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灭妻?美艳王妃逆袭啦!》 引子:前缘 (未至) “王妃,王爷的尸身已经按您的吩咐埋在树下了。” 身边一名小厮毕恭毕敬的向她禀告着,被唤作王妃的女人微微颔首:“嗯,下去。” “是”那小厮答应一声默默退了出去。 女人身着淡青色衣裙,身上绣有小朵的海棠花。头发半松散着插上一个金色发簪。 她精致的玉颜上化妆清淡的梅花妆容,淡扫峨眉薄粉敷面,明艳不可方物。 女人名叫唐绾,是宁王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这宁王府的王妃。 宁王身死,三日大丧。 来吊唁的人纷纷感叹着可惜,让她节哀。她面上一副伤心模样,可心中却有几分得意之感。 得意过后,又是神伤。却并不是为宁王。 宁王生前,她恨之入骨。 若是她没有爱错人,想来此刻也不会是如此境地。 唐绾眼神有些恍惚,缓缓起身走到院前的流苏树下。树的枝干垂的低,如今已开满了银白的花瓣。 她恍然想起,自己曾经拥有过那么美好的过去。少年微笑的脸庞浮现在她的脑海。 原来不是他 她那时将他当成自己的救命恩人,与他的每一次相见眼中都充满了爱慕与崇拜。 可那人竟不是他。 她爱错了人,错了一日…二日…一生。可错过的却是景桢的一生。 她淡淡望着那树,勾唇宛然一笑,又伸手去摸了摸树干,忽而回想起七年前的那一日 (前缘) 唐绾与景桓自小相识,算得上是青梅竹马。那时他还不是宁王。国姓为景,熟悉之人便都唤他一声阿桓。 九岁那年,唐绾被人推入湖中险些丧命,景桓便从天而降救了她。 自那日初见后,两人熟络起来。景桓的开朗改变了唐绾幼时沉闷的性子。 在相府,她是最不受宠的小庶女。她的母亲原是相府的一名下人,偶然得了相爷的青睐,当日便在下房宠幸了。 没成想后来竟有了身孕,相爷无奈将她抬位为侍妾,却在生唐绾那日因难产死亡,甚至没来得及看上女儿一眼,便只留下了唐绾独活于世。 她在相府受尽欺辱,在幼年众多灰暗的时日中,景桓便是照进他生命中的一束光。 自景桓在湖中救了她以后,两人便时常见面。外人碍着景桓皇子的身份,面上也对她客气了些。 两人的熟络引起了有心人的妒忌,明面上对她客气几分,背地里的嘲笑便多上几倍。 她14岁那年,景桓获封宁王。相府众人乃至整个京城,无人不嘲笑她痴心妄想。 一个小小庶女岂能奢求王妃之位?且宁王身份尊贵,圣上怎会让他娶一个庶女为妻? 两人的情爱终还是打破了身份地位的禁锢。 那一年,他力排众议,在圣上面前求的了赐婚。也是他在身边日日相伴,唯恐她遭歹人所害。 大婚那日,他甘愿屈尊,亲自迎亲,十里红妆接她入王府。新婚之夜信誓旦旦的说会守她一生无虞。山盟海誓,犹在耳边。 婚后两人感情更胜从前,甜似蜜糖,无奈好景不长。半月后的春猎,景桓莫名失踪。皇帝派人找了整整三个月,皆未寻得其踪迹。 三年后,新帝继位,仍没有放弃寻找景桓。 无数人猜测景桓应当已经身死,若不然为何过了那么久都不曾回府?偏偏她不信,花开花落,春去冬来。等了一日又一日。 她在这偌大的王府中,忍受着孤独寂寞、忍受着母家的嘲讽与漠视。这个王妃之位,名存实亡。 唐绾心中明白,她不能放弃,只要她在王府等候,终有一天他会回来。这样的日子她渐渐习惯。 她也没有一日不在寻他 第1章 回来带了一个妾? 永隆二年冬,上京的寒冷更胜从前。 彼时的宁王府一片静默,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打破平静,叫醒了沉寂已久的宁王府。 “回来了!回来了!” “王爷回来了!” 正堂中端坐的女人本还好奇,多日风平浪静又无人拜访的王府,今日怎的突然高声喊叫起来? 听到王爷二字,唐绾忽的一顿,手中茶盏摔落一地。心中暗想,自己莫不是听错了? 她恍着神,身旁丫鬟急忙上前为她擦拭手上的水渍。 又见小斯一个踉跄跌跪到她面前,神情激动,语无伦次的喊道:“王妃,王爷他……他回来了!” 听到这话,唐绾又是一愣,那人失踪五年,如今终于回来了? 她还有些不敢相信,眼神似有了方向,也顾不得许多。不等人入府,便起身大步流星的奔着府门而去。 身后的小斯还欲说些什么,可她的身影早已奔向府门。 刚到影壁前便看见一群人簇拥着进府。她的目光落在前方那男子的身上,那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几年不见,他的身形更加挺拔俊朗。少了几分少年意气,多了些坚毅果敢。 见到来人,唐绾才开始相信他是真的回来了。他失踪时自己仅14岁,五年过去,如今两人都变了许多。 此刻,唐绾望着眼前人,心中的千言万语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痴痴的望着他,好似瞧不真切一般。 “绾儿,你辛苦了” 唐绾听见这话,方才有些回神,正欲向他走去,突然瞧见站在她身后遮住了半边身子的一名女子。 女子长相秀丽,眉眼处竟有些熟悉,分明和自己有七八分的相似。 那女子和她对视一眼便匆匆收起目光。向前走了几步,并肩站在景桓身旁。 只见她怀中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身旁中年妇人的怀中也抱着一个丫头,约莫两三岁的模样。 她的神色在那一瞬僵住了。唐绾眉头紧皱,面上的笑容也逐渐凝固,有些不解的看着眼前人。 她心中突然有了几分猜测,可她不信,也不敢相信,仍想向他寻一个答案。 “先入府!”景桓吩咐着,丝毫没有理会唐绾的眼神。带着身后的女子越过了她身旁往内院走去。 正堂内,唐绾和景桓一同端坐上位,那女人和一个中年妇人也抱着孩子坐在一旁。几人都没有开口。 唐绾沉着心中的郁闷,悄悄抬眼看了看景桓。不曾想他的目光却没有丝毫投向自己,而是一脸爱意的看着那抱着孩子的女人。 她这时勉强证实了些心中的猜测,本想开口询问,可心中犹豫再三还是选择静默。 若是换做五年前的她,此刻或许早已耐不住性子逼问起来。可如今的她早已被这五年时光磨平了性子。 她是王妃,却不再是当年的唐绾。 末了,他终于开口:“辛夷,带着孩子先回房,我和王妃有事要谈。” “带小夫人回我的临风居。”景桓冲一旁的老管家吩咐了一句,管家将目光投向唐绾,唐绾点点头,没有多言。 景桓又给了那女子一个眼神,那被唤作辛夷的女人微微点头示意,起身带着中年妇人跟着那老管家并几个丫鬟嬷嬷一同走了出去。 待几人的身影消失,景桓才缓过神转头看她。 明白她心中的疑惑,景桓淡淡笑了笑解释道:“她叫林辛夷,五年前春猎时,我不慎跌下山谷,又被一条蛇咬伤昏迷。昏迷了许久,醒来后就在她家中了。那时摔伤了腿,难以行动,便又多住了些时日” “中毒昏迷,摔伤腿脚,一年之内也将痊愈了。夫君为何不尽早回来?”不等他说完,唐绾急匆匆的开口询问。 那语气中有的却并不是质问,只是些不解和委屈。她眼中含着些泪似落非落,虽事已至此,可她仍有些不信自己的意中人会变心。 “我我知道这几年你受了些委屈。”景桓未给她正面的解释,敷衍了一句后低下头沉默。 继而又想到些什么,抬头道:“辛夷为我生了两个孩子,于王府有功,我不能负她。” 唐绾唇角自嘲似的弯出一抹弧度,一脸的不可置信望着眼前人,觉得他的话当真可笑。 既不能负她,那自己这些年的等候又算什么? 她没有质问,只是勾唇淡淡笑了笑。 她没想到自己自幼谨小慎微,本以为进了王府后日子会好些,如今反倒要更加小心了。 她心中也明白,既然坐上王妃之位,便只能依靠王爷的荣宠度日。不得不活得温婉贤淑,必然也要大方些欣然接受与他人共侍一夫的局面。 可在今日之前,她从未想过有这种可能。只因那时,她坚信自己的意中人不会变 如今,却当真是变了 见唐绾沉默,脸上笑得勉强。景桓也有些坐不住,立刻变换了一副严肃的嘴脸,义正言辞道:“本王打算纳她入王府,给她们母子三人一个名分。” 听到这话,她突然一怔,心头思绪颇多。 她的规矩虽是入王府后才学的。可也早就知道,王侯勋贵之家,嫡妻未有子嗣前,妾室是千万不能产子的。 若是在嫡妻前面生了子,那这妾室是要被拖出去活活打死的。 如今景桓不仅在外面与那人有了一双儿女,更是将人带回王府要给她入府抬位。那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可见一斑。 她这般想着,心中又痛了几分。眼中的泪也含了回去。 定了定心思,又淡淡的问:“王爷打算给她个什么位份?” 第2章 入府 王府后院的身份等级由高到低依次为:正妃,侧妃,庶妃,贵妾,侍妾,通房 一正一侧两庶三贵,其余等级者皆可无数。 正妃自然是唐绾,而侧妃需待圣上许可方才能册立。如今最为稳妥的便是给个庶妃了。 景桓见她松了口,主动问了出来。自己也放下心来细细思量。 他心中虽已有了考量,可碍于身份却也并不主动开口。而是抬头看向唐绾试探的问:“王妃觉得,应当给她个什么位份?” 唐绾面上平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端起手边的茶盏饮了一口又缓缓放下。他便一直盯着等她的答复。 她也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景桓心中所想。只是没想到他竟对自己如此残忍。 若说无子无女,纳为侍妾已是抬举那人了。可现如今带了一双儿女回来,便只能给个高位。 她微微勾唇,嘴角虽弯出一抹弧度却看不出喜怒:“如今庶位还空着,不如就纳为庶妃,也不算亏待了她们母子三人。” 景桓听到她的话心中自是万分欣喜:“王妃当真是知晓本王心意,既如此,明日一早便让她给你奉茶,就算是入了府了。” 她微微点头,没有再言。得了答案的景桓欣喜起身走出去,想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知林辛夷。 唐绾面上的笑变得苦涩,看着那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身旁一个绾着简单螺髻的丫鬟见景桓出去。立刻走到唐绾身旁,眼中有些心疼的看着她。 “王爷当真过分!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没和姑娘说几句话呢,便又要去找那个狐狸精。” 丫鬟名唤小葵,是和唐绾自幼一起长大的小丫头。 身世也是凄惨,幼年时父母病死,家中仅剩她一人,因此被送进了相府。 因着年纪小,赚钱的活计都被别人挑走。只剩下了唐绾身边还没个丫鬟伺候,于是被指了过去。 唐绾嫁入王府,她自然也是要跟着入王府的。 虽入了王府,这些年她也并未改口,仍是如旧时在闺中那般唤唐绾为姑娘。若是眼前有旁人,便还是会碍着礼数毕恭毕敬的称呼王妃。 她口中抱怨了一句,见唐绾沉默,痴痴的看着外面。 她心中越发替唐绾感到不值,又有些打抱不平的发起牢骚:“姑娘真是不值当等他这五年。大婚没多久就消失了踪影,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又不知道从哪里带回了个野女人,竟还要纳入府” “好啦,不要再说啦。去看看她还缺些什么,让下人一并置办齐了再来回我。”唐绾语气中难掩失落,只是尽可能用轻柔的声调去宽慰着身边人。 “姑娘!您就是这样,太善良了以后难免被她欺负!” 她有些累了,心中千头万绪也不知道该如何。如今也算是终于相信了眼前的事实。 末了,艰难的挤出一丝微笑看向小葵,疲惫的吐出几个字:“好啦,先去看看。晚些时候再来回我。” 小葵不情不愿的撇撇嘴:“我不去,我看那个狐媚样子就要犯恶心。” 唐绾有些无奈的笑笑,柔声道:“你既不去,那就让惜春去看看,你回房中瞧一眼雪球可还安睡,莫要让它乱跑出去。” “是” 小葵应了一声后福身行礼,默默退了下去。临走前又见方嬷嬷走了进去。 方嬷嬷走上前时,唐绾正一脸疲惫的闭眼轻揉着额头。察觉眼前忽地一暗,睁眼才瞧见是方嬷嬷站在面前。 “老奴见过王妃。”方嬷嬷毕恭毕敬的上前福身行礼。 “嬷嬷不用多礼,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方嬷嬷冲她点头示意,确认四周没有外人后,两人便也可安心谈话。 “将她安置在何处院落了?”唐绾的声音平淡到了骨子里。 “王爷吩咐,将那林氏和孩子安置在听雨轩了。” “听雨轩?”唐绾有些疑惑,虽心中不悦,可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王府后院大小共17处院落,在所有的居所中,听雨轩距景桓的临风居最近。 二人新婚那半月,景桓倒是不常去临风居安睡,总是在她的兰苑宿着。因此也不在乎距离的远近。 如今景桓回来,眼看着与她生疏了,自是要回临风居了。而兰苑和临风居中间又隔了好几个小院。 她心中讶异,自己的夫君竟然如此在意那个女人,将她安排的如此近。 方嬷嬷见唐绾出神,轻唤了句:“王妃?” 她听见呼喊方才有些回神,轻柔笑着望向眼前人。方嬷嬷见她如此神情,心中更心疼了几分,明白她是在强颜欢笑。 又宽慰说:“王爷虽带了个外人回来,可这王府的女主人是王妃您,谁也别想越俎代庖!她若是有什么不该有的野心思,咱们王府上下自是无人能认她的。” 唐绾面上带着一抹微笑,柔声道:“嬷嬷这话言重了,王爷喜欢谁全凭他自己心意,你我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便罢了。” 她并非是不在乎这些,只是在王府的这几年已经将她的心性磨平了。她现在心中全是些知书达理、守礼侍奉的大道理,少有些争风吃醋的心思了。 她又想到听雨轩,低下头心中默默思量起什么 听雨轩的卧房中,林辛夷正熟练的哄着怀中的婴孩。 景桓方才来告知她,明日会将她纳入府的消息。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景桓便匆匆出了府,说是要进宫面圣去了。 她倒是没有过多阻拦,面上客客气气的摆出一副正妻似的大方样子送景桓离开。 身旁的中年妇人笑着,脸上掩盖不住的褶子也透露着得意之色:“恭喜姑娘,明日给王妃敬完茶后就要正式入王府了。” 虽是个好消息,可她面上却没有几分笑意,甚至有些鄙夷。 她冷笑一声,语气尖酸道:“庶妃,说到底还不就是个妾。” 那妇人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横笑道:“没有办法的事,王爷不是都解释了吗,王妃之位不是空着的。若立侧妃又要去回禀陛下。” “为了免去那些麻烦事,只能先以庶妃迎您入府了。不过您有这两个孩子呢,在王爷心中,再怎么说都比那分离多年又无所出的王妃重要的多。” “是啊,既然多年无所出,那此后便也不要再有了”她表情更加阴险,与先前在王府门前简直判若两人。 “姑娘说的是,只要您牢牢的将王爷拴在身边,便不愁没有好日子。说不定啊,王爷百年之后,承袭王位的是咱们庆哥儿呢。” 听到这话,林辛夷面上含笑,心中冒出一个想法。不再多言,眼神中的野心却不容质疑 第3章 敬茶 翌日清晨,刚下了些朝露,空气中还有些潮湿。 后院正堂内,唐绾和景桓端坐在上位。 一旁丫鬟手中的麒麟托盘上奉着两杯茶,所有人都在等候,而这敬茶之人却迟迟未到。 唐绾身边站着一个丫鬟和嬷嬷,丫鬟自然是自己的贴身大丫鬟惜春,嬷嬷是方嬷嬷。 原是应该让小葵在身边的,可那丫头说不想看见林氏那狐狸精矫揉造作的样子,自请在卧房里陪着雪球玩儿。 小葵向来是这般直率的性子,唐绾也不会过多阻拦,便由着她去。 等了片刻,见那人还不过来,景桓有些心急,悄悄瞥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唐绾。 见她表情淡然,并没有不悦之色,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又故作样子对一个丫鬟喊道:“小夫人怎么还没来?真是不像话,去催催她!” 那丫鬟应了一声。正动身要去时,却被唐绾一句话制止。 “既然人没来,今日也不用敬茶了。”唐绾表情平淡的丢出这么一句话。她心中自然也是不悦的。 “再等等应当是有什么事耽误了。”景桓笑着望向她,语气似讨好状。 他也并非是害怕唐绾,不过是碍于面子和对她的愧疚。年少相识的情分自然还是在的。 唐绾手中的茶已经喝了两盏,那人才慢慢悠悠的从外面走进来。 众人将目光投向她,见她打扮的略显娇艳,身上的绸缎竟已然越过了王妃去。 外衬一件暗粉缎面褙子,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夕岚色撮晕缬襦裙。耳上是青田石耳珰,发间别致点缀着镂空兰花珠钗。 唇上让口脂染的鲜红,与唐绾的素雅截然不同。 “妾身给王爷王妃请安。”她微微福下身子行礼。 “不必多礼,开始。” 得了景桓许可,林辛夷缓缓起身,身旁丫鬟见状便立刻将茶奉上。 她端起最近的一盏茶,上前拜道:“王爷请喝茶。” 景桓一脸宠溺的笑,让人看了有些犯恶心,站在唐绾身旁的惜春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后扭过头去。 景桓接过林辛夷手中的茶,盖子掀开一角饮了一口后便放在了一旁。 林辛夷又转身去端起另一盏茶,回头看见唐绾时,唐绾微微抬头,目光却没有投向她。 她这才第一次看清唐绾的面容,心中不由的一惊,继而又感叹起她的那副面容,当真是倾国倾城。 昨日两日虽也见了面,可唐绾一直低着头沉思什么,并没有给她个正脸,因此自己也没来得及瞧仔细。 如今一看,心中不免叹息,怎得会有人生得如此貌美? 唐绾此刻虽是一身素色衣衫,头上也鲜少有什么名贵鲜艳的首饰点缀,可那面容却是美的动人心魄。特别是那双清澈明亮的杏眼,望起来简直摄人心魂。 “辛夷,怎么了?”景桓见她微微出神,手中的动作停住了,便开口询问。 她听见呼喊声,定了定心神,说了句无事后便端着手中那盏茶靠近了唐绾一些。 重复刚才的动作拜道:“王妃请喝茶。” 此刻所有人连带景桓的目光一齐投向唐绾,她感受到一丝不适,没有过多迟疑,便伸手去接那盏茶。 “哎呀!” 随着一声娇嗔,那盏茶全然洒在唐绾的腿上,杯盏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怎么了辛夷?有没有事?”景桓见状当即上前握起她的双手,查看是否受伤。 与此同时惜春也立即拿着锦帕为唐绾擦拭衣裙上的水渍。 林辛夷站在一旁,眼中掠过一丝得意之色。她无非是想试探一下景桓对这个王妃究竟有几分情意?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唐绾低头沉默着,又听见眼前人委屈的泣涕声:“对不起王爷,杯盏太烫,我一时没有拿住,这才冒犯了姐姐” 景桓听着她的话眼中有些心疼,语气更柔和了些:“无妨,一杯茶而已,再斟就是了。你的手无事便好。” “可是,我的手疼恐怕是端不起那么烫的杯盏了”她语气更深,夹杂了些无奈和委屈。 景桓见她如此,面上闪过一丝不悦,拧起眉头,有些迟疑。心中在想若是不敬这盏茶是否有些不妥? 又抬起头看见眼前人楚楚可怜的样子当即松了口:“无妨,你既受伤了,那今日便算了。” “姐姐不会怪罪我?”她一副可怜兮兮的造作样子看向唐绾,步步紧逼。 唐绾缓缓抬起头,挤出一丝微笑,正欲开口时却被身旁人打断。 “庶妃进府要向王妃敬茶,这是规矩!小夫人莫不是不想入王府了?” 说这话的人正是方嬷嬷,她态度强硬,眼中带着些憎恶看向林辛夷。 她曾经是宫里伺候景桓生母淑妃的嬷嬷,只是后来淑妃身死,自己便被景桓要到了身边侍奉。 景桓大婚后,她就一直在唐绾身边做个管事的嬷嬷伺候着。 在宫廷宅院中摸爬滚打了许多年,她什么没有见过? 她心中明镜似的看着林辛夷这拙劣的小把戏。而唐绾一向是个柔软的性子,自然斗不过眼前这狐媚的妖精。 景桓听见这话也有些愣住,方嬷嬷说的不错,这确实是规矩。妾室进王府自然是要向嫡妻敬茶侍奉的。 林辛夷见他迟疑,扭扭捏捏的拉拉他的衣袖,面上一副委屈可怜状。 “绾儿,要不今日就算了。”他终还是开了口,这语气中更多的是通知而不是商议。 “王爷,您心眼子可别太偏了。尊卑有序是自古就有的,难道要为了一个庶妃坏了王府的规矩吗?若是人人被一盏温水冲了下手就都要来坏规矩,那王妃以后在王府还如何管教使唤下人?” 方嬷嬷此言坚定,又有些压迫的盯着景桓。她是看着景桓长大的,这种半似教育的话,她自然也是说得的。 景桓有些心虚的看了她一眼后低下了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有些犹豫着。余光又扫了一眼唐绾。 林辛夷心中颇为不爽,开口道:“你一个下人,怎么敢以下犯上管教王爷?你们王妃就是这样管教你们礼数的?” “住嘴!”景桓装作生气的样子怒斥她一句,她满眼的委屈和不可置信看向他,景桓冲他挤挤眼睛,暗示她不要再说。 末了,景桓声音又柔和了些:“方嬷嬷说的也有理。不过王妃一言不发,是何心意啊?” 唐绾这才抬起头淡淡开口:“全凭王爷做主,妾身有些不适,先回房歇着了。” 说罢,起身带着方嬷嬷和惜春走了出去。 景桓听了她的话也笑了笑,目送她离开,心中也深觉唐绾是个深明大义之人。 唐绾刚刚走出正堂,又见一名小厮来禀报说,宫里来人了 第4章 圣恩 宫中听闻景桓突然归来,上面那位贵人顿时坐不住了,心中对他颇为忌惮。 昨日虽已经召见了,可这心里仍是不放心。毕竟当年先帝属意的皇位继承人是他。 若不是上面那位当年设计暗害他失踪,自己便绝然不可能坐上这皇位。 而现如今他居然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有了个儿子。反观自己,登基两年多还尚无子嗣。 如今皇位不稳,景桓手中还有着一枚兵符尚未交回,他不得不防着些。 既然他能回来,想必是当初安排的那件事,他身边那人并未真正办好。唯今之计便是再安排些自己的人在他身边。 这样想着,他便命人挑了两名姿色秀美,不输林氏的美人送了过去。 景桓听闻宫里来人,也无暇再去理会后院琐事,跟林辛夷吩咐了几句后便急匆匆的往前院赶。 他心中疑惑着这个时候宫里来人会有什么事?这样想着,就走到了前厅。 抬眼望去,一名内侍带着几个宫人在厅内等候。身旁还跟着两名年轻女子。 众人见他来了,急忙上前行礼:“奴才见过宁王殿下。” “免礼”他淡淡回了句话,自然的越过几人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之上。 他原是不打算坐下的,但见来的几人手中都没有带着圣旨,自己也就放心了。 “不知道几位这个时候来,是宫里有什么指示?”景桓居高临下的问道。 带头的内侍官听到他的话,急忙陪笑回答:“王爷,这两名是太后娘娘赐给您的。”他一边说一边指向身后的两名年轻女子。 景桓眉角微挑:“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太后娘娘念您五年未归,后院又空虚,特地挑了两名可心的来伺候您。” 他目光投向那内侍身旁的两名女子,左边一个容貌秀丽,看着温婉可人。右边一个明艳动人,多了些魅惑之感。 他也并非是个傻子,明白自己此刻手握兵符,他那位皇帝哥哥对自己自然是十分忌惮的。 而这兵符,他如今也并不打算交出去。当年自己刚拿到兵符就出事了,说不准是和他有关。 至于这两位美人究竟是谁送来的,他心中不必多想便得知深意。 “既是太后娘娘圣恩,那有劳内官回去替我多谢太后娘娘。” 说罢,又命人去取了些银子塞给领头的内官。目送着几人离开。 待那群人离开,眼前便只剩下了两位娇俏的美人。二人上前福身行礼,景桓没有过多的理会,让人将她们带去王妃院子里听候安排。 方才唐绾借口身体不适便回了兰苑,刚进院子看见小葵正抱着雪球在廊前晒着太阳。 她面上露出一抹笑意,只觉得眼前景象让她心中舒畅了几分。 小葵见她回来,急忙抱着怀中那肥猫上前:“姑娘回来了。” 唐绾伸手,接过那沉甸甸的白猫,抚了抚它的脑袋,听它舒适的哼唧几声,不停的动着脑袋去蹭唐绾的手心。 她笑着,心中沉闷也被治愈了大半。 小葵见唐绾开心,自己也便跟着她开心,偶然低头又看见她衣裙上的水渍。眉头一皱,开口道:“姑娘的衣裙怎么湿了?快进屋换下来。” 说着,急忙催促着唐绾进卧房换衣。唐绾自是觉得没什么大碍,但奈不过她的催促,还是进了卧房。 将雪球抱着放在了一旁的卧榻上后,走去衣橱间一旁的屏风后面,等着小葵和惜春拿些新的衣物过来。 惜春取出一件淡青色衣衫,刚要出去就被小葵拉住。 她压低了声音,开口道:“你如实告诉我,姑娘的衣服是怎么湿了的?是不是林辛夷那个狐狸精欺负她了?” 惜春面上犹豫,本来唐绾就在路上吩咐过不要再多嘴此事了。 可她此刻又觉得此事实在是可气,便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小葵。 小葵听完立刻气上心头,声音大了些骂道:“她一个小妾,还真当自己是碟子菜啊!还敢当众欺辱咱们姑娘了。真是人活的久便什么都见的了,竟能不要脸到如此地步!” 惜春听她声音渐渐大了,急忙小声阻止:“你小声些,被王妃听见又要难过了。” “难过什么,为那种男人难过简直不值当!要我说咱们姑娘就该重重的赏她一巴掌!这个狐狸精,简直狂妄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小葵一边骂一边从惜春手中抽出衣裙走出去,惜春听她咒骂的声音渐行渐远。 待走到唐绾身边时,见她脸上一副淡然的样子,自己也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只是心里依旧不爽利,心中想着若是自己在场定要如何如何让那林氏颜面扫地。 她一边细想着,一边替唐绾更换衣物。转到身前时,唐绾不经意间瞥见她脸上的表情。 看她面上似有些不悦,于是问道:“方才还好好的,怎得进去拿了一件衣服后就这样一副生气的样子?谁又惹得你不高兴了?” “没什么,奴婢高兴着呢!”小葵此刻生气,说起话来也冲的很。 唐绾苦笑着摇摇头,一脸的不解,不知道这丫头今天又中了什么邪了。 刚换好衣服,又听见外头方嬷嬷进来喊她出去。 唐绾闻声,整了整衣裙后走了出去,方嬷嬷开口道:“王妃,王爷让人带了两位姑娘来,说是让王妃安顿。” 她这才看见庭院入门处站着一名小斯,小厮身后又有两个容貌姣好的女子。 她皱起眉头,冲那小斯询问:“王爷去哪儿了?可有留下什么话?” “王爷说要去兵营看看,这两位是太后娘娘赐下来的贵人,王爷说请王妃一并安顿下来。”小厮一脸谄媚的笑着答话。 唐绾心中微微叹息,又想到景桓如今在朝中的处境定是艰难,便也不去过多疑虑什么了。 望向那两名女子,笑道:“既然如此,二位就先进屋来坐。” 那两人对视一眼后走上前来,惜春引着二人入了兰苑前堂坐下。 唐绾又向那小厮询问了几句,便也跟着去了正堂。 刚入正堂时看见那二人一左一右的坐着,眼神中交流些什么却不开口,唐绾也懒得去理会这些,默默上前坐下。 客气道:“不知二位娘子芳名,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吗?” 第5章 触碰 二人听见唐绾的询问,默默对视了一眼。 末了,左边那位身穿淡蓝色衣衫容貌娇媚的女子冲唐绾礼貌的笑了笑。 “奴婢名叫江心月,这位姐姐名柳文茵。我们二人原是太后娘娘近身的宫女,太后娘娘说王爷刚刚回京,身边少人伺候,便让我们二人一同过来了。” 唐绾点点头,还没开口就听见身边的小葵默默的冷哼一声。 她也不去理会,又对二人开口道:“既然是太后娘娘指了二位来,我和王爷便也不能亏待二位,只是这位分我还要去和王爷商议一番,二位莫要见怪。” 江心月闻声,心下感叹唐绾当真是个温和良善之人。又回道:“王妃言重了,我们二人一切听从安排。王妃您心善安顿,我们二人自是十分感激。” 唐绾又道:“二位就先住在翠芳斋。” 二人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下人去了住所。 待人离开,唐绾又向惜春吩咐了一声说她有些头痛,要回房内小憩片刻,若是景桓回来就叫醒她。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景桓才从外面回来。回来后便径直去了书房。 惜春正要去叫醒唐绾却被小葵拦住:“做什么?姑娘好不容易安睡一会儿,不要叫醒她。” 惜春有些迟疑,她自然也清楚唐绾这几年一直睡不安稳。 如今景桓回来了,她心中沉甸甸的大石像是落了地一般,竟能安睡了。这样想着,也不去叫醒她了。 待唐绾睡醒时已是晌午,小厨房的人已经在饭堂准备好了吃食,景桓身边的一名小厮又来禀说王爷午饭要在听雨轩用,不过来了。 她应和了一声便自顾自的用饭,也不去理会这些了。 午后,她又想着上午宫中送来的人还尚未安置妥当,叫来了惜春。 惜春走进卧房,见唐绾半卧在美人榻上,开口询问道:“王妃有何事唤我?” “王爷如今在何处?”唐绾不冷不热的问了句。 “王爷如今正在书房呢,王妃要过去吗?” 唐绾微微点头,起身走向妆奁前,一边道:“简单绾个发髻即可,我去问几句话就回来。” “是”惜春应了一声,随即开始替她摆弄着发饰。 一番整理过后,带着小葵去了景桓的书房。 到书房前跟小厮打了个招呼便走了进去,留着小葵在门外等候。 她缓步走进书房,见景桓正写着什么,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 “妾身见过王爷。”唐绾上前福身行礼,语气淡淡。 景桓抬头看见来人,开口道:“绾儿来了,你我夫妻,不必如此拘礼。” 闻言,唐绾稍稍起身。景桓目光扫了一眼,只觉得她这一身打扮清新脱俗,与林氏的浓妆颇为不同,看着让人赏心悦目,便又多望了几眼。 唐绾抬头正对上他的目光,不自觉羞红了脸。低下头去不看他。 她一低头,景桓瞧见了她插在发间的一支玉簪,他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你发间的簪子有些眼熟。” 唐绾闻言,伸手摸了摸那发簪的花样,心下一惊,怎么惜春今日为她绾发用了这根簪子?她竟也没有发觉。 那根玉簪是当年大婚时景桓亲手为她别在发间的,簪头合欢花的纹样寓意着夫妻和睦。 只是自从景桓失踪后她便很少用了。她心头不免有些失望,怎么眼前人连这根簪子都忘了吗? “来给本王研墨。”沉默一阵,景桓突然开口。 他柔声细语,生怕惊吓了眼前小心翼翼的美人。 听到这话,唐绾走到他身前,左手拉住衣袖,右手拿起那墨条,又滴了几滴水后开始研墨。 景桓听着那墨条与砚台之间细微的摩擦声,余光瞥向那处,只见唐绾手指洁白修长,指尖微微发红。他看的有些出神,心中泛起一丝涟漪。 “王爷”唐绾见他出神,轻唤了声。 他听见喊声,微微回神定了定心思。抬眸将目光投向她的脸庞,心中突然一惊,自打回府,倒还未曾好好看看自己的这位王妃。 当年娶她之时,容貌便十分秀丽可爱。如今五年未见,不曾想竟出落的如此绝色。这般美貌,整个上京城恐怕也找不出几个。 唐绾见他望着自己出神,双颊当即泛起红晕,白皙的颈子也透着粉嫩。她立刻低下头去,又娇声唤了句:“王爷” 景桓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干咳了两声,开口道:“何事来找本王?” “妾身却有一事要和您商议,不知道王爷想要如何安置太后赏赐的两位美人?” 经这一提醒,他突然想起还有两位美人:“不是说让你处置吗?不必来问我了。” “她们二人尚未侍奉过王爷,不好安排位份。” “侍奉不侍奉有什么要紧的,王府也不缺他们一口吃食。就都按侍妾的份例。” “是” 唐绾答应了一声后放下了手中的墨条,开口道:“墨已经研好了,王爷若无事,妾身先退下了。” 景桓没有理会她的话,自顾自的说:“与你许久未见,你如今倒是温婉守礼了许多。” 他想起唐绾刚嫁入王府时的活泼模样,还有自己初见她时那副乖巧的惹人怜爱的模样。与如今的她相比简直大相径庭。 她如今倒变得十分拘谨,处处守礼,守礼到疏远。不似从前那般活泼有趣了。 也并非怪景桓这样想,只是他自小见惯了这些礼数,颇为厌倦。偶然遇见一个不同于他人的,难免会让他着迷。 唐绾听见他的话,先是一怔,后又淡淡笑道:“王爷不在时,府里的嬷嬷教了些规矩。” 她并未和盘托出,景桓不在王府的这五年,她岂止是学了些规矩。诗书礼仪,下棋插花,包括王府的账目打理,上上下下她都学了个遍。 她原就是一个庶女,又无任何倚仗,从前在相府自然学不得这些大家闺秀的东西。入了王府时才有了些资格去学习。 只是如今的她却早已不是五年前的那位活泼可人的少女了。 她微微低头,景桓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心中突然有了些波澜,伸手抓住她那双嫩滑的玉手。握在手中,不自觉的摩挲了几下。 她被景桓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身子一颤,面上闪过一丝惊恐,又快速恢复平静。景桓见状心头荡漾,随即便要上前搂住她。 不料她挣脱开他的手,推脱道:“王爷,妾身有些不适,先回去了。王爷若是不爽利,可叫林庶妃或是那两位美人陪伴在侧。” 说罢,不理会景桓的眼神,转身走出了书房。 景桓望了望她的背影,只觉得心中空空的像是缺了些什么… 第6章 拈酸 唐绾走出书房,见小葵正在外面等候。 她面上仍有些惊恐,许是被景桓突然的动作吓的不轻,又或许是对他的变心已生出了嫌隙。 小葵看她面色苍白的从书房走出来,立刻上前搀扶她:“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面色这样难看?” 她深深舒了口气,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急匆匆的带着小葵回兰苑。 不料她刚一离开,林辛夷从后面走了出来。 看着唐绾匆匆的身影,像逃跑似的。她心中有些疑惑,盯了一会儿又打消了念头,转身走进了景桓的书房。 见景桓在里面写字,她便自然的上前为他研墨,却发现那砚台中分明是刚刚研好的墨。 她皱起眉头,心头气闷。 景桓抬起头看她撇着嘴一副生气的低沉样子,心中有些不解:“怎么这副样子?谁惹你不高兴了?” 她嗔怪道:“王爷还问呢,就是王爷惹得我不高兴!”一边说,又一边装出一副气愤的样子。 景桓挑挑眼角,见她如此,自己也是一脸无奈。继而又笑道:“本王一直在书房里不曾出去,如何惹你啊?” 她眼神瞥了一眼那砚台,撇撇嘴道:“呐,这分明是有人刚刚来替王爷研墨了。看来王爷已经不需要妾身了。” “说的什么话,本王何时说过不需要你?”景桓说着,立刻上前伸手搂住她的纤细腰肢。 又好生哄了她几句,她这才展露笑颜:“那王爷以后不许再让别的女人来替你研墨。” 景桓眉头一皱,面上似有些不悦:“王妃怎么会是外人?这种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听见这话她更加生气,推开景桓,别过身子不去看他。 “王爷既然这么喜欢王妃,当初干嘛还要招惹妾身。如今妾身拼着命给您生下一双儿女,王爷居然还如此说。” 她声音略带哭腔和一丝委屈,景桓听了立刻心软下来,从身后环抱住她,柔声道:“本王心中只有你一人,你放心,本王定不会负你。往后便都听你的,也不会再让别的女人进本王的书房。” 听到景桓如此承诺,她心中暗暗得意,嘴角上扬,哭声也停了下来。又问道:“王爷此话可当真?” “自然,本王对你的承诺向来算数。”景桓语气坚定,软玉温香在怀,心中也有些舒畅。 她转身双手环住景桓的脖子,在他唇上轻啄了下,后又投入他的怀抱。 她眼中尽是得意之色,心中暗想:唐绾,你凭什么和我斗? 唐绾带着小葵回到兰苑后,将头上的那根簪子取下来扔在妆奁上不去理会。 自己则是转身去卧在榻上,看着猫儿酣睡的模样。她被眼前景象治愈,心中的不快也消去大半。 惜春见她面色难看,立刻上前去查看那簪子是否不妥,看清那簪头上的花样时眉头突然紧皱。 “王妃,是奴婢不好,一时未看清给您用了那根簪子。”她十分自责的说着。 她原也是看着唐绾有些着急,匆忙间瞧着那根玉簪配她今日的发髻便簪上去了。不曾注意上面的花样。 没想到竟惹得唐绾如此不悦。 唐绾冲她莞尔一笑,开口道:“本也算不得什么过错,你不必如此在意。下次留心些就是了。” 惜春点点头,她又让惜春将簪子好生收起来,以后不许再用。惜春便听话照做去了。 又跟方嬷嬷吩咐了一句,将两位侍妾安排妥当。今日的事也算是都了结清楚了。 入夜,唐绾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头思绪良多。 一会儿想起自己幼年时被景桓所救,一会儿又想着大婚当日景桓对她的承诺。 她嘴角上扬,无奈的苦笑道:“承诺当真是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尤其是男人的承诺。” 就这般想着,唐绾便入了梦乡。 一连半月,景桓都宿在林辛夷房中,不曾踏足她院中半步。她倒也乐得清闲,免得一番伺候了。 此前五年,她早已习惯了一人独守空房。 如今已入深冬,天气越发冷冽。她倒也鲜少出门,无事便卧在榻上。 今日觉得嘴馋,差遣了小葵去膳房为自己取些芙蓉玉酥糕,那是她常吃的。偏偏院中小厨房没有,只有府里的膳房才有。 小葵得了命令后立刻去了膳房,回来路上被一个小丫鬟叫住。 “小葵姐姐。”那人轻唤了一句,小葵闻声回头,见是库房掌管物品的小丫头清儿。 “姐姐这是从哪里来的?”她快步走到小葵身边询问道。 “去膳房给王妃取些糕点,这就要回去了。你是要去哪里?”小葵反问。 她先是迟疑,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后又说要去兰苑找王妃。 小葵疑惑道:“你找王妃有什么事?” “刚林庶妃房里的丫鬟来禀,说是冬日里寒凉,屋子里的炭火不受用,让人再取一些,谁知道库房的吴嬷嬷竟不肯给。 “于是林庶妃禀了王爷,软磨硬泡的,又说小公子和小姐年纪小受不得冷。王爷便说让她按照平日的份例再领一半。” 小葵听到这里,心里一惊,气愤道:“一半?天老爷啊,这可比王妃的都多,干脆让她再去求求王爷,把王妃的管家权给她好了。” “姐姐说的正是呢,于是嬷嬷就让我来问问王妃的意思。王府每个月的花销用度各院都是有数的,她拿走了,别人就没得用了。” “林庶妃就是个”小葵口咒骂的话刚说了个头便停住了,想着不好在外人面前胡乱说话,以免给唐绾惹来麻烦,于是止住了话头。 清儿又开口问道:“姐姐要说什么?林庶妃怎么了?” “没什么,还是先去禀了王妃再做打算。” 两人说着,脚下便踏进了兰苑。 唐绾正在廊下逗着雪球玩儿,面上笑的灿烂。 小葵见状,欲言又止,实在不想因为林氏那点子破事坏了唐绾的心情。 旁边小丫头低声道:“姐姐若是不好说,我上前去禀王妃。” 小葵皱了皱眉头,仍是上前去要禀此事,还未开口,身后又走进来几个人…… 第7章 错怪 王府后院每月的月例银子,由高到低依次为王妃:100两,侧妃:80两,庶妃:50两,侍妾:20两。 至于其他的一如夏日消暑的冰块,冬日御寒的煤炭。则是按位份去领。 按照份例,冬日煤炭:王妃院中每月领用金丝炭10斤,黑炭60斤。 侧妃院中每月领用金丝炭10斤,黑炭50斤。 庶妃院中每月领用金丝炭8斤,黑炭40斤。 贵妾院中每月领用金丝炭5斤,黑炭40斤。 侍妾通房一类的,每月领用黑炭40斤。 ———— 小葵上前还未开口去禀,便看见唐绾愣愣的眼神望着她身后。 又听见身后一群小厮丫鬟们喊道:“见过王爷、林庶妃。” 她这才回头,看见景桓带着林辛夷气势汹汹的走过来。 景桓面上严厉,看起来十分不悦,随时都要发作了。林辛夷跟在他身旁却是一脸得意。 “还是那般讨人厌!”小葵看了林辛夷那张脸,不自觉的说了这么一句。 唐绾悄悄拉拉她的袖子,急忙上前福身行礼:“妾身见过王爷。” “不必了,免礼。”景桓淡淡的丢出几个字。 唐绾起身,对上景桓那副严峻的面容,景桓厉声道:“王妃此后便不必给本王行礼了,这王府是你说了算,本王要给身边人用些炭火竟还要你去批准!” 唐绾被说的一头雾水,瞥了一眼身旁的小葵。 小葵闻声便知道应当是林辛夷早早的去景桓跟前说嘴了。 她急忙上前解释:“王爷误会王妃了,王妃还不知道此事呢。” “不知道?你一个王妃,连这等小事都做不好,往后还如何管理好王府后宅!” 小葵听的一脸无语,面上虽无波澜,心里却已经翻了他无数个白眼。心中无语道:知道也不行,不知道也不行,他到底是要怎样? 唐绾此刻也明白了些因果,心中虽有些不快可面上仍是柔声细语:“不过是些炭火的事,林庶妃若是缺什么,尽管去库房领用便是了。” 林氏闻声脸上更加得意。方嬷嬷在后面听了个大概,身后的小丫鬟清儿又将此事告知了她十之八九。 方嬷嬷眼神寒厉,眉心紧拧了三分,上前道:“王爷,王府每月一应用度都是有数的!便是再不够用,省着些用也是够的。怎的别人就够,单林庶妃不够?” 她说着,眼睛没好气的暼了一眼林辛夷。 林辛夷顷刻便是一脸的委屈状,眼中又挤了几滴泪。 抱着景桓的胳膊哼哼唧唧道:“王爷,庆哥儿年纪小,可受不得寒,因着他日日御寒所需,妾身院子里的炭火才多用了些。王爷” 景桓有些心疼的看着他,抚了抚她的脸,声音温和:“好啦好啦,不够用再去库房领些便是了。” 方嬷嬷见林辛夷如此造作样子,面上更加厌恶。又看唐绾脸上没什么波澜,心中更是不爽。 又开口道:“王爷,林庶妃她” “方嬷嬷” 方嬷嬷话未说完便被唐绾打断,她面上隐约挂着一丝笑意:“林庶妃既然炭火不够用,那便从我的份例中拨出一些给她送去。我屋子里单薄,用不得那么多。千万别亏着了公子和小姐。” 说罢,也不顾众人的脸色转身进了屋子。小葵敷衍的朝着景桓行了个礼也跟着她进屋。 刚一进屋,小葵愤愤不平的抱怨起来:“姑娘您干嘛那么抬举她?还给她您份例里的炭,她怎么配用!要我说就应该把她扔那冰天雪地里冻上几日!看她炭火还够不够用。” 唐绾倚在椅子上,表情平淡,看起来并未被刚才的事情扰动情绪。声音温和道:“好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忍让些便过去了。” “忍让?凭什么忍让!她就是个狐狸精!王爷也是个眼瞎的,居然把这种贱人宠上了天!” “小葵!”唐绾立刻严声制止。 见唐绾面上有了些波澜,小葵立刻住嘴。 唐绾声音又柔和了些,继续道:“君子不言人后,以后这种话莫要再说了。” 小葵口中的话虽然停住了,面上仍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眼睛狠狠瞪着外面。 惜春进来正瞧见她这一副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王爷走了?”唐绾问。 她的话刚问出口,便听见门旁传来一个男声。 “你很希望本王走吗?” 唐绾一惊,立刻起身,有些忐忑不安的望着眼前人。 景桓在外面听了方嬷嬷几人的话,心中也察觉到是自己错怪了唐绾,于是哄着林辛夷先回去,自己则是走入了唐绾的卧房。 没成想刚踏入一只脚,便听见唐绾问了那么一句。 “王爷还有什么事吗?”唐绾收敛了心神,淡淡问道。 景桓看着她客气的近乎疏离的模样,心中感觉很不是滋味。 递了个眼神给她身旁的小葵、惜春两个丫鬟。惜春倒是识趣的,小葵却不理会他,直直的站在原地不动。 唐绾见状,冲二人开口道:“你们先下去。” 小葵一脸不快,出门前还冲着景桓的背影咒骂了一句。随后才被惜春拉着出了卧房。 景桓见两人离开,自己便自然的坐在一旁的卧榻之上。随即打量起房间里的摆设。 扫了一圈,处处摆设家具都与自己五年前离开时并无什么不同,倒也不觉得陌生。 唐绾观他目光四处瞟,微微皱眉开口问:“王爷是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这也是本王的卧房,本王无事还来不得吗?” “早干嘛去了!”屋外的小葵在窗旁无语的吐槽一句,惜春见她在那听墙角,眉头一皱,立刻上前将她拉走。 “哎哎哎,你拉我做什么?”她用力的挣扎了几下。 “莫要胡听,快走!”小葵被惜春拉着远离了卧房 屋内的二人气氛颇为怪异,唐绾抬头对上景桓质问似的眼神,双颊蓦然绯红。 她声音有些微颤,悠悠的道:“王爷自然来得,只是王爷无事一向不会踏足兰苑。如今应当也是有事。” “你对本王为何还这般疏远?”他面上一副严肃的样子。 景桓这话问的可笑,她看着他严肃的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更觉得好笑。不疏远,难不成还要处处贴到你身上去? 唐绾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却没什么波澜。 “王爷这话从何说起?妾身对待王爷一直尊敬守礼,并无什么不妥。王爷若是不喜欢,可以去找林庶妃。” 她语气中仍有些醋意,虽不祈求景桓能够宠爱自己,不过也极其厌烦他在自己眼前护着别的女人而责怪自己的样子。 景桓怔了一下,装作没听见她的话。 “月底宫中的宫宴,你要同本王一起去谢恩请安。” “是”她答应了一声。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唐绾倒也没有心情跟他多说,差人送他出去后,自己便卧在榻上闭目养神 第8章 入宫 除夕这日,唐绾早早便起身预备入宫面圣的妆容。 宫宴原是在傍晚入宫,可这是她五年来第一次参加宫宴,不免要早些进宫去拜见太后和皇后。 自景桓失踪后,这些年她一直是闭门不出。 宫里每逢宴会,各府女眷也都是由自家王爷带着进宫的,她孤身一人也不好随意抛头露面去见外男,所以干脆不出王府。 以至于她嫁进王府五年都和宫中贵人娘娘们不甚熟悉,更别说其他几位王爷,那是连见都没见过两次。 唐绾坐在镜前由着惜春摆弄她的头发。 不知是不是心中忐忑,惜春竟有些手抖,扯动了她的发根,她有些吃痛的拧起眉头。 惜春从镜中瞥见她的神情,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奴婢手笨,弄痛王妃了。” 唐绾见她有些自责,轻声宽慰道:“无妨” “小葵,你去叫芸儿来,她绾发的手艺一向是最好的。”惜春冲着小葵喊了一句,小葵此刻正看着雪球在一旁吃些肉羹。 听见惜春叫自己,她一边起身出去一边打趣道:“王妃入宫,你紧张些什么?绾发竟还要找芸儿。” “少贫嘴了,不若你来试试?”惜春没好气的反驳她。 唐绾听见二人斗嘴,面上泛起一丝笑意。 没等多久,小葵便携了芸儿进来。惜春见她进来,急忙上前拉过她的胳膊:“快些快些,我手笨,比不得你的手巧。” 芸儿来不及行礼就被她拉到唐绾身边,唐绾被她逗笑:“她就是有些紧张,不过是进宫,绾个体面些的发髻即可。” 惜春反驳她:“这才不是小事情哩,你为王妃绾个结椎发髻。我正好去拿先前宫里赐的那套头面首饰去。” “会不会太富贵了?”唐绾想起那套金灿灿的首饰,心中还有些疑虑。 那是前年太后赏赐的,因着她一直打扮的素净,所以一直未曾有机会用。 惜春还没听见她的话,便已经去取首饰了。 “惜春姐姐说的有理,入宫面圣不是小事,贵气些的首饰才正衬王妃的身份呢。若是嫌繁重,便挑几只好的珠钗插上也是极好的。”芸儿在身旁说道。 “好,依你们的。” 正说着,芸儿已经舀了几滴桂花露在手腕间揉搓开至其散发香气,后又撩起唐绾的头发轻轻绾了起来。 唐绾闭着眼由着芸儿摆弄头发。 她还有些困倦,昨夜一直睡得不安稳,躺了许久方才入眠,今日又早起了些,眼皮不自觉的掐架。 惜春此刻已拿了那套金灿灿的头面首饰来候在一旁,见唐绾有些疲倦的闭目,自己也不去打扰…… “王妃,您瞧这样成不成?” 唐绾闻声睁开眼睛看向铜镜中的自己,一时间竟觉得镜中人有些陌生。 那张脸在金灿灿的并蒂牡丹花步摇,同累丝嵌珠翠玉簪的衬托下显得娇媚无比。 她本就肤若凝脂,容颜如玉。如今微微上妆打扮便更是绝色。 这五年她一直是素衣素髻,偶然一次打扮的这样华贵她还有些不适。 小葵和惜春在一旁看的有些呆滞,小葵惊叹:“哇哇哇王妃真美!” 唐绾抿唇微笑:“你就会逗我开心,是芸儿的手巧。” 唐绾起身,惜春从橱间取出一件绛红妆花纹缎百合裙。她看着那衣裙微微摇头,心中觉得颜色太过艳丽。 正犹豫着,外面来人禀报说王爷下朝回来了,在院中等着呢。 景桓在院中等的有些着急,这是他首次带着唐绾参加除夕宫宴。刚一下朝没有犹豫就往兰苑这儿来。 本想直接进卧房去看,丫鬟又在门口阻拦说唐绾正在梳妆更衣。 他心中有些不爽,怎么他竟还看不得了? 如今等了一会儿,里面还没有什么动静。他也不顾阻拦了,直接快步往卧房里走。 刚一进卧房便看见唐绾在屏风后面,隐约可以看见她的窈窕身影。 小葵见景桓进来,突然一愣,疑问了一句:“王爷怎么进来了?王妃还在” “本王有何进不得?”景桓没好气得驳了她的话。 唐绾见状也不再阻拦,由着惜春将那件鲜艳衣裙穿在她身上。又整理了一番方才现出身影。 景桓有些不耐烦的抬头去看她,望见玉颜的那一刻突然心头一颤。 许是被她如今这打扮惊艳的说不出话,竟直接看的呆住。 唐绾见他盯着自己出神,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去,轻咬唇边,脸上又浮现起一抹红晕。 雪球在她脚边喵呜~喵呜~的叫了几声,她泛起笑意俯身去抚了抚猫儿毛茸茸的小脑袋。 景桓轻咳了一声,声音温和道:“绾儿,可还需要我再稍候片刻?” “妾身已梳妆好了,让王爷久等了。”唐绾心中明镜似的,若不是他等的急了,也不会直接进来。 景桓闻声,上前要去搀扶她。 小葵不等他近身,先他一步搀扶着唐绾出门。他拧起眉头看着二人的背影,不多犹豫也跟着出了卧房。 几人出了院子,看见一顶明黄色暖轿在院前候着,景桓快步上前掀开轿帘等着唐绾过去。 唐绾被小葵搀扶着走到轿前,朝他福身行礼后坐了进去。又让出左手边的位置等着他进来。 景桓看了看她,不多犹豫入轿内坐在她身旁。轿帘放下前,她余光瞥见景桓的耳朵红的透彻。 两人上了轿后,出来16个小厮上前抬起轿子往外走。 小葵和惜春二人跟着丫鬟小厮们一起过了垂花门,上了旁边的一顶专门给随行丫鬟预备的小轿。 两人上轿后出来八名面容周正的小厮上前抬起轿子,步子又快了些跟上前面二人的轿子。 轿子行至府门前停住,一个婆子上前掀开轿帘,二人便下轿服侍唐绾上马车。 景桓先她一步上了马车,又伸手去扶她。 唐绾一愣,心中有些莫名的忐忑,后又快速恢复平静将手轻轻放置他掌心。 两人双手触碰的那一刻,她的脸蓦然绯红。 景桓拉着她的手进了马车,小葵和惜春见两人进了马车,又自行去坐后面的另一驾车。 马车内仅有他们二人,空间还是宽敞的。 唐绾刻意与他保持了一些距离,景桓见她如此疏远自己,面上不悦的皱起眉头。 沉默了片刻,景桓突然开口:“你今日这般倒是不常见到。” 第9章 两位侧妃 唐绾被他说的一愣,自己平日为何穿的素净,难道他竟不知吗? “今日宫宴,自是与平日不同的。”她笑着回应一句。 二人正说着,马车不知为何突然晃荡起来,猛然停住。 唐绾身子一时不稳,竟直直的倒向他。他发觉后立刻伸手去扶,那身子便自然的倒在他怀中,搂住大半。 “发生了何事?”他有些不悦的朝着外面询问,不知是怕惊着身旁的美人,还是另有微词。 “王爷,突然跑过去几个顽皮的孩子冲撞了车驾。小人这就去抓来!”马车外传来小厮谄媚的回复声。 “不必了,不要误了时辰。” 小厮闻声,回复了一声,马车再次被驱动起来 唐绾定了定心神后起身,又挣脱开他的手。他怀中突然一空,手中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不舍。 两人许久未曾亲近,这短暂的暖玉温香令他有些心醉。心中还有些回味。 入宫规矩繁琐,二人在宫门前等待圣上口谕。 因着外面天气寒冷,所以景桓独自在宫门前等候圣谕,让唐绾好生在车中候着。 末了,一名内侍急匆匆的出来说圣上召见。 景桓得了诏令转身到马车前等着唐绾下车。小葵将马车帘掀开一角,唐绾见状便俯身走出来。 景桓瞧她出来,立刻伸了手去扶她,这动作快的连小葵都没反应过来。 她有些迟疑,看他一直伸着手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于是怯怯的将手搭上他手心。 搭上去就感受到他手心发烫,刚要收回手岂料被他紧紧攥住。 她突然一怔,景桓眼疾手快上前将她抱下马车。 两个丫鬟并几个小厮看的一愣,他将唐绾轻轻放下,收回了手。 安然落地后唐绾心中才有些踏实。 二人一并去见圣上,因着景泽说自己有政务要处理,所以二人简单拜见了一下便离了圣宸殿。 走前又被赏赐了许多金银物件,二人一并谢恩,随后一同往太后的寿仁宫去。 寿仁宫中,太后和几个妃嫔一同笑呵呵的聊着些什么。一个宫女来禀说宁王携了宁王妃前来请安。 不宵一会儿众人便看见一对璧人走了进来,众人齐齐的将目光投向二人。 景桓在前,唐绾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二人上前行礼后被太后赐了坐。 唐绾悄悄抬头扫了一眼,看见太后旁边的几人。 左边远些的一位面容富雅,身穿凤纹织金棉缎宫裙,头上别着一只垒丝九尾流苏金钗格外引人注目,又耳垂东珠。那人是皇后江氏,唐绾此前见过两次。 后一位面容淡雅,表情和善的女子是蕙妃宋氏,她今日身着一件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发间轻插着一只玉镶红宝石簪子。与平日的素雅装扮大相径庭,想来是今日宫宴的原因。 右边远些的那位身穿靛蓝轻银软罗百合裙,头上最显眼的是一只金海棠珠花步摇的正是嘉贵妃唐氏。 再后面一位身着淡粉宫装的女子倒未曾见过,想来应是新晋贵人。 “许久未见宁王妃了,瞧这模样生的真是可人啊。”说话的人正是蕙妃,她向来是个活泼的性子,说话也最是直爽。 唐绾抬头笑道:“娘娘谬赞了,妾身当真有愧,不敢当娘娘如此夸赞。” 话音刚落,太后开口道:“阿桓,绾儿这些年可等的苦了,你如今回来可千万不能薄待了她。” 众人皆知景桓回来时带了名女子还并一双儿女,纷纷替唐绾觉得不值当。 如今景桓在外人眼中已然成了那宠妾灭妻的负心人了。 他心中自然也明白太后话中的深意,坦然笑了笑。 伸手去握住唐绾的手,开口道:“太后娘娘放心,儿子定会好好待她的。”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二人脸上都红的透彻,唐绾隐晦的看了一眼被他握住的手,心下一颤。虽想抽出那只手,但当着太后与诸位娘娘的面也不好驳景桓的面子。 唐绾低着头,觉着场面冷了下来,悄悄抬头去看太后。见她颇有深意的瞧了一眼皇后。 随后就听见皇后开口道:“前几日陛下说卫老将军进宫想求个恩典。” “恩典?”太后疑惑的问。 “说是家中有个女儿到了年岁还未出嫁,想让陛下挑个才俊赐婚呢。” “他倒是会来求,这倒难办了。他家的女儿可亏待不得。”说话的人是嘉贵妃。 她说的倒也不错,卫老将军是两朝老将,为了江山社稷没少上战场,也没少打胜仗。家中仅有一个女儿,天天宝贝似的疼着宠着。确实不能亏待了去。 太后将目光投向景桓:“宁王的侧妃位不是还空着的吗?倒也匹配了。” 景桓闻声,瞥了一眼身旁的唐绾。她面上平淡,看起来对此事并不在意。景桓不悦的皱起眉头。 心下一横,开口道:“儿子自然听从太后娘娘和陛下的圣恩,若是卫家小姐觉得王府不算是亏待,儿子自然愿意迎为侧妃,以礼相待。” 唐绾听见这话,面上虽没什么波澜,可心头却像梗了一根刺。 太后闻声笑道:“既如此,今日便是个好日子,一会儿让皇帝给你二人赐婚,过几日便迎她入王府。” 景桓还未答话,一旁的惠妃开口道:“瞧着宁王妃头上的步摇是花开并蒂。” 唐绾收敛了心事:“娘娘好眼力,正是呢。” 惠妃又望向景桓:“既有这花开并蒂的好兆头,宁王今日不如一并迎回两位侧妃。” 景桓听的一愣,又忽然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 这分明是他那皇帝哥哥提前安排好了要往他府中塞人。即使他今日拒绝,往后不定还要找什么由头塞给他。 怪道方才去圣宸殿请安,那么急促的要催他二人离开,原是在这里等着呢。 他又看了一眼身旁人,见她已经低下头,瞧不见什么喜怒了。 他心中微微叹息,抬头看向惠妃抿唇道:“不知道娘娘说的这另一朵花是?” “正是我母家嫡亲的妹妹,宋鸢。今年刚17,也是生的一副好样貌。” “这一并迎回两个侧妃,亘古未有,只怕亏着了娘娘的妹妹。”他推脱着。 皇后闻声反驳:“嫁给王爷已是荣宠,哪里就亏着了?” 景桓静默不语,皇后又将目光投向唐婉,笑道:“不知道宁王妃是什么心意啊?” 景桓闻声,微微挑眉余光注意着唐绾。 她有些恍惚,抬眸道:“自古以来便是夫为妻纲,妾身自然是听从王爷的意见。” 如今的场面她也说不得什么话,更无法反驳什么。自古以来也不见得就有刚见面给人房里塞人的道理。 可这些贵人还是这般做了,不仅如此做了,还要去询问她的意见,当真是恶心人。 她有些心灰意冷,心中的那根针便又深了几分。 第10章 景桢 二人离了寿仁宫便往御花园里走,说是这个时节御花园中的梅花开的正好,可一同前去瞧瞧。 小葵和惜春二人默默跟在后面,两人见唐绾自寿仁宫出来后面色淡淡,似有些不悦。 心下暗暗猜测是不是寿仁宫中发生了什么二人不知道的事。又见景桓紧紧握着唐绾的手不曾松开,二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唐绾低头沉思着,不知在思虑些什么。 察觉自己的手还在身边人手中握着,暗暗使劲想要挣脱开来,不曾想他却捏的更紧。 “王爷…” 那人装作听不见,依旧拉着她往前走。 唐绾见他眉头紧蹙,面上冷漠。心下暗忖,这人今日又无端发的什么疯病? 几人正走着,忽而听见前方痛苦的抽泣声。抬眼望去,是几个太监宫女在围着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看起来不过15、6岁的模样,跪在地上哭的惹人怜,身上脏兮兮的,裸露在外的皮肤止不住的流着鲜血。 唐绾见状眉头一皱。 景桓见此景象,心中不免更加烦闷,正要上前时却见一个衣着素雅的男子上前喝止。 “住手!” 那群宫女太监们听见喝止声一哄而散。 男子外表文气,鼻梁高挺,眉目如画,姿容似雪。身姿挺拔如竹。让人见了不禁想到书中所写的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之形象。 男子上前让那丫头起身。瞥见她身上有些裸露,眉上一拧,忙的背过身去。 “你是哪个宫里的?为何在此遭人欺凌?”男子声音温和有礼。 唐绾听见男子的问话,这才看清那丫头身上穿的是破烂的宫女服饰,只是有些破旧了,又距离的远,一时竟没有辨认的出。 那丫头听他如此温和的声音,刚收敛起的哭声被这一问眼圈竟又红了起来。 她声音微颤:“奴婢是浣洗局的,宫中遭人欺凌的事情日日有十件百件的,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唐绾心中叹息,浣洗局的宫女是这皇宫中最低等的。平日里尽做些重活脏活,没有主子照拂,受人欺凌倒也是常事。 男子听她哭声渐厉,从腰间掏出些银两递给她。 目光闪烁几下又低垂下去,不曾多扫一眼:“拿去好生打点一下宫中的太医和嬷嬷,去拿些伤药,再换件干净的衣服。” 那宫女先是一怔,伸手颤颤巍巍的接过,又俯身给他磕头:“谢谢贵人。” 他眉头微蹙,两目低垂。温声道:“不必谢我,原也不是什么大恩。日后莫要说在此见过我,以免惹来麻烦。” 宫女答应了一声后默默退下。男子转身正欲离开,恍然瞧见站在不远处的唐绾等人,忽的一愣。 景桓面上挤出一丝笑容:“四弟还真是心善啊。” “举手之劳而已,若换做是三哥在此,应当也会如此。” 唐绾心中疑惑,四弟?安王景桢? 身后的两个丫鬟听见景桓如此说,急忙福身行礼:“见过四王爷” 景桢笑容温润,柔声道:“免礼。” 说罢,他将目光投向景桓身边人。不由得一愣,竟有如此标致的人儿?他心中一颤,罕见的呆滞住。 唐绾察觉他的目光,忙低下头,双颊绯红。 冷静过后,景桢心中有些疑惑。为何她看起来竟如此熟悉? 他又见美人玉手竟在景桓手中握着,拧起了眉头。 恍然想起今日宫宴前各个王爷要携王妃入宫请安,方也猜出了这人应是景桓的王妃。 景桓见他目光毫不客气的看着自己的身边人,干咳了几声。 景桢回过神,尴尬的笑了笑:“许久未见三哥,可一切都好?” “一切如常,并无什么不妥。只是四弟也已加冠礼了,怎的还是孤身一人?” “我一个人惯了,不喜欢有人侍奉着,显得拘束。”景桢答的简单,心中仍想着刚才望见的惊艳绝色。 唐绾微低着头静静听着二人的对话,不曾言语。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景桢便说要去向太后请安,离了众人独自往寿仁宫去了。 刚走出御花园便望见嘉贵妃并几个宫女太监过来,他站在原处温声道:“贵妃娘娘安好。” “安王?怎么从御花园方向过来了。”唐芷秋说着,瞥了一眼景桢身后的方向。 “本王想着母后宫中应当也不缺人请安,去的早了反而嘈杂。又想到御花园里的腊梅开的正好,便先来看看。贵妃娘娘这是要去赏梅?” 唐芷秋淡淡道:“本宫随意走走而已,不曾想竟走到了梅园。” 景桢眼睛一亮:“那倒是巧了,三哥和三嫂也正在园中呢。” 唐芷秋听见他的话,心中颇为不适。她一向厌恶唐绾那张脸,幼时在相府便觉得她是个惹人烦的。 今日再次见她,不曾想竟出落的那般美貌,自己虽然也不差,可在她面前却黯然失色。 她与她那死去的母亲一样都是张会勾男人的脸。 “本王还要去给母后请安,贵妃娘娘请便。”说罢,便要离开。 唐芷秋没有理会他的话,疑问道:“你说宁王和唐绾也在御花园?” 听她这样问,景桢立刻来了精神。又想到贵妃和唐绾同姓,故意问道:“贵妃娘娘和三嫂很熟?” 唐芷秋冷笑一声,眉宇间都是厌恶,狠狠咬牙:“熟,不仅熟悉而且了如指掌。” 景桢看她神色,那笑容分明有些瘆人。 “安王难道不知,宁王妃是我家中庶出的妹妹吗?”她语气阴冷,说到妹妹二字时音咬的极重。 景桢一拍脑门:“瞧本王这记性。不过这么多年本王也就在三哥大婚时见过三嫂一次,这些细碎的事倒不记得了。” 他岂会不记得? 不过被唐芷秋这么一提醒,他突然又想起了些往日的恩怨来。 当年景桓颇受看好,整个朝中都在等着他被立为太子的消息。 唐闵之一番谋划,便想着将唐芷秋嫁给景桓为妻。 不料景桓居然在殿前跪了三天,求得一道圣旨,转头将唐绾迎入王府。 唐闵之见谋划落空,彼时瑞王景泽又已娶了正妃江君陌。他将念头打到了自己身上。 可先帝绝不能容许唐府一连出两个王妃,更不能眼见着唐家势大,一道圣旨将唐芷秋立为瑞王景泽的侧妃。 世事难料,谁也没有想到最后坐上皇位的竟会是他二哥景泽。若不是如此,恐怕唐芷秋对于唐绾的恨意会更深。 第11章 恨意 景桢和唐芷秋二人又闲聊了几句,景桢借口说要去寿仁宫请安便离了御花园。 景桢离开后,唐芷秋眼中的恨意更深。 无人知道她幼年时也曾爱慕景桓,偏偏景桓不开眼,整颗心都系在唐绾身上。 她是相府嫡女,千金之躯,自幼琴棋书画皆是最优的。 实在想不通景桓究竟是喜欢那小庶女什么。竟被她迷的死心塌地,眼中再容不下旁人。 今日在寿仁宫见他二人琴瑟和鸣,心中恨意更甚。凭什么唐绾可以得夫君宠爱,而她却不能! 在这后宫中,她日日提防,提心吊胆。嫁给景泽四年也未曾有孕,皇宫中的女人那么多,她看的心烦意乱。若是可以选择,她宁愿嫁个普通人相守一生。 这般想着脚下踏入了御花园,远处梅树下的亭中,景桓与唐绾正在说些什么。 她缓步上前,眼神高傲:“宁王和王妃还真是好兴致啊!” 二人刚坐一会儿见有外人来,唐绾急忙起身。身旁的两名丫鬟也纷纷福身行礼。 “给姐姐请安。”唐绾柔声道。 唐芷秋听见这声姐姐,心里没来由的恶心起来。她蔑视着那张脸,对她的恨意更深。 “宁王妃客气了,本宫可担不起你这一声姐姐。” 她语气越发冷厉,上前轻蔑的挑起唐绾的脸细细观赏起来:“宁王妃这张脸生的还真是让人怜爱啊。”她面上分明带着笑意,可却令人心生惊悚。 她的手指修长又精致,骨节分明,晶莹剔透。那根手指轻划过唐绾的脸颊,指尖泛着的凉意让唐绾身子一颤。 景桓见状,心下不适,眉头紧紧皱起。上前打落她的手,将唐绾护在身后:“贵妃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景桓语气严肃,充斥着不满,让她听了更加心寒。 若是五年前问她对景桓是否还有几分爱意,答案毋庸置疑。 可事到如今她也分不清那究竟是爱意还是执念,她终是将一切怨恨都归咎于唐绾的出现,她痛恨唐绾。 “王爷还真是心疼我这个好妹妹啊。”她话中带着些酸涩讽刺的语气。 唐绾默默看着,身后的两名丫鬟又悄悄将她拉远了一些,小葵更是将她护在身后,三人望着景桓与唐芷秋二人的对峙。 唐芷秋身后的一众宫人同样在旁盯着二人。 唐绾面上淡淡的,她有些想不通为何唐芷秋要处处针对自己。 景桓眸中透露着深寒,语气严肃道:“本王的王妃自然要护,贵妃娘娘若是无事还是不要打搅我们夫妇二人了。” 听见这话,她心中恨意更甚,死死盯住景桓的一双眸子,将要发作的样子。 末了,她将目光投向唐绾:“妹妹真是好福气,王爷如此疼爱你,看来这五年你也没有白等。” 她话中处处透露着嘲讽,唐绾心中不悦,可面上仍是客气的笑了笑。 唐绾还未开口,不远处又走来几个宫人禀报说太后让宁王携王妃去寿仁宫用午膳。 几人不欢而散,往寿仁宫去。 太后和景泽二人静坐在殿中,太后缓缓开口道:“卫家和宋家,一个在武,一个在文。你如今都推给景桓,日后若是成为他的助力,对你的皇位会是一大威胁。” 景泽淡笑:“母后放心,儿子自有办法。若不将人塞给他,他手中的兵符儿子就要不回来。” 太后冷笑一声:“说到底先帝还是更爱淑妃那个贱人,淑妃都死了那么多年,他竟还想立她的儿子为太子。竟还给他留下兵符做退路。” 景泽宽慰道:“母后不必伤怀,如今赢的可是我们。” “是啊,哀家的儿子,自然是比她的儿子要强的!” 两人笑的得意,又听见宫女来报宁王、安王等人已经在偏殿候着了。 二人变换了笑容,随后一并去往偏殿用膳。 傍晚,月出东方 太极殿内一片轻歌曼舞,唐绾跟着景桓一同端坐在一旁。 对面有许多不曾见过的面孔,她心生好奇便多望了几眼。 坐在对面的男子注意到她的目光,偷偷打量起她来,又怕自己的目光被人发现,因此格外小心谨慎,像是有什么怕人发现的宝贝一般。 身旁的小葵发觉唐绾时不时打量起周围的人,便悄悄靠近了她一些。 她见小葵在近旁,冲她招招手,在耳边小声问道:“小葵,正前方的那名女子是谁?” 小葵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娇媚的面庞,那张脸极具攻击性,眉眼间又透露出几分英气。 那人身着淡粉色苏绣月华锦袍,头上绾着一个简单的飞仙髻,发间轻点缀些珠翠。 小葵眉头一皱,轻轻摇头:“奴婢也不知道,未曾见过。” 惜春望了几眼,开口道:“看她衣着发饰,应当是卫老将军家的独女,卫浮月。” “卫浮月”她口中默念了一句。想到今日在寿仁宫时,太后和皇后所说的赐婚一事,那婚事的女方正是卫浮月。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一丝郁闷。 又扫了一眼席间,除了景桓和景桢外便是一些大臣和女眷。 她心下好奇,又面向惜春小声问道:“不是说各王爷都要带着女眷入宫吗?怎么不见人来?” “王妃有所不知,陛下登基以后,上京城里的王爷大多都去了封地了。路途遥远,无诏不得入京。咱们王爷自不必说。可安王是太后的命根子,太后说什么都不让他离京,因此便留下了。” 惜春一番解释,唐绾心中也明白了个七八分。 又一扫眼,景桢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人早已不在席间。 她望着眼前的歌舞,觉得这殿中烦闷,心中也莫名燥热。瞧了一眼身边的景桓,轻声开口:“王爷,妾身有些不适,想出去透透气。” 景桓心中郁结难消,淡淡点头后不再理会她。 她也不去多想什么,起身带了小葵惜春二人悄悄出了大殿。 刚出殿门,没走几步天上断断续续的飘起了雪花。 她心中一喜:“这雪下的真巧,想来正映御花园的梅花呢。” “王妃这个时间还要去御花园吗?天太黑了,不如别去了。”惜春劝道。 她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心中有了点子。 不去理会惜春的话,拉了小葵就往御花园走。 惜春看着这对主仆的身影,无奈摇摇头苦笑。继而又快走几步跟上两人。 几人白日里在御花园待了片刻,也熟悉了一段路。主仆三人没耽误多久便来到那御花园的梅园中。 惜春和小葵手中各自提着一盏灯,路上倒也不算太黑。 唐绾看着眼前的梅花,心中的沉闷也缓解了几分。正伸手去攀折之时,不料身后传来一个男声 第12章 试探 “三嫂真是好兴致,踏雪采花,也是雅致。” 唐绾突然听见声音,心下一惊。又怯怯回头循着那声源处看去。那人竟是景桢。 身旁两个丫鬟见了当即福身行礼,那人应了声免礼后笑盈盈的望着唐绾。 他眼中好似有片星海,望的她有些无措。 “怪道四王爷不在席间,原也是来此赏花了。” 景桢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奇:“三嫂方才怎知我不在席间?是特意瞧了?” 他唇角上扬,温润笑着,竟徒生出几分不可有的心思来。 唐绾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一时愣住。嘴巴徒张几次又闭上,微微低头蹙眉不知道要如何回他的话。 景桢见状,立刻挑开话题:“古言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梅花开得正好,嫂嫂不妨折一支回去插在瓶中观赏,也可抚慰心中苦闷。” 景桓此话无非是试探唐绾而已,又暗暗告诉自己莫要辜负好时机。 唐绾亦有些惊奇,他怎知自己心中苦闷?又注意到他变了称呼。这般想着,一时又出了神。 惜春见她出神,忙轻咳了几声:“四王爷说的正是,王妃不如折几支回去。” 惜春的话将唐绾的思绪唤了回来,她定了定心思,看向眼前的梅花,淡淡道:“草木有本心,还是算了。” “看来是弟弟狭隘了,嫂嫂还是心善。这般连花草都不愿折,想来对待府中下人也是温和的。” 景桢这话明里暗里的在说她性子太软,竟能容忍景桓将林氏和一双儿女带回府中。 而那林氏在景桢眼中,也不过是个品行不端的下人而已。不可与眼前人相提并论。 唐绾自然也听得出他话中的含义,只是不想多说些什么。 又碍着男女有别,幸好她身边跟着小葵和惜春两个丫头,不至于让旁人误会什么。 她又冲眼前人淡笑道:“四王爷不也是个心善之人吗,若是比起四王爷,我倒是要逊色一些。” 两人距离不近,景桢听着她这般夸赞的话,心中说不出的悸动,耳垂红的滴血。若不是天色已暗,他这般失态的样子定会让眼前人看个真切。 他微微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却听见身后又传来声音。 “四弟在同本王的王妃聊些什么呢?” 景恒一边说,一边走到唐绾身边。目光死死盯住景桢,那目光好似在宣示主权一般。 景桢收敛了笑容,遮住眼底失落的光彩,眉头皱的有棱有角:“席间沉闷,随意走走,不想竟遇见了三嫂。三哥这是?” “席面将散,本王来寻王妃回府。”景桓语气平淡,唐绾在一旁低着头不发一言。 她又莫名有些心寒,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景桓这冷的像冰一样的语气又是怀疑了什么? “原是如此,看来本王也要去向母后请安离宫了。” 不知为何,景桢今日看着他这位兄长心中莫名不快。 想起他失踪五年回来时不知从哪里带了个女人和一双儿女回来。不免为唐绾感到不值。 “四弟既然那么爱赏花,本王和王妃就不打扰了。”景桓眉头皱的紧,平淡的丢下这么一句后带着唐绾几人离开。 唐绾心中觉得他如此当真有些失礼。临行前冲景桢点头示意,那目光好似在说让他莫要在意。 景桢冲她温和的笑了笑,目送着几人离开。 见几人的身影逐渐消失,景桢的心中空落落的有些怅然。 正欲抬脚离开时,又瞥见地上那片白雪上覆了一方窃蓝锦帕。 他细细看了几眼,这方锦帕曾在宴上见过,正是唐绾随身携带的。 他心中一颤,脑中浮现出一些伦理纲常的字句。 若是私藏了锦帕他日被人发现,唐绾难免会遭人口舌。 他是男子倒没什么所谓,无非是落个风流浪荡的名声。可唐绾必待三尺白绫吊死了事。 这样想着,他眉头紧皱起来。望了望四周,见四下无人,快速俯身捡起,预备着找个合适的时机交还给她身边的丫鬟。 他轻轻摩挲了几下,帕子上绣了几朵不起眼的小花。虽不起眼,却十分罕见。 那花名叫流苏,有些幸福美满的寓意 唐绾自跟着景桓出了皇宫后便有些忐忑不安,一路上也没说的了什么话。 两人自打进了王府,景桓就在她身旁默默走着,她原以为是同路也不去理会什么。 可直到回了兰苑,景桓仍是在她身边跟着她进了卧房。 她看了那人几眼,见他冷着一张脸,瞬间也没了说话的心情。自顾自的抱了雪球坐在妆台前,又让惜春和芸儿为她卸了妆发。 在此期间,景桓一直坐在一旁的榻上颇有深意的望着她的背影。 她从镜中可以窥见那人在注视着自己,心中竟有些窃喜。 末了,突然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待那声音消失,小葵从外面走了进来。面上一副气闷的样子。 “怎么了?”她轻柔的问了一句。 小葵清了清嗓子,声音放大了些:“林庶妃差人来问,王爷什么时候过去?”说着,目光刻意的瞥了瞥景桓。 唐绾没有答复什么,只是面色冷了下来,微微低头。 景桓闻声,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却并没有理会她。 小葵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再多说什么。 待唐绾卸了装束,小葵和几个丫鬟端来温水要为她净面梳洗时,景桓仍是冷着脸坐在一旁。 小葵也不好开口,将目光投向唐绾。 唐绾察觉,递了个眼神让几人先退下。又起身对景桓道:“王爷,时候不早了,您该回临风居安歇了。” “你这是在赶本王离开?”景桓僵着脸,面上不悦,声音更冷了几分 她微顿一瞬,平淡的说:“妾身今日身子污秽,王爷还是另寻别处去歇着。”说罢,也不理会他的神色起身往内屋走。 景桓心中烦躁,干脆也不再停留,起身往屋外走。 方嬷嬷在院中见他一脸怒气的离开兰苑,心中料想他应是吃了瘪。进卧房看见唐绾正卧在榻上,面上淡淡的。 又询问了一旁的小葵,方才得知二人发生了什么。 “王爷方才是不是要留下了,王妃怎么又找由头让他走了?”她走到唐绾身边一脸不解的问道。 唐绾挑了挑眉,却没有看她,声音不温不火:“他心都不在这里,留他做什么?” “王爷既都要留下了,心又怎么会不在这儿,别是王妃多想了。王爷自从回来,还未在兰苑留宿过,您今日又…” 不及她说完,唐绾打断她的话:“方嬷嬷,你知我不愿与她人争抢什么。” “王爷一副气闷的样子离开兰苑。叫下人看了,难免揣度您和王爷夫妇离心。” “好啦嬷嬷,不若下次他再来,我留下便是。”唐绾被她说的头疼,也不想再争辩什么。 方嬷嬷见她松了口,又说让她好生歇息,这便不打扰了,随后福身行礼默默退下。 唐绾瞥了一眼门外,心中莫名想起景桓今日在马车中搂住她的景象。 她原就不十分相信景桓会是那般见异思迁之人,心中不免料想若是他真心悔过,浪子回头。她便也可以与他如从前那般比翼连枝,举案齐眉…… 第13章 侍寝 景桓自兰苑离开,本想直接回临风居。可心中那股无名的怒火烧的越来越旺。 抬头一看,竟走到了翠芳斋院前。 鬼使神差般走进院中,见一名女子正站在院中望着那几株光秃秃的花枝出神。 他缓步走上前,那女子听见脚步声抬头望去,不由得愣住,带着些疑惑轻唤了句:“王爷?” 景桓没有理会她疑惑的神情,走到她眼前冷冷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妾身江心月见过王爷”她语气微颤,想来是未曾料到他会这么晚过来。 又猜测不出他来此有何目的,心中不由得疑惑起来。这个煞星今日怎么来了?自己进王府快一月了,也就在刚入王府那天匆匆见过他一面。 听到他的话景桓突然想起自己刚回府时,宫里曾经送了两个人过来。 眼前这个人身穿素色衣衫,头上简单别着一支兰花珠钗,想来在府中的日子过得也有些拮据。 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自己回王府那日,唐绾也是这般素净的衣衫。 他心中有些动容,又开口问:“你的卧房在哪儿?” 那人被他问的一愣,勾唇淡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敞开的门。 景桓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扇门。静静的盯着看了一会儿。 “王爷可是要休息?”她语气中带着些试探,面上娇羞,双颊微红。 夜风微寒,景桓望着她的玉颜,心中又荡起波澜。他眉头微挑,上前大手一揽将她抱起,径直走向卧房 另一边的听雨轩中,林辛夷正卧在榻上等着景桓过来。 不久前差了丫鬟去兰苑询问时,却被唐绾的丫鬟随意打发了回来,未曾得到个明确的答复。 她心中有些愤恨,难不成景桓与那女人相处了一天心中动摇了? 可她仍然自信,相信景桓对自己的承诺。再者自己为他生了一双儿女,再怎么比也强的过唐绾那个不解风情的女人。 正这般想着,贴身的丫鬟玉翘走了过来,她面上窘迫,口中有什么话又不知该不该说。 林辛夷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王爷什么时候来?” “王爷王爷他去翠芳斋了。”玉翘支支吾吾的吐出几个字。 她瞬间变了表情,面上写满了愤怒。猛然伸手将桌边的杯盏拍落一地:“贱人!唐绾跟我斗就算了,翠芳斋那两个狐媚子也要跟我争!” “主子息怒,王爷许是一时新鲜才”她望着林辛夷那张愤恨的面容,口中的话支支吾吾的说了一半闭上了嘴。 林辛夷沉默了片刻,面上的怒色也散去了几分。 一副疲累的样子卧在榻上,狠咬牙道:“罢了,明日去看看究竟是翠芳斋的哪个狐媚子把王爷勾了去。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一张脸,能把王爷从我身边抢走!” “是,主子您还是早些休息。”她小心翼翼的答应了一声,微微福身行礼后便默默退下。 夜色更深 景桓正在翠芳斋的卧房中愤怒的发泄着,仿佛是要融化了她。 江心月呼吸渐渐急促起来,那痛感让她有些支撑不住:“王爷,妾不行了。” 她求饶似的喊了一句,紧接着大脑便是一阵空白。 