硬实,凌乱的马蹄印和被血水染红的地面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惨烈的战斗。 临近关城的地面上,血水被冻住,结成了厚厚的冰层。猩红的冰面狰狞可怖,仿佛里面困着一个个无声呐喊的灵魂。 赵朗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集结的大军,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九个大队长站在赵朗身边,脸色十分凝重。 文一轻声道:“大人,对面像是要发起总攻了。” 赵朗平静道:“嗯,准备迎敌。”他的内心并不平静,但他不能表现出一丝慌乱。 各大队长领命而去。 北风如刀,割在脸上泛起细密的疼,但大家都仿若未觉,只紧张的等待着敌军靠近。 不过盏茶功夫,对面整顿完毕,几万大军整齐的朝着仓北坡而来。 吐吉骑在高大的战马上,意气风发的走在最前,他身后,除了上万骑兵,更多的是步兵,也许他们也是骑兵,只是因为要攻城,所以并没有骑马。 大军来到距离仓北坡四百多米的位置停下。下一刻,骑兵队中冲出近千人,骑马快速接近城墙,然后开始朝着城墙射箭,与此同时,赵朗下令士兵开始抛射炸药包。 对方知道赵朗手中有这种杀伤性大的攻击武器,射完箭后立刻骑马朝四周散开。 第一队人刚撤,第二队人又来了,他们和前一队人一样,射完箭就跑。 赵朗望着前方皱眉。 虽然今天城墙上的投石车增加到了五十架,但是收获却没有前两天的大。 对面学聪明了,放一箭就跑,在城墙上的士兵还没有装好第二块炸药包前,他们又来了。 五十个炸药包只炸死了不到百人。这种情况下,继续使用炸药包纯属浪费。 赵朗让人将炸药包换成巨石,继续朝着远处投射。 巨石没有溅射效果,但是巨石落地后会滚动,有些人被石头砸死,也有些人逃跑不及,滚动的石头砸中马蹄,从马上掉落在地,摔伤或者摔死。 敌军朝着城墙射箭时,墙上的士兵及时躲到盾牌下,等对方撤走时,盾牌手收盾,其余士兵朝折返的敌军射箭,倒也射死了一些敌军。 如此经历几轮,对方折损了二三百人,赵朗这边也折进去几十个。 第五轮,敌方骑兵出动的同时,一群身披重甲的步兵跟随出动,紧随步兵之后的是弓箭手,他们手中的长弓已经拉满,箭矢在弦上蓄势待发。 进入射程后,敌方万箭齐发,如同黑色的风暴般向城墙扑来。 虽然大部分箭矢被城头的守军以盾牌抵挡,但仍有一些穿透了防线,射进城防军身体。 城墙上的投石车投下一个个炸药包,炸药包在人群中炸开,四周升起一团团血雾。但是敌军却没有后退,反而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敌军的重型攻城器械开始缓缓推进。 投石车停在两百米开外,不断将巨石抛向关门,企图轰开一道缺口。 巨大的攻城车被推到城墙下,云梯慢慢竖起,直指城墙顶部。 城墙上的士兵不断朝着下面射箭,每一箭都能让一个敌军受伤。 不是因为城防军的箭术有多好,而是因为下面的人实在太多了,怎么射都能命中敌军。 可敌军实在太多了,不管他们如何阻止,云梯还是架在了城墙上。 云梯架好后,开始有人朝城墙攀登。城墙上的士兵收起弓箭,举起擂石、滚木等东西往下砸。 一个个向上攀登的士兵被巨石砸中脑袋,惨叫着跌下云梯。但是后面的士兵仍然在悍不畏死的向上爬。 敌方的投石车见轰不开关门,开始朝着城墙上投射巨石。 虽然准度不太好,但是还是有巨石砸上城墙,每当这时候,总有一位或几位城防军被砸的血肉模糊,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砸成了肉泥。 受伤的士兵都被辅兵抬去医舍医治了, 剩下的人还在努力与敌军交战。 赵朗让人瞄准远处的投石车投放炸药包,顿时,一辆辆投石车被炸散,断木飞的到处都是。城墙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在一声声惊天的爆炸声和一道道沉闷的巨石落地声中,双方开始了惨烈了厮杀。 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亡,有己方的人,也有对面的敌人。 血水顺着城墙、顺着云梯滑下,在城墙根处汇集成一滩滩血坑。 冒着热气的血水渐渐冷却,表面结出一层薄薄的冰,但很快又被人一脚踩碎,血水四溅,在地上形成一道道放射性图案。 时间来到下午,战事并没有结束,敌人还在怒吼着不断往城墙上爬。 远处,吐吉被大军围着,端坐在马上望着前方的战事。 看到自己这边的士兵战死大半,他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对身边的一员大将说道:“吉格尔,你带呼图部的人马前去支援,今天必须登上城墙,将上面的人都给我杀光。” 那大将脸色难看,但还是应了声是,打马出列,带领军队冲向了战场。 这次战事由史那可部发起,但是前来的不仅有史那可部的战士,还有臣服于史那可部的其他大大小小的部落。部落的汉子都被史毕汗一纸诏令给调过来了。 吉格尔是呼图部的首领,他手里有五千兵马,都是呼图部的精锐,如今一上战场,不知道要折损掉多少人。 可是他若敢不听令上阵,吐吉肯定会对自己发难。 