景桓没有理会她的求饶,发泄完后,瞥了一眼身边的女人。他眉头一皱,起身扯下一旁的外衫便走了出去。 江心月再次醒来时,房中正站着一个嬷嬷。她扫了一眼床边,身边那人早已离开。 她撑着吃痛的身体被嬷嬷扶着坐起来。 屋外候着的丫头听见里面的动静,料想她应当是起身了,端着手中的汤药走进卧房。 她看着眼前那黑黢黢的汤剂,浓重的气味让她皱起眉头。 “这是什么?”她的语气还有些虚弱。 “避子汤,都要喝的。” 她迟疑了一瞬,手上有些微颤,端起那碗避子汤尽数喝下。 嬷嬷见那碗汤药见了底,敷衍的行了个礼,取走她手中的瓷碗离开。 她面上无奈,那人足足折腾了三四次,一句话都不曾和她多说。 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后自行离开,又让人端来避子汤来。她苦笑了一下,虚弱的躺下。她如今才觉得进入王府是何等的悲惨。 想来自己在那人眼中也不过只是个物件而已。那人心中不快想起来了就用一用,用完便扔到一边不去理会。 想到这些,她心中莫名的压抑。 清晨,天刚微亮 今日是初一,唐绾被小葵吵嚷着叫起来,简单梳妆后坐在一旁等候那几个妾室来请安。 妾室进入王府后每日要给嫡妻请安侍奉,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后来天气渐冷,唐绾觉得日日请安太过繁琐。 禀了景桓一声,将每日的请安改为了每月初一、十五,两次请安即可。 唐绾卧在榻上,抱着雪球,抚一抚它柔软的毛发。面上不自觉露出温柔的笑。又将一旁的肉块撕成小条喂给它吃。 小葵掀开外帘走进卧房,一脸的愤愤不平。 一旁的惜春瞥了她一眼:“怎么一大清早的就这么大怨气?谁又惹着你了?” 唐绾虽心思在雪球身上,可听到两人的谈话,还是竖起耳朵探听起来。 小葵冷哼了一声:“姑娘还这般悠闲的逗猫儿玩呢,可知道王爷昨天晚上宿在哪儿了?” 唐绾见她这么气鼓鼓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一脸笑意的望了她一眼,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惜春带着些好奇询问道:“王爷还能宿在哪儿?不过就是林氏那里嘛,再不然就是临风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呵!我就说你们想不到。他昨天晚上宿在了翠芳斋!”小葵的语气越发惊悚起来。 唐绾听到她的话手中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抹失望。 惜春听了立刻将目光投向唐绾,见她面上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并没什么变化,心里也就放心了一些。 又打趣道:“你打听王爷宿在哪儿做什么?莫不是你有什么心思啦?” “呸!想都不要想,我就是出家做姑子去也不可能跟那群狐狸精一般!”小葵提起这些便是怒从中来。 细细端详了一眼唐绾,有些讶异:“你说王爷究竟是图什么啊?要论美色,整个王府谁能美的过咱们姑娘!他真是不识抬举。” 惜春连忙伸出手指阻止她:“嘘!快别说了,越说越没谱了。你还是管管你这张嘴。王妃整日看书习字的,你怎么就没跟王妃学得半分。” 小葵一脸不屑的撇撇嘴,那面色好似不服气她的话却又无法反驳。 一旁的唐绾听着二人的对话,先是淡淡一笑。而后心中也开始疑惑起来。那人没多久竟又有了新欢,难不成自己就真的不如别人吗? 她面上虽是守礼的,可心中也是不愿自己的夫君与别的女人夜夜笙歌。 一生一世一双人,当真就那样难吗? 正思索着,方嬷嬷的叫声将她唤了回来。 “王妃可梳洗好了?几位小夫人来请安了。” 第14章 扬威 方嬷嬷一边问一边走进卧房,见唐绾正卧在榻上,上前道:“王妃,几位小夫人都到了,候在院子里呢。” 唐绾面上淡然,不紧不慢的将雪球放在一边,起身走到外堂端坐起来。又让方嬷嬷叫她们进来。 方嬷嬷得了命令后出了房门,不饶片刻看见林辛夷三人走进来。 “妾身给王妃请安~”几人毕恭毕敬的上前行礼 “都起来,不用那么拘束了。”唐绾应了一声后让她们坐下,又吩咐丫鬟上些茶点给几人。 林氏不屑的看了一眼唐绾,又望向对面的两个侍妾。 收回目光,抬眼看向身边的玉翘。玉翘察觉她的眼神,俯身跟她说了句什么。 她微微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坐在自己对面的江心月。 待目光注视在那张脸上时,眼神突然变得狠厉,恨不得立即吃了对面那人。 “听说王爷昨夜宿在你房中了?”林辛夷问。 江心月愣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又定了定心思,语气温和的回了句是。 林辛夷表情立即难看起来,语气中带着些居高临下的威压:“看来你这副姿色倒是很讨王爷欢心,以后可要好好侍奉王爷。免得哪天王爷心情不顺,再厌烦了你。” “妾身谨遵教诲。”江心月的声音微弱到唐绾几乎快要听不见。 一旁的小葵见林辛夷如此霸道,瞥了一眼唐绾。唐绾面上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她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想着林辛夷平日在自己院子里霸道也就算了,居然把威风撒到兰苑来了。 “小夫人怕是忘了什么?在王府后宅,要听教诲也是听从王妃的教诲。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要听的。若是随意听了些东西,又冲撞了王爷王妃,得不偿失的可是自己。”小葵严肃的望着她。 江心月被她说的脸上尴尬的泛红,又看了一眼唐绾,见她并没有面上平淡,甚至不理会小葵的发言。 小葵怎么说都是王妃的贴身丫鬟,在王府中的地位自然也不低。 若是妾室不受宠,恐怕还敌不过王妃贴身丫鬟的荣耀。 想到这些,她语气又恭敬了几分:“小葵姑娘说的是,妾身自然是听从王妃教诲的。” “小夫人言重了,奴婢只是稍微提醒您一句,莫要失了分寸。且奴婢只是王妃的丫鬟,可担不起您如此恭敬的姑娘二字。” 话音刚落,林辛夷一脸的阴阳怪气:“你家主子还没开口呢,倒是轮的上你教育人了。你一个丫鬟算什么东西?难不成你也想爬上王爷的床头。” “你!你简直粗鄙!”小葵气的高声喊了一句。若不是碍着唐绾的面子,她此刻一定各种难听的话都骂的出来。 林辛夷冷笑一声:“粗鄙?你家主子都没说什么呢,倒是轮得到你在在这里充老大了。狐假虎威倒也要有个分寸。真是什么样的人便能养出什么货色的狗。” 她说着,眼神毫不客气的扫向一眼唐绾。含沙射影,十分明显。 唐绾面上淡淡的,顺手端起一旁的茶盏饮了一口。不去理会两人打嘴仗。 小葵听见她的话顿时怒火中烧,声音又高了些:“狐假虎威?谁是狐狸精还不知道呢!你日日勾引” “小葵!”唐绾厉声喝止了她。她见唐绾眉头紧皱,瞬间停住话茬,默默低下了头。 身旁的惜春伸了伸手将小葵往后拉一拉,好像这样便能控制住她不再开口一般。 唐绾云淡风轻的扫了一眼林辛夷:“小葵是我的丫鬟,我自会管教。就不劳林庶妃操这份心了。” “至于后院教诲的事,本妃自不会假手于人,若是有人狼子野心想要牝鸡司晨,过问一些自己不该过问的事。那便禀报王爷,废了本妃以后再另行打算。” 唐绾一番话说完,林氏的面上更加难看,心中的沉闷和愤怒在此处也难以发作。一旁的江心月和柳文茵二人对视一眼,默默低头不语。 “今日也都累了,若是无事便都退下。”唐绾吩咐一句。 说罢,她转身走向内卧,不再理会身后的几人。 几人一并告退,离开了外堂。 林辛夷刚走到院子里,气就不打一处来,叫住了江心月。 江心月心中忐忑,缓缓回过头,低声道:“林庶妃有何吩咐?” 林辛夷冷笑一声,上前挑起她的下巴:“倒是张好皮囊,怪不得能勾引王爷呢。” 江心月面上闪过一丝惊恐,急忙开口想要解释,不料林辛夷毫不犹豫的一个巴掌落在她脸上。 那白嫩的小脸上立刻浮现鲜红的几根指头印,火辣辣的疼。 她突然一愣,又听见林氏骂道:“小贱人!凭你也配爬上王爷的床?你的胆子倒也是大,生了一张狐媚妖精的面皮,真当自己是能博王爷欢心的人物了?” 江心月听她说出的话越发难听,抬起头眼神狠狠的死盯着她。 林辛夷见状,上前又是一个耳光:“还敢瞪我!你若再敢瞪我一眼,我便立刻将你的脸划花,找人将你发卖出王府!” 一旁的柳文茵听到这话,壮了壮胆子挡在江心月身前:“庶妃怕是忘了她已在王爷面前露过脸了,若是平白无故消失,想必林庶妃也不好交待。”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般与我说话。”林辛夷怒斥一句。又冲着身边的丫鬟和嬷嬷吩咐:“将她们二人的衣服扒了扔出去!我倒要看看王爷会不会处置我。” 身边丫鬟嬷嬷得了命令,立时上前要去扒那二人的衣服。 “你敢!我和她是王爷侍妾,位分虽没有你高,可大小也是个主子!”柳文茵有些惊恐的呵斥。 一旁的丫鬟嬷嬷听了这话,纷纷犹豫起来。 “愣着干什么,扒了!若是出了事,我来担着!”林辛夷怒斥一声。 有这句话,那些丫鬟和嬷嬷也不惧怕什么了,上前拉开二人就要扒衣服。 两人身旁跟着的丫鬟急忙阻拦,一时间三方人打得火热。 “住手!” 第15章 怜悯 唐绾自方才进入内卧后,便不再理会外堂中的几人。 小葵跟着她走入内堂,语气中带着些鲜见的骄傲:“姑娘说的好,那个林氏简直就是吃饱饭闲磕牙!您就该骂一骂她,不要老是忍来忍去的,自己还受欺负。” 见她如此兴奋,唐绾有些无奈的揉了揉额头:“好啦,你少说几句。念叨我头都要痛了。” 小葵嘻笑几声:“那姑娘再小憩一会儿,今日起的早了。 唐绾点点头,正要脱下外衣之时却听见门外吵嚷的嘈杂声。 她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将目光投向外屋,惜春走进来说林庶妃和两位小夫人在院中打闹起来。 唐绾眉头一皱,她原是不想管的,可听着林辛夷的声音逐渐大了。才不得已走出房门。 刚走到院中映入眼帘的便是几人扭打在一起,唐绾厉声喊了句:“住手!” 众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怯懦的将目光投向唐琬。 待一群人逐渐分开,唐绾这才瞧见江心月身上的外衣已被扒去。 她眸中迸发出一丝恼意,觉得林辛夷当真是胡作非为,递了个眼神给身边的小葵。 小葵觉察后立刻上前,从林氏身边的一个丫鬟手中拽过那件已被撕破的外衣。 见衣服已被撕毁,唐绾又将目光投向身边的惜春,惜春二话不说走进卧房。 林氏见状,皮笑肉不笑的神情望着唐绾:“王妃还真是心善啊,我还以为王妃什么都不问了呢。没成想竟也会帮这贱妾撑腰了。” 唐绾不去理会她,只是面上淡淡的望向一旁的江心月两人。 林辛夷见她漠视自己,心中更加气愤,阴阳怪气道:“看来王妃是知道自己不得王爷恩宠,想给这两名贱妾撑腰,让王爷多看自己几眼啊。” “住口!你张口王爷闭口王爷的,打量了王爷不会处罚你。你也别忘了,王妃才是王府的女主人,你也不过只是个庶妃!”小葵有些气愤,看唐绾沉默不语,她越发沉不住这口气。便直突突地将话头怼回去。 此刻她一心想着为唐绾出头,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体面了。 再者说林氏以下犯上都不惧怕什么,她又有什么怕的?大不了被拖出去打一顿板子,十天半个月好了嘴依旧硬。 林氏被她说的气闷,正要开口间看见惜春从房中出来,手中拿着一件水墨色地外衫。惜春不去理会几人的争吵,走上前将外衫披在江心月身上。 江心月见状,心底说不出的感激。此刻的她夹杂着对林辛夷的恨意和对唐绾的感激,又有些说不出的委屈,眸子的泪花似落非落。 终是将目光投向唐绾,福身行礼道:“妾身多谢王妃垂怜。” “不必多礼,先回去歇息。”唐绾淡淡的丢出这么一句话,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向林辛夷。 林辛夷怒火中烧,指着唐绾开骂:“你不过是个不受宠的,摆着这副清高的架子给谁看呢?” “装出一副慈悲的居高临下的样子有什么用,不还是得不到夫君的半分垂怜。若是换了别家的,要么趁早和离,要么早就自己三尺白绫吊死了事,何必夜夜苦守空房” 唐绾终于将目光投向林辛夷,那目光中却没有怒气,而是带着一丝怜悯。 她心中也觉得林辛夷说的话有几分道理,可又怜悯她只能靠责骂别人来获取自己内心的快感,简直可悲。 她眸中透着怜悯,面上淡淡的,就那样不发一言的盯着她。 林辛夷对上她的目光,眼底闪现一层惊慌失措。好似自己刚才的话并没有对眼前这个人产生什么影响。 唐绾正望着她,雪球突然跑到脚边喵呜~喵呜~的叫唤几声。她的心立刻柔软起来,面上带着些笑意,俯身将猫儿抱起,在怀中轻抚了几下。 又一边转身说道:“都各自回院子,江夫人若是身上有什么不爽利的地方可找府医去瞧瞧,莫要留下什么病根伤疤。” “是,多谢王妃。”江心月感激的语气应了一句。 唐绾刚要进屋,身后又传来林辛夷咒骂的声音。 “唐绾!”她眼中凝聚着一丝怨毒,语气愤怒的高声喊了句。 唐绾听见声音,脚步也停住了。又听见身后那人愤恨道:“你不过是一个庶女,自小有娘生没娘养的。如今被人骂了也只能这般忍气吞声的不敢回嘴,王爷迟早休了你”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林辛夷脸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让她止住了话头。 她捂着自己的脸,一脸不可置信的死盯小葵。 唐绾缓缓转身看向她,冰冷的眸中迸发出明显的恼意。 若是林辛夷不提自己的母亲那便万事大吉,任凭她如何谩骂自己都不会在意。可一旦提起了自己的母亲,唐绾心底的沉闷和怒火便也压不住了。 小葵自然也是知道这些的,唐绾一向是个守礼端庄的性子,可她不是。 听见林氏如此谩骂唐绾,自己这个巴掌若是不落在她脸上,恐怕晚上睡觉睡到一半都要坐起来大喊后悔。 林辛夷的眼色逐渐愤恨,身边的丫鬟嬷嬷偏偏无人敢替她还手。 她越看越气,抬起手就要就要反打回去,不料刚抬起右手便被小葵紧紧钳住。 “你们都是死的吗?”林辛夷冲身边的丫鬟嬷嬷们喊着。 身边的几人悄悄瞥了一眼唐绾,见她并不阻止小葵的动作,也都不敢上前阻拦。 唐绾看着林辛夷,嘴角微微上扬,竟露出一抹笑意。院中的众人看向她,皆是诧异。 她又给小葵递了个眼神,让她放开林辛夷。 林辛夷有些吃痛的揉了揉手腕,又道:“你少得意,等王爷回来,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唐绾淡淡笑了笑,觉得她的话简直一句比一句可笑。 可不知为何,她心中对于眼前这个女人实在恨不起来。倒是觉得她有些可怜,将自己的一切都牢牢系在一个男人身上,当真是可笑。 她越发明白,容貌对女子而言虽重要,却不是唯一。 以色侍君者,色衰则爱驰,爱驰则恩绝。 如今千好万好的宠着、捧着,若待日后女子容颜不在,又会过的如何呢? 第16章 念头 林辛夷见唐绾一言不发,竟还淡淡的笑着。心中立时疑惑起来。难不成自己骂的狠了,眼前人也疯了? 片刻后,唐绾终于开口:“我知你心中的念头,不过我奉劝你莫要再有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且律法规定,女子出嫁从夫,不可随意和离。” “你说起休妻,我倒可明白告诉你,古来休妻的男子确实多。普通人家,男子若是不满嫡妻,可以七出之名或义绝之由休弃。” “可王府与普通世家不同,休妻须得陛下恩准。先不说他不会休我,便是他会,你也绝无可能抬位正妃。” 唐绾越说语气越是平淡,她心中只觉得林辛夷无非是因爱受困罢了。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你说什么?”林辛夷的心思全然都在唐绾的后半句话上面。 她一心想着唐绾能早日离府,给自己腾位置。 唐绾眸子微挑,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你难道不知,自古只有侧妃抬位为正妃,或是再娶续弦,绝无妾室扶正一说。此般行径,有悖伦理纲常。他若是承诺了你什么,你也早些打消念头。” 唐绾此刻早已明白,景桓的话并不十分可信。 林辛夷猛然抬起头,情绪有些激动的喊道:“不可能!他不会骗我!” 唐绾勾唇,觉得她的话简直可笑的彻底。 虽说自己没有退路,身后的相府亦不会为自己撑腰。 可她在王府守了整整五年,即便景桓要休妻,陛下也不会同意。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唐绾手有些酸了,将怀中的猫儿小心的递给惜春。小葵见惜春进屋,自觉地返回到唐绾身边。 唐绾看着林辛夷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叹,又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淡淡开口道:“都各自回院子。” 说罢,头也不回的带着小葵进了卧房。不饶片刻,院子中的人也散了个干净。 小葵搀着唐绾走进屋子,面上有些钦佩的神色。 虽说自己读书少,不能完全理解唐绾的话,但瞥见林氏那一副吃瘪的样子,她心中就觉得唐绾说的好。 唐绾见她一脸笑意,有些宠溺的开口道:“你这副表情是觉得自己打了她,心中畅快吗?” “奴婢是觉得姑娘厉害,三句两句的便说的林庶妃哑口无言了。” 惜春正从内卧走出来打趣她:“你都没有听懂王妃说什么就知道厉害了?你还是先管管你自己的嘴,王妃终日诗书相伴,你竟也没学的半分去。” “我和咱们姑娘自然不一样,若是人人都跟姑娘一样温婉懂礼了,那巴掌还怎么落到林氏的脸上去。”小葵一副有理走遍天下的模样。两人看她那样子也觉得好笑。 末了,唐绾又认真了几分:“惜春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王府如今不比往日了,你以后也要收敛些性子。甘井近竭,招木近伐,风头出的多了,麻烦也就来了。” “是是是,奴婢以后一定小心。” 唐绾看她的样子便知道她定是又没有听进去,也不再多说了,只能无奈的一笑而过。 小葵眼中又闪过一丝疑惑,随后一脸认真的望着惜春,开口道:“林庶妃如此粗鄙不堪,你说王爷到底为什么那么抬举她,难不成是因为她眉眼处有几分像咱们姑娘?” 惜春听到她的话立刻眼神制止,生怕被唐绾听到。 她压低些声音回应:“快别胡说了,若是这样王爷大可以来找王妃,何必去找个替身?” 小葵认可的点点头,心中想着林辛夷大约是有些独特的窍门,才能吸引的景桓日日流连忘返。 唐绾默默探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也有几分疑惑。 她又想起林辛夷今日那般样子,心中觉得不妥。若是她一直这般肆意妄为,最后名声扫地的只会是王府,说不定还要给自己招惹一个管教不当的名头。 她这般想着,脑中冒出一个念头。 林辛夷自兰苑回来,心中一直重复思索着唐绾对她说的话。她不信景桓会骗自己,可认真想想,他确实还未提过要将自己抬位。 这般想着,她心中不免有些慌乱。连忙让人去前院守着,若是景桓回来,立刻让她来瞧自己。 景桓刚一回府便听近身的小厮说起兰苑发生的事。 他听的直皱眉,连忙去往兰苑,不料刚过垂花门便有林氏的丫鬟玉翘等在一旁。 她见景桓过来,上前陪笑道:“王爷,林庶妃身子不适,您又不在,她也没法子叫府医去瞧。吩咐奴婢在此等候王爷去听雨轩。” 景桓脚下的动作并未停下,一边问道:“她又病了?一个月病三回,怎么一来王府身子就这么弱?” 景桓自然也知道这是她的小把戏,只是他也懒得去戳穿。他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玉翘被他的话噎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跟在后面沉默了好一阵儿,直到看见景桓去的方向是听雨轩,这才放下心来。 景桓走到一个岔口,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停下了脚步。 “先回去告诉你家夫人,我一会儿去瞧她。”说罢,景桓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另一个岔路口。 玉翘瞧着那条路正是去往兰苑的。只是此刻景桓人影已经远了,她也不能多说些什么。面上表情苦涩。 景桓走到兰苑门口时正看见方嬷嬷在院中跟两个丫鬟说些什么。 待那两个丫鬟下去,方嬷嬷瞧见景桓的身影。她眼底一丝诧异一闪而过,连忙笑道:“王爷来了,王妃正在房中呢。” 她自然是打心眼里希望唐绾能和景桓和睦相处的。 男人三妻四妾的自古以来就是常事。景桓又是个王爷,有几个妾室都是正常的,只要他可以爱护唐绾便还是好的。 景桓淡淡笑了笑,又冲她道了句辛苦。 随后便大步迈进了唐绾的卧房,步入外屋瞧见唐绾坐在书桌前盯着眼前那一堆杂乱的账本在看。 他放慢了步子,看着她的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一丝喜意。 唐绾此刻全神贯注的低着头,自然也不曾察觉景桓正步步向他靠近。 小葵掀开一旁的隔帘从内卧走出来,看见景桓后她眉头微微拧起,轻咳了几声。 唐绾闻声便抬头去看,一抬头正对上景桓的目光,她错愕一瞬,又快速回神起身行了个礼。 景桓点点头,她又将位置让出来。景桓没有理会,而是转身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 唐绾见状,递了个眼神给小葵。小葵上前将卧在榻上的猫儿抱了出去。她一路瞧着小葵的身影消失,这才动身走到景桓眼前。 景桓微挑起眉头:“王妃辛苦了,坐下说话。” 第17章 偏心 她迟疑,迟疑过后仍是动身在他身旁轻轻坐下。 景桓面上带着些淡淡的笑,语气温和道:“今日的事本王都听说了,辛苦你日日操劳这些。” 唐绾有些错愕,怎么今日这人倒说起这些酸涩的话来了?莫非在外面受了什么人的刺激? 唐绾也不多想,收敛了思绪,面上依旧是一副冷的不可靠近的模样,不过声音却十分柔和:“王爷不必如此说,这都是妾身该做的。” “辛夷她不懂事,做事直率没有心计,无意冒犯了你是她的错。可你是王妃,也要让着她一些。”景桓这话是笑着说出口的。 唐绾听了面上却僵住了,心中暗想眼前人这话是何含义?自己在他眼中竟变成那种跋扈之人吗? 惜春在内卧悄悄听着两人的对话,方才本和小葵一同在里面整理一些唐绾的贴身衣物和首饰。 小葵嫌里面闷便说出去透透气,岂料出去了便没再进来。 她起身刚要出来便听见景桓和唐绾谈话的声音,她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又听到景桓说的那些话,她心中愤愤不平。景桓的心也偏的没边了。 虽说自己平日里谨小慎微学着唐绾处处容忍,可听到这些话也不免咒骂景桓几句。 她收敛了几分怒气,又继续听着外面的动静。 唐绾沉默片刻,开口道:“王爷是觉得今日之事是林庶妃无意之举,反倒是妾身斤斤计较斥责她了?” 景桓面上一怔,又恢复了些笑容回应道:“本王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辛夷与你不同,她自小在乡间长大,又无父无母,身世实在可怜” 景桓说到这里突然顿住,见唐绾眼中颇有深意的盯着他。盯了片刻又低下了头。他恍然想到唐绾幼年过的也不甚如意。 他立刻解释道:“我,我说错了话,你莫要在意。” 唐绾无视他的话,抬起头面上有些冷漠,语气也不如方才那般柔和:“王爷就是来说这些的吗?” 景桓怔住了,结结巴巴的也说不出什么话,脸上透露着尴尬。 他起身道:“本王想起还有些公文要处理,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说罢动身要走,唐绾阻止道:“王爷无事,妾身倒是有件事要和您商议。” 他停住步子,又坐下问道:“何事?” 唐绾心中微叹,强压着些情绪,一脸平静的开口:“王爷方才也说林庶妃不懂礼节,人有礼则安,无礼则危。她若是一直这般不守礼节,日后在场面上难免会败了王爷的脸面。” “王妃的意思是?” “妾身觉得应当要寻人教一教她王府里的规矩礼节。” 景桓眸光一沉:“你这般说,究竟是为了本王,还是因为你自己的气性,想要教训一下她?” 唐绾听见这话,心中的委屈更深。眉心紧拧了三分:“妾身不过是为了王府的声誉这才提一提,若是王爷溺爱她,觉得不必学。那倒也无妨,妾身此后也不会再提。” 唐绾面色冷淡,景桓干笑了两声道:“本王不过是随口一问,你既觉得可以,那便叫个人去教教她。毕竟这后宅的事还是你做主。” “妾身可做不得王爷的主。”唐绾冷冷的丢出这么一句。 他装作听不见,继续问道:“你打算让什么人去教她啊?” “王爷觉得呢?” “不如就叫方嬷嬷去,她自小看着本王长大,也最是懂得礼节的。” 唐绾勾唇淡淡一笑,看来眼前人还真是上赶着给林辛夷铺路啊。 方嬷嬷处境尴尬,又是自己院子里的人。若是教导的严了,林辛夷定要到景桓面前哭诉方嬷嬷是为了替自己出头,刻意对她严苛。 景桓看她露出笑意,以为她是同意了自己的提议。心中也松了口气,继续道:“既然王妃觉得可以,那就有劳王妃安排方嬷嬷去听雨轩” 景桓话未说完便被唐绾打断道:“王爷,你是在同妾身说笑吗?” 景桓面色瞬间冷了下来:“王妃觉得有何不妥吗?” 唐绾收敛了心神,回应道:“王爷的安排并无不妥,只是方嬷嬷虽是从宫中出来的,可这么多年过去早就习惯了王府的日常,恐有些懈怠。” “不如王爷去宫中请太后娘娘派一位德高望重的嬷嬷来教导她。日后学的好了,让宫中的人都了然她是个懂礼守节的,这也有利于王爷的名声。日后自然也就无人再敢说她些什么。” 景桓听着她的话,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细细想来,从宫中请个嬷嬷来确实是个极好的点子,一举两得。 唐绾继续道:“况且,过几日两位侧妃也应当该入府了。她若是不懂礼节冒犯冲撞了,可不是小事。” 景桓听到这话,瞬间清醒过来。如醍醐灌顶般望着她。 过几日那两位侧妃确实应当入府了,那两人与唐绾不同,身后皆是有靠山的,若是和林氏发生冲突,自己一时也很难处理。 这般想着,他露出一抹笑意:“王妃说的有理。既如此,明日本王下朝后便去寿仁宫向太后讨个人来。” 唐绾点点头,端起一旁的茶水饮了一口。忽而又想到些什么:“今日请安之时,妾身看太后赏的那两名侍妾倒都是懂礼的。只是如今新年刚过,二人衣着难免素了些。” 唐绾此话便是要替江心月拉拢些好感,景桓昨日虽然宿在她房中,不过此刻应当早已经忘了这号人了。 如今提一提这人对自己倒也没什么坏处,反而会让景桓想起她来。如此,她在王府中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景桓听见唐绾的话,果真记起了自己昨夜的行径。眉头微微蹙起,开口道:“后宅之事王妃安排,本王还有公文要处理,不多留了。” 闻声,唐绾立刻起身送他。他走到门口时步子突然一顿,又补充了一句:“如今新年刚过,是该给她们添些东西,莫要亏待了。” “是,妾身明白了。”唐绾应了一声后便看着景桓走出房门。 她深深叹气,有些疲累的倚在软榻上,眉目之间笼罩着几分憔悴。 惜春瞧她眼神恍惚,不知又思索了些什么,便也不去打扰…… 第18章 谎言 玉翘被景桓支走后便在远处等候。 她怕林辛夷若是看见自己没将景桓带回去,定又要发一通脾气。于是也不急着回去,干脆就在岔口等着。 等了片刻见景桓还未曾出现,她有些待不住,总归不能让林辛夷等的太久,这般想着,转身回了听雨轩。 刚踏入院子,瞧见林辛夷正悠闲的坐在房中喝茶。她眉头一皱,顿时停了脚步,不知该不该上前去禀报。 实是不想坏了她的心情,林辛夷抬头间瞧见玉翘的身影站在院中,冲她喊道:“在院子里愣着做什么?还不进来回话?” 玉翘听见她的话,不容她多做犹豫抬脚走进正堂。 林辛夷瞧她一副为难的样子,又见景桓并未跟在后面,眉头一皱,心中的郁闷顿时发作:“不是让你去等王爷回府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她的语气严苛了几分,带着些责问。 玉翘踌躇一瞬:“王爷王爷说稍后便来听雨轩,让您稍等。” 林辛夷见她这副样子,心中便猜到定是有什么隐情在内,又问道:“你照实说,王爷究竟做什么去了?” 玉翘听到这话,心中忽然一颤。定了定心思:“王爷他往兰苑的方向去了” “什么?”林辛夷眉头狠狠拧起,眸中透出一股阴寒,一抬手将身边的茶盏拍落一地。 “他怎么又去唐绾那里了?是不是那个贱人也让人去等?”林辛夷的情绪越发暴躁。 玉翘手掌有些发抖,答道:“是是王爷自己去的。王妃并未派人请。” 林辛夷脾气更甚,将手边的茶壶摔向门边。不料一只脚正踏进门不慎被中伤。 “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这么大脾气?”景桓越过脚边破碎的茶壶,走进房门坐下,玉翘见状福身行礼后,识趣的退下。 林辛夷见到景桓过来,心中的怒气莫名散去了两三分。只是别扭的转过身子不看他,脸上仍是一副生气的样子。 景桓无奈叹息道:“怎么今日脾气这么大?在兰苑闹完还不算,在自己院子里也要闹。” “王爷不是去兰苑了吗,不如以后就留在那里别来妾身的听雨轩了。”林辛夷话中满是醋意。 景桓见他这副吃醋的样子,心中也柔软了些,觉得她有些可爱的样子,语气温和宠溺道:“说的什么话,本王怎么会不来呢。只是有些事务要和王妃交代一番,故此才先去了兰苑。” 听见这话,她终于转身将目光投向景桓,娇气道:“那王爷如今都交代完了?” 景桓点点头,面上对她笑得温和。 她上前跨坐在景桓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静静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又听见她闷闷的声音道:“王爷以后不能再如此了,也不能骗我。” “本王何时骗过你?” “王爷当初带我回府时,明明说会离了唐绾,让我做正妃的!”她抬起头有些严肃的望着景桓。 景桓眼神闪烁,细细想来自己似乎提过。当时也只不过是敷衍的权宜之词,没成想她居然还当真了。 本以为她进府做了妾室,日子久了也就忘了,没想到她居然还记着这事情。 “王爷怎么不说话了?难道王爷从前都是骗我的?”林辛夷见他躲避自己的目光,方才的自信便荡然无存,心中更虚了几分。 景桓看着她的眼睛,微微笑道:“本王怎么会骗你呢,只是如今确实无法扶正。还有,绾儿是正妃,你要尊敬侍奉,不可直呼其名。” 林辛夷心中顿时沉闷,缓缓从他腿上站起身,沉默不语。 景桓面上闪过一丝慌乱,顷刻间又调整心神,语气严肃道:“本王从前确实和你说过此事,不过今非昔比。王妃既无过错,也无任何惹人口舌之处。你所想之事还是先缓一缓。” 林辛夷看他如此严肃的正经样子,心中不免对他失望。眼中含着些泪似落非落,可她仍是不信眼前人会欺骗她。 五年前她在林中遇见他,将他带回家中之时已是奄奄一息。用尽了各种药,几乎败光了自己存的一点积蓄,这才从阎王那里抢回他的一条命来。 自那以后又悉心照料他,他卧床足有半年,这些时日她日日陪伴照料在侧不曾离开。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她捡回了一个夫君,自己的名声也全系在他身上。 她也是糊涂的,竟被这份甜蜜的爱恋之情冲昏了头脑,待到两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后才想起要问他是否娶妻。 未曾想到他竟说出自己已然婚配的事实,她那时的痛心恐怕无人会懂。 他那时又再三承诺着会给自己一个名分,清白名分便是比女子性命都要重要的东西。若是不跟着景桓走,她恐怕要一条绳子吊死了干净。 谎言就这般淡去,两人静静的生活了三年之久,他为景桓诞下一双儿女,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突然有一日,一个人告诉她,她日日朝夕相对的这名男子是当朝的王爷。她又是一惊,心中责怪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实情。 那人给了她一大笔钱,又以自己唯一亲人的性命为要挟,让自己杀了景桓。可那无数个日夜他动摇了,终还是难以下手。 半年后自己唯一的祖母去世了,这个世界上她便仅剩下景桓和一双儿女。 终于有一天,景桓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她,并说要带她回王府,给她们母子三人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 她那日最是欢喜,想来这五年里只有过两次欢喜的时刻。另一次便是与景桓初次交欢之时,那时什么都不曾在乎,她们是真正属于彼此的。 自回了王府看见唐绾的那一刻,她心底生出了恨意。可她无法去恨景桓,她做不到。她只能把所有的恨加在了唐绾身上。 凭什么她只能是妾室?她可以得到景桓的爱,也一定可以做这王府的女主人! 此刻,望着眼前的人,她仅有的情绪是失望,却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 景桓见她眼中那般说不出的情绪,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动容。 他起身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摩挲她的背,温声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本王都不会负你。” 她沉默不语,景桓继续道:“你也该学些王府的礼节了,明日本王会去太后那请一位嬷嬷来教授你礼节。” “王爷是嫌弃我粗陋了吗?”她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此刻的她也有些不自信,若论礼节,她确实不如唐绾那般落落大方。 景桓淡淡笑笑,语气又温柔了几分:“有些东西你迟早是要学的,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两人对视着,林辛夷当初就是被他这般笑容哄骗的,如今依然还受用。她点点头,算是默认了景桓的话。 两人再次相拥,此刻沉默便是最好的回应 第19章 归宁 正月初二这日,唐绾一早便被惜春叫起。照例,今日是每年回母家探亲的日子。 唐绾心中自是不想去的,如今的唐府已经没有她的亲人。 前面五年她还有个由头推脱,如今景桓回来,无论如何也得推脱不得了。为免遭人口舌,只得回去一趟做做样子。 景桓一早便去参加朝会,待回府时看见一众人早早的等在影壁前。他忽而想起今日要陪着唐绾回唐府。 不多犹豫,回了卧房去更换常服。 换了一身深紫色长衫后,带着几个小厮往唐绾的院子去。 走到一半又有人来禀报说唐绾早就上了马车在府门前等候他了。 他心中纳罕,自己竟也没碰上她。来到府门前看见马车和十几个小厮齐齐地候在门口。 一众小厮见他出来,急忙上前行礼。他摆了摆手,径直上了马车。 一抬头正对上唐绾冷冰冰地面容,他心下不悦,顿时皱起眉头。不多说什么只是在她身旁默默坐下。 余光瞥见唐绾今日地妆容甚是娇俏可人,只是衣服素了一些。自前日除夕宫宴后这两日倒未曾见她穿过什么鲜艳衣衫。 他干咳了两声,唐绾察觉立刻将目光投向他。 “甚少看你穿些鲜艳的颜色,如今本王都回来了,便不必日日缟素了。看着沉闷。” 唐绾垂眸,却还是应了一声是。 心下暗想,这些年穿习惯了这些素净的颜色,倒是看不惯鲜艳的了。况且自己的这件衣服本就是墨白,怎么就素净了?难不成日日穿的绯红吗。 她心中只是默默吐槽,决然不可能说出口的。 她此刻对景桓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许是从昨日他说那些话开始,自己心中对他的隔阂更深了些。 两人在马车中静静的等着,总觉得时间太慢,恨不得顷刻间走完这一段路 马车终于停下,小葵上前将车帘拉开,搀扶着唐绾下了马车。景桓跟在她后面下了马车。 此刻唐府众人早已在府门前等候。见两人上门,急忙俯身行礼。 景桓摆了摆手搀唐闵之起身。几人的焦点全部放在了景桓身上,丝毫没有问及唐绾。 唐绾默默的跟在景桓身旁进院子,瞧着这个陌生的家和眼前这些丑恶的面容,她心中说不出的不适。 她幼年时没有人关心教导,一年到头也不曾见到自己的父亲几次。 幸而府里的一个老嬷嬷心善,日日看护她,如此她才能够长大。也养成了和那嬷嬷一般的善良秉性。后来嬷嬷去世,又忍了两年挨饿受冻的日子,才遇见了景桓。 因此她对这个府宅唯一的记忆仅是在她的那一间小房间罢了。 听着一群人说说笑笑的来到了正堂,唐绾沉默不语,静静听着景桓和唐闵之的对话。 “绾儿这五年也未曾回来过,如今回来了可要好好住两天。”唐夫人一脸笑意的看着唐绾,唐绾对上她的目光,一股说不出的不适感覆上心头。 “多谢夫人好意,只是府中还有许多事务要处理,恐怕不能久留。”她没有一丝笑容,面上平淡的回了一句。 景桓见她情绪低沉,开口道:“想来王妃许久未曾回来也有些想念,不如出去四处走走,瞧瞧这府宅各处。” 唐绾也不拒绝,起身行礼应了一声后便带着小葵和惜春出去。 刚踏进后院看见不远处的阁楼,她望着那阁楼有些出神,一段记忆浮上脑海。 幼年时,景桓时常来寻她。 11岁那年,有一日两人在院中打转。走到那阁楼前,景桓心生好奇,询问道:“那楼那么高是做什么用处的?” 她回答:“那是阁楼,未出阁的女子在婚前都会住在那里。” “这么说你也住在那里喽?”景桓语气有些天真,却触动了她的伤心事。 她眼眸低垂,有些羡慕的语气:“那是专为家中嫡女准备的,我只是个无名的小庶女,配不上住。” 说罢便低下了头,此刻她真心感受到自己和景桓的隔阂,身份地位的差距之大,她也从不敢想着自己有一日会嫁入王府。 心情正低沉着,景桓突然轻轻抚抚她的背,装作大人的口气宽慰道:“你别伤心,以后我就是王爷了,到时候我娶你进王府,给你盖一座比那还要高的阁楼给你住。” 她忽的被这话逗笑,眼中含着泪,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是:“笨蛋,谁出嫁了还住阁楼里啊!” 她语气中带着哭腔,可面上却是笑着的。 那之后她也仅仅将那当成景桓的一句玩笑话而已。不曾想有一日景桓竟真的将她迎入王府。 她想着这些事,嘴角不自觉上扬。 小葵看着她傻笑的样子,疑惑道:“姑娘这是想到什么了?这般开心。” 唐绾恍然回神,收敛起那一抹微笑:“没什么,只是些不值当的往事。回院子里看看。” 几人迈着步子来到唐绾幼时长大的屋子,故地重游并不欢愉,唐绾亦没什么触动。 屋子里的东西少的可怜。只有一套桌椅和简陋的床铺勉强还可入眼,进入房门便是烟尘四起,唯一有的只是些痛苦的回忆罢了。 惜春猛咳几声:“王府,这里烟尘太多,咱们还是出去。” “嗯”唐绾轻轻点头。 这里承载了她太多悲伤的记忆,若说她人生中有哪一段是甜的,那必然是刚嫁入王府的那半月。 那时她什么都不必理会,不必守礼学规矩。景桓更是将她宠的无法无天,若说想要天上的星星,那人必然也会想办法为她摘来奉上。 只是那段时日未免太过短暂。本以为如今他回来了,自己又能松快一些,不曾想却更不如前。 流光易抛人,何必惹闲愁。她常这样想着,干脆不去回忆那些,安稳过完此后残生便罢了。 “故地重游,可还熟悉?” 回过头去瞧,景桓正信步朝她走来,只是眼前人并非如当年那般了。 “王爷觉得熟悉吗?”她反问一句 “物是人非,不似当年了。” 景桓这话分明是说她变了,与当年不同了。 可变的又岂是她一人?至少她的心未曾变过。而身边人呢?或许早就忘了那些少年时光。 第20章 教导 趁着景桓和唐绾回了唐府,这边宫中的嬷嬷便到了府门前。 景桓和唐绾都是知道嬷嬷今日要来的,早早就让方嬷嬷在府门前迎候着。 方嬷嬷一见那马车上下来的人便是满脸笑容:“我当宫中派了谁来,竟然是你。” “老姊妹,可是许多年不见了。”那嬷嬷拉起她的手,两人谈笑起来。 前来教导林辛夷规矩的这嬷嬷姓宋。原来当年两人是同时辰进宫的宫人,两人那时一见如故,后来方嬷嬷被指派到了先淑妃身边。 这位宋嬷嬷的运气就差了些,被指派到当时的一位太妃身边伺候。没多久那太妃暴毙,她又寻法子被调到了别的宫中。 零零散散的伺候过三四位妃嫔。如今是专门在尚宫局教导新入宫的宫女们礼仪规矩。 太后听闻景桓向她要人要教导林氏,于是指派了宋嬷嬷来。 两人一同走在后宅的石子路上,宋嬷嬷问道:“你如实和我说,这个林庶妃是个怎样的秉性?” “太后都差你来教导了,你还不知秉性。她啊,可是我们王爷的命根子,宝贝一样的宠爱着。还未入府就带了一双儿女过来” 两人一边说,一边来到听雨轩。 林辛夷正悠闲的坐在院中晒暖,林辛夷瞧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了自己的院子,眉头立刻拧在一起。 不远处的一众丫鬟聚到她身边。 “方嬷嬷这是?”她问道。 “王爷求了太后给您指派了个教导礼仪的嬷嬷。”方嬷嬷一边解释,一边看向身旁的宋嬷嬷。 林辛夷听到这话,想起景桓昨日与她提过这事。面上的警惕感消失,立刻变换一副笑容,客气道:“原来是宫里来的,不知道这位嬷嬷怎么称呼?” “小夫人不必客气,老奴姓宋,小夫人唤我一声宋嬷嬷就好。”宋嬷嬷礼貌的回复她,面上带着一丝淡淡笑意。 “原来是宋嬷嬷,妾身有礼了。”她福身行了个礼,原也是不用的,可想到对方是宫中来的,不免要客气一些。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宋嬷嬷见她如此客气。尽管听方嬷嬷说了她许多不是,面上也不好驳斥她。 她一脸慈祥的笑:“小夫人太客气了,您是主子,我不过就是个老奴才而已,当不得小夫人如此大礼。” “嬷嬷当得的,您是宫中的老人了,如今既来府中教导我,便算的我半个老师了。”林辛夷面上的笑容未曾消散过。 方嬷嬷在一旁瞧着她这惺惺作态的样子,心中不免的吐槽林辛夷是个没见识的,见人下菜碟。 又道:“既然人已经到了,那小夫人便好生跟着宋嬷嬷学习,老奴先回兰苑了。” “嬷嬷慢走。”林辛夷望着方嬷嬷的背影,高声喊了一句。 宋嬷嬷却瞧的真切,她这般模样就是在自己面前做戏看呢。想来是想给宫中人留一个好的印象,日后传扬出去也能有个好名声。 林辛夷见方嬷嬷的身影渐渐远了,回过头一脸笑意的看向宋嬷嬷。 宋嬷嬷也带着些笑开口道:“小夫人从前可曾学过什么礼仪?” 林辛夷眉头一皱,尴尬的摇摇头。 “女则、女训可曾读过呢?” “不不曾。”林辛夷结巴了一下再次摇头。 “既如此那便先学些基本的礼仪,站时要身体挺直,双脚并拢或微微张开,不可太过。行礼时要低头微微俯身” 林辛夷打断了她的话:“嬷嬷。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 听她如此说,宋嬷嬷便收了将要说出口的话,改口道:“既如此那便讲些三从四德。” 林辛夷点点头,宋嬷嬷又道:“老奴听闻小夫人如今已没了亲人。那便要牢记,女子出嫁从夫,夫为妻纲。不仅要侍奉好宁王殿下,还要尊敬王妃,王爷是管着前宅的,王妃才是这后宅的主人。” 林辛夷听见这话,心中颇为不爽。 “我倒觉得嬷嬷说的不对,整个王府都是王爷的,王爷才是最大的。王妃再怎么厉害,不还是要听从王爷的吩咐。” 宋嬷嬷听她如此说,面色顿时冷了下来:“小夫人,老奴说些什么可全都是为了您好,您仔细听着、记着便是,不可反驳了去。” “为何?罪犯上了公堂仍能辩解几句呢。若是嬷嬷说的不对,我倒不能反驳吗?” 宋嬷嬷面色更加难看,她方才听方嬷嬷说了些林辛夷的事,心中还在想怎会有如此不守礼节之人?如今见了果真如此!看来眼前人还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 自己在宫中教导那么久,除了宫中的贵人主子,还未曾有人敢反驳自己说的不对。 她忍了忍心中的怒气,继续道:“小夫人,德、容、言、功,这第一要紧的是品德,是立身之本。然后是言,要言辞恰当,语言得体。你如今这般胡言乱语,已是违反了四德其一。” 林辛夷撇撇嘴,心中愤愤不平却也没法说出来。 小声念叨了句:“若是嫡妻不贤惠,王爷还不能休妻重娶了?” “胡言!”宋嬷嬷怒斥了一句。 “你身为妾室,不想着如何侍奉王爷王妃,竟还说出此等混账话来!当真是少教!” “我和王爷真心相爱,王妃不过是他无可奈何娶入王府的。只是占了时间的先机罢了,凭什么我说不得?”林辛夷强势的反驳她。 “你你你!”宋嬷嬷一脸怒色,接着骂道:“乡野女子,当真是少教!你怎可说出此等混账话来。” 宋嬷嬷被她气的快要说不出话,她教导了那么多人,从未见过如此无礼的。 若不是她心善,不曾体罚过人,此刻林辛夷定会被打得皮开肉绽。 她又想起林辛夷举目无亲,身世可怜。许是自小无人教导她什么,这样一想,心也就软了下来。 深深叹息压制自己的怒火,开口道:“你难道不知,王妃是王爷在先帝面前求了圣旨娶入王府的吗?并非你说的什么为难。” “什么?”林辛夷面上一阵疑惑。 想起来她还从未问过景桓为何娶了唐绾过门。她全当是景桓无奈之举,后来才在家中与自己相爱生子的。如今听见宋嬷嬷如此说,她一时也不能接受此事。 “不可能,我和王爷是真心相爱的。若是王爷真心爱她,为什么日日留恋在我身边,不曾回头看她一眼?就算当年是王爷主动求娶的,如今也定是厌倦了她!”她语气肯定,坚信景桓对自己的真心不会变改。 宋嬷嬷见她如此说,心中更是无语,想来也无法教她什么礼仪了,眼前人根本不会守礼。 “你既然如此固执己见,老奴也无法教授你什么了。今日便辞了这份差事了。要知道祸从口出,还望小夫人以后慎言,好自为之。” 说罢,头也不回的气愤离去,林辛夷心中气闷,也未曾去挽留什么,宋嬷嬷的身影渐渐远了…… 第21章 争执 宋嬷嬷气的走出去老远,玉翘连忙追了上去。 “嬷嬷,嬷嬷”玉翘追到院门外连续叫了两声。宋嬷嬷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 她有些抱歉的样子,摸出些银子递给宋嬷嬷:“嬷嬷,我家夫人脾气确实不好,可却没做过什么坏事,还望嬷嬷发发善心,好生教导她一些。” 宋嬷嬷将她递银子的手推了回去,道:“你家小夫人,我当真是教不了,你回去还是劝她好自为之,莫要异想天开。” “自己的命运不是靠别人施舍的。你们王妃是个心善的,她又有一双儿女,若是老老实实的遵守礼仪,好生侍奉,晚年定不会过的太差。”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玉翘在身后又喊了几句,无奈人早已走远。 她有些无奈,虽说林辛夷脾气秉性极差,可大小也是自己的主子。 若是主子不好,自己的日子定然也不会过的好。她也是个尽心尽忠的,一生只可忠心侍奉一个主子,她心中十分信奉这句话。 她又往前面走了走,眼前的景象令她一惊。不多犹豫,拔腿就跑回了听雨轩。 “你说什么?红绸子?”林辛夷望着眼前的玉翘,满脸的疑惑。 玉翘狠狠点头:“奴婢原是去送一下那位宋嬷嬷的,走到清云庭附近,发现那里满院挂了红绸子,还有些红双喜。” 林辛夷听着她的话,心中疑惑掺杂着郁闷。她起身便往外面走,玉翘在后面急匆匆的跟上她。 主仆二人来到清云庭前,见确实如玉翘先前所说一般。 她眼底燃起一团火苗,上前抓住里面出来的一个丫鬟,紧紧攥住她的胳膊,情绪激动的问:“这儿为什么要这般装饰?是要做什么?” 那丫鬟面上一愣,手臂也被她抓的有些疼痛,急忙回答:“是是王爷的要迎两位侧妃回府了。” “什么?哪里来的两位侧妃?” “前日王爷和王妃参加宫宴,陛下赐婚的两位侧妃给王爷,初五入府” 林辛夷听见这话,面色难看起来,满脸的不可置信,心中思绪万千。 她的手渐渐软了下来,丫鬟见她怔住,急忙移开身子。在一旁福身行礼后便默默离开。 “主子”玉翘有些胆怯的唤了一句。 林辛夷身子一倒,玉翘急忙上前扶住她:“主子,您没事?” 玉翘搀扶着林辛夷回到听雨轩。 这边景恒同唐绾也回了府。 二人路过清云庭庭时,也瞧见了满院和鲜红。 唐绾倒是没有过多疑问,只是景桓眉头立刻皱起。目光狠盯了几眼,后又随唐绾一同回了兰苑。 二人走进院子,瞧见方嬷嬷和一个妇人在说话。 两人见景桓几人走来,急忙上前行礼:“老婆子请王爷王妃安” “嬷嬷不必多礼,这位是?”景桓疑问道。 “这是宋嬷嬷,是宫里太后娘娘指来教导林庶妃礼仪的嬷嬷。” “既是如此,为何还在兰苑?”景桓有些疑惑,连唐绾主仆三人也是一脸的不解。 宋嬷嬷面露难色:“王爷,您那小夫人想来不需要老奴教授什么,老奴正想在此见了王爷请辞,也好早日返回宫中。” “嬷嬷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辛夷哪里冒犯了嬷嬷?” “王爷言重了,只是老奴的学问见识浅薄,空有些无用的礼节,实在无法教授小夫人。” 两人说话间,方嬷嬷已悄悄移步到唐绾身边,附在她耳边将原因一五一十的告知。 唐绾听的直皱眉头,又见宋嬷嬷和景桓争的厉害,上前道:“王爷,既然嬷嬷如此说了,想必是已有了自己地考量,王爷就不要再为难嬷嬷了。” 景桓轻叹一声:“也罢,既如此,那此番辛苦嬷嬷白跑一趟了。本王这就差人送你回宫。” 宋嬷嬷应了一声谢,将目光投向唐绾。 “惜春,你去送送嬷嬷。”唐绾吩咐了一句。 惜春见她眼神似乎别有深意,急忙答应,带着宋嬷嬷往院外走去。 吩咐完了一切后便带着小葵进了卧房,独立景桓与方嬷嬷二人在院中。 方嬷嬷见外人都已离开,有些正式的站在景桓面前,将此前宋嬷嬷与林辛夷对话发生的种种全部告知了景桓。 景桓满脸质疑:“不可能,辛夷虽是有些不懂得王府的礼数,可也是个柔弱女子,最是心善,怎会如此恶语诋毁王妃?” “王爷若是不信自可以问宋嬷嬷,她方才是顾惜着王府的体面才未曾多言。若是王爷私下里去问,宋嬷嬷定当如实告知。” “嬷嬷不必激我了,莫不是你与王妃方才耳语一番,有意诋毁辛夷。” 方嬷嬷面上赤红,急忙辩解:“王爷!天地良心,老婆子我在王府这么多年,何时有过这等行径?要说心善,王妃才是真的心善。林庶妃心怀鬼胎,存心要扰的王府不得安宁。王爷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去试探询问。” 听她如此着急的解释,景桓面上也信了两三分。 方嬷嬷在自己身边多年,几乎是看着自己长大的,想必也不是那种会随意挑拨是非之人。 她这般想着,转头离了兰苑。 正巧这时惜春回来,碰上景桓急赤白脸地从兰苑离开,忙福身行礼。景桓没有理会,直接越过她身边。 她有些不明所以,瞧了一眼景桓的背影便不去理会,径直走向唐绾卧房中。 刚踏入一只脚,听见方嬷嬷和唐绾的谈话声。 “嬷嬷不必理会了,她既不想学,我也没什么办法,随她去。”唐绾劝慰着方嬷嬷。 方嬷嬷无奈,干脆也不再多说什么。告了声辞走出房门。 惜春缓步上前,唐绾又问:“宋嬷嬷可有和你说些什么?” “宋嬷嬷说林庶妃是个心高气傲的,她看得出王妃是心善的。可心善也该有个度,别人若是处处欺辱到您头上,您难道还要忍着做君子吗?” 唐绾皱着眉头望着她,她慌的立刻摇头解释:“这是宋嬷嬷说的,不是奴婢说的!” 唐绾被她这一举动逗笑,又听小葵在一旁说:“我觉得宋嬷嬷说的有道理,姑娘就是太忍让了!像林庶妃那种人,就应该” “你又明白了?”唐绾打断了她的话,眼中夹杂几分假意的严肃。 小葵不再多言什么,唐绾这个性子大约是随了她的母亲。人若敬她一分,她便以礼相待。若是不敬,她便忍让一些。 活着就是个憋屈! 第22章 同房 景桓自离了兰苑,直直的往听雨轩去,他心中对方嬷嬷的话存疑,可又有几分相信。 刚来到听雨轩,瞧见院子里空落落的没什么人。他心中疑惑,快步走进林辛夷的卧房。 瞧见那人正卧在一旁的榻上,表情忧郁,似乎在沉思些什么。 “你这院中今日为何这般冷清?”景桓说着来到她身边坐下。 她有些不耐的将景桓推开,面上看不出一丝喜色。 景桓眉头紧皱:“这又是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王爷在外面倒是潇洒了,还来我这院子做什么。想必心中早就厌倦了妾身。” “怎么又如此说?本王不过是陪王妃归宁。一回来就来看你了,你有什么可醋的?”景桓语气越发温柔,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掌间摩挲着。 林辛夷没好气的摆摆手,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王爷难道不打算解释一下,那即将迎进门的美艳侧妃吗?” “侧妃?你又听何人说的?”景桓面色冷了下来,对她这种半似质问的态度有些不满。 “清云庭满院红彩,还用得着妾身听谁去说?王爷怕是早就等着这一日了。”林辛夷带着责怪的意味,那语气中又难掩酸涩。 景桓无奈,只能将那日在寿仁宫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她,她听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面上露出几分喜色。 立刻上前抱住景桓的胳膊撒起娇来:“妾身无知,不知道王爷在朝中竟然如此艰难,是妾身的不是,王爷不会生气?” 景桓看着她那副样子,心中很是无奈,摇摇头苦笑道:“你都如此说了,本王又怎么会气你。” 她面上笑得灿烂,让景桓看的心喜。怒火也全部消失,一时竟忘记了自己来前的目的。 他感受到肘间柔软的触感,直勾勾的盯着那张脸。 林辛夷望着他的眼睛,觉察出他目光中的欲望,勾唇妩媚的笑,将他推倒在榻上,解开衣衫贴了上去。 初五这日,整个宁王府都沉浸在侧妃入府的忙碌和欣喜之中。 有人欢喜有人忧,林辛夷一整日未曾出过院子。她是妾室,侧妃的地位仅次于王妃。这两人入府便意味着自己头顶上白白多了两个敌人。 景桓知道她心中郁闷,也默许了她可以不去观礼。 侧妃入府原也不必如大张旗鼓的操办,而宁王府此次大办一是因为皇帝赐婚,二是因为两位侧妃的家世都不算低,甚至超过了唐绾这个王妃。 唐绾虽是宰辅之女,可母亲地位卑微。而那两位侧妃,个个都是嫡女千金。此番虽说屈居唐绾之下,可也不能亏待了去。 看着满院的宾客,唐绾心中也是气闷。 她在一旁看着景桓与那两位侧妃行拜礼,面上还要露出贤惠大方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中携带的苦涩旁人看不出。 礼罢,两位侧妃被送入各自的院子。前堂男客太多,她也不便久留。知会了景桓一声,带着小葵和惜春两名丫头走了出去。 唐绾走出堂外,见景桢正朝她信步走来。 “嫂嫂这是要去做什么?”景桢笑道。 “四王爷这是来迟了?堂内将散了,四王爷不如跟着小厮一同去宴席上。” “来的也不算迟,想见的人见到了。”他声音柔和温润,让人听了如沐春风。 唐绾虽心中不解,却仍是淡淡笑道:“原来四王爷是来找人的,那我便不打扰了。” 唐绾说罢,又朝他点头示意,随后才转身要离开院子。 他看着那背影,手摸了摸腰间,趁人不注意将腰间藏好的帕子丢在一旁。 “三嫂可是掉了东西?” 唐绾闻声,目光瞥了一眼惜春。惜春回头去看时目光直直落在地上的那条窃蓝锦帕之上。 唐绾这才回头去看,秀眉一蹙。惜春上前捡起锦帕,轻轻拍打了几下灰尘后递给唐绾。 唐绾瞥见绣帕一角的流苏。心下暗忖,自己这条锦帕丢了多日了,怎么今日出现在这里?莫不是? 她抬头去看景桢,景桢笑得温柔。知她心中疑惑,他冲她微微点头。随后转身离开,未曾多言。 唐绾心中疑惑,但也十分感激他未曾私藏,这般保全自己的名声。心中对他亦有了几分赞扬。 天黑以后,唐绾站在院中吹风,怀中的猫儿被她抱的紧了,抗议似的叫了叫了两声。 “怎么啦小雪球?是不是弄疼你啦?”唐绾抚了抚它的小脑袋,温柔的询问了句。猫儿有些舒适喵呜~喵呜~的回应它。 她面上淡淡笑着,心中却是苦闷。小葵从卧房中出来,看着眼前人落寞的背影,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 “王妃都站了半个时辰了。天都黑了。”惜春站在小葵的身后说了一句。 “姑娘,天都黑了,进屋安歇。”小葵喊道。 唐绾转身朝着二人点点头。正要走过去,看见二人脸上突然一副惊讶的表情,她眉头微蹙,瞧了瞧怀中的猫儿,有些不明所以。 “王爷?”惜春疑惑。 唐绾回头,那人正站在身后看着她。身上穿的仍是今日新婚的喜服。 “王爷怎么来了?今夜不是”她疑惑。 景桓打断她道:“本王不能来?” 景桓丢下一句话便越过了她,径直走向屋内。进了卧房,丝毫不客气的倚在榻上。 唐绾有些愣住,惜春试探的问:“王妃,您要不要进屋安歇?” 唐绾回过神,上前将怀中的猫递给她:“你们先下去。” 二人应了一声后便去了一旁的丫鬟守夜的下房。 唐绾走进卧房,瞧见景桓面上平淡,近乎冷漠。她心下暗忖,他为何这个时候过来?今夜应当是跟那二位 她打消心中的念头,抿了抿唇,走到景桓身边:“王爷为何这个时候来了?” 景桓沉默,她有些尴尬,声音又低了些:“两位侧妃该等的着急了,王爷还是早些去” “啊!王爷要做什么?” 不等她说完,景桓上前大手揽过她的纤细腰肢。 她被吓得不轻,神色紧张起来,双颊在那一刻红的彻底。 景桓没有理会她,将她抱起走向床边。 第23章 善妒 红鸾帐外,只听见女人急促的呼吸声。 唐绾一脸痛苦的表情,好似有些求饶,久违的痛感令她有些难以承受。 无奈男子别过脸去不看她,男人心中好似带着怒火,霸道的索取着。 五年前他未失踪时,与她也不过仅仅同房了一次。便是那新婚之夜的洞房花烛。 后来他莫名失踪,她不仅要撑起这偌大个王府,更要守住自身的贞洁。就这样苦苦支撑了五年,心中的委屈和不甘终于在今日一扫而散。 “王爷”唐绾伴着时断时续的叫声,丢出这么一句话。那声音勾人心魂。 景桓微微蹙眉,似有些不悦,又看向她那张令人着迷的脸,那张脸令她难以自控。 今日是景桓迎两位侧妃入府的日子,今夜本应该在二人其中挑一人侍奉的。 可那二人一个是能左右兵权的将军之女,另一个是文官清流重臣之女。无论去谁的院子里,另一个难免会觉得有些偏颇。 于是干脆都不去,直接来了唐绾房中。 唐绾心中也明白,太后和皇上要送来的人权势自然都是不低的。景桓今夜无论去哪里都会引人妒忌。而最稳妥的便是来她这个王妃这宿着。 这样既不会遭人口舌,又能混个夫妻和睦的名声、琴瑟和鸣的好名声,当真是好算计。 可若是那两位侧妃心眼小,过了今日便都会视她为仇敌。景桓这一举动无疑是在给自己树敌。 “辛苦了,好好休息。”景桓起身摸了件外袍披上,语气平淡,冷峻的面上没什么波澜。 “王爷这个时候要走吗?”唐绾的语气中有些委屈和不满,哪有这样的道理?他竟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愿做。 “我还有些公文有要处理。”景桓没有犹豫,丢下一句话后走了出去。 她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一声,似在嘲笑自己的无能。 小葵瞧见景桓出去,急忙走进卧房,见唐绾一脸疲累的瘫在床上,又抹了几滴泪,便想向上前询问。 身后的惜春拉住了她,冲她摇摇头,暗示她不要过去。她不从,两人拉拉扯扯之间惊动了唐绾。 “怎么了?”唐绾微弱的声音传入二人耳中。 小葵见状,立刻围上前去。扶住她半坐起来。她咬咬牙,下身还有些疼痛。景桓足足折腾了她三次,她一时有些吃不消。 “姑娘,您没事?”小葵一脸心疼的望着她,掏出手帕为她抹去额上的汗渍。 她缓缓摇头,嘴角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事,放心。” “您就别撑着了,王爷也真是的,闹了个半夜出去。这不明摆着让您难堪吗。”小葵没好气的抱怨着。面上皆是不满。 “王爷还有公文要处理”唐绾竟为他辩解了一句。只是语气实在虚的厉害,她也明白这或许只是那人的借口而已。 小葵听见这话,气上心头。声音又大了些:“公文?他有什么公文有处理?一定是到林辛夷那个狐狸精那里去了!那林庶妃也不是个不知廉耻的腌臜货。” “姑娘就是脾气秉性好透了,这种勾引男人上位的狐媚子,换了别家的主母早就打出去了,偏您心肠软不跟人争,王爷当初心中可是只有您一个人的。” “如今明知道自己有妻子,还在外面跟狐狸精苟合,竟还厚着那张脸皮生了孩子带回来。要我看,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东西!” 小葵越骂越气,撸起了袖子,骂的有些燥热。惜春眼神拦了她好几次都没有拦住她口中的话。 “在里面闹腾什么呢?还不让王妃休息!”方嬷嬷的声音从外房传进来,人也跟着走了进来。 “嬷嬷,我有些睡不着,叫她们进来说说话,不碍事的。”唐绾语气虚弱,但仍笑着望着眼前人,生怕她怪罪小葵。 方嬷嬷眉头一皱,她也是过来人,此刻当然也看得出端倪。若不是小葵声音大了些,她也不会进来。 她一脸心疼的看了看唐绾,又转向小葵开口道:“你嚷嚷什么?你想让王妃传出个善妒的名声吗?王府上下多少只眼睛耳朵盯着看着呢,你也知道那人是个不知廉耻的腌臜人,竟还拿她跟王妃相提并论。” “别说咱们王爷,自古男子三妻四妾也都是常事。你如今这般高声叫嚷,让别人听去了,不定怎么编排王妃呢。你心里没数,也别连累王妃落人话柄!白白落得个善妒的名声来。” 方嬷嬷一阵训斥,小葵竟也不怕,或许是太过生气,竟直接反驳。 “我就是替咱们姑娘不平,凭什么他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姑娘白白的替他守了这王府五年。” “这五年里谁不在背地里嘲笑姑娘?如今他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先奸后合,做出这种腌臜事,生了两个崽子。竟还理所应当的带回王府贡着” “小葵!”惜春见她越说越过,立刻制止了她,眼神瞥了一眼唐绾。 她顺着惜春的眼神瞧见唐绾面上落寞的神情,口中的话也停住了。唐绾此刻也在出神,不知道心中在思量些什么。 方嬷嬷见她出神,以为是将小葵的话听了进去,急忙宽慰道:“王妃,小葵是个没心眼的,说话直。您别往心里去,不管怎么说您都是王妃,别人再怎么闹,也不能越过了您去。” 唐绾这才有些回神,微微勾唇看向几人,又柔声安慰小葵道:“我知你心中郁闷,又为我不平。可别人心里要如何我们是管不了的,以后做好我们自己该做的事便罢了。” “姑娘”小葵还想说些什么,被方嬷嬷眼神制止。 王府上下伺候的人成百上千,单是她这个院子每日进进出出的就有百余人。若是不慎将话传了出去,只会连累唐绾担个无力管教下人的名声。 唐绾见她面上还有些不平,笑道:“好啦,都先回去歇着,我这不需要人伺候了。明早再来为我梳洗打扮就是了。” 小葵不再多言跟惜春一起福身行礼后便默默退下。 方嬷嬷站在一旁,想开口说些什么又停住了。 她是在唐绾刚入府时来到这院子伺候的,原也是不满景桓娶个庶女做王妃的。 后来因着唐绾心地善良,为人宽厚,身世可怜。心一软也便将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王爷还是去林庶妃那儿了?”唐绾口中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方嬷嬷叹息一声,无奈的点点头。 唐绾淡淡一笑,道:“嬷嬷也辛苦了,回去歇着。” 方嬷嬷不再多言,默默退了下去。 唐绾有些茫然,自古女子外嫁便等同于脱离了母族,全看夫君的面色过活。可如今她既无母族可以依靠,又不得王爷怜爱。怕是要过些苦日子了。 可她却不愿争,只想安稳的度过此生便罢了。眼前人已然变心,何必再去强求他的怜爱? 好在她还是王妃,别人也无法越过她去。她这般想着,也觉得日子尚且过得去,不至于逼的人没有活路。 第24章 请安 “王妃,您该起了。” 惜春将床帐撇开用绸带系上,又在床边轻声唤了她一句。 唐绾朦胧间听见声响,半眯着一只眼,发现外面已然大亮。 她急忙坐起身:“几时了?” “卯时刚过”惜春答。 唐绾深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算太迟。” 今日是两位侧妃入府的第一日清晨,照例是要来向王妃请安的。而林庶妃和江心月两人需一并在旁听训。 说话间,小葵便带着两个丫鬟端着洗漱的物件进来服侍她起身。又让惜春为自己绾发。 一番梳妆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面上终于浮现一丝笑意。 方嬷嬷在一旁催促道:“王妃,两位侧妃和几位小夫人都到了,在院子里候着呢。” 听见这话,唐绾便立刻带着丫鬟去往正堂等候。 片刻后瞧见几人走进来。前头并肩的两人她曾见过一个。 左边那位便是此前她在宫宴上瞧见的女子,卫家嫡女卫浮月。她今日与那时倒是不同,外衣绯红,头上绾着一个高椎髻,发间轻插一只金海棠纹珠花簪。 再瞧她的面容,朱唇皓齿,容颜娇媚。眉宇间的英气当是继承了其父的豪迈。 卫浮月身边那位她未曾见过,想来应当是那位名唤宋鸢的官家女子。 只见她头上绾了个朝云近香髻,发间别了一只梅花纹素簪。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气质清丽脱俗,自有一番风韵。 二人齐上前福身行礼:“妾身卫氏、妾身宋氏,见过王妃~” 唐绾微微低头,面上浮现一抹笑:“二位妹妹不必多礼了,都坐。” 待二人坐下,身后的三人又上前行礼。唐绾应了一声便让几人各自坐下,又吩咐身边人上茶。 林辛夷一脸不情愿,面色铁青。如今这局面她看了心中自然是极为不悦。 卫浮月端起手边的茶盏饮下一口,抬眼间正瞧见她的表情。她入府前便听闻景桓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一个乡野女子,更是为景桓诞下一双儿女。 她那时便觉得此人定是个不守礼节的轻浮女子,如今一见,竟是连自己预想的还要不如。 卫浮月挑起眉头朝她问道:“想必你便是王爷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位?” 众人的目光似有似无的都投向林辛夷,林辛夷抬头看向她,语气有些轻蔑:“正是,不知侧妃有何指教?” 卫浮月见她如此轻慢的态度,眉头拧的更紧。虽说她自小丧母,跟着父亲和一个哥哥长大。即便是父亲时常出征,府中也无人敢如此轻慢她。 她心中不悦,尚未发出一言。 身旁丫鬟察觉道她的神态,怒斥道:“大胆!你一个妾室,以下犯上,冒犯侧妃,当立即拖下去重打二十板子!” “你算什么东西?也想打我?你家主子和王妃都没有开口,你倒是充起老大了。”林辛夷没好气的反驳她。 “你!”丫鬟满脸怒色的瞪着她。 唐绾默默的端起手边的茶盏,目光悄悄扫向堂内的几人。 宋鸢此刻正低着头,面上平淡的看不出表情。 卫浮月则是提起盖子轻撇着手中的杯盏,看似毫不在意,可那眉头却未曾舒展半分。 坐在林辛夷身旁的江心月和柳文茵悄悄对视一眼后便各自低下头去。 林绾见场面冷了下来,不去理会二人的吵嘴,轻笑道:“林庶妃洒脱了些,卫妹妹莫要在意。” “王妃言重了,我自是不会与一个妾室一般见识。”卫浮月淡淡回应,又将手上的茶盏撂到身旁的小桌上。 唐绾正欲开口,林辛夷打断道:“我出身低微,只能入府为妾。卫侧妃倒是出身高贵了,不还是同我一般是个妾?这王府除了王妃,哪个不算妾?” 卫浮月听她这般阴阳怪气的一番话,连带着方才的轻慢,顿时气上心头:“你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王爷宠幸你,你以为自己会有今天的富贵吗?如今倒还攀扯起王妃了。” 唐绾听出这话是故意要拖自己下水,身旁的小葵倒是个没心眼的,见有人怒怼林辛夷,没留心笑出了声。 好在声响极小,只有近旁的惜春和唐绾听见。唐绾悄悄看向她。她察觉唐琬的目光,立刻捂住嘴变换了一副冷漠的表情。 林辛夷被卫浮月一番驳斥,心中更加不爽,冷笑了一声,语气比方才更加无礼。 “卫侧妃说的对,我就是仗着王爷的恩宠。可那又如何呢?总好过你的新婚之夜独守空房要好得多?王爷不仅让你守空房,更是来了我听雨轩宿着。这份荣宠卫侧妃恐怕求不得。” 卫浮月和宋鸢二人听了这话,面上表情一变,各有心思。 二人昨夜差丫鬟询问,丫鬟来禀报的皆是王爷去了王妃院中。想着毕竟是王妃,二人也并未在意。 如今看来王爷并非是去了王妃那儿,而是被这小狐狸精勾走了。 唐绾面上也有些难看,除了心中不快,另一方面更是未曾想到这个林辛夷居然这么蠢。 景桓放出消息说的是来自己院中宿着了,为的便是给她铺路。希望那两位侧妃日后不会迁怒为难她。她可倒好,居然自己主动说了出来。 若是景桓在此听到这话,想必要当场气的吐血,让这蠢货出去自挂东南枝。 卫浮月收敛了心神,抿了抿唇露出一抹笑。既然此刻知道昨夜事情的原委了,她也不必多言什么。日后自有法子来治她。 林辛夷见她沉默着对自己笑,面上生出一阵疑惑,继而又得意起来。她心中觉得卫浮月应当是怕王爷怪罪才不敢得罪自己。不由得也露出一抹笑意看向她。 唐绾看看二人的表情,轻轻摇摇头。再看宋鸢,此刻仍是一言不发,甚至不曾抬头多看一眼。 林辛夷正笑着,卫浮月身旁的丫鬟没好气的嘟囔:“如此会逢迎争宠,想必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奇技淫巧,才能哄得王爷日日流连。” “你说什么?”林辛夷质问了一句,虽没有听清她究竟说了什么,但看她的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卫浮月在一旁倒是听的真真的,不去理会。 丫鬟壮起胆子,高声喊:“林庶妃这般讨得王爷欢心,想必是有什么见不得人奇技淫巧!这种东西我们家侧妃可学不得!” 小葵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卫侧妃身边的人居然比自己还大胆。 “你!”林辛夷满脸气愤,上前便要去撕烂她的嘴。 “住手!”唐绾怒斥一声。 “卫侧妃,你手下的人带回去好生管教,以后莫要胡言了。林庶妃也应当注意自己的言行!今日就到这儿,都回去。” 唐绾带着严肃的面容,林辛夷见她如此,只好忍着不再发作。 几人又上前福身行礼,离了兰苑。 第25章 宋鸢 “哈哈哈哈哈,姑娘您瞧见了嘛,林庶妃那副气愤的嘴脸。”小葵一边说一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唐绾面上带着些笑意,无奈的看着她:“你啊,何时能收敛一些。” 小葵忙摆摆手:“不行不行,我收敛不了。看见她被气的要死的样子我就开心。” 唐绾好似无奈的轻叹一声,瞧了惜春一眼便起身要走。 “行了,回房中再笑。”惜春上前拉起她便要往外走。唐绾则走在二人前面。 几人刚进卧房便看见景桓急匆匆的往兰苑来。唐绾见他如此,想必是前来因为方才林庶妃的事来问责自己的。 这样想着,面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妾身见过王爷。”唐绾微微福身行礼。 “你,你还好?”景桓似有些开不了口,面上有些尴尬的看着她。 她愣住一瞬,脑中快速思考着景桓这话的含义,试探问道:“王爷是在问什么事?” 景桓见见她如此,立刻收起面上的尴尬。干咳了几声当作没有发生过:“无事,本王就是来看看。今日请安,她们可还安分守礼?” “倒是还算守礼,并无不妥。” 景桓点点头,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景桓有意无意的去看她那张美艳的面容,她虽然一直穿的素净,可正是这空谷幽兰般的气质更令人着迷。 他今日早朝,心中全系在她身上。脑海中多次浮现昨夜两人耳鬓厮磨的香艳场面。又想起她在耳边求饶似的唤他,心中不免有些抱歉。 一下朝便急匆匆的往兰苑来看她,不曾想眼前人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面上并无什么波澜。 “你,既然无事了,那我便回书房了。” 唐绾点头,景桓张口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她那张冷艳的面容瞬间也说不出口了。 唐绾瞧着他出了院门,这才转身回了卧房。 景桓出了院子便往听雨轩走,方才回府未入后宅便有一个小厮在垂花门旁等候。 小斯上前将今早请安之事一溜烟的全部告知了景桓,景桓听了面上不悦。可心中思量着唐绾,所有并没有考虑太多。 当下告别了唐绾便要去听雨轩瞧瞧了,刚路过清云庭前的一个园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清秀的女子。 女子正是他昨日迎入府的侧妃之一,宋鸢。 宋鸢身边跟着一个丫头,主仆二人均未曾察觉身后有人。宋鸢瞧着那棵腊梅树,树是此前从宫中梅园移栽至此的,此刻开得正好。 “你喜欢梅花?” 听见声音,主仆二人急忙转身,看清来人时急忙福身行礼。 景桓上前扶起她:“不必多礼了。” “谢王爷。” 抬起头,景桓正望着见她的面容,虽不似妩媚,却长得秀丽雅致,身上有一股冷傲高雅的诗书气。 不知是不是站在梅树下的缘故,他总能闻到眼前人身上散发的冷梅淡香。 “你喜欢梅花?”景桓再次问道,声音更温和了一些。 “妾身喜欢梅花的冷傲,虽说冷傲却也高洁、坚强,别有一番风骨。” 景桓挑眉,对她的话颇有些兴趣,反问道:“若论风骨,岂不是菊花更甚?” “菊花的风骨是男子的君子之风,妾身倒是更愿以梅花比喻女子。” “为何?” “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高洁、坚韧,偏安一隅独自美丽,与世无争。”宋鸢面上一副艳羡的模样。 “若是喜欢,本王明日便命人在你院中栽上几棵。” 宋鸢听闻,面上罕见的露出些淡笑,又福身行礼:“妾身多谢王爷。” 二人不再多言,景桓站在她身旁抬眼瞧了瞧那梅花,上前伸手摘下一朵。 宋鸢见他如此,面色立刻冷了下来,眼中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他转身,将那朵梅花轻放在宋鸢手中,正要说些什么,身后那人却叫住了他。 “王爷好兴致啊,怨不得妾身怎么等都等不到呢。”林辛夷阴阳怪气的看着景桓。 景桓微微蹙眉:“你怎么还找出来了?本王正要去呢。” “看来宋侧妃也是个妙人,王爷一眼便喜欢了。”她语气更甚。 景桓瞥了一眼宋鸢,这张脸他是喜欢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清洁气质,任哪个男人看了都心生爱慕,萌生出征服欲。 又观宋鸢脸上并没什么不悦之色,想来也不是会和林辛夷计较的人。他也放下了心。 不过仍是要做些样子,冲林心夷怒斥:“大胆,不可对侧妃无礼。” 林辛夷见他冲自己快速眨眼,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朝向宋鸢低了低身子:“妾身说话,还请宋侧妃莫要怪罪。” “无妨”宋鸢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想来林庶妃的无礼是王爷宠溺的,以下犯上这般大逆不道的罪过,轻描淡写几句便罢了。怪不得连王妃都不会罚她。” 一番话传入几人的耳中,众人循着那声音望去,说话的人正是卫浮月。 她原是心中沉闷,待不住那牢房似的小院,便想着出来转转,没想到正遇上林辛夷那副小家子做派。 “妾身见过王爷。”卫浮月上前福身行礼道。 景桓淡淡答了句免礼,又道:“你今日怎么也有兴致出来走走?” “妾身比不得林庶妃,自己在院子里久了自然想出来走走。”卫浮月话中满满的讽刺。 景桓虽听得出却也不去理会,面上仍是一副笑容:“林庶妃是自在惯了,本王要拘束她些,才让她在院子里好生待着。你倒也不必将自己以她想论。” “妾身可比不了,林庶妃是王爷心尖上的人,哪怕是我和宋侧妃一同入府,王爷都不在意,还是要半夜往她院子里跑。”卫浮月一阵反驳。 景桓听闻,眉头狠拧了一下,心中疑惑,她为何会知道自己昨夜去了听雨轩? “知道自己不受宠爱还来说什么?”林辛夷没好气的冲她怼了一句。 卫浮云听见这话,眼中满是怒火。什么时候一个小妾都敢这样和她说话了?在家中便是她哥哥嫂嫂也不敢如此说话。 “住口!你怎能如此无理?回院子里好好反省去。”景桓见卫浮月有些气愤,立刻怒斥林辛夷。 又对卫浮月道:“她说话向来直率,不懂什么礼节,你莫要怪罪。” “王爷都如此说了,妾身哪里还敢怪罪啊。不过妾身可没有宋侧妃那般度量,眼见着低贱的人话中带刺的扎向自己,也能闷声不语。当真是个冰山美人呢。” 卫浮月望着宋鸢那冷艳的面容,心中疑惑着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居然如此能忍。 林辛夷听她这话,分明是在说自己下贱,急着想上前反驳她。 若不是身旁的玉翘紧紧拉住她,想必她的巴掌已经落在了卫浮月的脸上。 “好了,都回院子。”景桓面上严肃,想着若是太过仁慈或许震慑不住这几人。 尤其是卫浮月,若是林辛夷再敢多嘴得罪她,恐怕日子不会好过。到时自己也难以保全她。 几人听了吩咐,纷纷行礼散了。 景桓带着林辛夷朝着听雨轩的方向走,卫浮月瞧着两人的背影,冷哼了一声便也自行回了倚华庭。仅有宋鸢,眼中有些说不出的深意望着两人的背影。 宋鸢瞧见两人身影渐渐远了,身旁的丫鬟低声试探道:“姑娘,咱们也回去。” 宋鸢点点头,收起目光,带着丫鬟回了清云庭。 丫鬟名云芷,自小跟着宋鸢耳濡目染的,也沾染了几分书香气质。 云芷瞧着她一副失神的样子,心中料想应是与方才那事有关。 她自小陪着宋鸢,她家姑娘一向是个冷僻的性子。原心中也是有一位爱慕的郎君,可自己一直未曾见过。后来不知怎得突然又没了联系。宋鸢不提,她也识趣的不过问。 只是从那以后,宋鸢身上总是有种淡淡的忧伤 第26章 推辞 “主子,王爷差人来说让您今晚去临风居侍奉。” 宋鸢抬眼,面上有些拒绝的样子:“你去回他,就说我身子不适,不宜出门。” “这可您白日还在园子里”云芷支支吾吾的话说了一半瞧见宋鸢那冷淡的面容,立刻停住话头。 “你跟了我许久,应当知道我的性子。卫浮月和林辛夷,这二人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她们既想争抢,我们便不要插手。何况我也不想惹来一些麻烦事。” 宋鸢的语气越发平淡,云芷犹豫了一瞬,正不知该如何说时,外面走进来一个嬷嬷,此人乃是宋鸢的乳母胡嬷嬷。 家中尊长担心宋鸢嫁到王府会受人欺负,便吩咐她跟着宋鸢一同陪嫁前来。 胡嬷嬷瞧着她一脸冷淡的坐在一旁,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犹豫了一瞬还是走上前去。 “姑娘别那么倔了,王爷喜欢你这是好事,你初入王府必定事事艰难,若是没了王爷的恩宠,这日子恐怕会” “嬷嬷,我知你心中所想。只是我不愿去,王爷连王妃都不曾顾惜,想来对我也不过是图一时新鲜。他这种恩宠,我是避之不及的。既然他与林氏如此相爱,倒不如成全了林氏。” 她心中实在不愿参与这些后院争端。 林辛夷虽不足为惧,可卫浮月的兄长和父亲皆是重臣,她父亲更是手握兵权,别说景桓,就是龙椅上的那位也不敢动他。 虽说只是小小的内宅争斗,可卫浮月在上京城中是出了名的被宠着长大,父兄爱她如命。 若是自己参与进去,一个不慎不仅会惹来麻烦,更会因此后宅琐事连累父亲乃至整个宋家。仔细想来,得不偿失。 胡嬷嬷见她如此推辞,又劝慰道:“姑娘既已嫁为人妇,便应当要守礼侍奉。如此推辞,若是传扬出去,难免会坏了自己的名声。” “嬷嬷是想把阿鸢往火坑里推吗?”她眼中含着些不服输的泪花,让人看了心生怜惜。胡嬷嬷瞧了也一瞬说不出话。 “嬷嬷也是知道的,父亲在朝中艰难,若不是被太后送来,我是定然不愿嫁来与这些女人争抢莫须有的荣宠。” “如今既嫁了来,就谁也不要招惹,自己在这一方小院守着虚度便罢了。”她越说语气越是委屈低沉。 一番话说出口,胡嬷嬷和云芷皆是沉默,胡嬷嬷不多犹豫,转身便去回绝了来传话的丫鬟。 云芷瞧着她的面容,双颊上已挂了两行清泪。 她上前拿起帕子为宋鸢擦去泪痕:“姑娘也莫要伤心,老爷夫人虽然无法做主您的婚事。可心里还是疼爱姑娘的。” 宋鸢轻轻摇头:“我并非心中有怨,只是人生亦有命,这或许就是我的命运。” “姑娘不要说的这么伤悲,您还有亲人在,奴婢也会一直在您身边的。”云芷宽慰着她,她罕见的露出一抹笑。 笑容过后又迅速恢复淡漠:“世人皆认为高门贵女生来便在最高处,尽享锦衣荣华。却不曾想过是万般不由人,便是连自由也没有。” “姑娘” 云芷望着她那满脸忧伤的样子,竟不知该如何宽慰她。 末了,宋鸢抬头吩咐她:“去为我准备些冷水来。” “冷水?姑娘要做什么?” 云芷话音刚落,脑中立即浮现出一个答案,她急忙阻止:“不行啊姑娘,如今还是冬日。冷水浴身您会生病的。” “无妨,去。”宋鸢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云芷看她如此坚决的样子,依照宋鸢那个倔强的性子,想来自己也无法阻拦什么了。转身默默走了出去。 宋鸢坐在妆奁前望着铜镜中的面容,心中生出一丝苦涩:“或许度过今晚,一切便都好了。” 景桓得知宋鸢身子不适后便也不去强求了,起身走去了卫浮月院中。 刚入院子,瞧见一个丫鬟坐在廊下瞌睡,他的脚步轻了些,越过丫鬟直接进了卧房。 卫浮月此刻刚脱下外衣,在内卧的屏风后等着丫鬟为自己更换衣物。或许是有些疲累,竟站着闭上了眼睛。 丫鬟从衣橱房走出来目光直直地对上景桓。她有些惊慌,正欲开口时被景桓一个手势制止。 他上前从丫鬟手中抽出寝衣,又摆了摆手让她下去。 丫鬟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想提醒卫浮月又怕扰了景桓的兴致。 犹豫片刻后还是默默走出了房门。 景桓轻轻上前站到她身后,点了下肩膀。她感受到身后有人,便乖巧的抬起双臂,任由身后那人脱下自己的衣物。 脱到里衣时,她身子突然一轻,吓得睁开眼睛。 “王王爷?”她惊慌道。 景桓勾唇笑着,抱起她便往床帐内去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 几个丫鬟端着铜盆从唐绾的卧房走出来,唐绾整理了一番,走出里卧在外房的软榻上坐下。 小葵又急匆匆的进来报信,唐绾看她大口喘着粗气,淡笑道:“是又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让你这般急促。” 她抚了抚胸脯,站直了身子。惜春见她这副模样,忙出来探听她要说的事。 “王爷昨晚去了卫侧妃那儿,林氏正在院子里砸东西发脾气呢!”她是笑着说出口的,总之只要是林辛夷不爽,她心中就爽。 “原来是这事,快别笑了,雪球都饿了。”唐绾假装严肃的看着她,又起身抱起雪球去喂它吃些肉羹。 “姑娘,我还说完呢!” 唐绾看她如此兴奋,又捧场的应和:“还有什么啊?” “宋侧妃病了,方才差人来禀王妃,要请府医去看看。” 唐绾手中动作顿住:“病了?怎么会突然病了呢?不是刚入府吗,过两日就要回门了。” 小葵摇摇头:“不清楚,只是听她院里的丫鬟说,宋侧妃一早发起高热,躺在床上虚的说不清话。” 唐绾皱起眉头思量一瞬,又立刻起身将雪球放下:“我去看看,你立刻差人回话去请府医。” “哎哎哎!不行啊姑娘,万一她是什么疫病,那您不就染病了吗?”小葵一边说一边上前拦住她。 唐绾用手指了指她的额头:“你啊,心里只有我,没有旁人了是。我是王妃,自是要看的。你若是怕就不要去了,惜春同我去。” “我不怕”小葵嘟囔着。主仆二人便即刻出了小院。 二人走进清云庭时府医也已进来,府医见到唐绾,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唐绾没有多言让他快些进去。 几人进卧房时,宋鸢正虚弱的躺在床上。 丫鬟上前将床帐拉上,宋鸢露出一只手腕,府医搭上她的手腕探查了好一番。 “如何?”唐绾见他收回了手急忙询问。 “回禀王妃,宋侧妃脉浮而紧,是风寒外侵、阻遏卫气的脉象。”他回了唐绾一声,又看向云芷问道:“侧妃这两日是否受了寒气?” 云芷面上闪过一丝恐慌:“应当是天气寒冷,主子一时不慎穿的少了。” “有劳孙府医上心,定要让宋侧妃早日康复。”唐绾吩咐道。 他应了一声是,随后出了房门。 唐绾瞧着宋鸢那副样子,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却并未说破。 “宋侧妃好生歇息,本妃不打扰了。”唐绾柔声说了句。 宋鸢闻声道了句感谢的话,眼中悄悄注视着唐绾离开的身影。 唐绾刚出院子,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到她面前,扑通一声跪下。 她面上挂着些泪痕,带着哭腔喊道:“求王妃救命,救救我家主子。” 第27章 解救 唐绾一阵疑惑,眉头紧锁:“你是江小夫人身边的怜儿?发生了何事?” 怜儿哭声更甚:“方才我家主子去园子里赏花,林庶妃突然跑过来,又命人殴打我家主子,更是要将她脱光了衣物扔进湖里去” 小丫头哭的可怜,唐绾急忙扶起她:“莫要说了,先去救人。” 说罢,唐绾带着人急急的往园子里去。 此刻在园中,林辛夷面上笑得邪恶,看着眼前人被扒的只剩下里衣,心中畅快的笑。 江心月绝望流泪,她的眼神此刻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明亮,变得空洞而绝望。泪水不停的从眼角滑落,仿佛永远也止不住。 虽说后宅并无什么男眷,可光天化日之下,将她扒了衣服扔在园中千人瞧万人看,这已是要命的侮辱。 她脸颊上两个鲜红的的掌印。嘴角已被自己咬的渗血。 “你不是很会讨王爷欢心吗?王爷那日是如何宠幸你的?不如你为我示范一番?”林辛夷口中的话越发难听,却无人敢为她多说一句话。 江心月的贴身丫鬟被紧紧钳制,她高声求饶,可林辛夷却并不理会她。 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挣脱了两个嬷嬷的束缚。 她扑到江心月身上,挡住她裸露的皮肤,嘴边求饶道:“林庶妃饶命,我家主子以后定然不敢了,求求您,求您饶了她。” 林辛夷冷笑一声:“没想到啊,你这个贱人身边还有条这么忠心的狗。” “将她拉开!” 林辛夷一声吩咐,一旁的两个嬷嬷立刻上前将她拖走老远。 她再次挣脱开,扑到林辛夷脚边跪下,哭的让人心颤:“求您饶过我家主子,求求您。” “沛竹,不要求她!”江心月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 又恶狠狠的看向林辛夷:“你定然会有报应的,即使你侥幸逃脱,上天也一定会报应到你的儿女身上!”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落在江心月的脸上。 她不服输,继续诅咒:“你打死我,打死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母子三人!” “啪!” 又是一记耳光落在她脸上 “主子,不要再说了。”沛竹哭声凄厉。 林辛夷打的手疼,吩咐道:“将她投入湖中,我以后不想再看见她。” 身旁的几个丫鬟嬷嬷面面相觑,有些犹豫。高门大院内争宠之事日日常见,可闹出人命的恐怕少有。 身边一个嬷嬷劝阻她:“小夫人,您打骂教训过也尽可出气了,若是闹出人命,恐怕王爷哪里不好交代啊。” “怕什么?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来担着!我倒是要看看王爷会不会处罚我。” 她语气中流露出的底气是景桓给的,王府中的诸多事宜,景桓未必不知,只是懒得去理会。 “林庶妃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正犹豫着,一个声音传入了众人耳中。众人回头去看,来的正是侧妃卫浮月。 林辛夷满脸的厌恶,原就是因为昨晚景桓去了卫浮月房中,才使得她心中气闷无处撒气。 刚走到园子里便看见江心月主仆三人赏花,面上笑的个顶个的灿烂。 她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是一个耳光。 江心月身旁的小丫鬟看形势愈发恶劣,便跑着去兰苑找唐绾,不曾想跑了个空,又折返去清云庭这才寻得人。 卫浮月在路上遇见了那小丫鬟,瞧她如此慌张的模样,料想应当是出了事。往园子里去,正撞上眼前这一幕。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卫侧妃。”林辛夷语气中难掩阴阳怪气。 卫浮月漠视她,上前朝江心月伸出了手。 她原是低着头跪坐在地上的,突然看见眼前的那只手像救命稻草般朝她伸出来,竟直接愣住了,那一刻,心中思绪万千。 林辛夷见她如此,心中更加愤恨,鄙夷道:“卫侧妃当真是会雪中送炭啊,怎么,你也想和唐绾一般拉拢这个贱人,好坐上王” “啪!” 话未说完,一记耳光落在她脸上。 林辛夷眼中透露着不可置信,捂住那边被打的脸恶狠狠的瞪着秋菊。 “你敢打我?” “身为妾室,以下犯上,我打你都是轻的。应当拖下去重打二十板子。” 林辛夷抬手就要将巴掌还给她,不料下一秒手腕被卫浮月紧紧钳制住。 彼时,江心月已被她搀扶起来,她又命人将手中的披风披在她身上。 “秋菊是我的人,还用不着你来管教!”卫浮月义正言辞。 两人此刻的对视中隐约冒着仇恨的火花,林辛夷甩开她的手,轻揉了揉发痛的手腕。 “以下犯上又如何?卫侧妃难不成还能将我拖出去打死?”她眼中的得意让卫浮月心生厌恶。 可偏偏她又十分得宠,若是自己轻易动了她,难免会引起景桓对自己的厌恶。这般想着,两边突然僵持下来。 “既然不能将我如何,那我可就走了,卫侧妃可不要后” “啪!” 又是一记耳光,卫浮月打的手有些发麻,轻轻吹了一下手掌。 眯着眼轻蔑的瞧着她:“那我打你,你又将我如何?你还真以为王爷宠你,你便能无法无天了吗?” 按说她这样的高门贵女自小应教育的极好,不应动手打人。可偏偏她随了父亲的性格,最是豪爽直接,从不让自己忍气吞声。 林辛夷不发一言,更是对她恨到了极致。景桓曾多次告诫她不要和卫浮月发生冲突,她此刻也全当了耳旁风。抬起手掌便要还手。 唐绾匆匆赶来,瞧着眼前的景象,眉头皱成两条线。 “参见王妃~”众人齐声道。 这一声叫喊将正在对峙的两人唤了回来,怜儿那小丫头见状立刻跑到江心月身旁。 唐绾扫了一眼江心月,又瞥见地上碎落得布料。可想而知她方才是受的了怎样的屈辱。 唐绾深深叹气,严肃了些:“林庶妃,你与她同在王府后宅,应当互相扶持帮助才是。如此肆意妄为的欺辱她,简直荒唐!” 林辛夷向来不将唐绾放在眼里,她冷笑一声:“王妃倒是来的巧,也想救这小贱人?可惜啊,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唐绾瞥了一眼卫浮月,心中自是在想幸好她来的及时,不然此刻或许已经出了人命。 “本妃不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你如此行径已极为荒唐。今日便是王爷来了,你也必须受罚。” 唐绾说罢,将目光投向身后的几个嬷嬷。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林辛夷挣扎着。 “唐绾,你敢罚我,王爷回来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们都是死的吗?”她冲身旁那群下人喊道。 那群人见状跃跃欲试,隐隐有些想去解救她的意思。 “谁敢妄动!后宅的事是本妃做主!” 第28章 送礼 唐绾一声呵斥,虽声音温柔,可众人仍是不敢造次,瞬间低下头去。 “林氏不顾礼法,殴打在先,以下犯上在后。本妃今日罚你半年月例,另打二十板子,以示惩戒。若有人不服,便同她一般处罚。” “是,谨遵王妃吩咐!”一众丫鬟嬷嬷齐齐答应。 唐绾命人将林辛夷先带到兰苑去,随后上前看着江心月开口道:“委屈你了。” 她摇摇头不发一言,脸上还挂着泪。 “快带你家主子回去,叫府医去瞧瞧。”唐绾吩咐。 身旁下人答应了一声后便带着她离开。 “姐姐若是无事了,妹妹也退下了。” 唐绾点点头,看着卫浮月几人离开的背影,心中思量了些什么。又想着林辛夷这事自己是否处理的不妥。 “姑娘做的好!就该给她一点教训!”小葵在一旁吹捧着,面上的笑意止不住。 唐绾无奈苦笑,自己这番行为倒是让这小丫头格外开心。 想起院子还有个林辛夷,干脆也不再多说什么,可却没有回兰苑,而是带着小葵去了临风居。 林辛夷此刻正被押在兰苑,方嬷嬷在一旁等着唐绾回来,唐绾不在自然是不能随意动刑。 “你们这群黑心的奴才,眼睛都瞎了吗?还不快放了我!”林辛夷被压在板子上咒骂着。 “此刻若是不放了我,等王爷回来,有你们的苦头吃!” “唐绾那个贱人,敢如此对我,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住口!”方嬷嬷怒斥。 “你自己是个不要脸的,如今还攀扯王妃。打你二十板子都是轻的。王妃仁慈,才小小惩戒你一番,你竟还如此不知悔改、不懂感恩。你若是像死尽管胡言乱语。” “黑心的老货!你才是想死。”林辛夷反驳着。 方嬷嬷眼神一狠,上前就是一巴掌。 她脸上顿时鲜红一片,原本那两个耳光就留下了印记,方嬷嬷的手劲更胜过前面二人,那指头印也更加明显。 “还想着王爷呢,你如今这么胡作非为的,就是给王爷抹黑。”方嬷嬷白了她一眼不再多言。 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只想着景桓能早些回来解救自己。 景桓此刻刚入府门,与他一同入府的还有景桢。景桢那时说自己技痒,想与景桓手谈几局。景桓倒也乐意奉陪。 刚踏入临风居,院中站着位身形窈窕的美人。景桢看那背影,一眼认出唐绾。 唐绾转身,看到景桢时心下疑惑了一瞬,上前福身行礼道:“妾身见过王爷。” “你怎么在这?”景桓疑惑。 唐绾瞥了一眼景桢,他立刻明白了唐绾的意思,转头朝景桢说让他先去书房等自己。 景桢笑应。 等人走后,他又问:“发生了何事?” 唐绾抿了抿唇,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知了景桓。景桓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她会如此妄为?”景桓疑惑,他自然不是十分相信唐绾的话。 唐绾声音冷淡了些:“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去看看江氏的脸,问问满院的嬷嬷丫鬟。” 景桓面色暗沉,似乎在思量些什么。沉默了片刻径直走出了院门。 唐绾疑惑一瞬,想来他应当是去找江心月。因此也不去阻拦,若非亲眼所见,景桓定是不肯相信事实。 唐绾心中微叹,林辛夷在他心中究竟是何等地位?竟让他如此信任。无奈的摇摇头,抬脚便要走。 “嫂嫂留步。”景桢在后面喊了一声,他虽在房中,可却一直透过窗户缝注视着二人的谈话。见景桓离开,他便壮着胆子走出来。 唐绾回头去看时,景桢已走到她身边。 “四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景桓一时语塞,不知为何自己看见唐绾便会格外的紧张,可又时常想见她。 他一只手背在身后,紧张的发抖。看着唐绾认真的盯着自己,心跳竟不自觉的加快速度。 “嫂嫂,我我听三哥说嫂嫂院子里养了只活泼的猫儿?”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可能的找些话题想与她多说两句话。 唐绾一愣,面色一闪而过的疑惑。她清楚的看见景桢的耳朵红的滴血。 收了收心思,淡笑道:“是养了一只,不过却不活泼,整日里就是贪吃贪睡。” “贪吃贪睡倒也可爱,嫂嫂可喜欢活泼些的?若是喜欢我前两日得了一只山蓝鸲的鸟儿,叫声喜人。我过两日差人送来给嫂嫂解闷儿?” “无功不受禄,四王爷这鸟儿听起来就十分名贵,还是自己留着逗趣。” 唐绾冲他淡淡笑着。虽说自己被拒,可瞧着眼前人如此温柔的笑,自己心中也是十分快意。 只是初次提起送礼被拒,面上也难免尴尬。平日里别人上赶着巴结给他送礼,他倒也没少拒绝。 如今自己被人拒绝他竟感同身受,莫名生出了几分对那些人的愧疚心思。 他又笑道:“倒也不是无功,只是想起下月就到了嫂嫂的生辰,弟弟送个生辰礼,应当不算逾矩?” “四王爷怎知我的生辰?”唐绾心下疑惑,总觉得逾距二字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景桢愣住,果然说了一个谎就要再搭上许多个谎去圆。 他脑中快速思考着,开口道:“是三哥,前两日三哥无意间提起过。说是嫂嫂的生辰就要到了。” “他?” 唐绾不解,可心中却是惊奇万分,景桓如今的性子,还会记得自己的生辰吗? “嫂嫂就不要推脱了,留两日若是看了不喜欢,再差人送还给我。”他有些试探的问。 唐绾还未答复,身后来一小厮。 小厮禀报道:“王妃,王爷说让您回兰苑去。” “嗯”唐绾应了一声,又转身看向景桢:“后宅事务繁重,四王爷在此稍候片刻。王爷一会儿便回来。” “无妨”他轻轻的答了一句,面上笑意更深,看着唐绾的眼神难掩爱意。 唐绾点点头,转身跟着丫鬟小斯离开。 景桢瞧着她的背影,直到那倩丽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这才依依不舍的转身。 他此次本就是借口来见唐绾,只想着碰碰运气,不曾想真的能遇见她。他心中万分感谢,上天果然还是可怜自己的。 心中有多么爱慕唐绾,眼中便有多么厌恶景桓。自己想见佳人一面要万般计谋,可他如此幸运却又不懂珍惜。 景桓此刻正往兰苑去,他方才在翠芳斋时瞧见江心月脸上的印记,又听见她院中的丫鬟诉苦。 他心中烦闷不安,林辛夷如此肆意妄为,又和卫浮月发生冲突,今日自己若是再护着她,恐怕难以了事。 他这般想着,一只脚踏进了兰苑 第29章 惩戒 景桓走进院子时,林辛夷正被压在板子上。 他眉头狠狠皱起,扫视了一眼院中的人。方嬷嬷瞧见他进来,忙上前福身行礼。众人也是一阵行礼问安。 他烦躁的摆摆手,经过林辛夷身边余光瞥见她来面上的指印。心中更加不悦。 林辛夷本是虚弱的低着头,听见众人的问安声,又瞧见景桓的身影经过自己身边。 忙抬起头去看,口中哭喊:“王爷,救救妾身” 景桓面色严肃,看着林辛夷如此狼狈的可怜样子,心中的气闷顿时消除。有些心疼的望着她。 “先将人放开。”他吩咐道。 眼前的几个嬷嬷对视一眼,景桓沉着声音:“本王的话不管用了是吗!” 几个嬷嬷见他生气,立刻放开了林辛夷。 身后一名小厮又从兰苑正堂中搬出一把椅子给他,景桓坐在太师椅上,面色简直沉到了骨子里。 “王爷,您去哪儿了她们欺负我” “您瞧我的脸,辛夷的脸好痛,王爷~” 林辛夷不理会众人的目光,上前趴在他腿边哭诉,声音虽是凄惨,可兰苑的奴仆们却听的讨厌。 景桓眼中有些不忍,伸手轻抚了抚她的面颊:“好啦,本王会处置她们的。” 两人正说着,唐绾走了过来。 她看见二人如此情形,目光瞥向方嬷嬷。 方嬷嬷开口道:“王爷可别忘了,江小夫人是如何被欺凌的。王府有王府的规矩,难不成王爷要为了林庶妃不顾礼法规矩吗?” “嬷嬷说的是。既然如此,王妃想如何处置她?”他抬头看向唐绾,眼中的深意不言而喻,无非是让她不要怪罪林辛夷。 唐绾漠视,不去理会他的眼神。 “以下犯上,殴打妾室,动辄害人性命。王爷觉得该如何处罚?” 景桓被问的说不出话,林辛夷拉着他的衣襟,哭声更加凄厉:“王爷,辛夷怕” “王爷” 景桓不忍处罚,可又顾虑着卫浮月。他沉默了好一阵儿,整个院中只能听见林辛夷的哭泣声。 众人的目光都齐齐地聚在他身上,景桓心下一狠,语气冷冷的开口道:“后宅事务由王妃做主,本王不插手。相信王妃最是公正。” “是” 唐绾应了一声,递了个眼神给方嬷嬷。方嬷嬷立时带着几个嬷嬷一同上前将林辛夷拉开。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 “王爷您不能这样对我!” 林辛夷哭的凄厉,眼中却无一丝悔意,只是带着愤恨。景桓低下头不去理会她的求救声。 事已至此他也无能为力,他并不在意江心月死活,只是卫氏一脉地位影响甚大,他必须要考虑卫浮月。 两者相较,林辛夷不过是挨顿板子的事。日后好生调养仍能恢复,而卫浮月自己却不能得罪。 此刻,林辛夷已被几个嬷嬷用力按在板子上。她喊叫的声音嘶哑,几乎没了力气挣扎。 “妾身念在林庶妃为王爷孕育一双儿女有功,罚她半年月例,二十板子,以示惩戒。”唐绾看向景桓说道。 景桓点头默认,接着便听见一阵木板与皮肤相碰的声音。 那声音中掺杂着林辛夷的叫喊声和旁边嬷嬷的计数声。 “王爷,救救妾身” “五” “王爷,你不能这样对我” “八” “唐绾,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十” 唐绾不去理会,走上前端起惜春奉着的一盏茶。刚掀开盖子突然听见两个孩子的哭泣声。 回头去看,原是林辛夷的一双儿女。 两个孩子也不懂得什么,只知道自己的母亲被打,哭的撕心裂肺般。 “不要打我母亲” 两个孩子小小的手掌护在母亲身上,乞求着嬷嬷不要再打。 施刑的两个嬷嬷也停了动作,手中的板子悬在半空。景桓听见哭声立刻抬起头,母子三人哭的凄厉。 他看着这场景心中一软:“今日罚也罚了,就到这里。” 唐绾瞧见几人身旁的玉翘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自己方才急着去临风居,竟然忘了防备。 她又想开口说些什么,可看着景桓面容冷峻,不得已闭上了口,也没了心情去说。 景桓又冲玉翘吩咐:“带小夫人和孩子下去,找府医去瞧瞧。” “是”玉翘应了一声,带着几个丫鬟将林辛夷搀了下去。 景桓看着三人的背影,心中有些悲痛。再次看向唐绾时,她已经进了卧房,不再理会。 景桓无奈的叹气,只好独自回了临风居。 走入书房时,景桢已在棋盘前安坐。 “后院有些琐事,让你等的着急了。”他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坐下。 景桢轻笑道:“无妨,三哥后院枝繁叶茂的,倒是让人羡慕。” “你既然这般羡慕,便应当早日成家立业,也不必闲来跟我下棋。” 两人一边说着,手中的棋子一枚接一枚的落下,待执下一枚黑棋,景桢回应道:“弟弟福气薄,不比三哥,能娶的如此多的良妻美妾。” 景桓委婉的笑着,明白他是在打趣自己,也并未在意。 他继续道:“陛下前些时日不是要给你赐婚?荣国公是个正直君子,家世显赫,他的孙女应当也不会差。” “三哥是未曾见过,他家的姑娘弟弟可娶不起啊。”景桢汗颜,想起荣国公的孙女便止不住的摇头。 幼年时那女子曾进宫一次,二话不说将景桢一顿暴打。许是留下了些童年阴影,景桢一提起她竟有些后怕。 “那你喜欢怎样的女子?”景桓问道。 “如三嫂一般。”景桢脱口而出。 景桓听见这话,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眉头紧锁。抬眼看向景桢。 他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找补起来:“弟弟是觉得三嫂在三哥失踪的这五年一直守在王府不曾有过怨言。此等真情,世间罕有。说起来还真是有些羡慕三哥。” 景桢故作轻松的语气让他信服,他将脑中的疑惑一扫而尽。笑道:“你嫂子那般的人,可不好找。” “无妨,弟弟也不急着成家。就如今日这般做个闲散王爷也并无不好。” 景桓抬眼看他一副洒脱的样子,心中生出几分疑惑。他这个弟弟若是一直这般恭敬守礼,想来也不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可谁又知道他究竟是真的如此闲散,还是刻意演出的一副散漫样子呢? 第30章 依附 入夜,夜光微寒 江心月坐在妆奁前,看着自己这张脸,眼中的愤恨久久不曾消散。 今日林辛夷对她如此侮辱,居然只是轻飘飘的打了几个板子便揭过了。她心中不免生出恨意,下垂的右手紧紧攥起拳头,指甲嵌进肉里已渗出鲜血。 可她并不觉得痛,比起今日在园中被人随意践踏,这些什么都算不上。 沛竹端着水盆进来,提醒道:“主子,您洗漱休息了。” 她没有理会,沛竹将铜盆放在一旁,上前去瞧时发现她手指滴血,立刻惊慌起来:“主子,您的手” “无妨,只有这样的痛才能让我记得今日的羞辱!” 丢下一句话,她眼神逐渐恍惚,陷入了沉思。 既入了王府她便不可能独善其身,先前主子交代的任务她尚未有所进展。如今她和柳文茵二人皆是不入景桓的眼。 而自己只是偶然被景桓宠幸了一次,就被林辛夷处处针对。看来必须要找一个靠山才能成事,否则迟早要被林辛夷弄死。 可要找谁呢?王妃性子软弱,她自己尚且不受宠爱,恐怕也无暇保全自己。 宋鸢此人看起来冰山一样的冷漠,应当是个孤僻不结交的性子。 思来想去便只有卫浮月,卫浮月靠着家中父兄的庇护尚能博得几分恩宠。今日王爷会恩准处罚林辛夷恐怕也是因为卫浮月夹在其中。 可自己又如何能够依附于她?她又凭什么要帮助自己? “主子?主子?”沛竹在一旁呼喊着。 她猛然清醒站起身,吓得沛竹身子一颤。 “主主子,您没事?”沛竹看她这副样子,有些胆怯的问。 “没事,跟我去趟倚华庭。” “倚华庭?去哪儿做什么?”沛竹有些不解,再次抬头时江心月已走到了门口,她快走几步跟上江心月。 卫浮月此刻正在卧房中端坐着。她心中料想,若江心月不是个傻子,今夜定要来找自己。 只是此刻等了许久仍未看见她来,心中也有些疑惑。 “姑娘,江小夫人今日真的会来吗?”秋菊问道。 卫浮月微微点头:“她若是不蠢,定然会明白唯有依附我,在王府才能有好日子过。” 秋菊应了一声,继续道:“听说方才府医又去了听雨轩,林庶妃在兰苑挨的那顿板子不轻呢。想来这一次,她定是恨极了王妃。” 卫浮月冷笑一声:“她是个蠢笨的东西,王妃再怎么不受宠也是王妃,是这王府的女主人。她仗着有些恩宠如此不知分寸,待到日落西山,能有几人帮她?” “姑娘说的是,不过王爷也是心疼姑娘您的。奴婢看那林庶妃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卫浮月嘴角上扬,不再多言。 两人刚停了谈话,就听见外面一个丫鬟来禀报道:“侧妃,江小夫人来了,在院子里候着呢。” 她悬着的心算是放下,生怕江心月今日不来。那自己可就白白做了人情。今日本不想插手此事,可想着自己做事必待要一把刀出头。 在园子里等了一会儿,瞧着林辛夷威风撒的差不多了,这才出面去帮江心月。 “让她进来。”卫浮月吩咐了一声。 丫鬟出去不多会儿,江心月就走了进来。 “妾身见过卫侧妃。” “起来。你我都是姐妹,不必如此客气了。”卫浮月应了一声,又吩咐她坐下。 “侧妃言重了,奴婢身份低微,实在不敢和侧妃称姐妹。”江心月此刻已将自己低到了尘埃中。 卫浮月装作不理解,面上一副不解的样子询问道:“你此刻前来所为何事?” 江心月低着头沉默,酝酿了片刻突然起身跪在卫浮月身旁,身后的沛竹见状也立刻上前跪下。 卫浮月吓得身子一颤:“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奴婢身份卑微,求侧妃可怜可怜奴婢。”她一副恳求的样子。 卫浮月秀眉紧蹙:“你是想让我帮你除掉林辛夷?” 江心月眼神默认,又补充道:“既是帮我,也是帮助侧妃您自己。” “为何?” 她继续回应道:“林辛夷独的王爷恩宠,又不守礼节,未曾入府便和王爷生下一对儿女。今日若不是看着孩子的份上,王爷绝不可能松口。只要她在一日,无论是侧妃还是我,都不会过的太顺心。” “你别忘了,我是卫家的女儿,王爷即使再宠林氏,也不会不顾惜我。我又凭什么要帮你呢?”卫浮月反问。 “可是林辛夷有两个孩子,而侧妃您没有子嗣。王爷一日不来倚华庭,您的地位便一日比不上林辛夷。 “说句不好听的话,若是王妃一直没有子嗣,那最后承袭王位的说不得就是林辛夷的儿子。” 卫浮月面上淡淡的,拿起手边的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江心月见她这般漫不经心,眼神一狠:“我可以做侧妃的刀子!只要,除掉林辛夷。” 卫浮月心中终于有了些波澜,她等的便是这句话。 此刻若论王府中最恨林辛夷的人,非江心月莫属。这样一把锋利的刀,直接插入林辛夷的心脏,定让她再难翻身! 卫浮月放下手中的糕点,一脸笑意的看着她:“起来坐,不要一直跪着。” “王妃,王爷今夜去了听雨轩。”小葵在一旁禀道。 “他不是日日都去吗,有什么好禀的。”惜春没好气的抱怨一句。 她平日里虽不在意这些,可想到今日发生的事便有些鄙夷。林辛夷如此妄为,景桓居然也能当作没发生一般轻轻揭过。 反观唐绾,她倒是安安静静的翻着手中的书本。 小葵继续道:“还有人瞧见,江小夫人去了倚华庭。” 唐绾抬眼,手中动作一顿。 “她去倚华庭干什么?感谢卫浮月的救命之恩?”惜春不解,但想到卫浮月那张脸她便有些后怕,总觉得她不是好惹的。 小葵摇摇头,走到唐绾身边正要将她怀中的猫儿抱起来。 唐绾轻拍了一下她的手,柔声道:“做什么?好容易让它乖乖在我腿上睡着,不许碰。” 小葵撇撇嘴:“姑娘真是将这猫当成亲生的一样。” 唐绾温柔的笑笑不去理会,小葵又问:“姑娘可知道,江小夫人为何要去倚华庭?” 她翻了翻手中的书页,淡淡道:“我怎会知道,大约是去感谢卫侧妃。” “我觉得没那么简单,这个卫侧妃不是个好惹的。”惜春在一旁分析着。 两人抬头一脸好奇的看着她,她回过神注意到两人的眼神,疑惑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唐绾起身将手中的书丢给她:“恃人者不如自恃也。” 说罢,走入内卧不再理会二人。二人有些不解的看着她的背影,对视一眼,皆是迷惑的摇摇头。 唐绾听到江心月去了倚华庭时,便已对此事明白了七八分。 无非是江心月觉得王府艰险,需要找个人依附,保住自己。 她倒也懒得去管这些,只要自己过的平安便好。 第31章 心机 二月,冬日的寒凉已褪去了七八分 这日清晨,唐绾抱起了雪球坐在廊下晒暖。瞧着今日高升的暖阳,心中也多了几分明媚。 “王妃”惜春走上前轻唤了一声,似是有事要禀。 “怎么了?”唐绾面上挂着笑意。 惜春将手中的帖子递给她。 “今日祁侯夫人派人递了帖子来,说是开春了,办了场马球会,希望王妃能赏光去瞧瞧。” 唐绾心下纳罕,竟然还有人能想到来王府递帖子给她。这五年确实甚少外出,出去看看倒也没什么不妥。 又想起自己不会打马球,五年前学了一半,因为景桓失踪,于是便搁置了。心下又生出几分犹豫来。 小葵见她犹豫,便猜到她是因为什么:“姑娘可是在担心自己不会打马球?” “当真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听说祁侯夫人马球打的极好,在整个上京的女眷中也难有敌手。您不如让她教教您。”小葵一副智囊的样子给她出谋划策。 唐绾面露喜色,小手一拍:“好啊,既然这样你去回那丫鬟一声,就说我到时一定去。” 二月十二,上京城的名门齐聚马球场。 唐绾带着小葵和惜春两个丫鬟坐在帐内,看着马球上争的热烈。她眼中闪过一丝艳羡,不由得羡慕起在马背上驰骋击球的女子。 “姑娘要不要也上前试一试?”小葵问道。 唐绾摇摇头,嘴角带着一抹笑意:“还是算了,我今日不知为何觉得头晕的厉害。若是闹出什么乌龙,怕要坏了王府的名声。” “怕什么,王爷的名声还用您去坏吗。”小葵小声的嘟囔着,唐绾瞥了她一眼,无奈的苦笑,看来她这张嘴是改不好了。 唐绾看场上那女子和一个男子结伴,身姿飒爽。 “那位姑娘是哪家的?”她疑惑道。 惜春仔细看了几眼:“是荣国府的,荣国公的小孙女。她身边的是越家的大公子。” “说起越家,奴婢听说越二老爷人品极好。” 唐绾纳罕,看来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 “越二老爷你又见过了?”她疑问。 小葵摇摇头:“奴婢虽未见过,可却听说他为人正直,为官清廉,人品贵重。又是个尊妻爱妻的仁爱温和之人。” “他一心只在嫡妻身上,二十余年未曾纳妾的。王爷何时能学的他一二分,姑娘的日子也好过些。” 唐绾淡淡笑着,不曾言语。 她又继续说:“莫说越二老爷,便是祁侯也是一心只有夫人一人的,我瞧着祁侯夫人过的就很滋润,也是个人品贵重的温和性子。” 唐绾见她越说越来了精神,故意严肃打趣道:“你说的这般好,莫不是想离开我身边去别家了?” “不是!不是!我当然会一直陪着姑娘身边。”小葵急忙解释,又见唐绾和惜春二人嗤笑,这才发觉她是故意打趣自己。 “姑娘就会打趣我!”她装作生气的样子冷哼。 “今日是来看马球的,你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王妃不打趣你才怪呢!” 主仆三人戏笑逗趣,丝毫没有注意到马球场上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这里。 景桢原本在场上传球,不经意的一个目光瞥见唐绾已经到了。 他再也没有心思打马球,直接下场。在一旁整理了衣衫,又好生调整自己那扑通个不停的心跳。 这场马球原就是他的小心机,因想着唐绾在王府中闷了五年,应当很向往这样恣意的情景。 他自己又与祁侯家的公子交好,因此好生求了祁侯夫人几次,她才同意牵头帮自己办这场马球赛。 他朝着唐绾的方向走去,快要走近时又突然胆怯。转头逃进了唐绾隔壁的雅帐内。 “阿桢?你怎么下场了?” “嘘!别说话。”景桢小声阻止,生怕自己的谈话声太大,吵嚷的听不见隔壁的声音。 祁钰看他目光时不时的看着隔壁的雅帐,有些好奇的去探看。 待看清面容时,他皱了皱眉头疑惑道:“那位夫人是哪家的?我怎么从未见过?” “是我三哥家的。”景桢语气平淡脱口而出,目光却未从她脸上移开半分。 “你爱慕嫂子!?”祁钰一眼便瞧出来他的心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立刻捂住那人的嘴:“嘘!别胡说八道,没有那回事。” “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我还想着介绍荣国公的孙女跟你认识呢。”祁钰有些放心的拍拍胸脯。 “不需要,我一个人乐得清闲。”景桢严词拒绝,又将祁钰推开老远,让他自己上场去玩。 他心中本就有些后怕那女人,若是真的娶了,还不将自己的府宅闹得天翻地覆?绝对不行。 他又从缝隙中窥见唐绾的侧颜,心中有些痴迷。 方才回答祁钰的完全是借口,他心中对于唐绾自是有些爱慕的。只是不可宣诸于口。 她壮了壮胆子,靠近了两人之间的屏障。 “嫂嫂” 声音从身旁传来,唐绾转头去看时发现景桢正在侧方看着她。 “四王爷怎么也在?”她有些疑惑,总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怪异。 “我与祁侯家的大公子是好友。嫂嫂看了这么久,方才没有瞧见我在场上吗?”他仍是那副温润的笑,说话间便来到唐绾身旁。 唐绾摇摇头笑道:“方才顾着跟她们二人说话,倒是未曾注意到四王爷的身影。”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嫂嫂很熟悉,像是认识了许久。”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哦?可我此前却未曾见过四王爷。” 唐绾也有些不解,又觉得景桢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想来嫂嫂的生辰过几日就到了,这两日我会差人将知谷送去王府给嫂嫂解闷儿。” “知谷?是鸟儿的名字吗?” 景桢点点头看着唐绾有些欣喜的表情,心中泛起涟漪。又道:“这几日怡园的海棠开的正好,嫂嫂不如挑时间去看看,也换换心情。” “我确实很少出府,这几日若是得空了我定会去看的。” 唐绾的声音越来越虚。瞧着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低下头去,突然觉得头晕目眩,随后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意识。 “姑娘” “王妃!” 景桢见状立刻上前查看,碍着男女有别,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 “快去叫医官来!不,先送宁王妃回府!”景桢向不远处的一个小厮吩咐。 不多会儿,几个嬷嬷上前来将唐绾半搀半抬的送上了轿子。 景桢站在原地见那轿子渐渐远了,立时骑了匹马跟上去,却不靠近,只是远远的跟着后面。 直到见轿子进了王府大门,这才放心离开 第32章 遇喜 唐绾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自己的卧房。 她虚弱的睁开眼睛,不知为何这几日总觉得自己十分疲乏。 “姑娘”小葵见她醒来,立时上前扶她坐起来。 她一扫眼,发现惜春和方嬷嬷也在房中,方嬷嬷更是一脸笑意的盯着自己看。 “我有些口渴。” 惜春听见这话,立刻倒了茶水上前端给她。 她咕噜咕噜的喝个干净,惜春上前接过杯子。 “王妃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方嬷嬷试探的问。 她眯了眯眼,仔细回想着先前发生的:“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和四王爷聊什么海棠花。” “四王爷?”方嬷嬷疑惑的看了一眼小葵,总觉得这其中藏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没有理会方嬷嬷的疑问,自顾自的问:“我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遇喜了。”小葵淡淡的答了句。 “哦”唐绾点点头,突然又意识到自己方才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同的东西。 她猛然抬头:“啊?遇喜了??” 她将目光投向方嬷嬷,方嬷嬷肯定的点点头。又看惜春,惜春亦是如此。 她眉头紧皱起来:“你确定那府医没有诊错吗?” “没有,府医亲自号脉,反复确认了三次。王妃您确实遇喜月余了。”方嬷嬷脸上的笑容未消散半分,简直比唐绾还要高兴百倍。 反观唐绾,她面上尽是些不可置信的神色,竟直接呆滞。 她将手轻放在腹部小心的摩挲两下。不敢置信自己小腹平平的里面居然有了小生命。 “不妥,子嗣之事不是小事。还是再请府医来看看。”她吩咐着。 小葵几人拗不过她,只好再去请了府医来。 “王爷,已经差人送去了。” 景桢抬眸去看那小斯,他面上的愁容还未消散。白日里送了唐绾回府,如今还未得到消息,不知那人如今怎样了。 “见到人了吗?”他问。 “小人将那鸟儿交给门房的小厮就自行离开了,未曾见到。” 景桢眼神突然变得森冷,与从前那温润公子大相径庭。 他拿起桌上方才净手用的方帕,不紧不慢的在一旁的水盆中将那方帕浸湿了,缓缓起身走向那小厮身后。 小厮低着头,只是发觉他脚步近了。又听见他问:“你今日看到了什么?” 小厮心下慌张,支吾道:“小人今日小人未曾看见什么。” 景桢眼神更加冷冽,他今日在马球场与唐绾说话时便察觉不远处的小厮在窥视着二人。 他心中不免疑虑,直至唐绾昏迷。他瞥见那小厮的眼神有些古怪,想来是猜测出了自己的什么心思。 他心中明镜似的,这小厮极有可能是他那位皇帝哥哥派来监视他的。在皇位和权力面前,即使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了。 “你来了王府多久了?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他问。 “小人是上月刚来王府的,家中无亲。” 景桢听他说着,走到小厮身旁时隐约可以瞧见小厮嘴角上扬,带着谄媚的笑。 他不多犹豫,钳制住小厮,将锦帕用力的紧紧堵住他的口鼻。 “呜”小厮挣扎着,他身子瘦弱怎可能抵得过习武的景桢。 “本王从不会留下把柄,若要保住秘密,便只有死人可以!”景桢在他耳边道出这冷冷的一句话。 不饶片刻他没了气息。 景桢松开手,只听见嘭的一声小厮重重倒在地上。 景桢收起了方才森冷的眼神,仍是一副温润君子的样子。面上平淡的好似方才并没有发生什么。 手一松开,方帕便落在小厮脸上,遮住大半个面庞。 “青羽”他喊道。 随即看见一个身着玄色衣衫手持一柄宝剑的男子走进来。 “将他处理掉,做的干净些。” 青羽应了一声,将那尸体从他眼前移走。 景桢回到桌前,拿起一旁干净的锦帕擦擦手。瞧着眼前的那幅画,嘴角上扬出一抹弧度,无人知晓他的心思。 他近日隐隐觉得脑中有些破碎的记忆被拼凑起来。可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完整的剧情,只是隐约看到一个湖,觉得自己身处其中。 他在挣扎之间,眼前浮现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可他却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他又想起了什么,抬手撩开自己的半边袖子,上面还有一个疤痕印记。他实在想不起那是何时留下的。 摇摇脑袋干脆也不去再想,心中隐隐念起白日里唐绾的一颦一笑 唐绾自知道自己遇喜,心中忐忑不安。 她低着头默默的算算日子,想来应是上月初侧妃进府那日,景桓曾在他房中留宿片刻。 她心中说不上欢喜,不知为何开始担心这个孩子的前程。 在榻上卧着,抚摸着身旁的雪球。忽然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谈话声。 她抬头望去,小葵提着一个什么物件进来,上面盖了块黑色的布,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这是什么?”她问。 小葵走到那身边将手中物件放在身旁桌子上,掀开那黑布,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全身湛蓝的鸟儿,肉嘟嘟的看着喜人。 “方才小厮提着这笼子过来,说是安王殿下派人送来的。”小葵解释道。 她起身去看,想起白日里景桢说的那些话。冲着鸟儿喊了声“知谷” 鸟儿立时朝她叽喳几声,声音清脆。 “倒是个惹人爱的鸟儿,改日应当替我谢谢安王殿下。”她笑着说。 这鸟又有些沉闷,若是不叫它,它便安安静静的挂在笼中。一旦叫了它的名字,它便欢喜的朝你叽喳几声,想来是特意训练过了的。 可唐绾却没想的这么多,只是觉得自己有些疲累。她深深舒了一口气,又转身回榻上半卧着。 “王爷还未回府吗?”她又问。 惜春淡淡摇头:“未曾回府,方嬷嬷说您遇喜之事不宜宣扬。因此并未让人去禀王爷。” 她默默点头,心中也觉得方嬷嬷安排的甚为妥帖。自己一时被这事冲昏看了头,竟什么都忘了考量。 又想起人命说的一孕傻三年的说法,现下看来是有些道理的。 第33章 阴谋 林辛夷自那次被罚以后,好生休养了大半个月,如今才勉强好些,可以下床坐着。 府医来为她号脉时天已然黑了,她不耐烦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语气刻薄道:“怎的这时才来,平日里早该来号脉了。狗眼看人的东西,你是见我被王妃罚了顿板子,这才懈怠了。” “小夫人息怒,并非小人不来。只是白日里去看给别的主子号脉了。”他面上带着一丝笑意回答,好像并不生气。 “别的主子?”林辛夷眉头一皱,心中疑惑。 “小夫人恕罪,小人实在不能透露。”他一边说一边收起号脉的锦帕,继续道:“小夫人身子康健,休养几日便可痊愈了,无需再来号脉。” 她点点头,递了个眼神给玉翘。 “有劳孙府医,这是给您喝茶的。”玉翘说着,上前拿出一包银子递给他。 他看了一眼那包银子,又瞥向林辛夷。心中立刻明白了意思,隐晦道:“是兰苑要添人了。” 林辛夷眉头一皱,心中有些猜测却不能确信。又问:“唐绾有孕了?” 孙成隐晦的点点头,林辛夷眼中的怒气难以隐藏。玉翘发觉她的眼神,立刻将银子递给了孙成,又送他离了听雨轩。 人刚出门就听见屋子里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孙成心中一听又有些后怕,逃亡似的离开听雨轩。 林辛夷将屋子里的东西都摔了个遍,口中咒骂着唐绾。 “王爷何时去的?你是怎么查探的?王爷未曾去她院中为什么她会有孕?”林辛夷气愤的质问玉翘。 “主子先消消气,奴婢也是实在不知啊。王爷确实也未曾宿在兰苑啊。”玉翘心中也十分不解,明明自打回府,景桓就未曾在唐绾房中留宿过。难不成是两人白日? 她心中这样想着,怯懦的看向林辛夷。林辛夷此刻不知是不是气愤的过了头,竟露出一抹笑,只是笑得瘆人。 “去叫那个府库的丫头过来。”她吩咐道。 “您是说清儿?”玉翘疑问了一句,见林辛夷点头确认。她便离了听雨轩,转头去寻那丫头。 景桓前脚刚入府,方嬷嬷就迎了上去。 “嬷嬷怎么在此处?”他疑惑道。 方嬷嬷原是为了等景桓回府,在此等着告诉他唐绾有孕的大喜事。 可此刻见他身旁有人,也不去说自己的真实目的:“王爷,王妃今日在房中等您呢,你现下可要去看看?” “绾儿?她在等我?她怎么了?”他不明白,唐绾一向对自己不冷不热的,为何会等他? “王爷还是自己去瞧瞧。” 景桓虽心中不解,可听见方嬷嬷如此说,仍是跟着她去了兰苑。 踏入卧房,唐绾正坐在一旁的书桌前翻看着书册。 “方嬷嬷说,你在等本王回来?” 突然传入耳中的声音让她惊的手中一颤,抬头去看景桓的面容,那人面上冷冰冰的,除了疑惑不解再看不出半点情意。 她顿时没了说话的心情,眉头不自觉的拧起。不知是不是有了孩子的缘故,此刻的她也不禁有了些女儿家的心思。 “王爷是急着去听雨轩?”她淡淡的问了句。 景桓没有理会,走上前坐在一旁的软榻上。 “本王是听嬷嬷说你在等我,你从前曾说本王无事不会踏足兰苑,如今你无事也应当不会等本王过来。” “王爷这话倒是记得清楚。”她语气中有些怪罪的意味,怎么这些无关紧要的话记的清楚,从前那些年少时光忘了个干净。 白日里他在马球场上晕倒,想来应有不少人知道。难道景桓就没有听闻一二?还是说他整颗心都在听雨轩,无暇顾及自己。 唐绾走到他身旁坐下,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道:“今日府医来诊脉,说妾身遇喜。所以妾身来告知王爷一声。” “遇喜?”景桓此刻说不出的激动和紧张,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你你如今可有什么不适?”他语气温和,与方才冷峻的态度大相径庭。 “没有,妾身一切都好,只是来告知王爷一声。” 景桓又扫了一眼房间,开口道:“你这屋子太单薄了,明日让库房再添些东西。我” “王爷!”唐绾打断他的话,继续道:“胎儿时日尚浅,还请王爷莫要宣扬。” “自然”他此刻面上挂着笑容,看向绾的眼神也是满含爱意。 唐绾对上他的眼神,有些无措。轻咳了两声,又道:“王爷若是无事,可以离开了。” 景桓迟疑,此刻心中已不舍离去。伸了伸手想要触碰她,唐绾不理会他的动作,起身便回了卧房。 景桓看着那背影,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可那人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视线中。 面上冷下来,虽有些失望,心中仍还是十分欣喜。干脆也不再进去自讨没趣,抬脚离了兰苑。 玉翘去叫了清儿来听雨轩,一路上清儿忐忑不安,不知该如何应对,心中又在想那日林辛夷是如何羞辱江心月的。她如今对这女人也有些后怕。 “你是库房管理分发物件的丫鬟?”林辛夷问道。 清儿收了收心思,抬头去看林辛夷。怯怯回了个是。 她又问道:“兰苑今日可曾要了什么物件过去?” 清儿细细想来,好像今日并没什么特别的。沉思片刻猛然抬头,回道:“今日兰苑来寻了些安神香,说是王妃今日无法安睡。” “安神香”林辛夷口中默念。 玉翘已了解了她的心思,不等林辛夷开口,她便问道:“安神香是府医制的,还是你们在外采买的?” “是府医制的,外面的东西不安全,不敢随意采买入府的。” 林辛夷眼神突然一寒,她在乡间居住许久,也是知道些药材的妙用,开口道:“过几日出府时,替我买些生川乌。” 清儿不解,疑惑的望着她。她又道:“记住,不要张扬出去,否则死的就是你。” 清儿被这话吓的身子一颤,急忙答应,不敢多问一句。 林辛夷本就对唐绾有所怨恨,如今更是视她为眼中钉。 只要唐绾一日未曾诞下子嗣,其他的侍妾侧妃就统统不能有孕。 如今也就只有她为景桓诞下过一双儿女,这让她的地位在王府中十分稳固。 唐绾有孕意味着这种优越即将要被打破,她绝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绝不可能! 第34章 海棠 “小夫人,这生川乌有剧毒,孕妇用之必然胎落,万万用不得。” 府医孙成在一旁劝阻,虽说他有些贪财,可是害人性命的事却不敢做,更何况是皇家子嗣。 林辛夷声音有些阴寒,鄙夷道:“你担心什么?若是出了事,我会保你。” 孙成仍是犹豫,继续道:“若是王爷知道了” “你不说,我不说。王爷怎会知道?”她打断孙成的话,语气中带着威胁。 他低下头不敢再说,正思索着解决的办法。林辛夷又道:“我不仅要她落胎,还要她此生都不能再孕!” “这”孙成面露难色,心中自然是不肯。 林辛夷继续道:“她用的安神香不正是你在制吗?你就在里面多添一味麝香。” 孙成此刻胆怯,他有些后悔自己那日将唐绾有孕的消息告诉他。可若是不跟她合作,自己恐怕要因此被赶出王府。 做与不做都是不归路,况且景桓如今对唐绾并不宠爱,恐怕也不会深究什么。女子怀胎本就惊险万分,一个不小心落胎也是常有的事。 这般想着,他狠一狠心也不再犹豫。上前拿起桌上的药草和银两:“小夫人放心,小人一定办妥。” 林辛夷满意的点点头。 三月,冬日的寒冷彻底褪去。 唐绾日日在房中待的有些烦闷,忽而想到景桢提起怡园的海棠开得正好。 她心下有了点子,方嬷嬷几次阻拦,不想让她出门动了胎气。她却不肯,执意要出去瞧瞧。 如今方才两月,还未显怀。此刻若是不出门去游玩一番,待到月份大了她便更难出府。 这般想着,直接带着小葵和惜春坐了马车往怡园去。 前脚几人刚出府门,后脚卫浮月和宋鸢便先后到了兰苑。 两人面面相觑,卫浮月开口道:“宋侧妃不是一向不喜与人交往的吗?怎么如今也来了兰苑?” “卫侧妃又是为何来呢?”她淡淡问了句。 她方才瞧见江心月站在卫浮月身旁时便有了猜测,此前林辛夷如此羞辱江心月被她所救。看来如今江心月已然成为她手中的一把利刃了。 “王妃有孕是王府的喜事,我自然是来看望王妃的。” 宋鸢不去回答她的话,想来自己和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两人的场面立刻冷了下来。 片刻,一名丫鬟走出卧房上前道:“二位主子,王妃方才已经出了王府,去怡园赏花了。” “那还真是不巧了呢。”卫浮月口中念叨了一句,不再多说。带着身后的一众丫鬟嬷嬷离了兰苑。 宋鸢又上前细问道:“王妃是何时离开的?” “一刻钟前,此刻应当刚刚出府。” 宋鸢点头示意后也带着丫鬟回了院子,预备着等唐绾晚上回来再来看望。 怡园乃是专为皇家贵族建造的游玩、踏青的所在。因此除了皇家和贵族勋爵,其余人不可随意进出。 唐绾主仆三人在怡园门前下了马车,这个时节的怡园正是赏花的好去处。她看着眼前百花齐放的景象,心中畅快几分。 走到一棵桃树前,望着开的粉嫩的花瓣,她嘴角淡淡的微笑。 小葵有些不解:“姑娘,这桃花有什么好看的?我倒是觉得桃花普通的无趣。” “你就知道吃和呛人,哪里懂得王妃的心境。”惜春打趣道。 小葵冷哼一声,白了她一眼。惜春说的确实不错,她不服气但又无法反驳什么。 “好啦,你们两个一出来就要斗嘴。”唐绾笑着阻止二人。 她眼神又看向树下凋落的花瓣,眼神中带着一抹天然的忧伤:“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既能春色满园,怎会是俗物呢?” 小葵撇撇嘴,显然不能理会她的话。 “嫂嫂当真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出王府。” 景桢的声音再度传进几人耳中,如那日在宫中的梅花树下一般。 她回头去看,景桢刻意与几人保持了些距离。尽管已经处处小心,可他仍不能确定此处是否会有人监视。 “四王爷?”唐绾面上的疑惑一闪而过,只留下一抹温柔的笑。 身后的两个丫鬟对景桢的出现倒是见怪不怪了,两人刚开始还会奇怪为什么景桢总是出现在唐绾身后。后来次数多了,倒也懒得去想了。 二人上前福身行礼,景桢应和一声。 他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唐绾,自那日马球会后,他便一直派人去留意着宁王府的动向。又时常会来怡园等候她的身影,三天一次未曾间断。 这几日听闻唐绾有了身孕,他心中说不出的痛楚。若景桓能够从此真心爱她,自己便也将此等情意埋在心底不会再提。 这般想着,便觉得她应当不会再出府门了,也就对相见不抱任何希望了,或许下次相见便是她腹中胎儿诞生之日。 可今日探子来报,说是看见唐绾上了马车往怡园方向去了。他又惊又喜,急着回了卧房,更换一身鲜亮些的衣衫来此见巧遇。 “四王爷今日也是来此赏花?” 她如今倒是不会再害羞脸红,或许是见景桢的次数多了。心中也觉得与他有些投缘,总能遇见。 景桢点点头,温声道:“前处满院的海棠开得正好,嫂嫂不如一同去看看。” 唐绾看向他眼神注视的方向,已经瞧见几株越墙的海棠花。 唐绾冲他点头示意,带着小葵和惜春往那海棠园去。景桢默默跟在后面。两人距离不近,任谁看了都不会将两人联想到一处去。 待唐绾踏进那所开满海棠花的院子,眼前景色让她心中惬意。景桢停下了脚步,即使在远处望着她的背影,他心中已十分感激上天的恩惠。 他正看的入迷,不远处一个小斯上前道:“四王爷,太后娘娘召您入宫。” 他眉头立即拧成一条线:“为何此时进宫?母后是有什么事吗?” “小人不知。” 景桢心中叹息,依依不舍的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身便要走了。 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冲那小厮道:“以后不许叫本王四王爷!” “啊?” “啊什么啊?不许叫!” “是是,安王殿下。” 第35章 怀疑 唐绾回到王府时天已经渐渐黑了,景桓今日一整日都在皇宫,因此也并没有闲暇去过问她。 刚入卧房,丫鬟便端着今日的安胎药奉上。她看着那气味刺鼻的汤药,心里一阵苦。 一想到这样的汤药还要喝上许多个月,她心中就开始烦闷。 迟疑了片刻仍是硬着头皮接过那碗汤药,刚咽下一口门外的丫鬟进来禀说宋侧妃来了。 她急忙将人请进来坐下,一副开心的样子将手上的汤药按在桌子上不再去理会。 宋鸢余光扫了一眼那汤药,眉心微微动了动。 “宋侧妃怎么来啦?是找我有事?”她问道。 宋鸢听见她的声音,将目光从那汤药上移开,开口道:“白日里来过一次,听说王妃去了怡园赏花,便想着晚些时候再来。” “在王府里待的沉闷,不免想出去散散心。多谢你来看我。” 唐绾面上挂着笑,不知为何,她一见到宋鸢就觉得十分亲切。 尽管宋鸢总是一副冰山的样子,可她却觉得宋鸢这副山有山海,静而不争的性子让她羡慕。 她面上虽然能做到不在意,可心中却总是过不去。 宋鸢见她笑盈盈的望着自己,也罕见的露出一抹笑,开口道:“看望王妃是应当应分的,何况王妃不是也帮过我吗。” “我倒是不记得我何时帮过你?” 宋鸢眼眸一压,又看了一眼外面,瞧着四处都没什么人,这才放心。 “此前我刚入王府时病了一场,王妃应当看出了其中的含义,可您不说。鸢儿心中十分感谢。” 唐绾恍然大悟,她早就已经忘记此事了,没想到宋鸢居然记得。 那便是林辛夷被罚那日,她带着府医去瞧。宋鸢因寒气入体发了高热。 冬日里寒气入体,显然是另有蹊跷。又看宋鸢的面色,料想她应当是不想侍寝,所以刻意为之。 “我是王妃,你如此这般对我坦诚。就不怕我张扬出去。”唐绾一副神秘的样子,对她如此的坦诚相待觉得好奇。 宋鸢淡笑道:“我相信,王妃是良善之人,定会理解我的难处。我自然也明白王妃的难处。” 唐绾看着这张脸,虽是笑着的,可不知为何竟能感受到她的忧伤。或许是女子的幸福不由得自己支配,这种命运掌握在他人手中的感觉,她也深有体会。 “王妃,这药都快凉了,您赶紧喝了。”小葵说着,将手边的那碗安胎药端给她。 她整张脸上都写着拒绝,叹息一声仍是乖乖接过。 宋鸢看她的样子,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个锦帕,锦帕里包着几块糖。她取出一块递向唐绾。 “幼年时我身子弱也不爱喝些汤药,母亲就让我随身带着些麦芽糖。” “看来宋大人和夫人都很疼爱你。”唐绾说着,眉眼染上一丝伤感。这样的关心和爱护是她不曾拥有过的。 她端起汤药一饮而尽,小葵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瓷碗。 “今日这药苦的厉害,比往常还要苦。”她抱怨一句,将手中的糖块塞进口中。 宋鸢笑笑,唐绾又道:“你就要这样在王府守一辈子,活得如此辛苦,有些不值当。” “王妃居然会这样说,我倒是觉得你比我更累。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可是这样,王妃真的能安稳吗?” 唐绾垂眸,心中动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话。 或许知己之间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一个眼神便能懂得彼此的心意。她们二人如今短暂的交流可当真算得上是知己。 宋鸢轻嗅几下,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王妃房中用的是什么香?” 宋鸢语气中带着警觉,她的外祖父曾是闻名天下的医师,她舅舅更是上一任的太医院院判。 她自小耳濡目染也学的了几分,断症救人虽不敢说十拿九稳,可药材熏香她却认得许多。 唐绾抬眸:“是安神香,近日我睡得不安稳。” “是有什么问题吗?”唐绾察觉她表情有些不同,又问了一句。 说话间,惜春正从内卧走出来。 “可否将那未燃尽的香料给我看看?”宋鸢又问。 唐绾递了个眼神给惜春,惜春将手中的安神香递给宋鸢。 她打开闻了闻,眉头紧皱,虽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可这与普通的安神香却有区别。 普通的安神香取用沉香末、檀香末、鹅梨等原料。可手中的安神香,多了一种刺鼻的香味,这香味在其中显得突兀。 应当是多加了一些麝香,她这般想着。 这味道她再熟悉不过,她姑姑是先帝的妃子,幼年时她每逢进宫总能闻到那股刺鼻的香味。后来姑姑死时,才知道那其中混有麝香。 只是她未曾想到,居然会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给王妃使用。她细细思索着,唐绾在明她人在暗,此事还是不要张扬的好。 “怎么了?这香有什么问题?”唐绾问道。 宋鸢摇摇头,取下一小块:“我带回去细细查看,王妃就不要再用了。你如今有了身子,要格外小心些。” “好”唐绾乖巧的点头答应。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宋鸢告别了唐绾,起身带着云芷离了兰苑。 主仆二人刚路过园子,隐约听见梅树后的山石处好似有什么声音。两人停下脚步细细听着。 隐约之间可以听的是一男一女在对话,只是听不清究竟说了些什么。 “谁在那里?”云芷喊道。 云芷喊了一声后,那声音顿时消失了。两人对视一眼,有些不解。 “姑娘,我去瞧瞧,你在此地不要动。”云芷丢下一句话就要往那声响处走。 宋鸢一把拉住她的手:“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 她递了个眼神给云芷,又微微摇头,云芷心领神会。主仆二人往前方走出一段距离,悄悄躲在假山石后等着。 她之所以如此便是怕云芷会有危险,花园靠近湖边,若是那两人仍躲在山石后面,云芷一人撞破了什么,二人难免不会将她推入湖中灭口。 她本想直接离开,可想起方才在兰苑唐绾房中的安神香,她觉得此事一定不简单,不如探查个究竟。 两人吹灭了灯盏等候,没过多久便看见一对男女从梅树后出来。 宋鸢眉心紧拧了三分,仔细去看那两人的面容,看清那女人的长相时心中一惊 第36章 奸情 “别闹,小心有人在。”女子面上喜笑颜开,推开男人跃跃欲试的手掌。娇嗔了一句。 “怕什么,这个时间主子们都睡了。” 男子语气格外放肆,一只手扶着身后的梅树,另一只手搂住女人纤细腰肢。正要覆上红唇,却听见外面的声响。 “谁在哪里?”云芷高声喊了句。 两人吓得立刻立即躲藏起来,云芷和宋鸢一阵奇怪。云芷上前查时被宋鸢拉住。 两人躲在一旁的山石后等了片刻,只见一男一女从梅树后方的山石处走了出来。 女子紧紧抱住男子的肩膀,半低着头,像是怕人看见自己的脸。男子四处张望了一阵,见实在无人出现,这便也放下心。 “没人了,估计走了。”男子低声说了句。 女子这才抬起头去看,宋鸢主仆二人躲在暗处将那张脸瞧了个真切。 “柳文茵?” 宋鸢心中默念一个名字,主仆二人心中一惊。居然是她? 那男人是谁?两人勾勾搭搭十分亲昵的样子。 那男子看起来不像是小斯,再仔细看看那面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可一时间又想不起。 待两人离开了一会儿后,宋鸢才带着云芷走出来。隔墙有耳,宋鸢不多犹豫便带云芷回了清云庭。 走入卧房,细细思量今日自己撞见的每一桩事。安神香中的麝香,山石旁偷奸的侍妾。 她有些胆战心惊,自己虽不愿惹事,可这麻烦却总是碰上自己。 “云芷,去将我床边小柜子里的那个漆木盒拿过来。”她朝着云芷吩咐了一句。 云芷闻声,立即去内卧将那盒子取出来放在她眼前。 “你去门口守着,莫要让人进来。” “是”云芷应了一声便走出房门。 她打开盒子,取出一个包的严实小布包,打开后里面是一块香料。她又将从唐绾那带来的安神香取出。 点燃了安神香,细细嗅上一嗅。安神香中确有一丝刺鼻的气味与麝香相同。只是用的剂量很少,若不是制香高手,极难发现其中的异处。 而她本就对这些香料十分敏感,如今对比起来自然一下子就发现了其中玄机。 唐绾有孕,是谁要害她?她脑中生出一丝疑惑。 少量吸入麝香暂且没什么危害,若是时间长了多量摄入,她腹中的胎儿必然会 她想到这里不敢再思索下去,细思极恐。幼时的一幕幕记忆涌上心头。幼年时她姑姑就是被这麝香害的,最后死不瞑目。 她随身携带的这一小块麝香,便是为了让自己铭记仇恨。再者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她自然不想怀上景桓的孩子。 她收了收心思,将那一小块麝香按原来的方式包好放在盒子中。走入卧房将盒子放回原处。眉头皱的紧,坐在床头陷入了深思。 清云庭和倚华庭离得最近,中间仅仅隔了一个小院。那小院无人居住,因此便有许多下人在里面偷懒、更有甚者在里面发生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卫浮月带着丫鬟路过小院听见里面隐约有什么动静,差人去瞧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摇了摇头料想自己应当是休息的太少,听错了。 她回到卧房,见江心月正在外房中等候自己。 “你怎么来了?”说话间,她走上前坐在一旁的软榻上。 “妾身前来,自然是要跟侧妃禀报个消息。” 江心月面上笑得阴寒。她如今的妆容与最初的素淡不同。唇上被口脂染的鲜红,身上也爱穿些鲜艳色彩,若是在黑夜里走远了瞧,活像个貌美的女鬼。 “什么消息?” 卫浮月意识到她要说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递了个眼神给身边的的秋菊,秋菊察觉,立时走出房门守着不让人靠近。 此刻屋子里也只剩下了卫浮月与江心月二人。 她开口道:“妾身近日里一直注意着听雨轩那处,倒是有些奇怪的发现。” 卫浮月眸子微挑,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江心月继续道:“前几日库房的丫鬟清儿倒是常去听雨轩。” “这有什么奇怪的,或许是王爷赏赐了林氏什么物件差人去送。”卫浮月不以为然,随手端起一盏茶。 正要饮下时却听见她说:“库房的丫鬟不奇怪,可若是府医也时常出入听雨轩呢?” 卫浮月眉心紧拧了三分,抬起眸子对上她的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清儿是时常出去采买的,府医虽说要为后宅主子请平安脉。可也不必日日前去。且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江心月不紧不慢的道出这么一番话。 “你的意思是,林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她有些神秘的点点头,继续道:“侧妃可以想一想,如今王府里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自然是王妃腹中的胎儿。” 卫浮月一句话脱口而出,突然眉心紧皱,不敢置信的样子看向她:“你是说她想害王妃腹中的胎儿?” 江心月神秘兮兮的点头,眼神颇有深意。 她心中思绪万千,没想到林辛夷竟然会如此心狠手辣?争宠倒也没什么,后宅争宠是常有的事。可害人性命,包括未出世的胎儿,未免有些过火。 她沉默了片刻,扫去脸上惊讶的神情。将目光转向江心月。 “你未曾亲眼看到,怎么会如此笃定?” “林辛夷此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王妃的孩子在她眼里算什么?恐怕她就是希望王爷这辈子只要她那一双儿女。”江心月的声音越来越阴冷,语气中满带着恨意。 她自然是痛恨林辛夷的,恨不得立刻将她千刀万剐。可此事确实还没有证据,一时间也不好挑明了去惩治林辛夷。 她继续道:“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坏事,若是因此害的王妃此生不孕,那侧妃您不就少了个对手吗。” “你倒是会算计的,不动手就能除掉林氏和王妃腹中祸害。可这林辛夷也不会那么傻。”卫浮月面上露出一抹笑意,撇了撇手中的茶盏。 “她可以收买人,我们自然也可以。” 卫浮月抬头正对上她那双阴冷的眸子,眸中满是算计。又听见她说:“时候不早了妾身就不打扰了。” 说罢,起身走出了卧房。 守着门旁的秋菊看她出去,福身行礼后便走了进去。见卫浮月正在思索什么,上前道:“姑娘,江小夫人的话您也不可全信,奴婢看她也是个有心思的人。” 她虽是在门旁守着,可两人的谈话她也听了个真切。她知道卫浮月一向是个直率的性子,或许也比不得江心月有那么多的心计。 只见卫浮月勾唇道:“她不是想做我的刀,她是想借我的手铲除林辛夷。” “姑娘既然知道,何必还跟她费些口舌。” “想让我去做出头鸟吗?她还不够格呢!”卫浮月眸光流转闪过一抹寒厉 第37章 暗害 这日清晨,唐绾尚在睡梦中,突然觉得手边有什么东西爬过。她直接吓得惊醒,睁眼去瞧时,发现竟是雪球爬上了床卧在她手边。 她深深舒了一口气,笑意直达眼底,伸手抚摸雪球的小脑袋,猫儿舒服的蹭蹭她的手心。 “姑娘,该起了。” 小葵喊了一句,随后拉开帘子走上前去,瞧见雪球在床上卧在唐绾身边,立刻上前将她抱起。 “这小家伙怎么在这儿啊,府医说了不能让姑娘靠它太近。”小葵一边念叨着,一边将雪球抱了出去。 唐绾撇撇嘴,一脸的不舍。自从有了身孕,兰苑上下好像每个人都在盯着她,十分小心。 府医又说让她少和雪球接触,以免对胎儿不好。想来这猫应当是太久未和自己亲近,这才悄悄爬上床边。可她也没有法子,如今最重要的是平安诞下这个孩子。 唐绾起身,在惜春和几个丫鬟的服侍下洗漱绾发。一番整理后去了兰苑正厅。 这边刚坐下不久,那边就看见一众人走了进来。 “妾身给王妃请安”众人齐道。 “都起来”,唐绾应了一声,让众人一并坐下。又吩咐丫鬟给她们上些茶点。 几人正聊着呢,一个丫鬟走进来,手上端了一碗安胎汤药给唐绾。 唐绾看着那汤药眉头立时皱起,却还是乖乖接下一饮而尽,将手中的空瓷碗递给了丫鬟。丫鬟福身行礼后拿着那空碗默默退下。 一旁的卫浮月注意到林辛夷的目光一直在盯着那丫鬟手中的瓷碗,直到丫鬟走出门后才收回了目光。 她心中料想应当是有什么蹊跷,开口道:“王妃如今有孕在身,可要处处小心些,莫要让有心人害了去。” 话音刚落,众人齐齐的将目光投向她。林辛夷更是颇有深意的剜了她一眼。 唐绾虽有些不解,却仍是笑道:“卫侧妃说的有些道理,我自然会小心的。” 时日平淡,众人也不再多说什么便被唐绾遣散。不饶片刻人已全部离开,唯有宋鸢还坐在原处未动。 “宋侧妃还有什么事吗?”她问。 宋鸢方才是察觉林辛夷的目光有些异样,不禁想起前几日在唐绾房中发现了麝香之事。于是便想留下提醒唐绾留意。 唐绾看着她沉思的面容,疑惑的问了句。这声音将宋鸢从沉思中唤了回来。 唐绾不多犹豫,起身带着宋鸢回了卧房。 “方才看你一脸沉思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唐绾问道。 宋鸢犹豫着,唐绾如今怀有身孕,确实不宜伤身。若是自己将发现的事告诉了她,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一人防范不如众人小心,她考量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王妃如今可还在用那安神香?” 唐绾摇摇头:“不曾用了,你前几日不是告诉我莫要再用吗。” “王妃这般偏听偏信的,就不怕我害你?”她勾唇笑着,说出的话让人听了便知道是玩笑话。 唐绾握起她搭在小桌板上的手,撇撇嘴嗔怪道:“你若是会害我想必会有许多种方法,我可是想防也防不了的。” “姐姐这话说的严重了,我自是不会害你。不过你如今却是要万分小心,因为有人要害你,还有你腹中的胎儿。” 她的语气突然又冷了几分,唐绾听的心中一惊。 “你说什么?你是否发现了什么?”唐绾急忙问。 宋鸢扫了一眼屋内,确认周围无人后,靠近了唐绾一下,压低声音道:“姐姐用的安神香中被人掺入了麝香。” “麝香?”她面上快速闪过一丝疑惑,这个名字她是听过的,只是未曾想到会有人用到自己身上。 宋鸢继续道:“麝香若是大量摄入,不仅对腹中胎儿有害,恐怕会害的姐姐此生都再难有孕。这背后之人心思阴毒,姐姐可千万要当心。” 唐绾此刻的眉头已皱的紧了,她脑海中一个名字一闪而过。可又实在想不通她竟会如此心狠,要害的自己珠胎难结。 宋鸢见她沉默,继续道:“姐姐也不必忧虑,好在你此刻摄入的量极少。应当不会有什么危害。” 唐绾收收心思,将目光投向她,面上多了些忧愁:“幸好有你,不然我恐怕难以知晓此事。” 她点点头,面露难色。唐绾看她面色仍有些异样,柔声道:“可还有什么事要说?你面色这样难看,是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妾身确实还有一事要告诉姐姐。”她抬起头,支支吾吾的开口,觉得难以启齿。 “何事?” 她犹豫片刻,将那夜在园子里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告知唐绾。 唐绾惊的说不出话,她此前也从未听说过会有这等事。 “姐姐莫要声张,此事关乎王府声誉。” 唐绾的眉头稍稍舒展,这才从惊讶中清醒过来。开口道:“她怎会如此呢?若是让王爷知道了,定要将她活活打死。” 宋鸢轻叹一声,继续道:“高门大院的,什么事情没有。不受宠的女子这一生也没什么盼头了,若是不让自己活得舒心,那跟行尸走肉还有什么分别。” “此事,你未曾外传?” “自然没有,这等事又不是什么光彩的,如何好随处去说。只是姐姐想要如何处置她啊?” 宋鸢此刻全神贯注的盯着唐绾,只见她眉心紧锁,犹豫了许久说不出什么话。方也知道她心中为难。 身为王妃她自然要保全王府和景桓的名声,可身为女子她自然也是同情柳文茵的遭遇。 比起在王府困到死,能有个自己心仪的男子相伴,于柳文茵而言也是好的。故而唐绾一时间难以决断。 “姐姐若是难以决断,不如去问问那两人的意思?”宋鸢此话一出,唐绾立即瞪大了双眼。 “这怎么行,若是让她二人知道被你发现。又免不了一场风波。” 宋鸢淡淡笑道:“那姐姐如今可想好要如何处置了她二人了?” 唐绾疲累的叹息,开口道:“此事就全当不知道,若是她二人安安分分的。也算成全了她们。” “姐姐还真是善良,怪不得整个王府都夸赞你呢。” “你也不似传闻中的那般冰冷啊。” 二人相视一笑,好似相见恨晚一般。 末了,小葵走了进来。脸色难看的紧。唐绾疑惑道:“这是怎么了?谁又惹你不开心了?” 小葵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王爷说了,稍后来兰苑陪王妃用早膳。” 唐绾应了一声,宋鸢看此情形也不多留,跟唐绾告别后便离了兰苑。 惜春从院外走进来,瞧着小葵面上难看,开口道:“王爷要来是好事,你干嘛一副别人欠你五千两的样子啊。” “好事情?我看他一来就没好事,就知道给咱们姑娘一张冷脸,好像谁欠他五千两一样。” 唐绾听她的话,不禁笑出了声。 又听屋外传来一个男声道:“什么五千两?” 第38章 落胎 几人听见声音回头去看,景桓正一只脚踏入房门。 惜春拉着小葵上前行礼,后又拉着她走出房门。小葵面色难看,任由惜春将她拉走。 景桓见两人出去,大步流星的朝唐绾走去,目光盯了一眼唐绾的小腹。又抬眼去看那张脸。 “方才听那丫头说什么五千两?你可是缺了银子?”景桓今日声音出奇的温和,面上也带着笑意。 唐绾笑道:“她们说些玩笑话而已,王爷不必在意。” 景桓点点头,彼时一旁的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餐饭。 惜春在一旁服侍着唐绾坐下吃饭,她如今有了身孕,自然也不必顾及景桓什么。可碍于她礼数还是等景桓先动筷子。 景桓看出她的疑虑,拿起筷子随意夹了块肉送入口中。 两人的场面略显尴尬,景桓时不时的悄悄看看她。唐绾不去理会,默默的将食物送入口中。 景桓犹豫了片刻,开口道:“你这几日,可还安好?” 唐绾放下筷子,心中顿时想起那麝香之事。可此事并无确切的证据。除了那香,那香是库房领的,府医孙成制的。 看来其中牵扯的还不止是林辛夷一人。可按照景桓对林辛夷的宠爱,再加上那两个孩子的哭诉。自己如今又并未真的出事,景桓大概会大事化小不了了之。 这般想着,她也就没了说话的心情,淡淡的答了句“安好”,随后便不再多言。 景桓面上尴尬,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些什么。干脆就闭口不言。待两人用餐结束,走进来几个丫鬟端了茶水和锦帕漱口、擦手。 唐绾不去理会景桓,懒懒的卧在榻上。景桓看她面色冷淡,心中也极为不满。可想着她如今有了身孕,倒也多包容了几分。 刚抬头要走,又瞥见窗台前挂着的鸟儿。他眉头一皱,开口道:“这只鸟不像是府里的东西,你何时养的?” 唐绾闻声抬眼看了看,回道:“上月四王爷差人送来的。” 景桓眉头皱的更深,声音冷淡了几分:“他为何要送只鸟给你?” 唐绾听他语气,又观他面色。心中也察觉了几分,看来景桓并未跟景桢提过自己的生辰。上月因着自己有孕,又吐的厉害,因此生辰那日也并未想操办什么。 可看着那只鸟,心里莫名舒畅几分。想着还有人会记得自己的生辰。 如今看来,是景桢刻意说的,而自己的夫君却并不记得自己的生辰。 她心中不免失望,语气冷到了骨子里:“那日王爷大婚时。妾身偶然碰见四王爷。他说这鸟儿通人性,自己留着也无用,便差人给我送了来。” 