史那可部的四万精锐都在大后方没动,上前线的都是其他附属部落的士兵,这种时候他是不敢不听调的。 敌方的三万士兵在一块块炸药包和手榴弹的爆炸声中只剩了一万五千多人,近一半的折损率让攻城的敌军人心涣散,很多人都开始畏惧不前,往城墙上攀爬的人也不再像一开始时那么凶猛。 一天的战事让城墙上的士兵疲惫不堪,敌军放慢攻城速度倒是给他他们喘息的时间。 可还不等他们高兴,敌军又出动五千多人马,攻城的节奏一下又快了起来。 第355章 休战 敌方还有五万大军未动,可是赵朗手里的炸药包和手榴弹已经所剩无几,若敌人像现在这样分批次持续进攻,那么城防军很有可能抵挡不住。 炸药包和手榴弹少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城防军也是人,一整天的持续战斗消耗了太多的力气,大多数人都已经很疲惫了,全靠一口气在支撑。 一旦见到敌方源源不断的向战场输送兵力,看不到希望的他们,憋着的这口气很快就会散掉。 到了那时,再想聚拢士气怕是难了。 想到这儿,赵朗让人将所有的炸药包和手榴弹全部搬上城墙,等吉格尔带领士兵入场后,下令所有投石车朝着人堆抛炸药。 文一见此走过来迟疑道:“大人,炸药包所剩不多,照这么抛下去,几轮就要消耗完了。” 今天一天,投石车虽然在不停抛射,但大多数时候抛射的都是巨石,偶尔在人多的时候才会抛射一轮炸药。 像现在这样连着抛射炸药包的情况只在开始的时候出现过一会儿,后来都是省着用的。 这么抛射下去,炸药包很快就会消耗完,今晚或者明天的战场上,他们就没有东西可用了。 没了炸药包的威胁,史毕将再无畏惧,必定会率领后方的四万大军全方面进攻,到了那时,他们这两千多人还能挡得住吗? 赵朗知道文一的意思,但他不这么做,这些城防军的战士估计连今晚都扛不过去。 他叹口气,轻声道:“我知道,但是战士们实在太疲惫了,他们需要休息。” 文一望着周围一张张疲乏的脸,没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转身去指挥士兵投炸药包。 吉格尔率领大军刚到城下,便看到从城墙上飞来一片四四方方的包裹。 包裹下方的绳索冒着火苗快速燃烧着,仿佛一道道催命的火符。 他今天一天都在看着两方交战,自然知道这玩意儿的威力。 见墙上一下飞出这么多炸药包,他立刻勒紧缰绳大喊道:“躲避!全都躲避!!”说着,他率先调转马头朝后撤退。 他所带领的士兵也看到了飞速而来的炸药包,一时间都开始慌忙的朝后方跑。 可是他们已经进入投石车的射程,不等跑出去几步远,炸药包就落在人堆里迅速炸开。 一时间,成百上千道肉体被炸上天空,落下时已经成了几块碎肉和一片血雾。 吉格尔双眼通红的望着身后的惨状,那可都是呼图部的勇士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这不知名的武器收割了! 这对草原上的汉子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哪怕是在和敌人对抗当中出现如此大的伤亡,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去,他实在是感觉太憋屈。 见所有炸药包都已炸完,他立刻咬牙怒吼道:“呼图部的儿郎们,都跟老子一起上,将城墙上的这些杂碎全部乱刀砍死!” 说罢他率先发起冲锋,骑着战马迅速朝城墙下冲去。 呼图部的士兵也被打出了火气,跟随吉格尔疯了一样的朝城墙下冲。 他们都知道这一轮炸药包发射完之后,要过好长时间,对方才会再次发射第二轮炸药包,这段时间足够他们冲到城墙下。 到了城墙下,他们定会奋力登上城墙,将上面的人全部砍死,用来慰藉死亡的兄弟们。 可是这次他们估错了时间,队伍刚冲到半路,第二轮炸药包又飞了过来。 吉格尔见状目眦欲裂,怒吼着继续朝前冲。 他身后的士兵见首领还在继续冲锋,便也只能跟着往前冲。 一道道炸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些人跑着跑着就被炸的四分五裂,也有些人被飞溅而来的残肢断臂或铁珠铁片击中而倒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人被后面的战友踩在脚下,不过片刻就被踩死。 吉格尔骑着战马,带领一千多骑兵快速向前冲。 眼见着城墙就在眼前,他眼中闪过嗜血的疯狂。 待会儿他要亲自登上云梯,将城墙上的这些杂碎全部剁成肉泥! 可是。 他没有登云梯的机会了。 因为,第三轮炸药包来了。 赵朗让三台投石机集中火力,朝跑在最前方的那位将领投射。 也许是使用投石车的次数多了,士兵的命中率也高了,三块炸药包齐齐在吉格尔周围爆炸,巨大的冲击波瞬间将他淹没。 那片地方升起浓郁的黑烟,伴随黑烟一起升腾的还有一片浓郁的血雾。 等黑烟散尽,地上哪还有吉格尔的影子?只剩被炸得四分五裂的黑马和人体残肢在缓缓燃烧着。 呼图部的战士见自己的首领被炸死,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瞬间消散,一个个像疯了一样尖叫着朝后方跑去。 