景桓听她语气冰冷的提起自己大婚之日,心里竟掠过一丝愧疚之感。因此也不再多问。丢下一句自己有公务在身,你好生休息。随后便快步离了兰苑。 唐绾也懒得去猜他心中在想什么,如今一个孩子已经够自己心累了,不想再平添些烦心事。 入夜,唐绾被腹部传来的刺痛感痛醒。 “小葵”她面色苍白,拼着最后的力气喊了一句。 小葵闻声,立时跑进内卧。 “怎么了姑娘?”她看唐绾痛的蜷缩着身子,吓得直接愣住。 “我的肚子好痛”唐绾虚弱的声音再次传入她耳中。 她急忙冲外面喊惜春,自己又上前去查看唐绾的情况。惜春听见声音急忙进来,看眼前景象时,她心中顿时涌上来不好的预感。不多犹豫,快步跑着去请府医。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啊?”小葵一脸的着急,看着唐绾痛的说不出话,满头大汗,蜷缩着身子,捂着小腹。 她再垂眼去看下面,唐绾大腿内侧深处满是鲜血,她一瞬吓得面色发白。 方嬷嬷听见卧房内的嘈杂声音,有些烦躁的走进来去看。 “出什么事”方嬷嬷话未说完便被吓了一跳。 “王妃这是怎么了?”她急忙上前去看。 “嬷嬷,姑娘她流血了”小葵满脸泪痕,无措的望向方嬷嬷,此刻她心中又害怕又担心。 唐绾微弱的声音渐渐消失,她痛的说不出话,大脑一阵空白,随即失去了意识 惜春跑着去找府医,心里慌张的来不及看路,没留神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她来不及犹豫,快速起身往前跑。 路过清云庭时正巧被云芷看见,云芷欲上前打招呼时被她无视。 她心中一阵疑惑,怎么这人这么晚了如此慌张的往前跑?惜春的身影渐渐远了,她不去理会,转身踏入院子。 进入卧房便瞧见宋鸢坐在烛光在翻着一本书。 她一边上前一边念叨:“王妃身边的那个惜春好生奇怪,方才急匆匆的往前面跑,我和她搭话,她竟直接无视了。” 宋鸢听见这话,手低了低,询问道:“你说她急匆匆的往哪里去?” “就是前面啊,倚华庭那个方向。” 宋鸢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倚华庭的方向是听雨轩,随后便是临风居。而过了临风居是前院。这么晚了她去前院是? 找府医! 宋鸢得了这个结论,顿时起身,将书本扔在一旁要出门去。 “姑娘您去哪儿啊?” “兰苑一定出事了,我去瞧瞧。”云芷听见这话,立刻快走几步跟上宋鸢。 宋鸢心中慌张,不停的祈祷着唐绾千万不要出事。她额头已覆满了汗珠。 “姐姐,等我过去。姐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她心中默念了数遍。直到一只脚踏入兰苑。 此时已是深夜,兰苑却被灯火照的亮堂。她来不及犹豫直接大步迈进内卧。 看到眼前景象时心中一慌,快速让自己冷静下来。上前去搭上唐绾的手腕探她的脉象。 她看见床上的鲜血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如今反复号脉了三次。心中也只有一个结论。 唐绾,落胎了。 她难以置信,心中询问自己为什么。 她眉头紧皱,心中暗问:为什么会落胎?麝香我已经处理了,为什么还是落了胎? “宋侧妃,王妃这是怎么了?”方嬷嬷在一旁询问。 宋鸢收了收心思,看了方嬷嬷几眼。犹豫再三仍是开口道:“去请王爷来,王妃她落胎了” 第39章 下毒 听见宋鸢的话,方嬷嬷顿时眼前一黑,几个丫鬟忙上前扶住她。 她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嘴里念叨些听不清的话。 宋鸢朝着外面的丫鬟吩咐一声,那丫鬟立刻去了听雨轩寻景桓。 此刻的景桓正在听雨轩的卧房中,怀中搂着林辛夷。两人口中说着些情话,怀中抱的越来越紧。正欲再次翻云覆雨时却听见门外嘈杂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景桓有些不悦,声音冷冷的冲外面喊了一句。 来寻他的那个丫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开听雨轩几个嬷嬷丫鬟的阻拦冲进卧房,扑通跪下。 “王爷,您快去看看王妃,王妃出事了!” 她语气中略带哭腔,这些年唐绾对她们个顶个的好,简直如同再生父母。兰苑的每个人自然也是心系着唐绾的安危。 景桓忙起身:“王妃怎么了?” 来不及回答,摸了件外衫披上就往兰苑去。林辛夷见此,心中猜测着是否是自己的计谋得逞,她心中畅快万分,递了个眼神给一旁的玉翘。 玉翘立时走出院门,不知去做些什么。 彼时,府医孙成也已到了唐绾的卧房内。景桓几人走进卧房时,孙成方才号完脉象。 “王妃如何了?”景桓问。 孙成上前行礼,没人注意到他暗中和林辛夷对了个眼神。 “王妃已然落胎,好在施针及时,王妃性命无忧。只是” “只是什么?王妃为何会落胎?”景桓声音更冷了些,冲他喊道。 “王妃像是误食了生川乌,生川乌有剧毒,王妃食用的剂量较小,因此才保住了性命。只是从此以后恐怕再难有孕” “生川乌?”宋鸢在一旁默念一句,心中疑惑。上前质问道:“王妃为何会误食?” “王妃每日的膳食都是严密检查过的,其后便是孙府医每日送来的安胎药。这两者,孙府医倒说说,哪一样会让王妃误食生川乌?” 宋鸢一直在旁查看,自林辛夷一进门她的目光便一直落在林辛夷身上。 孙成与林辛夷对视的那一眼,她正好看了个真切。又想到前几日唐绾在她眼前喝下的那碗安胎药。唐绾无意间的一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生川乌味辛、苦,性热。安胎药虽本就味苦,可却不至于喝不下。反倒是加上生川乌苦味更甚。 那日唐绾偶然说了句:怎么近日的安胎药这么苦? 她那时没有留意,如今看来,想必是早就有人在安胎药里做了手脚。她心中悔恨,只恨自己没有早些发现,事到如今了才想明白。 “孙府医倒是说说,安胎药是否有什么问题?”她语气更加严肃的质问。 孙成倒也不惧,抬起头与她对视。口中道:“宋侧妃有所不知,这安胎药虽是小人开的,可这药材煎制却是王妃院中的人负责的。因此小人也说不出是否有问题。” “今日煎药的药渣还在吗?”景桓冷冷的问。 惜春忙出去查看。宋鸢望着她的身影,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她虽不算郎中,可旧时也跟着祖父学了些岐黄之术。 那些药渣里根本看不到生川乌的存在,单凭味道也难以判断出来是为什么。应该是有人将生川乌研磨成粉末撒了进去。 她方才也没有任何头绪,而孙成号完脉却脱口而出说是误食生川乌。可想而知他与这背后做手脚的人也必定有什么牵连。 说话间,惜春已抖了些药渣进来。孙成上前去查看了一番,后回禀道:“禀王爷,这药渣之中并没有生川乌。” 景桓瞥了一眼那药渣,又转头看向孙成,冷声道:“王妃的平安脉你日日都请,为何没有早日发现?” 孙成猛然跪倒在地:“王爷明察,小人日日请平安脉,实在没有发现异样啊。” 林辛夷瞧着眼前的景象,上前拉了拉景桓的衣袖。 声音有些娇媚的说:“王爷,孙府医在王府许多年了,应当不会有什么心思的。说不准是兰苑的某个丫鬟嬷嬷狠心在姐姐的日常饮食中下的毒呢。” 景桓冷冷的扫了一眼众人,又对身旁的小斯开口道:“彻查此事,王府的每个人都要查。” “是”那小斯应了一声后走了出去。 宋鸢瞥了一眼那小厮的身影,总觉得他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起来,好生照料王妃”景桓冲孙成吩咐了一句后走进了卧房。 唐绾早就清醒了,只是身子虚弱一时间还动弹不得。 她默默听着外房中众人的谈话。双颊上已挂了两行清泪。只是并没有发出声音,默默的流着泪。心中的悲痛此刻恐怕无人会懂。 小葵在一旁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心疼。更是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留心害的她被人暗害。 景桓走上前时去,小葵丝毫没有理会他,目光紧紧的盯着唐绾。景桓瞥了她一眼后也不去理会。 他走到床边坐下,瞧见唐绾双颊的泪痕,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莫要伤心了,此刻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他温声说了句。 唐绾没有回应,只是侧卧着身子默默流泪,泪水源源不断从她眼角滑落,仿佛没有底线。 他对景桓并不抱任何希望,也不觉得他会为自己做主。她只是想不通自己何时误食了他们口中所说的生川乌。心中万分的悔恨和自责。 “王爷,王妃现在需要静养。王爷若是无事,早些回去休息。” 景桓张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小葵冷冷的声音传入耳中。景桓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头紧皱。又看看唐绾,她丝毫没有将目光投向自己。 他长叹一声,起身道:“你好生休息,本王明日再来看你。” 说罢,转身出了卧房。 待景桓走出房门,小葵又上前坐在唐绾身边:“姑娘,您别伤心了。别又哭坏了身子。” 唐绾沉默着,忽然听见雪球喵呜喵呜的叫声,声音一落雪球便跳上了床。 它像有灵性似的,或许是瞧见唐绾伤心,立刻上前宽慰。脑袋不停的蹭蹭唐绾的脸。 唐绾被它蹭的痒了,搂过猫儿,脸上的泪却落得更多 小葵叹息着摇摇头。起身走到外房时景桓等人已经离开。只剩下宋鸢还站在一旁。 “宋侧妃,今日多谢您了。” 宋鸢叹息道:“本来也没帮上什么,不必言谢。好好照顾你们王妃,她现在身子弱,不要让她哭的太久。” 小葵点点头,目送着宋鸢和云芷二人走出卧房。 第40章 威胁 “主子,兰苑那位落胎了。” 卫浮月正在丫鬟的服侍下穿衣梳妆,忽然听见秋菊禀报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 “昨儿晚上的事吗?”她面上平淡的问了句,心中却是有几分喜意。没想到听雨轩那位下手这么快。 秋菊继续道:“昨晚兰苑都闹开了,听府医说是王妃被下了毒,叫什么生川乌。不仅落了胎,而且此生珠胎难结。” 秋菊声音极低,虽说是在自己院中,可还是要防着些人。 卫浮月听见她的话,心中有些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林辛夷居然这么狠。若是这等招数用在自己身上,她必然要生吞活剥了林辛夷。 想来林辛夷也不敢对她动手,毕竟她家世在那里摆着。她心中也深知景桓不常来的原因或许就和自己的家世有关。 这般想着,她又问道:“王妃如今怎样了?” “想必是在兰苑卧着未曾出门,王爷吩咐她好生休养。” “既如此,那咱们去瞧瞧王妃。叫上翠芳斋的那位。” 卫浮月面上带着得意之色。用别人的为自己除掉对手,一举两得。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在不知不觉中向唐绾透露林辛夷暗害她的事实。 几人来到唐绾院中时,宋鸢和柳文茵两人正在院中等候,却不见林辛夷的身影。刚站定不久便瞧见卧房中走出了一个丫鬟。 丫鬟走上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开口道:“几位小夫人,王妃说身子不适,不适宜见各位,还请各位早些回去。” “王妃现下如何了?”宋鸢问道。 小丫鬟面露难色,迟迟不应答。宋鸢见她如此,方也知道了里面的情况。 可唐绾一直如此也不是办法,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找出幕后罪魁祸首。宋鸢心中怀疑林辛夷,可是苦于没有证据。 在整个王府,能够办到这等事的也就只有林辛夷和卫浮月了。她观卫浮月的面色,想来她也是今日一早才知晓此事的。 卫浮月听见那丫鬟如此说,递了个眼神给身旁的秋菊。 秋菊察言观色,上前道:“我家主子也是一早便起身来看望王妃的,王妃怎么也应当见一见才好。一府主母连这点心胸也没有” “你”丫鬟有些怒气,可碍着身份低微也说不了什么话,只是默默的一个白眼翻过去。 又阻止道:“王妃身子不适,不宜见各位,各位小夫人还是请回。” 卫浮月不理会丫鬟的阻拦,又递了个眼神给秋菊,秋菊闻声立即挡住丫鬟,卫浮月趁机走入了卧房。 “妾身见过王妃。”卫浮月在外房高声喊了一句。 小葵见她进来,先是疑惑了一瞬,继而快速挡在她面前。面色严肃道:“卫侧妃,王妃说了今日不见人。你没听明白吗?” 她不理会小葵的话,小葵面上多了一丝厌恶,这就要赶她出去。 “小葵,王妃让她进去。”惜春在掀开半边帘子冲她使了个眼色。 小葵不再阻拦,惜春又将通往内卧的帘子掀开:“卫侧妃,王妃如今还不能起身,您请进来。” 宋鸢也紧随其后走进了卧房,她本是打算直接离开的。可看见了卫浮月进去,生怕会出什么事,急忙也跟着进来。 一进门便看见卫浮月走进唐绾的内卧。又看惜春没有阻拦,想来应当是唐绾有什么单独的话要说,她这般想着,便也放下了心。静静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候卫浮月出来。 小葵瞧她坐在那儿,倒也不多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唐绾的内卧。卫浮月正坐在一边,唐绾被惜春搀扶着坐起半个身子。 “卫侧妃这么急匆匆的来见我,是有什么事要禀吗?”唐绾眉目之间笼罩着几分憔悴,她声音还有些虚弱,缓缓的问了一句。 “妾身听说王妃身子不适,这便来看看,没想到王妃是落胎了啊。王妃可要小心身体,若是一病不起,那不正遂了某些人的愿。” 她装作没什么心眼的样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小葵听了眉头一皱,想赶她出门地心思都有了。 唐绾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或者说是面无表情。她又开口道:“多谢卫侧妃关心,我休养几日便好。” 卫浮月唇角上扬了几分,笑道:“王妃这般心善,想来也不会怪罪暗害自己的人。” 唐绾闻声,眉头紧拧三分。 她彻夜未眠,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自己究竟哪里出了纰漏。 在未曾看见证据之前她自然不会轻易怀疑别人。尽管小葵一直在她耳边说林辛夷有问题,可她如今没有证据,相信也是枉然。 而如今听见卫浮月如此说,她情绪倒是有些激动。想必卫浮月定是知道些什么。 “卫侧妃的话是什么意思?”她问。 卫浮月唇角上扬露出一句耐人寻味的笑容:“王妃,这个时辰想必库房去采买的人已经出门了。” 唐绾皱起眉头,库房?生川乌跟库房有关系? 府里采买的一应事物确实是库房的人每日出去购买,而这生川乌 唐绾低着头沉思,想到这里时心中冒出一个想法。她抬起头去看,卫浮月已经起身。 “王妃好生休息,妾身就不打扰了。”说罢,不再理会唐绾的眼神,转身走了出去。 走到外房时,瞧见宋鸢坐在一旁,她面上又浮现一丝笑:“听说宋侧昨晚也在兰苑,消息真是灵通啊。” “我院子里清净,比不得卫侧妃院中那么热闹,自然能听见兰苑的动静。” 她这话明里暗里是在讽刺卫浮月和江心月二人狼狈为奸,方才看他们二人一同前来她就觉得此事蹊跷,又听说江心月近日频繁出入倚华庭。她自己猜得出七八分。 卫浮月面上笑意未减:“那改日请宋侧妃去倚华庭喝茶。” 宋鸢没有回应,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两人的眼神对视中透露出一丝对垒的意味。 “宋侧妃,王妃请您进去呢。”惜春在帘旁喊了一句。 宋鸢闻声瞥了一眼,卫浮月也不多留,道别了一句转身走出了卧房,江心月此刻仍在院中等她。 两人出了兰苑,卫浮月开口道:“唐绾也是个傻的,自己如今都这般了,居然还那么容忍林氏。她倒是善良了,善良的可笑。” “王妃是个软柿子,林辛夷就是料定王爷不会处罚自己,所以才如此妄为。侧妃可将那事告知王妃了?” 卫浮月颔首:“能不能猜的出,就要看她自己了。” 第41章 顶罪 宋鸢走进卧房时,唐绾还在沉思些什么。 她走上前坐下,轻唤了声:“姐姐” 唐绾回神抬头看向她,又递了个眼神给惜春,惜春点点头便跟着小葵二人出了外房守着。 “姐姐现在觉得如何?可好些了?” 唐绾没有理会她的话,急忙反问道:“你是否也觉得林辛夷真的有问题?” 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姐姐为何这样问?是卫浮月跟你说了什么?” 唐绾收回了目光,她如今脑中一团乱,沉思了一夜还不足以让她从悲痛中走出来。她细细想了自己有孕后发生的所有事,甚至有那么一瞬怀疑过宋鸢。 可昨夜宋鸢如此替她出头,她也打消了疑虑,她看中的便是宋鸢的品性。善与人交不一定心思良善,不善交往也不一定心思歹毒。 她如今可以相信的除了小葵和惜春几人,应当也可以相信宋鸢。 “卫侧妃说了库房采买的事情。” 宋鸢听见这话,快速捋清思绪。 “对啊。是库房的人受人指使买了生川乌害你。”她一语道破,又疑虑道:“可王府的人都跟了你这么多年,没必要帮着一个妾室害你啊。” “惜春。”唐绾朝着外面唤了一声。 惜春闻声走进内卧,唐绾又道:“去查看一下这段时日库房是何人出府采买。记得要小心些查,不要让王爷知道。” 惜春应了一声走了出去,宋鸢观她如此憔悴又这般深思的样子,口中想说些什么却没说出口 另一旁的听雨轩,林辛夷早早的派了人去等清儿。 清儿一回了府便被叫去了听雨轩。 “奴婢见过小夫人。” “起来。”林辛夷不冷不热的应和一句,卧在榻上一副惬意的样子。 “听闻你家中还有个妹妹?”林心夷问着,眼神略有深意的盯着她。 “是奴婢家中,是有一个妹妹。”她支支吾吾的回了句。 清儿听见林辛夷的话,顿时慌乱起来。林辛夷为人狠辣,保不准要对她妹妹做些什么。 她父母早年亡故,因此只剩下她和妹妹、祖母三人相依为命。后来家中实在贫困,穷的揭不开锅,她这才想办法进入了王府为奴为婢。 她本也是个良善之人,可前些时日,她妹妹大病了一场。林辛夷答应只要自己帮她买些生川乌,她便给自己银子请郎中救治妹妹。她犹豫再三,终还是答应了。 “你妹妹的病这些时日可好了?”林辛夷悠闲的端起手边的茶盏,语气轻松却带有威慑力。 “已经大好了多谢小夫人垂怜,若不是您,我妹妹她” “你妹妹今年13,是吗?”林辛夷打断她的话,语气阴冷的问出这么一句。 她听见这话当然明白林辛夷的意思,她顿时更加慌乱,扑通一下跪到林辛夷腿边:“求小夫人垂怜,我妹妹年纪尚小,若是小夫人不嫌弃,奴婢愿意一辈子侍奉您。” 林辛夷笑得瘆人,挑起她的下巴语气越发阴寒:“你放心,我不要你和你妹妹为奴为婢。不过,我会将她送去一个好地方。” 她眼中流露出惶恐之色,几个头接连磕在地上:“不要!求小夫人可怜可怜我妹妹,她年纪小,实在不能” “不送倒也可以,除非你帮我做一件事。”林辛夷这句话分明是笑着说的,可在她看来却更加瘆人。 她之所以能在王府待三年,还得了库房采买分发这么个好差事,全凭着自己的一点子聪慧。她此刻当然也已明白林辛夷的意思。 她心中一狠,直接站起身:“小夫人当真觉得自己可以只手遮天了吗?这王府的女主人是王妃,若是此刻我将小夫人所交代的事全告知王妃,王妃会如何处理?” 她此刻也顾不得什么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事情败露自己大不了被打顿板子赶出王府。若是能扳倒了林心夷,那自己的祖母和妹妹才能真的安全。 可她想的终究还是简单了,林辛夷在景桓心中的位置举足轻重,更是有一双儿女依靠。岂是她一个小小的婢女能绊倒的? 林辛夷听见她的话面色顿时冷了起来,正要说些什么,又见秋菊从门外走进来。 两人对了个眼神,秋菊上前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面色更加阴冷,瞧了一眼清儿后收回了眼神。 玉翘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王爷的人此刻已经查到倚华庭了,想来很快就要到听雨轩。你那妹妹我已经让人带走了,你若是不肯顶下这个罪名,那就她死换你活!” “你抓了我妹妹!”清儿脸色突然难看起来,冲上去抓住玉翘的领口质问。 玉翘猛地甩开她,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面上的泪已经止不住。 玉翘继续道:“你若是肯顶了罪名安心去死,你妹妹自然无事。若是不肯,你那妹妹也是有几分姿色” “畜生!你们这对狼狈为奸的主仆,一定会有报应的!”她喊得撕心裂肺,声音夹杂着哭声,让人听的心生悲凉。 林辛夷冷笑一声:“报应我倒是还未见过,不过你若是不照做,我定然会让你先看到什么是报应!” 清儿哭了一会儿,手脚不知是气愤还是无力,止不住的颤抖。 “好,我答应你。但你一定要遵守承诺,待我死后放了我妹妹。” “自然” 林辛夷放下手中的杯盏,面上也淡去了几分寒色,继续道:“你死后,我还会给她们一笔钱,定保她们衣食无忧。” 两人说话间,玉翘已进了内卧,她将用剩下的生川乌拿出来递给清儿。 清儿冷笑一声伸手接过,将那东西好生揣在怀中。随后便走出了听雨轩。 唐绾派了惜春去库房查看采买的人,她此刻也已得了答案回了禀报了唐绾。 唐绾眉头皱的深,惜春又补充道:“王爷派了贴身的小厮去查了,此刻已经过了倚华庭了。” 唐绾没有多言,她心中猜疑,景桓这般大张旗鼓的查,说不准就是是为了保护林氏。或许景桓已经知道就是林氏害的自己。 “姐姐,你不妨还是先等一等王爷那边调查的结果。”宋鸢劝慰道。 唐绾摇摇头,她此刻已是心如死灰。 沉默了片刻,口中道:“罢了,这或许便是这孩子的命。我与他无缘。” 第42章 认罪 景桓自昨夜过后心中也是烦闷,今日干脆也没了心思上朝,直接告了假。 此刻他静静在书房中坐着,瞧着眼前的棋盘心中烦闷无比,等候着调查的结果。 “王爷” 景桓抬起头,段振已站在眼前。他执下一枚棋子,口中冷冷的道:“查的如何了?” “小人在听雨轩附近发现了一名丫鬟,她身上携带了生川乌,看样子是正准备丢掉栽赃他人。” 段振说着,上前将手中的生川乌轻轻放在景桓眼前的桌子上。 景桓抬眼看了一眼那生川乌,冷冷的将手中的棋子扔回罐中。 “将那人带去兰苑,在王妃面前好生审问一下。看看是否有人指使。” “是”段振应了一声后便走出了书房。 离开临风居后段振便带着人立时去了兰苑。 宋鸢和唐绾在房中闲聊,惜春突然走进来道:“王妃,王爷的人过来了。在院中请您出去呢。” 两人对视一眼,宋鸢问道:“可曾带了什么人来?” “带了个丫鬟。” 唐绾面上又是一阵疑惑,不多犹豫起身让小葵和几个丫鬟为自己整理一番。 唐绾和宋鸢几人出来时,正瞧见段振带着几个小厮和一名丫鬟在院中。那丫鬟被压着跪在地上。唐绾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而宋鸢的目光却落在了段振身上。她惊叹,这不是?是那晚的男子?她又细细看了几眼,回头将目光投向云芷。 云芷察觉她的眼神,上前附耳去听。听见宋鸢的话后抬头去看段振。她此刻也确信那晚的男子便是段振,递了个肯定的眼神给宋鸢。 宋鸢心中了然,却没有多说。 只听段振开口道:“启禀王妃,这名丫鬟便是暗中给王妃下毒之人,王爷命小人将她带来由王妃处置。” 唐绾眉头皱的紧,深深叹息一声,却并没有说些什么。宋鸢看她面色,在她耳边轻声道:“姐姐若是觉得麻烦,那我去询问几句?” 唐绾微微点头默认,身后的小葵搬了张椅子正从卧房出来。将椅子放在唐绾身后垫上软垫让唐绾坐下。 宋鸢看着那丫鬟的面容,开口道:“你背后可有何人指使?” “无人指使,是奴婢有意暗害王妃的。事已至此,奴婢只求一死。”清儿答的干脆,面上冷冷的。 小葵听见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立即上前一个耳光扇在她脸上。 “黑心的奴才!王妃平日里待你们如何?你扪心自问王妃何时亏待过你?你如今居然如此坑害王妃!真是该死,你就该死后下拔舌地狱!” 小葵气的一边骂,一边拳脚相向。身后的众人也不阻拦,清儿不还手,任由她打骂自己出气。 “好了,小葵。”唐绾阻止了一句,声音冰冷听不出什么情绪。 小葵听见声音,转身回到唐绾身边。她面上的怒气不曾减去,恨不得亲手杀了眼前那人。 唐绾看着清儿,缓缓开口道:“我只问你一句,你背后可是 有人指使?你若是如实说,我不会为难你。” 清儿不敢抬起头去看唐绾的眼睛,只是低着头犹豫着。 沉默了片刻,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家中的妹妹,她毅然抬头开口道:“奴婢身后无人指使,王妃想如何处置奴婢,奴婢都无怨言。” 唐绾沉默,起身走回了卧房,不再理会众人。院中的众人一脸不解,片刻后,惜春走出房门开口道:“王妃说,将她赶出府就罢了,不再追究。” “这”段振看着惜春一脸不解。 又见她走上前,朝着清儿开口道:“王妃心中明白你是受人指使的。既然你不愿说出那人,王妃也懒得与你追究。” 清儿眼中充斥着悔意,朝中兰苑那卧房的门狠狠磕了几个头。 兰苑一阵嘈杂结束,段振带着清儿回了临风居去回话。将人押在院子里,自己进书房去禀景桓。 景桓听见脚步声,语气淡漠的丢出一句“她如何处置的?” “王妃她没有处置,说是将人赶出府。” 景桓有些诧异,淡笑一声:“她倒是心善,出了这种还能如此平静。” “属下押了人在院中,王爷要处置?”段振低声的问了句,他心中自然也是为唐绾不平。 明眼人都看得出那丫鬟必然是受人指使的,可她如此忠心愿意定罪,自己若要继续查必然还是要看景桓的意思。 沉默片刻,声音淡淡道:“下人犯了错,找个安静的地方打死便是,不必来回本王了。” “是”段振应和一声走了出去 景桓此前心中也有几分猜疑,他心中也是极其不愿相信事实。若说那丫鬟背后有人指使,那么最有可能的便是林辛夷。 可如今那丫鬟既然一口咬定是自己一人所为,景桓也不再怀疑什么。 寅时,夜色沉寂,皓月随云流动,忽明忽暗。 兰苑内却是灯火通明,映衬出院中人的心中沉闷。 景桓一只脚踏入院子,瞧见唐绾正站在院中怀里抱着白猫。那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略显清冷单薄。 “夜风冷了,站在这儿吹风会受寒的。”景桓一边说一边走到她身边。 她垂眸看了一眼那人,又移了目光不去理会他。 景桓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温和道:“本王知道你心中沉闷,可事已至此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损害自己的身子。” “王爷此刻应当在听雨轩,不应该在这儿。”唐绾冷冷的说了句,目光却丝毫没有看向他。 “本王来看看你还不行?” “王爷若是想做做样子,那就不必了。妾身不需要这些面子上的体面。”她的声音依旧是冷冷的。 景桓听见这话面色立即僵冷,厉声道:“本王与你是夫妻,你这般推脱” “王爷心中还当妾身是妻子?我们的孩子没了,你心中应该明白此事背后究竟是何人所为?你心疼她,不忍心处置。一次次的纵容她踩到妾身的头上去,王爷如今倒当我是妻子。” 唐绾将目光转向他,面上带着委屈和不满。眼中含着些泪,让人看了心生怜爱。 景桓心中一颤,不知是被这番话触动还是因为这副面容。 他迟疑片刻,转身走了出去 第43章 暗送礼物 景桓听了唐绾一番话不知是不是良心发现,怒气冲冲的往听雨轩去。 他原本对此有些怀疑,可又觉得林辛夷心思良善,又有一双儿女,实在没有必要去暗害唐绾什么。 而方才在兰苑听见唐绾的那番话,又看她神色。此刻若心中不免有些动摇。开始怀疑起来。 景桓走入卧房时,林辛夷正坐在软榻前沉思些什么。 白日里听闻清儿已被打死,为免夜长梦多,她方才已经派人出府连夜将清儿的妹妹和祖母处置了。此刻心中另有了一番谋划。 景桓见她沉思,轻咳几声将林辛夷才从沉思中唤醒。 “王爷?您来啦。”林辛夷看见他时,面上立刻覆上笑容,轻快的步子迈到他身旁。 景桓原是冷着一张脸,可看她如此心中竟有了几分动容,面色也温和了几分。 林辛夷两只手抱着景桓的手臂,整个人几乎要挂在他身上。两人迈着步子坐在软榻上。 “王爷今日怎么来的如此晚?妾身差人去临风居寻您,王爷没瞧见吗?”她语气中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景桓没有理会她的话,开口道:“你老实告诉我,王妃落胎之事,究竟与你有没有关系?” 林辛夷面上的笑容一瞬间僵住,脑中快速的思考着。难不成景桓查到了什么证据?可清儿已经死了,孙成也不会自己找死去说。想来如今也没有什么证据能够威胁自己。 这般想着,她心中也放心了。 “王爷既然怀疑妾身,干嘛还要过来?不如现在就让人把妾身绑了出去打死了事。”她语气中带着责怪,理直气壮地语气让景桓再次陷入怀疑。 她暗暗瞥了景桓地神色,继续道:“妾身日日在房中等着王爷,今日王爷来的如此晚,原来是听了外人的闲话来责怪妾身的。” 她说着,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语气中的哭声更甚,景桓听了有些不忍,握起她的手温声道:“本王不过随意问一句,并没有要责怪你啊。” 她抽出自己的手,哭声厉厉。继续道:“王爷有这一次怀疑妾身,便是说明您心中对妾身还是不信任。既然如此您不如以后别来这院子,免得看了妾身心烦。” 景桓无奈,移了移身子和她坐的更近些,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本王心中自然信你,只是事发突然,难免要处理些琐事。有人怀疑你,本王自然要查个清楚还你清白。” 他声音更加柔和的宽慰着,又伸手擦拭去她双颊上的泪:“如今此事都了结了,本王以后不会再提了。别哭啦。” 林辛夷见他面上的怒色全然散去,自己也收敛了哭声,闷在他怀中两只手环住他的脖子。 “王爷以后不许再怀疑妾身”她声音低的像蚊子叫,语气中带着撒娇的意味。 “好,本王以后不会了。” 景桓搂着怀中瘦小的身影,被她蹭的心痒,抱着她起身走入内卧。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太极殿外。 方才下朝,人流散了个干净。 景桢站在殿外几次回眸去望,他心中疑惑,为何近几日都未曾瞧见景桓上朝?他心中不禁猜想唐绾是否出了什么事。 这般想着,走出了午门外。立刻吩咐了青羽去查探宁王府近日的动静。 待青羽回来禀报时已是晌午,他方才用了膳,此刻在书房中细细端看起一幅新的画作。 画中的女子未变,只是景象不同了。女子身着淡紫色外衫,站在树下。满树的海棠开的鲜艳,衬的女子笑容灿烂娇媚。 他看的心中触动,面上浮现起温润的笑。好似看到画中人走到自己眼前一般,忍不住伸手去触碰。 “王爷” 青羽走入书房见他出神,轻声将他从沉思中唤了回来。 听见声响他立刻收了眼底的爱意,平淡的抬起头看向青羽。 “如何?” “宁王府前两日打死了一个丫鬟,说是说是她暗害宁王妃落胎。”青羽后半句话说的支支吾吾,他实则是明白景桢的心思。 景桢每日在书房中端详那画中的女子,那人正是宁王妃。小叔子爱恋嫂嫂,这等乱伦的事他简直不敢想象。 “宁王妃落胎了?”景桢眉头紧皱,面上有几分怒气。 怒气消散后又是一阵担忧:“宁王妃现下如何了?” “宁王妃近日在府中休养,并无什么特别。” 景桢低着头看着那幅画沉思,摆了摆手让青羽退下。青羽默默点头后走了出去。 景桢此刻心思复杂,既为她担心又觉得有几分欣喜。 他此前便在心中暗暗立誓,若是景桓不能好好待她,那自己便会用尽一切法子将她夺到自己身边。 必要时刻,杀了景桓也未尝不可! 他这般思索着,神情渐渐阴狠。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里摸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质地极好的白玉镯。 他盯着镯子看了一会儿,这是他幼年时先帝赏赐的外邦进贡之物。那时他大病了一场,夜晚入睡极其不安。传闻这镯子功效奇特,能使人安神静睡。 他思来想去,觉得唐绾遭逢如此劫难,此刻应当忧心忡忡,难以入眠。 “青羽”他冲门外喊了句。 青羽闻声走进书房,他将手中的盒子封好递给青羽。又继续吩咐道:“将这盒子悄悄送去宁王府给宁王妃。记住,不要让人察觉。” “是” 青羽应了一声便要出门,他又叫住他。继续道:“再去库房将那两根上好的山参带上。” 青羽迟疑片刻,仍是听从吩咐照办去了。 他望着青羽的身影出了房门,盯着房门看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此刻他心中说不出的沉闷。 他心中矛盾着,自己并未在里面留下什么字条,若是她不知道是自己所送,会不会猜疑的不敢去用? 可依照她的聪慧,应当能猜到是自己所送。既能猜到是自己送的,那她会不会想到自己对的爱慕之情? 若是如此,她那般规矩守礼的性子,应当会将东西悄悄送还回来。 景桢这般想着,心中开始忧虑。当真是既怕她得知后远离自己,又怕她一直不知自己的心意,只把自己当成弟弟。 从此刻开始,他不信缘分,只信事在人为! …… 第44章 逾矩 午后,日光正好,唐绾被小葵驱赶着坐在廊下晒暖。 她已经几日不曾出卧房,再如此下去,她就要像小葵说的那般发霉了。 她这几日消瘦的厉害,日日沉着一颗心,又不思饮食。兰苑众人瞧着她这样日日愣神,说不出的心疼。 此刻坐在廊下,依旧愣着神不知在些什么。好在怀中抱着的雪球能宽慰她一二。 “王妃” 正沉思着,惜春突然上前去唤她,她回了回神面上挤出一丝笑意:“怎么了?” 惜春手上拿了个漆木方盒,直直的递向她。她蹙眉道:“这是什么?” “奴婢方才瞧见软榻上放着的,这不是您的首饰吗?” 惜春面上也开始疑惑,她为唐绾整理物件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个小盒子。本想打开来看,可想着或许是唐绾重要的东西,于是还是先来询问一句再做打算。 唐绾接过那个盒子,打开来看,里面躺着一个通体纯白的玉镯。她眉心皱了皱,取出玉镯细细端详起来。 口中小声念叨了句:“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过这个镯子?” 两人正疑惑呢,小葵突然走出来,站在门边冲惜春道:“你何时将这两根山参拿过来的?放在姑娘的书桌上做什么?” 惜春又是一阵疑惑:“什么山参?我未曾拿过什么山参啊?” “纳就是这两根啊。”小葵一边说一边举起手中的两根山参给二人看。 惜春走上前靠近了些又是一阵端详,开口道:“奇怪了,今日怎么总是多了东西。” 唐绾看着手中的玉镯,又瞧瞧那山参,心中的谜团难以解开。这时突然听见一旁的鸟儿叫唤起来。 唐绾抬眼去看,那鸟立刻停了叫声。她眉心紧锁,突然有了几分不可能的猜测。 有了猜测,她开始回想自己从前次次见到景桢的场面,好像自从那日自己在宫中见到他以后。往后每次出游或者是受邀就都能碰见他。 他总是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 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吗? 她这般想着,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非景桢他想到这里她双颊立时浮现一抹红晕,她不敢去想这等逾矩的事情。 再者自己早已嫁为人妇,景桢那般风度翩翩的高雅人物,应当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况且古人言‘贞女不更二夫’,她是绝不敢也绝不会有什么心思的。 虽说如今景桓变心,可她对景桓终究还是有几分难以抹灭的情意。年少时的救命之恩和那些欢愉的时光,她终还是难以忘怀。她此生便是注定要在这院墙中受困一生的。 可如今这些东西又是怎么回事?她百思不得其解。思虑片刻,起身走入卧房,站在书桌前写下了几行字。 惜春在一旁瞧着她眉头紧紧皱起的样子,心中不免疑惑。唐绾写完,拿起那张纸细细端看。忽而摇了摇头,将那写了内容的纸张揉的皱了仍在一旁,又抽出一张纸重新写了起来。 迟疑片刻,终于写好了内容。眉头也稍稍舒展了几分。 “惜春”她柔声喊了句。 惜春闻声,立时上前。她将手中的信封折好放在那盒中用玉镯压的紧实,随后便递给了惜春。 “你悄悄出府将这东西送还给四王爷。”她声音压低了些,惜春听的有些疑惑。 “这是四王爷让人送来的?王妃如何得知?保不准是王爷他” 惜春话未说完,却见唐绾淡笑着摇摇头:“他不会的。” 惜春沉默,上前接过唐绾手中的玉镯盒子。 “记得,一定要小心些。莫要让人察觉。”唐绾又叮嘱了一句。 惜春点点头,转身便要出了房门。唐绾深深舒了一口气,抬眼间瞧见挂在窗前的鸟笼子,又叫住了惜春。 惜春停住脚步回头去看她时,她已转身走向窗边。伸了伸手将那鸟笼子取下来,鸟儿感受到笼子的摇晃,发出欢快的叫声。 唐绾看着那鸟儿,面上浮现一抹温柔的笑。惜春察觉她的神色,试探道:“王妃,不如就别将知谷送走了。也在咱们院中待了许久了。” 唐绾回神,收敛了几分笑容,眉头染上几分忧愁。转身走上前将那笼子递给惜春:“还是一并送回去,它不属于这里。” 惜春无奈接过,可却未曾听懂唐绾话中是什么含义。 她不多犹豫,找了个小包裹将那山参和漆木盒子抱起来,又取了片黑布将笼子罩上。那布仍还是此前知谷被送来时盖上的。如今依旧物归原主。 惜春瞧着午后人少,提着东西悄悄从后门出去,径直往安王府去。 唐绾见她离开,这才有些放心。那鸟儿她是喜欢的,可却不敢留了。景桢的心思她不能完全猜到,心中只是默默有七八分怀疑。 尽管如此,她依然要划清界限。在她看来,景桢是清白的高雅君子,而自己如今已经嫁为人妇,实不堪配。私下收礼也确实极为不同。 她已将自己的心意全部写在那封信纸中,希望景桢看过后能够迷途知返。 这般想着,又抱起雪球懒懒的卧在软榻上,抬眼透过窗子去看院子,小葵还未回来,她方才见唐绾忧心忡忡,说是去膳房给她取些最爱吃的点心。 小葵一路匆匆忙忙的赶到膳房,刚入膳房便看见一个鄙夷的身影。 “小葵姐姐,是来为王妃取什么吃食的吗?”那人语气让人听了极为厌烦,说她矫揉造作也不为过。小葵向来讨厌这副妖精做派。 “关你什么事?”小葵白眼上翻,没好气的怼了句。 “姐姐怎么这般说话啊?是心情不好吗?”玉翘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小葵,那表情任谁看了都会认为是小葵欺负了她。 小葵冷笑一声:“少来跟我姐姐妹妹的叫,跟你家主子一样的妖精做派。简直让人恶心。” 说着,膳房的嬷嬷已经取了芙蓉玉酥糕上前递给她,她一改方才的态度,淡笑着跟嬷嬷道了句谢,转身便要离开膳房。 玉翘突然上前拦住她,口中道:“姐姐方才的话真是让人心寒啊,我家小夫人善良宽容,比不得王妃精明” 小葵不理会她,撇开身子继续往前走。 她带着几个丫鬟穷追不舍,口中一边道:“王爷垂怜我家小夫人,日日看望。不知道王妃如今怎样,夜里睡的可还安稳?姐姐这么急着回去,想来王妃身边也离不得人了,她” 小葵被烦的停了脚步:“你说完了没有!?” 第45章 挑衅 玉翘几人见小葵停下步子,自己也跟着停下。 小葵面上气愤,继续道:“你少跟我在这攀扯王妃,你家主子善良?她做的那些黑心脏肺的事情想必你心中比谁都明白?还在这装好人呢,说不准哪日老天定要降个雷劈死她!” “姐姐说话怎么如此恶毒,小夫人好歹也是个主子。你我都是奴才,你如此诅咒小夫人,想必” “主子?她算什么主子?我是兰苑的人,王妃才是我正儿八经的主子。林辛夷一个妾室算什么东西!呸!品性败坏的黑心东西。” 小葵越说声音越大,其中夹杂着愤恨和不满。说罢,不再理会几人就要离开,刚一转身不曾想林辛夷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她眉头紧皱了起来,不知是不是背后说人的原因,她手上竟不自觉地抖了一瞬。不过仍是快速恢复了平静,眼神鄙夷的看着林辛夷。 玉翘几人见林辛夷过来,立上前去告了个黑状。林辛夷其实一直等在此处,小葵方才的话她自然听了个真切。 林辛夷面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缓步上前走到小葵身边:“王妃教出来的奴才,便是这般不懂规矩的?” 小葵别过脸不看她,她自然也不想理会林辛夷,更不屑与她多说一个字。 林辛夷瞬间目光阴暗,脸上蒙起一层冷意,走上前去死死盯着小葵的眼睛。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干脆的落在小葵脸上,她手中的糕点也被打落在地上。 小葵怒目圆睁,恶狠狠的盯着林辛夷。 “看什么?王妃教导不好下人,我来替她管教一二。”林辛夷语气中与生俱来的傲慢任谁听了都觉得厌烦。 她一直记得自己此前在兰苑,小葵给她的那一个耳光。今日也算还了回去,可这还远远比不够,不足以消去自己心头之恨。 小葵摸了摸自己发痛的面颊,眼神一狠,仰扬头道:“你凭什么教导我?我是王妃的人!你没资格!” 林辛夷冷笑一声:“我今日偏要教导你,你看唐绾会不会来救你。” 语罢,又向身边的一众丫鬟嬷嬷厉声吩咐道:“将她找个牙婆子发卖了去。” 身后的众人面面相觑,犹豫不决,都有些不敢上前。小葵毕竟是唐绾的陪嫁丫鬟,她们自然没有林辛夷那么大的胆子。 林辛夷见众人犹豫,面色更加阴险,声音又强了几分:“还不动手!” “小夫人,小葵是王妃的贴身丫鬟,此事还是要禀报王妃才能” “啪!” 说话的嬷嬷面上落下一个耳光,打她的人是林辛夷身边的丫鬟。她如今最听不得这般推脱的话。拿唐绾推辞,让唐绾踩在她头上,她决然不肯! 那嬷嬷挨了个巴掌,捂着脸默默低下头去,再也不敢多言。 王府的下人也是分个三六九等,并非说谁在王府待的时间长了就能长脸,就能靠着那点子资历来说几句话。有些下人在王府待了一辈子,恐怕也不可能露脸,更说不上几句话。 而主子身边最近身的丫鬟嬷嬷才是一个院子里最大的,小葵是唐绾的陪嫁丫鬟,又是贴身的大丫鬟。自然要比眼前这些人的地位高上许多。 林辛夷见此情形,心中愤愤不平。怎么说这些丫鬟嬷嬷都是自己院子里面的,如今居然这么惧怕唐绾的一个奴才。 她冷笑一声,眼神更加阴狠道:“你们若是不肯,那明日我便将你们全部发卖出府!”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慌乱起来,彼此之间对视一眼,上前就要抓住小葵。小葵本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自然也无法逃离。 “你们做什么?简直是反了!王妃的话你们不听,去听一个小妾的混账话。”小葵被几个嬷嬷紧紧钳制,一边挣扎一边咒骂众人是眼瞎的东西。 林辛夷面上得意的表情止不住,一群人挣扎之间突然一个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住手!” 众人手上的动作顿住了,抬眼循着声音的起源处看清。 宋鸢带着个云芷和两个丫鬟正走上前来,面色依旧是冷的像冰。 “林庶妃这是要做什么?动用私刑吗?”宋鸢声音冷冷的,让人听了寒意直达心底。 林辛夷对上她的眼神,一副蔑视的样子,开口道:“宋侧妃还有心情管这些呢,我都要忘记了,你那日为唐绾出头倒是威风的紧啊。” 宋鸢不再理会她,转头看向小葵:“走,回兰苑。” 小葵瞥了一眼地上的糕点,眼神更加愤恨的盯着林辛夷。 宋鸢察觉她的目光,不知不觉间递了个眼神给云芷。云芷上前拉着小葵便走。 林辛夷没有发话众人也不阻拦,看着她们主仆几人逐渐消失的背影,林辛夷计上心头。她的表情逐渐变得阴狠 宋鸢带着小葵和云芷几人远离了方才的混乱,立刻往兰苑的方向去。 膳房跟兰苑的距离本就不算远,几人没耽误多久步子已踏入了兰苑。 唐绾从窗边瞧见外面几人的身影,看见宋鸢时还一阵好奇。 几人进来时唐绾已经起身,唐绾扫了一眼几人,瞥见小葵发红的面颊时眉头一皱。 “你的脸怎么了?”她一边说一边上前伸手去轻抚。那张脸上几个明晃晃的指头印记。 小葵笑笑,开口道:“没事,姑娘放心。” “ 是林辛夷找你麻烦了吗?”唐绾此刻心中便只有这一个念头。 小葵沉默,她看着唐绾眼中担心的神色,此刻也不忍多说再让她忧心。她将话题移开,询问道:“惜春怎么不在?” “我让她出去办事了。”唐绾面上淡淡的答了一句,心中在思量些什么。 小葵又迎着宋鸢和唐绾在软榻上坐下,随后便出了房门自行处理面上那印记。 房中只剩下宋鸢与唐绾二人,宋鸢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唐绾,唐绾听后眸色暗沉。 宋鸢见她沉思,不知又思量些什么,开口轻唤了句:“姐姐是在思虑什么?” “林辛夷如此有恃无恐,想必不会将此事轻易揭过。” “姐姐说的有理,所以你如今才要更加当心。王爷偏听偏信,眼下局面对姐姐不利。” 唐绾淡笑道:“他要信谁是他自己的事,我们不要去招惹就是了。” 宋鸢看她沉思的面色,无奈摇摇头,心中觉得唐绾当真有些异想天开。如今的局面,即便你约束了自己,麻烦也会自己找上来。 唐绾又岂会不知,只是她心中清楚林辛夷要针对的是自己。最好不要将宋鸢牵扯进来。 只是如今林辛夷尚且没有露出马脚,总有一日她定会与林辛夷清算! 第46章 嫂嫂,你可别想再逃了 寿仁宫中,景桢端坐在一旁默默用着些茶点。 身旁还一同坐着皇后和几位贵妃娘娘。这种场面他已不是第一次应对了。 太后连带着这几人三天两头就要将自己困住讲述一番道理。其中无非是些早日成家、开枝散叶一类的话。 景桢听的心烦,可又无法摆脱这场面。心中烦闷,干脆不去理会众人只是沉默着去听。 太后不未曾注意景桢的神色,自顾自的说着。抬眼去看景桢时发现他低着头不理会自己的话,独顿时皱起眉头。 “荣国公府的那个小丫头,与你自小相识,前几日进宫我也瞧见了,甚是乖巧可人。你如今早已经加冠礼了,也该娶妻” “母后!儿子还不想娶妻呢”景桢反驳一句,那语气却是越来越虚,苦于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理由去拒。 太后眉头皱的更甚,面色严肃了些:“你都多大了,迟早要成家的!” “儿子不想娶荣英璃。”景桢此话说的坚定,抬头直勾勾的盯着太后的眼神。 荣英璃便是那女子的芳名,虽说景桢与她自小相识,可对她实在印象不佳。太后的母族便是荣家,看那孩子自然是怎么看怎么好。 她如今也是想着亲上加亲,又打着为他好的名头,丝毫不去考虑景桢自己的心意。 太后听见景桢此刻如此反驳自己,面色难看起来。自己这个儿子从小言听计从,从未有过这般严词拒绝自己的时候。 她心中隐隐察觉了什么,冷冷问道:“那你想娶何人?你是看上了哪家的女子?” 景桢被问的一怔,脑中突然浮现出唐绾的面容。这般想着,嘴角露出一抹极为隐晦的笑。可这些当然不能宣诸于口,否则唐绾便只有死路一条。 景桢起身,面色严肃了几分:“儿子并无心仪女子,只是儿子与那荣家郡主实在没什么心思,也不想耽误了她。还请母后为她另择良婿。” 太后心中气愤,盯着景桢不发一言。此刻两人的气氛极为压抑,一旁的江几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两人对峙片刻,江皇后看向太后劝道:“母后息怒,四王弟想来只是玩的洒脱了些,心思还未收回来,且让他多考虑些时日。” “皇嫂不必劝了,臣弟是不会娶荣英璃的!”景桢语气更严肃了几分,江皇后急忙给他使眼色,他却毫不理会,仍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你!”太后猛然站起,气的说不出什么话,只是一脸气愤的看着他。 他心中可以想的到太后此刻有多么气愤。他这个母后对自己向来管的紧。如今自己这般忤逆她的心意,想必她定会怀疑自己,说不准还会套问暗查些什么。因此他绝不能留下把柄让人查。 景桢不多犹豫,垂眸道:“儿子府中还有事务要处理,母后好生休息,莫要动气了,儿子告退。” 说罢,不再理会众人的眼神,转身出了寿仁宫。 刚出宫门便瞧见景桓走过来,两人的眼神透露着杀气,二者皆不服输。对峙一瞬,双方又笑着寒暄。 景桢此刻看他自然是说不出的厌恶,也并不想同他多说什么。借口说自己府中还有事务便先离了宫门。 景桢回到王府时,青羽正在书房旁等候。 他瞥了一眼,青羽面露难色似乎想说些什么。 “什么事?”他淡淡问了句。 青羽跟在他身后进了书房,开口道:“宁王妃让人将东西送了回来” 听到这话,他眼神顿时暗淡下来。走到书案前瞧见上面放着一个小巧的包裹。打开来看,里面正是自己送出去的那个漆木盒子和两根山参。 一旁还有用黑布盖起来不知是什么的东西,他心中忽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掀开黑布时那鸟儿重见光明,欣喜的叫了几句。 他眉头皱的更狠,面上失落:“她连知谷都送了回来” 景桢心中微叹,沉默片刻又抬头道:“她可还留下什么话?” “未曾。” 一股从未有过的失落和沉痛感覆上景桢心头,他摆了摆手让青羽退下。 他此刻心中说不出的沉闷,思绪凌乱的结成一张网,那张无形的网子直达心脏,网在自己心上越来越紧,紧接着便是一阵隐隐的沉痛。 唐绾将这些东西送回来的含义是什么?他想也不敢去想,只怕自己的心思被人戳穿。 沉默了片刻,长长叹息一声,他垂眸去看那盒子,伸手拿起那漆木盒子,打开来看。 看到盒子中的物品时,突然眼前一亮,那白玉镯下赫然压着一张纸条。他眉头舒展了几分。小心的取出纸条打开来看,看到内容时心再次跌落谷底。 上面秀丽的字体写道:安王殿下敬观,妾身福运浅薄,实不敢承受王爷厚爱。且世间纲常伦理强压于身,妾身已为人妇,实非良人。妾身心中自是敬重安王殿下人品贵重,绝无他想。今物归原主,望安王殿下早日寻得良人相伴 她这是猜到了?景桢这般想着,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意味。虽然再次被她拒绝,可自己心中却并不似方才那般伤心,反而有几分坦然。 景桢捏着那纸条摩挲几下,又上前去看书案上的那幅画。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缓缓摇头口中默念道:“你既然猜到了,那本王便不装了。嫂嫂,你可别想再逃了” 说着,他伸手去抚那画中人的面颊。他眼底的爱意和野心到了极致再难隐藏,仿佛那人正在一步步落在他心中的陷阱。 端详片刻,收敛了些笑意。他将手中的纸条小心翼翼地顺着原先的痕迹折好,又将它放在那镯子下面压住。 起身将那个漆木盒子放回原先的地方,看了几眼后觉得不妥。 他转身走入自己的卧房,将床边藏着的一个红花梨木材的方盒打开。将手中的玉镯同纸条一并放在里面,又小心上了锁。将盒子藏在自己的床头后,这才放心地离开 第47章 污蔑 直到傍晚时分,天幕将落,景桓才从宫中回府。 今日在宫中正巧碰见他那老岳父卫将军。卫将军一见面没聊几句就开始问起卫浮月,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 景桓想想还有些后怕,还未曾回府就提前差人去倚华庭传话说自己晚膳要去倚华庭。 入了院子瞧见卫浮月带着几个丫鬟默默早早的在等候自己,她面上带着几分笑意,将要福身行礼景桓急忙上前扶起她。 “不必多礼了,这夜风吹的寒凉,你不必在此等候。”他语气温和,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二人是恩爱的夫妻。 景桓牵着她的手,二人入了膳堂用膳。一旁的丫鬟秋菊静静陪着布菜伺候着。 二人刚坐片刻,眼前的膳食还未动下几次。外面传来嘈杂的声响,景桓听的眉头直皱。 秋菊看向卫浮月,两人对了个眼神她便动身往外走。刚到门口便瞧见一个丫鬟扑上来。 “王爷,快去看看我们小夫人” 那丫鬟跪在门旁哭诉,景桓认得她是林辛夷院子里的。带着几分担心,忙起身去问:“你家主子怎么了?” “主子今日在膳房前面不知怎的和兰苑的小葵起了冲突,主子她”丫鬟哭声更甚,景桓来不及听他说完,起身急匆匆的往听雨轩去。 一只脚才踏入院子便听见房内传来的哭声凄厉。他迈着步子急促的往卧房走。 踏入卧房时,正看见林辛夷拿着条白绫要吊死自己。玉翘搂住她的腿脚,口中不停劝说阻止。一旁还站着府医孙成,他无措的望着眼前景象。 “你在做什么?”景桓怒斥一声,面上冷的让人畏惧。 林辛夷闻声,手中动作顿住,转头循着他声源处去看。 瞧见景桓时,哭声更甚。景桓看到她的脸时心中一惊,眉头皱的更紧。 只见林辛夷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眼睛哭的红肿,右侧面颊上更是由一道村长得步把哼留着鲜血 她望见景桓前来,急忙顶下手中的动作,扑到京呼喊怀中哭诉:“王爷,你怎么才来啊,妾身都要死了” “这是怎么了?”景桓心疼抚抚她的背,又去看她脸上的伤痕。 她没有应答,哭声越发凄厉。玉翘忙上前答:“主子今日在膳房那处和王妃的丫鬟小葵起了冲突,小葵脾气烈,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划了主子的脸她还说” “还说什么?”景桓冷冷的问。 “还说主子是祸害,是是只会勾引王爷的妖精,王妃才” “荒唐!她一个丫鬟竟然如此欺凌起主子来了!”景桓僵住脸,语气中满是愤怒。 玉翘趁机再次拱火:“她说自己是王妃的人,我家主子算不得什么。” 景桓冷笑一声:“还真是个忠心的奴才,本王倒要看看她嘴有多硬!” 说罢,安抚了林辛夷一下转身便去了兰苑。 小葵此刻面上的巴掌印刚消下去一些,她在一旁看着,惜春向唐绾回些什么话。主仆三人连带着一只白猫,这场面其乐融融。 唐绾听了惜春的回话,正愣神呢,门前突然传来脚步声。她疑惑的去看。瞧见那人正冷冰冰的望着自己。 “王爷怎么来了?”她问。 “你教的好奴才!倒是一心向着你。”景桓冷着一张脸,没有理会她的话。眼神瞥向一旁的小葵。 小葵抬眼,景桓面色更冷。唐绾看他眼色,心中隐隐猜测是否跟林辛夷有关。 景桓沉默片刻,冲门外的段振使了个眼色。段振立即上前押住了小葵。 “王爷这是要做什么?”唐绾急忙拦在几人面前,手中拉着小葵。 “本王管教个奴才,王妃也要阻拦?”景桓此刻冷目灼灼,盯的人寒意直达心底。 小葵见状,心中料想自己此时应当少不了一顿板子,劝慰道:“王妃不要担心,奴婢没事的。” 景桓看着这副主仆情深的场面,心中有了几分疑虑,开口道:“你既知道不能给王妃招惹麻烦,为何还要一意孤行去划伤林氏的脸?” “划伤她的脸?奴婢没有啊。”小葵听见这话急忙摇头反驳。 唐绾也是一脸的疑惑,容貌对女子而言简直是性命一般的重要,按说小葵虽脾气急躁了些,可也不会做出这等不知轻重的事。 “你没有?难不成是她自己划伤了刻意污蔑你的?犯了错还不知悔改,信口胡言。”景桓冷冷的反驳一句,一个眼神递给了段振。 那几名小厮得了命令,立时将小葵押了去院子里。小葵此刻被压在板子上,景桓冷冷的看着,开口道:“以下犯上,不知悔改。本王今日罚你二十板子,以示惩戒!” 唐绾闻声,上前拉住景桓的衣袖乞求道:“王爷,此事一定另有蹊跷小葵跟了妾身这么多年,妾身最知道她的品行,她绝不会如此的。” “打!”景桓猛地甩开她的手,冲那群小厮吩咐了一句。 接着只听见那板子与皮肉相触的声音,连带着小葵痛苦的哀叫声和小厮的计数声传满整个院子。 唐绾眼中已含了些泪,跪在景桓眼前:“王爷明察,小葵她不会的。” 一旁的惜春见她如此,也急忙在身后跪下。 景桓看她如此,心中有了几分动容。正欲开口时却见林辛夷走了过来。 他的心立刻冷了下来:“为了一个奴才你这般自降身份,怎配这王妃之位!自己回房中反省去。” 小葵痛苦的哀叫声接连传入唐绾耳中,唐绾见他丝毫不为所动。丝毫没有迟疑冲上去拦住那群小厮。 “别打了,你们要打就打我!”她扑在小葵身上,拦住了小厮手中的板子。两名施刑的小厮不得已停了手,目光看向景桓。 彼时林辛夷已经走到景桓身边,她伸手轻轻搭在景桓肩膀上。 景桓瞧着唐绾的样子心中更加气愤,怒斥道:“你这是做什么?为了一个奴才哪里还有半分王妃的身份体面!” “王爷若是觉得妾身管教不力,尽可来罚妾身。只求王爷不要迁怒小葵,她定然不会做那些事。” “姐姐的意思是,妾身有意污蔑这个奴才?”林辛夷的语气中夹杂着无辜。 “有意还是无意你心中自然明了。” 唐绾不再去理会她,身下的小葵宽慰道:“姑娘别担心奴婢奴婢不怕她。” 小葵的声音渐渐虚了起来,夹杂着痛苦的喘息声。男子行刑的力度毕竟大于女子,恐怕眼下的板子相较林氏那日痛感多了十倍不止。 林辛夷眼看着景桓犹豫,立时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王爷,看来在姐姐的心里妾身的位置还不如一个奴才。王爷不如别打了,妾身受些委屈没什么,别委屈了姐姐” 景桓看向主仆二人的眼神越发冷厉:“将王妃拉开,继续打!” 第48章 谋局 景桓话音刚落,几个丫鬟上前将唐绾从小葵身旁拉开,唐绾紧紧抓住小葵的手,眼角的泪止不住的滑落。 惜春见状,忙上前去搀扶唐绾,口中哀求景桓:“王爷,王妃身子骨单薄不能过度忧伤,还请王爷饶了小葵这次” 几人将唐绾拉到一旁紧紧钳制住,唐绾哭着喊小葵的名字。板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再度响起。 小葵忍着痛看向惜春:“带王妃回房去别让她在这里受寒。” “小葵” 主仆三人流着泪,场面僵持不下。 方嬷嬷近几日回家中探亲,此刻方才赶回来。 一入院子便瞧见眼前的景象,急忙上前拦到唐绾面前。 “你们这些奴才是要反了吗?敢如此对待王妃!” 众人见方嬷嬷恶狠狠的眼神,一时间纷纷低下头去,原本钳制唐绾的那双手也松懈了几分。 她又看向景桓质问道:“王爷这是在做什么?为了个妾室来惩罚王妃这个嫡妻?” “王府规矩比天高,妾室几次三番以下犯上冒犯嫡妻都能安然无恙,丝毫不把规矩放在眼里。王爷如今倒是计较起来规矩来惩戒王妃了。” 景桓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沉默许久才抬头,语气虚了几分:“方嬷嬷有所不知,这其中” 景桓瞧着方嬷嬷的眼神,口中的话也停住了。他微微叹息一声,继续道:“罢了,今日就到这儿,都回去好好反省!” 说罢,不再理会院中的众人,起身带着林辛夷和一众小厮离开了兰苑。林辛夷极为隐晦的瞥了一眼方嬷嬷,心中冒出一个想法 景桓众人离开,唐绾急忙上前搀扶起小葵,几人一并将她抬入了唐绾的卧房。唐绾看着她背上被打的血肉模糊,眼中的泪止不住的流出来。 “姑娘别担心,没事的”小葵面上带着几分笑去宽慰她。 “是我无用,连累了你受罚。” “是林辛夷有意污蔑,姑娘又怎么可能哎呦” 小葵痛苦的叫出来,瞥向惜春为自己上药的手:“你轻着些,很痛的” “好好好,我轻些。”惜春应了一声,将手中的药粉又撒了一层上去。 小葵继续道:“林辛夷居心叵测,处处针对姑娘。王爷又极其宠幸她,若是今日方嬷嬷不回来恐怕姑娘还有的苦头吃。” 唐绾静默不语,低头沉思些什么。小葵瞧她那满是愁容的面庞,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了。 此后半月,小葵一直静静的在房中养着。景桓也在意料中的不曾踏足兰苑。 这日清晨,唐绾刚用了早膳。正坐在书桌前翻看着王府上月的账本。忽然听见门外丫鬟禀说景桓来了。 继而便看到景桓踏入了卧房,她面上没什么波澜,仍是自然的起身去行礼。 景桓摆了摆手让房中的丫鬟都出去,自己则是转身要去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目光落在那软榻上之时,看见雪球占了他平日里常坐的位置。 他眉头一皱,厌恶感自心底涌上来。唐绾发觉他神色有变,急忙上前去将那猫儿抱起,又叫来了惜春让她带着雪球去院中玩。 景桓转身坐在另一边,他心中是有几分厌恶唐绾的这只爱宠的。尤其是看着唐绾对那猫儿比对自己还要上心,他更加厌烦。 看见景桓坐下,唐绾不多犹豫也在他身旁坐下。两人的场面不出意料的冰冷疏远。谁都不肯先开口说话。 沉默片刻,景桓干咳了几声,开口道:“你方才是在看些什么?” “王府上月一应支出,账本。”唐绾的语气依旧是那般冷的像冰。 “府中事务繁多,你若是一人太过劳神,可让人分担一二。” 景桓一边说一边悄悄用余光去瞥她脸上的神情。见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心中深觉自己的处境有些尴尬。 昨夜林辛夷曾向他提起王府的管家权,说自己处处受到限制,平日里极为不便。他隐隐有些动容,想着若是唐绾太过劳累,也可让林辛夷分担一二。 唐绾没有接他的话,也不想和他多说些什么。这些时日景桓带给他的失望颇多,她干脆不将心思放在景桓身上,一心打理王府事务即可。 沉默片刻,唐绾仍是不理会她。景桓也无奈,干脆不提此事了。他今日本也不是为了此事来的。 今早下朝后他被景泽叫去了上书房,说是太后寿辰将近了。本月宫中要为太后举办寿宴。 景泽又派人给他帖子,让他到时携王妃和两位侧妃一同去参加。他应和一声后带着帖子回了府。 可是一回府他又有些忧虑,他失踪五年,太后寿宴这其中的事务他自然也不太懂,于是便带了帖子来询问唐绾。 景桓抬眸又对上唐绾那冷冰冰的面庞,伸手将手中的帖子递给她,一边道:“这是本月太后寿辰的帖子,本王离开了五年,对这些事务不甚了解,你” 他话未说完,唐绾便伸手将帖子接了过去。未曾和他多言一句,他尴尬的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唐绾打开帖子扫了几眼,开口道:“太后的寿宴妾身往年也未曾参加过,都是让人备了厚礼送去宫中的。” “那今年” “今年自然也早早的备好了,王爷不必担心。” 景桓听见这话面上堪堪浮现一抹笑意:“还是王妃想的周到,辛苦王妃了。” 唐绾微微点头不再去理会他,他又补充道:“那就再辛苦王妃去知会一声两位侧妃了。” 唐绾仍是默默点头,起身走到书桌旁坐下继续去看账本。景桓坐的尴尬,干脆直接起身离开了兰苑不再多说。 直到他身影完全消失,唐绾这才抬起头去看。他方才听景桓话中的含义,想来是有让林辛夷协助自己管家的意思。 一抹失望浮上心头,她现在唯一有的只剩下管家权。若是连这个林辛夷都要争上一争,她心中自然不肯让了。 她忽然又想起小葵被打的那日,那夜她便暗暗想着,若是林辛夷从此老老实实的不再惹事,她便不去理会她。 如今看来,风平浪静是不可能了,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她虽不愿惹事,可这麻烦找上来,她不得不去挡。 第49章 把她抢过来 四月十三 太后寿辰 唐绾一早便起身预备进宫的事宜,景桓下朝后差人回府传话说自己不回府了,让她自己带着两位侧妃入宫。 她整理了一番,带着小葵和惜春两名丫鬟出了院子,差人去叫了卫浮月和宋鸢,几人一同往皇宫赶。 王府的位置和皇宫并不远,皇亲国戚住的那条街在上京城中最是繁华。宁王府更是气派,毕竟是先帝在时赏赐的。 马车靠近了宫门才被叫停,唐绾几人被丫鬟搀扶着下了马车,刚一落地唐绾感受到一丝凉意。身子不由的一颤。 此刻已是初夏,清晨的空气中仍夹着几分冷气。今日一早又下了场雨,天气阴沉的让人烦闷。 “王妃”惜春手中拿着一件披风,示意她微微转身。惜春将手中的披风为她披上肩。 惜春又为她整理了一番,几人便往宫门内走。因为今日是太后寿辰,宫中早早的递了话,所以几人入宫也并未耗费多少时间。 入了宫门,三人一同去拜见了太后。又闲聊了几句唐绾和宋鸢二人便被太后遣散了,独独留下了卫浮月。 宋鸢又说自己要去蕙妃的昭明宫,询问她是否要一同前去。唐绾拒了,她心中想着自己毕竟是个外人,还是不要去打扰宋鸢姐妹团聚的好。 这般想着,她便带着小葵和惜春往圣宸殿去,那有专为今日参加寿宴的官眷预备的庭室。 此刻时辰尚早,唐绾倒也不急着过去。主仆三人在身后的石子路上闲逛起来。 皇宫各处的路边都种了花草,四月正是盛开的时节,她一路赏花倒也不算无趣。 主仆三人正走着,突然迎面来了个男子。唐绾抬眸正与那人对视,待那人走到她身前时,她心中明显慌乱了。 “嫂嫂”景桢轻声唤了句,他仍旧是如初见那般的温润模样,反观唐绾,眉眼处写满了憔悴。 唐绾微微点头示意,静默不语。身后的两位丫头仍是熟练的福身行礼。 两人皆是沉默,唐绾再次抬眸又对上他的眼神。两人默默的对视了一眼,景桢又靠近了一些站在她眼前。她此刻竟然紧张起来。 “多日未见,嫂嫂一切可好?”景桢的声音温柔,相较之前又多了几分克制。 “一切都好,有劳四有劳安王殿下挂念。” 景桢听着她般疏远的称呼,心中说不出的伤感。多日未见,他对眼前人思念的紧。期待着今日能看见他,这才早早入了宫。 两人的对视让唐绾面颊泛红,她低下头不去看他,生怕自己露出什么不合时宜的破绽。 景桢察觉到两人的尴尬处境,开口道:“我还要去给母后请安,不陪嫂嫂多说了。” 唐绾微微点头:“安王殿下请便。” 景桢心中不舍,又多看了几眼那背影,目光才依依不舍的从她身上移开。 天有不测风云,不料景桢刚离开天就飘起了雨点。眼看着雨花越来越大,几人忙找地方躲避。 快跑了几步到了一所宫殿的长廊上避雨,小葵口中还在抱怨着上天不厚道,偏偏要在这个时候降雨。突然一个宫女走上前来唤了三人一句。 三人回头,那宫女客客气气的开口道:“这位主子,我家娘娘请您到殿中避雨。” 唐绾闻言面上闪过一丝疑惑,她顺着那宫门往里面看,那处正站着一个面容秀丽的女子冲她微微点头。 她不多犹豫便跟着那宫女走了进去,原本是让小葵和惜春一同过去的,可她们二人却推脱着说在殿外等候。唐绾也不强求,跟着引路的宫女进了正殿。 正殿中装修雅致,想来这宫中的主人应当是个高雅之人。走到内殿抬头去看时,方才那名女子正朝她走过来。 “都下去。”女子吩咐了一声,殿中的宫女行了个礼后默默退了出去。 唐绾微微福身刚要行礼便被那人扶起,她笑盈盈的看着唐绾,开口道:“你是宁王妃。” “是,娘娘认得妾身?”唐绾眼中一丝疑惑快速闪过。 “此前你同宁王进宫给太后请安时,本宫远远的见过你。” 唐绾突然回想起那日自己同景桓去寿仁宫时,有一位坐在嘉贵妃身旁的陌生女子,现在看来正是此人。 她后来让人去打听过这位贵人,她名唤沈凝,是陛下如今最宠爱的昭仪。当日在寿仁宫中的皆是妃位起步,唯有她一人是昭仪。可见景泽对她有多么宠爱。 沈凝原也是位名门贵女,可三年前其父在战场上不幸殒命,只留下了其母和一个弟弟。 她弟弟沈易秉承父亲遗志,跟着卫老将军上战场拼杀,年少有为,19岁便已封了二品将军。 唐绾面上立时带了几分笑意,微微行礼道:“原来是沈昭仪,妾身不识,冒犯了娘娘。” 沈凝笑着搀她:“不必这么多礼数了,说起来你我年岁相近,本宫如今看你当真是一见如故。” “妾身瞧着娘娘也十分亲切。”唐绾淡淡笑着,两人聊的投机,沈凝拉着她去内殿坐下。 两人不知聊了多久,一个宫女进来禀说宁王在寻宁王妃。唐绾告别了沈凝,带着小葵和惜春去寻景桓。 唐绾身影刚消失,沈凝的身后便走出来一名男子。 沈凝未曾转身,仍是望着唐绾离开的方向。 末了,她淡淡开口道:“你眼光不错,她是个温和良善的性子。容貌也是一等一的好。” 她一句话丢出去这才转身去看那人,景桢眼中带着些忧伤,深深叹息道:“可惜她是三哥的王妃。” 沈凝看着他的样子,不自觉笑出了声,又凑近了他一些,声音妩媚道:“那就把她抢过来啊,这不正是你擅长的吗。” “可惜人家不喜欢我。应当是我做的不够好,她才不喜欢我。”景桢的话越来越虚,面上再也没了方才那温润君子的气质,有的只是满脸的忧伤。 “安王殿下还会考虑这些?人得到了,她的心意还重要吗?” “她的心意很重要。” 景桢回过头望着沈凝的眼睛,沈凝怔了一瞬。她从未见过景桢如此坚定柔软的神色。 在外人眼中景桢是个翩翩如玉的温润公子,可她心中却明白,景桢是有野心的。只是极少有人能看见他的另一面。 “自幼年与你相识,还从未见过你有这种神色。看来应当是真的爱上她了。”神凝道。 景桢没有回答,微微叹息一声。又问道:“阿易该回来了?” 第50章 看不惯就硬怼 沈易、沈凝、景桢。三人自幼相识。 那时先帝有意将沈凝嫁与景桢,被太后寻了个由头拒绝,太后无非是觉得沈凝的家世配不上自己的儿子,于是才从中阻拦。 沈凝比景桢大上一岁,又因为三人自幼一起长大,景桢心中也将她当作了自己的姐姐 这三年来,沈易时常出征,三人许久都不能相聚。近日他终于得胜班师回朝,算算日子应当就在这两日内到达上京城。 “是要回来了,应当就在这两日了。”她答道。 景桢微微点头,又和沈凝闲聊了几句便要告别。 王爷与后宫妃子单独见面本就不妥,若是被人看了去恐遭口舌。因此景桢也不能多留,询问几句沈易的事情后便告别了沈凝,随后离了昭明宫。 唐绾自昭明宫离开便去了圣宸殿的偏殿,景桓正在那处等着她。 “去哪里了?”景桓声音冷冷的,目光注视着前方人流处。 “方才落了雨,在一处宫殿躲了片刻。”唐绾并不打算将实情告知他,随便编了个由头敷衍过去。 景桓看她面上淡淡的,也不去自讨没趣,干脆静默不语。 此刻殿中的宴客已来了七八分,人倒也不算多,除去几位王爷娘娘,有的便是一些重臣和家眷。 唐绾跟着景桓一同在右侧的第一位入坐,上方主位三人分别是太后、皇帝、皇后,而左侧坐的都是些后宫娘娘,右侧则是景桓和景桢以及唐绾几人。再往后看便是几位重臣携家眷。 众人落了座,太后扫了一眼场下众人,开口道:“娆嘉去哪儿了?” 皇后闻声,看向那个空着的座位,眉头一皱,心中思量几分。 “应当还在来路上,公主心系着母后的寿辰,必然不会贸然缺席的。”皇后笑着应道。 话音刚落便看见一个身着淡黄衣衫的女子走进来,女子面容清丽,身形俏丽。唐绾抬眼去看时,她正缓步上前。 “母后,儿臣祝母后身体康健,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唐绾听她称呼太后为母后,方也猜出她应当是太后唯一的小女儿,娆嘉公主。 太后听见她的话,原本严肃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好啦,入坐。” 她点点头,面上带着笑容走到嘉贵妃身旁的一个空位坐下。 娆嘉扫了一眼来参宴的众人,目光突然落在唐绾身上。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扬眉勾唇道:“想必三哥身旁的这位便是三嫂?从前便听说三嫂容貌秀丽,端庄典雅。如今一看果真如此,比传闻中还要美上几分呢。” “公主殿下谬赞了,妾身不敢当。”唐绾淡笑着客气了一句。 嘉贵妃看向唐绾的面色突然阴冷,语气尖酸道:“宁王妃真是客气了,公主殿下姗姗来迟,第一个便是夸赞你,你当然受得起。” 听见这话,众人的目光明里暗里的都投向了唐芷秋。 她的名声在整个后宫都是有名的,出了名的跋扈,仗着自己父亲是重臣,自己又得景泽的宠爱和敬重,几次三番得给皇后脸色看。 不知景家是不是遗传的宠妾灭妻,到了景泽这里竟也体现的淋漓尽致。嘉贵妃多次嘲讽针对皇后,他竟也没多说什么。 唐绾低了低头,眉头微微皱起,正欲开口便听见绕嘉打断道:“嘉贵妃倒是来的早啊,有什么用吗?” 唐芷秋被她这句话问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听见她继续道:“还有啊,贵妃娘娘今日这件衣服穿的啧啧啧,好生老气。” “你!”唐芷秋有些气愤,却又不能说些什么,毕竟有太后和皇帝在,谁也不能说这个小公主什么。 娆嘉一副嫌弃得样子打量了一番唐芷秋,不理会她气愤的表情。 她又转头将目光投向景桓:“三哥,你回来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呢。听说你带回来一个美人,还生了一双儿女,怎么没带进宫来给我们瞧瞧。这事倒是新鲜呢,妹妹还没见过。” 她这话摆明了是讽刺景桓,又将那林氏当作随意露面的艺妓一般贬低。她一向是看重一心一意,所以对于景桓这番作为很是看不惯。 景桓干咳了一声,面色铁青,一时语塞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能低下头去默默喝了杯酒。 她又看向一旁坐着的景桢,继续道:“四哥也来了,四哥怎么还不成婚啊?打算自己一个人在府里守一辈子?难不成四哥是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吗?” “咳咳咳”景桢被她说的一口酒呛在嗓子眼,平缓了片刻回应道:“五皇妹真是会说笑,你四哥我一个人潇洒惯了,不喜欢有人侍奉在旁。” “公主殿下还真是口齿伶俐啊。”蕙妃在一旁丢出一句话,语气不冷不热。 绕嘉听见这话面上一喜:“多谢蕙妃娘娘夸赞,蕙妃娘娘今日倒是穿的鲜艳,不像平日里一副六根清净要礼法出家的样子。应当与贵妃娘娘调换一下” “娆嘉!你”嘉贵妃此刻气上心头,话未说完便被皇后打断。 “妹妹,公主年纪小,难免会活泼直率一些,妹妹可不要动气啊。” 她定了定心神,调整了些呼吸,干脆不去和娆嘉计较。一股怒气闷在心中冷着一张脸低下头去。 蕙妃闻言也只能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毕竟皇帝和太后都没有开口说什么。她们自然也不好去驳斥。 谁料娆嘉根本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看向皇后道:“皇嫂真是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客套了。这一番客套我就学不会,不如皇嫂下次单独教教我?” 她这话无非是说江皇后为人虚伪,假意客套。 皇后闻声,悄悄瞥了一眼景泽,见他面上平淡,自己也只能将娆嘉这番嘲讽的话吞咽下去。她冲着娆嘉淡淡笑笑,静默不言。 娆嘉也一副没有心眼的的样子回了个礼貌的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性格太过直接,她对于宫中这些娘娘们的虚伪做派很是看不惯。 她虽是太后的小女儿,可却不是在太后身边长大的。 幼年时曾被养在了祖母身边,先太后从前也是这般活泼的性子,后来做了皇后才慢慢的端庄起来。 她深知宫中规矩重,压的人喘不过气。因此她极其不愿娆嘉与这些人一般守礼到失了本性,将她养在自己身边,溺爱的无法无天。 直到娆嘉12岁那年,先太后去世。她这才回到了自己母亲的身边。 不知是不是因为觉得亏欠,太后对这个女儿倒也十分溺爱。不去拘束她的行事规范。 娆嘉又扫了一眼殿内,将在场的人都说了个遍,却独独落下了沈凝 第51章 本性是无赖 娆嘉看向沈凝的脸始终是笑着的,不为别的,就因为沈凝以后会是自己的姐姐。她和沈易情投意合,私下里早就定了终身。 沈易承诺,待自己立下战功有了一番作为后便回来娶她,算算日子沈易这次出征也有两年了。 他一直在外征战,她便一直在宫中等。 两年以来,沈易寄回来的信件堆满了她大半个寝宫。她反反复复的翻看他写下的每一个字,字字都刻在心中不曾忘。 如今沈易终于要回来了,她自然更要在沈凝面前好好表现。沈凝看着她的眼神两人对视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心中也早早的默认了娆嘉和自己弟弟的婚事,娆嘉虽然性子直率,可心肠却好,不是那般随意苛责下人的主子。 如今她家中仅剩下母亲,她自己无事不得随意出宫,娆嘉倒是常常去看望她母亲,因此沈府上下对娆嘉的评价也是极好的。 沈凝再次抬眼时,景泽正满脸笑意的望着她。她淡笑着微微点头示意,她入宫两年半,景泽对她一直是宠爱有加,但也为她招惹了些麻烦。 皇后虽然表面上贤惠,可背地里却是记恨她。而嘉贵妃更是当面刁难,处处针对她。这些她都要忍,她心中明白只要自己一天受宠,在这后宫中便有立足的资本。 她如今只盼望沈易的战功能够让他在朝中立足。她在后宫,弟弟在前朝,有朝一日定能将卫家父子踩在脚下! 杀父之仇必不能忘! 天下人皆知她的父亲是在战场上殒难,却极少有人知道是被卫氏父子为了抢功而暗害的。 若不是景桢悄悄告知了她,一番谋划让她进宫。她如今还被蒙在鼓里,更不会有说话的资本。 一番莺歌燕舞和献礼过后,寿宴结束。众人也都纷纷散了 景桓带着唐绾几人还未出圣宸便被叫住。景桓被叫去了上书房,只留下唐绾几人单独离开。刚走到宫门处,又有一名小太监来禀说宫中贵人要见唐绾。 唐绾迟疑一瞬,让宋鸢和卫浮月主仆几人先行回府,自己则是跟着那小太监去了一处荒凉的宫殿。 “内官,请问是哪位贵人要见我们王妃?”惜春试探的问。 小太监陪笑道:“王妃不要急,在此等候便是。贵人稍后便来。” 说罢,小太监转身出了殿门。唐绾上下打量了一番大殿。门口的殿匾上书写:凤湘殿。 她有些疑惑,自己倒是从未听过这所宫殿的名字。这周围也很荒凉,鲜少有人来。看着应当是没有人居住,她心底闪过一丝慌乱,难不成是有人要暗害景桓把自己引过来挟制他? “走”唐绾斩钉截铁的丢出一个字,随即便带着一脸疑惑的小葵和惜春二人要离开这里。 刚走了几步便听见门被重重推开的声音,几人抬眼去看,走进来的人居然是景桢。 景桢进院又将院门重重关上,淡笑着看向唐绾。 “嫂嫂要去哪儿啊?” “安安王殿下?你怎么在这?”唐绾此刻已有了几分猜测,想必要见她的人就是景桢了。 景桢没有回应她的问题,走上前靠近了一些柔声道:“我有话要单独同你说。” 景桢的眼神温柔的让她无措,一丝惶恐从唐绾面上一闪而过。她眼神闪烁着避开他,定了定心思,冷声道:“我与安王殿下应当没什么事要说。” 景桢盯着她那双眼睛,她受不住那眼神的炽热,心中微微叹息给小葵递了个眼神,小葵和惜春便默默的退出了殿门去守着。 “安王殿下有什么事还请快些说,以免被人瞧见” “这里不会有人来的,你放心。”景桢的语气越发柔和下来,面上也夹带了几分笑意。 “为何?” “这里是前朝的冷宫,没人会来这里找晦气。” 她点点头,面上仍是淡然,又开口道:“那安王殿下找我是有什么事?” 景桢不去理会她的话,伸手握住她的一只右手,将一只玉镯套在她的腕上。 “安王殿下”唐绾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声音慌乱起来。 “这镯子不许摘下来。”景桢语气坚定的丢出一句话。 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向景桢。她早先是有些猜测景桢的心思,却没有证实。而如今是彻底确信了,景桢爱慕自己。 她怔了一会儿,景桢也静静的望着他。两人都未曾多说什么,唐绾突然回神,声音温和了些,开口道:“你何必如此呢,你知道我是宁王妃” “那又如何?”景桢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此刻他已不想再伪装什么了,起码在爱的人面前不想再伪装。礼节是无用的,他也不想再忍。 “你我无缘”唐绾的语气虚的厉害,她默默低下头不去看景桢的眼神。 “缘分自古以来都只是无情人的托词,我只信事在人为!”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坚定过,若是要先得天下才能得到她,他也可去争一争这天下。仅为她一人。 唐绾沉默着,他又温声道:“我知你在宁王府过的不好,他,他待你也不好。我不忍心看你如此” “安王!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伦理纲常,皇家体面。哪一样在你身上都比我要重要。况且一女不更二夫,安王还是早日断了心思。” 景桢眉头皱的紧,上前一步逼近了她,她吓的连忙后退至墙边,无路可退。他猛地抓起她的手腕按在墙上。 “你要做什么!?”唐绾额上冒了些汗珠,生怕他有些不得体的举动。 “嫂嫂看清楚了,此刻站在你眼前的不是那个儒雅王爷,而是对你满目野心的景桢!”他语气坚定,不容反驳,垂下眼帘望向她的目光深邃。 唐绾使了使力气挣脱开他的手,不料却被他逼到墙边。两人的距离从未如此近,此刻的景桢与她初次见到的那个人大相径庭。 “你真是无赖。”唐绾别过脸不看他,又无法挣脱他的禁锢。 他淡笑几声,声音中带着几分邪恶。他俯身逼近唐绾耳边:“无赖又何妨?嫂嫂若是喜欢我温润有礼,那我便对你礼重些。若是这样不能打动你,那我无赖一些又有何妨?” 唐绾此刻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面上惹的绯红。隐隐能看到她胸前跳动,景桢明显听到她的心跳声,不知那是紧张还是为何。 他后退一步和她保持了些距离,他像是忽然恢复了些理智。 他眼神瞥了一眼唐绾的手腕,温声道:“那镯子能助你安眠,无事就不必摘下来了。” “无功不” “不要再说那句话!好生收着。”景桢语气严肃的像是在命令她,可眼神中却有些乞求的意味,望的她有些无措。 唐绾妥协,她此刻只想早些离开这里。景桢观她面色,察觉了几分她的心思,淡笑道:“时候不早了,该离宫了。” 说罢,他转身走出了殿门,又丢下一句‘跟紧我’。 唐绾忙带着小葵和惜春远远的跟在他后面,主仆三人对这里并不熟悉,若没有景桢带路,恐怕天黑也走不出皇宫。 出宫门时马车仍在外等候,小葵和惜春二人服侍唐绾上了马车。刚踏入马车她就吓得身子一颤 第52章 处置了这猫 唐绾抬头正对上景桓冷冷的面庞,她吓得身子不由得一颤。定了定心思轻轻上前坐在他身旁。 “去哪里了?为何现在才出来?”景桓语气冷的像冰,他方才出宫门时见自己府中的马车还在,上前询问才得知唐绾并未出宫。 他心中不解,却也懒得回头去找,于是便上了马车等他。在唐绾出来前不久,他等的急了掀开车帘去看,正巧看见景桢走出来。 景桢刚出宫门没多远,他便看见唐绾带着小葵和惜春走出来,心中不得不猜测起唐绾。 “去了沈昭仪宫中,和她闲叙几句。”唐绾心有些虚,可面色却没什么波澜。 “你与沈昭仪何时相识的?” “那王爷为何在马车中啊?” 景桓静默不语,将目光移开不去看她。他是有几分怀疑,可想着唐绾的品性,她最识大局,应当也不会做出有辱自己脸面的事。 两人的场面再次冷下来,他感到尴尬,干咳了几声道:“本王不过随意问问,王妃不要怪罪,切莫放在心上。” “王爷言重了,妾身怎么敢怪罪王爷呢?”唐绾的语气平淡,神色无波。 他悄悄瞥了一眼顿时觉得身上一寒冷,心中想起林辛夷和她的对比 林辛夷带着两个丫鬟游走在园中,可她心中却烦躁无比。景桓今日带着唐绾几人入宫,她心里说不出的愤恨和沉闷。 一旁的玉翘也不知该不该劝慰什么,又怕她突然发了疯将身边人骂了个遍,于是也不去开口。 一阵冷风掠过她的身体,她感受到这凉意,身子微微颤抖。 “得了,回去。”她吩咐说。 几人刚转身便瞧见前方石子路上摇摇晃晃走来一只雪白的肥猫,那猫儿两只眼睛灰溜溜的,全身肉乎乎的,胖的腮帮溜圆,看着可爱极了。 林辛夷面上浮现一丝喜意,急忙上前俯身将它抱入怀中狠狠抚摸。 “这是哪里来的猫?”她疑惑的问了句,说话间便要将猫带回听雨轩。 “这是王妃院中的宠儿,王妃养了许多年的。”玉翘在一旁回应道。 林辛夷眼中闪过几分狠厉,这只猫她确实未曾见过,她几次去兰苑请安都是去正堂,想来这猫应当是躲在卧房中的。 “既如此,那就抱回去玩耍一番。”话刚落地便要离开,身后一个丫鬟突然跑出来拦住几人去路。 丫鬟自然是唐绾院中的,她在兰苑寻了许久都没看见雪球的踪影,急得来园子里到处找,生怕这傻猫失足掉入湖中。 如今见那猫好生生的在林辛夷怀中她也松了口气,只是更麻烦的事情来了。 “林庶妃,这是我们王妃的猫儿,王妃一会儿回来瞧它不见了定要着急了,还请您还给我。”她怯怯的开口。 林辛夷眉眼一皱:“你们王妃的?你们王妃的我就碰不得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丫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她自然知道林辛夷的脾气,想来自己就算去要,林辛夷也不会好生归还。 林辛夷不去理会她,继续道:“我抱回院中玩耍片刻,等你们王妃回来了,让她来找我要。” “这这恐怕不妥,还是请小夫人将猫儿还给奴婢。”她语气中带了几分乞求的意味。 她越是这般说林辛夷就偏偏不给她,不去理会她的话,抬脚便回了听雨轩。 那丫鬟只是个说不上话的小奴,自然不敢阻拦她。丧气的回了兰苑,预备着等唐绾回来禀报了再说。 林辛夷抱着雪球刚回到听雨轩,那猫儿就开始挣扎起来,挣脱了她的怀抱跳下去。摇摇晃晃的走了一圈像是在寻找回去的路。 “这畜生还挺聪慧。”林辛夷面上笑的阴寒了几分,上前去抓它。 她越是去,雪球便躲藏的厉害,像是突然有了灵性不让林辛夷再触碰。 林辛夷追的疲累,面上带了几分怒气。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它给我抓起来。” 身后的丫鬟们听了这话,纷纷上前去追。院中众人追一只猫的景象让人看了可笑。 一番折腾,几人终于将那猫团团围住不能再躲。林辛夷面上一喜,急忙俯身 去抱。 岂料那猫恶狠狠的爪子一伸,她疼痛的呻吟一声。手腕处立时显出一道血痕。 “畜生!”她恶狠狠的眼神瞪着那猫儿,看它竟还像没事一般悠闲的舔舔爪子。心下更加起身,递了个眼神给玉翘,口中道:“将这畜生处置了。” “可是王妃那儿”玉翘面上生出几分犹豫,她自己没有林辛夷那般大胆。 林辛夷一个狠厉的眼神瞥向她,她瞬间低下头不敢多说什么,低声应了一句。俯身抱起那猫儿,带着两个丫鬟悄悄走了出去。 这边景桓和唐绾回到王府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了。唐绾入了府直直的回了兰苑。景桓面上不悦,不去理会她,转身去了听雨轩。 唐绾一只脚刚刚踏进兰苑,先前那名丫鬟立刻跑上来,面上一副愁容,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自责和无奈:“王妃,您终于回来了” “这么这般急促啊,发生了什么事吗?”唐绾一边踏入卧房,一边询问着她。 她犹豫着看着唐绾一脸疲累的坐在软榻上。唐绾看着空空的软榻和卧房,心下疑惑:“雪球呢?为何不在房中?” 丫鬟这才怯怯的开口:“雪球它它被林庶妃抱走了。” 唐绾表情瞬间僵住,脸上的轻柔凝结在了眼底。还未开口,一旁的小葵便急匆匆的跳出来。 “什么?临走前还在院子里好好的,林庶妃这么放肆,敢来王妃房中把雪球抱走!” “是是奴婢一个不留神,雪球便偷偷跑了出去。林庶妃在园子里瞧见了就把它抱走了,还说要王妃回来亲自去” “她算什么东西!还要王妃亲自去。”小葵越发气愤。 唐绾站起身,丢下一句‘走’,便带着小葵和惜春连带那名丫鬟,主仆四人一并去了听雨轩。 第53章 失踪的雪球 “王爷,主子。王妃来了。” 玉翘在一旁暗暗的递了个眼神给林辛夷,她心领神会。 景桓却面上疑惑,唐绾一向和林辛夷一向水火不容的,怎么今日她主动过来了? “快请王妃进来啊。”林辛夷面上含笑,对着玉翘吩咐了一句。 唐绾踏入外房首先瞧见的便是景桓的身影,两人对视一眼,她不多迟疑,立即福身行礼。 “姐姐怎么来啦?”林辛夷笑的让人瞧了恶心,小葵看见她那副样子,心中不自觉骂了一句,又别过脸不看她。 如今眼前的这对男女给她的印象极差。 唐绾没有丝毫犹豫,目光淡淡的直盯着林辛夷开口道:“院中丫鬟说我房中的猫儿被你抱走了,特地来寻。” 林辛夷面上疑惑,转眼去看玉翘,玉翘也是一阵疑惑。 “姐姐是不是听错了?妹妹何时抱走过你的猫儿?”林辛夷面上不解,一本正经的回应。 景桓也是不解,异样的目光去看唐绾。心中暗想她是否是因为自己在听雨轩,因此特意来寻林辛夷的不是。 唐绾没有多言,目光投向身后那丫鬟。 丫鬟立刻上前道:“奴婢不敢胡言,确实是林小夫人抱走了雪球。小夫人,还请您快些将雪球还回来。” “林庶妃,你若是喜欢什么我都可舍去,可这猫不行!”唐绾面色冷了几分,语气严肃的让人怕。 林辛夷立即委屈的看着景桓:“王爷,姐姐误会了妾身。妾身真的没有抱走她的猫。” 景桓瞧她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样,心立刻软了下来。 他又看向唐绾严肃道:“她既说没有抱走,想来就是在你院中。你那猫整日在卧房中待着,她又怎么能抱走?” “下人没留神让它跑出了院子,这才” “既是下人犯了错,拖出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打死便是。你在这里质问什么?”景桓面上多了几分严肃,语气格外冷漠。 唐绾看向他的眼神逐渐失望,黯淡的彻底。 末了,她又盯着林辛夷,冰冷的暗芒在眸子里闪烁。林心夷眼中透露一丝喜色被她捕捉。她心中了然林辛夷定是抱走了雪球。 “林庶妃若是坚持说自己自己没有做过,那便让我院中的人在你这里搜查一番。” 林辛夷坦然,倒是景桓极为不适。他眼底的感情一丝丝的褪去,冷冷的声音传入唐绾的耳中 “好了!你今日闹也闹够了,询问一番便罢了,还要让人搜查。他并非是疑犯,不容你这般怀疑。回去。” “王爷!妾身相信自己院中的人。王爷若是也相信林庶妃,那便让妾身带人搜查一番,还她清白。还是说,王爷害怕妾身真的搜查到了什么?” “胡说!本王既然相信她,那便更不能让你去搜查了!”两人对视的目光看不见半分情意,面色清冷的厉害。 林辛夷瞧着二人对立的场面,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末了,她语气阴阳,一副柔软委屈的样子望着景桓:“王爷,不如就让姐姐搜查一番,妾身没有做过,自然不怕的。” “相信姐姐搜过之后就能相信妾身是清白的。”她目光转向唐绾,面上浮现一丝笑意,唐绾察觉她的神情奇怪,生出一丝疑惑。 犹豫之间小葵便要带人在院子里面搜查。 唐绾刚刚转身,林辛夷又阻止道:“姐姐,一会儿若是未曾搜出来,那丫鬟该如何处置?” “未曾搜到便罢了,还能如何处置?我回去自然会训斥她,不劳林庶妃费心。” 说罢,唐绾不再理会她,看着小葵待着人院子和卧房中搜查,小葵带人好生查找了片刻,皆是没有发现雪球的踪迹。 唐绾心下疑惑,眉心微微动了动。自己院中的人定然不会说谎,莫非是林辛夷未曾将猫藏在自己院子里? 林辛夷面上的得意难以掩饰,面上笑得令人厌恶:“姐姐既然未曾找到,妹妹就不送了。” “王妃下次还是问清楚事情真相再做决断,莫要” 景桓话未说完便被唐绾无视,唐绾转身出了听雨轩。二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尴尬和得意各自浮现。 “真是不知礼数!丝毫没有些贤惠端庄的样子。”景桓有些气愤的斥责一句,唐绾早已走远,自然听不见他的话。 身旁的林辛夷却听的真切,假意劝慰道:“姐姐定然是着急了,那猫儿对她应当是很重要的,比王爷还” 她说到这里立刻停住了话头,景桓面上更加不悦。看着唐绾离开的方向另有所思。 唐绾前脚带着小葵几人离开,后脚便派人在王府后院四处寻找雪球。寻了个半夜都未曾寻见踪迹。 小葵见她劳累了一天,急匆匆的将她赶回了院子,自己带人继续去寻。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 唐绾在院中守了半夜未曾见到猫儿回来,单薄的身影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凄凉冷肃。 “王妃,夜深了,回去歇息。”惜春在身后唤了句。 唐绾面上淡淡,微微摇了摇头,身子没有挪动半分。 听见脚步声,她抬眸去看,是小葵带着几个丫鬟嬷嬷回了院子。 “如何?可寻到了?” 她急促的上前去问。小葵几人低头默然不语。她扫了一眼众人,无人手中抱着猫,却有一个丫鬟,便是先前大意丢了猫的那丫头,她手中抱着一个灰色的坛子。 唐绾心中顿时生出不好的想法,怔怔的望着那坛子,眉头紧皱。 众人一阵沉默,小葵终于开口:“姑娘,你” 她吐出几个字又立即停下了,看着唐绾的神情,她心疼的说不出口。 “雪球它”她说着语气突然哽咽起来,眼神扫向那丫鬟手中的坛子。 唐绾察觉她神色有异,顺着她的目光去看那个坛子。她这时察觉了什么,愣了一瞬。 末了,她终于上前,伸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眼中含着些泪似落非落。 掀开盖子那一刻,不可置信的神情从她面上一闪而过。 她感到胸口一阵阵的剧痛,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抽泣。她的身体仿佛被痛苦撕裂 第54章 欠债偿命 天蒙蒙亮 唐绾在软榻上坐着,彻夜未眠。 她双眼已经红肿,手中握着平日里逗雪球玩的一个小毛球。身边还有些自己亲手缝制的小褥子,金铃铛等物件。 她就那样呆呆的坐着,静默无言。 小葵方才将雪球仅存的尸骨和一条尚且完好的尾巴埋在院子前的花圃里,让它随着唐绾的花草一同长存。 唐绾从前日日抱着它在廊下晒暖,如今在这花圃旁,也算是能一直陪伴唐绾了。她心中也默默的祈祷,希望那猫儿能够转世投胎去一户好人家。 她走入卧房瞧见唐绾呆呆的坐着,她鼻头一酸,眼泪也默默流出来。 雪球是在五年前的那个冬日来到唐绾身边的,来的时候小小的一只。初到王府时又胆小又活泼,它总在那小笼子里,怯怯的探头去看唐绾。唐绾瞧着那可爱的小脑袋,心都要融化了。 它浑身雪白,若是跑出去混在满院的雪中,根本寻不见它,于是唐绾便给它取名雪球。 它就这样陪伴了唐绾五年,唐绾几乎是将它当成自己的亲子一般爱护。五年里有它的陪伴,抚慰了唐绾不少。 在这偌大的王府中,唐绾无疑是孤独的,在最应该被父亲宠溺、夫君爱护的年纪嫁到了王府,在王府中孤寂的守了五年。如今连这唯一的寄托也失去了。 小葵和一旁的惜春静静的看着她,满屋的寂静和沉默。二人都知道雪球的重要,也不敢上前去劝慰。心中恨极了林辛夷,恨不得此刻将她生吞活剥了给那猫儿赔命。 二人静默一会儿,唐绾突然抬起头看着二人。她双眼无神,面上的憔悴的让人心疼。 “服侍我安歇,今日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她淡淡的丢出一句话,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惜春和小葵二人闻声立即上前为她散了妆发,又宽衣净面。 二人服侍着唐绾安歇,直到看见她安然睡去,这才默默出了卧房。 小葵虽有些不解,可看到唐绾能安然入睡,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 直到出了外房,小葵才低声开口:“你说姑娘是不是打击太大了,她如今这个样子,有些奇怪。若是换作以前,她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大概是累了,昨日入宫奔忙了一日,晚上又彻夜未眠”惜春无奈叹息着摇摇头,不止唐绾劳累,她们二人也是劳累了一日一夜。 如今景象,二人实在没有心思去安睡。想来唐绾定是疲累极了,伤到了心神,这才乞求在睡梦中得到一些安慰。 “你是在哪里寻到雪球的?”惜春疑惑道。 说到这事小葵又气愤又心痛,她面上浮现一丝恨意,若是林辛夷在此,她必会一刀砍了她。 “是在府中的膳房” “膳房?”惜春面上更加疑惑。 “我带人寻去时,那丫鬟不小心踢翻了膳房旁的坛子,露出白色”她再也说不下去,低下了头沉默。 惜春也明白了一些,两人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便各自回了卧房休息。 翌日,晨光熹微,旭日东升。 唐绾终于从梦中醒来,她眼底快速闪过一丝伤感,取而代之的是几分狠厉,冰冷的暗芒在眸子里闪烁。 她好似失去了许多,又得到了许多,好似重新活了一次。 “小葵”她高声喊了句。 小葵应声走进来,见她已经坐起身。 “姑娘再歇息会儿,时辰还早呢。” 她摇摇头,说话间已经从床上下来。小葵上前将帷帐收起,又开始整理床被。 惜春听到里面的动静,也从外房中走进来。唐绾看见她的身影,询问道:“今日是该请安了?” “是,再有一个时辰,各位小夫人就要来请安了。” 唐绾点点头,瞳孔散发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惜春从衣橱房中取出几件里衣为她换下了睡袍。几个丫鬟走进来,手中端着铜盆服侍她漱口净面。 待那几个丫鬟都出去,她又安然的坐在妆奁前任惜春和芸儿为她梳妆绾发。 一番整理后,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中浮现一丝看不透的神色,面上平淡的可怕,让人不自觉的就想礼让三分。 她起身,走到那翠绿屏风后面时静静的等着惜春去取外衣。 惜春取出一件淡紫外衣上前正要为她穿上。她扫过一眼,眸子微挑:“去取那件绛红色的外衫来。” “王妃今日要穿绛红色?”惜春停下手中的动作,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见唐绾点头,她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去取了过来服侍唐绾穿上。 她看着这件衣服,伸手抚摸袖口的那抹鲜红。眼波流转,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她从前最不爱穿这些鲜艳的颜色,那时是因为景桓,如今看来也应当换一换了。 她此前极其不愿去揣测别人,处处以礼相待,总是善良的让人怠慢。 如今看来,自己那些日子当真是可笑极了,这世上原没有那么顺心的,不是人人都像它一般善,却总有人不问原由 的恶贯满盈。 她从前守在王府是为了什么呢?为了景桓、为了不值一提的爱与真心、为了脸面,为了整个王府的体面。可维护这些可笑的东西,自己究竟得到了什么? 她不曾想到自己得到了什么,却能细细数出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是夫君的爱,是惨死腹中的胎儿,是那只无辜的猫儿 脸面这二字如今看来更是可笑的彻底,脸面是这世上最无用却最难舍弃的东西了。 可她如今已没什么可以失去了。即便还有,她也可以舍弃。从此她心中只余下三个字:林辛夷! 既欠了债,那便让她以命来偿 第55章 立威 “人都到了吗?”唐绾悠悠的问。 立在门旁的丫鬟面上迟疑一瞬,上前道:“禀王妃,除了林庶妃,其余几位小夫人都到了。” 她听闻,眉头微蹙,心中暗疑。 林辛夷此刻当真是狂傲了些,面子上的功夫都不愿去做了。 这样也好,登高必跌重。想来只有让她再得意一些,才能露出些把柄。不过此刻,她也应当要立威才是。 唐绾眉头稍稍舒展一些,递了个眼神给一旁的小葵。小葵心领神会,即刻便起身走出了卧房。 再看院外,宋鸢和卫浮月几人早已静静候在院中。众人见小葵出来,彼此之间,主仆几人目光暗对。 “各位小夫人久等了,请到正堂稍候,王妃一会儿就到。” 小葵有几分恭敬的样子和几人说了句,又让一旁的小丫鬟带她们去了兰苑正堂。 转身进卧房时,正逢见方嬷嬷从外面走过来。 “王妃还在梳妆吗?”她问。 小葵点点头,方嬷嬷进门时见唐绾正悠闲的坐在软榻上。她面上一丝疑惑,转瞬即逝。手中拿着一封邀帖上前递给唐绾。 唐绾没有过多迟疑,接过那帖子打开去看。 方嬷嬷一边道:“这邀帖是沈家送来的,说是沈小将军在战场上打了胜仗,受了封。过几日就要归府了。又逢上沈老太太的寿诞,于是一并办了。” “沈家?可是宫中沈昭仪的母家?”唐绾细细去想,好似前几日进宫时遇见的沈昭仪就是沈家的。 “正是呢,不过这个沈家也是可怜,人丁稀薄。王妃这几年少出府,不了解她们家也属正常。” “沈府自几年前沈老将军战死后,便渐渐没落了。这两年,沈昭仪在宫中得脸,沈小将军如今又打了胜仗,想必王爷也是要结交一番的。” 唐绾微微点头,她对沈昭仪是有几分好的印象。 方嬷嬷说的这些她也了解,自上次从宫中回来,她便早早的让小葵去打探过了。而如今这邀约,自己身为宁王妃,自然也要去看看这热闹。 她将邀帖递给一旁的惜春收好,起身带着两个丫鬟嬷嬷便去往兰苑正堂。 几人走进正堂,宋鸢几人急忙起身,看见唐绾今日的妆饰皆有几分惊讶。 先前唐绾去听雨轩搜查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全府上下当晚都得了消息。 待了解了事情始末时,宋鸢已有几分恼怒。白日里来寻唐绾时被小葵给拦了下来。她本想宽慰唐绾几分,如今看她这样子,想来是看开了一些,应当不需要自己宽慰了。 唐绾转身端坐在上位,扫了一眼堂内众人,林辛夷尚且未到。 “妾身见过王妃”众人齐行礼道。 “各位妹妹不必多礼了,都坐。”唐绾语气中明显多了一丝冰冷。 众人应了一声又重新端坐下来,卫浮月悄悄瞥了一眼唐绾的方向。瞧她面上镇定,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她唇角上扬几分,语气带着几分疑惑:“听闻王妃前日去了听雨轩,不知道可寻到了什么新鲜事?” “卫侧妃消息倒是灵通,本妃那日不过是随意走走正巧到了听雨轩,哪里会寻得什么。” “是吗?妾身怎么听说王妃房中的宠儿惨死,难不成是林庶妃动的心思?” 卫浮月此话一出,唐绾面色立即冷下来。 她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面上淡笑道:“卫侧妃哪里听的谣言?猫儿不过是胡乱吃了些不该吃的东西,这才殒命。本妃也是很伤心,好好的一条命就这样没了” 她话中平淡,心中难掩伤感。 不过此刻已不是能让她伤心的时候了,卫浮月比林辛夷还要难办。 好在卫浮月只是骄纵一些,没有明面上和她作对。她眉心一动,有了几分思量。若是能用卫浮月去除掉林辛夷,她来做渔翁再好不过。 卫浮月听了唐绾的话,正要开口,却见外面远远的传来一个声音。 “妾身来的晚了,姐姐莫要怪罪。” 这声音传入众人耳中,紧接着林辛夷便走了进来,她面上含笑,衣着粉红。小葵见她进来脸色立刻冷下来。 她上前福身行礼道:“妾身见过王妃” 唐绾微微低头,伸手端起一旁的茶盏慢悠悠的饮了一口。众人观唐绾面上平淡,看不出什么波澜。 静默片刻,林辛夷见她没有反应,再次喊道:“妾身见过王妃” 唐绾这才假意回神,将手中的杯盏轻轻放下:“本妃方才一时出神,没有注意到妹妹来了,不必多礼了。” 唐绾此刻是笑着的,林辛夷见她这般笑意,心底莫名冒出一丝冷意。 刚落座便听见江心月嘲讽道:“林庶妃可真是事务繁忙,如今半月一次的请安也能迟了半晌。” 林辛夷眉头微挑,目光投向江心月:“王爷心疼,不让我起的太早。这才晚了些,你若是有什么疑问,不如去问王爷?” 她这话虽是看着江心月说的,可却是有意说给唐绾听的。她此刻毋庸置疑是得意的,想来唐绾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江心月未曾应答,只听见唐绾道:“既然林庶妃得王爷如此荣宠,那不如禀了王爷,以后不必来请安了。” “姐姐这话言重了,请安侍奉是妾身的本分,若是” “林庶妃还知道什么本分呢?平日里可未曾见林庶妃对王妃有什么恭敬之处,如今倒是说起本分了,真是可笑。” 说话的人正是秋菊,她冷不丁的嘲讽一句让林辛夷面色立即冷了下来。 “卫侧妃平日里是管教不好奴才吗?这般无礼,知道的只当是替王妃不平,不知道的还当是王妃管教不当,让奴才随意打主子的脸。”她话中幽冷,直直地盯着卫浮月。 卫浮月倒是未曾理会她,甚至未曾抬眼去瞧她。 她心中气愤,正欲再次开口时,唐绾打断道:“既然林庶妃如此说,那这礼本妃就受了。” “是”林辛夷压下心中怒火默默应了一句。 唐绾静静地看着门外的一缕春光,宋鸢观她面色,开口道:“如今天气都回暖了,既然要请安那便不能再如从前一般拖个半月了。林庶妃如此懂礼侍奉,想来也不能怠慢了王妃。” 林辛夷不解,她想来不懂得宋鸢的哑谜。倒是卫浮月听的真切,继续道:“宋侧妃说的有理,满上京城打听一下,倒真是没有哪家的妾室半月请安一次的。” 唐绾抬眼正对上宋鸢的眼神。她唇角上扬几分,眉头微皱,为难道:“本妃也实在不忍让各位妹妹劳累。不过王府不比寻常人家,一向以礼为重。既然如此,那日后便恢复每日的请安。” 林辛夷被几人说的一顿迷糊,听见唐绾的话她才明白了其中含义。来不及反驳,便见众人起身,她也跟着起身。 众人一并福身行礼道:“妾身谨遵王妃钧命。” 第56章 宋鸢的心结 众人在兰苑正堂又耽误了几分,这才被唐绾遣散。 待众人都离开,唐绾才带丫鬟往外走。刚出门厅正瞧见林辛夷站在院中。 她缓步上前,林辛夷定定的望着她,面上含笑。 “姐姐,这两日极少见到姐姐出院子,不知道姐姐可还好?”她笑中带着得意和嘲讽。 唐绾冷淡的面容突然浮现几分笑:“多谢妹妹关心。不过,妹妹好像忘了我前日带人去过了听雨轩。” 林辛夷上前一步靠近了唐绾几分,低声道:“看来姐姐已经找到那畜生了,就当是妹妹送你的一份礼了。往后时日还长,姐姐可要好生照料身体。” 她语气阴冷,仍是笑笑的望着唐绾,好似在炫耀自己的胜利。 正欲退后时唐绾突然按住她的肩膀,面容变得冷厉,眸光幽深了几分:“妹妹说的对。不过妹妹放心,棺材,姐姐已经给你备好了” 她身子冷的一颤,眼中满是愕然,有些不解的望着唐绾。唐绾此刻仍旧满脸笑意。好像方才的话不是出自她口中。 林辛夷迟疑片刻,不再多言,转身便带着玉翘和两名丫鬟离开了兰苑。林辛夷离开的身影正巧错开了宋鸢。 唐绾将目光投向宋鸢,二人微微点头示意。 唐绾携着宋鸢入了卧房,二人坐在软榻上,将身边的丫鬟都支了出去。 宋鸢打量着眼前人,好似与前几日大相径庭。她看的有些出神,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思虑些什么。 “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唐绾声音柔和了几分,面上带着些笑意望着她。 恍然听见唐绾的声音,她这才有些回神:“姐姐今日,好像很是不同。” 唐绾迟疑一瞬,淡淡的笑着,声音越发柔和:“有所失自然有所悟。” “姐姐是说雪球?” 提到这猫,唐绾眸光黯淡几分,眼底满是忧伤。继续道:“算是,失去的太多,我都有些记不清了。” 她笑得苦涩,宋鸢瞧着她的面容,心中说不出的心疼她。 两人沉默片刻,她又笑道:“姐姐如今应当想开了,其实王爷他也是个不堪托付的。” 宋鸢说起这话,笑容突然凝结在脸上。口中悠悠的道:“这世上最不值的就是为男人动心。” “若对方是个值得托付的,那便万事大吉。若是不然,就应当悬崖勒马,早日回头才是。” 她这话像是打开了唐绾的话匣子,唐绾收起眼底的一抹忧伤,可眸中却不知在深思些什么。 “是啊,偏偏我不懂,白白耗费了这许多光景。也是我太傻,人是不可能一成不变的,我从前却看不透” “姐姐如今回头也不晚啊。事到如今,纵然万般不舍,也只能如此了。”宋鸢的话越发坚定,像是解开了心中沉闷已久的心结。 她眼神空空的像是在深思些什么。 九年前的那次春猎,她八岁,景桓十二岁。 那日正巧先帝赏封朝臣,她父亲也是位列宰辅之一。她跟着父亲和姑姑一同去了那次春猎。 一向和她姑姑作对的一个妃子心生歹念,让一个小太监将她带到一片无人的林子里面丢掉。 那小太监趁着她身边无人,悄悄哄骗她去了林子。待众人发觉时,她早已不见了。 林子里不时传出狼啸,她吓得跌倒在地,泪如雨下哭的止不住。景桓便是在那时出现在她眼前的。 她如今仍记得他那日一身玄衣,骑着一匹半大的棕马。景桓缓步上前将她扶起,又好生安抚了一番。景桓大她许多,也比她高许多。 他将她扶着上了马,景桓牵着马二人一同回营帐。可二人毕竟年纪尚小,左走右走的都迷了路。待一众太监侍卫找到二人时天已经黑了。 那半日的时光,景桓在她心中的形象逐渐不同。她一直记得那日,世家大族的嫡女不可抛头露面,她自然很少见到景桓了。 再次见到景桓时是四年后的春日,皇家礼佛,她跟着父亲在马车中远远的看了景桓一眼。 那一年,关于他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消息传到她耳中。 景桓获封宁王,她听后心生欢喜。 景桓娶了唐绾,她听后心中神伤。 就那样伤心了许多日,逼迫自己早日忘了他。可人终究是无法左右情感的,她心中始终难以忘怀。 在府中的阁楼里空空的守了多日,景桓的消息再次传到她耳中。他失踪了 世家大族规矩严苛,她除了偶尔去宫中见她的姑姑,其余时间不得随意出府,更不能让人发觉自己的心思。就连身旁的云芷都不能完全了解她的这份感情。 她每隔半月都有意无意的去打听景桓失踪的消息,等了四年都没什么无非都是那句:尚无音讯,恐已身死。 16岁及笄那年她已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终于可以出了阁楼。可她早已芳心暗许,再没有谈论婚嫁的心思。自那以后她也不再出府,整日闷在房中诗书作伴。 终于有一日,她的父亲告诉她陛下赐婚,要将她嫁给宁王做侧妃。 她心中一惊,即使此刻她已不想嫁给他,可圣命难违。 这份爱恋直到入了宁王府才渐渐泯灭。她发现眼前人早已不似当年,她也不再多想什么。或许这便是她的命运 “妹妹在想什么?”唐绾将她从沉思中唤了回来。 她回过神,面上仍是一副让人看不透的笑容。 “没什么,姐姐如今能这般想,我就放心了。若是需要我做什么,姐姐尽管开口。” 唐绾微微摇头,她心中实在不愿让宋鸢插手。宋鸢家中有父亲亲人,宫中又有蕙妃。若是出了什么事必然连累全族。 而她不同,唐府众人在她心中早已断绝了关系。她的双手可以染血,宋鸢不行。 第57章 狐媚手段 待宋鸢离开兰苑,唐绾面上立即浮现一抹疲色。 惜春从外面走进来,她将目光投过去。惜春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她方才让惜春去临风居请景桓过来。 如今要扳倒林辛夷,第一步便是要取得景桓的心。看惜春的样子,想来这一步是难之又难。 惜春上前道:“王爷去听雨轩了。” “嗯”她微微点头,又补充道:“先不必理会了,去用早膳。” 说着,惜春和小葵二人便服侍她去了偏堂用膳。 唐绾再次想起要去找景桓时已近午时。她卧在美人榻上,顺着窗户看了一眼院中。小葵和惜春二人一个在廊下一个在院子里看着下人打扫。 “惜春”她唤了一声。惜春闻声当即走进了卧房。 “王妃,唤奴婢何事?”她问道。 说话间唐绾已从榻上起来,一边走到妆奁前,边问道:“王爷如今在哪儿?” 惜春面上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应道:“王爷此刻在书房呢,王妃可要过去?” 她微微点头,眼中浮现让人看不透的意味。惜春观她面色,当即明白了她的心思,上前为她梳。 一番整理后,又特意挑了件淡粉的衣衫。衬得她面色秀丽如桃花。她带着小葵和两个丫头,手中提着些小厨房的茶点去了临风居。 走到书房前,门口待命的小厮正是段振。她和段振交代了一声。又让小葵在门外守着。 临进书房前她极为隐晦的转头瞥了一眼段振。此前宋鸢早已和她提过,段振便是那日和柳文茵私通的小厮。 想必此事景桓定然也是不知的,若是日后有所需要,眼前这个人定然能成为自己一枚很有用的棋子。 她定了的心思,面上挂着一抹笑走进了书房。景桓正坐在书案前看着手中的一份公文。 她缓步上前,福身行礼道:“妾身见过王爷。” 她声音柔和,与往日的冰冷截然不同。 景桓闻声抬起头去看。瞥见唐绾今日的装扮时心中不由得疑惑一阵。又不解她此刻为什么会来找自己,平日里她可是避之不及的。 “免礼,王妃有什么事吗?”他应道。 唐绾起身,面上含笑。景桓顺着她起身的动作,目光注视着她那张脸。一瞬间看的愣住,心中暗疑她今日与往日不同。 唐绾淡笑着和他对视一眼,随即上前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书案上。又打开食盒一一取出里面的三四样糕饼。 “王爷辛劳了半日应该累了,妾身吩咐小厨房做了些糕饼。王爷尝尝如何?” 说着,她拿起一块送至景桓口边。身子也稍稍贴近了他一些。景桓此刻能清晰的闻到她身上春日桃花般的清香。 他看的痴了,已无心再去看手中的公文。顺势咬下一口唐绾手中的糕点。 “如何?这是妾身亲自去园中采摘的花瓣,盯着小厨房做的。”她始终面上含笑。尽管她极其厌恶自己此时的做派,可若是不如此,景桓未必会动容。 景桓点点头:“甚好,你辛苦了。” 眼前美人笑靥如花,轻轻放下手中那被咬了一半的糕点,端起手旁的茶盏递给他。 景桓一边接过,一边道:“你是有何事要跟本王商议?” “妾身若是无事就不能来见王爷吗?”她娇嗔一句,面上浮现一丝委屈。眼底布满了失落,又补充道:“还是说,来的人是妾身,不是林庶妃。让王爷失望了?”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景桓将手中茶盏随意丢在桌上,上前想去握她的手。还未触碰到眼前人便听见门外嘈杂的声音。 顺着那声音,林辛夷便走了进来。她看见唐绾在此,眼底当即浮现一抹厌恶,阴阳怪气道:“怪不得王爷不让人进,原来是王妃在此啊。” 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唐绾,看着二人贴的如此近,她更是说不出的厌恶,醋意满满。 唐绾淡笑道:“妹妹也来了,是来看王爷的?方才进门前我让小厮看着些,原是为了防范闲杂人等,没想到妹妹会来” “你说什么?”林辛夷怒色更甚,景桓见状,悄悄看了眼唐绾。她仍是一抹笑意挂在脸上,反观林辛夷俨然一副吃醋的小家子做派。 “不得对王妃无礼。”他语气有些阴冷的道出一句。 林辛夷正欲开口,唐绾打断道:“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林庶妃来了,那妾身便退下了。” 说着,她步步远离了景桓身旁。走到书案前时朝着景桓福身行了个礼,随即转身走出了书房,未曾多看一眼。 景桓的目光顺着她的身影追出去,不料被林辛夷阻断。 她有些生气,阴阳怪气道:“王爷被看添香,真的快意啊。连妾身都忘了。” 他这才有些回神,尴尬的干咳几声,掩饰道:“王妃只是来看看而已,你何必说这种话。” “王爷是不是觉得妾身来打扰了王爷和王妃温存?” 景桓微微摇头,目光又落在了眼前的公文上,口中道:“本王对你何时变过心?没有的事你就不要揣测了。” “王爷~” 她上前挽起景桓的手臂,半个身子贴上去。景桓明显触到身前的柔软,心中动容了几分,面色也变得柔和。 唐绾走出书房时小葵正在一旁等候她,见她出来,小葵立即上前。唐绾却未曾动身,一个眼神给了小葵。小葵从衣袖中掏出一个荷包。 唐绾接过,上前递给段振,笑道:“有劳段侍卫了,拿着去喝茶。” “王妃言重了,小人不敢当。”段振立即做出一副卑微低下状。 她将手中的银子递给小葵,小葵又将荷包塞进段振手中。她继续道:“只是犒赏一些,并无其他,不必放在心上。往后要好生侍奉王爷。” 她话中含义便是让段振放心,自己绝无拉拢之意。他收了银子仍可以专心的服侍景桓。只是拿人手短,段振既收下了银子,日子久了,心中难免会埋下种子。 段振谢过唐绾,又目送她主仆几人离开。 几人回到兰苑时正逢见方嬷嬷回来,说来是方嬷嬷的小孙子病了,近几日时常回家去看,因此极少出现在兰苑。 方嬷嬷看见唐绾这一身装扮从外面回来,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她跟着唐绾进了卧房,唐绾进了卧房才放下心来。坐在软榻上,眉头也舒展了些。 “听惜春说,王妃是去临风居找王爷了?”方嬷嬷疑惑道。 唐绾面上淡淡的,微微点头回应她,口中道:“不过没待多久林氏就去了,我也懒得与她再争。” “林氏是个狐媚子,王妃端庄贤淑,自然不必学她那些。” 唐绾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淡淡一笑,口中默念道:“狐媚手段吗” “山不让尘,川不辞盈。看来我也应当去学习一下她的那些狐媚子手段了。” 方嬷嬷面上闪过一丝疑惑:“王妃是要?” 唐绾的目光突然严肃了几分,看向她道:“方嬷嬷,有劳你去帮我做一件事” 第58章 独宠 寅时,夜色沉寂,皓月随云流动,忽明忽暗。 皇宫中,一处繁华宫殿内灯火通明。 廊下的暖灯映出男人伟岸的身影,影随身动,一步一移。 “陛下,今日仍是去沈昭仪宫中吗?”身旁的一名内侍试探的问。 内侍名为李仲,是景泽贴身的大太监,自小便跟着景泽长大。景泽登基后他便接手了尚侍官的职务,掌管着整个宫中的大小事务。 他深知景泽的心思,自两年前沈凝进宫开始,不知那小娘子给景泽种下了什么魔咒,景泽从此独独钟爱她一人。 那时原是新帝登基,景泽初登大宝,不可控之事甚多,因此不能日日流连后宫。可每每要去后宫,十次有八次都是去了沈凝宫中。 此举引得皇后和贵妃,三宫六院的妃子们皆视她为眼中钉。若不是景泽处处袒护,她恐怕也不能活得这般轻松。 景泽听见他问话,冷眉微挑,面上的肃色未曾减少一分。冷声道:“唐相今日入宫了三次,此刻应当已经回府了。” “是,一个时辰前就已经出宫了。”李仲答。 景泽微微点头,话至此刻,他也已明白了景泽的心思,递了个眼神给身后的小太监。小太监观其眼色,心领神会,当即悄悄离开前往嘉贵妃宫中报信去了。 待李仲引着景泽圣驾至长秋宫门前时,唐芷秋早已领着一众宫人候在此处。 “臣妾见过陛下”,唐芷秋带着一众宫人福身行礼。 景泽当即上前伸手将她扶起。此刻他面上早已覆上了几分柔情,与方才的威严面孔大相径庭。 “不必多礼了,更深露重,下次不必在此处等候了,当心着凉。”景泽一边说着些关心的话,一边拉着她入宫进殿。 她喜笑颜开一瞬后,又立即装作生气样子,语气嗔怪道:“陛下许久都不曾来臣妾宫中,臣妾还当您是忘了臣妾。” “朕忘了谁也不会忘记你的。”景泽笑意深了几分,轻轻拍拍她的手让她安心。 二人入了殿中,他牵着她的手在软榻上坐下。 看着景泽面上满是疲倦,她眼中流露几分心疼,又端起手边的一杯热茶递给他道:“陛下累了,看您这副疲倦的样子,臣妾都心疼了,想来定是前朝政务繁重。” 他接过那盏茶却未曾饮用,只是轻轻的放在一旁。唐芷秋极为隐晦的瞥了一眼那茶盏,那隐秘的眼色让人猜不出含义。 景泽微叹一声,无奈道:“你若是真的心疼朕,就拜托你那老父亲行行好,少上几分折子,说来说去的就那么几件事,朕看的都累了。” “唐相也是为了陛下着想嘛,臣妾是后宫嫔妃,不得干政,陛下自己去说嘛。”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一脸俏皮望着景泽。 景泽看着她那张脸,唇红齿白,朱唇轻启,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些爱慕的神色。只是这爱慕能有几分真?他无从得知。 二人对视着,情到深处之时,眼前人迷人的无可救药。他定了定心思,有些刻意的咳了几声。又伸手去端起那茶盏,刚要送入口之时,她突然伸手搭上去阻拦。 “茶都凉了,让宫人再去换一盏热茶。”她笑道。景泽的手愣住,定定的端着那茶盏。 说话间,李仲已从殿外走进来,在外房的门前停住,景泽察觉他的身影,喊道:“什么事?” “陛下,江尚书连夜上了份折子,请您回上书房议政。” 景泽听闻,眉头皱的深,烦闷道:“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让他回去。” 李仲一副为难的样子站在原地未动,三人的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唐芷秋淡淡笑道:“江尚书此刻想必是有急事,陛下还是去看看。” “朕今日好不容易得空来看你,此刻离去,想必是要对不住你了。”景泽面上为难,眉眼之处满是愧疚。 她笑得温柔,宽慰道:“无妨,政事要紧。臣妾这里,陛下有心就够了。” 景泽又怀着歉意好生说了几句这才离开。 他前脚离开了长秋宫,唐芷秋便立即变换了一副面孔。冲着身边人冷声吩咐道:“去查探一番,问问江尚书是否真的进了宫。” 身旁的宫女应了一声走出了寝殿。 景泽带着一众侍卫太监出了长秋宫,心中悬着的大石也算落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李仲,开口道:“下次早些去叫朕。” “是”李仲应了一声便低下头去。 他今日原本也没有打算留下,可唐闵之这位重臣的脸面还是要顾及几分的。至于江尚书,他是皇后的父亲。二人争来争去的反而对自己有利。 景泽一众人影渐行渐远,逐渐消失长巷之中 另一边的重华宫中,沈凝看着眼前的灯盏愣神。贴身大大宫女符璃缓步走入殿中。 “娘娘,陛下方才去了长秋宫。时辰不早了,您安歇。”她试探道。 沈凝点点头,又看着外殿亮堂堂的光,吩咐道:“把灯熄了,看来今日不会来了。” 符璃闻声,将目光投向门旁的一个小宫女,小宫女当即上前将那些灯盏一一掐灭。明亮的宫殿当即黑漆漆的一片。 她微微叹息一声,面上满是愁容,又屏退了一众宫人。 她坐在榻上静默片刻,缓缓起身,拿起一旁的小剪刀,将寝殿中仅剩的六盏小灯绞了四盏。 眼前的黑暗让她舒心了一些。可她前方的路分明是一团黑,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都摸不着。 她转身回到榻上瘫坐下,将手中的剪刀随意丢在桌上。 正愣着出神,突然听见自寝殿门旁传来的一道洪亮声线。 “这殿中怎么这般黑啊?朕都看不见了。” 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不容她疑惑,景泽已经借着那两点微弱的光寻到她身旁。 她急忙起身行礼,还未福下身子就被他拉过来,手中握的很紧。 “陛下陛下怎么来了?”她有些紧促,声音微弱。声音虽然轻,可却布满了整个寝殿。 “凝儿,朕心中念着你,自然要来看看。”他的语气比起方才更加轻柔,拉着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她还未说些什么,殿中的那些灯盏便又亮堂起来。二人四目相对,她看他笑得温柔,心中不知为何也跟着那灯光亮堂起来。 静默片刻,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道:“陛下来了这儿,那贵妃娘娘那儿怎么” “你忍心将朕推走嘛?”他打断道,眼中满是爱意的望着她的脸。 她一时说不出什么话,微微低头,眉头皱的深了几分。景泽伸手,轻轻抚开那两道紧皱的秀眉,温声道:“不要这般皱着眉头。” 她不言,眼神愣愣的望着面前这个男人。片刻后又迅速冷静下来,她自然不能因着这些温存忘记了仇恨。她笑着应了声是。 “这灯盏亮的真是让人心烦。”景泽看着殿中亮堂堂的,口中抱怨一句。 她仍是不言,他心中动容几分,起身将她抱起。 她讶异一瞬,抬头去看他的脸。二人视线相交后却兀自面红耳赤。她目光闪躲,玉颊染粉。如同一片沾染了霜露的桃花。 景泽将她抱上床榻轻轻放下,殿中的光亮顺着那床帏被放下而逐渐微弱 第59章 隐藏的深仇 翌日清晨,日出东方。 如今虽已入初夏,可晨时的空气中仍是冷冷的。 景桢下了朝会,待人流散了才缓缓的走出宫门。 今日已是四月十九,算算时间,明日便是沈易回到上京的日子。方才在朝会上,景泽已经指了唐闵之明日领着众朝臣去迎卫将军一众人入城。 沈易跟着卫老将军出征已经两年,如今终于算是有了战功,人还未到上京便早早的被封了二品将军。 他是和沈易自幼一同长大,这份情意自然满京城人尽皆知。 景桢原是想明日亲自去迎他,可如今沈易已入朝为将,立下战功。他当然要避嫌一些,以免有人给二人扣下结党营私,蓄意谋反的帽子。 沈易出征这两年,二人自然是时常通信,只是这一切都在阴暗处不可宣与人前。 若说他没什么心思,那自然是不可能。先不说沈易的杀父之仇,且说他自己的仇恨便不可不报。他幼年便已立下誓言,迟早有一日要手刃那人头颅! 景桢乘着马车回了王府,刚走到院中便看见青在书房门前等候。他眉眼闪过一丝疑惑,未曾理会那人,转身走入了卧房在丫鬟的服侍下换了身素色梅花纹饰的常服。 又在房中停留片刻,继而走出房门,待行至书房门前时冲着青羽丢下一句‘进去再说’,随后径直走入书房。 走入书房后,径直走向那软榻,一旁的桌上摆了些膳食。自他几年前开始上朝听政后便一直是在书房内用早膳。因此倒是荒废了正厅中的膳堂。 他眉眼处挂着几分忧愁。俯身坐在桌前,抬眼扫了一眼桌上的一碗清粥和五六道小菜。虽然素淡了些,可他一人也用不了太多。 青羽也跟着他的身影走到他眼前,他此刻已经端起那碗清粥饮下几口。抬头递了个眼神给青羽。 青羽观他面色,当即禀道:“王爷,属下近日照您的吩咐一直盯着宁王府,宁王一切如常,并无什么不妥。” 景桢面上淡淡的,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后,冷声道:“她近日如何?” “一切如常。”青羽回应了一句后,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倒是有件小事不知” “说” “前几日,属下察觉那一日宁王妃未曾出现,于是便使了轻功,藏在他院中悄悄探查。听她院中的丫鬟说,是宁王妃养的猫让人暗害了,埋在了院子里。” “她的猫死了?”景桢眸光当即冷了几分,面色暗沉。 他自然也是知道那只猫对唐绾有多么重要。想来唐绾空守王府那五年定是有那猫为她打发时间。如今那猫白白丧命,不知她又该伤心成什么样子。想到此处,他心中不忍。 “是”,青羽默默应了一声。景桢冷声道:“为何如今才来回我?” “是属下失职” “是谁在找死?”他眸光加深,眸光流转之间闪过一丝狠厉。 “属下还未曾查探出。宁王府人多眼杂,未免暴露身份,属下不可久留。”他看着景桢逐渐冷下来的面孔,背后一寒。 景桢听见他的话心中也有了几分思量。 他一一去猜想景桓后院的那些妾室,倒是未曾听说有谁刻意和她作对。除了景桓带回来的那人。 听闻那人野心勃勃,向来与她作对,难不成此事也是她所为?她若是真受了欺负,景桓想必也不会为她说话。 “宁王是什么态度?”他又问道。 “宁王?属下不知,属下那日也未曾见到宁王去王妃的院子”他疑惑一瞬,继而怯怯的答了一句,景桢的面色已经冷的让人心生畏惧。 景桢淡淡的将手中瓷碗放在桌子上,静默片刻后起身。在门旁守着的小厮和丫鬟瞧见他的身影蠢蠢欲动,又观其面色是否不妥。 景桢察觉他的神情,淡淡摆了摆手。小厮得了命令后立即上前将桌子上的碗筷全部收起。随后默默退了下去。 待小厮出了房门,确认周围再无外人后。景桢这才开口道:“宁王府继续盯着,若有什么异样,立即来回我。” “是”,青羽应了一声便要出去,他又叫住了青 青羽转身看向他。他瞥了一眼窗前挂着的那只鸟儿,口中道:“你今日再去一次宁王府,将这鸟儿悄悄送去给宁王妃。” 青羽迟疑一瞬,又上前道了声是,景桢看着他上前将那鸟笼取下来提了出去。 景桢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微微出神,不知在思量些什么,待人走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回神。 他走上前在书案旁停下,伸手打开了一封原本安放在书案左上角的信封。从信封中抽出的是一方素帕。那帕子上线条绵密的绣了几朵海棠。 他伸手轻轻摩挲几下,望着那几朵海棠陷入了深思 第60章 让他落网 入夜,兰苑灯火通明。 唐绾坐在书桌前翻看着惜春递上来的礼单,上面罗列了后日去沈府要带的贺礼。 这几日她一直闷在房中,白日里跟着嬷嬷学些东西。好生研习了两日这才让方嬷嬷将人悄悄送走。 身为王妃,暗地里去学些奇技淫巧自然是不妥。因此这几日她一直命人守着,将兰苑的风声堵得严严实实。至于府中事务,便只能深夜处理。 如今已是寅时,唐绾确认了礼单后,将手中的单子轻放在桌前,她抬头去看时,正巧碰上惜春从外面走进来。 她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好似什么盒子的物件,上前将那物件放在唐绾眼前的桌子上。 “这是什么?”唐绾话音刚落便听见黑布下传来鸟叫声。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惜春闻声,面露难色,未曾应答便将那黑布掀开。 笼中的鸟儿小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她眉头微蹙,心中叹息,又看向惜春。 惜春明白她的疑惑,开口道:“一个时辰前安王殿下派人悄悄送来的,奴婢已经叮嘱了门房的小厮,他不会外传的。” 唐绾未曾多言,余光瞥见自己手腕上的白玉镯。 那是进宫那日景桢强行戴在她手上的。回府后一时也忘了摘下来。后来想起再次伸手去摘时手骨弄得生疼,一时间竟无法脱落下来。 她干脆也就不再理会,便戴着了。景桢说的不错,这镯子确实能助她安眠,免得再去用安神香了。 惜春望着她出神,轻声唤道:“王妃?” 唐绾抬起头,眼底浮现一丝雾气。 “这鸟儿要如何?”她继续问。 唐绾叹息道:“罢了,就放在原先的地方,想来是我与他有缘。” 惜春应了一声,提着鸟笼转身,依旧将那笼子挂在窗前。未曾注意到唐绾眼中异样的目光。 唐绾看着她的身影,又去看那知谷,嘴角不自觉上扬一抹弧度。小葵和方嬷嬷一同走进来,正看见惜春在窗前的身影。 小葵心中了然,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方嬷嬷看着那鸟儿,心下疑惑。走上前去还未开口询问便听见唐绾缓缓开口问话。 “人安全送走了吗?” 方嬷嬷点点头应了一声,那教导房事的婆子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若是不慎被人瞧见了必然麻烦。唐绾思虑一番还是让方嬷嬷亲自送人离开,且要等到天黑行事。 方嬷嬷被唐绾这么一问,自然也忘记了方才那鸟儿的事。她又靠近了些,开口道:“王妃今日可要请王爷过来?” 唐绾抬起眸子,眉梢上扬。静默一瞬,嘴边露出几分看不透的笑意。 “不必去请,我亲自去。”说着,她便起身,又让小葵去准备热水花瓣。 小葵临出门前听见唐绾问了句王爷如今在哪儿?唐绾这话自然是在问惜春,她未曾理会便出了门去准备。 “王爷如今还在临风居,王妃这几日未曾出门,想必王爷今夜还是要去听雨轩。” 唐绾看向方嬷嬷淡笑道:“劳烦嬷嬷去传个话,就说我今夜有事要和王爷商议,让他在临风居等着我。” 方嬷嬷迟疑,疑惑道:“王爷未必会等呢。” “他会等的。忽冷忽热的让他看不透,他才会好奇我要做什么。” 唐绾面上露出不曾有过的自信。对于景桓,她自然是看的清。那人最是利己,只有让他得不到,他才会产生欲望。今日便是猎物入网最好的机会。 方嬷嬷得了命令,不再多话,转身出门去了临风居传话。 唐绾余光瞥见那窗前蹦跶的鸟儿,突然想起景桢那日的身影。她此刻有些看不透景桢,虽然她对景桢没有什么幻想,可一再收到他的东西心里不免有些亏欠。 本想着给他回个礼,后又觉得不妥。单方赠礼与双方私相授受自然是不同,若是不慎让人发现,她和景桢谁都说不清。 她看得清那人的伪装,她也打心底里觉得景桢是个清白的君子。自己如今这般当然是高攀不得,既配不上,便也不再多想什么。若是有朝一日寻得合适的机会再去给他回礼。 在卧房中候了片刻,小葵过来禀报说已经准备好了。她便被小葵带着去了一旁的隔房,解衣沐浴。 方嬷嬷刚去临风居传完话便碰上听雨轩的人,景桓好生打发了方嬷嬷,又将听雨轩的人支走。 他听见方嬷嬷的话,心中万分不解。唐绾这几日冷落了他,让他摸不着头脑。此前那日她一番装扮来给自己送茶点时分明是热络的。 这几日原以为她又恢复了本性,对自己爱搭不理,也干脆不去理会了,反正她一向是这样冷冷的性子。正要跟着听雨轩的丫鬟过去时突然瞧见方嬷嬷来阻拦。 又听见她说王妃今日有事要来商议,他心中实在好奇。这才打发了两边的人,自己在临风居静静候着。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他实在是有些坐不住,起身走出卧房正要去兰苑看看。还未出院子便瞧见唐绾院中的一顶小轿抬了进来。 待那群小厮全都离开后,小葵才上前将轿帘拉开搀扶着唐绾下了轿子。 她面上含笑,信步朝他走来。他定定的站在门前,眼神从未从她的面颊上移动半分。 唐绾此刻身穿一件轻纱寝衣,若隐若现的秀出曼妙身姿。她眼神并未闪躲,直勾勾的盯着景桓,仿佛要勾走他的魂魄一般。 “妾身见过” 话未说完便被景桓扶起,他一脸笑意望着唐绾。 “王妃不必多礼了。” 说着,他握起唐绾的手搀着他进了卧房。唐绾悄悄递了个眼神给小葵,小葵心领神会,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这才移开目光,静静的守在门前。 房内的二人在床帐前四目相对,唐绾未曾犹豫,伸手为他宽衣解带。他没有阻拦,看着唐绾面色含羞,那红晕一直蔓延到耳尖,似一朵娇滴预落得花瓣,引诱他采撷一二。 她勾着景桓的身影入了床帏,帐内两道身影,唐绾攀着他有些疯的样子。 颠狂忒甚,揉碎鬓边花。两身香汗暗沾濡,阵阵春风透玉壶。 第61章 死死的锁在身边 翌日清晨,兰苑的院子里早早的站了一众人。 方嬷嬷在背后暗暗瞧着众人,此刻唐绾还在临风居未曾回来。这帮人想来是得了昨晚上的消息,今日一大早来守着请安挖苦人。 正思索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中。众人回头去看时,瞧见一顶小轿被几个模样周正的小厮抬了进来。 待那群小厮离开,小葵便上前去搀唐绾。唐绾下了轿子一抬头正对上众人的眼神。她未曾多言,转身便进了卧房。 林辛夷眼神死死盯着她的背影,唐绾身上那件斗篷她很熟悉。正是景桓的。二人昨晚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她止不住的去猜想。 没有唐绾的命令,众人便只能静静的在院中候着。 唐绾带着小葵和惜春进了卧房,刚一进卧房小葵就止不住的抱怨起来。 “这群人如今倒是来的齐,平日里请安也没见来那么早。今日上赶着过来。”小葵一脸的鄙夷模样,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唐绾身上的斗篷解下来。 唐绾并未多说什么,这一切她早就料到。小葵和惜春二人引着唐绾到翠屏后,又去衣橱房为她取来今日要穿的衣物。 小葵为唐绾将里衣一一穿好后,她转身去妆奁前坐下,等着惜春来为她梳妆。 一番整理后终于瞧见一位明艳动人的美人出现在几人视线中,彼时唐绾早已命人去传了话,让卫浮月等人早早的去了正堂等候。 待唐绾上前坐下,众人又是一阵请安问候。唐绾应和一声,命人奉上今年的新茶给众人品尝。 众人品茶之际,卫浮月瞧着林辛夷僵冷的面色,心中好不畅快。她悄悄递了个眼神给江心月。 “姐姐今日真是叫人好等,想来是王爷一时兴起不肯放姐姐回来?”江心月一阵尖锐的问话声布满厅堂。 众人的眼神各有深意,不过都有意无意的投向了唐绾。 唐绾将手上杯盏轻放在桌子上。又抬起头看向江心月,她面上仍是笑着的,可看起来却让人有一种隐形的压力。 “路上耽误了一些,倒是不曾想到各位妹妹今日来的早。各位妹妹久等了。”唐绾面上淡笑着,她的温柔刀一出恐怕没有敢多说什么。 林辛夷面上冷冷的,手中端着杯盏,唐绾心中还有些疑惑她今日为何如此安静。若是换作平日她早就气的大骂起来,今日倒是很能沉得住气。 “昨日听说王妃去了临风居,我还有些疑惑呢。听闻王妃近日身体抱恙,好几日都不曾出院子。要去临风居的应当是林庶妃才对啊。” 卫浮月一边说一边将目光投向林辛夷,林辛夷仍是未发一言。甚至并没有抬起头去看她。 众人静默片刻,各怀鬼胎。林辛夷终于沉不住气,抬起头正对上卫浮月一副高高在上的眼神。 她刚要发作,身旁的玉翘悄悄地拍打她的身子,暗示她不要着急。 林辛夷也沉重了气,面上浮现一丝勉强的笑,开口道:“王妃养过猫,应当也知道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不过是图新鲜随意出去转悠一下,早晚还是要回家的。” 唐绾听她提起那猫,心底燃起一团怒火。一只手在腿间暗暗攥拳使劲,尽管如此面上仍是波澜不惊的去回应她的话。 “林庶妃喝的是茶,怎么今日说的话跟饮酒一般?” 林辛夷不言,众人都听得出她的话是什么含义。在心中暗暗嘲她太过大胆。 唐绾突然想起了什么,也懒得再和她们多费口舌。速速打发了众人,随后便带着小葵和惜春离开了正堂。 早前在临风居时景桓便说下朝后会来兰苑用早膳,她自然不能和那些人废话太久。 待唐绾离开后,卫浮月才起身带着江心月和几个丫鬟离开。两人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想起林辛夷方才的话,卫浮月不禁笑出声:“林辛夷不知好歹,若是收敛些也便罢了。偏偏不知好歹,竟然还在兰苑胡言乱语。” “什么又是偷腥?谁又是猫?这话放在她自己身上还差不多。一个妾室嘲讽嫡妻是猫儿偷腥,真是可笑。” “她不懂得礼数,当初刚学礼仪第一日便将宫里来的嬷嬷气走了。王爷也懒得再去寻人教她。”江心月想起当初两位侧妃进府前的事,便解释了一嘴。 卫浮月又叮嘱道:“如今风向变了,她还当王妃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呢。你我也要小心些,王妃是个聪明人。小心把柄。” 江心月点点头,二人对视一眼各怀鬼胎。一并回了卫浮月的院子。 林辛夷满目怒色,回到房中便开始砸东扔西的。待冷静下来又派人去前院去等着景桓过来。 殊不知景桓此刻早已经下了朝直奔兰苑而去,根本没有回过临风居。 景桓带着段振一脚踏入院子,院中静的出奇,他眉头微挑,唐绾竟没在院中迎自己? 怀着几分好奇一只脚踏入卧房,唐绾此刻正在膳堂中,手中捧着一本书看的入迷。身旁的小葵察觉景桓的步伐,正要开口时却被他屏退。 她未曾多言,朝着景桓福身行了一礼便悄悄退下了。 景桓上前拿开唐绾手中的书本,唐绾手中一空,正对上景桓温柔的眼神。她怔了一瞬,急忙起身要行礼,景桓拉过她坐下。 “不是说了不必多礼吗?怎么还是这般拘束。” 唐绾闻声倒也不再拘礼,她早早的便看见了景桓的身影,只是故意不去理会而已。景桓张了张口想要问些什么,看着唐绾面上含笑,他干脆也不再多问了。 “王爷累了,膳食都备好了。”唐绾说着便引着景桓往一旁的膳堂走过去。 彼时惜春早已在膳堂备好了饭菜等着,二人入坐,唐绾亲手为他盛了碗眼前的鸭子汤递过去看着他喝下。 景桓放下手中的瓷碗,仍是忍不住好奇的去问:“方才看院中无人, 本王还以为你未曾准备呢。” 唐绾眉头一皱,闪过一丝疑惑:“王爷不是说了会来吗?即使王爷反悔不来,妾身也是会准备好了等着的。” 景桓淡淡笑笑,又想问些什么,可却不知如何开口。 唐绾察觉他的神色,放下手中筷子,佯装不悦:“王爷是不是想问,妾身为何没有在院中迎你?” 景桓不言,目光却急促的投向她,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王爷都说了不必多礼,妻子在房中等着夫君回来,有什么不妥吗?王爷若是喜欢,妾身也可以去院中迎你。”唐绾眉目间染上一抹失望。 景桓看她面色,立即反驳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我夫妻之间自然不必客套。是我不好,应当多来陪你的。” “那王爷是说今晚要来兰苑?” 唐绾立即将他的话堵死,景桓愣了一瞬,随即点头附和她的话。 唐绾知道景桓早膳后是要出府的,恐怕要很晚才会回来。 想必林辛夷此刻还在听雨轩等着景桓,不过很可惜,她今日等不到了。不仅今日如此,往后日日都会是如此。 她就是要将景桓死死的锁在身边,让林辛夷失去她引以为傲的荣宠! 第62章 沈易归来 巳时 上京城内浩浩荡荡的围满了百姓,唐闵之带着一众官员在城门前等候。卫元正大军今日到达上京。 景桢的马车悄悄在不远处的小巷内等候着,他虽不能公然前去迎接,可私下里还是要来的。 一刻后,大军在城外驻守,卫元正等几位将领驾马而入。 “王爷,沈将军入城了。” 一名小厮在马车旁轻声禀报,景桢招了招手,轻声道:“好好跟着,有什么异样立即来回本王。” 小厮应了一声后便又往城门处去。 沈易此时正骑着马跟在卫元正父子身旁。 他扫了一眼周围的官员和百姓,卫元正狂妄至极,在唐闵之面前仍是拒不下马,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直到那马立在唐闵之面前,距离不足一尺。唐闵之直直立在原地,面不改色。心中早已是燃起了怒火。 “唐相,许久不见了,老夫这马性子烈,惊吓了唐相,还请相爷莫要见怪。”卫元正一脸得意,古铜色的面庞上堆满笑容。 唐闵之倒是没有什么波澜,毕竟二人对立惯了。如今卫浮月又嫁了景桓,自己的女儿是王妃,卫元正自然看自己更不顺眼。 “畜生而已,本相自然不会计较。本相是奉陛下命前来犒赏三军。卫将军拒不下马,是要犯大不敬之罪的。”唐闵之三言两语便让卫元正变了神情。 神色严肃了几分,开口道:“请问唐相,圣旨何在啊?” “陛下口谕,未传圣旨。” “没有圣旨,本将军不必下马。” 唐闵之变了脸色,两人暗暗较劲。身后的一众官员面面相觑,各有心思。 沈易悄悄看了一眼二人,卫元正还是这般狂妄的目中无人。 卫元正本就是先帝带出来的大将,心中自然是不服气景泽登基的。先帝死后他便一直在战场上拼杀,如今狂妄了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便是料定了自己手握兵权,景泽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宣国的兵权一半在卫元正手中,另一半便是靠着景桓手中的兵符调动。因此景泽的境地也是十分尴尬。 唐闵之静默了片刻,二人面上对峙。末了,卫元正开口道:“迎也迎了,三军驻扎城外军营,本将军也要去面见陛下了。唐相请便。” 说罢,卫元正扭转马头扬长而去。 那马猛然转身吓得唐闵之差点摔倒,好在有身后几位大臣的搀扶。他看着卫元正远去的背影,眼中闪现几分狠厉,渐渐起了杀心。 沈易并未跟随卫元正一同入宫,他不是主将,在回京前便已经受了封。卫元正父子好大喜功,如今入宫禀报自然不会提起自己的功劳。他只需要明日上朝时面圣即可。 这般想着他便骑着马直接回沈府,还未到府便瞧见一旁巷子里的马车。 马车左上方的一角系了一条黄稠锦帕,他认得出那是什么。快速扫了一眼四周的状况,骑着马往那马车旁去。 “我还以为你在府中好好待着呢,怎么也来了?” 景桢听见声音,将那车帘掀开一角,露出一张面孔喜笑颜开。 “你今日返京,我自是要迎的。你身后无人跟踪?” 沈易摇摇头,抱怨道:“上京果真不如在战场上,还要处处防范。” “看到你平安回来我也就放心了。此地人多眼杂,不便久留,你我明日再叙。” 沈易应了一声,两人再没有多说什么便自行离开。 沈易刚到府门前便瞧见一辆马车停在那儿,他还有些疑惑,今日有人拜访?他这个冷灶居然也有人来烧。 门房的小厮见他回来,欣喜万分。立即笑着上前问安,又将他的马牵走好生安放。另一名小厮早早的进府去跟老夫人禀报。 待府中人得到他回来的消息时他人也已经入了府。 刚到院中便瞧见他那老母亲被搀扶着急匆匆的往外面走。 “易儿。” 沈老夫人哭着扑上前,母子二人抱的很紧。 沈易低声安慰着母亲,抬头又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庞。女子生的清秀娇美,眸子灵动俏皮,未曾多言只是面上含笑默默的看着他。 二人对视,或许是太久未见,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扑面而来。娆嘉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盼了两年终于等回了他,眼前人的面容比从前更加坚毅冷峻。 眼看着沈老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忙上前劝慰:“老夫人,将军这才刚回来,往后日子还长,您快些保重身体。” 她一边说一边去搀扶沈母,沈母回过神,抹了抹眼角的泪,目光仍旧注视着沈易。 “易儿,你这两年在外风餐露宿的,为娘当真是不敢想你是如何熬过去的。”她眼中含着泪,心中对这个儿子说不出的心疼。 “母亲不要担心了,儿子这不是回来了吗。” 她又看向搀扶自己的娆嘉,将她的手轻轻搭在沈易掌心。 “这次回来了,就把该办的事早些办了。”她此刻泪水已经完全消融,面上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笑。 沈易那只手紧张的发抖,不知是害羞还是为何,耳朵红的滴血一半。 娆嘉抽出手,又劝慰道:“老夫人,今日天气寒凉,您就别在院子里吹风了,咱们进去慢慢说。” 沈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你倒是提醒了我,你们二人许久未见了,好好聊聊。我还在小厨房炖的汤不知如何了。灵芝!” 丫鬟闻声立即上前去搀扶她,她掩饰道:“快扶我去瞧瞧。” 灵芝心领神会,主仆二人逃似的离开了院子。只留下沈易和娆嘉二人不知所措的愣在原地。 沉默了许久,娆嘉看着他呆呆的站着不自觉笑出了声:“你怎么出征了两年,人也傻了。” 沈易不言,嘴角上扬出一抹弧度,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她继续道:“此前你信中所言,说你” “我想你。” 娆嘉愣住,她未曾料到沈易会如此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心中自然想问的,想问他这两年过的如何,虽然此前在信中已经了解的很清楚,可仍是想听他亲口讲诉。 她也想问他离开许久是否想念自己?听见那三个字时,红晕顷刻间浮满了她的双颊。 二人静静的注视着对方,千言万语皆在心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拐角处的两道眼神也在注视着二人。 “老夫人,您不是要炖汤吗?”灵芝小声的询问。沈母正附在墙角看着院中二人的状况。 “炖什么汤啊,儿媳妇要过门了。” 第63章 沈府寿宴的再次相见 “王妃,王爷已经在院门等着了。”方嬷嬷在一旁禀道。 坐在妆奁前的唐绾点点头,惜春为她别上最后一只发簪。她看着铜镜中的那张脸,今日妆容端庄大方,颇有些大家主母的风范。 只是眼神不似从前那般单纯,她眸子里写满了不可言说的仇恨。听了方嬷嬷的话,她心中已有了几分盘算。 要想彻底扳倒林氏,将景桓握在手中远远不够。她不仅痛恨林氏,更加痛恨景桓! 景桓是有野心的,他手中的一半兵符可以调动宣国都城的守军。这些还远远不够,她需要一个得力的将帅。景桓想拉拢沈易,她偏偏不让他如意! 卫浮月如今已是景桓侧妃,无论如何卫元正都会帮着景桓。可沈易,她听闻沈易和景桢一向交好,只是在传闻中景桢并无什么野心。再加上景桢与皇帝都是太后的骨血,所以皇帝对景桢并不忌惮。 而如今看来也不尽然,通过她和景桢几次的接触,她发觉景桢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景桢的心思她还有些看不透,只知道他对自己有着几分心思,至于那真心有几分,她就不得而知了。 一番整理过后,眼前终于显出一个活脱脱的美人,美人却是带了刺。 她起身整了整衣袖,抬头道:“宋侧妃和卫侧妃到了吗?” “都到了,先前来回话的时候,我说王妃还在梳妆,便让她们二人先行去找王爷了。”方嬷嬷一番解释。 唐绾点点头:“知道了,我们也去。别让王爷等的太久。” 方嬷嬷连带着小葵惜春三人,跟着唐绾一同出来卧房,来到外房时,唐绾不经意间瞥见软榻旁的窗户边上,那只蔫巴的鸟儿。 她微微皱眉,心中像是有什么不快:“知谷今日怎么这般无精打采的?” 惜春忙上前去看,那鸟儿见有人来了,急忙扑腾几下翅膀站了起来。 惜春刚刚皱起的眉头立时舒展开来,“想必是一早没精神,听见动静这就好了。” 唐绾不知为何心中竟舒畅了几分,又看了几眼,带着身后的几人一同出了门。 来到临风居时,景桓和宋鸢几人早已经在此等候。看见景桓时唐绾面上立刻浮上笑容,上前福身行礼。不等她弯下身子景桓便笑盈盈的扶她。 这两日景桓一直在她身边,对于这个王妃也是有了和从前不同的看法。 “妾身起的晚了,让王爷和两位妹妹久等了。”唐绾话中带着几分歉意。 “无妨,你今日这般值得让本王久候。”景桓看着她的面容,心中说不出的舒畅,声音也更温和了一些。 几人闲聊几句便上了轿子,轿子来到府门前时,景桓特意下轿去搀扶唐绾上马车,卫浮月有意无意的看着二人,倒是宋鸢丝毫不在意。 唐绾将手轻轻搭在他的掌心,景桓一脸满意的笑。上了马车便瞧见一个小厮上前去驱使那马。几辆马车和一众丫鬟小厮乌泱泱的往沈府去。 沈府今日门庭若市,要在往日一个小小的寿宴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来捧场。偏偏沈易如今立了战功,是朝廷新贵。 这往日不贵现在贵,各个势力都争抢着去结交他。又加上沈凝在皇帝身边受宠,姐弟俩一个在前朝一个在后宫,沈府可真是被带起来了。 今日一早沈易便等在府门前迎接宾客,今日不仅是他回府的首日,更是沈母的寿宴,自然是要热热闹闹的办一场。 前面来了些无足轻重的宾客,他和那些人打了招呼后便让小厮带着去了宴厅。而今日真正要迎的无非是那几个不好惹的文官武将。他老早便听说府里给宁王府和安王府都递了帖子。景桢与他自幼交好自然不必说,可景桓,景桓不是善茬。 至于其他几人,当朝丞相唐闵之,征远大将军卫元正,洛阳侯祁家,太后母家荣国公府,皇后母家江尚书府,蕙妃母家宋尚书府,以及文官清流越尚书府,这几个都是不能随意得罪的。 其中错综复杂,盘根错节,他一个小辈都险些搞不起。好在方才小厮来禀报,唐闵之未曾亲自过来,只是派了府中的下人带了些贺礼送来。这让他放心不少。 沈易在门前静静的站着,没等多久便有几辆马车先后驶过,停住府门前。他眉头微微皱起,眼睛直直的注视着那马车车门,心中疑惑来人究竟会是谁? 马车上的人还未曾下来,后方便来了个骑马的男子。男子正是景桢,沈易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安王殿下。”他象征性的喊了一声,双手毕恭毕敬的握住。 景桢将马停在一旁让小厮拉走,身后又跟了一名持剑的侍卫,想来是他的护卫。笑盈盈的上前去和沈易打招呼。 二人还未说些什么话,身后的马车上便下来了一个人。景桢瞥了一眼那人,下来的正是景桓,只是他并未转身离开,而是在马车旁等待着什么。 此刻其余几家来祝寿的宾客也一一到齐,纷纷排列在宁王府的马车后面。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马车上未下来的那个人,唐绾便走了出来。景桢瞧见她,目光立刻亮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仿佛要将那人看穿了。 只是唐绾的目光并未投向他,而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一旁的景桓。景桢瞧着二人的样子,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下一秒,他清晰的看见唐绾将手轻放在那人掌心,被景桓搀扶着下了马车,他的目光瞬间暗淡了。二人牵着手,一同转身向沈府门前走。 沈易忙上前去招呼。 “末将参见宁王殿下、宁王妃。” “沈将军不必多礼了,本王今日也是作为后辈给老夫人祝寿的。” “末将惶恐,王爷是贵人” “好了,将军不必客套了。”景桓笑着打断他的话,如今他要拉拢沈易,自然要客客气气的将身份放低些。 二人刚说了几句,一旁的景桢便走了过来,唐绾抬头,正对上景桢那张深情的面容。 彼此对视的那一瞬,他炽热的目光竟让她慌了神,目光闪躲,那被景桓握住的手下意识地抽动一下 第64章 欲望? 景桓感受到她的异常,转过头去看她,她立即变换了笑容。 景桓再次转头时便瞧见了站在面前的景桢。景桢心中愤恨却也没有表现出来,他余光可以瞥见她与身旁人紧紧握着的手。 “三哥来的倒是早,你我今日能遇见还真是巧。”景桢依旧是那副温润君子的风范,让人看不出什么异常。 景桓笑道:“四弟来的也是巧,听闻四弟和沈将军交好,想必是” “三哥言重了,弟弟今日也是专门为沈老夫人祝寿而来。并无其他念想啊。”景桢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景桓的心思他自然了解,而他的心思景桓却未必知道。更何况沈易与沈凝姐弟二人一直都是自己这一方的,何须他再来拉拢。 二人的目光隐隐对峙,沈易见状立即上前:“二位王爷光临是末将之幸,还请移步入厅。” 二人不再多言,跟着沈易一同入了内厅。女眷与男子席面分开,沈易让丫鬟带着唐绾和宋鸢等人去了后院。 唐绾跟着那丫鬟来到席面时,一排长长的流水一字排开,两边的座位,上座还空着,只有末尾坐了几位不知是哪家的女眷夫人。众人见唐绾到来纷纷起身行礼。 唐绾淡笑着点头示意,又在丫鬟的带领下坐在头三的位置。只是那主人家的上位一直空着,她心中疑惑,想必那是留给沈老夫人的位置。 唐绾想到了什么,又对丫鬟道:“我初次前来还未曾见过老夫人,不知她老人家如今在何处呢?能否先去拜见?” “老夫人和昭仪娘娘在堂内呢。” 昭仪?沈昭仪?唐绾心中疑惑一瞬,又想到沈昭仪正是沈家的女儿,想必今日也是要回来的。既然她们母女二人许久未见,自己也不再去打扰了。 正这般想着,身后便传来了脚步声,众人连忙起身。她也跟着起身去看,来人正是沈昭仪,身旁还跟着几个年轻的夫人。 “拜见昭仪娘娘”待沈凝来到眼前时,众人齐齐福身行礼。 沈凝的目光落在了唐绾身上,她快速的扫了一眼后将目光移开。又看向众人笑道:“诸位不必多礼了,请坐。” 众人起身,待沈凝坐下后这才落座。曲水流觞已然流动,一道道珍稀菜肴顺着流水缓缓经过。 沈凝端坐在上位,身为皇帝后妃的她无疑是在场最为尊贵的,而与她同样尊贵的还有一人。那便是她左侧的娆嘉公主。 沈凝看向坐在自己右侧的唐绾,开口道:“宁王妃,本宫与你许久未见了,宁王妃可一切都好?” 唐绾闻声,忙放下手中的筷子:“妾身一切都好,有劳娘娘关心。” “三嫂不要那么客气了,客客套套的看着就别扭。”说话的人正是娆嘉公主。 众人皆是默认娆嘉将会嫁入沈府,所以对她的到来也并不觉得意外。 唐绾笑着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微微低头默默进食,只是偶尔能听见席面上的妇人窸窸窣窣的说些什么。 她悄悄观察今日席面上的人,末尾坐的都是一些小门户的妇人女儿,算不得什么大官,唐绾自然也不熟悉。 而中间的那几位她却见过,坐在娆嘉身边的那位是荣国公家的夫人,按照辈分娆嘉应当唤一声舅母。 老国公子嗣稀薄,只有一子一女,女儿便是当今的太后,另外的那个儿子如今在朝中做一些闲散差事。孙辈子嗣更是稀薄,只有一子,荣国府如今可真算得上是几代单传了。 荣国公夫人身旁的是越府的主母夫人,越府的越尚书一向是文官清流不参与任何党派斗争,因此她家夫人也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再往后便是几个世家大族的官员夫人和嫡女,一如江府的祖母夫人,宋府主母夫人,卫府的卫小将军夫人等等。 再看唐绾身边的几人,坐在她身旁的除了宋鸢和卫浮月外,后面还有祁侯府的侯爵夫人以及几个伯爵府的夫人。 唐绾扫了一圈,心中讶异,怎么她母家那位大娘子未曾到场? 不过她也没有过多好奇,毕竟唐府如今无论兴衰都碍不着她的事,她也懒得去管。 众人一边进食一边闲聊些什么东西,都是些家长里短没什么稀奇。若是无人搭话,唐绾干脆不去理会,只是静静的低头进食。 此刻的沈府前厅,男子宴席已经散了七八分。只有几个扎堆闲聊的还在偏厅品茶讲话。 沈易和景桢得空,悄悄的在书房下棋,不再去理会众人。几名小厮将沈易的书房前方守的严严实实,防止外人听到二人的谈话。 沈易落下一枚黑子,抬头悄悄去看景桢的神情。景桢此刻眉头紧皱,手中的棋子悬在半空犹豫着不去落下。 “在想什么?”他淡淡的问。 景桢稍稍回神,将手中棋子按下:“没什么。” “你那个三哥今日来,我倒是在意料之中的。他的王妃我还是第一次见。” 景桢听到这话,眉头颤了一下:“他是来拉拢你的。” 沈易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淡淡问了四个字:“你爱慕她?” 景桢沉默,面上带着几分不解抬头看他,继而又微微点头。看到眼前人这副样子,沈易面上挂了一丝笑,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仿佛是得意自己看穿了他的心思。 看他如此笑容,景桢眼中划过一丝诧异:“你不觉得我恶心吗?” “男欢女爱,理之自然。世家大族男盗女娼之事比比皆是。你我自幼一同长大,你的人品我自然清楚,不过是爱慕一个无缘之人,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景桢沉默,他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不过她已为人妇,你若是想,恐怕没那么简单。你心中大计也不该是为了她。” 景桢将手中的那枚白棋轻轻按下,眉头却皱的更深。 “她不是那种人,是我爱慕她,是我硬要和她有些不该有的情事。她的日子不好过,若是我不谋划些什么,她必然会” 沈易打断道:“是吗?我看她今日的样子倒不像是日子不好过。你要想清楚,你究竟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自己心中的欲望?” 第65章 复仇大计 景桢听见这话,顿时语塞,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今日再见唐绾时心中也有几分疑惑,他们二人的感情难道早已重修旧好?他甚至想亲自去问问她,可一时又没有什么机会。 沈易继续语重心长道:“阿桢,你的身份鲜少人知,就这样做个闲散王爷快活一生不是更好吗?何必非要入局。” “你心中有复仇大计,我岂能袖手旁观。而且,杀母之仇我也不得不报!”景桢说着,眼神逐渐变得狠厉。 沈易听了他的话,手中的棋子也烦躁的难以落下,将棋子扔了回去,又开口道:“如今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若是平白起了战火,受苦的只有百姓。景泽虽然攻于算计,可他是个好皇帝。” 景桢微微点头,二人对视着。他也顺着原处将棋子人扔了回去。 “景桓此人,阴险狡诈,自私自利。他想谋反!到时候整个宁王府都会遭殃。不过如今鹬蚌相争,谁是渔翁还未可知。你我还是静待时机。” 景桢语罢,二人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他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棋盘,势必要赢下这局棋!眼中深邃的看不到底,心中早已有了几分考量。 他自幼在太后身边长大,一度认为自己便是太后的亲生骨肉。直到三年前先帝去世以前,将他悄悄的叫到床边。告知了他一个自己无法相信的真相。 他的母妃并非是太后! 当年太后与先淑妃一同有孕,又碰巧在同一日生产。彼时荣国公府还十分强大,先帝又动不得。 先淑妃诞下皇子,太后诞下死胎。先帝深知太后的野心,于是便悄悄的将二子互换,景桢成为了嫡次子,而淑妃的孩子便只是个死婴。 待淑妃醒来时悲痛欲绝,几次寻死都被先帝拦了下来,又看在景桓那时还小,所以淑妃也就丢下了寻死的念头。太后忙着照料小儿子,先帝和淑妃二人也算是过了一段时间安生幸福的日子。 直到有一日淑妃中毒暴毙,先帝悲痛欲绝。可他心中也知晓那是太后暗地里下的手。偏偏自己动不得她。 若是就此将目光放在嫡子景泽身上,让众人觉得自己要立景泽为储君,依照太后敏感心思,或许也不会相信。反而会怀疑景桢的身份或是去调查当年生产之事。 景桢是在先帝最爱淑妃的那一年怀上的,带着先帝所有的宠爱的期待而出生。 他不能给淑妃所有,也不能让她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之位。所以他便想立景桢为储君。让他们最爱的儿子成为天下至尊! 可朝堂上暗流涌动,一不小心便会有丧命的危险! 因此先帝需要一个能够代替景桢的人,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他的身上,这样自己才能暗地里扶持景桢,瓦解荣国公一家的势力。 而最合适的人选便是景桓,他也是淑妃的儿子,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太后才不会有所怀疑。 事实确实如先帝所料定的那般顺利,先帝也渐渐瓦解了荣国公府的势力,将权力和朝中重任分开,让那些大臣互相制衡。唐闵之便是在这个时候渐渐的掌握了权势。 可突然有一日景桓失踪了,打乱了先帝的一部分计划。先帝有些慌神,急忙留下了立储诏书藏于上书房中。只是那诏书至今都未曾有人发现。 景桓失踪两年多,先帝暴毙。弥留之际将一些往事告知了景桢,景桢这时才得知真相。只是那诏书他还未曾找到,太后见先帝驾崩,景桓又下落不明,于是便自行册立诏书,景泽登基为帝! 这个秘密自然鲜有人知,景桢原是想着景泽会是个好皇帝,自己一直做个闲散的逍遥王爷便罢了,可有一天他无意间听到了景泽和太后的对话。 太后便是害死自己生母淑妃的罪魁祸首!回望这些年来,太后一直觉得自己是她的亲生儿子,于是便百般呵护着。若是她得知先帝当年掉包了自己和她的儿子,想必自己早已经身首异处。 于是景桢便有了些盘算,他暗地里在朝中发展了些自己的势力,无论是军中还是朝堂上皆有他的人。 景泽登基一年多,卫元正在战场上为了争夺军功,更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将沈家老将军陷害致死,马革裹尸。自此沈家逐渐没落。 他便暗自谋划让景泽与沈凝相见,送沈凝入宫为妃。又举荐沈易去打仗;立军功,以此来发展势力,让沈家姐弟能够有实力复仇。而他自己的仇自然也是要报的! 在看见唐绾的那一刻,他的心再次动摇。或许是命中注定,自第一眼看见她时,景桢便再也忘不掉。情丝难断,多年的仇恨更难消!他不得不有那些谋划! 唐绾在席面上坐的无聊,那些世家大族的夫人竟是聊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与她的计划无益。她也不想多听,回头看向小葵,小葵见状立刻上前走到她身旁。 “怎么了王妃?”小葵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询问道。 唐绾也下意识将声音放低:“这里实在沉闷,我们出去走走。” 小葵面上闪过一丝犹豫,继而又轻轻点头。 宋鸢和卫浮月几人默默的看着唐绾起身,沈凝更是眼神中带着一丝打量。不过她是主人家,并未随意离席,只是瞥了一眼唐绾的身影。待唐绾福下身子行礼,表示自己暂时离席时,她才笑着点点头,目送唐绾离开。 席上众人仍是说笑些什么,并未过多注意这一幕。 唐绾带着小葵和惜春在后院闲逛,不知走了多久才来到一个池塘边,池子里养了些红、金鲤鱼,养的肥肥的在水里游来游去。 沈府虽然园子不大,可也是三进三出,前后宅皆全的大院。这是沈老将军先前留下的。唐绾在池塘边的一个亭子里坐下,看着池边的弱柳扶风,水波粼粼,心中惬意几分。 “王妃好像在沈府还开心一些呢,这些景致咱们王府也有的。”惜春在一旁说着。 唐绾面上浮现了几分笑,“是啊,不过王府院子太深,终归抵不上外面自在。” “王妃慎言,小心被外人听了去。”惜春急忙阻止道。 唐绾的眼神逐渐深邃,陷入了深思。 “嫂嫂?” 突然的叫喊声让唐绾吓了一跳,急忙起身去看来人。会这般称呼自己的也就只有那人了。 第66章 你会是我的! 唐绾回头看向他时,景桢正一脸笑意信步走来。 他走到至亭子不足三米距离之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唐绾这时也已经站起身,有些疑惑的看向她,身后的两个丫鬟急忙福身行礼。景桢抬了抬手暗示二人不必多礼。 二人对视一瞬,唐绾微微低头,先行开口道:“安王殿下怎么会在这儿?” 景桢瞧了一眼周围,四下无人,他这才抬起步子走到她身旁。 “我待着无聊,随意走走。看来上天还是很眷顾我的。”他今日的语气异常温柔,特别是说起后半句时,那声音听的人心中酥酥麻麻。 小葵和惜春闻声,二人对视一眼。 唐绾递了个眼神给二人,二人立刻心领神会,默默离开了此处,只留下唐绾和景桢在此。 “四王爷若是有什么事,还请快些说。男女有别,你我二人不可独处” “嫂嫂终于肯换掉那个别扭的称呼了。”景桢脸上不值几两银子的笑,仿佛没有听见唐绾的话,满心只萦绕了‘四王爷’这个称呼。 唐绾无奈,抬头去看他。他眼中满目的爱意,炽热的目光望的她有些无措。唐绾后退了几步,身子落在凉亭的美人靠之上。 “四王爷若是一直如此,当真是没意思。我此前已经和您说的很清楚了,我是宁王妃,我” “你已嫁为人妇,不能与我有牵连。”景桢笑着打断她的话,这话他次次见到唐绾时,她都要重复一遍,自己都已经熟记于心了。 景桢面上严肃了几分,嘴角依然是笑着的,他好像无法真的对她严肃,只要看见她,面上顷刻便能浮现温柔的笑。 他继续道:“你次次都要同我说这些,究竟是为了告诫我,还是为了提醒你自己?” “我”她说不出话,心思乱了起来。好像景桢的话也并无不妥,她次次的重复似乎就是在告诫自己不要逾矩。 二人沉默片刻,场面立即冷了下来。 景桢只是静静的瞧着她的面容,她今日与往常不同,从前几次见到她时她都穿的素静淡雅,而今日却是明艳动人。如那日在宫中见到她一般,却又有些不同。 他靠近了她一些,她下意识的起身往后闪躲。 景桢在她身边坐下,一脸笑意的望着她,瞥见她手腕上的玉镯时,心中便已经了然几分。又有些得意和庆幸。 “你对我当真就没有一丝情意?”他抬头,目光炽热的望着她。她躲闪,眼神不知该落在何处。 “你几次三番的送来礼物聊以慰藉,我心中自然是感激你的。不过” 她犹豫一瞬,继而鼓起勇气眼神坚定了一些,继续道:“不过我对你确实没有男女之情,希望今日便是你我最后一次的独处,此后也不要再有。以免招惹口舌是非。” “我在你眼里是个麻烦吗?”他眼神立时黯淡,方才自信的气势也弱了下来。 她沉默,只是静静的站着。 景桢目光晦暗,突然站起身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举起,声音严肃了起来:“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半分情意,若是没有,你为何一直戴着这只镯子?还是说,你和他已经!” “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 唐绾挣扎几下,手腕被抓的生疼,眉头皱的紧了。景桢见她面色异样立刻放开了手。 她有些吃痛的揉揉手腕,一边默默低声道:“这镯子不知为何拿不下来” 仿佛是知道自己的话没有任何说服力,她又理直气壮的抬头看着景桢,补充道:“不管你信不信,拿不下来就是拿不下来。如若你定要我将它取下来,只有碎了它。” 景桢看着她这副样子,突然笑了起来。 “你你笑什么?”唐绾疑惑,眉头紧紧拧起。 “没什么,既拿不下来,你就好好戴着。而且,你早晚有一天会是我的!” 唐绾无奈,懒得再去和他反驳什么,干脆低下头不去看他。 她生怕那人又看出些自己什么微不足道的破绽来大做文章,让自己有嘴也说不清。 二人未曾再多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待着。 此刻,前院后院的宾客也都散了七八分,景桓四处张望着却未曾瞧见唐绾主仆几人的身影。 他带着段振一同往后院去寻,问了几个丫鬟才问到,说唐绾是去了后院池塘边观光。 他便立刻带着段振去寻唐绾回府,走了一段路还未曾找到,在路上又看见一个丫鬟。 段振立刻上前去问:“可有看见宁王妃在池塘处?” 丫鬟眼神闪躲,不知是否认出了景桓,支支吾吾的开口道:“宁王妃确实在后院,还有” “还有?还有谁?”景桓闻声立即上前去问。 那丫鬟犹豫一瞬,支吾道:“还有安王殿下” 听到这里景桓的眉头立刻皱成一团,不多犹豫便带着段振往后院那池塘去。 急匆匆的赶来,此刻的亭中早已无人,只是湖边还坐着一个垂钓的男子。看清面容时,发现那人正是景桢。 景桢察觉身旁有人,转头去看时发现是景桓。 他一脸讶异:“三哥怎么来了?在前院喝完茶了?” 景桓冷声道:“哼,四弟还真是好兴致,满池饱腹的红鲤,四弟能钓上来什么?” “古人垂钓愿者上钩,弟弟自然也是在效仿古人,附庸风雅一番。四哥连这个都要管啊?未免管的太多了些。” 他语气冷冷的,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景桓,那目光中冷的骇人。 两人眼神对峙着,一旁的段振上前在他耳边轻声道:“王爷,王妃和两位侧妃都已经在府门前等着您了。” 景桓有几分疑惑,转头看向段振。段振确定的点点头。景桓丢下一句‘随意’后便带着景桢离开了后院。 景桢嘴角上扬出一抹弧度,几分得意浮上心头。 方才他和唐绾在此处时,侍卫悄悄来禀说景桓正在前院寻找唐绾。他虽然无奈,可也不能将唐绾陷入流言中,只得如实相告让她快些回去。 唐绾前脚刚走没多久便瞧见景桓过来,想来此刻唐绾已经在沈府门前了。 第67章 模糊的记忆 景桓带着段振来到府门前时,唐绾果真在此处等着他。身旁还一并跟着宋鸢和卫浮月主仆几人。 “王爷?王爷这是去哪儿了?妾身和两位妹妹都等的急了。”唐绾上前嗔怪道。 景桓此刻眉头舒展,将方才的不快一扫而过,笑道:“没什么,只是随意走走,让你久等了。” “无妨,我们回府。” 几人在丫鬟小厮的服侍下上了马车,马被驱赶着往宁王府而去 景桓走后景桢也并未离开,只是将一个斗笠盖在脸上依靠着身后的躺椅闭目养神。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女子越走越近。 “你倒是惬意,宁王可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沈凝在身旁淡淡的说。 景桢闻声,自然知道身旁站的是谁。未曾移动半分,只是漫不经心道:“他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要处处的算计,怀疑。” “你应当见到她了?可有说些什么?” 沈凝笑的颇有深意,她自然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她一看见唐绾离开席面便差人去通知了景桢。否则二人也不可能那么巧合的在后院遇见。 “随意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不过我已心满意足了。多谢沈姐姐了。” 景桢将斗笠拿开,坐起身子看向沈凝。 “你就当真那么喜欢她?从前倒是没有见你对谁如此上心过。”沈凝语气中带着些好奇,她从前一直觉得景桢性子冷淡,对谁都提不起什么兴趣,不曾想竟然对唐绾如此深情。 景桢淡淡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席面上如何?那几家有没有什么动静?” 沈凝摇摇头,今日除了为母亲祝寿外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查探些消息。 今日几乎上京城的所有世家大族,贵人官宦都会齐聚沈府,正是打探消息的好时机。只是结果却不如人意,几番试探也未曾听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无妨,想必那些心思缜密的老狐狸也不会随意的将心中所想告知给家中女眷。” “你不是和祁家大公子交好吗?祁侯府你倒是可以谋划一番。” 景桢摇摇头,未曾多言。 祁侯府和越府这两家他都不曾考虑。毕竟这两家都是出了名的闭门,从不参与任何党派斗争。秉持着纯臣的理念,始终心系百姓,这样的好官他实在也不想去谋划。 景桢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沈凝看着她这副样子,疑惑道:“还在想着她?安王殿下还真是够痴情的。可惜你们二人遇见的太晚了” “不,我或许早就认识她。”景桢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打断了沈凝。 沈凝不解,眉头微挑:“早就认识?” 景桢漫不经心的将手中鱼竿收起,换了个鱼饵继续抛下。 沉默了许久终还是开口道:“我近日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是从前不曾记得的事情。” 沈凝不言,只是静静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幼年时曾经大病过一场,高烧三天三夜才退去。太后娘娘一直在我身旁守着,我醒来时迷迷糊糊的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可我那时毕竟年纪小,也并未在意。只是近日,我突然想起来了,直到今日才真的想明白。” 他说着,眼神逐渐朦胧。那记忆似乎与他梦中的景象相符。 “沈姐姐恐怕也很难相信,那段记忆就像我梦中的景象一般。幼年时大哥曾经带着我和三哥一同去过一次唐府,眼看着唐府后院的池子边上围了许多人。” “那些人嬉笑打闹着,看着湖中落水的女童,每个人都是冷眼旁观而不去救。我心思一沉便跳下了水,那湖水不深,我将将能露出半个头,那女童却十分瘦小,被湖水淹没的不见影子。” “我在水中可以清楚的看见她求救的眼神,她的目光是那么干净纯粹。我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将她刻在了心里。可也只是那么一瞬间,于我而言,那一瞬便可抵得上永恒了。” “我拼着力气抓住她,眼看着她就要没了呼吸,我也是一阵的头晕目眩。我那时在想我与她是不是就要一同丧命在此了。” 他的话突然停住了,眼中的深情意味让人看不明白。 “然后呢?”沈凝问道。 “然后大哥带着人赶来了,将我和她一同拉上了岸,上岸时她已经昏了过去,我那时也是身子弱,又受了风寒,上岸后没撑多久也晕了过去。” “此后便大病了三日,将这事忘了个干净。沈姐姐可知,那女童是谁?”景桢笑着问她。 “你是想说,那女童就是唐绾?” 景桢微微点头,无奈的叹息一声,苦笑道:“自那以后,太后娘娘便不允许我再出宫。她又觉得唐府后院是不祥之地,不许我再去。我也忘记了她。” “可你又如何得知那女童就是唐绾呢?” “因为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与旁人不同。无论她给自己套上多么厚重的铠甲,可她的眼睛终还是骗不了我。” 沈凝沉默,只是静静的看着他。此刻的景桢与她从前认识的那人不同。二人默默的待着,未曾多说什么。 沉默良久,沈凝语重心长道:“可是你如今是安王,而她是宁王妃。你们二人注定是要错过的。你何必那么执着呢?” “执着吗?” 他默默的在心中念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或许也并不全是错的。 另一边景桓带着唐绾等人回了王府,回到王府时已接近申时。几人的轿子刚来到垂花门便瞧见一个丫鬟在一旁候着。 段振看见丫鬟的身影,立即上前去禀报了景桓。 景桓心中烦闷,未曾让轿子停下,而是径直去了兰苑。直到轿子到了兰苑院中才停下,景桓和唐绾先后从轿中出来。 那丫鬟这时已经跟着轿子来到了兰苑,见景桓二人下了轿子,立刻上前去回话。 唐绾瞥了一眼那丫鬟,他认得出那是林辛夷身边的人。未曾和景桓多说什么,淡淡笑了笑随后便带着小葵和惜春回了卧房。 回到卧房唐绾便差小葵去查探一下听雨轩那边有什么动静,自己则是一脸疲累的卧在榻上。 她抬头时正看见窗前的鸟儿,不禁想起今日在沈府与景桢见面的事。她瞥了一眼手上的玉镯,伸手想要将玉镯拔下来。 果不其然,那镯子还是和从前一样,禁锢的唐绾手腕生疼都拔不下来。唐绾狠咬牙,却无论如何都取不下来。 小葵和惜春一同从外面进来正巧看见这一幕,二人一脸诧异的看着唐绾和手上的镯子斗智斗勇 第68章 演戏 唐绾意识到身旁有人,立刻放弃了取下镯子的念头,端正了身子看向二人。 小葵和惜春笑着上前,小葵打趣道:“姑娘干嘛和一个镯子斗智斗勇啊?要不直接砸碎了它?” “不行!”唐绾下意识地拒绝。看见二人满脸不怀好意的笑这才反应过来二人是在拿自己开玩笑。 唐绾叹息一声,佯装生气:“哼,你也学会来打趣我了是!” 二人相视一笑,小葵默默上前瞥向那镯子,压低了声音道:“姑娘若是有什么心思,不如” “少胡说八道!你这张嘴就是学不会谨言慎行。”唐绾立刻制止了她的话,她当然可以猜得出小葵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又继续道:“你们二人记住了,我们今日没有见过安王。记清楚了!!” 二人默默点点头,这个话题算是告一段落。 小葵又笑着说道:“姑娘方才让我去听雨轩打探,姑娘猜猜我打听到什么了。” “什么啊?”唐绾一脸疑惑的看向二人。 小葵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声音也大了一些:“我就说姑娘猜不到!哈哈哈哈哈,姑娘和王爷去沈府以后,听雨轩那位在院子里砸东砸西的。又气愤的去院子里散步,一不小心跌入了池塘,笑死我了” 小葵一边说一边笑,笑得前仰后合的。唐绾看着她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 “好啦,有那么开心吗。王爷该去看她了?” “嗯嗯,王爷听了那丫鬟的禀报就去了听雨轩。”惜春点点头回应她的话。 唐绾眼神逐渐深了些,越是这种时候她越是不能让林辛夷有翻身的机会。 景桓那个优柔寡断的性子,想必又会虚伪的心疼林辛夷。自己一定要想个办法将景桓骗过来。不就是演戏吗,林辛夷能演,她自然也能。 这般想着,她便在心中暗暗的盘算。 景桓自从听了那丫鬟的禀报后便急匆匆的往听雨轩去,本来他一路上都在想着唐绾今日在沈府和景桢相见的事。 虽然他并未亲眼看见,可心中终归是埋下了一根刺。而此刻林辛夷的消息让他干脆将这个念头抛在了脑后,急忙跑去看林辛夷的情况。 来到听雨轩时,院子里的丫鬟齐齐的扎了一堆,看见景桓过来,众人急忙上前福身行礼,景桓没有理会,直接走进卧房。 此刻府医孙成也早已赶到,他刚为林辛夷号了个脉,又施了几针这才站起身。 “如何了?小夫人可有大碍?”景桓急忙问。 “王爷您终于舍得来看妾身了”还未等到孙成回话,林辛夷凄惨的哭诉声便飘入景桓耳中。 景桓忙上前去看她,她此刻面上挂着两行清泪,身子单薄的要破碎一般,让人看了心生怜爱。 景桓坐在床边伸手去轻抚她的面颊,语气温和道:“好啦,本王来了,没事了。” 林辛夷未曾多言,猛然扑进他怀中。片刻后便只能听见怀中传来的抽泣声。 林辛夷窝在他怀中哭哭啼啼,声音时断时续。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他一脸心疼的搂紧了她。 又看向府医孙成,孙成忙上前禀道:“回禀王爷,小夫人只是失足落水受了惊,小人已经为夫人施针安神,只要好生休息便无大碍。” 景桓冲他摆摆手,孙成得了眼色行了个礼后便默默退下了,此刻房中只余下景桓和林辛夷二人。 他低声安慰着林辛夷,良久,林辛夷才哭声渐渐消失。天色也渐渐暗下来。 林辛夷抬起头看着他:“王爷您都好久没来看望妾身了,是不是讨厌妾身了” 她哭哭啼啼的低声询问,声音越来越弱。景桓看着她的样子,心中不忍。面上浮现了一丝笑容,温声道:“本王这几日有公务在身,未曾空出时间来看望你,都是我不好,让你等的久了。” “那王爷今晚就不要” 林辛夷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外房突然进了个人,隔着一层帘子隐约可以看见他的身影。 “什么事?”景桓看着那身影询问。 继而便传来段振的声音:“王爷,兰苑的丫鬟来回话了。说王妃今日有要事,请王爷看望林小夫人过后,去兰苑商议。” 景桓闻声,眉头狠狠拧起。林辛夷忙抓紧了他的手,带着哭腔喊了声:“王爷” 景桓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继而说道:“王妃有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议?让那丫鬟传话回去,就说本王今日要在听雨轩歇息” “王爷”段振打断他的话。 犹豫片刻继续说道:“王爷,那丫鬟说是王妃身子不适,让您务必去看看。您都在听雨轩待了两个时辰了,林小夫人这边若是没事了,王爷还是移步去兰苑看看王妃。” 景桓眉头皱的有棱有角,林辛夷此刻心中愤恨,但面上却还是一副可怜样,手中紧紧抓住景桓,景桓感受到手心的温热,想来林辛夷也并无大碍。 “本王去看看王妃,若是王妃无事,本王再回来陪你。” 景桓起身,一脸为难的安抚林辛夷。又挣脱开她的手。 “王爷!您就要这样走了吗?”林辛夷看他身影移动几步,急忙喊住她,口中哭喊一句。 景桓无奈,叹息道:“本王去去就回,你先歇息。”说罢,不等林辛夷反驳什么便移步出了听雨轩。 “王妃怎么了?白日里不是还好好的?”他一边走一边询问那丫鬟。 “王妃不知是不是在席面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回院子就开始呕吐不止。” “怎么会这样?府医去看了吗?” “已经请了府医去了” 几人的步子踏入兰苑时,府医孙成正巧被方嬷嬷送出来。景桓瞥了一眼后未曾多言,急匆匆的往卧房去。 进了卧房便瞧见唐绾闭着眼睛倚在美人榻上,眉头紧锁,面上一副痛苦的样子。 景桓脚步越来越轻,屏退了房中的几个丫鬟。生怕吵醒了她,景桓走到她身旁坐下,静静看着眼前人的睡颜。 等了许久,走进了卧房拿了件锦缎小被轻轻盖在她身上,正要离开之时却被她伸手抓住。 唐绾一脸的惊慌,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 眼中含着些泪未曾落下,那面容俨然如画中女子清风明月,又带着一副惹人怜爱的委屈样,只是静静的望着他。 “王爷,别走” 第69章 回家 翌日清晨 景桓醒来时身旁已经没了唐绾的影子,隐约可以听见外房有几人在说话。 他起身将一旁的外袍提起来披在身上,掀开门帘走到外房时正看见唐绾坐在窗前跟两个丫鬟说着些什么。 唐绾见他过来,连忙起身。一脸笑意的说了句:“王爷醒了。” 又跟身旁的惜春吩咐:“快去叫人来服侍王爷洗漱更衣。” 小葵和惜春闻声,立刻走出了房门。 景桓透过窗户看见外面天光大亮,直呼大事不好,眉头立刻皱起,冷声道:“几时了?为何没有早些叫醒本王。怕是要错过朝会了。” 唐绾看他这副怪罪的样子,面上的笑容立刻消散,低声委屈道:“妾身看王爷太累了,不忍叫醒王爷都是妾身的错,王爷要罚便罚。” 她再次抬起头看向景桓时,眼眶微红。 景桓看她这副样子,心中也不忍再怪罪,上前拉起她的手,轻声道:“我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你都是为了我好。” “妾身一早便让段振递了帖子说王爷身子不适,今日告假。王爷,您不会怪妾身自作主张” “不会,你做的对。” 景桓一脸笑意的看着她,直到看见唐绾面上再次浮现笑容时这才放心,伸手将她拉进怀中搂着。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传入二人耳中,唐绾忙推开景桓。 “王妃,两位侧妃和小夫人都在堂内候着了。”方嬷嬷在一旁禀道。 唐绾冲她点点头,又和景桓说了几句话,随后便跟着方嬷嬷出了卧房往正堂去。 一出卧房唐绾脸色骤变,与方才的娇柔温和大相径庭,淡淡问道:“听雨轩的也到了吗?” “是,都齐齐的等着给您请安呢。” “她倒是来的急,不是说病了吗?不好好的在院中养着。” 方嬷嬷轻笑一声,回应道:“她哪里会有什么病?无非是装模作样罢了。想必是知道王爷在这里呢,一大早的就赶来了,打秋风的都没这么急。” 唐绾沉默,待走进正堂时看见宋鸢几人都齐齐的在堂内坐着。 众人见唐绾进来忙起身行礼,唐绾摆了摆手暗示众人坐下。自己也上前端坐着。 堂内暗潮涌动,几人眼神中都各怀鬼胎。 良久,卫浮月开口道:“妾身有一件事小事要禀了王妃才行。” 唐绾闻声抬头看向她,众人的目光也都齐齐地聚在她身上。 “妹妹有何事?”她笑着问道。 “妾身的父兄都已返京,所以想回府看看,和父兄相聚一番。”卫浮月话中满是骄傲,与其说是禀话不如说是在通知唐绾。 唐绾未曾在意,只是默默点点头,又补充了句:“妹妹回去和家人团聚是应当的,妹妹放心回去,我会回禀王爷的。” “听闻卫将军十分娇宠姐姐,姐姐会想家也是在所难免的。”江心月在一旁恭维。 林辛夷见缝插针,直接落入了二人话中的陷阱。 她急忙看向唐绾挖苦道:“王妃倒是很少回去啊,不知道是不是和家中有什么不愉快呢?” 唐绾未曾抬头,只是默默饮了一口手边的茶。 她又继续道:“妾身家中没有亲人,自然也不必回去。可妾身听闻王妃的父亲是当朝丞相,这般显赫的家世,王妃为何也不回去瞧瞧家中父亲呢?难不成是” “林庶妃今日的话未免太多了些?难不成是昨日落水将脑子给淹了?”方嬷嬷在一旁打断道。 “你!” “怎么了?是兰苑的茶不比后院的湖水好喝吗?” 林辛夷气的说不出话,唐绾见状,打断道:“方嬷嬷,不可无礼。林庶妃是王爷心尖上的人,不容你言语诋毁。” “是”方嬷嬷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默默的站在一旁。 众人又在堂中坐了片刻才离开, 唐绾看着林辛夷离开的身影,眼神逐渐晦暗。 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方嬷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方才当着众人的面驳了您老两句,不要怪我。”唐绾看向方嬷嬷语气温和道。 方嬷嬷急忙回应:“王妃言重了,您的性子我是知道的。林辛夷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老奴也不能让她欺负你啊。” 主仆二人双手紧握,唐绾继续道:“以后还要仰仗您呢,绾儿心中一直把嬷嬷当成母亲一般的。” 方嬷嬷听着她的话简直热泪盈眶,想当初她也不喜唐绾,相处的日子久了才发现唐绾实在是个善良温和的好主子。 主仆二人也未曾存在过什么误会争端,这次才使得兰苑乃至王府上下一条心,都十分认可唐绾的为人秉性。 卫浮月带着几个丫鬟离开了兰苑后便急匆匆的回了院子,此刻任何勾心斗角她都不想理会,只想快些回到家中去见自己的父兄。 秋菊在里屋收拾了一些回府要带的衣物饰品,她想着卫浮月和父兄多日未见,应当会在家中多住几日。 收拾完衣物走出来时见卫浮月正坐在妆奁前让丫鬟为自己梳妆。 “姑娘,都整理好啦,我们今日就回去吗?”秋菊问道。 “嗯如今几时了?”她悠悠的问。 “辰时三刻” “辰时如今爹爹和大哥哥应当已经下朝了。我们现在就回去。”卫浮月一脸欣喜,催促着身旁的丫鬟快些给自己绾发。 片刻后,卫浮月带着几个丫鬟在王府门前上了马车。那赶车的马夫被她催促的,速度比往常快了几分。 此刻卫将军府门前,卫元正和儿子卫扶风刚下了马,正要进府,却看见身后一驾马车奔来。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疑惑。马车在府门前停下,丫鬟秋菊忙上前去搀扶着卫浮月下马车。 “爹爹!哥哥!”卫浮月刚下了马车便瞧见站在门口的父兄,欣喜的叫了一声,脚下如风一般飞过去。 “月儿怎么回来了?”卫元正疑惑了一句。 “怎么啦?爹爹不欢迎我回来啊!”卫浮月娇嗔道。 “怎么会呢,爹爹日日都盼着我的宝贝女儿呢。” 三人嘻笑着进了府中,秋菊被卫浮月派去整理自己的房间,于是此刻的正堂内便只剩下了卫浮月父女和卫扶风夫妻四个人。 “今日早朝,我看宁王殿下未到,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卫元正疑惑道。 第70章 卫家 卫浮月眉头一皱,脸上的笑容消失。 “怎么了?可是在王府过的不好?若是过的不好尽管和爹爹说,爹爹一定会给你做主的!定然不会让别人欺负我的宝贝女儿。” 卫元正看着自己女儿面上眉头越皱越紧,心中也是如火灼一般的急。 卫浮月听见他的话,眉头舒展了几分,娇气道:“爹,你放心。女儿在王府很好的。” “真的?爹爹听说宁王妃是唐闵之的女儿,她有没有为难你?他的女儿若是敢为难你,我定然不会让他好过!” “爹爹放心,女儿很好。” 卫浮月看着他爹这般急匆匆的鲁莽模样,又是感动又是觉得好笑。不知是不是嫁了人的缘故,她也有些报喜不报忧的心思。 “小妹,你这次回来要住几天?宁王若是待你不好,不用爹出手,哥哥都会为你讨个公道。” 卫浮月笑得烂漫,有些无奈却又幸福:“好啦好啦,放心哥哥,还有爹爹,你们都放心。我很好。宁王他他待我也很好。” 卫扶风在一旁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妻子拉了拉衣袖阻止,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夫人,夫人摇摇头,暗示他不要再问。 卫扶风的夫人乃是永都伯爵府中的嫡次女,名唤孙舒妤。 孙家这位二小姐也是在娇宠中长大的,养的极好,随了其母一般的温柔性子。 原本按照孙家的伯爵身份,卫家一个武将是配不上的。 无奈先帝驾崩后,景泽将朝中各方势力渐渐瓦解,孙家就成了他登基后烧起来的第一把火。 孙家不仅家道没落,子嗣更是不争气,未曾中个一官半职的。 而卫家父子凭借战功在盘根错节的网中杀出了一条路。因此孙家才萌生了和卫家联姻的想法,将孙舒妤嫁给了卫扶风。 出嫁前她便听闻卫扶风是个浪荡公子,卫家父子又都是兵鲁子,她那几日吓得整宿睡不着,后来奈不过父母之命哭着嫁了过来。 她原是想着此生得过且过,就此了却残生便罢了。 不曾想新婚之夜卫扶风却以礼相待,他虽不是那般清风明月的美男子,可却充满了阳刚之气,长相俊朗。 只是口舌蠢笨不会说话,面对妻子时有些呆呆的。她觉得此人倒是可爱。 加上他对自己百依百顺,是个十足十的耙耳朵。又不会在外面拈花惹草做些有辱门楣之事,于是她便认了这个夫君。 二人婚后两年感情甚好,只是他一直出征,因此二人也并未有个一儿半女。 她看着卫浮月的样子,料想她定是有什么说不出的苦衷。 卫浮月眼神中也有几分说不出的感觉,几人沉默,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孙姝妤笑道:“小妹刚回来,路上辛苦了,不如先回卧房休息,晚些时候再让丫鬟去唤你用膳。你的闺房我时常让人打扫着,也未动过你房中的摆设。” 卫扶风闻声,立刻附和:“啊对对对,你嫂嫂说的有理,你先回去歇息。” 不容卫浮月犹豫,孙姝妤立即上前拉起她的手:“嫂嫂陪你一同回房。” 她轻轻点头,随后便跟着嫂嫂一同回了自己从前的闺房。一进房门便看见秋菊在里面整理衣物被褥。 听见身后的声音,秋菊连忙起身行礼:“姑娘,大夫人也来了,奴婢见过大夫人。” “不必多礼了,都是自家人。”孙姝妤笑得温和,拉住卫浮月一同在软榻上坐下。 二人握住的手未曾松开,卫浮月感受到手中的温热,心中也柔软了几分。 往常她在宁王府一直是带着一副铠甲一般,也不敢轻信任何人,如今回了家见到亲人,自然是可以放心,也可畅所欲言。 二人沉默片刻,孙姝妤温声笑道:“小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悄悄话不能和父兄说?不如跟嫂嫂说一说,嫂嫂也帮你出出主意。” 听到声音,她抬起头看着眼前人,目光闪了几下。 她并未回复她的话,而是说道:“哥哥还是和从前一般,看来嫂嫂真是把我哥哥管的服服帖帖的。他又那般爱护你” 孙姝妤笑着反驳道:“夫妻之间哪里有什么管教,只不过是互相敬重爱护。你哥哥待我确实很好,难道我待你哥哥就不好吗?”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她口中的话欲言又止,渐渐低下头不再多言。 孙舒妤察觉她的异样,试探的问:“你可是在王府遇到了什么事情?沈府寿宴之时,我看宁王和王妃甚是恩爱,想必你苦恼的是这个” 卫浮月叹息一声,脑袋似蜻蜓点水般低了两下。 “当日是陛下赐婚,此事确实是爹爹和你哥哥考虑不周了。只是我想宁王和王妃的情分也并非牢不可破。他若是真的爱重王妃,又怎么会带一个乡下女子回来呢?” “可见那宁王是个只顾的上自己的性子。你如今既然嫁了他,要说和离自然也是不可能了。一心一意虽不可求,可夫君的恩宠你若是想要,还是可以同她们争一争的。只是” “只是这样未免太累了,嫂嫂也不愿你这般辛苦自己。不过,你此次回来若是真的不愿回王府,嫂嫂也可以和你哥哥说一说,让你” 她抬起头打断了她的话,淡淡的笑了笑,开口道:“嫂嫂放心,听了嫂嫂的话,我心中已有了几分思量。王府,不得不回” 卫浮月听了她这么一番话,心中的沉闷也消散不少。若说喜欢,她自然是不喜欢宁王的。可她也不能一直在王府默默无闻。 再者说,景桓百年以后,宁王的王位要给谁?如今景桓只有一个儿子,那孩子还是林辛夷所生。 唐绾此刻已经是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了,若是宁王死了,那孩子袭位,自己又和林辛夷作对,想必自己定然不会好过。 不就是个孩子吗,她若是想要,也不可能没有! 若是真的要争,她也未必会输。 第71章 唐府的邀帖 五月,清风和煦 方嬷嬷手中拿着一份邀帖匆匆进了唐绾的卧房,她在房中扫了一圈却未曾见到唐绾的身影。 脑中正奇怪之时,惜春突然走进来吓了她一个激灵。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跟小葵那丫头学坏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吓唬。”方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拍拍自己的胸膛。 惜春笑了笑,问道:“嬷嬷在这儿做什么呢?” 她定了定心神,举起手中的邀帖给惜春看,“唐府家宴的邀帖,我正要去回王妃话呢,王妃人去哪儿了?” 惜春眉头立时锁住:“唐府的?唐府怎么会递帖子来啊?别不是来挖苦王妃的。” 方嬷嬷伸手敲了敲她的脑门:“你少管主子的事了,快告诉我王妃在哪儿呢。” “王妃此刻正在临风居呢,嬷嬷也要去?”惜春一脸不怀好意的笑,静静的看着方嬷嬷。她知道方嬷嬷自然不会去打扰景桓和唐绾二人的独处。 方嬷嬷摇摇头,将手中的帖子递给她:“罢了罢了,等王妃回来你将这帖子递给王妃。也让她和王爷禀一声。” 惜春接过邀帖点点头,方嬷嬷说罢,随即抬脚离开了卧房。 方嬷嬷刚离开卧房没多久唐绾便走了进来。惜春刚刚将帖子安放在桌案上便瞧见唐绾和小葵走了进来。 “王妃?您这么快就回来啦?早知道应当让方嬷嬷等等您呢。” 唐绾走了一段路,面上晒得红润,实在没有心思说话。手中的扇子轻轻摇了几下,上前在软榻上坐下,惜春见她燥热,立刻将眼前的冰块安放在,又拿起扇子将阵阵凉气扇向她。 她坐下片刻,感受到身前传来的凉气才,面上的红晕才褪去几分。 她又想起惜春刚才的话,开口问道:“你方才说什么?方嬷嬷来过了?” 惜春点点头,目光瞥向她身旁桌案上的那封邀帖:“说是唐府送了帖子来,让王妃和王爷一同去参加家宴。” 唐绾闻声,眸光一沉。小葵察觉惜春的眼神,立即上前拿来那封邀帖递给唐绾。 唐绾接过那帖子,打开来看上面的内容。不知是不是那些字句太过晦涩,虚伪。唐绾盯着那帖子久久未曾移开眼眸。 “王妃,这上面说了什么啊?”小葵低声试探的问。 唐绾微微回神,眼波流转。合上了手中的邀帖:“大夫人说,要让我和王爷回府中参宴。端午家宴!” “端午家宴?那姑娘您要去吗?”小葵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突然想起从前的一件往事。 唐绾和她幼年时两人过的极其艰难,好在有个嬷嬷时常照看二人。那嬷嬷便是在有一年的端午死去的,死后被人拉了出去烧成了一堆灰随风飘散。 唐绾带着她跑了许久才找到灰堆,主仆二人哭着捧了些混杂着泥土的骨灰小心的放进坛子里。又在深夜时将坛子埋在了自己卧房的门口。 唐绾此刻自然也想起了这段往事,她心中沉闷的紧,眼眶渐渐红了,口中小声的念叨:“想来如今除了你我,也不会再有人记得她了” “王妃?王妃?”惜春见她出神,又呼喊了两声。 唐绾手中攥着那邀帖,口中坚定道:“去,既然是邀请,那自然要去。等晚些时候王爷来兰苑时,再告知王爷。” 屋内的空气逐渐阴冷,她的心却更加燥热。依靠着软榻闭目养神,窗口的鸟儿却不合时宜的叫了几声让她不得不睁开眼睛去看。 她每次看见那鸟儿都会莫名其妙的想到景桢 景桢此刻刚从宫中出来,身旁一同跟着的还有沈易。沈易见他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样子颇为好笑。 “你还笑得出啊。”景桢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被逼婚的又不是我,我为何笑不出?”沈易的笑声又大了几分,一脸看戏的表情望着景桢。 方才他刚进上书房时就碰见景桢被叫去太后那儿,出来之时又碰见景桢一脸苦闷的走过来。他不用多想就能猜到景桢又经历了催婚。 人生不易,景桢叹息:“我倒是真的想不明白,太后为何一定要我娶了荣国公家的那位。那女子你也是认识的,她那般” “她那般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啊!配你这般清风明月的温润公子不是刚刚好吗。” 景桢狠狠的一脚踹在他的腰上,害的沈易差点跌出去三米远。 他面色严肃的看着沈易委屈巴巴的揉揉自己的腰子,厉声道“你少在这胡说八道!我是” 他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又特意放低了一些,小声道:“我是不可能娶她的,你知道我心中有心仪之人。” “是是是,安王殿下说得对!”沈易一边说一边上前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景桢声音温和了几分,继续道:“你若是再敢胡说,我就去太后和陛下面前请旨为你赐婚。让你娶了荣英璃,她那般英姿飒爽对你这少年将军才算匹配!” “我去你大爷的!”沈易一脚踹了回去,两人有来有往,你一脚我一脚的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沈易看着景桢那疼痛的样子,严肃道:“就你有心仪之人是?本将军也有!你要是敢,看你那妹妹会不会活活砍了你。” 二人对视片刻,也不知是搭错了哪根筋,看着彼此的狼狈样子,竟然一同笑了出来。这两脚踹的当真是不轻。 二人笑了许久,又和和气气的出了宫门。刚出宫门没多久便瞧见卫元正父子一同入宫,二人好奇的多瞥了几眼。好在他们二人躲在暗处,那父子二人未曾看见。 看到卫元正父子二人,景桢和沈易立刻警觉起来。 “他为何这个时候进宫?如今应当没什么战报?”景桢疑惑的问。 沈易摇摇头:“不曾听闻有什么战报,我方才从上书房出来陛下也没说什么。” 二人一直盯着宫门,直到卫元正父子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二人视线之中。 景桢回了回神转身要走,见沈易仍在盯着那宫门。他顺着沈易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看见,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等等!” 景桢听话立刻站住,转头看向他疑惑道:“怎么了?发现什么了?” “撕,我想起卫扶风的夫人好像和他很恩爱?你说你妹妹嫁给我以后会不会觉得我无趣啊?” “我要不要请教一下卫扶风这个兵鲁子,他在家中是如何与夫人相处的?” 沈易好奇又疑惑的看着景桢。景桢一阵无语,翻了个白眼不理会他,直接转身离开。 他依旧不死心,追了上前。 “哎哎哎,你等等我啊,你说我要不要请教一下啊” 第72章 被欺负的姐弟俩 五月初五 今日景桓一下朝便急匆匆的往兰苑赶去,前几日唐绾告知他唐府递了帖子邀他们二人去参加端午家宴。 他方才下了朝会时也碰见了唐闵之,不仅如此还碰见了卫元正。 卫元正身上的杀气太重,连他都有些害怕。于是简单和两位岳丈聊了几句后就急匆匆的回了王府。 这几日他也去了卫浮月房中几次,不为别的,就是怕卫元正找他麻烦。要知道那老家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来到兰苑时唐绾已经早早的梳妆好,坐在一旁等着他了。二人在房中简单聊了几句后便起身乘了轿子往府门口走。 到了王府门前又更换了马车一路去了唐府,一众人到达唐府时,唐闵之早早的带着家眷在门口迎接。 景桓下了马车后便在一旁等着唐绾,二人牵着出现在唐闵之等人的眼前。 “参见宁王殿下,参见宁王妃。”唐府众人一同福身行礼道。 “唐相不必多礼了,今日本王算是晚辈,带着王妃只是来参加家宴。不必有那么多繁琐的礼节。”景桓笑着回应他。 众人起身,唐夫人目光瞥见二人紧紧牵着的手,又顺着那双手抬头看见唐绾冷冰冰的面孔。 她顿时觉得后背发寒,只是尴尬的笑笑,没有多言。唐闵之带着一众家眷,引着景桓二人进了正堂。 几人端坐在堂内,唐绾默默的在一旁饮茶,听着唐闵之和景桓的谈话。时不时的抬起头看两眼又垂首。 良久,大夫人望向她开口道:“宁王妃和院中的姐妹都许久未见了,不如去后院和你那些姐妹说说体己话。” 唐绾面上淡淡的,抬眸看向她,嘴角上扬几分未曾回话。 景桓见她如此,开口道:“王妃近日受了些风寒,不适宜去人多的地方。且王妃一向惜字如金,想来也没什么话要和夫人的那群儿女多说。” 唐绾低下头去,将手中的茶盏默默放下。大夫人眼色沉下来,只是面上不得不维持着不失礼貌的笑。 沉默片刻,唐绾突然想到了什么。终于抬起头,开口道:“大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王爷在此和相爷说话,妾身还是去看看后院的姐妹们。” 景桓眉头微微拧起,她笑着点点头。景桓见此也不再阻止,由着她去。 唐绾带着身边的小葵和惜春两个丫鬟,出了前堂便往后院走。 “姑娘,您还要和她们说什么啊?都是一群势利的小人。”小葵在一旁撇嘴抱怨着。 唐绾闻声,面上淡笑。回应道:“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啦?我哪里是去找她们,我是想去看看嬷嬷” 唐绾一提醒,小葵猛然想起那件事。此前她见惜春一脸好奇,也曾和惜春说起过那件往事。如今那骨灰坛就埋在唐绾闺房院前。几人没多犹豫便往那方小院走去。 主仆三人走进院子,院前的那棵老树的叶子更绿。唐绾上一次来时还是元月回门,四个多月过去,这里依旧是那么陈旧,只有老树年年常新,随着时间交替不断变换容貌。 她丈量着步子,走到树下五步之时突然停住,那便是埋骨灰坛子的地方。幼年时自己丈量了十步又做了记号,如今长大了特意重新量了,她上前将那些杂草伸手拔开。 小葵和惜春看见忙上前阻止她,她不理会,仍是亲手拔除那些杂草,二人见她如此也不再阻拦,一并上前忙活起来。 片刻,光秃秃的一片平地现在众人眼前。 唐绾蹲下身子,将那从前的记号移开,她多年前出嫁之时在此处埋下了一个小木棍,就是怕自己找不到。 “嬷嬷绾儿来看你了。”眼泪随着话语一并落下,一滴清泪重重的砸在那片空地上,干燥的土地顿时湿润了一个点子后又恢复。 主仆三人在此处待了许久,唐绾起身,腿脚有些酸麻,小葵忙上前搀扶她。她又瞥了几眼那片空地,递了个眼神给小葵,小葵忙上前用杂草将那片空地盖住。 她嫁入王府时曾想过要将这骨灰坛子挖出来,带到城外去好生安葬。可唐府人多眼杂,自己又无什么产业根基。 想来嬷嬷一生在唐府劳作久了,终还是适应唐府的风水。所以并未带走,一直安放在此。只是不能为她立个牌位。 她又想起自己母亲的牌位,自己嫁给景桓以后母亲的牌位就供奉在了城外的白云观中,她也曾经去拜祭过几次,放在那里终还是比放在唐府要安心的多。 唐绾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抹去眼底的一滴泪,带着小葵和惜春走出了院子。三人还未走出多远,便瞧见前方乌泱泱的围了一群人,嘈杂的谩骂声传入几人耳中。 “你这个小杂种,快给本少爷把鞋子舔干净!不舔干净今天别想走!”那少年的声音稚嫩,可说出的话却十分刻薄。 那被谩骂欺辱的小男孩哭声渐厉,隐约可以看见她跪在地上的无助身影。 唐绾眉头皱的紧,不想理会,再怎么说都是唐府的家事。她不想多管也不想给自己找些麻烦事。她将目光从那群人身上移开,带着小葵和惜春又迈出几步。 无奈那小男孩的哭声越来越凄厉,唐绾心思一沉,脚步也随即止住,正欲阻止时,一个身影快速从她眼前闪过,奔到那群人眼前。 “你们在做什么!”女子高声喝止,将小男孩护住。 “姐姐,救救我,我怕” 小男孩紧紧的搂住那女子。女子看着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额头上鲜血止不住的流出,恨不得立刻将被眼前这些伤害自己弟弟的人生吞活剥。 “呦,这不是那个下人生的贱种吗?怎么,来救你这下贱的弟弟了?不如你让本少爷舒坦一下,本少爷再考虑要不要放过你们。”少年笑得越来越邪恶,目光在女子身子上下打量。 女子一个巴掌甩过去,怒视着他:“恶心!下作!” 少年被她甩了一个巴掌,脸上立即显出几个指头印子。 “你你你!你居然敢打我,找死!本少爷要把你卖进丽春院去!”少年怒吼一声,随即指挥身边的小厮上去抓人。 第73章 敢怒不敢言 “你敢!我和弟弟再不受待见也是你们的主子!是丞相的骨肉!” 女子面上有些害怕,战战兢兢的丢出一句话,声音比方才大了一些。隐约可以听出声音在颤抖。 “哈哈哈哈哈,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下人生的下贱种而已,本少爷就算玩死了你,想必我爹也不会说什么的。”少年的嘲笑声音也大了几分,一句句的传入唐绾的耳中。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抓住他们!” 一众小厮得了命令,忙上前去抓那姐弟二人。女子紧紧的搂住怀中的弟弟,口中不停的阻止喊叫。 “住手!”小葵上前猛然喝止住。 唐绾站在她身后冷冷的看着这群人,她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听到那少年口中说什么下人,贱种之时,心思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的母亲从前便是唐府的一名下人,她想着若是自己有个弟弟,若是自己未曾嫁入王府,是否也会是如今这般受人欺凌。 是了,她又想起自己未曾认识景桓以前,家中丫鬟小姐也时常嘲讽苛待自己。言语的辱骂比身子上的虐待更让人痛苦。 想到这些她不得不上前去阻止了。 少年和一众小厮以及那姐弟俩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陌生人,都是一阵疑惑。 唐绾自嫁入王府后只在今年元月回过一次唐府。而那次回府她除了唐闵之夫妇外也未曾见过府中的其他人,所以这些人不认识她也实属正常。 少年见自己的好事被打断,忙上前怒斥:“你是谁?为什么坏本少爷的好事?赶紧滚!” 唐绾未曾理会她,走到那对姐弟身旁,伸手将二人搀扶起来。 少年见她如此不将自己放在眼里,急忙上前拉扯她,看到她的面容时心中一惊,竟呆愣住了。 下一刻又色心大起,猥琐道:“好一个标志的美人,不如你跟本少爷” “大胆!竟敢冒犯宁王妃!”小葵急忙上前将那少年的手打开。小葵和惜春二人将唐绾护在身后,怒视着那少年。 “宁王妃?什么宁王妃?”少年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身旁的小厮,一群小厮大眼瞪小眼。 末了,有一个明白事理的出来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今日是端午家宴,老爷请了宁王和王妃来府中参宴,宁王妃就是您那个嫁出去的姐姐啊” “嫁出去的姐姐?”少年一阵沉思,终于想起了什么,继续道:“我当是谁呢,原来也是个下人生的下贱种。” “你!”小葵气的两眼发红,面上憋的铁青,不等唐绾说什么,上前揪住那少年的耳朵就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哎哟哟呦疼疼疼,放开本少爷!”少年一阵怒斥。 “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将这个贱婢拉开!”他又对一众小厮怒吼一声。 小厮正欲上前阻止时唐绾终于开口。 “小葵,放开她。”唐绾眼色冷冷的,声音平淡。静静的望着那少年,继续道:“想必你就是相爷的那个小儿子少宫。” “是又如何,你今日得罪了本少爷,本少爷迟早玩死你”少年怒视着她,口中又说了些腌臜的话让人听不下去。 唐绾淡笑,不去理会他。转身看向那对姐弟,开口道:“你弟弟身上伤的不轻,找个郎中给他看看,再拿些伤药。” 惜春闻声,忙上前递给她一些银两。那姐弟俩颤颤巍巍的不敢接,唐绾从惜春手中取走银子轻轻放在女子的手心。 温柔笑道:“你就唤我一声姐姐,以后若是有人敢欺负你,尽管来找我。” 女子急忙带着身旁的弟弟跪下谢她,她先二人一步将她们扶起:“不要这么客气,快些去。” 唐少宫看着那姐弟二人身影渐行渐远,忙上前阻拦:“哎哎哎,谁让你们走的!给本少爷回来。” “听见没有,滚过来!” 无奈二人并不理会他,身影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唐绾这才回过头去看他:“你是唐相的儿子,我今日不与你计较!” 说罢,带着两个丫鬟转身就要离开。唐少宫仍是不依不饶,在身后谩骂,口中尽是说些出身,下贱一类的话语。 唐绾忍无可忍,终于转身逼近了他,冷声道:“你若是不想死,好好管住这张嘴!” “切!少在这里装相。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嫁出去的女子,靠着身体上位罢了,你” “以下犯上,言语侮辱。轻则拉出去打一顿板子,重则下狱斩首!”唐绾的话一字一句的飘进唐少宫的耳中。 “你少吓唬人,你你你” 唐绾不再理会他,冷笑一声带着身旁的两个丫鬟离开了此处。 晌午,唐府的宴席在膳堂摆开,唐府大大小小的家眷都到了个齐全。 唐绾在景桓的搀扶下一并坐在上位,而唐闵之夫妇则是在一旁作陪。虽是家宴,可君臣尊卑还是要有。宁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然不是唐闵之可以比拟的。 先前唐少宫被甩了个巴掌后急忙去唐夫人眼前哭诉。唐夫人听闻是唐绾主仆打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让他忍耐一番,下次不要招惹。 此刻唐少宫正坐在中间一脸怒视着唐绾。唐绾只是静静的进食,未曾抬头去看,更不想理会宴席上的众人。 她此番回来不过是碍于面子,又想到嬷嬷的祭日,这才回来一遭。若不然,她也不想和唐府众人打交道。一家子的黑心东西,不掺和最好。 唐少宫不思饮食,冷冷的望着唐绾,看见唐绾抬头冷哼一声又低下头去。 唐绾未曾注意,反倒是景桓注意到他的目光,眉头一皱,问道:“你为何一直看着王妃?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唐少宫敢怒不敢言,低着头沉默不语。 唐夫人笑道:“小孩子不懂事,王爷见谅。” 景桓默默点点头,瞥了一眼身旁的唐绾,她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事与自己无关。 场面时冷时热,不知过了多久宴席终于散去。 唐绾觉得无聊,又不想和唐闵之等人多说什么,于是便起身自顾自的带着两个丫鬟去后院散步乘凉。 走到一处小院时看见唐闵之和唐夫人的身影,唐绾心中疑惑,这二人不是在陪着景桓吗? 本想转身离开,却隐约听见二人提到自己的名字。 “姑娘,老爷好像提到了你”小葵低声道。 唐绾默默点点头,眼角微挑,遮住了眼底的潋滟芳华。悄悄上前去听那二人的谈话 第74章 母亲死亡的真相 “是你没有管好后宅!才让唐绾那个贱人攀了高枝,如今她飞上枝头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宁王妃,我的儿子却要受委屈!” 一阵谩骂声传入唐绾的耳中,那语气满是刻薄和厌恶。唐绾听得出那是唐夫人的声音。 她眉头微皱,未有动作,静静的听着。 唐夫人话音刚落,又听见唐闵之的声音。 “你小声些!她二人如今还在府中呢。你想让他们都听到吗?你自己的儿子不争气,不思进取,每日尽想些龌龊勾当,怨不了别人。” “听到又如何?是是是,我的儿子不争气,那贱人的儿子就争气吗?我的儿子这品行是随了谁了?老爷你是觉得自己如今下的崽子多了,可以随意厌恶我们母子了” 唐绾在一旁听了几句,二人尽是些家长里短的争吵。她觉得无聊,正要悄悄转身离开时。又听见唐夫人高声喊了句。 “你现在倒是看得上唐绾的光彩了,你别忘了她那个下贱母亲是怎么死的!她要是知道自己的母亲死在你手里,她会放过你吗?” “住口!”唐闵之怒斥。 唐绾原本抬起的脚,听见这句话时突然止住了。她心头一颤,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她母亲难道不是生产时难产而死吗?怎么又说是唐闵之害死的。小葵和惜春自然也听到了屋内二人的谈话。 二人忙看向唐绾,只见唐绾此刻面上疑云密布,眉头拧成了一条线,几个人的场子静的可怕。只能隐约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屋内二人的谈话声。 唐夫人继续道:“怎么?我说错了吗?老爷你可别忘记了。当初那贱人生产之时,你急切地想要盼个儿子,又觉得她身份低微丢了你的脸面,想要去母留子。 “没想到生产时胎位不正,眼见着那贱人痛苦的生不出来,你偏偏不让郎中进去。那郎中可说了,若是施针及时,母女二人定然能够平安无恙。最后那贱人拼着力气刚生出唐绾后就断了气。” “老爷敢说这不是你故意害死她的?”唐夫人冷笑着质问。 唐绾怔了一瞬,眼眶中泪水打转,胸前起伏波动,一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紧紧攥着衣襟,身子也差点倒地,好在有惜春和小葵扶住了她。 她此刻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又不得不信。 “你住口!”屋内的唐闵之怒斥一声,紧接着便听见啪的一声。 “你!唐闵之!你居然敢打我!你忘了当初是谁扶你上位的?是我们家,你一事无成用的是我的嫁妆,你如今功成名就了居然敢打我了!”唐夫人捂着脸带着哭腔道。 唐闵之沉默,他心中明白眼前人说的都是对的,他确实是有意害死了唐绾的母亲。 自古多情空余恨,翻脸无情最是读书人,唐闵之便是这般利益至上的读书人。他将权力地位、脸面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可偏偏又不是个做事体面的人。 唐绾的母亲出身低微,可又实在貌美,他一时冲动管不住自己。 他想着若是孩子出生是个儿子,他便去母留子,将孩子过继为嫡子,可惜最后出生的是个女儿,那便随她自生自灭。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女儿居然有着不输其母的美貌,甚至比她母亲还要美艳,更是得了景桓青睐成了宁王妃。这对他来说便是极好的棋子。唐绾如今的身份地位能够为他带来更好的利益,他当然会好生奉承着。 唐绾沉默了许久,颤抖着被惜春和小葵搀扶着离开。她此刻心思乱成一团,不想在这个家多待一刻。 几人的步子刚迈入前堂就被景桓看个正着,见唐绾面色异常,他忙放下手中杯盏,上前询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唐绾听见声音微微回神,抬起头盯着他看了几眼,唇角挤出一丝微笑,轻声道:“王爷,妾身觉得身子不适,能否先回王府?” “身子不适?你那么不舒服?”景桓一边说一边将手背放在她额头去探查。 唐绾微微动了动脑袋,躲开他的手,笑道:“只是有些累了,没什么大碍。” “好,那我让人和你父亲说一句,我们回去。” 唐绾点点头,听到父亲二字时眸光流转闪过一抹寒厉,景桓让人知会了唐闵之夫妇一声,二人闻声急忙前来远送。 唐绾低着头,面色越来越沉,一直到上了马车还在冷着脸。 “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唐相说了你什么?”景桓试探的问了句,他自然也知道唐绾和唐府的关系一向不好。 唐绾再次抬头看着他时脸上已经带了些笑意,淡淡道:“没有,妾身只是累了。” “你那个弟弟,他是不是对你有怨?本王今日看他的样子,似乎非常痛恨你,你是不是对他” “王爷,妾身真的累了,王爷若是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唐绾面上淡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说罢便闭上了眼睛,倚着马车窗边闭目养神。景桓见他如此,干脆闭上了嘴也不再多问什么。 唐绾虽闭上了眼睛,可心中却仍是一团乱麻。她细细去想方才听到的那些话。 唐夫人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抱不平将当年的事全部吐了出来,她恐怕也想不到自己会偶然听到。若说当年母亲之死是唐相有意为之,那他未免也太狠心了些。 唐绾的心已经凉的彻底,他从前一直觉得唐相只不过是觉得自己是个女子,再加上自己克死了母亲,所以才对自己不管不顾,让自己这些年活得艰难。不曾想他居然是这般无情无义的狠毒之人。 她又想起唐夫人口中说的那位郎中,虽说那事是两人方才亲口所言,可她总也该去求证一下。 只是此事已经过去了快二十年,她现在又要去哪里找那名郎中?若是唐闵之再心狠一些,那郎中保不准早早就被他取了性命也未尝可知啊。 今日经历的种种已经让她心烦意乱,她干脆不再去想,依靠着那马车车窗睡了过去。 第75章 只是利用他 唐绾再次醒来时马车已经到了王府门前,小葵和惜春上前搀扶着她下了马车。 她未曾多言,随意和景桓说了几句话便回了兰苑。一回卧房就将自己关了进去不许任何人打扰。 惜春和小葵无奈,二人走进卧房时看她愣愣的卧在软榻上。犹豫再三,小葵才上前轻声道:“姑娘,别想了。说不准是大夫人胡言乱语诋毁老爷呢。” 唐绾漠然 小葵无奈,又要继续说话之时被惜春拉住。她转头看了眼惜春,惜春冲她摇摇头。 惜春又上前道:“王妃,您今日也累了,还是让奴婢先为您卸了妆发休息一下。” 唐绾仍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起身从软榻上移动到妆奁前坐下。 惜春见状便上前为她卸去了妆发,又端来水盆锦帕为她擦拭一番。整理好一切后,唐绾又一个人静静的卧在软榻上出神,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当唐绾猛然回神之时日暮已落下。 她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冲外面喊了声惜春小葵,二人闻声立刻走进了卧房。 “姑娘,是不是饿了?我立刻让小厨房准备些吃食。”小葵一脸的担心,望着唐绾憔悴的面容。 唐绾嘴角挤出一丝笑,温声道:“无妨,不必担心我。” 口中的话停顿片刻,又继续道:“我有两件事要交代你们去做。” 二人对视一眼,有些疑惑的看向唐绾,又道:“姑娘有什么事尽管说。” 唐绾思索片刻,瞧着四下无人,声音又压低了一些,让二人靠近自己。低声道:“今日在唐府,你们二人应当都听到了。此事一定要牢牢的埋在心里,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二人领会的点点头。 唐绾看向小葵继续道:“虽说只是大夫人的一面之词,可我总是要去求证的。你明日悄悄回一趟唐府,去寻今日我们见到的那个女子。” “找她?”小葵不解。“姑娘要找她做什么?” “二十年过去,那郎中的消息你我都不得而知。唐府中还有些当年的老奴,你去让那女子悄悄打探一番。” “可是她会帮我们吗?”小葵疑惑道。 唐绾叹息一声,垂眸道:“锦上添花不及雪中送炭,她在唐府的日子不好过的。她若是个聪明人定然知道依附于我才会有出路。” 唐绾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若不是波及去世的母亲,她也不愿利用别人。可再应当也算不上是利用,各取所需,拿钱办事。应当算交易。 小葵点点头,回应道:“姑娘放心,我明日一早便去。不,我今夜就去看看,唐府后院的小门一般无人看守,我可以悄悄的过去。” 小葵说罢便要转身而去,唐绾拉住她的手:“你你一人独自前往一定要小心,唐府可是虎狼窝” 她轻轻拍了拍唐绾的手,安慰道:“姑娘放心,我去去就回,不会有事的。” 唐绾点点头,目送着她的身影出了卧房。此刻便只剩下了她与惜春二人。 惜春见她沉默,温声道:“王妃也该累了,奴婢服侍您歇下。王爷今夜去了卫侧妃那了。” 唐绾猛然回神,轻轻点头,眼中似乎有些话想说却迟迟不知如何开口。 “王妃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奴婢去做吗?” 唐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沉默片刻才开口道:“你去请宋侧妃来,还有悄悄的将王爷身边的段振找来。” 惜春面上不解,心中也有几分疑惑,不过却并未多言。只是应了一声便走出了卧房。 不知等了多久,唐绾卧在榻上都有些无聊了。她看了看身旁的鸟儿,那鸟不知是不是困倦极了,已经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她想起景桢,可心中的念头却不是爱恋,而是利用。若是她母亲的死真如唐夫人所说的那般是唐闵之所为,那么她定然是要报复的。 至于怎么报复?那自然是让唐闵之失去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切,失去自己看重一生的东西。唐闵之看重的权力、地位、脸面一个都别想留下。 皮肉上的痛苦除了让人叫喊几声,并无其他用处。最有用处的便是诛心,她不仅要诛心,还要杀人! 朝廷政务她无法插手,可有人能。景桓和景桢她都可利用。景桓心思阴沉,自私虚伪,即使是知道了此事定然也不会帮助自己,若是在他面前泄露了什么更是麻烦。他的三言两语便能引起皇帝的猜疑。 因此她能想到最合适的人选便是景桢,景桢和皇帝是亲兄弟,他的话在皇帝和太后面前自然比景桓的话有用。 这般想着,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定了定心思不再多想,抬眼看向门口,随即走进来四人。 宋鸢在前,身边便是惜春和云芷两个丫鬟,再往后便是段振。 “小人参见王妃”段振忙上前行礼问安。 唐绾淡淡笑笑,应了一声让他起身。又看着宋鸢移动步子坐到自己身边来。 她递了个眼神给惜春,惜春带着云芷一并走了出去守着。她虽然不知道唐绾具体要做什么,可大概也猜得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于是便好生在门口守着不让人靠近。 段振见二位丫鬟出了门,有些疑惑的看向唐绾,开口道:“不知王妃夜间叫小人来,所为何事?” 唐绾看了一眼身旁的宋鸢,只那一个眼神宋鸢便明白了唐绾要做些什么。她微微点头,将目光投向段振。 又听见唐绾开口道:“段侍卫可有心仪的女子?” “啊?”段振一阵疑惑,他脑中突然想起了柳文茵的身影。 迟疑片刻回应道:“小人不知王妃此言何意?小人只是个下人,平日里只懂得服侍照顾王爷,并无别的心思,何谈心仪之人。” 唐绾淡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将目光投向了宋鸢。二人相视一笑,一副看穿了真相的模样。 宋鸢又望向段振疑惑道:“想必段侍卫经常去翠芳斋,柳小夫人近日身子可还好?” 第76章 拉拢 段振面色顿时僵住,他心中快速思索着该如何回复,面前的唐绾和宋鸢二人只是静静的坐着等着他回话。 “小人不明白宋侧妃在说什么。”段振目光闪烁,丢出一句话后低下了头。 几人沉默,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唐绾开口道:“本妃相信段侍卫是个聪明人,既然事情败露,段侍卫就不必再隐藏掩饰了。本妃和宋侧妃自然也是想帮一下段侍卫。” 段振闻声,眼神立即亮了起来,抬头看向二人,满脸的疑惑。 唐绾继续道:“若是事情败露,段侍卫或许可以全身而退,想必柳小夫人的下场是不会好的。” 段振闻声立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乞求道:“她她是无辜的,她只是个可怜的女子,还请王妃开恩。小人愿唯王妃马首是瞻,只求王妃不要为难她。” 这一跪让宋鸢和唐绾二人都有些怔住,宋鸢淡笑一声,开口道:“看不出,段侍卫还真是个痴情人啊。” “段侍卫快起来,本妃既然私下与你商议,也就没有举发你二人的意思。你也不必说什么马首是瞻,你我之间只是合作一番。” 段振眼中带着几分疑惑,缓缓起身望着二人,继续道:“不知王妃有何事需要小人去做?” 唐绾沉默一瞬,抬眼间看见宋鸢的神情,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有了些心心相印的点子。 “段侍卫一直跟在王爷身边也辛苦了,想必王爷定是时时都带着你的。”唐绾话中带着肯定,又有些不确定的疑问。 他自然也明白唐绾话中深意,回答道:“是,属下每日跟在王爷身边未曾离开片刻。” “前几日王爷和我提起前朝唐相的一些事,本妃倒是不曾了解过,也没给王爷一个答复” 段振听到这里,心思一动,急忙答道:“王妃放心,属下此后定尽心尽力的为您办事。” “那就辛苦段侍卫了。”唐绾笑着应了句,漫不经心的端起手边的茶盏,又听见那人开口道:“属下自然会尽心,只是不知王妃” “你放心,本妃答应你的也自然会做到。有朝一日定会让你二人双宿双飞。” 段振心中激动,溢于言表。忙笑道:“多谢王妃。” 唐绾微微点头,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段振忙行了个礼后默默退了出去。二人看着他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松了口气。 宋鸢有些好奇的看向她,却也没有开口去问。 等着唐绾放下手中茶盏,这才看向她,继而缓缓开口道:“未曾和你商议就把你叫了过来,你不会怪我。” 宋鸢淡笑:“姐姐太客套了,能帮上你,我求之不得呢。” 唐绾微微点头,面上浮起几分情意。它本是不打算将宋鸢牵扯进来的,又想到王府后院若是有什么争端,宋鸢一人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再者说,自己迟早是要除掉林辛夷的,到时候卫浮月和江心月二人野心勃勃,定然会对付自己。 宋鸢曾经帮过自己,难免不会遭有心人暗害。一番思索过后还是打算将实情告知宋鸢。 宋鸢两次欲言又止,见唐绾秀眉微蹙,似是有什么心事,可又不想打扰她。等了片刻,唐绾终于回神,将目光投向她。 宋鸢开口道:“姐姐这次叫我过来,是不是要对付听雨轩的那位了?” “什么?”唐绾眼中一丝疑惑闪过,眉头舒展几分,只是未曾想到宋鸢会直接和自己说这些。 她也知宋鸢是个极聪明的人,轻叹一息,回应道:“你说的没错,我是要对付她的。” 她这话说的太过云淡风轻,仿佛林氏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又或者是她心中早已有了对策才这般轻易说出口。 宋鸢一时还猜不出什么,只是静静的等着她开口告知自己。 唐绾继续道:“若真如你当初所说,我那孩子”提起此事她心下一沉,原本她也是有机会做母亲的,只是如今没有了,再也没有机会了。 宋鸢看她神情伤感,轻轻握起她的手,温柔道:“姐姐,过去的事终归要过去的。还是先顾好眼下。” 唐绾嘴角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是啊,你说的对。若我那孩子真如你所说是林氏所为,前后经手的汤药茶水都和府医脱不了关系。他们二人定然也是早有勾结的。” “姐姐说的是,我观察那二人定然是早早的勾结在了一起,那丫鬟算是做了林氏的替死鬼了。” 唐绾点了点头,目光逐渐狠厉几分,仿佛要将林辛夷此人活活碾碎一般。痛恨道:“林辛夷身上有两条命,我自然是要她还的。” 她本想慢慢计划,晚些时候再处理林辛夷的事。 可如今确实晚不得了,她要好生谋划前朝事务,将唐闵之拉下马,让他痛不欲生。而林辛夷的事她就要快刀斩乱麻的处理了。 只是要除掉林辛夷,必定要先从孙成下手。孙成此人见利忘义,或许这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姐姐”宋鸢面露难色,轻声唤她。 “怎么了?” “林辛夷此人奸诈狡猾,此前那些你我都未曾掌握证据,恐怕很难将她” 唐绾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掌,面上带着几分温柔的笑,开口道:“你放心,我自有谋划。不过你先不要插手,你若是能全身而退那便最好。我如今已经不在乎什么了,你要想一想家中父母。” “姐姐”宋鸢再次唤她,只是眼中多了几分感动。 又想说些什么却被唐绾止住,唐绾继续道:“你今夜悄悄回去,我院子中难免也会有信不过的人,所以你也要小心些。今夜我们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宋鸢看着她的样子,陌生又熟悉,眼中柔情似水,开口道:“姐姐,我知道你受了苦,若是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定然尽心助你。” 唐绾心中感动,却摇了摇头:“你放心,我无碍的,你先照料好自己。” 宋鸢点点头,二人站起身,唐绾将她送出了门,又看着她离开院子,目光刚要收回之时,正巧看见小葵悄悄回来 第77章 研磨成粉送过去 “姑娘,您怎么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小葵一边走过来边问道。 唐绾和惜春二人站在门前等着她过来,待走到二人身边时却没有多说,主仆三人进了卧房,唐绾忙开口道:“如何了?” “姑娘放心,我已经和那位小姐说好了。她会帮我们打探一番的。”小葵低声应答,欲言又止。 “怎么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小葵犹豫一瞬,眉头舒展了几分,回答道:“那名女子也是老爷的女儿,她的身世和姑娘你” 小葵说到这里便犹豫下来,不用她说唐绾也能猜的到她想说些什么,那女子定是和唐绾一般的艰难,只是并没有唐绾那般好运能够嫁入王府。 唐绾看着小葵犹犹豫豫的样子,淡笑道:“等这些事解决了,若是能帮她些什么,我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二人相视一笑,主仆三人又静静坐了会,这才服侍唐绾睡下。 清晨,上书房内。 景桢站在一旁静静听着两位大臣向景泽汇报政务,他的目光时不时悄悄打量上书房的周围摆设。 良久,两位大臣终于汇报结束,景泽招了招手让二人离开。 景桢见那二人离开这才上前笑道:“不知皇兄找弟弟来,所为何事啊?” 景泽闻声将手中的奏折淡淡的仍在龙案之上,朝着门外唤了贴身的内侍官进来。只见李内侍手中捧着一个黄色的玉盒,盒中是什么却不得见。 景桢有几分疑惑的看了一眼那盒子,又望向景泽:“皇兄这是?” 景泽笑得朗润,温声道:“这是前些时日,南域进贡的明珠,原是有四颗的,朕送了一枚给母后,一枚给皇后,还剩下一枚朕留着也无用,想着你素来喜欢这些文雅之物,带回去赏玩。” 四颗?一道凛冽的光快速从景桢的眼中闪过,略带疑惑道:“皇兄可只说了三颗,莫非还有一颗是给了?” “你既知道,就不要拆穿朕了。”景泽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那一颗自然是给了自己最爱的沈昭仪。 “皇兄和嫂子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啊。”景桢淡淡笑着打趣了句,他口中所说的嫂子自然是指的沈凝。 他素来知道景泽不爱江皇后,所谓皇后只不过是帮他安顿后宫明面上的妻子而已,他最爱的人才可在心中称之为皇后。 不过景泽或许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深爱的人会是景桢安排在他身边的一枚棋子。 “好啦,你若是羡慕就早些成家。荣国府那个” “皇兄!你知道的。弟弟不喜欢她。”景桢一脸哀怨的打断他的话。 “那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皇兄给你留意着些。若是有合适的,皇兄亲自为你赐婚,到时让大内的人给你操办。” 景泽一脸宠溺的看着这个弟弟,对于他来说景桢是唯一一个对他的皇位不会有威胁的人,也是他血缘挚亲,他自然是关爱这个弟弟的。 景桢未曾多想,推脱道:“皇兄就不必为此操劳了,弟弟暂且并无成婚的打算,此生也只想做个逍遥王爷。” “你啊,是一个人散漫的惯了。