原本还在攻城的士兵见状,也立刻朝着后方跑,生怕自己跑晚了,变成下一个吉格尔。 督战队的士兵拿着鞭子使劲抽跑回来的士兵,边抽边怒吼道:“回去!都回去!继续战斗!没有命令,谁也不准撤回来!” 可此时别说拿鞭子抽,就算是拿弯刀砍,也没人愿意继续回去。 吐吉愤怒的抽出腰间的弯刀,准备亲自上前处理逃兵,却在这时,后方传来鸣金收兵的号角声。 吐吉见自己的父汗下令收兵,只能压下心中的愤怒,带领士兵后撤。 今天这场战斗,己方损失了两万多人,可还是没能登上城墙。 这对他的威望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恐怕父汗和部落里的贵族已经对自己失望了,其他几个王子估计也都在嘲笑自己! 他很不甘心,但也不敢违背父亲的旨意,只能先退兵。 但他已经决定,明天自己亲自带兵冲锋,他倒要看看,对面能不能像炸死他哥一样炸死自己! 赵朗见对方撤退,心下松了口气。 其实他手里已经没有炸药包了,若敌方继续冲锋,他只能和敌人肉搏。 老天保佑,敌军最后真如他所设想的那样,撤了。 敌军撤退,城墙上的士兵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起来。 辅兵很快将热气腾腾的肉粥和白面馒头送上城墙,让战士们趁热吃饭。 赵朗和大伙儿一样,舀了一碗粥,又拿了三个白面馒头,蹲在墙角吃起来。 第355章 休战 敌方还有五万大军未动,可是赵朗手里的炸药包和手榴弹已经所剩无几,若敌人像现在这样分批次持续进攻,那么城防军很有可能抵挡不住。 炸药包和手榴弹少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城防军也是人,一整天的持续战斗消耗了太多的力气,大多数人都已经很疲惫了,全靠一口气在支撑。 一旦见到敌方源源不断的向战场输送兵力,看不到希望的他们,憋着的这口气很快就会散掉。 到了那时,再想聚拢士气怕是难了。 想到这儿,赵朗让人将所有的炸药包和手榴弹全部搬上城墙,等吉格尔带领士兵入场后,下令所有投石车朝着人堆抛炸药。 文一见此走过来迟疑道:“大人,炸药包所剩不多,照这么抛下去,几轮就要消耗完了。” 今天一天,投石车虽然在不停抛射,但大多数时候抛射的都是巨石,偶尔在人多的时候才会抛射一轮炸药。 像现在这样连着抛射炸药包的情况只在开始的时候出现过一会儿,后来都是省着用的。 这么抛射下去,炸药包很快就会消耗完,今晚或者明天的战场上,他们就没有东西可用了。 没了炸药包的威胁,史毕将再无畏惧,必定会率领后方的四万大军全方面进攻,到了那时,他们这两千多人还能挡得住吗? 赵朗知道文一的意思,但他不这么做,这些城防军的战士估计连今晚都扛不过去。 他叹口气,轻声道:“我知道,但是战士们实在太疲惫了,他们需要休息。” 文一望着周围一张张疲乏的脸,没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转身去指挥士兵投炸药包。 吉格尔率领大军刚到城下,便看到从城墙上飞来一片四四方方的包裹。 包裹下方的绳索冒着火苗快速燃烧着,仿佛一道道催命的火符。 他今天一天都在看着两方交战,自然知道这玩意儿的威力。 见墙上一下飞出这么多炸药包,他立刻勒紧缰绳大喊道:“躲避!全都躲避!!”说着,他率先调转马头朝后撤退。 他所带领的士兵也看到了飞速而来的炸药包,一时间都开始慌忙的朝后方跑。 可是他们已经进入投石车的射程,不等跑出去几步远,炸药包就落在人堆里迅速炸开。 一时间,成百上千道肉体被炸上天空,落下时已经成了几块碎肉和一片血雾。 吉格尔双眼通红的望着身后的惨状,那可都是呼图部的勇士们,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这不知名的武器收割了! 这对草原上的汉子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哪怕是在和敌人对抗当中出现如此大的伤亡,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去,他实在是感觉太憋屈。 见所有炸药包都已炸完,他立刻咬牙怒吼道:“呼图部的儿郎们,都跟老子一起上,将城墙上的这些杂碎全部乱刀砍死!” 说罢他率先发起冲锋,骑着战马迅速朝城墙下冲去。 呼图部的士兵也被打出了火气,跟随吉格尔疯了一样的朝城墙下冲。 他们都知道这一轮炸药包发射完之后,要过好长时间,对方才会再次发射第二轮炸药包,这段时间足够他们冲到城墙下。 到了城墙下,他们定会奋力登上城墙,将上面的人全部砍死,用来慰藉死亡的兄弟们。 可是这次他们估错了时间,队伍刚冲到半路,第二轮炸药包又飞了过来。 吉格尔见状目眦欲裂,怒吼着继续朝前冲。 他身后的士兵见首领还在继续冲锋,便也只能跟着往前冲。 一道道炸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些人跑着跑着就被炸的四分五裂,也有些人被飞溅而来的残肢断臂或铁珠铁片击中而倒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人被后面的战友踩在脚下,不过片刻就被踩死。 吉格尔骑着战马,带领一千多骑兵快速向前冲。 眼见着城墙就在眼前,他眼中闪过嗜血的疯狂。 待会儿他要亲自登上云梯,将城墙上的这些杂碎全部剁成肉泥! 可是。 他没有登云梯的机会了。 因为,第三轮炸药包来了。 赵朗让三台投石机集中火力,朝跑在最前方的那位将领投射。 也许是使用投石车的次数多了,士兵的命中率也高了,三块炸药包齐齐在吉格尔周围爆炸,巨大的冲击波瞬间将他淹没。 那片地方升起浓郁的黑烟,伴随黑烟一起升腾的还有一片浓郁的血雾。 等黑烟散尽,地上哪还有吉格尔的影子?只剩被炸得四分五裂的黑马和人体残肢在缓缓燃烧着。 呼图部的战士见自己的首领被炸死,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勇气瞬间消散,一个个像疯了一样尖叫着朝后方跑去。 原本还在攻城的士兵见状,也立刻朝着后方跑,生怕自己跑晚了,变成下一个吉格尔。 督战队的士兵拿着鞭子使劲抽跑回来的士兵,边抽边怒吼道:“回去!都回去!继续战斗!没有命令,谁也不准撤回来!” 可此时别说拿鞭子抽,就算是拿弯刀砍,也没人愿意继续回去。 吐吉愤怒的抽出腰间的弯刀,准备亲自上前处理逃兵,却在这时,后方传来鸣金收兵的号角声。 吐吉见自己的父汗下令收兵,只能压下心中的愤怒,带领士兵后撤。 今天这场战斗,己方损失了两万多人,可还是没能登上城墙。 这对他的威望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恐怕父汗和部落里的贵族已经对自己失望了,其他几个王子估计也都在嘲笑自己! 他很不甘心,但也不敢违背父亲的旨意,只能先退兵。 但他已经决定,明天自己亲自带兵冲锋,他倒要看看,对面能不能像炸死他哥一样炸死自己! 赵朗见对方撤退,心下松了口气。 其实他手里已经没有炸药包了,若敌方继续冲锋,他只能和敌人肉搏。 老天保佑,敌军最后真如他所设想的那样,撤了。 敌军撤退,城墙上的士兵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起来。 辅兵很快将热气腾腾的肉粥和白面馒头送上城墙,让战士们趁热吃饭。 赵朗和大伙儿一样,舀了一碗粥,又拿了三个白面馒头,蹲在墙角吃起来。 第356章 偷袭 之后的时间,双方都没有再战。 赵朗安排一半士兵回营休息,剩下一半继续值守。 夜色渐深,史那可部的士兵似乎已经睡了,前方大帐一片宁静,不见一盏灯亮起。 城墙上的士兵见对方并未过来骚扰,便也窝在墙根处开始打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片天地变的更加安静了。 赵朗躺在帐内,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他将今晚的安排细细想了一遍,没发现有遗漏的地方。 可能是自己太累了,才会显得心神不宁。 他摇摇头,强迫自己入睡。 可闭上眼,心中却越发不安,似乎有什么极其严重的事将要发生一般。 赵朗翻身下床,转身出了帐房。 他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今天心绪难安,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营地内除了士兵打呼噜的声音,就只有马厩里的战马偶尔发出一两声牙齿磨动的声响。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赵朗走上关城,一部分士兵蹲在城垛下睡着,也有一部分士兵睁着睡眼惺忪的眼,在尽职尽责的盯着远处的敌方大营。 文一见赵朗过来,走上前问道:“大人,你怎么没休息一会儿?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再不休息会儿,身体吃不消啊。” 赵朗摇摇头,“我睡不着,这里没什么事发生?” “没事,我看着呢,您放心。” 赵朗对文一的能力是十分肯定的,有他在,这里应该出不了大问题。 可是为什么他心中依然不安? 文一见赵朗没有回去休息的意思,便感慨道:“时间过的真快啊,几个月前这里被占,咱还在偷偷摸摸的往草原上跑,如今我们却成了镇守仓北坡的主力军了。” 赵朗浑身一震,立刻问道:“咱们上次去草原的那处位置有人看守吗?” 文一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巨变。 原本那里是有人值守的,史那可部的大军抵达仓北坡后,从没关注过那块地方,一直都是在集中精力攻打关城,那边的士兵自然而然便聚集到了城楼上。 这几天文一在守夜时还安排了一队人去那边巡逻过两回,那边始终没事。 今天他见士兵实在太过疲累,便没有让人去那边巡逻,只在原地站岗,轮换着蹲下休息。 前两天晚上敌营总是会生几团火,照亮营前好大一片地,以防城防军偷袭。 可是今晚对面却没有生篝火。 文一还以为对面是准备偷袭自己这边,为了避免自己发现他们的动静才熄了火。 他一直盯着对面,准备在对方偷袭自己的第一时间叫醒士兵迎敌。 见对面始终没动静,他还以为对方是安心休息了,却没记起,还有一个地方能登上城墙。 