不如早些入朝理政,也好帮帮皇兄。” 景桢忙摇头推脱:“皇兄若是需要臣弟做些什么尽管吩咐,不过臣弟还是想不问世事,自己逍遥快活些。皇兄还是行行好,放过臣弟。” 景泽无奈的摇摇头,对于朝中如今的形势,他也有些为难,武官、清流、世家各自分势。再加上景桓一人虎视眈眈,手中掌握兵符。 他虽是皇帝,可有些被半架空的意思。这两年看着景桓不在这才慢慢收回一些权力,如今景桓随时都可能伺机而动,他整日愁的睡不着。 二人闲聊了许久,景桢这才带着那玉盒离开,手中沉甸甸的,他一出了上书房面色便收敛了几分,原本一脸温润的笑,此刻多了几分沉静肃穆。 虽说他并没有入朝从政,可朝中却也分散了些他的势力。他无心与景泽争抢皇位,可他也绝不会看着这江山落入景桓的手中。 这般想着便出了宫门,宫门外不远处便有自己府中的马车在等候。景桢缓步走到那马车前坐了进去。 马车没多久便到了安王府中,安王府离皇宫最近,这便是为了方便他能时常入宫,也是太后特意挑选的地方。 景桢入王府后,径直回了书房,将手中玉盒搁在文案上,俯身坐了下来。细细去想方才那两位大臣汇报的东西,想着想着目光便瞥见了桌角的玉盒。 他突然想起景泽所说的将那明珠送给了沈昭仪,心中不禁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也是许久未有她的消息了。”景桢口中默念一句,嘴角不禁露出微笑。自从上月沈府寿宴后,自己就未曾再见过唐绾了。 他心中实在想念,也不知她近日过的好不好。 “青羽” 景桢朝门外喊了一声,青羽闻声推门而入,走到他眼前时正瞥见他嘴角那丝隐秘的笑。 “王爷,唤属下何事?”他淡淡问道。 景桢收敛了笑容,目光瞥了瞥桌角的玉盒。青察觉他的神情,立即上前将那玉盒拿起打开来看,里面赫然躺着一枚鸽子蛋那么大的明珠,通体纯白,隐隐还发着光,只是白日里看不真切。 “王爷这是要?”青羽猜到了几分,只是仍不能确定。于是话中带着些疑惑的问他。 景桢这时才严肃了几分,开口道:“将这东西悄悄送去给宁王妃,切记不要让人发觉。” 青羽愣了一瞬,随即应了句‘是’后,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景桢再次叫住他,他回头去看时正望见景桢眉目间的愁绪。 又听他开口道:“东西太大难免招人瞩目,你将这东西寻人研磨成粉,本王听闻有美颜驻容的功效,你记得告知她。” “啊”青羽犹豫一瞬,景桢抬头望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严肃,他这才领命,立刻出去办事。 第78章 中途截胡 傍晚时分,宁王府门前一个熟悉的身影闪了过来,此人便是卫浮月身边的贴身丫鬟秋菊。 这两日卫浮月说身子不爽利,口中苦涩想吃些酸梅,她便亲自出了王府去买,跑了几个铺子这才买到。 卫浮月原本是要差遣丫鬟出去买的,可秋菊又怕有心人在吃的东西里面做手脚,这才亲自去买。 秋菊前脚刚踏入府门,身后便传来二人说话的声音,她回了回头去看,一身黑衣的男子和门房里的小厮神神秘秘的在说些什么。 她眉头一皱,发觉此事定然不简单,闪开身子躲在一旁悄悄的去看。那男子和门房里的小厮好生说了几句,伸手递给他一锭银子,小厮见此眼前一亮,忙点头附和。 他又从袖中掏出一个黑色布条包裹的东西,却不知那里面究竟是何物,他将那东西交给小厮,又叮嘱了两句这才离开。黑衣男子转头间秋菊正看见她的面容。 秋菊一阵疑惑,只是觉得那黑衣男子有些眼熟,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他。 他们做下人的第一要务就是要有眼力见,其次便是脑子灵光记性要好,她每日见过那么多人自然不能一一记下,但她可有肯定,那黑衣男子一定不是王府的人。 这般想着,一时出了神。先前那小厮从她身旁经过手中拿着那个黑色包裹。小厮见到秋菊,忙笑脸问好。 “秋菊姑娘,您怎么在这儿呢?”小厮一脸谄媚的笑容。 秋菊回过神,定了定心思,面上也带了几分笑容,开口道:“我出去买些东西,你这是要去做什么?”问罢,秋菊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黑色包裹之上。 他将那东西往身后一撇,躲开了秋菊的目光,掩饰道:“没什么,只是去送还些东西。” “送还东西?别是王府的哪个主子让你买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你这样可是要被赶出王府的,小心我去禀报王爷王妃,将你打出去!”秋菊目光狠厉,话中带着几分恐吓,吓得那小厮急忙俯身求她放过。 “别别别,秋菊姑娘行行好,小人只是拿钱办事的。” “拿谁的钱?办什么事?”秋菊的语气又严肃几分,紧紧逼问他。 小厮吓得不敢说话,支支吾吾的迟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秋菊见状,语气又刻薄几分作势要走:“好,你既不愿说,那我就回了王爷王妃,看你还说不说!” “别别别,我说我说”小厮急忙阻拦她,此刻不说也没有法子,若是让景桓知道他收了别人的钱送东西进后院,他也是免不了一顿责罚。 “姑娘方才说要回禀王妃,这东西就是给王妃的。”小厮一脸谄笑,既然是给唐绾的东西,想来这个丫鬟也不会多说什么了。 “给王妃?”秋菊眉头微蹙,心中有了些猜测,难不成是唐绾和外府的人有什么勾结? 小厮继续道:“是啊,王妃派人买些东西,小人这才要送过去的。” 秋菊散去心中的疑惑,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将此物给我,我正要回去呢,我将此物送去兰苑给王妃。” “这”小厮面上犹豫,手中的包裹又握紧了几分。 秋菊见状,奋力夺了过来,继续道:“你放心,我会将这东西好生送过去的。你那门房也离不得人,若是放了什么无关的人进来,小心王爷的责罚!” “是是是,秋菊姑娘说的是,那就有劳秋菊姑娘送过去了。” 秋菊点点头,目送那小厮离开,下一刻便带着那黑色包裹回了倚华庭。走进卧房便瞧见卫浮月正卧在榻上吃些果实。 近日天气烦躁,卫浮月也懒得起身出去,只是在屋子里纳凉静坐。抬头间瞧见秋菊过来,眼前一喜,忙道:“东西买回来了吗?” 秋菊面上带着些宠溺的笑,上前将手中的梅子递过去,一边道:“这梅子有些酸,姑娘还是少吃些。” 卫浮月没有理会她的话,欣喜的将那梅子接过拾了一颗送入口中,脸上满足的神情颇有些未出嫁般小女儿的样子。 看着眼前那冰盏中的冰块,忙道:“若是用冰块冷一些口感应当会更好。” 她的眼神瞥向秋菊,秋菊无奈的笑笑,立即上前将那梅子放置在冰块上方去冷。待放置了酸梅后,卫浮月这才瞧见秋菊手中的黑色包裹。 她眼色中的欣喜未减去半分,继续道:“你手中拿着的是什么?” 秋菊将那包裹递过去,回应说:“奴婢方才回来时,瞧见一个黑衣男子将这东西给了门房的小厮,又给了那小厮一锭银子。奴婢便躲在一旁等着,那小厮说是给王妃的东西。” “给王妃的?既是给王妃的,你拿来做什么?” 卫浮月还有些疑惑,本想打开来看,可听见秋菊如此说,又觉得随意查看别人的东西不太好,立即将那包裹放在桌子上离自己远远的。 “奴婢本也觉得没什么,若是王妃托人去买东西,那人怎么会给小厮银子呢?而且奴婢看那黑衣男子并不像是我们府中的人。只是有些眼熟,奴婢一时还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不是我们府中的?你是说,王妃和外面的人有勾结?”卫浮月这才开了窍,话音刚落又瞥了瞥身旁的几个丫鬟,立即屏退了几人,此刻便只剩下了她和秋菊二人。 秋菊继续道:“姑娘猜的没错,奴婢正是这般猜测,所以才将东西带了回来给姑娘看看。” 卫浮月眉宇间闪过一丝好奇,又有些欣喜。唐绾近日不知用了什么招数,让景桓日日陪着她,竟能为了她冷落林辛夷,说不准和这东西有些关系呢。 她这般想着,两只手蠢蠢欲动,想立即将那包裹拆开来看。 第79章 借刀杀人 “姑娘,您要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秋菊见她犹豫,又试探的问了一句。卫浮月这才下了心思,点点头道:“既然你都带来了,我定然是要看看的。大不了,一会儿再悄悄的派人送还给王妃。” 秋菊闻声,上前将那包裹打开,解开外面的一层黑色布条,映入主仆二人眼帘的是一个白玉的盒子,那盒子雕工精美,定然不是普通人家用得起的,更别说店铺,店铺绝不可能用这盒子来装送商物。 打开盒子,盒中铺垫了一方锦帕,那帕子的一角绣了几朵小花,盒中是些粉末。 卫浮月心中疑惑,怎么这盒子如此精致,里面只是装了些粉末? “这莫非是什么毒粉?”卫浮月疑惑一句。 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的摸不着头脑。 “王妃要毒粉做什么?奴婢看这倒是和姑娘平日里用的珍珠粉差不多。” “珍珠粉?王妃也要美容养颜啊。”卫浮月有些好奇的看了看,觉得有些无聊,叹息一声将那盒子盖上,这时却看见盖子上卡了一张纸条。 主仆二人又是一个对视,她眼前一亮,立即将那纸条取下来,打开来看,上书道:南域明珠,我留着无用,听闻有安神美容的功效,我让人研磨成粉,你好生留着。 “” 卫浮月看完一阵沉默,手中一颤,那字条随着她的动作落在地上。 “王妃这是这是和外人有勾结了?”卫浮月支支吾吾的说出一句话,那字条上的口吻应当是个男人。 南域,南域和宣国素来有交往,南域明珠她也有所耳闻,那是南国的特产,是南国前些时日进贡的东西。可这东西应当是在宫里才有的,怎么会有人送给唐绾? 莫非?唐绾和皇上有私情! 卫浮月一阵头脑风暴,这或许是绊倒唐绾的一个好机会! 可这信息量太大,她一时还有些不能接受,她曾经想过无数种办法来绊倒唐绾,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般,在她看来唐绾洁身自好,人品贵重,应当不是那般会勾搭别的男子的人。 可眼前的证据让她不得不怀疑唐绾和景泽有什么勾结,这南域明珠除了皇后和太后,应当没什么人能用了。 她这般想着,一时间出了神,秋菊见她出神,靠近了些轻声唤了两声姑娘。 卫浮月这才回神,秋菊再次问道:“姑娘,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 卫浮月一时有些拿不准,若唐绾真的和景泽有什么私情,一旦她出了事情景泽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就算明面上不好插手,可私下里还是会追究。 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如今风头正盛,若是让景泽知道这事是自己做的,那自己这番必然会牵扯父兄。虽然绊倒了唐绾却还是得不偿失,两败俱伤。 这样想来,确实不甚划算。若是能够既除掉唐绾,又不牵扯自己的父兄那便好了。 她眉头皱的越来越深,细细的思考着。 “有了!” “啊?”秋菊被她吓得一激灵,一脸疑惑的望着她,却见卫浮月满面欣喜的看向她。 “姑娘有什么了?”她疑惑道。 卫浮月瞥向手边的玉盒,开口道:“你找个眼生的丫鬟,将这东西送去给王妃,不过路上切记要让林辛夷看见。” “让她看见?” 卫浮月点点头,又问道:“林辛夷此刻在哪里呢?” “奴婢不知,奴婢这就派人去查探一下。”说罢,秋菊抬脚出了卧房,没走多久便又返了回来。 “怎么这么快?打探到了?”秋菊还未回答便看见身后进来一人。 “妾身给姐姐请安了。”江心月卑躬屈膝,笑得谄媚。 卫浮月目光顿时冷下来,面上平淡:“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方才见秋菊急匆匆的出去,就多问了一嘴,姐姐是要查探林辛夷的踪迹吗?她此刻在园子里闲逛呢。” “你又如何得知?” “妾身方才正从园子里过来,瞧见她在那里。” 卫浮月点点头,目光低垂,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此刻已经看到自己身旁桌子上的玉盒和一个纸条。 听着场面冷下来,卫浮月抬起头,正对上她的目光,循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手边的玉盒,未曾解释什么,将那纸条放好,又好生盖上了玉盒。 她递了个眼神给一旁的秋菊,秋菊立即上前将那玉盒按照原本的方式包裹好。又听见卫浮月继续道:“按照我方才说的办。” “是”秋菊应了一声便带着那玉盒走了出去。 林辛夷此刻正带着几个丫鬟在园子里游览,走的累了便在一旁的亭中坐着,目光偶然瞥见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走过去。 那丫鬟时不时的看向她,看清她的面容时跑的更快了,她有些不解,递了个眼神给身旁的玉翘。 “站住!”玉翘上前喝止了那丫鬟。 丫鬟闻声立即站直了身子,只是身体颤颤巍巍的好像在害怕些什么。 林辛夷带着丫鬟走上前,见她怀中抱着一个包裹,两只手颤颤巍巍的低着头不敢看自己。 “你很怕我吗?”她语气刻薄,让人听了心生恐惧。 丫鬟急忙摇摇头:“不不怕。” “你手中是什么东西?”林辛夷的目光落在丫鬟小心翼翼拿着的一个黑色包裹上。 丫鬟听见她的问话,吓得急忙跪在她眼前,林辛夷被这一举动吓得一哆嗦,连忙后退两步。 “大胆!你这是做什么?”玉翘质问道。 “奴婢奴婢只是给王妃送个东西,还请小夫人通融一下,不要处罚奴婢” 林辛夷听见王妃二字像是触碰了什么开关一样,顿时来了精神,继续问道:“给王妃送什么东西?” “是是门房那里让送给王妃的一个盒子” “拿来看看!”林辛夷饶有兴致的望着她怀中的包裹。丫鬟推脱道:“不行,这是要给王妃的,还请林小夫人通融一下,放奴婢离开。” “怎么?王妃的东西我看不得?”林辛夷面上浮现几分怒色。 第80章 确凿无疑的真相 丫鬟急忙反驳:“不不是的,只是” “行了,什么是不是的。”林辛夷怒斥一句,递了个眼神给玉翘,玉翘当即上前夺过丫鬟手中的盒子。 林辛夷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刚打开盒子里面便掉落一张纸,玉翘俯身将那字条捡起来,打开来看,主仆二人顿时愣住。 那丫鬟见此情景,吓得慌忙起身逃跑。玉翘正欲叫住她,可那丫鬟早已跑远,再也叫不回来。 “主子,这这该怎么办啊?”玉翘这时候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有些慌乱的看着林辛夷。林辛夷闻声才回了些神,取而代之的是得意。 “她方才说,这是门房要给唐绾的?” “是”玉翘点点头应和。 林辛夷笑了笑,口中默念道:“唐绾啊唐绾,你终于要栽下来了!” 林辛夷一阵得意,带着几个丫鬟回了听雨轩,又急忙派人去问景桓此刻在哪里。 天渐黑时,小葵才匆匆的踏入兰苑。在园子里扫了一眼没有看见唐绾的身影,想来唐绾应当是在卧房中等着。 不多犹豫便走进了卧房,唐绾此刻正卧在榻上看着一本书,听见脚步声才将手中书本放下,抬头看向小葵。 “姑娘,那个郎中有消息了。” “当真?”唐绾闻声立即站起身,满脸的欣喜,直勾勾的盯着小葵的脸。 小葵点点头,继续道:“我已经和那郎中说好了,姑娘现在可要去见一见他?” 唐绾面上有些疑虑,看向惜春询问道:“王爷此刻在何处?可回府了?” “王爷应当是去了宋大人府中,还未回府呢。” 唐绾低头沉思着,二人紧盯着着她的神色,末了,终于见她抬起头吩咐了一句出府。 又吩咐惜春在兰苑好好守着,若是景桓回来了未曾看见她,便找个借口打发了。 一番吩咐后又带着个帷帽跟着小葵一并出了王府,二人在王府后门悄悄上了马车,傍晚时分,马车终于在城门口附近的一家茶馆门前停下。 小葵搀扶着唐绾下了马车,又引着她从茶馆的后门进去,二人来到一间客房内,唐绾竟突然紧张起来,紧紧抓住了小葵的手腕。 小葵回头看她,隔着帷帽的那层轻纱依然能清楚的瞧见她眼中的不安。她轻轻拍了拍唐绾的手背,温声道:“姑娘别担心,没事的。” 唐绾定了定心思,朝她点点头,她上前轻叩房门三声,三声过后便听见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男子约莫五十多岁,看见小葵时便已了然。 此前唐府那女子悄悄的打探了几天,又花了不少银钱这才知道了郎中的一些消息。 告知小葵后,小葵便日日出门去寻,寻了三日终于寻到了当年那郎中。原来那郎中并没有被唐闵之暗害,只是离开了上京城去了别处云游济世,这几日方才赶回来。 小葵寻到那郎中后和他好生商量了一番,又说自己家夫人身患恶疾多年,希望郎中能发发善心救治一番,那郎中这才答应在城门旁的酒馆相见。 “不知夫人是哪里不适?平日里吃过什么药?”郎中看着端坐在一旁的唐绾,温声询问。 唐绾未曾回复,只是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小葵,小葵开口道:“有劳郎中,我们夫人身子并无不适,只是有些话想问您。” 郎中闻声面露难色,似有些不悦,抱怨道:“你既然并无病症,为何又要扯谎骗我?这这这这不是咒自己吗!” 唐绾淡淡一笑,开口道:“辛苦您了,你放心,今日的诊费我不会少给您的。只是有件事想向您求证一番。” 郎中的语气缓和几分,开口道:“有什么事快问。” “您还记不记得自己在二十年前看过一个生产困难的产妇,是官眷,就住在荣英巷。”唐绾问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脸,迫不及待的想听见他的答案,可又怕那答案非自己心中所想。 她此刻当真是如坐针毡,又怕自己猜对了,又怕自己猜的不对,两厢矛盾。 郎中闻声眉头紧拧几分,为难道:“二十年前?这我哪里记得!我这一生救治的病人无数,更何况是二十年前的人。” 唐绾有些失望,可眼中的期待未曾减弱,急切道:“您再好好想想,当日那妇人难产!那几日正逢沈家的老将军大胜归京,应当满城都是热闹的。” 唐绾一脸的期待,只是隔着那帷帽看不出。郎中的眉头越皱越紧,突然舒展,开口道:“噢!我想起来了。那几日是沈将军大胜的,陛下特许,满城的烟花炮竹庆祝,空前的盛景啊。” “正是呢,您可还记得那位生产的妇人?”唐绾此刻神情激动,有些语无伦次,不知是欣喜还是伤悲,只是盯着那郎中未曾移开眸子。 又听那郎中继续道:“那一晚我的医馆早早的就关了门,睡到深夜的时候突然有个小厮来敲门,说是家里的小娘难产,要我去” 郎中一边细细回想,一边答复着唐绾,又继续道:“可我到了那后院,产房中的妇人迟迟生不出,说是胎位不正。那家主君也是奇怪,迟迟不让我进去施针,最后拖的那妇人出血致死,不过那孩子倒是平安出生了。” 听到这里,唐绾的神情已然无奈绝望。她眼中含着些说不出的泪水,只是打着转。一只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她终于还是相信了是自己的父亲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小葵见状,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想让她回回神,又看向那郎中问道:“不知您还记不记得是哪家大人请您去看病的?” 郎中收回了思考的神情,自信道:“自然记得,说起他的官位倒也不小,那时是吏部的员外郎呢。” “吏部”唐绾在口中念叨,二十年前唐闵之便是在吏部就任的。看来这郎中说的话十之八九都是真的了。 送别了郎中后,小葵又安抚了她一番,随后便搀着唐绾上了马车,一路返回了宁王府。 第81章 报复的心思 景桓刚下马车便看见听雨轩的丫鬟在府门口等着 景桓心中疑惑,念叨了句:“怎么这次直接在府门前等候了,往日不是在垂花门?” 这些时日景桓经常在唐绾院中休息,因此很少去听雨轩,他心中也明白自己冷落了林辛夷,今日无论如何也是要去看看她了。 那丫鬟看见景桓急忙上前福身行礼,又说是林辛夷早早的准备好了晚膳在听雨轩等着他,请他务必过去瞧瞧。 景桓点点头,不多犹豫便和那丫鬟一同回了听雨轩。 段振静静的跟在景桓身边未曾多言,几人走了没多远,景桓便是吩咐他去兰苑告知唐绾一声,说自己晚膳要在听雨轩用。段振应了一声后便抬脚去了兰苑。 此刻兰苑内,惜春和方嬷嬷正在卧房门前闲聊,唐绾出去了两个时辰还未回来,惜春有些担心,方嬷嬷刚刚回到兰苑倒是还未曾发现。 两人说了几句便看见段振从外面进来,段振见惜春二人在院子里,笑着上前道:“有劳惜春姑娘和嬷嬷禀王妃一声,王爷今日晚膳在听雨轩用。” “噢噢,好。”惜春支支吾吾的答了句。 方嬷嬷有些不爽,反问道:“王爷今日怎么突然去了听雨轩?是你们带过去的?” 段振有些无奈的笑笑,回应道:“嬷嬷误会了,王爷的心思可不是我们这些下人次啊的出来的。是林小夫人早早的就派人在府门前等着了。” “怪不得,那我去禀王妃一声。”方嬷嬷说罢便抬脚要进卧房。惜春急忙拦住她。 方嬷嬷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惜春掩饰道:“嬷嬷您刚回来,辛苦了。还是先回房休息一下,我去禀报王妃就行了。” 方嬷嬷微微蹙眉,可口中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段振见此处无事也急忙回了听雨轩服侍景桓。 只是二人刚一转身正巧碰上回来的唐绾。 “王妃?”方嬷嬷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唐绾瞧着眼前的情景,眉眼间浮现一丝雾气,段振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帷帽之上。见唐绾看向自己,急忙上前行礼问安。 唐绾点点头,示意他起身。面上浮现一丝笑意,抬眸道:“段侍卫怎么这时候来了?是王爷有什么事吗?” “王爷让属下来禀王妃一声,王爷晚膳去了听雨轩。” 唐绾垂下眸子,恍惚间又抬起头笑道:“有劳了。” 说罢,段振转身离了兰苑。唐绾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这才转身看向方嬷嬷。方嬷嬷此刻疑惑更甚,眯了眯眼,看看唐绾又看看身旁的小葵。 她自从回了兰苑就一直在院中和惜春闲聊,未曾进卧房去看唐绾。原是以为唐绾一直在卧房中,不曾想她居然出了王府。且没有事先和自己说,她不禁去想唐绾是否是瞒着自己做了什么事? “嬷嬷何时回来的?一路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唐绾面上淡淡笑着,看着方嬷嬷的眼神中有几分心虚。 方嬷嬷未曾应答,而是反问道:“王妃这是去了哪里?为何这么晚了才回府?” 唐绾一阵沉默,低下头去。目光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的小葵。小葵看她的样子应当也编不出什么有力的谎言,于是笑道:“嬷嬷,王妃说想去城西赏花,我便是陪她去了” “是吗?天都黑了王妃还赏什么花?不如说是赏月。”方嬷嬷一脸看穿的表情,直直地望着唐绾。 唐绾怯怯地抬起头,温声道:“嬷嬷是我嘴馋,想吃城东的樱桃尖,小葵是被我拉着去的” 方嬷嬷的目光落在唐绾那双人畜无害的眼睛上,那眼睛仿佛能穿透人的心魂,看的方嬷嬷的心瞬间软下来。 “好了好了,不就是吃个糕饼。何必遮遮掩掩的。还要你们两个丫鬟一起来瞒着我!” “是是是,嬷嬷说的都对,绾儿下次一定不会了。”唐绾一边说一边上前挽住方嬷嬷的手臂撒娇,方嬷嬷被她闹的再也无心思怪罪,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起来,此事只能作罢。 片刻后,方嬷嬷轻轻撇开她的手臂,温声道:“王妃早些休息,老奴先退下了。” 唐绾点点头,主仆三人目送着方嬷嬷的身影离开了兰苑。直到方嬷嬷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唐绾的视线中,她这才松了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重重的落下。 唐绾未曾多说,转身回了卧房,惜春和小葵二人也跟着她一并进去。 惜春接过唐绾手上的帷帽,又见唐绾安然的上前坐下。只是目光逐渐深邃了些,眉头皱的紧,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王妃,时辰不早了,您饿不饿?”惜春轻声问道。 唐绾默默摇摇头,她此刻心中一团乱,自然是吃不下什么东西。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如今只有先除掉林辛夷才能继续后面的计划。 不仅如此她还要避开方嬷嬷,虽说方嬷嬷是一心向着自己的,可她终归是景桓的乳母,和景桓有关联的人,她还是不能完全信任。 小葵站在一旁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惜春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抬起头看向惜春。惜春招招手暗示她跟着自己出来。 小葵又看了唐绾一眼,唐绾此刻仍是半卧在榻上深思,她不多犹豫,转头跟着惜春走了出去。 惜春将一个食盒提到她眼前,温声道:“快吃,知道你饿了。” 小葵看到食物眼前一亮,她再次抬起头看向惜春时那眼神中充满了感激,惜春简直是她的再生父母。 “呜呜呜你太好了。”小葵感动的感慨几声。 惜春无奈的笑笑,继续道:“王妃还在卧房呢,我去看看她。你慢慢吃。” 小葵点点头,看着惜春走了进去。惜春走进卧房,唐绾的眼神正巧看向她。 “王妃” “你安排。”唐绾看出她的心思,淡淡吩咐一句。说罢,惜春便又出了卧房去准备膳食。 唐绾看着她出去的身影,自己心中也早已有了决定 第82章 告发唐绾勾结外男(一) 深夜,卫浮月卧在榻上等着什么。 她此刻面容悠闲自在,笑容平静的有些瘆人。好似暴风雨前的最后一丝宁静时光。 片刻后,一个身影从外面急匆匆的走进来,卫浮月抬起眸子去看,来人正是她的丫鬟秋菊。 秋菊走到她身边,笑着禀道:“姑娘,王爷今夜已经去了听雨轩了。” “听雨轩啊”卫浮月勾了勾唇角,此刻一切都和预料好的那般,只要林辛夷不笨,明日她就能看一场好戏了。 卫浮月又挑眉看向秋菊,开口道:“那盒子此刻应当在林辛夷手中了?” “是,咱们院中的丫鬟在一旁看看真真的,林辛夷拿了盒子,又看了里面的字条,随后便急匆匆的回了听雨轩,一直到王爷过去都未曾出过院子。” 卫浮月点点头,继续道:“这样最好,看来,明日有一场好戏了。” 翌日清晨,如今已近六月,清晨的朝露早早的便被暖阳蒸发。 方嬷嬷一大早便进了唐绾的卧房,临进门前还瞥了一眼身后的卫浮月等人,这群人近日请安来的越来越早了。 走进卧房正看见唐绾坐在妆奁前由着丫鬟为她梳妆绾发,唐绾眯了眯眼,面上透露着几分疲倦。 她昨晚睡的不好,可以说是一整晚都没怎么合眼,早上好不容易休息一会儿又被惜春叫起来,说是宋鸢等人都到齐了等着给她请安呢。 她无奈起身,和平日里一样重复着这些繁琐的流程。 “王妃可梳洗好了?几位小夫人都在院中等着了。”方嬷嬷的声音传入她耳中,她疲倦的抬了抬头。 小葵见她如此,忙上前去应答:“王妃还在绾发,嬷嬷让几位小夫人先去正堂等候。” 方嬷嬷看看唐绾的样子,摇了摇头走出了卧房。卫浮月几人又从院子里转去了正堂,几人在正堂中坐了约一刻钟,唐绾这才姗姗来迟。 几人见唐绾走进来,急忙起身福身行礼。 唐绾上前端坐,又冲她们摆摆手暗示她们坐下。 “王妃今日可是让我们好等,想必是昨日王爷又留的晚了些。”江心月一脸看戏的表情,语气略带挑衅,只是那般静静的看着唐绾。 唐绾疲累的抬起头去看她,却并未多说什么。宋鸢见状,心中不免为唐绾感到愤愤不平。又看唐绾的眼神,唐绾递了个眼神给她暗示她不要多说,于是她也就忍了下来。 “一个白送来的妾,也敢随意挑衅王妃了,看来王妃还真是过于宽厚了。”林辛夷一番话传入众人耳中。 众人明里暗里的悄悄看她,卫浮月心中不免奇怪,林辛夷今日倒是奇怪,怎么今日她也学会为唐绾说话了? 唐绾听见她的声音这才开口道:“本妃今日有些累了,诸位妹妹既然请了安就早些回去歇息。”说罢,起身便要离开。 卫浮月看了一眼林辛夷,林辛夷此刻真是小人得志,一脸的得意。唐绾刚抬起脚走了两步又听见林辛夷开口道:“姐姐急什么,好戏还没开场呢。” 唐绾闻声,眉头随即皱起,一脸不解的看着林辛夷。 倒是一旁的卫浮月和江心月两人都坐的安安稳稳并未起身,宋鸢也有些不解,扫了一眼堂内,除了柳文茵起身要走外,其余几人皆是安安稳稳的坐着。 “林小夫人这是做什么?兰苑可不是你随意放肆的地方!”小葵有些愤恨地看着她,将她的手掌撇开,挡在唐绾身侧。 “放肆?”林辛夷一阵邪性又得意得笑声响彻堂内。接着阴阳怪气道:“某些人勾结外男做些肮脏的勾当,都不觉得自己放肆。如今倒是觉得我放肆了?” 听到这话,唐绾的眼神一变,一抹疑惑瞬间转变为狠厉。 她心中暗忱,莫非是林辛夷看到了什么?可是自己近日未曾和他见面,在沈府之时林辛夷也未曾到场,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才会让她说出这等话? “怎么,说不出话了?是心虚了?”林辛夷看她沉默,接着补充两句,语气中满满的挑衅与得意。 小葵闻声,立即上反驳道:“少胡说八道!你自己是个肮脏的人,就用这般心思揣度她人,真是不要脸!” 小葵恶狠狠的盯着她,林辛夷面上明显有了几分怒色,仿佛随时就要发作了。 唐绾拉了拉小葵,暗示她不要和林辛夷起冲突。小葵的怒气下去几分,她又看向林辛夷道:“我不知你是为何在这里胡言乱语,不过这里是兰苑,本妃也不容她人在此放肆!你既无事,还是早些离开。” 说罢,撇开了身子就要离开,刚走出几步就看见景桓进来,唐绾心头一颤,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在他心头。 她的目光瞥向一旁的段振,段振眼神指了指林辛夷。 唐绾此刻也明白了几分,应当是林辛夷将景桓叫过来的。早知如此自己昨夜便不该白白的将景桓放去听雨轩。如今看来又是一场麻烦,只是不知林辛夷又要诬陷自己些什么东西。 众人福身行礼后,景桓便上前端坐下,又摆了摆手暗示众人一并坐下。唐绾定了定心思,上前坐在他身旁。 景桓扫了一眼堂内,目光落在林辛夷身上,开口道:“你一大早的叫本王过来,是有什么事?” 半个时辰前,景桓下了朝会后就被叫去了上书房,在上书房寒暄了几句便这才匆匆的回了王府,不料刚走进王府大门便被一个丫鬟叫住,那丫鬟说林辛夷请他一下朝会就去兰苑。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林辛夷怎么会有这种请求,细细问了几句,那丫鬟又说是林辛夷有大事要和他禀,请他一回府就去兰苑正堂。 景桓心中了然,反正他下朝之后也是要去兰苑的,一并过去也未尝不可。这般想着便跟着那丫鬟一同去了兰苑正堂。 林辛夷听见问话,面上笑得更加得意,起身往前挪了几步,开口道:“妾身要告发王妃勾结外男,与人私会,行苟且之事!” 第83章 告发(二)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无不震惊的睁大了双眼。 卫浮月和江心月二人悄悄对了个眼神,嘴角平静的上扬几分。 宋鸢一脸不解的看着林辛夷,在她心中,唐绾绝不会做出这等事,她只是在想林辛夷究竟是看到了什么?还是掌握了什么来诬陷唐绾。 唐绾闻声,面上立即沉了下来,却也只是默默的看着她未曾开口。 “你说什么?”景桓面色暗沉,眉头皱的有棱有角,眼光快速的扫了一眼唐绾后冷冷的冲林辛夷问了一句。 林辛夷再次重复道:“妾身告发王妃和外人私通!” 啪!景桓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面露怒色,开口道:“王妃身份尊贵,岂容你随意诬陷!你平日里胡闹任性也就罢了,本王都可依你,可你不能随意污蔑她人!” 唐绾闻声,心中冷笑几声,目光悄悄的瞥了一眼景桓。想不到他竟然也会为自己说话。 “妾身没有胡言,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后院的小厮,王妃昨日是不是出去私会了!”林辛夷义正言辞,面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自信。 她昨日看了那玉盒后便一直让人悄悄的盯着兰苑,不曾想那丫鬟竟看见唐绾悄悄的带着小葵出去了。本打算昨晚就将此事告知景桓的,细细想来,不如今日众目睽睽下来的解气。 景桓心中的怒气又多了几分,冷冷的看向唐绾,厉声道:“你昨日出府了?” “我” 唐绾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但却不知该如何去说,她昨日出府是事实。她也明白景桓的性子,此刻无论自己说些什么他都不会相信。 身旁的小葵看着唐绾欲言又止的样子,急忙上前辩解道:“王爷,王妃昨日出府只是去吃些糕饼,并没有做什么,奴婢昨日一直跟在王妃身旁。” “噢?是吗?你去了哪家铺子?”景桓强忍住心中的怒火,一脸平静的继续问。 唐绾还未开口,林辛夷便打断道:“什么糕饼需要特意出府去吃?王妃不是一向端庄守礼,怎会如此呢?王妃不是去买糕饼,是去偷吃!” 林辛夷此话一出景桓面上再也无法平静,厉声道:“你究竟去做了什么?说话!” 唐绾急忙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跪直了身子,义正言辞道:“妾身并未与外人勾结,更没有做过林庶妃口中说的那些荒唐事,王爷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去查!妾身问心无愧。” 景桓闻声冷笑几声,怒道:“好,好一个问心无愧。那都是她胡言乱语攀诬栽赃你的了!” 景桓心中本就介意景桢,更别说自己几次碰见景桢和唐绾接触。他当然看得出景桢的心思,他绝不能忍! 景桓话音刚落,宋鸢便立刻起身跪在唐绾身后,辩解道:“王爷,王妃一向端庄守礼,洁身自好。定然不会和外人勾结。” “王爷因为林庶妃的一面之词便这般猜疑王妃,传扬出去,难免会说王爷宠妾灭妻,偏听偏信。还请王爷三思,再者说” 唐绾急忙转身看向身旁跪着的宋鸢,阻止了她未曾说出口的话。今日分明是林辛夷故意针对自己,除了那车夫,林辛夷应当也拿不出什么证据了。 只是她万万不能说出实情,若是将母亲死亡的真相告知景桓,一定又会有自己控制不了的乱子。她此刻已经全然不信任景桓了。 景桓听了宋鸢的话,面上怒气更甚,冷笑道:“好啊,王妃还真是治理有方。” “昨日是哪个车夫出去的?叫他过来回话!本王倒要看看王妃究竟是哪家糕饼铺子!”景桓面带怒色,朝着段振厉声吩咐道。 段振得了命令便急匆匆的出门去寻那马车车夫。 卫浮月悄悄扫了一眼众人的神情,景桓此刻面上怒不可遏,唐绾今日恐怕难以收场。反观林辛夷此刻一脸得意和自信。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今日倒是她成了渔翁。 她还有些不明白,为何林辛夷昨夜未曾说出此事?昨夜景桓分明是在听雨轩歇息的,此刻林辛夷又迟迟的不将那玉盒拿出来,自作聪明,作茧自缚。 到时候林辛夷恐怕也难以收场。她心中也在嘲笑林辛夷蠢笨无比。只是此刻她无非只是个看客,今日无论是林辛夷被绊倒还是唐绾被绊倒,对她来说都是好消息。 片刻后,段振带着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小厮走进来。唐绾悄悄抬眼去看,那人正是自己昨日出门时为自己驾车的马车夫。 小厮见正堂内此等阵容,吓得急忙上前跪下请安。 景桓未曾多言,直接问道:“你便是昨日为王妃驾车的小厮?” “是是”小厮声音颤抖着,低着头不敢抬起,支支吾吾的吐出两个字。 景桓继续道:“你昨日带着王妃去了何处?” 小厮抬起头看了看一旁的唐绾,唐绾此刻一脸平静的跪在一旁。 他心惊胆战,又看向景桓,颤颤巍巍的声音回应道:“小人小人昨日驾车,王妃吩咐去城西的铺子买糕饼,又在城西随意逛了一会儿便回了府。” 景桓闻声脸色一变,林辛夷更甚,她眉头皱的极深,倒是唐绾和小葵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景桓还未开口,林辛夷急忙上前继续道:“王爷,一定是王妃事先和他串通好了要这般说,您不能只信他的一面之词” “住口!”景桓怒斥一声,林辛夷怯怯的目光看看他,又默默的低下声音沉默。 景桓继续道:“你确信王妃并未和外人接触?” “是是,小人确信,王妃没离开多久便回了马车。” 景桓眉头舒展了几分,再次看向唐绾的目光也柔和了一些,温声道:“王妃先起来,有什么事坐下再说。” 唐绾点点头,被小葵搀扶着起身又坐在一旁。 林辛夷贼心不死,终于还是起身得意道:“王爷,妾身有证据可以证明王妃定然是和外人勾结!” 第84章 关键证物 “证据?”景桓方才温和几分的面上立刻浮现一丝怪异的表情。 唐绾和小葵二人对视一眼,皆是一脸不解。二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究竟有什么证据落在了林辛夷手中。 林辛夷继续道:“妾身不仅有证物,还有证人!” 说罢,她转身看向玉翘,玉翘立即起身出了正堂去寻。唐绾面上淡笑着看看林辛夷,她此刻得意的简直要飞上天。喜形于色,怒形于色。林辛夷这般心思是最好猜透的。 唐绾未曾多言,又听见她对自己开口道:“王妃不如还是自己主动招出来,一会儿被戳穿了在下人面前多难看啊。” 景桓冷冷的看着二人,唐绾不慌不忙的抚了抚手中的锦帕,淡笑道:“再干净的人也防不住小人的暗算,不过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本妃问心无愧!” 林辛夷冷冷的哼了一声,口中暗道:看你一会儿还有没有这么得意。 宋鸢在一旁坐着,看着林辛夷这般自信得意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安。她眉头紧锁,面上的愁容比唐绾更甚。 良久,众人终于瞧见玉翘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她手中的黑色包裹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唐绾眉梢上扬,眼中的疑惑一闪而过。 玉翘上前将手中包裹交给了林辛夷,林辛夷阴险的笑了笑,接着开口道:“王爷,这便是那奸夫送来给王妃的东西。王爷可以好好查看一番。” 她一边说一边上前将东西递到景桓眼前,景桓瞥了一眼,面色阴沉的可怕。 “这是什么?”他冷冷的吐出几个字。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的注视着那个黑色包裹。 林辛夷将那黑色包裹放在景桓身旁的桌子上,继续道:“妾身还有一个证人,王爷不如先见见证人再看这东西。” 景桓瞳孔微沉,眼中精光一闪,冷冷的看了一眼身边人,唐绾与他对视,那股寒气直射心底。 “让他进来。”景桓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林辛夷看向身后,递了个眼神给玉翘。玉翘领会她的意思,出门叫了那小厮进来。 小厮怯怯的走进正堂,小葵抬头去看,那人正是门房里传话的小厮。唐绾此刻也有些好奇林辛夷能编出什么理由来诬陷自己。 她心中清楚,自己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奸夫。这一切无非是林辛夷为了扳倒自己用的手段而已。只是自己还没有来得及除掉她,倒是让她先来找事了。还有这门房的小厮事后也要一并处置了。 方才那赶车的车夫想来应当是得了段振的吩咐才那般说的,吃一堑长一智,这些纰漏她从前未曾注意到,但此次过后,她一定后将这群人一并处置了,以免后患。 门房的小厮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急忙行礼问安。 景桓声音冷淡到了骨子里,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着问道:“你可曾见过王妃和外人有什么勾结啊?” 小厮听见这话瞬间慌了,结结巴巴开口道:“不不曾,小人不曾见过。” “胡说八道!你明明知道!”林辛夷有些气愤的朝他吼了句。 他吓得急忙磕头认罪:“小人小人真的不知啊,王爷饶命,小人未曾看见王妃和外人有什么勾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啊” 景桓指了指身旁桌子上的黑色包裹,继续问道:“你可曾见过此物?” 小厮颤颤巍巍的抬起头,瞥了一眼景桓手中的包裹,突然面色变,瞪大了双眼,支支吾吾回应道:“不曾,小人不曾见过。” “不曾?”景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声音明显带着几分怒意,一触即发。 见景桓即将发怒,段振急忙上前道:“你好好想想!这东西是不是经你手中送到后院的!若是撒谎欺瞒王爷,小心你的人头!” 他趁机瞥了一眼唐绾,见唐绾面上平静,觉得此事应当与唐绾关系不大,想必就是林辛夷恶意诬陷于她。 段振心中也有些后怕,若是唐绾一着急将自己和柳文茵的事说出来,那么自己和柳文茵都将有性命危险,因此自己就算拼死也定要保住唐绾。 那小厮吓得立刻磕头,地面与他的额头相触发出咚咚的声响,他抬起头颤颤巍巍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东西确实是小人送到后院的,是是一个黑色衣服的男子送来给小人,拜托小人送去给王妃的。” “大胆!是谁让你在此胡言乱语诬陷王妃的?”小葵有些愤怒的看着那小厮,小厮吓得再也说不出话,默默跪着低下了头。 唐绾听见这话,脑中快速思考着。黑色包裹?黑衣男子?莫非是他? 想到这里,唐绾顿时有些慌神。她悄悄看了一眼那黑色的包裹,往常景桢悄悄给自己送来什么东西时都是用黑布包裹的。莫非这次也是他送来的? 她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若是里面没什么扎眼的东西倒还好。 若是景桢在里面写了什么东西她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唐绾此刻面色暗沉,眉心紧锁,低着头思索着什么。 小葵看她满面愁容的样子,察觉此事应当不简单。心中也有了些打算,若是真的与唐绾有关,她即使拼死也要护住她。 卫浮月眉心拧了拧,笑道:“王爷,不如先看看那东西再说。” 卫浮月也有些拿不准,若是这小厮再继续说下去,定然会暴露自己。毕竟先前是秋菊从那小厮手中拿走了那玉盒的。 等景桓看了里面的东西后,想必这小厮必死无疑。自己倒时也可脱离干系。 听到卫浮月的提醒,景桓睁了睁眼,瞥向一旁的黑色包裹。他被这群人烦的头痛。 “打开看看。”景桓吩咐道。 段振急忙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包裹,黑布被揭开,一方纯白的玉盒俨然显现在众人眼前。 唐绾见此眉头皱的更甚了,这应当就是他送来的了。她默默在心中祈祷一句,景桢可千万不要留下什么字迹。 第85章 恩断义绝 景桓看着那玉盒,眉头皱的有棱有角。瞳孔微微一颤,眸中盛满愤怒。 他恍惚一瞬,抬手去揭开盒子,刚一打开便掉落一张纸条。他眉头皱的更狠,未曾捡起,只是瞥了一眼唐绾。 唐绾余光可以瞥见掉落在地上的字条,她隐隐觉得不安,却并未转头去看。 段振俯下身子去拾,林辛夷快他一步捡起了字条。大方摊开,接着递到景桓眼前。 林辛夷阴险道:“王妃想不想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事到如今,王妃不如自己招了。那奸夫究竟是谁?” 景桓看见字条上的内容心思一沉,脸色铁青。听见林辛夷的声音他更加烦躁,冷冷吐出两个字:“出去” 林辛夷一愣,在场众人皆是愣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景桓的脸上。却听他重复道:“全都出去。” “王爷”林辛夷低声唤了句。 “滚出去!”景桓大怒,朝着林辛夷大吼一声,众人颤颤巍巍的起身行礼,随后便走了出去。 “王妃留下。”他又补充了一句,唐绾刚起身便又安然的坐了下去。目送着小葵和众人的身子出了正堂又闭上门。 二人在堂内静静的坐着未发一眼,唐绾余光可以瞥见景桓脸上的怒色。他冷着一张脸,眼底戾气一闪而过。 良久,他终于开口道:“那个人是谁?” 景桓声音冰冷的让她不寒而栗,她转头看向他,二人的眼神相撞。 唐绾微微叹息,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淡淡道:“王爷现在是在怀疑我吗?王爷觉得我是那般不堪的人?” “是不是景桢?”他未曾多言,只是继续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妾身与安王殿下清清白白,未曾逾越半分。”唐绾的脸色逐渐淡了,语气也带着一丝冰冷。 “清白?” 景桓冷笑一声,接着便是怒不可竭,他愤恨的向她怒吼:“你跟本王说清白?他三番两次的寻你,他看你的眼神是清白吗?” 他口中的话停顿一瞬,上前抓起她的手腕,继续吼道:“你和他真的是清白的吗?你是不是早就想和他苟且,你是要报复本王吗?啊!” “王爷!妾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唐绾挣扎着,奋力甩开他的手,揉了揉吃痛的手腕,义正言辞道:“妾身与安王殿下清清白白,不仅如此,妾身与王爷之外的人也从未有过半分逾越。” “王爷若是不信,大可自己去查。不必在这里随意听了些不痛不痒的话来恶心妾身!”她的声音越来越高,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 景桓眼中含着些泪,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他的双唇发颤,还想说些什么却无法开口。 抬了抬手又停在了半空,反手将那满盒的粉末打翻,玉盒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唐绾这时才瞧见里面盛的是什么,她心中本已怒极,可想到自己往后的计划终还是忍了,上前几步温声细语道:“王爷,妾身可以向你保证,妾身从未有过任何逾越的行为。” 她伸了伸手握住景桓气的颤抖的手掌,看向他的眼神满目温柔,轻声道:“妾身是宁王妃,王爷不会忘了?” 景桓抬眼看着她的样子,心中隐隐浮上几丝不忍。正欲伸手抚摸她的面颊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林辛夷看着二人的样子心中顿时怒火中烧,高声道:“王爷!您难道忘了信条上的字吗?她勾结奸夫,您打算就这样一笑而过?王爷真是好脾气,你” “闭嘴!”景桓怒斥一声,有些愤恨的看着林辛夷。可他又想起了那字条上的话。 南海明珠,只有景泽会有。昨日听闻景泽又送了一颗给景桢。这让他不得不怀疑。 心中刚刚消散了几分的怒气此刻再次被燃起,他暴力的攥起唐绾的手腕,拉着他往卧房走去。 一路上穿过了宋鸢等人的目光和半个兰苑,直接将她扔进卧房。关上了卧房的门,他面上的怒气未曾减去半分。 “你告诉我,你和陛下有没有什么牵扯?”景桓的声音严肃了几分,死死的盯着她。 唐绾闻声冷笑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方才被他攥的生疼的手腕。 “王爷不觉得这话很可笑吗?您一会儿觉得,我和安王殿下有关系,一会儿又觉得我和陛下有牵连。我的生死全在王爷口中了。” “有,还是没有?” “没有!” 唐绾对上他阴冷的目光,二人的距离不远不近,可这一刻却十分煎熬。景桓听到她的回答心中平静几分,突然听见窗边那鸟儿的叫声。 他眉梢上扬,抬起的眸子死死的盯住那只鸟。他记得那是景桢送来的,他的眸子立即变得狠厉,快步上前。 “王爷要做什么?”唐绾挡在他眼前,眼中有些乞求。 “让开!”景桓冷漠的吐出两个字,接着推开她的身子,上前提起那笼子,知谷好像是预知了自己的危险一般,急切的鸣叫起来。 景桓见状更加气愤,伸手抓起那鸟儿攥在手中狠狠的掐住,鸟儿此刻快速的扑腾着,蹬了蹬爪子,却发不出声音。 唐绾急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腕:“王爷,它只是一只无辜的鸟儿,您放过它。” “这是他送来给你的,是吗?”景桓此刻好似发了疯,双眼血红,声音冷彻入骨。 唐绾沉默,只是尽可能的去掰开他的手掌,可她的力气毕竟弱小,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让知谷挣脱开景桓的手掌。 景桓看着她的样子,心中莫名发狠,暴力的将她推开,唐绾摔在榻角,额头磕的渗血,景桓手中使力。 再次摊开手掌之时,知谷早已没了气息狠狠的摔落在地。唐绾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水,静静的盯着那里。 她只知从此刻开始,自己与景桓的那根线终还是断了,此生到此恩断义绝,再不可心软。 景桓见状,心中也平静了几分,未曾多言转身走出了卧房。 院中众人见景桓出了卧房,纷纷收起了注视的目光。小葵和惜春二人急忙走进卧房去看。 只见唐绾蹲在那鸟儿的尸体前愣愣地看着,脸上挂了两行泪在那一刻凝固。 二人还未开口便听她清冷的声音:“惜春,帮我递个信给四王爷,我要见他。” 第86章 灭口 “贱人!” 林辛夷一脚踏入卧房,将满桌子的摆设一扫而空。随着嘭的一声响,地上四处迸去了无数的花瓶碎片以及书案上的饰品。 玉翘怯怯的上前,将身后的几个丫鬟支了出去,暗暗瞥了一眼地上是散落的碎片,又转眼去看林辛夷。 她此刻正气愤的坐在软榻上,面上布满了愤怒的颜色,眼神死死的盯着地面,一双眸子带着暴虐的狠厉,如嗜血的野兽般森冷。势要将目之所及夷为平地。 玉翘心中叹息一声,又有些后怕林辛夷再次怒火中烧。她缓缓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她眼前,低声道:“主子,这事都已经这样了,您也消消气。这次不行,下次再” “下次?”林辛夷目光如毒蛇般阴冷湿滑,落在她身上让她毛骨悚然,身子猛然一颤。 沉寂片刻后收回了目光,继续道:“王爷如今竟然这般护着唐绾了,连通奸这种事都能容忍!” 玉翘低声道:“或许是这事情是个误会,王妃她并没有和外人” “怎么可能没有!”林辛夷怒驳一句,接着道:“证据就在那里放着呢,她怎么可能没有?” “是我太心急,竟让她随意的蒙混了过去,王爷不仅不追她,还不允许所有人再提此事。” 林辛夷话已至此停顿了半分,面上硬是挤出一丝邪性的笑容,又冷笑几声继续道:“没想到,唐绾如今居然这般有手段了。真是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啊” 玉翘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神极为隐晦,声音强了几分回应道:“主子,不如这事就这般过去,王爷心中还是有您的,而且王妃的性子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啊,您还有两个孩子呢。” 林辛夷听见她劝慰的话语心中说不出的气愤,未曾多言将手边的茶盏扫了下去,直接碎落在她的脚边。 继而一脸愤恨的盯着她,玉翘沉默,低下头去不再多言。 林辛夷开口道:“她从前是不会怎么样,可是如今呢?如今我几次三番的和她作对,她真有那么好心的放过我?无论如何,我要唐绾死!” “主子!” 玉翘慌忙的唤了一声,止住她后面的话。 “主子,这种话您还是少说,若是被人听去了,对您不利。” “哼,那又如何?唐绾那个贱人不是也没有证据来处置我。终有一日我会除掉她!我会让她知道,跟我作对,一定没有好下场!” 林辛夷的声音逐渐狠厉,她好似发了什么疯病,面目狰狞了几分,吓得玉翘不敢多言,只是默默的在一旁低着头。 林辛夷沉默,房内静的可怕。 “王爷此刻去哪儿了?” “王爷王爷出了兰苑就回临风居了。”玉翘抬了抬眼看向林辛夷,她方才见景桓出了院子便悄悄的让丫鬟去跟着。直到看见景桓进了临风居后那丫鬟才回来跟她回话。 林辛夷听了她的话,垂首低眉,心中暗暗的在思考些什么。 景桓自方才回了临风居后心中便一直气闷着,他想起自己初次带唐绾进宫那日,那日唐绾席间离开了。 他那时并未在意,直到后来宴席散了他才去寻唐绾,寻到唐绾之时却看见她与景桢在梅园。 怀疑一旦产生,任凭你如何解释都是无用的。事已至此对方便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任凭你磨破了嘴皮解释,对方也全然当作听不见。景桓便是这类人。 对于唐绾的解释他并不全然相信,可他心中不知为何竟不想和她追究此事。景桢于他而言没什么威胁,待自己大计成功,景桢和景泽都要死。 而唐绾毕竟是宁王妃,再怎么说都无法于景桢有什么多余的牵扯。 这般想着他心中也宽慰了几分,看了看手边的棋盘,这还是当日景桢来时二人布下的。 他未曾将棋子打乱收回,他试图从中看出景桢的心思,他这个弟弟究竟是真的对权势无欲无求,还是说一直在演戏? 自己一次次的拉拢沈易都不得愿,莫非其中是景桢在作乱? “来人!”景桓朝着书房门口高声喊了一句,段振原本安生的守在门口,听到他的声音便快速的进了门。 进门后瞥见景桓正半卧在一旁的榻上空对着棋盘,他连忙上前毕恭毕敬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景桓抬眼看了看,声音低沉道:“门房的那个小厮和昨日送王妃出府的那个马夫,二人现在何处?” 段振愣了一瞬,脑中快速思考着,回应道:“回禀王爷,那二人应当是回了下房休息,要不要属下去叫来问话?” “杀了” 景桓笛吹着脑袋,声音阴冷的吐出两个字。段振感到后背突然发寒,又又试探道:“那二人在王府时日已久,王爷您” 话未说完便被景桓一个眼神止住,景桓抬眸看着他。他额间一瞬冒出汗珠。他对上景桓那阴冷的眼神,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景桓垂下眸子收回了目光,口中继续道:“告诫王府上下,今日之事若是传了出去。杀!” 他的声音冷的让人发颤,目光更是锐利如刀刃,仿佛要将人心底的隐秘洞穿,冰冷刺骨。 段振心头一颤,愣了一瞬。景桓发觉他的异样,目光再次投射过去。眉心微微拧动,略带几分不解,静静的望着他。 他立时回应,应了声是,随后便匆匆的出了书房。 景桓的目光随着他的背影追出去,今日之事当然不能传出去,因此他必须要灭口。他此刻需要卫元正的支持,更需要唐闵之从旁协助。 唐闵之此然阴险毒辣,即使没有唐绾在他迫于形势也会支持自己。可没有唐绾自己便少了接触唐闵之的理由,若是结党营私过甚,必将遭到景泽的怀疑,因此,唐绾很重要。 不过此刻在他的心中,景桢的事更重要。今日的事更是很重要! 他绝不能容忍景桢惦记自己的王妃。即使唐绾死了,也是他宁王府的鬼,绝容不得他人惦记半分! 第87章 暗处谋划 方嬷嬷回兰苑时,众人刚刚从院子离开。与她正好碰了个面对面。她眉梢上扬,心中疑惑着为何今日院中会有这么多人。 她快步往卧房走去,却见宋鸢与丫鬟正要进去。宋鸢听见背后急促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回头去看。 方嬷嬷抬头正对上宋鸢的目光,二人对视,方嬷嬷脚下不停已经来到了她的眼前。方嬷嬷低了低身子向她行礼,宋鸢微微点点头。 “宋侧妃,是找王妃有事吗?”方嬷嬷眉心紧锁,话中带着几分不解和疑惑。 宋鸢面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容,却未曾回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方嬷嬷,您是这一大早的是从外面回来吗?” 方嬷嬷面上疑惑更深,笑道:“家中有事回去看看,院中可是出了什么事?” 宋鸢轻轻点了两下头,转头瞥向卧房内。口中轻轻说道:“王妃不知如何了,方嬷嬷还是快些去看看。” 方嬷嬷来不及回应,急匆匆的推门而入,宋鸢也跟在她身后进了卧房,又对着云芷吩咐了句,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卧房来打扰王妃。云芷领了命令后便好生在门前守着。 宋鸢刚进卧房便瞧见地上一片杂乱,唐绾手边躺着一只通体纯蓝的鸟儿,准确的说是尸体。 不远处的地上一个笼子扔在那里。唐绾一向心善,那鸟儿应当是景桓的手笔。 方嬷嬷在一旁急切的询问发生了什么,唐绾只是静静的坐在软榻上,目光空空,有些愣神。 “天爷啊,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王妃怎么样了?有没有出什么事?我这才刚走一会儿,怎么就” “嬷嬷,您就少说几句,姑娘已经够难受的了。”小葵在一旁打断了方嬷嬷的话。方嬷嬷无奈只好闭了口。 唐绾未曾理会,眼眶中的泪水收了回去,惜春不知听了什么话,冲着唐绾点点头。 “嬷嬷,您跟我出去,我来跟您说。”惜春在一旁淡笑着对方嬷嬷说着。 方嬷嬷看了看唐绾面上悲伤的神情,也不再多说什么了,于是便跟着惜春走出了卧房。 小葵回头看见宋鸢的身影,微微福身行了个礼。再次回头看向唐绾时,唐绾的目光正落在宋鸢身上。 小葵心中了然,于是也不再多留,转身出了卧房,留下唐绾和宋鸢二人。 唐绾看着她,唇角微微上扬,挤出一丝勉强的笑,那笑容让人看了心疼。宋鸢眉心紧锁,抬了抬步子上前坐到她身边。 二人沉默片刻,宋鸢温声道:“姐姐,你还好?” 唐绾笑着叹息一声,再次抬起头对上宋鸢的目光时,眼中满是心酸和疲惫。她声音微微颤抖,不知是不是方才的冲击太大,令她说出的话也伴着几分沙哑。 “我没事,放心。” 唐绾只是淡淡的吐出五个字,宋鸢看着她那憔悴的面庞却再也说不出什么。 二人又是一阵沉默,只是那样坐着。 良久,宋鸢再次开口道:“姐姐,王爷只是一时气急。我相信姐姐不是那样的人,等事态平息了,王爷自然能想清楚的。” “他要如何想便随他,我已经不在乎了。” “姐姐” 宋鸢止住了口中的话,她有些想问方才发生了什么,可又怕说出来徒惹唐绾伤心。看房中景象应当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好在景桓离开前在院子里吩咐不准多言此事,就此揭过。因此唐绾应当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宋鸢未曾再多问,唐绾也不再说什么。二人只是默默的坐着。直到晌午宋鸢才离了兰苑。 入夜,夜色暗沉着,月儿高高的挂在空中随着云海流动,院中忽明忽暗。 倚华庭的卧房内,卫浮月正一脸惬意的坐在堂中,身边还一并坐着姜欣悦和一个丫鬟。 江心月悄悄抬眼去看卫浮月,她面上的那副得意表情令人不得不深思。或许林辛夷今日告发之事便与她脱不了干系。 “你是不是在想,今日林辛夷告发王妃之事,与我有关?” 她心中正暗暗揣测,卫浮月的声音突然传入她耳中。她猛然回神,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卫浮月:“今日之事究竟如何,妾身不敢随意揣测,不过” “你猜的没错,此事就是与我有关!” 卫浮月面上笑得邪魅,眼睛直直的望着她。她口中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她实在没有想到卫浮月会这般直接的承认。 江心月定了定心思,眉梢上扬,勾唇道:“侧妃可真会说笑,今日之事是林庶妃告发的王妃,与侧妃又有什么关系?而且王爷也不追究了,恐怕听雨轩那位此刻还在砸东西呢。” “你好像很得意啊?你心中还是希望唐绾能够全身而退的?”卫浮月面上带着几分让人不解的笑意,那副笑容跟着那话语同时落在她的耳中以及面庞。 她倒是未曾慌乱,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继而回应道:“要如何处置王妃,那是王爷应当考虑的问题,妾身也说不得什么啊。妾身只是一心想除掉林辛夷!与王妃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卫浮月眸光暗沉几分,她回避了卫浮月的眼神。 若是可以的话,她自然不想和唐绾发生冲突,更不想让唐绾落险,毕竟唐绾还是帮助过她的。 卫浮月看着眼前人,忽而觉得可以利用一番。看着景桓今日的样子应当是不会处置唐绾了,不过经过此事,唐绾应当对林辛夷恨之入骨。 前有自己落胎被害,后又有今日诬陷告发之事。唐绾和林辛夷之间的新仇旧恨无论如何是无法调解了。 她要做的便是这个渔翁,不过还需要有人从中推波助澜的帮助二人一番,好让她们二人早日两败俱伤。 她又想起那字条,她不相信唐绾是干干净净的。能有那字条被送进来,即使唐绾不是与外人有奸情,也必定是和她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这般想着,而既要做事又不能脏了自己的手,江心月便是最好的人棋子。 第88章 琐碎的消息 兰苑的卧房内,唐绾静静的卧在榻上,从天明一直坐到了天黑未曾挪动。 她在心中暗暗的想今日发生的种种,此刻地上的一团杂乱早已被惜春和小葵二人收拾整洁。 没过多久,惜春推开房门踏入了卧房。唐绾闻声稍稍回了回神转头看向她步步靠近自己。 惜春上前轻声唤了句:“王妃” “如何了?可告诉他了?”唐绾面上淡淡的,此刻真像个无欲无求的出家人。 她白日里便让惜春悄悄的去给景桢传信,自己不仅没有照料好他送来的活物,此番还要利用他来成事。心中多少有几分愧疚。 那便就当她自己是那般不堪的人,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即使景桢事后会痛恨她,她也必须要为母亲报仇。 “王妃放心,奴婢已经信送到了。他说后日清晨在怡园与可与王妃一见。” “怡园”唐绾口中默默念出两个字,她恍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道:“怡园的海棠应当落了。” “是,如今要入七月了,想必海棠早已凋零殆尽了。王妃此次去便只能看见光秃秃的枝干了。”惜春默默的回应她。 唐绾叹息一声,她想起那日景桢与她说的便是海棠,只是她并不爱海棠,她爱的是流苏。 院前那棵流苏每逢冬日里便布满了银白的花海,她一向喜欢。只是今日,好像没有从前那般喜欢了。 “王妃”惜春轻轻唤了一声,唐绾时常一个人发愣,惜春见她呆呆的样子,心中也说不出的心疼。她也是唐绾刚入府时便跟着唐绾侍奉的,如今已是第六年了。 景桓未曾离开时唐绾总是有种淡淡的忧伤,可眼神中却是有着光亮的。而如今,她的眼神已全然黯淡,时常一个人卧在房中愣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她有时甚至希望唐绾真的能和景桢有些什么,或许那样她会开心一些。 唐绾听见她的声音,微微回了回神:“怎么了?” “您今日还未进食,奴婢去准备些小食,您多少吃一些。”惜春语气中带着些乞求。 唐绾眸子沉下来,像是未曾听见她的话一般,开口问道:“知谷呢?” 惜春愣住一瞬,继而答道:“小葵将它带出去埋了,就在就在窗前的花圃中。” 惜春的话停顿片刻,她原是想说小葵将那鸟儿埋在了雪球旁边的。可又怕这话让唐绾徒增伤感,于是便止住了。 唐绾轻轻点了点头,接着便完全沉默了下来不再多言。 惜春看着她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正要走出房门之时看见小葵走了进来。 二人对视一眼,小葵眼神中仿佛在询问些什么,惜春面上无奈的冲她摇摇头,小葵的面容也一瞬间暗沉。 惜春见她过来便止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小葵上前道:“姑娘,段侍卫来了。” 唐绾闻声缓缓抬起了头,方才的颓丧神色一扫而过,眼中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精光。看向小葵道:“让他进来。” 小葵闻声,抬脚出了卧房,没过多久便看见段振的身影进来。 唐绾定了定心神,身子坐直了一些。有些严肃的看向段振,开口道:“段侍卫此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段振忙上前行礼,毕恭毕敬的回应道:“小人感激王妃今日未曾将小人的事说出来。” “感激?今日之事与你本就没有关系,本妃又何必白白的将你牵扯进来呢。”唐绾漫不经心的说出几句话,突然又觉得口渴,悄悄瞥了一眼手边的杯盏,那杯盏里面也早已空了。 惜春察觉她了眼神,默默走出了卧房。 “王府上下皆知王妃心善,王妃不愿牵扯属下,对属下和和她来说已是莫大的恩惠了。” “你若是来说这些感激的场面话,那以后就不必再说了。这种话,本妃听一次就够了。”唐绾淡淡笑了笑,余光瞥见惜春正端着一盏茶进来。 惜春撇过了段振的身子,将那盏茶放在唐绾手边的桌子上,随后便又出了卧房。 段振继续道:“是,不过属下此次来,是要向王妃禀报一件事的。” 唐绾抬眸,勾了勾唇角:“何事?” “诬陷王妃的那两名小厮,今日已经处死。王妃可以放心了。” “是王爷的意思吗?” 段振默默点点头,唐绾继续道:“本妃也应当谢谢你,今日在前堂是你让那个小厮那般说的?” “是,不过属下只是让他说出事情罢了,担不起王妃的谢。” “多谢了。”唐绾面上宛然一笑,这话说的深含了几分真心在里面。 段振听见这三个字一瞬间愣住,唐绾是主子,自然不必向他道什么谢。他有些不知所措,低下头沉默不言。 唐绾将手中的杯盏放下,再次问道:“王爷今夜去了哪里?” “王爷方才去了倚华庭。” 唐绾轻笑一声,神色无波。宋鸢是不会侍寝了,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景桓心中有了隔阂,想必也不会来找她,更加不会去听雨轩了。 所以这几日,景桓应当都会歇在倚华庭。 “辛苦了,只是前面的事,还有劳你多留心一些。” 段振默默点点头,正要抬脚离开之时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属下跟着王爷出去之时还听说一件小事,只是不知此事对王妃而言是否有用。” “你直说,是何事?” “属下听闻,沈将军或许有意要和娆嘉公主成婚。” “娆嘉?”唐绾面上闪过一丝疑惑。她朝着段振摆了摆手,段振俯身行了个礼后便默默退了出去。 唐绾心中思量着段振方才的话,她从前倒是未曾听闻娆嘉和沈易有什么牵扯,不过此事与她关系不大。 前朝的事,她还是要见过景桢之后再做打算,这般想着,她干脆不再理会这些琐事,满脸疲惫的揉了揉额头。 段振刚走不久便瞧见惜春端着些糕点小食走了过来,唐绾听见脚步声朝她看去,心中忽然一暖,看来那丫头还是了解自己的。 第89章 请求赐婚(易嘉夫妇篇) 清晨,初阳的金光洒在宫门,照映的皇城金光闪闪。 圣宸殿内,景泽一如往日那般塌上高台,转身端坐在龙椅之上,俯视着一众朝他俯身叩拜的大臣。 “参见陛下,千岁万载。”众臣齐齐拜道。 景泽应了一声,众臣肃立。他看着堂下忠臣各怀鬼胎的面孔便知道他们各自的心思。 近日的所有政务都围绕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心中烦闷,听了几个大臣的禀报后便开始出神。 堂下的众臣中自然也包括沈易和景桢等人,沈易看着景泽无聊的模样,心中忽然有了些想法,又想起他今日的重任。 昨日他和娆嘉相见之时,她再三叮嘱要他去景泽面前提一提二人的婚事。如今边疆不稳,她生怕沈易又因为战事出征,两人又是许久见不到面,更别谈成婚了。 沈易想着娆嘉昨日的话,一时间竟出了神。直到朝会结束他还愣愣的站在原地。嘴角上扬几分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 景桢默默上前看着他,盯了片刻都不见他回神,有些无语的推了推他:“想什么呢?不想回府了?” “啊?”沈易被这一推恍然回神,面上有几分疑惑。又看着身边的大臣纷纷都出了殿门,这才明白过来一些。 景桢重复道:“你方才那般出神,是在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沈易唇角的笑容收敛几分,口中却遮遮掩掩未曾回复景桢的话,景桢眯了眯眼,一脸神秘的望着他。还未开口便听见身后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四弟近日倒是清闲,竟也来上朝了。” 景桢和沈易二人回头去看时正对上景桓的眼神,景桓脚下步子未停,步步逼近二人身边。 景桢眉宇之间立即布满愁容,他从前本是不常参加朝会的,直到上月沈易回京,眼看着朝中的局势变了,他不得不上朝来观望一二,好在此事是景泽主动提出来的,自己也不必想破了脑袋去谋划。 他虽然每日参加朝会,可却不曾真的着手处理什么政务,此事还是要景泽提出,他才能有所接触,不然迟早会惹人怀疑。 此刻看着景桓的面容,他心中充斥着满满的厌恶之感,不仅仅是景桓娶了唐绾,更是因为昨日之事。 昨日惜春悄悄的来到安王府求见自己,一番询问才得知宁王府中发生的事情。他心中无比的心疼唐绾,想快速的将她从景桓身边解救。在心疼唐绾的同时,他对景桓的讨厌也增添了几分。 此刻看着眼前人的面容,他又不得不强颜欢笑。 “近日在王府中闲闷的无聊,陛下又说让臣弟学些东西,这才上朝听政的。”景桢面上淡淡的笑着。 景桓闻声,上前靠近了他一些,二人眼神之间隐隐对垒。他嘴角上扬,挑衅道:“听闻四弟曾经给我的王妃送过一只鸟儿?” 景桢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不过仍是隐藏了眼神中的狠厉和憎恶。 他定了定心思,笑道:“是啊,三哥应当也见到了。” “本王自己的王妃,不劳四弟关心了。不过昨日本王去王妃卧房中时,看见那鸟儿已经死了。还真是糟蹋了四弟的一片好心啊。” 景桓话中隐隐有些惋惜,却难掩语气中的得意之感。 景桢此刻心中愤恨,却又无法发作起来。 沈易发觉二人之间的异样,忙上前道:“宁王若是没事,末将便带着安王殿下先行离开了。早朝前安王殿下还说陛下召见我二人。” 景桓漠然,微微点点头。景桢却未发一言。沈易靠近他几步将他拉扯着离开了圣宸殿。 “你这是何必呢,何必与他起争执?那人现在毕竟还是宁王妃,不是你安王妃!”沈易语气中有些无奈的质问他。他当然知道景桢对唐绾的心思,可唐绾一日在宁王府,景桢便不能逾规矩。 景桢微微叹息,面上仍是一副愤愤不平,他甚至觉得景桓此人不配为唐绾的夫婿。 “我只是为她感到不值而已,景桓如此怀疑她” “你心中不明白宁王为何怀疑她吗?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沈易声音高了几分,面上满是严肃。 他这一句话问的景桢哑口无言,若不是因为自己送了那东西去给唐绾,或许也不会让她陷入麻烦。他此刻也是无比的愧疚。 景桢默默低下了头,面上的神情由愤恨转为愧疚,哑口无言。 沈易看着他的神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道:“好了,我知你心中不快。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与景桓越是冲突不止,她在王府的日子也就越难过。你若是真的心悦她,也该为她考虑几分。” “我当然为她考虑!我若不是为她考虑,景桓早就身首异处!” 景桢的声音带着几分愤愤不平。他此刻的情绪也有些不稳。他从前是一个情绪极其稳定之人,可如今只要一沾上唐绾的事情,他就开始变得不稳定,变得处处计较多想。 “行了行了,你的事情先放一放,我还要去找陛下呢。你与我一起也好说一些。”沈易面上带着几分笑意,从背后推了推他。二人便一同往上书房而去。 身后的景桓看着二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心中隐隐有了些思量。 仁寿宫中,太后正和一众嫔妃在说些什么。 忽然宫女来禀报说娆嘉公主前来给太后请安,太后心中疑惑几分,可面上却是高兴的合不拢嘴,赶忙让宫女传她进来。 娆嘉脚下步子轻快,步步迈入了寿仁宫。扫了一眼宫中,来到太后眼前时她才发觉宫中不止有太后,连同江皇后,嘉贵妃,惠妃和沈昭仪四人都在此。 她心中暗暗后悔起来,本想早早的来找太后说给自己赐婚之事,没想到竟然碰上了这么多人来请安。 她高兴的忘了还有请安这回事,此刻看着眼前的众人,口中原本想说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太后看着她行礼后便哑口无言,心中还有些不理解,怎么她今日这般安静,面上还有几分窘迫。 “娆嘉,你此刻过来是有什么事情找母后吗?” 娆嘉原本在出神想着如何解决,听见太后唤自己的名字恍然回神,抬起头面上堆笑:“母后这话从何说起,儿臣无事便不能来给母后请安吗? 太后面上笑得更加开心,虽知道她这是套话,可心中依然是开心的。 末了,太后撇了撇嘴,继续道:“你平日里无事可从来不会来找哀家的,说,今日是看上了什么东西,要哀家赏赐给你?” 娆嘉闻声,面上的神情一瞬间羞涩起来。 她余光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沈凝,沈凝察觉她的目光,心中也猜测到了一些她想要说出的话,不过却并未说破,只是垂下了眸子。 太后眉心拧了拧,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发觉娆嘉的神情有几分异样,定了定心思,收起了先前的那副笑意。 太后声音严肃了些,开口道:“说,您今日究竟是有什么事要求哀家?还是看上了你哥哥的什么东西吗?” 娆嘉闻声,干脆也不再掩饰。 她的目光坚定了几分,规规矩矩的俯身行礼,开口道:“儿臣想确实想求母后一件事。” 太后拧起眉头,发觉她今日越发反常,冷声道:“何事?” “儿臣儿臣想向母后求儿臣的婚事。儿臣看上了一个男子”娆嘉的声音带着几分罕见的羞涩,话音刚落便低下了头。 她心中明白,自己的婚事必须要求得太后的同意。 景泽对于她的婚事倒是不会过多干涉,但是太后不同,自幼年时回到太后身边时起,她便事事严管了些,虽说也十分宠爱自己,可是管的也相当严苛。 满堂的嫔妃听见娆嘉的话,面面相觑,看看娆嘉,又看看太后的神情。 太后听着娆嘉支支吾吾的说出这几句话,心中一团怒火顷刻燃起。可那怒火当着满堂嫔妃的面也不好发作,只得忍着心中激动,冷冷的问了句:“你看上了何人?” 娆嘉此刻又规矩了几分,膝盖扑通跪地。她此前的十几年都未曾如今日这般重视。 她声音更加坚定,开口道:“儿臣,请母后恩准,儿臣与沈易将军的婚事。” “住口!” 太后此刻面色铁青,厉声怒斥了她一句。 “太后娘娘息怒”满堂的嫔妃立时站起在娆嘉身旁跪下齐声喊了一句。 太后定了定心思,想极力调整好自己心中的愤怒。 在她看来,娆嘉的婚事必须由自己做主! 沈家是什么?那是粗鲁的武将之家。她的女儿怎么能嫁给沈易。再者说沈家的门楣低下,当然配不上娶她的女儿。 若不是娆嘉幼年时在先太后身边长大,得了空隙与那沈家的沈易相识。此刻也绝然不可能发展到如此地步。若是换作她,她绝不可能让娆嘉和沈易有机会接触。 “儿臣不明白,母后为何阻拦?” 娆嘉此刻已经下定了心思要嫁给沈易,她也猜到过太后会从中阻拦,可她毫不惧怕,挺直了身子,义正言辞的询问。 她昨日去沈府见了沈易,她心中知道太后会是一道坎。所以让沈易去求她的哥哥,求他下旨为二人赐婚。而自己则是去仁寿宫中找太后来禀。 此刻,沈易拉着景桢刚刚来到尚书房门前。还未走近上书房时便已慌了阵脚。他双手有些颤抖,面上显而易见的紧张。 景桢瞧着他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 “你这般畏首畏尾的,怎么娶娆嘉啊?不如今日别说了,我们回去。”说罢,景桢拉起他的手腕就要离开。 沈易丝毫未动,按住了景桢的肩膀:“不行不行,若是回去了,一会儿她来问我,我该怎么跟她说。” “既然要说,你就不要这般畏首畏尾的。直接去跟陛下请求,陛下心情好了说不准就允了你们的婚事。” “我我有些怕”沈易此刻宛如一个刚嫁入家门的新媳,紧张的样子是要去见公婆了。拖拖拉拉不敢向前。 景桢眼神一瞥,悄悄将手掌放在他的后背,继而猛地一推。沈易直接被推到尚书房门前的侍卫身旁。 侍卫见景桢和沈易二人上前急忙俯下身子行礼。 景桢点点头,示意几人不必多礼。又看向身旁的一个小太监开口道:“进去禀报陛下,沈将军有要事求见。” 小太监应了一声,随即便转身走入了尚书房。 沈易额角冒汗,回头白了景桢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怪罪他。毕竟自己还未准备好,怎么他就让太监进去禀话了。 景桢倒是不以为然,他心中唏嘘,就沈易这副样子,要他亲自去说,娆嘉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嫁出去呢。 而且按照太后的性子,他们二人想要成婚,简直难如登天。沈易此刻去找景泽求旨也是无用的,只要太后不同意,沈易说了也无用。 他心中虽明白这些,却还是想让沈易进去在景泽眼前说上一说,也好趁机看看景泽的态度。若是景泽的态度良好,即使太后不同意,他也可为两人从中斡旋一番。 片刻后,方才传话的小太监从上书房内走了出来,来到二人面前时毕恭毕敬的低了低身子行礼,又回话道:“陛下传安王殿下和沈将军进去。” 