赵朗一看文一的表情就知道了结果,他立刻带领一队守城的士兵朝西跑去。 同时让文一立刻敲响战鼓,唤醒营内休息的士兵,准备战斗。 虽然现在还没看到敌人,但他确信,对方一定去了那边。 赵朗带着人快速朝西而去,关城的西面地势渐高,跑了一段路后,人造的城墙消失,只剩下被大雪覆盖的地面。 赵朗又跑了一百多米,身后响起急促的战鼓声。 营内的士兵听到声音立刻从床上翻起身,拿上手边的弓箭长刀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敌军大营也相继点起火把,上万骑兵骑着战马快速朝仓北坡冲来。 鼓声响起不久,赵朗看到前方不远处亮起一根根火把,将周围的树林照亮。 他们曾经爬下崖前往草原的那里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位敌军,还有不少人在通过云梯从崖下往上爬。 火光亮起后,对面攀爬的速度更快了。 赵朗立刻让人举箭朝着那边射击。 两方隔着近一百米的距离,对面看不清赵朗这边,但赵朗这边却能看见他们手中的火把和周围的人,一轮箭矢过去,倒是射中了八九人。 敌军见大鄌士兵已经抵达,立刻熄灭了手上的火把。 周围又陷入一片黑暗。 赵朗又令人盲射了一波箭矢,这次只听到两三声闷哼。 赵朗让人躲在树后面,他自己则吹着火折子后用力扔向前方。 火折子燃着火苗划过半空,赵朗发现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对面又上来了七八人。 此时这些人四散开,正举着弓箭瞄准前方,等着自己这边的人上前。 火折子亮起的瞬间,十几支箭矢朝着赵朗飞来。 幸好他反应速度快,在箭矢抵达前扔出火折子并躲到了树后。 砰砰砰几声响,大部分箭矢都钉到了他身前的树上,也有几支箭擦过树干飞向了后方。 火折子掉在地上熄灭,周围又陷入了黑暗。 赵朗有些着急,山崖下的敌人至少有一百多,若不将那架云梯摧毁,这百人很快便会全部登上来。 有这些人做前锋,敌军大军抵达后很轻松就能冲上来。 到了那时,仓北坡也就失守了。 对方只防守不进攻,也是抱着等待大军到来后接应他们上崖的想法。 想到这儿,赵朗不再犹豫,立刻带人向前冲去。 敌军听到响动,开始拉弓射箭。 赵朗听到十几支箭矢飞速运行的声音,有一支贴着他的耳朵飞过,擦在头盔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身后,有人发出闷哼声,显然是中箭了。 好在队伍的人都是分散的,被射中的只有两三人。 赵朗继续冲锋,一百多米的距离,对面射了三箭后,两方人马相遇了。 赵朗并未和对方纠缠,直接带着人朝崖边冲去。 那里架着一架云梯,敌方士兵正在源源不断的从云梯上上来。 赵朗抽出大刀,一刀削掉了一个刚攀上来的敌军的脑袋。 丢了脑袋的人朝一边倒去,他后面的人没有退缩,继续朝上爬。 赵朗又一刀砍了他。 已经上来的人知道赵朗的意图,见他们已抵达崖边,只好点燃火把,举着弯刀朝赵朗等人砍来。 跟着赵朗来的士兵转身反击。 双方立刻开始了混战。 论战斗力,两个城防军才能与一个蛮夷人抗衡。 好在赵朗带来的人比登上崖的人多,双方差距并不大。 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和敌军兴奋的呼喊声。 第356章 偷袭 之后的时间,双方都没有再战。 赵朗安排一半士兵回营休息,剩下一半继续值守。 夜色渐深,史那可部的士兵似乎已经睡了,前方大帐一片宁静,不见一盏灯亮起。 城墙上的士兵见对方并未过来骚扰,便也窝在墙根处开始打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片天地变的更加安静了。 赵朗躺在帐内,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他将今晚的安排细细想了一遍,没发现有遗漏的地方。 可能是自己太累了,才会显得心神不宁。 他摇摇头,强迫自己入睡。 可闭上眼,心中却越发不安,似乎有什么极其严重的事将要发生一般。 赵朗翻身下床,转身出了帐房。 他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今天心绪难安,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地方被自己忽略了。 营地内除了士兵打呼噜的声音,就只有马厩里的战马偶尔发出一两声牙齿磨动的声响。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赵朗走上关城,一部分士兵蹲在城垛下睡着,也有一部分士兵睁着睡眼惺忪的眼,在尽职尽责的盯着远处的敌方大营。 文一见赵朗过来,走上前问道:“大人,你怎么没休息一会儿?你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再不休息会儿,身体吃不消啊。” 赵朗摇摇头,“我睡不着,这里没什么事发生?” “没事,我看着呢,您放心。” 赵朗对文一的能力是十分肯定的,有他在,这里应该出不了大问题。 可是为什么他心中依然不安? 文一见赵朗没有回去休息的意思,便感慨道:“时间过的真快啊,几个月前这里被占,咱还在偷偷摸摸的往草原上跑,如今我们却成了镇守仓北坡的主力军了。” 赵朗浑身一震,立刻问道:“咱们上次去草原的那处位置有人看守吗?” 文一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巨变。 原本那里是有人值守的,史那可部的大军抵达仓北坡后,从没关注过那块地方,一直都是在集中精力攻打关城,那边的士兵自然而然便聚集到了城楼上。 这几天文一在守夜时还安排了一队人去那边巡逻过两回,那边始终没事。 今天他见士兵实在太过疲累,便没有让人去那边巡逻,只在原地站岗,轮换着蹲下休息。 前两天晚上敌营总是会生几团火,照亮营前好大一片地,以防城防军偷袭。 可是今晚对面却没有生篝火。 文一还以为对面是准备偷袭自己这边,为了避免自己发现他们的动静才熄了火。 他一直盯着对面,准备在对方偷袭自己的第一时间叫醒士兵迎敌。 见对面始终没动静,他还以为对方是安心休息了,却没记起,还有一个地方能登上城墙。 赵朗一看文一的表情就知道了结果,他立刻带领一队守城的士兵朝西跑去。 同时让文一立刻敲响战鼓,唤醒营内休息的士兵,准备战斗。 虽然现在还没看到敌人,但他确信,对方一定去了那边。 赵朗带着人快速朝西而去,关城的西面地势渐高,跑了一段路后,人造的城墙消失,只剩下被大雪覆盖的地面。 赵朗又跑了一百多米,身后响起急促的战鼓声。 营内的士兵听到声音立刻从床上翻起身,拿上手边的弓箭长刀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敌军大营也相继点起火把,上万骑兵骑着战马快速朝仓北坡冲来。 鼓声响起不久,赵朗看到前方不远处亮起一根根火把,将周围的树林照亮。 他们曾经爬下崖前往草原的那里已经聚集了二十多位敌军,还有不少人在通过云梯从崖下往上爬。 火光亮起后,对面攀爬的速度更快了。 赵朗立刻让人举箭朝着那边射击。 两方隔着近一百米的距离,对面看不清赵朗这边,但赵朗这边却能看见他们手中的火把和周围的人,一轮箭矢过去,倒是射中了八九人。 敌军见大鄌士兵已经抵达,立刻熄灭了手上的火把。 周围又陷入一片黑暗。 赵朗又令人盲射了一波箭矢,这次只听到两三声闷哼。 赵朗让人躲在树后面,他自己则吹着火折子后用力扔向前方。 火折子燃着火苗划过半空,赵朗发现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对面又上来了七八人。 此时这些人四散开,正举着弓箭瞄准前方,等着自己这边的人上前。 火折子亮起的瞬间,十几支箭矢朝着赵朗飞来。 幸好他反应速度快,在箭矢抵达前扔出火折子并躲到了树后。 砰砰砰几声响,大部分箭矢都钉到了他身前的树上,也有几支箭擦过树干飞向了后方。 火折子掉在地上熄灭,周围又陷入了黑暗。 赵朗有些着急,山崖下的敌人至少有一百多,若不将那架云梯摧毁,这百人很快便会全部登上来。 有这些人做前锋,敌军大军抵达后很轻松就能冲上来。 到了那时,仓北坡也就失守了。 对方只防守不进攻,也是抱着等待大军到来后接应他们上崖的想法。 想到这儿,赵朗不再犹豫,立刻带人向前冲去。 敌军听到响动,开始拉弓射箭。 赵朗听到十几支箭矢飞速运行的声音,有一支贴着他的耳朵飞过,擦在头盔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身后,有人发出闷哼声,显然是中箭了。 好在队伍的人都是分散的,被射中的只有两三人。 赵朗继续冲锋,一百多米的距离,对面射了三箭后,两方人马相遇了。 赵朗并未和对方纠缠,直接带着人朝崖边冲去。 那里架着一架云梯,敌方士兵正在源源不断的从云梯上上来。 赵朗抽出大刀,一刀削掉了一个刚攀上来的敌军的脑袋。 丢了脑袋的人朝一边倒去,他后面的人没有退缩,继续朝上爬。 赵朗又一刀砍了他。 已经上来的人知道赵朗的意图,见他们已抵达崖边,只好点燃火把,举着弯刀朝赵朗等人砍来。 跟着赵朗来的士兵转身反击。 双方立刻开始了混战。 论战斗力,两个城防军才能与一个蛮夷人抗衡。 好在赵朗带来的人比登上崖的人多,双方差距并不大。 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和敌军兴奋的呼喊声。 第357章 李凌云到 赵朗心下着急,在砍翻两人后,抓住云梯顶部用力朝一边推去,想将云梯推倒。 可是下面的人死死抓着云梯,赵朗根本推不动,不但如此,上来的第三人见赵朗面门大开,立刻举刀朝他砍过来。 赵朗后退两步松开云梯,拿起大刀和对方互砍几刀,将人砍下了崖。 可后面的人依然在悍不畏死的向上爬。 赵朗正准备继续砍人,这时李小宝大喊着跑了过来,“赵大哥,让我来对付他!” 赵朗朝右边望去,见文一带着部分城防军赶了过来。 李小宝跑在最前面,手中还抱着一罐火油。 赵朗顺手砍死上来的人,朝李小宝说道:“小宝,快过来和我一起将云梯推翻。” 他的力气不足以推翻云梯,但加上李小宝,足够了。 “好。”李小宝将火油扔给一旁的士兵,上前抓住云梯,和赵朗一起用力朝右边一拉,云梯立刻斜着倒了下去。 云梯上的人和梯子一起,重重摔在地上。 赵朗将火油倒下山崖,接过一旁士兵递来的火把扔下去。 火油遇火即燃,下面聚集的士兵身上穿的都是牛皮甲,淋了油后遇到火,立刻燃烧起来。 聚集在下方的战士还好,有许多在赵朗淋油时跑到了远处,那些被云梯带倒的士兵却倒了大霉。 熊熊大火在身上燃烧,即使他们在雪地里翻滚,一时间依然无法扑灭身上的火,只能惨叫着忍受火焰的炙烤。 木质的云梯遇到火焰渐渐燃烧起来,很快,火焰没了整个云梯。 没了攀登工具,下面的人上不来。 上面的人没有支援,被城防军的战士三两下消灭干净。 但是危机并没有解除,因为蛮夷大军已经到了崖下。 这次领头的还是吐吉,一到崖下,他立刻让人抬来几架云梯并排架在崖上,然后开始命人向上爬。 同一时刻,上千弓箭手手持弓箭,开始往上面射箭。 赵朗立刻让盾兵持盾挡在前面,同时让己方的弓箭手朝对方射箭。 文一在带人过来时,让每人手里都抱了一些守城武器,有擂石,有滚木,也有一些火油。这些东西此时派上了用场。 除了用雷石砸、用滚木锤云梯的敌军,赵朗还让人将火油浇在云梯上拿火点燃。 木制的云梯很快便燃起熊熊大火,一时间敌军倒也无法攀上崖顶。 这边战事胶灼,另一边,江鹤正在带人抵抗猛烈攻城的敌人。 这次进攻,敌人发动了全部力量,吐吉带领一万多人进攻这里,史毕汗亲自带领剩余的四万大军开始攻击苍北坡关城。 敌人开拓两个战场的目的是为了分散赵朗这边的军力,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如此一来,攻破关城指日可待。 而这一方法还真的有用。 赵朗手中只有三千五百人,两天的战斗折损了五百多人,剩下的三千人两方作战,又没有炸药包手榴弹等辅助工具,压力一下上升了不少。 赵朗将这边的防守任务交给文一,让他带领士兵与吐吉周旋,他自己则快速去江鹤那边支援。 关城这边的情况要比山崖那边更加危险,四十多架云梯都已架上城墙,蛮夷大军正在不要命似的往城墙上爬。 赵朗跑过来时,已经有几个敌军攻上了城,正在和城上的士兵厮杀。 周彦武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冲在最前面,一刀将登上城墙后还未站稳的敌人砍成了两半。 左云等人也不甘示弱,个个冲在最前,手中的大刀带着风声砍上敌人手中的弯刀,火花四溅中和对方大打出手。 一番战斗后,攻上城的敌军或被砍死,或被推下城墙。 可前面的人死了,后面依然有人在往上冲,而且登上城墙的人越来越多,从一开始的三两个变成现在的五六个。 照这样下去,蛮夷大军迟早能登上城墙。 赵朗冲上前,和守城的将士一起抵抗敌军。 第二批冲上来的敌军被杀退,但很快,第三批敌军又上了墙。 敌军见即将登城成功,个个像打了鸡血般的振奋。 反观城防军这边,在死了一些人后,城墙上的守卫力量越发薄弱。 他们的士兵越打越少,防卫越来越吃力,敌人总能找到空子爬上墙。 而且他们实在太累了,胳膊手腕又酸又痛,都快连大刀都提不起来了。 登上城墙的敌军越来越多,由最初的一两个变成四五个,再到现在的十几个,他们越杀越没有信心。 就在大家以为今天仓北坡要守不住了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 赵朗扭头向后望去,大批士兵冲进了仓北坡营地。 他立刻大喊道:“二皇子带着援军来了,二皇子带着援军来了,大家坚持住!” 几近绝望的士兵听到声音立刻欢呼起来,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奋力与冲上城墙的敌军厮杀,硬是将冲上来的那十几个敌军全部砍死。 在远处督战的史毕汗感受到守城士兵的士气变化,立刻下令,让大军加快登城速度。 他还许诺,谁第一个在城墙上站稳脚跟的,赏赐战马五百匹,牧场五万亩。 向上攀登的士兵一听,加快了攀登的速度。 可赵朗却在这时松了口气。 李凌云已经带领大军到来,史毕汗今天是拿不下仓北坡了。 李凌云带领大军登上城墙,他身后的将领立刻上前换下了早已疲惫不堪的城防军战士们。 李凌云走到赵朗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道:“赵县尉,你没让本王失望。” 赵朗眼中全是红血丝,他扯出一丝疲惫的笑,说道:“职责所在,不敢松懈丝毫。” 李凌云再次拍了拍赵朗的肩,“辛苦了,带着你的人下去休息,这里交给本王。” 他能看出赵朗和士兵们的疲惫,这些汉子们需要休息。 赵朗望向西面,“王爷,那边也有敌军。” “放心,本王已经派人去那边了,他们会将你的人换下来。” 赵朗这才点点头,朝李凌云行了一礼,带着城防军回营休息。 东边泛起鱼肚白,天快亮了。 赵朗返回营帐,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第357章 李凌云到 赵朗心下着急,在砍翻两人后,抓住云梯顶部用力朝一边推去,想将云梯推倒。 可是下面的人死死抓着云梯,赵朗根本推不动,不但如此,上来的第三人见赵朗面门大开,立刻举刀朝他砍过来。 赵朗后退两步松开云梯,拿起大刀和对方互砍几刀,将人砍下了崖。 可后面的人依然在悍不畏死的向上爬。 赵朗正准备继续砍人,这时李小宝大喊着跑了过来,“赵大哥,让我来对付他!” 赵朗朝右边望去,见文一带着部分城防军赶了过来。 李小宝跑在最前面,手中还抱着一罐火油。 赵朗顺手砍死上来的人,朝李小宝说道:“小宝,快过来和我一起将云梯推翻。” 他的力气不足以推翻云梯,但加上李小宝,足够了。 “好。”李小宝将火油扔给一旁的士兵,上前抓住云梯,和赵朗一起用力朝右边一拉,云梯立刻斜着倒了下去。 云梯上的人和梯子一起,重重摔在地上。 赵朗将火油倒下山崖,接过一旁士兵递来的火把扔下去。 火油遇火即燃,下面聚集的士兵身上穿的都是牛皮甲,淋了油后遇到火,立刻燃烧起来。 聚集在下方的战士还好,有许多在赵朗淋油时跑到了远处,那些被云梯带倒的士兵却倒了大霉。 熊熊大火在身上燃烧,即使他们在雪地里翻滚,一时间依然无法扑灭身上的火,只能惨叫着忍受火焰的炙烤。 木质的云梯遇到火焰渐渐燃烧起来,很快,火焰没了整个云梯。 没了攀登工具,下面的人上不来。 上面的人没有支援,被城防军的战士三两下消灭干净。 但是危机并没有解除,因为蛮夷大军已经到了崖下。 这次领头的还是吐吉,一到崖下,他立刻让人抬来几架云梯并排架在崖上,然后开始命人向上爬。 同一时刻,上千弓箭手手持弓箭,开始往上面射箭。 赵朗立刻让盾兵持盾挡在前面,同时让己方的弓箭手朝对方射箭。 文一在带人过来时,让每人手里都抱了一些守城武器,有擂石,有滚木,也有一些火油。这些东西此时派上了用场。 除了用雷石砸、用滚木锤云梯的敌军,赵朗还让人将火油浇在云梯上拿火点燃。 木制的云梯很快便燃起熊熊大火,一时间敌军倒也无法攀上崖顶。 这边战事胶灼,另一边,江鹤正在带人抵抗猛烈攻城的敌人。 这次进攻,敌人发动了全部力量,吐吉带领一万多人进攻这里,史毕汗亲自带领剩余的四万大军开始攻击苍北坡关城。 敌人开拓两个战场的目的是为了分散赵朗这边的军力,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如此一来,攻破关城指日可待。 而这一方法还真的有用。 赵朗手中只有三千五百人,两天的战斗折损了五百多人,剩下的三千人两方作战,又没有炸药包手榴弹等辅助工具,压力一下上升了不少。 赵朗将这边的防守任务交给文一,让他带领士兵与吐吉周旋,他自己则快速去江鹤那边支援。 关城这边的情况要比山崖那边更加危险,四十多架云梯都已架上城墙,蛮夷大军正在不要命似的往城墙上爬。 赵朗跑过来时,已经有几个敌军攻上了城,正在和城上的士兵厮杀。 周彦武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冲在最前面,一刀将登上城墙后还未站稳的敌人砍成了两半。 左云等人也不甘示弱,个个冲在最前,手中的大刀带着风声砍上敌人手中的弯刀,火花四溅中和对方大打出手。 一番战斗后,攻上城的敌军或被砍死,或被推下城墙。 可前面的人死了,后面依然有人在往上冲,而且登上城墙的人越来越多,从一开始的三两个变成现在的五六个。 照这样下去,蛮夷大军迟早能登上城墙。 赵朗冲上前,和守城的将士一起抵抗敌军。 第二批冲上来的敌军被杀退,但很快,第三批敌军又上了墙。 敌军见即将登城成功,个个像打了鸡血般的振奋。 反观城防军这边,在死了一些人后,城墙上的守卫力量越发薄弱。 他们的士兵越打越少,防卫越来越吃力,敌人总能找到空子爬上墙。 而且他们实在太累了,胳膊手腕又酸又痛,都快连大刀都提不起来了。 登上城墙的敌军越来越多,由最初的一两个变成四五个,再到现在的十几个,他们越杀越没有信心。 就在大家以为今天仓北坡要守不住了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 赵朗扭头向后望去,大批士兵冲进了仓北坡营地。 他立刻大喊道:“二皇子带着援军来了,二皇子带着援军来了,大家坚持住!” 几近绝望的士兵听到声音立刻欢呼起来,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奋力与冲上城墙的敌军厮杀,硬是将冲上来的那十几个敌军全部砍死。 在远处督战的史毕汗感受到守城士兵的士气变化,立刻下令,让大军加快登城速度。 他还许诺,谁第一个在城墙上站稳脚跟的,赏赐战马五百匹,牧场五万亩。 向上攀登的士兵一听,加快了攀登的速度。 可赵朗却在这时松了口气。 李凌云已经带领大军到来,史毕汗今天是拿不下仓北坡了。 李凌云带领大军登上城墙,他身后的将领立刻上前换下了早已疲惫不堪的城防军战士们。 李凌云走到赵朗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道:“赵县尉,你没让本王失望。” 赵朗眼中全是红血丝,他扯出一丝疲惫的笑,说道:“职责所在,不敢松懈丝毫。” 李凌云再次拍了拍赵朗的肩,“辛苦了,带着你的人下去休息,这里交给本王。” 他能看出赵朗和士兵们的疲惫,这些汉子们需要休息。 赵朗望向西面,“王爷,那边也有敌军。” “放心,本王已经派人去那边了,他们会将你的人换下来。” 赵朗这才点点头,朝李凌云行了一礼,带着城防军回营休息。 东边泛起鱼肚白,天快亮了。 赵朗返回营帐,一头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