景桢闻声眉角一挑,二人对视一眼随即便抬脚走入了上书房。 二人走进上书房时正看见景泽坐在龙案前翻看着手边的奏折,景泽听见脚步声,未曾抬头只是口中默默说道:“沈将军这个时候来见朕,有什么要事吗?” 沈易心头一颤,景泽的问话犹如一块大石瞬间重重的压在他的心底。 他心头思绪万千,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景桢在一旁悄悄递了个眼神,暗示他快些说。 他紧张的喉咙干涸,景泽皱起眉头,见他久久未曾回话,抬起头对上他单纯的目光。 见景泽盯着自己,沈易忙俯下身子,恭恭敬敬开口道:“陛下,臣臣有一件事想向陛下求个恩典。” “哦?沈爱卿要求朕何事啊?”景泽挑挑眉角,饶有兴致的看向他。余光瞥见一旁的景桢,景桢此刻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盯着沈易。 沈易见景泽抬起头看着自己,一瞬间更紧张了。 感受到身旁景桢眼神的炽热,他壮了壮胆子,毕恭毕敬的跪下,挺直了身子,继续说道:“陛下,臣想向陛下求娶娆嘉公主。请陛下赐婚!” 景泽闻声,眉头拧的更紧了。静静的盯着他未曾多言。他此刻正低着头等待着景泽的回复,景桢的目光顺着他的话一同转到景泽的身上。 景桢此刻悄悄抬眸望着景泽,试图从他的神情中解读出一些什么。 几人沉默了好一阵,景泽突然唇角上扬,乐呵呵的看着沈易。 “好!真是没想到沈爱卿竟然能得到娆嘉的青睐。”景泽笑得十分爽朗。 沈易见他神色大好,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景泽看着眼前的沈易,突然多了几分不同的情意。作为哥哥,他自然希望娆嘉能够幸福,因此也并不打算阻拦二人的婚事。 他抬起头,收起脸上的喜悦之色,严肃道:“你” “陛下!” 景泽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这一声叫喊打断,随后看见李仲神色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 景泽眉头微微皱起,低声道:“何事?” 李仲上前几步,肃色道:“陛下,太后身边的大嬷嬷前来求见,说是太后有要事请陛下去商议。” “要事?”景泽心中疑惑几分,低头间瞥见沈易和景桢的眼神,他一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一瞬凝重起来。 “朕知道了,让她去回禀太后,朕这就过去。” 李仲得了命令,抬起步子便出了门去向那嬷嬷回话。 李仲离开后,眼前几个人的场面瞬间平静下来。 景泽心思凝重,微微叹息一声。他料想应当是娆嘉去求了太后,说起了她和沈易的婚事。只是看着太后如今的意思,或许并不同意她二人的婚事。 景泽一瞬间也陷入了两难,低着头未曾多言,不知在沉思些什么。景桢暗暗和身边的沈易对视了一眼,二人眼神对视之间各自心领神会。 沈易自然也记得昨日与娆嘉商议之时,她说要去寻太后回禀两人的婚事。如今看来太后应当是已经知道了。 沉默片刻,景泽忽然抬起头,开口道:“你二人若是无事,就先退下。” 说罢,毫不犹豫的起身带着李仲等一众侍卫去了仁寿宫。 沈易见景泽出了门,立刻站起了身子。 “看来,太后好像没有同意你们的婚事。”景桢在一旁淡淡的说了句。 沈易未曾回应,只是默默的叹息了一声,随后便和景桢一同出了皇宫。 景泽带着一众宫人来到寿仁宫之时正巧看见后宫众位嫔妃和娆嘉都在此处。众人见景泽到来,忙上前福身行礼。 景泽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平身,随后便走上前在一旁坐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太后之时,太后面色铁青,满脸的不快。而娆嘉正跪在地上,二人暗暗较劲,彼此都不肯让步。 他悄悄看了看一旁的沈凝,沈凝此刻也是低着头未曾多言。 景泽看眼前情形,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他看着太后的面容,淡淡笑了笑,开口道:“不知母后此刻叫儿臣来是为了?” “哼!你看看你的好妹妹,都知道给自己找夫婿了!”太后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娆嘉,随后便是对着景泽一顿吐槽。 景泽听的有些为难,自己方才在尚书房已经快要答应沈易了。不成想如今太后还这样百般阻拦。 他只好装作不知道此事,继续问道:“不知娆嘉看上的是哪家的儿郎?” 太好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沈凝,阴阳怪气道:“这就要问问你心爱的沈昭仪了,当然就是她的那个好弟弟。” 景泽悄悄瞥了一眼沈凝,沈凝也抬起眸子和他对视一眼。 景泽无奈,苦笑道:“母后在说娆嘉的事,怎么又打趣起儿臣了。再说,沈易年轻有为,屡建战功,儿臣倒是觉得” “你觉得什么?”太后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语气刻薄的令人身子发颤。 景泽止住了口中的话,悄悄看了一眼面前跪着的娆嘉。娆嘉发觉他的眼神,两人暗暗的对视了一眼。 景泽在心中暗暗抱怨娆嘉,这个妹妹当真是不让自己省心。若是想要个赐婚,直接来找自己便可,到时自己直接赐婚,想必太后也无法阻拦了。 可是如今,她将此事告知了太后,有太后阻拦着,自己当真是有心无力啊。 娆嘉此时心中已有了几分怨恨,面上冷淡的让人看了背后一寒。 太后也停止了抱怨,众人沉默片刻,江皇后默默抬起眸子,温声道:“母后,公主也跪了许久,不如先让她起身。” 太后未曾回应,只是垂下眸子看了看跪在眼前的娆嘉。 “你若承诺哀家,此后不再与沈易有瓜葛,哀家便当此事没有发生过。如若不然,你此生就不要再想出皇宫。”太后冷漠刺骨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此刻,众人皆是将目光落在娆嘉身上,沈凝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此刻她更希望娆嘉答应太后的要求,太后的话不是没有可解之处,只要过段时间此事淡起,再寻个机会让景泽赐一道圣旨,到时太后不得不接受。 可偏偏娆嘉宁死不屈,她抬起头,目光仍是如从前那般坚定,高声道:“儿臣不能答应!儿臣此生非沈易不嫁。母后若要儿臣与他断绝来往,儿臣宁愿去死!” “你!你你!”太后怒火中烧,气的说不出话。看着她的眼神逐渐恍惚,随即身子一倒昏了过去。 “母后!”景泽立刻上前查看,身后的一众宫人着急忙慌的去请太医。娆嘉更是着急的起身去看太后的情况。 景泽又吩咐她先回宫反省,随后便让几个宫人将太后搀扶回了寝宫。 第90章 囚禁长乐宫 仁寿宫中,景泽连带着江皇后几人围在太后的床帐前瞧着太医在身边诊脉。 太后此刻正昏迷着躺在床帐之内。 片刻后,太医收起了诊脉的手,又将搭在太后手腕上的锦帕收起。继而从手边的医箱中取出银针为太后施诊。 直到收起最后一根银针后才站起身子准备禀报。 “太后如何了?”还未等太医开口,景泽连忙上前询问。他的面色紧张,眉宇之间紧紧皱在一起。 太医闻声忙垂首拜道:“回禀陛下,太后娘娘一时气急攻心,郁结闷堵,下官已经为太后施诊。只要稍作休息便好。” 景泽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随意的摆摆手暗示他下去。太医察觉他的动作,别过了身子收起了自己的医箱,随后又俯下身子拜了一礼,这才安然的离开了仁寿宫。 景泽上前查看太后的面容,太后此刻还在昏睡,景泽的眉头不自觉拧起。江皇后看着他的样子面色也暗沉了几分。 继而又上前轻声道:“陛下,臣妾在这里为太后侍疾,陛下不必担心,太医都说了太后不会有事的。” 景泽一脸担心的看着太后的面庞,脸上的忧愁未曾减去半分。听见江皇后的话,默默点了点头。 他方才让娆嘉回宫中反省便是怕太后醒来再次动气,娆嘉的性子和太后十分相像,只是娆嘉幼年是在先太后身边长大的,所以比太后更加温和些。 他又怕娆嘉在宫中想不开,于是便一同叫了沈凝前去陪伴劝慰。 此刻,沈凝和娆嘉正一同待在长乐宫中。 沈凝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一脸的端庄,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淡淡的看着眼前急的来回踱步的娆嘉。 她盯着娆嘉看了一会儿,眼前人来来回回走了十几个回合,不是唉声叹气,就是垂首后悔。 沈凝倒是也没有主动劝慰些什么,她心中明白说这些都是无用的。 等了许久,娆嘉终于停下了脚下的步子,转头看向正在悠闲饮茶的沈凝。沈凝察觉了她的目光,缓缓的将手中茶盏搁置一旁。 沈凝再次抬起头望向她时,一脸的温柔笑意。 “姐姐,你说母后她不会有事?” 娆嘉满脸的担心与后悔,上前在沈凝身旁坐下,双手自然的搭在了沈凝的手心,她眼中忧愁的样子让人看了不禁心疼。 她唤沈凝姐姐也是跟着沈易一同叫的,又想着自己迟早是要嫁到沈府的,也干脆不去改口了。 沈凝听她询问自己,看着她的眼神更增了几分温柔,开口道:“你放心,太后就是一时生气,不会有事的。你若是担心,可以派人去仁寿宫询问一番。” 娆嘉深深叹息一声后垂下了头,接着便是久久的静默。 沈凝拍了拍她的手掌,轻笑道:“你不必担心,大不了一会儿我去看看太后,然后再来告诉你” “我不止是担心母后,还有”娆嘉的话突然止住,再次垂下脑袋。她如今已被囚禁在了长乐宫,想必与沈易也难以相见了。 “你是在担心你和阿易的婚事吗?” 娆嘉如蜻蜓点水般轻点了两下脑袋,沈凝继续道:“你不必担心,太后娘娘还是很心疼你的。她或许只是怕你嫁入沈府会受委屈。再者,阿易时常出征,你在府中日日担心他。天下父母,有几个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一生安稳呢。” “我知母后的心思,只是我与阿易也是真心,我不怕等他,我可以陪他一起出征。”娆嘉抬起头,看向沈凝的目光多了几分坚定。 沈凝有些犹豫,她心中想着父亲的深仇大恨。若是此后她和沈易去寻卫氏父子的仇,难免会牵扯娆嘉。她虽是知道沈易与娆嘉二人两情相悦,可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 娆嘉轻唤一声,打乱了沈凝的思绪。沈凝回了回神,笑道:“没事,我先回宫了,你在仁寿宫跪了那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一会儿,莫要留下什么淤青。” 说着,沈凝站起了身。二人双手相握还未曾松开。沈凝轻轻将被她握住的手抽了出来。 随后二人又寒暄了几句,正要转身离开时,突然见一个宫女上前。 娆嘉微微挑起眉头,勾唇道:“何事?” “安王殿下带着沈将军在外面。” 娆嘉闻声,皱起的眉头立时舒展开来,急忙道:“快让他们进来。” 宫女得了命令便转身出去回话,沈凝看着那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精光。 不遑多时,二人便看见景桢和沈易并行着走过来。看到沈凝时沈易的身子突然抖动一下,许是未曾想到姐姐也在此处。 二人上前未曾过多礼数,只是与沈凝两人淡淡笑了笑。娆嘉立时上前围在沈易身旁,二人搭上手,沈易握住她软滑的玉手,二人相视笑得甜蜜。 景桢看着二人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又将目光落在沈凝身上,却发现沈凝正在注视自己。 还未等景桢开口,沈凝无奈的叹息一声,继而笑道:“我和安王就不打扰你们二人独处了。” “安王殿下,你觉得呢?”沈凝笑盈盈的望向景桢。 景桢十分识趣的点点头,二人并行走出了长乐宫。 刚出宫门,沈凝笑盈盈的眼色瞬间犀利冷寒如深渊。景桢的面色也严肃了几分,二人前行几步避开了旁人。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又来到了长乐宫一旁的偏远处才停下了步子。沈凝转身看向身后男子。 景桢抬起头正对上她的眼神,他挑挑眉头,淡淡笑道:“沈昭仪,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沈凝面上笑意明显,似春日桃花般勾人心弦,眼神中多了几分戏谑:“看着他人成双成对,甜蜜似糖。安王殿下应该心中很沉闷?” 景桢眉梢上扬,勾唇道:“沈昭仪什么时候也学会挖苦我了?” 沈凝耸耸肩膀:“只是觉得安王殿下有些可怜。”说罢,她上前几步逼近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轻声道:“希望你与她早日喜结连理。” 景桢眼中瞬间布满喜色,转脸看向沈凝,二人面庞靠的极近,景桢后退两步保持了些距离。 “多谢沈姐姐。” 沈凝面上依旧是笑盈盈的样子,微微点头。二人未曾再多说什么,说起来二人的默契倒是比沈易与景桢的默契更加强烈。 院中,只见两道身影静静的站在红墙前,一道柔光洒下将二人的身影映上红墙 第91章 我心悦你 天光微亮,兰苑内的丫鬟便开始了忙碌。 不远处,惜春正迈着步子缓缓往卧房走去。走入卧房,瞧见唐绾正坐在妆奁前。 她不多犹豫,上前来到唐绾身边,透过铜镜看见她略显憔悴的面容。手上的动作也未曾停下,轻轻的撩起唐绾的头发为她绾发。 “王妃昨夜没有休息好吗?看着好生疲倦。要不要再歇息片刻?” 惜春的声音传入唐绾耳中,她此刻还有些出神,心中还想料想一会儿要和景桢在怡园相见之事。 昨晚上她便跟方嬷嬷打了招呼,说是自己今日要去城外的白云观,让她去和景桓禀一声。 她心中也明白景桓定会怀疑,不过她此刻早已不在乎了。 只要景桓未曾亲眼看见,那自己一切都可搪塞过去,再者说自己和景桢原本也就没有什么私情,可今日过后,那便不同了。 “昨日睡的晚了些,无妨。”唐绾淡淡的回应她。 忽然感觉今日耳边似乎格外的清净。她透过眼前的镜子打量了一眼自己身旁,发现除了惜春外再无她人。 唐绾眉心微微拧起,疑惑道:“小葵今日去了哪里?怎么不见她人影呢?” 惜春闻声忙应道:“她说去给王妃准备些爱吃的糕饼。” “一大早的准备什么糕饼。”唐绾淡淡的抱怨一句,可心中却感觉有一丝温暖直达心底。 她神情突然严肃起来,低声道:“外面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吗?一会儿等她们来请安后我们便过去。” “嗯,王妃放心。奴婢昨夜都已经安排好了。”惜春微微点头,手边的动作也收住。 唐绾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继续道:“王爷出府了吗?” “已经出府了。” 唐绾微微点点头,她想起景桢,按照景桢的性子应当也是如往常一般去参加朝会。 朝会一般在辰时散去,如今已是卯时三刻,想来等宋鸢几人来请安后景桢也就散了朝会。 片刻后,小葵又如往常一般走入卧房。只是今日她的笑容多了一些,不知是不是因为今日要出府,因此心情格外舒畅。 小葵手中提着个食盒,唐绾听见脚步声,起身瞥了一眼正瞧见小葵笑嘻嘻的看着她。 “姑娘,您都梳洗好啦。姑娘今日可真好看。”小葵提着手中食盒上前,围在唐绾身边。 唐绾笑眯眯的扫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食盒上面:“今日又去府中的膳房带了些回来?” 小葵将那食盒提到唐绾手边的桌子上,打开食盒的盖子,一阵香甜的气味飘出来。 她取出一块,笑嘻嘻的递上来给唐绾:“姑娘您快尝尝,还冒着热气呢。” 唐绾无奈的笑笑,继而接过一块糕饼送至嘴边轻轻咬下一口。 小葵又大大方方的将糕饼拿出分给身边的惜春和自己。主仆三人一阵其乐融融的景象。 这份宁静未曾持续多久又听见方嬷嬷在门外高喊了一句,那话中含义无非是让唐绾快些去前堂,几位请安的小夫人都已经到了。 小葵闻声,立刻高声应答。眼看着唐绾将手中的糕饼吃光,端起手旁的一盏热茶喝下去。接着又拿起锦帕擦了擦嘴角。 一番动作后,几人也没有再犹豫。唐绾起身带着小葵和惜春一同去了前堂。 辰时,景桢和沈易一同随着人流从圣宸殿的殿门处走出来。 景桢急匆匆的往前走,身后的沈易便一直跟着他。眼见着景桢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自己将要追不上了。 他急忙小跑几步,按住景桢的肩膀:“你这么急做什么?赶着去和小娘子相会吗?” 景桢瞥了他一眼,眼中深意不言而喻。沈易瞪大双眼,低声道:“不是,你真的是去?” 景桢微微点头,身后正走来的人恰好是他那厌烦八辈子的景桓。景桓未曾停留,直接越过了二人。 沈易神神秘秘的看着他,等到景桓的步子远了这才靠近他耳边低声道:“你要去见的该不会是她?” “你既知道,还在这里阻拦我?”景桢抖开被他按住的肩膀,又低声道:“你替我好好看着景桓,我怕他又无端生事。” 沈易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忽而发笑,看的景桢莫名其妙。 “你真是,你去见人家的王妃还要我为你看着人家。这个世道真是” “你去不去!”未等他的话说完,景桢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 沈易疼的直揉肩膀。口中委屈道:“去去去,我去还不行吗。你下手真重。我可是你兄弟!” 景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继而又听见他继续道:“你该怎么谢我?” 景桢一个眼神恶狠狠的瞪过去,沈易立刻装作看不见低下头去。 景桢无奈,深深叹息了一声:“好好好,你不是一直想要我房中的那柄天阙剑吗。等我回府后,那把剑就归你了。” “真的!?”沈易狂喜,看他点点头,开口的拍拍他的肩膀:“看来安王殿下一定是真爱啊,这么大手笔。” “别多话了!景桓早就走了,你还不去跟上!”景桢的声音严肃了几分,沈易闻声立时点头,随后便飞奔出了宫门,紧紧的跟着景桓,死死的盯住他。 待景桢出了宫门时,宫门处早已不见什么人影,只剩下他府中的马车还停留在此处。 他警惕的扫了一眼周围,随后快速上了马车,又催促着青羽赶车去怡园。 上了马车他的嘴角便止不住的上扬,心中填满了即将与唐绾相见的喜悦。恨不得这马车能立刻飞奔到易园。 另一边的宁王府门前,唐绾也在小葵和惜春二人的服侍下上了马车。马车如往常一般向城外去。 小葵在一旁拉开的马车车窗的窗帘,探出一双眼睛看着外面。马车还未走出多远她便发现了端倪。 她轻轻放下帘子,转头看向身旁的唐绾,低声道:“姑娘,好像有” “嘘”小葵话未说完便被唐绾堵住。 唐绾看着她一脸疑惑的样子轻轻点点头。随后便放开了自己的手。倒是另一旁的惜春并不疑惑。 小葵一脸不解,唐绾靠近了她一些,俯在她耳边轻声道:“小心些,这个车夫” 小葵经她提醒后立刻便明白了些端倪,对于方才的发现闭口不言。 唐绾心中知道景桓对自己存了怀疑的心思,因此也不可能放任自己出府不管,定然是处处监视着自己。 于是她昨日便让惜春去了城外的白云观。为的便是给景桓设下障眼法。 马车一路飞奔似的来到了白云观,小葵和惜春二人先后下了马车,小葵转身,伸出手搀扶唐绾。 几人站在白云观的大门前,小葵转头看向那车夫,吩咐他好生在此等候。 说罢,主仆三人头也不回的进了白云观。来到白云观的后门处,正有一辆马车停在此处。马车旁一个小贩早早的等在此处。 唐绾此时早已带上了帷帽,缓步跟着小葵和惜春二人身后。 惜春上前,掏出一锭银子递给了小贩。又低声和小贩说了些什么话,那话中大概含义便是说要他对此事保密。小贩喜笑颜开,快速的点头。 小贩拿了银子后便离开了此处,惜春又转身回到了唐绾和小葵身边。 “他怎么走了?”小葵看着那小贩越来越远的看着,面上一阵疑惑不解。 唐绾和惜春二人相视一笑,唐绾开口道:“你还记不记得如何赶车?” “啊?姑娘的意思是让我赶车啊?”小葵有些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唐绾点点头,将头上的帷帽解了下来递给小葵:“小心些,别被发现了。” 小葵接过,看着那马车信心满满。她从前是学过如何赶车的,她那时还疑惑唐绾为何让她学那些,不曾想如今正好派上用场了。 惜春搀扶着唐绾上了马车,小葵看着惜春和唐绾都已经上了马车。 随后小葵便戴上手中的帷帽上前去赶车。 良久,几人的马车终于出现在怡园前。小葵拉紧了缰绳让那烈马停下。 感觉到车身逐渐稳下,二人听见小葵在马车外喊了句:“姑娘,到了。” 惜春掀开车帘走下马车,又伸手去搀扶唐绾。 三人这一路上耽误的太久,唐绾此刻心中还拿不准,她有些担心,担心他等的太久。担心自己耽误了这么久的时间,让他觉得自己不会来便离开了。 三人走进怡园,唐绾加快了步子,几人走过那一排桃树,未曾看见景桢的身影。 她让小葵和惜春二人等候在此处,自己继续往前走,来到海棠树下。 此刻的海棠花早已凋零殆尽,抬眼望去便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只是那树下依旧没有景桢的身影,或者说是空无一人。 她心头蒙上一抹失望的轻纱,垂下眸子叹息。终究还是自己来的晚了些。她这般想着,转身便往外面走。 “刚来,便要走吗?”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唐绾脚下步子猛然止住。转身去看那人。 他正站在不远处望着她,瞧见她面容的那一刻,他那深沉的眸底透着欢喜,透着真诚。又夹杂着难以言说的爱恋之意。 他隐藏起难以觉察的情愫,朝她信步走来。 她静静的望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姿态卓然,她眼底浮起温和的笑意。 “路上耽搁了些,让你久等了。” 她娇美的声线传入他耳中,微风掠过吹起她耳畔的一缕发,她伸手去抚。只此一瞬便镌刻起无数绚丽的风景在他心中,她是那般的温婉而迷人。 景桢未曾回应,直到站在她身边,他的目光也未曾移动过半分,唇边挂着温文尔雅的笑意。 被那双眸子紧紧的盯住,她的脸不由得泛起红晕。 “你”景桢站在她身边,口中的话突然止住了。 他想问她为何来的这样晚,可又不敢去问。他该用什么身份,什么口吻呢?他不敢去问,只想让此刻停留。 或许是察觉了眼前人的窘迫,她连忙开口解释:“我是先去了城外,你你应当知道我如今的” “我知道” 听她问话,景桢连忙去应。又见她面露难色,继续道:“对不起,那只鸟儿,我未能” “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他再次去应。 听见他的话,她抬眼去望。她那双似水的眸子里似乎蒙上了烟雨朦胧般独特的忧伤和委屈,只一眼,便让景桢心疼起来。 他未曾多言,只是静静的等着她说。 她迟迟未曾开口,只是还不能完全信任眼前这个男子。 唐绾看着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她莞尔一笑,眼中顷刻间炸开无数涟漪。她那双眼似是一个旋涡在拉着他沉沦,涟漪层层。他不觉沉沦。 片刻后,唐绾终于开口道:“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好” 景桢答应的干脆,她眉心动了动,继续说:“可是我还没说是什么。” “什么都可以,只要你需要。”他的唇角始终带着温润的笑,眼中只有她。 唐绾耐不住他眼中的炽热,垂下了眸子,口中犹犹豫豫,继续道:如果如果是杀人呢?如果我不能给你任何回报,甚至有可能为你带来危险和麻烦” “无妨” 景桢淡淡的两个字落入她耳中,顿时激起她满心的涟漪。她愣住,抬头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不解。 “你,为何待我这般好?”她的声音软的让人心头发颤。 景桢的眼神越来越坚定,这个问题他或许早已在心中回答了千百次,而如今他不介意亲口说一次给她听:“我心悦于你。” “别再说这种话,我我不值得。” 唐绾垂下眸子,她此刻心中竟有些悔意,悔的是自己不该来找他,不该动了心思利用他,利用这样一个或许是世间唯一爱自己的男子。 “你还需我帮你吗?” “我” “若是需要,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你值得。” 第92章 她愿意信他 她不再多言,心中仍在思考着是否该相信他。 只是如今也别无他法,她的犹豫究竟是因为心中短暂的愧疚还是因为怀疑,她自己一时也拿不准。 唐绾垂眸,景桢便是那般静静的望着她。身影相合之处被日光照的热烈,景桢余光可瞥见二人的影子在一旁近乎贴合。 风很静,园子里偶尔传来鸟儿的鸣叫,仿佛是在提醒着唐绾应该相信眼前人。 良久,她终于抬起头望向他满眼的炽热。 景桓自下了朝会便马不停蹄的回王府。 昨日方嬷嬷去了临风居禀话说唐绾今日会出府,他对唐绾毋庸置疑是充满不信任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发觉眼前人似乎和从前不同了,他那时也并未在意这些改变,甚至于深陷其中。若是没有林辛夷那日在兰苑告发唐绾之事,他或许会一直深陷。 那日在兰苑前堂,他看着唐绾的眼神忽热不忍处置他,不知何时开始他对唐绾生出了些真心相爱的心思。 这几日他恍然想起幼年时唐绾看着自己的眼神,那眼神便是如景桢看着她那般清澈,充满爱意。 只是他不相信唐绾会是那般不堪之人,这一切都是景桢的错,是景桢逾越惦记,因此他才没有怪罪唐绾。 这几日他一直待在倚华庭,他怕自己一看见唐绾那张脸便情难自禁,又怕看见林辛夷后心中产生愧疚之感。 自那日起他也一直安排了人在兰苑盯住唐绾,唐绾今日出府自然也是有人监视的。 此刻他正迈起步子往书房走,段振远远的跟在他身边。不知是不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景桓的步子突然停住。 段振见他如此,赶忙上前,俯了俯身子靠近他耳边,他知道景桓应当是有什么吩咐了。 景桓沉默片刻,终于转脸看向他,眼中充斥着疑虑和不安,声音低沉道:“去查一查王妃如今在哪儿,是不是在城外的白云观。” 段振愣了一瞬,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精光,眸子里有些不为人知的含义。继而又恢复平淡,试探道:“王爷,您不是已经派了人跟着吗?” “别人办事我不放心,你亲自去。” 景桓幽冷的音调传入他耳中,他垂了垂头,应了一声后转身走出了院子。 他自然知道唐绾要去做什么,只是并不打算如实禀报。他早早的便已经提醒唐绾要小心景桓在他身边安排的探子。他也相信唐绾是个聪明人,自然能够将这些麻烦解决掉。 段振出了院子后便悄悄去了翠芳斋,二人相见又是一番耳鬓厮磨。柳文茵平日里和卫浮月等几人相交甚少,因此也不会有人去注意她,更不会有人知道她与段振此刻的这般行径。 前几日二人相见之时,段振告知她唐绾知晓了二人的事,并且允诺会帮助二人。她心中竟对唐绾生出一丝感激。 此刻,二人结束了云雨。段振在一旁轻柔的搂过她,她倚在他怀中,有些无聊的把玩着他鬓角垂下来的一缕发丝。 “你近日小心些,卫浮月那几个人都不是好惹的。” 二人温存良久,段振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习武之人的浑厚凛然,只是此刻在心爱之人身边,语气中又有几分慵懒。 柳文茵闻声,面上笑意更甚,望向他的眸中尽是缠绵缱绻。情懒应道:“我与她们一向没有来往,想来也不会找到我身上。” “林辛夷那般污蔑王妃,王妃恐怕也要谋划一番了。你我如今的处境只能帮助王妃,只是万事有我,你不必出手,你需要护好你自己” 段振话未说完,柳文茵竖起一根手指轻轻贴在他的唇边。双眼眯起,看向他的一双眸子满含深情。 “我只希望你小心,不必担心我。”女子娇软如蜜糖般的声音传入段振耳中。 毋庸置疑,他是深爱她的。 段振抬起手握住她贴在自己唇边的手掌,二人对视情意之间尽是温情。他只希望此刻能够再慢些,能够多些时候相伴。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想起唐绾应当快要回府了二人温存的时所剩无几了。 唐绾犹豫了许久,终于也将心中藏着的秘密一一告知了景桢。 景桢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惊奇,他生在宫中见过的勾心斗角多如牛毛,唐闵之此人他也了解一些,因此并不感到奇怪,有的只是对唐绾的心疼。 唐绾讲完最后一句,转过身子去看他。对上他的眼神时才发现他正在望着自己。她刚刚酝酿起的忧伤情绪荡然无存,面上浮起几丝夕阳般的红晕。又害羞的垂下眸子。 “你没有什么要同我说了吗?”唐绾小心翼翼的开口,话音刚落便听见对方坚定的一个“有”字。 她眉心一动,带着几分好奇抬起眸子去看。 景桢仍是那般笑意,那笑容或许在某一瞬间让她心动。她恍然间竟然觉得他的眸子有些眼熟,熟悉的是那股情意。可一时又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 “我答应你,我会帮你的。”景桢温润的声音传入她耳中让她回了回神。 “嗯,多谢你。” “只是我有三个要求,你也要答应我。” 唐绾眉头微微皱起,声音却温柔道:“你说。” “第一,从现在开始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你的命有我的一半。” 唐绾闻声,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却并未有疑问。 “第二,你不可以再看清自己,更不能说方才那般自轻的话。” 唐绾未有回应,只是静静的望着他。她眸中似乎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清澈透明,如往日那般澄净的如山间灵泉。 “第三,要笑” 景桢看着她那般望着自己的眼神,心中明白她定然是诧异万分的。 他眸中带着几分忧伤,可唇角却无限上扬,温和的看着他。又继续道:“不知何时起,我看见你时,你的眉心总是皱起。” “只是我不知你心中也埋藏了许多。今日你将这些告知我,我会陪你一同承担,我也不想看你太苦。” 唐绾定定的望着他,二人对视良久,她始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隐约间觉得眼前人是可以信任的。她愿意信他。 “王妃,时辰不早了。”惜春在一旁喊道。 唐绾双眸微颤,垂下了眸子。又看向惜春道:“我知道了。” “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何事?” 第93章 蒙混过关 巳时,唐绾的马车终于从怡园离开,只是赶车的人却不是小葵。 此刻主仆三人安然自若的坐在马车中,唐绾时而抬起眸子,时而又垂下头,小葵二人看她的样子似乎在沉思着什么,因此也并未打扰。 片刻后,只见唐绾猛然抬起头,面上满是愁绪。看的惜春和小葵二人一阵迷惑。 “王妃?您怎么了?”惜春声音很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唐绾缓缓摇头,沉默了许久终于又开口道:“有些饿了。” “啊?”小葵满脸的迷惑,下一刻唐绾便是可怜巴巴,直勾勾的盯着她。神情有几分俏皮可爱,小葵无奈摇摇头。 再次垂首时小葵提起手边的食盒,拿出先前预备好的,并且已经自己吃去了一大半的糕饼出来,从中拿起一块递给唐绾,又将那瓷碟递向惜春。 惜春看着那瓷碟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名状的笑容,继而道:“不是说给王妃准备的吗?都被你吃的差不多了。” “哎呀,你究竟吃不吃嘛。再说了,咱们姑娘的食量小的跟小鸟一样,我是在替她分担。” 眼见着惜春从中取出了一块,小葵辩解的有理有据。唐绾坐在两人中间无奈道的摇摇头苦笑。 小葵一向如此,自己也一直将她当作姐妹对待。 片刻后,马车终于安稳停下。马车外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 “王妃,已经到了。” 唐绾闻声,拿起了手边的帷帽带上,小葵和惜春二人纷纷下了马车,又转身去搀扶唐绾。 唐绾走下马车,看着眼前面目俊朗的黑衣男子,声音温和道:“辛苦你了,青羽。回去后回去再替我向他道声谢。” 青羽点点头,回应道:“王妃放心,属下一定转达王爷。” 唐绾微微点头,瞥了一眼身旁的马车。 青羽察觉她的目光,急忙开口道:“王妃放心,这马车我会处理的。时间不早了,王妃早些回去,王爷让我转告王妃,一切小心,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尽管去寻他。” “好”唐绾面上笑容未减,轻轻应了一声,随后便带着小葵和惜春二人一同经过后门,走进了白云观内。 几人刚走了没多久便瞧见王府中赶车的小厮在四处寻觅些什么,唐绾和小葵对视一眼,小葵立时上前去引开那人。 待小葵离开后,她又带着惜春往香火最鼎盛之处走去。让自己的衣服沾染些香火气息,以免惹人怀疑。 小葵将那小厮驱赶到马车旁,没等多久便瞧见唐绾和惜春从观门出来。 小葵忙上前去迎,二人对了个眼神确保万无一失,随后便上了马车。 小厮极为隐秘的看了一眼唐绾手中的帷帽,不料这眼神还是被小葵捕捉。 “看什么看!小心回去禀了王爷挖了你的眼睛!”小葵恶狠狠的瞪着他。唐绾倒是未曾理会,安然的坐在马车中。 小厮听见小葵的话立刻赔笑,等着小葵也上了马车后他便如往常一般赶车回府。 午时,青羽赶着唐绾几人先前乘坐的马车回到了怡园。 他将马车一剑劈了个散架,只是那马却不好处理,他便随意的将那匹棕马赠给了怡园门旁的护卫。 待走进怡园中时正看见景桢站在那光秃秃的海棠树下抬头望着些什么,他顺着景桢的目光往上看也只瞧见了晴朗无云的天。 “王爷”青羽上前唤了一声,景桢闻声,微微低头,眸光却并未看向他。 淡淡道:“将她送回去了?” “是”青羽低沉的声音传入景桢耳中,未等景桢多问他便继续补充道:“王妃还说,让我替她向您道谢。” 景桢淡笑着,眼中不禁浮现方才瞧见唐绾时的景象,口中缓缓道:“有什么好谢的。” “后面的事可都处理好了?” “都已经处理了。” 景桢漠然,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不等青羽去说,自己转身往外面走去。 待到景桢回到府中时已经是午时三刻,门房的小厮立刻上前禀话说沈易早早的便在府中等着他。 他未曾犹豫,吩咐了青羽一句后便径直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走进书房时正瞧见沈易坐在自己的书案前背对着房门,沈易听见景桢微弱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转头去看。 待景桢看见他的面容时立时吃了一惊,忙上前夺过他手中的东西。 “你何时来的?”景桢面上冷漠,一边将手中的画卷收起,一边询问他。 沈易自觉好笑的看着他,戏谑的笑意在眼底一闪而过,起身靠近了一些,在他耳边低沉道:“啧啧啧,安王殿下还真是爱的深沉,每日睹物思人,真是痴情。” “你有事没事啊!来消遣我的?”景桢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画像放在桌子的中心。 沈易的目光一直盯着景桢手上的动作,看着一阵唏嘘。 景桢推开他的脑袋:“别看了,好好想想你和娆嘉的婚事!” “我和娆嘉?陛下同意,可太后娘娘不允。我也没有办法啊。陛下一向孝顺,太后不允,他也不会忤逆太后的心思。”沈易无奈的摇摇头,面上云淡风轻可心中却布满愁绪。 景桢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精光,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抬起头望着倚在桌边的沈易,神秘道:“你让沈昭仪去求陛下啊,她的话,陛下一定会听的。” “那怎么行!我姐姐在宫中已经够艰难了。我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事情再让她为难。” “一哭,二闹,三上吊!你让娆嘉都试试。她那么爱作,太后只有那么一个女儿,说不定就同意了呢。”景桢眼底布满笑纹。 沈易猛然回神,狠狠拍打一下他的肩膀,口中反驳道:“胡说八道什么呢,她要是一个不小心真的出事了怎么办?你赔给我?”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哎,痴男怨女啊。”景桢无奈的摇摇头,轻轻的揉揉自己的肩膀。 他心中莫名想起了唐绾的面容,瞥了一眼自己手边未展开的画卷。 沈易捕捉到他的目光,忙阻断了他的眼神,笑嘻嘻道:“你也没比我好多少!” 景桢闻声,面色瞬间暗沉下来。不过他心中还是开心的,起码相较从前,唐绾如今也算是信任了自己。 如今自己和唐绾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而景桓他想起景桓,眼神暗暗发狠,一丝狠厉在眸中闪过被沈易捕捉。沈易却不知他心中想的是迟早解决了景桓! “喂!想什么呢?”沈易一句话将他的思绪唤了回来。景桢微微回神,口中只是淡淡答了句:“没什么。” 沈易无奈,也不再去理会,起身走向他书房右侧边的那面墙,抬手将墙上利剑取下。 沈易一边赏玩手中宝剑一边道:“你今早让我去盯着你那个便宜哥哥,他啊,自从回了王府就没出来过,我是看着宁王妃的马车到了门前我才回来的。” 景桢听着他的话,耳边也同时传来利刃出鞘的声音。他瞥了一眼沈易手中的天阙,淡淡道:“嗯,那柄剑你就带回去,我一时也用不着。” 沈易一脸惊奇的看着他,继而又笑着摇头,口中推脱:“剑是好剑,不过我用不着,倒是很配你,先帝赏你的东西,我可不能夺人所爱。” “我如今也用不着。”景桢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直到先帝死前他才知道那柄剑的意义。 那柄剑名为天阙,是太祖皇帝当年带兵打仗的佩剑,有几分帝王象征的意味。 后来先帝学武时,太祖皇帝将剑赏给了先帝。先帝又将剑赏给了他,那便意味着先帝有意将皇位传给他。只是这个秘密如今也随着先帝一同封存了。 此刻那柄剑在他眼中也仅仅只是一把杀人利器而已,自己不能在人前显露武功,与其让天阙跟着自己在书房中布满尘埃,不如跟着沈易一同上阵杀敌。 利器若是不能染血,便也只是一把废铁。 沈易瞧着他望着自己手中的剑发呆,面上笑意更甚,将剑刃收回剑鞘中,又复挂回墙上。 继而走到他身边一脸的深情,那般眼神望的景桢浑身起鸡皮疙瘩,不禁打了个冷颤将他推远些:“不要这样看着我,本王没有那些爱好!” 沈易发笑,笑得朗润,笑声停下后他的面色突然严肃,眼中有着久经沙场的狠厉,声音低沉道:“你准备,何时对景桓动手?” 景桢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边的砚台,听到他的话倒也不觉得意外,若说这世上有人了解他,那个人非沈易莫属。二人虽非骨血同胞,却也胜似亲兄弟。 末了,只听见景桢手边传来的墨条与砚台的细微摩擦声音。那声音持续了良久。 沈易有些不耐烦,又开口道:“陛下想对卫家下手你知道吗?” 景桢这才淡淡的抬起头看他,神色无波道:“陛下不是一向忌惮卫家吗,有什么新奇的。他将卫家女儿嫁给景桓安的什么心思你我心知肚明。” “再者说,卫浮月没有孩子。只要她一日不孕,卫家就不会反。卫家不会反,景桓手中的兵符迟早要被收回。两厢制约,权衡利弊,源头竟然还是位女子,真是可笑。” 景桢冷笑几声,手中的研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卫浮月不会有孕?万一她” “不可能的。”景桢漫不经心的打断沈易的话。又继续补充道:“你应当也知道,年前景桓刚回京时,陛下送了两名女子过去。你不会以为,她们无所作为?” 景桢面上笑得神秘,那眼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沈易沉默,景桢瞥了一眼他沉思的样子,摇摇头苦笑。他心中猛然想起了景桓,他的目光逐渐冷厉,心中料想终有一日要将景桓 宁王府中,唐绾方才下了马车进府。如今已是午时,唐绾回来时瞧着城中闹市的人都已经少了些。 她心中隐隐有几分不安,害怕景桓对自己的怀疑更深。不过自己今日做事已经颇为隐秘,想来应当可以在景桓眼中蒙混过关了。 今日天气热的厉害,六七月的天气一向如此,唐绾不多犹豫,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急,急匆匆的拉着小葵和惜春回院子。 一只脚刚踏入卧房口中便极其的叫惜春取些冰来解暑,话音刚落便听见一个阴沉的男声传入自己耳中。 “王妃怎么回来的这样晚?”景桓冷冷的看着唐绾。 唐绾听见声音吓得身子一颤,转头去看时,景桓正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目光暗沉的望着自己。 唐绾面上一丝惊恐快速闪过,笑脸盈盈的上前,口中温柔道:“王爷,您怎么来了?” “本王方才问,王妃为何回来的这样晚?”景桓不去看她,只是垂下头重复方才的问题,那声音冰冷刺骨,让人心中一寒。 唐绾收了收笑意,淡淡道:“妾身的母亲就供在白云观,今日观中人多,妾身拜完愿后又单独和母亲说了些心里话。” 唐绾面上平淡,声音落下迎来的却是景桓的沉默。她冷笑一声,继续道:“王爷如今还是在怀疑妾身吗?那王爷何必还要来兰苑呢。” 唐绾转身,疲累的卧在榻上,不再理会景桓。 景桓抬眸去看时,望见的也只是她的背影。他再次垂下头,心中气闷却不知该怎么说。 房中沉寂了许久,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抽泣声。 景桓心中疑惑,抬头看去时,却见唐绾此刻身子微微颤抖,正卧在榻上低声抽泣着。 景桓眉头微微皱起,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无法说出。他起身走上前去 第94章 彻底打消疑虑 他走到唐绾身旁时,唐绾身子微微颤抖着,抽泣的声音越来越明显。 景桓面上不忍,站在身旁定定的看着她。唐绾发觉身边有人。动了动身子别过脸去不看他。但抽泣声却并未减去半分。 景桓听着她的哭声越来越大,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我并不是怀疑你,只是担心你。都午时了还未回来” 景桓解释的声音越来小,自己心里也觉得这个借口很烂很拙劣。景桓的声音渐渐消失,又垂下了头。 唐绾未曾理会她,只是哭声渐渐小了。良久,唐绾悄悄转过头去看他,见他好似做错事一般站在自己身边低着头沉默不语。 唐绾不由得笑出了声,景桓听见动静急忙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柔情。 “王爷,这是在跟妾身认错吗?”唐绾娇软的声音传入他耳中,他的心头一颤,身子酥麻。那声音仿佛是世间最美妙动听的声音。 他快速转动几下眸子,再次开口时面上已经全然没有怒色,声音温和到了骨子里:“王妃可消气了?” “那王爷呢?还怀疑妾身吗?”唐绾说着,手下动作未停,伸手握住他的手掌,感觉到对方嫩白柔软的手掌在自己的手心,景桓彻底沦陷无遗。 面上笑得不值三两银子,轻轻的在她身旁坐下,语气中带着些讨好:“你我以后便不提前事了,我此后定然不会再对你心生怀疑,也绝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哼!王爷以后若是再这般疑神疑鬼的怀疑妾身,妾身定然不会再理你!”见景桓服软,唐绾立刻佯装生气的样子,转过头去。 景桓面上笑意更深,眼中的爱意也更加浓烈。语气温和到了骨子里:“绾儿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了。” “王爷此话当真?哼,王爷还是不要拿这套招数来哄骗妾身了,林庶妃那里不知道是不是还等着王爷呢”唐绾有些吃醋的看着他。 他无奈苦笑,继续道:“你何时也学会吃这些没来由的醋了?” “妾身不仅是王妃,更是王爷的妻子。天下女子当然都希望夫君能够一心一意” 听到夫君二字,景桓愣了一下。这个词他许久未曾听见。他此刻看着唐绾的面容已充满爱意,继续道:“你放心,我定然是一心一意的待你,只爱你一人。” 说着,他抬起一只手上前轻柔的抚摸她的面颊。唐绾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厌恶,微微转头躲开了她的手。景桓方才的话当真令她恶心,心中冷笑千万遍,可面上仍是波澜不惊。 景桓的手停留在半空,眼中带着疑惑和不解,唐绾察觉他异样的神色,收起了心中的厌恶,再次看向她的眼中满是爱意。语气轻柔道:“妾身今日有些累了,王爷不如先回去,晚些时候再过来。” 他停在半空的手渐渐垂下,嘴角上扬勉强的笑了下。继而又应道:“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唐绾的笑意未曾减少半分,笑盈盈的看着他起身走出卧房,直到看见景桓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唐绾立时收起面上那副令自己恶心的嘴脸。 她的眼神一瞬冷漠,似冬日的冰雪般让人身子发寒。她淡淡的拿起随身带着的锦帕,用力的擦拭自己的手掌,手心手背一处不落。 她的脸上带着对景桓的厌恶,或许那厌恶中也有些对自己的嘲讽。为达目的还是要去讨好哄骗景桓,不过她此刻早已不在乎了,心中便只有一个报仇的信念支撑着。 景桓前脚离开了兰苑,惜春和小葵便入了卧房。二人走到唐绾身边时正对上她那副厌世的面容。 惜春手中捧着些冰块,上前将冰块一一放置在冰盏之中,透过飘来的阵阵冷气让唐绾燥热的身子有了几分凉意。 小葵见她出神,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惜春,二人对视,惜春无奈的摇摇头。二人心中料想唐绾应当是又在谋划些什么。 直到看见唐绾昏昏欲睡的眼皮这才反应过来,她们的王妃就是纯粹在发呆呢。并且发呆的心无杂念。 二人一阵苦笑,却并未发出声音打扰,直到唐绾卧在榻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景桓自从离了兰苑便直直的往自己书房去,一只脚刚刚踏入临风居便听见身后的声音。 他回头看去,来人正是段振。 “王爷”段振快步走到他身边,轻声唤了句。 景桓此刻嘴角还有些微笑,那笑容便是从兰苑带出来的。如今看见段振他恍然想起自己先前让他去跟踪打探唐绾,一瞬间收起了嘴角淡淡的笑意。 转而看向段振,严肃道:“如何?” “属下赶到白云观时正看见咱们王府的马车在观门前呢。属下悄悄进入大殿中瞧见王妃正在殿中,对着一个牌位口中隐隐约约的说些什么,眼中还时不时的落泪” 说到这里景桓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段振心虚一瞬,因为这些都是他瞎编的。他知道唐绾母亲的牌位正在白云观,因此才编出来这么一个谎话。 此刻看着景桓如此望着自己,心中不禁害怕,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让景桓抓住了漏洞。 景桓沉默片刻,淡淡道:“继续说。” 他脚下步子未停,一路走进了书房,段振便一直跟在他身旁,口中继续道:“待王妃从白云观出来已经是巳时三刻,属下一路跟着王妃的马车回了王府。” “在此期间,王妃可有见过什么人?” “未曾,一直都是王妃一个人。小葵和惜春二人一直守在殿外等着。”段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景桓默默点头,上前到书案桌前坐下。段振看着他的眼神逐渐恍惚,不知是不是在深思什么。 等了一会儿,景桓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他心中暗暗舒了口气,一块大石也算是放下了。 景桓淡淡的抬头,看着段振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他此刻才真的相信了唐绾方才说的话,他心中留意的那句话居然是唐绾哭了。 他不禁心疼起来,口中不知不觉丢出一句:看来以后,不能再怀疑她了。 直到此刻他才真的打消了对唐绾的怀疑。 第95章 祁府邀帖 入夜,唐绾突然觉得头晕目眩,方才听了三更的打更声,那声音在沉寂的夜中格外的响。 她微微转头看了看躺在身旁的人,见他睡的很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唐绾轻手轻脚的起身,走到外房轻声喊了句小葵。 小葵本就在门口守着,听见唐绾的声音立刻推开卧房的门走进来。 “嘘,小声一些,别吵醒了王爷。”小葵方才推门的动静太大,唐绾连忙去阻止她。 她倒不是在心疼景桓,只是不想和他说话。若是景桓醒来她又要装作一副很爱对方的样子去讨好应和。 她从那日开始便十分厌恶他的样子,厌恶他的声音。若不是因为林辛夷,他当真是不想再演下去了。她时常会去想,如今倒是觉得要感谢林辛夷了,若不是因为她,或许自己也不会看见景桓的真面目。 从前那个满心爱护自己的少年终究还是不复存在了。 小葵听见她的话,立刻放轻了动作,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卧房。唐绾此时正卧在榻上,一脸的痛苦样子。 她眉心动了动,眉头立时皱起,皱的深刻,急忙上前询问:“姑娘,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小葵一脸关切的看着她,唐绾一只手在太阳穴上轻轻按压,听见小葵问话,微微睁眼,开口道:“不知怎么了,今日头疼的厉害。” “头疼?”小葵疑惑一瞬急忙上前将手轻轻搭在她的太阳穴,柔和的按压让她舒适一些。 小葵手中动作未停,口中不经意道:“姑娘是不是近日太劳累了,都说了平日让您早些休息,多休息一会儿,您就是不听” “好啦好啦,你一直在我耳边说话,我头都要更痛了。”唐绾嗔怪道,声音又刻意放低了一些。 她的目光瞥向卧房,隐隐看向正在熟睡的景桓,生怕自己将他吵醒。 小葵一边按摩,低头看向她的面容,顺着她的目光瞥见卧房未曾放下的门帘。 小葵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厌恶,那厌恶与唐绾的神色不同,那是恨不得将景桓生吞活剥的恨。 小葵起身,轻手轻脚的往卧房处走,身后的唐绾一脸好奇的看着她,还不知她要做些什么。只见小葵走到那门帘旁将那帘子放下,继而又转身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神情继续替自己按摩。 唐绾嘴角微微上扬,淡淡笑了一下。 小葵察觉她的神色,面上也喜笑颜开,又低声道:“眼不见心不烦。” “嗯” “姑娘近日总是睡不好,不如明日我出府去买些安神香火回来,也好让姑娘睡的安稳些。” 听见这话,唐绾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精光:“你说什么?” “啊?”小葵诧异一瞬。继而声音又放低了些,继续道:“我说,明日出府买些安神香回来。府中的不安全,难免那些坏人存了心思要害您。” “安神香,府中的安神香是孙成所制是。”唐绾疑惑道。 “是啊”小葵默默点头。 唐绾闻声,彻底陷入了深思,她这两日便一直在思量着该如何去将孙成处置了。如今倒是可以从这安神香上面动动心思。 “怎么了姑娘,你在想什么呢?你少用些脑,一会儿头又痛起来了。”小葵无奈的抱怨着。 唐绾回神,口中嗤笑:“傻小葵!用脑怎么会头疼呢。” 小葵撇撇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替她按摩着。唐绾卧在榻上,一直到天色大亮都未曾进卧房。 卯时,景桓起身时发现她不在身旁,有些好奇的出去看,唐绾正坐在妆奁前,一旁的惜春还在为她梳妆。 唐绾悄悄从铜镜里瞥了一眼却未曾理会他,直到目送景桓出了房门才松了口气。 方嬷嬷近日忙着在家看顾小孙子,因此不时常回来王府。这日她突然回来,脚下急促,步步生风。 走进卧房时却被小葵叫住,小葵满脸的笑意,声音听着也轻快了几分:“方嬷嬷,今日怎么得空回来了?不在家含笑弄孙啊。” “你这个小蹄子不在房中侍奉王妃,在这躲懒呢。” “姑娘在休息呢。”小葵一边说一边走上前,看见方嬷嬷手中的东西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奇。 继而伸手快速抽出那份帖子,方嬷嬷想上前去抓住她,却扑了个空,只听见她嗤笑的声音。 “少胡闹了,快把帖子给王妃去。”方嬷嬷没好气的喊了句。 小葵笑得开心,未曾理会她。 两人说话间惜春轻手轻脚的从房中走出来,低声道:“都小声些,王妃好不容易睡下。” “方嬷嬷,您今日怎么得空回来了?”惜春一脸惊奇的看着她。 方嬷嬷摆摆手,瞥了一眼小葵手中的帖子,继而开口道:“那帖子是祁侯爷府中送来的,我方才在门房处正好碰见了。你们小心保管,那可是祁侯夫人特意让人送来给王妃的。” “祁侯府?”二人一阵疑惑,小葵口中念叨了一句,随后便一脸好奇的想打开来看。 惜春上前躲过,阻止道:“别想着偷偷看,要王妃看了才行!” 方嬷嬷无奈摇摇头,丢下一句自己要回家去照看小孙子晚些再回来,随后便转身出了兰苑。 唐绾再次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 日头已经下去的只剩下一个影儿,天边大片的云彩被烧的火红。 她起身走到外房,一脸困倦的样子似乎还没睡醒。走上前坐在软榻上,拿起手边的一盏茶大口饮下,喝了个干净。 她将杯盏轻轻放在手边的桌子上,正巧瞥见杯盏旁的一份帖子。 她面上闪过一丝疑惑,将那帖子拿起来看,那正是祁侯府的邀帖。上面大略写了祁侯府的大公子几日后要成亲,请她夫妇二人过府参宴。 唐绾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认无误。祁侯府?她心中疑惑,细细去想关于祁侯府的种种。 此前那场马球会不就是祁侯夫人办的,又特意邀请自己前去。她那时便是对祁侯夫人有了些好感,觉得此人的品行真是极好的。 她这般想着,转头看向窗外。犹豫片刻,又对着门外唤了句:“惜春” 第96章 等着他来送死 “王妃,您方才唤了奴婢吗?”惜春问着,脚下步子不停迈向她。 唐绾淡淡抬起头,朝她晃了晃自己手上拿着的邀帖。 “这份帖子是你放在这儿的吗?” 惜春的目光原本在那份邀帖之上,听见唐绾的问话,立即抬眸去看唐绾,口中应道:“是,方嬷嬷午后送过来的。说是祁侯夫人特意让人送给您的。奴婢看王妃还在休息,便放在那桌子上了。” 唐绾微微点头,将手中的邀帖轻轻放置在桌面上。这几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自己头疼的厉害。又不敢去寻府医来看。 孙成说到底还是林辛夷的人,她必然要在府中预备一个自己人,也好待孙成死后作为接替。 孙成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活了,今晚便行动。她这样想着。 小葵恰逢此时走进了卧房,她手中提着一个黑色包裹。那物件太小,也不易引人注意。 小葵笑盈盈的上前,将那包裹在唐绾和惜春眼前打开,映入二人眼中的正是两份香料,准确的说是安神香。 二者表面上并没什么不同,只是一个是用木盒装起,另一份用的玉盒。 唐绾和惜春二人一直注视着小葵手上的动作。 只见她将手边的两份香料隔开一些,轻巧的拿起玉盒递向唐绾,口中道:“姑娘,这是你要的东西。” 唐绾眉心一动,伸手接过那份香料。恰逢此时宋鸢已经到了。她先前在小葵出去取香料时便已经吩咐了她,要她在回来时顺带去叫宋鸢过来。 “姐姐,你有何事寻我?”宋鸢眼含笑意,走上前去自然的做到她身边,眼神有些说不明的情意,定定的望着她。 唐绾将手中的香料递给她,一边淡笑道:“你看看这个。” 宋鸢接过,打开盖子扑鼻的香料气直冲天灵盖,那味道不是简单的檀香。宋鸢眉头狠狠皱起,急忙盖上了玉盒的盖子。 “姐姐,这东西你是哪来的?可千万不要用,对你身体不好。”宋鸢将手上的香料远远的放在桌子上。 “这东西不是我要用,是给别人用的。”唐绾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被她捕捉。 她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两个盒子,另一个盒子是府中的,她大脑思考一瞬,立时便明白了唐绾的用意。 宋鸢略带几分疑惑开口道:“姐姐难不成,是要对他动手了吗?” 宋鸢话中那人指的便是孙成,王府的安神香皆是出自孙成之手。唐绾若是要对付林辛夷,第一个要解决的便是孙成。 唐绾对她的问题倒也不感到疑惑,毕竟她是知道宋鸢的聪明才智的。满上京城打听一番,任谁都知道宋鸢的才名。 唐绾微微点头,面上又多了几分顾虑,开口道:“只是处置了孙成,府中便缺了府医,我也不认识这种能人,因此才来拜托你。” “姐姐说什么拜托啊,你我都是一类人。我倒是真的认识一个行医的,不过许久未见了。到时还要麻烦姐姐生一场小病,这样才能悄无声息的让他入府。” 唐绾闻声心下一喜,喜笑颜开道:“这倒是不难,既然如此,我就不必等候了。也没有顾虑了。” 宋鸢看着她开心的面容,自己不知为何也是打心眼里高兴。从前的唐绾在她眼中实在是过于柔软了些。如今这样身披盔甲正好。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直到天黑时宋鸢才离开了兰苑。 此前唐绾命人去库房拿来的香料还在,那香料掺了些麝香。 她本想将那东西丢弃,可宋鸢却说那东西以后或许会有用,因此她便让惜春小心的收起来。不曾想此时正好派的上用场。 她淡淡瞥了一眼手边的两份香料,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看向小葵道:“你去取这香料时,可曾被人看见?” 小葵自信的摇摇头:“姑娘放心,没人看见。” 小葵笑着答复一句便不再多言,唐绾面上闪过一丝疑惑,直勾勾的看着她,末了,又继续问道:“他可有说些什么?” “姑娘您若是不问我都要忘记了。”小葵一脸吃瓜的表情,一看就是装不懂的样子故意让唐绾自己问出口。 她小心的从袖间取出一张纸递向唐绾,那张纸四四方方的对折过两下。 唐绾接过,不多犹豫便将那纸张打开。只见上面松松垮垮的写了几句话,唐绾细细看了两遍,唇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面上的含义也极为隐晦。 “姑娘,信上说了什么啊?”小葵好奇的问了一句,此刻惜春和小葵二人的目光都直勾勾的盯着那封信。仿佛要将那信纸看穿。 唐绾快速将那信纸折起,口中淡淡道:“没说什么,不过是些问候的话罢了。” “哦”二人心领神会的应了一声,对视的眼神中却满含深意。 二人心中也明白景桢对于唐绾的心思,若不是唐绾早已嫁人,或许景桢才是那个最好的选择。 虽说女子名节重要,一女不可更二夫。可她们二人倒是更希望唐绾能和景桢有一份情意。 毕竟景桢的品行高雅,又满心都在唐绾身上,定然不会像景桓那般三心二意的伤害唐绾。 唐绾起身,将那信纸放在烛火上,信纸瞬间化为灰烬。 她看着那飞灰,暗暗想着信上的话。景桢约她在过几日的祁府喜宴上相见,还有:相见情已深,未语已知心。 只是那话也仅仅在心头停留片刻,唐绾定了定心思,转身看向惜春,让她将那份木盒里的安神香点上。 接下来,便是只等孙成来送死了 第97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 入夜,月悬正空,那抹银白色的光照的整个兰苑都亮亮的。 此刻已是夜半子时,唐绾静静的躺在床上还未入眠。 她睁眼,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景桓。身边人总是能那么安然的熟睡着。 卧房中充斥着檀香淡雅的气味,唐绾觉察此刻正是好时机了。 她面上一副痛苦的样子,蜷缩了身子,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开始痛苦的呻吟。那声音是时断时续,这样持续了片刻终于惊醒了身旁的景桓。 “怎么了绾儿?”景桓立即坐起身子,伸手去触碰她的肩。他看着满脸痛苦的唐绾,满心满眼都是心疼和不安。 唐绾未曾转动身子,只是抱着头痛苦的呻吟:“王爷妾身妾身的头好痛” 唐绾的话断断续续,声音虚弱,一张玉颜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头痛?怎么会这样??”景桓眼中疑惑,慌张起身,冲着门外喊了句来人。 惜春和小葵早早的便在门口守着了,如今听见景桓的声音,也急匆匆的进了卧房。 二人刚看见唐绾的样子,来不及询问景桓便已经围了上来。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小葵围在床边,满脸担忧的看着她。耳中不时传来唐绾痛苦的呻吟声。 唐绾此刻虚弱到了极点,还未多说些什么便听见景桓急促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府医过来!” 小葵未曾理会他,惜春闻声,有些惊恐的看了眼唐绾,随后赶忙出了卧房去找府医。 惜春出了兰苑,面上的担忧神色褪去了几分。她不紧不慢的往前走,来到清云庭时碰见了早早便站在院前等候的云芷。 这是唐绾一早便和宋鸢商议好的,云芷瞧见惜春往前院走,二人虽未曾说话,却是默默的对了个眼神点头示意。 惜春继续向前,待惜春的身影消失,云芷便立即转身进了院子。走进卧房时宋鸢正倚在软榻上看书。 屋内很静,宋鸢听见她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不紧不慢的抬起头去看。 彼时兰芷也已走到了她的身旁,宋鸢扣下手中的书。柔声道:“那边可是已经开始了?” 兰苑轻轻点头,回应道:“奴婢方才瞧见惜春已经往前院去了。想必要不了半个时辰就有消息了。” “我们如今可要过去?”兰芷继续问。 只见宋鸢缓缓摇了摇头:“不急,姐姐说让我们晚些去。” 兰芷漠然,垂首陪她一同静候时机。 另一边的惜春自从路经了清云庭后便大张旗鼓的动作,恨不得整个后院都能听见自己的声音。 她一路上经过的那几个院子,倚华庭,听雨轩。院门旁守着的丫鬟也都瞧见她往前院去的身影。 那些丫鬟瞧见她大半夜的往前院去,不多犹豫,赶忙去回禀自家主子。 惜春见自己的目标达成,也不再犹豫什么,定了定心思,一副慌忙凌乱的样子跑向前院去找孙成。 “孙府医,孙府医快些快些去看看我家王妃”惜春气喘吁吁的站在他眼前,一边说一边大口喘着粗气。 “王妃?王妃怎么了?”孙成一脸疑惑,他刚刚坐在书案前小憩片刻便被惜春一声喊叫给震醒。 惜春缓过气,面上满是担忧,急切道:“王妃不知怎么了,头痛不止,您快同我去看看!!” “好好好,惜春姑娘别急,我这就同你过去。” 孙成急匆匆的提起桌边的药箱,跟着惜春一同快速的往兰苑赶。 二人赶到兰苑时正巧看见林辛夷过来,林辛夷极为隐晦的瞥了一眼孙成,孙成捕捉到她的眼神,暗暗点头眨眼。 不容他犹豫便被惜春用力的拽进了卧房,卧房内,唐绾满脸痛苦的躺在床上呻吟,额间已经布满了汗珠。 景桓则是一脸担忧,坐在他身边不知该如何是好,简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内心如同火烧油煎。 景桓抬眼间看见孙成和惜春的身影,再一扫眼瞥见了孙成身后的林辛夷主仆。 景桓眉心微动,两条粗眉拧在一起。孙成上前一拜,景桓来不及犹豫,急切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拜什么拜!快去看看王妃。” “是”孙成应了一声,快步上前去看唐绾。此刻的唐绾已经痛的昏了过去。 说话间林辛夷已经来到了景桓身边,景桓的目光随着孙成的身影跟随到唐绾身上。 耳边传来尖细娇软的一句:“妾身见过王爷。” 景桓的头快速转动,瞥了一眼林辛夷又立即看向唐绾,口中不紧不慢道:“你怎么来了?” 林辛夷看他如此平淡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却仍是一副笑颜。 她满心满眼都在景桓的脸上,轻声道:“妾身看惜春大晚上的往前院去,料想姐姐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来瞧瞧。” “嗯”景桓淡淡的应了一句。不想多去理会林辛夷的话,也不去细细探究她话中的破绽。他此刻整颗心都在唐绾身上,生怕她出些什么事情。 林辛夷这话倒是也没有说错,她确实是听见院中的丫鬟禀报才来看戏的。 兰苑深夜去请府医,说不准就是唐绾自己身子出了什么毛病。 她在来的路上还在暗暗欢喜,心中细想若是景桓直接得一个不治之症,早早的死在王府,这样她也能少一个对手,日子过的舒坦些。 而此刻的景象也确实是同她料想的一模一样,她本是应该高兴的。 可是看着景桓此刻冷峻的侧脸,眼神丝毫没有分给自己,她心中说不出的气愤却无法发作出来。 片刻后,孙成收起了手中的针包,又将那号脉的锦帕收进药箱。景桓看他起身,急忙开口道:“王妃如何了?” 孙成转身看向景桓,微微俯下身子,口中支支吾吾道:“回禀王爷,小人小人也不知王妃的病症,不过小人已经为王妃施针止痛,想必王妃此刻应当已经” “王妃何时能醒过来?”景桓打断他的话,他心中明白孙成后面再怎么说也都是废话了。 “这” 第98章 还治其身(二) 孙成面露难色,口中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此刻的头恨不得低进地底下。 景桓看着他的样子,面上更加冷峻,厉声斥骂:“废物,蠢材!王妃的病症你竟然会看不出?王妃若是有事,你便也不用活了!” 景桓恶狠狠的看着他,孙成吓得身子一颤。 他这个人趋炎附势,最是贪生怕死。被景桓这么一吓唬,他简直怕的快要尿裤子。 “王爷可容小人问惜春姑娘几个问题?”孙成怯怯的开口,半抬起眸子看看景桓。 景桓冷冷的嗯了一声,随即越过他身边,走到床边满脸心疼和担忧的看着唐绾。 唐绾此时还在昏迷,小葵拿着锦帕为她轻轻擦去额间的汗珠。 小葵暗暗瞥一眼身旁的景桓,她心中满是厌恶,脸上也没给他好颜色。 二人坐在唐绾床边,耳边传来孙成轻柔的问话声:“王妃这头痛有多久了?不知王妃这几日可有吃了什么特别的食物?或者是有过什么与往日不同的举动” 孙成这话问的是惜春,惜春听见问话,低下头默默沉思着,房中一片寂静,隐约之间每个人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惜春沉思片刻,抬起头看向孙成,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轻声道:“王妃王妃前几日便说自己头痛。近日倒是也没吃什么特别的东西。不过” 说到这里惜春下意识的停顿,众人也是觉得重点来了,急忙将目光投向她,景桓也是悄悄竖起耳朵探听。 惜春继续道:“若是说唯一不同的便是王妃近日用了些安神香料,王妃总是说自己睡的不好,这才让我去点了些安神香。” “安神香是府中的吗?”孙成问道。 惜春一副单纯的样子点点头:“是,不过昨日的香是小葵从孙府医您那儿亲自拿的。此前点的香是从库房取来的。” 惜春默默的回答着,孙成听到此前的安神香这几个人心头一颤。他当然知道此前的安神香中掺了些东西,那是林辛夷命他那样做的。 他心虚的看了眼林辛夷。林辛夷眯了眯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他收回目光继续问道:“此前王妃用的安神香还有吗?” 他此刻最想听到的回答便是那香已经用完,可事实不如人愿,只见惜春点点头,道了声有。 孙成彻底慌了,求救似的看了眼林辛夷。林辛夷此刻的眼神中仿佛是在说让他稳住,别慌。 景桓有些烦闷,听着屋内几人说话的声音,起身烦躁的说了句:“都去外房讨论!” 他又转头看向小葵道:“你留在这儿照料王妃。” 小葵默默点点头,随后便看见景桓带着一众人走出那道门帘。 景桓上前坐在软榻上,此时惜春也已经带着两份安神香走到景桓身边。 景桓盯着她手中的东西,厉声道:“怎么有那么多?” “是,这份是王妃先前用的,快用尽了,因此昨日才让小葵去取了一份新的来。” 惜春解释一句,随即上前将那两份安神香摆放在景桓身旁的桌子上。 景桓瞥了一眼,又抬眸看向孙成,孙成察觉他的目光,立刻走上前去,拿起那份安神香,正准备要检查时却听见门旁传来的脚步声。 众人顺着那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来人竟然是宋鸢主仆二人。 宋鸢面上淡淡的,府中之人包括景桓,都知道她与唐绾交好,林辛夷都得到了消息来了兰苑,宋鸢想必也是如此。 宋鸢走到众人眼前,朝着景桓的方向低了低身子,毕恭毕敬道:“妾身见过王爷。” “起来,你怎么了也来了?” 宋鸢起身,看向景桓的面色仍是不咸不淡,口中道:“妾身方才听院中丫鬟说王妃身旁的丫鬟去请了府医,妾身这才过来瞧瞧。没想到林庶妃也在这儿啊。” 宋鸢一边说着,目光瞥向林辛夷。林辛夷急忙道:“我自然也是同宋侧妃一般来瞧王妃的。” 宋鸢懒得和她多言,干脆转过头不看她。心中默默的冷哼一声。 孙成上前将手边的安神香轻放在远处,口中道:“回禀王爷,这两份香都没什么问题。” 他低着头不敢抬起,说话语气也有些虚了。宋鸢闻声立刻将目光投向桌上的两份安神香。 还未等景桓开口,宋鸢急忙道:“王爷是在怀疑这香料有问题吗?” 景桓微微点头,开口道:“原是这样觉得,不过方才你也听到了,府医说这香料并无问题。想必是王妃近日太过劳累,这才” “王爷,孙府医擅长医道,或许对这些香料也不甚熟悉。妾身倒是学了些香道,不如让妾身看看?” 孙成听见这话,心中说不出的慌乱。 林辛夷忙打断道:“府中的香料都是经由孙府医手中制的,宋侧妃难不成真的比孙府医还要明白?” 宋鸢的动作被林辛夷打断,林辛夷又看向景桓,继续道:“王爷,王妃或许是府中事务繁杂,累到了身子,不如还是让王妃好生休息。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打扰也着实不太好。” “既知道不好,林庶妃还来这儿做什么?”宋鸢没好气的呛了一句。 “我当然是来看望王妃的!”林辛夷此刻面色暗沉,语气也更加生硬冰冷。 “是吗?平日里倒是没有听说林庶妃有这么关心王妃呢?”宋鸢冷笑道。 “宋侧妃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怀疑王妃今日这般是我所为?”林辛夷声音更尖了些,恶狠狠的看着她,满脸的气愤一触即发。 宋鸢未曾说什么,甚至不去理会她的神色,径直走上前端起桌上的安神香细细查看起来。 林辛夷秀眉紧拧,高声道:“难不成宋侧妃真的就是” “够了!”景桓高声怒斥一句。 林辛夷面上的嚣张气焰顿时熄灭了,她撇撇嘴,面上一副委屈样子,眼眶中含着些热泪看向景桓。 景桓瞧着她的样子,近乎要哭出来了。宋鸢极为无语的的瞥了一眼,又安生的查看起手中的安神香。 小葵恰逢此时走了出来,口中无语道:“又哭,又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林庶妃上辈子是下雨的龙王呢。” 第99章 还治其身(三) 众人听见小葵吐槽的声音,目光一致的看过去。 景桓带着几分疑惑看向她,开口道:“王妃如何了?可醒过来了?” 小葵摇摇头,不再去理会众人异样的目光,默默的走出了卧房。 实则唐绾一直都并未昏迷,无非是在演戏而已。她听着屋外的动静,尤其是林辛夷和宋鸢争辩的声音一直未停。 她生怕景桓又再次心软,赶忙让小葵出来看看,顺带给她拿些宵夜。 孙成看着小葵的身影出了卧房,他心中暗暗思量,终于鼓起了几分勇气上前一步,看向景桓道:“王爷,若是无事,小人就先退下了。” 孙成战战兢兢的看着景桓的脸色,此刻他只想尽快逃离这里,若是一会儿宋鸢真的看出了什么,他便是想跑也跑不了。 景桓听见他的声音,微微抬头瞥了一眼,面上有些不耐烦,随意的嗯了一声。 孙成心中窃喜,低下身子朝着景桓几人拜礼,随后便抬脚要走。 “孙府医,这个时候要走,是不是太急了些?”宋鸢将手中的木盒放下,漫不经心的说了句。 孙成听到这话,心中又开始慌乱,抬头去看宋鸢的背影。那背影仿佛有着洞察一切的自信,让孙成吓得额头开始冒冷汗。 景桓淡淡的瞥了一眼,开口道:“宋侧妃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宋鸢挑眉,唇角上扬了几分,露出一个掌握一切的微笑。继而转身看向孙成,疑惑道:“孙府医,府中的安神香应当都是出自你之手?” “是是的,正是小人所制作。”孙成硬着头皮回答她。 宋鸢微微点头,轻笑道:“那想必,麝香也有安神的功效了?” 宋鸢此话一出,几乎房中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她的脸。 景桓面上疑惑,眼神中快速闪过一丝精光,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宋鸢直勾勾的盯着孙成的脸,或许是心虚的缘故,孙成此刻背在身后的手止不住的颤抖,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房中的众人一片沉默,空气冷的让人身子发颤。 沉寂许久,景桓冷冷的看着孙成,声音低沉道:“麝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鸢轻笑:“想必是孙府医觉得麝香有什么独特的功效,因此在王妃身子有孕的时机下,特意给王妃的安神香中掺了些麝香。孙府医还真是一片苦心啊。” “你确认这安神香中掺了麝香?”景桓冷声道。 “有还是没有,王爷大可以从外面请个郎中来一查便知。” 景桓此刻面色铁青,眼神冷的仿佛能吃人。他死死盯住孙成,重复道:“这麝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爷,王爷息怒,小人不知道什么麝香啊。”孙成扑通一声跪下,满脸的恐惧,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林辛夷见状,急忙道:“王爷,宋侧妃说的也不一定就是真实的。谁知道这安神香中是不是真的掺了麝香,说不准是宋侧妃看走眼了呢。” 景桓抬眸瞥了一眼林辛夷,还未开口又听见宋鸢惊奇的声音。 “呀!孙府医知道的偏方还真是多啊。这另一份安神香中惨了些磨碎的望天星” 宋鸢一脸的惊奇,将那木盒安然放下,继续道:“望天星是微毒,初用者会感觉头晕无力,嗜睡。随后便是头痛难忍,毒素在体内积累的多了便会悄无声息的暴毙。” 宋鸢说到这里,面上多加了几分夸张的惊恐,转脸看向孙成,诧异道:“孙府医,这檀香木和望天星相合是什么独特的方子啊?” 众人的目光再次投向孙成,孙成一头雾水,望天星有毒,而且极其罕见,他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 他暗暗抬眸看向林辛夷,林辛夷也是一头雾水,眼中满满的疑惑,她可从未吩咐过孙成要给唐绾下什么暴毙的毒。 “呀!难不成孙府医是要毒害王妃!”宋鸢一脸惊恐的看着孙成,若是唐绾在此定然会夸赞她的演技精湛。 “孙成!这究竟怎么回事?”景桓此刻满脸的愤怒,顷刻便要爆发。 孙成面色复杂,恐惧中又带着慌乱,慌乱中又夹杂着不解。 他几个头磕在地上,神情激动,声音惊恐道:“王爷王爷您要相信小人啊,小人绝对没有给王妃下毒,更不知道什么满天星的事啊。” 景桓眼神犹豫,心中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一旁的小葵走进来,口中逼问道:“这么说,孙府医是承认了,给王妃下了麝香导致王妃的孩子惨死胎中!” “不不是的,王爷,小人从来没有给王妃的安神香中下过麝香啊!王妃的孩子,是食用了生川乌才”孙成此刻激动极了。不停的解释着,只是那解释有些苍白。 “你没有吗?王府的安神香皆是出自你之手,王妃安神香中的麝香和望天星要怎么解释!还是说,有什么人在指使你!?”宋鸢步步逼问,义愤填膺。 她眼神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林辛夷,孙成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林辛夷,林辛夷的脸上此刻已有了几分惊恐。 “宋侧妃这般看着我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怀疑我指使了孙府医?”林辛夷理不直气也状,一脸和她没关系的自信态度。 宋鸢轻笑一声:“林庶妃多疑了,我可没有这么说。那么就请孙府医好好解释一下。” 孙成此刻已经吓得要昏死过去,全凭着一口气提着。 “段振!”景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朝着屋外喊了句。 段振应声走进来,景桓冷声道:“拖出去,乱棍打死。” 段振应了一声便要上前,林辛夷急忙阻拦:“王爷!这些都只是宋侧妃的一面之词,安神香中是否有毒还不得而知啊。” 宋鸢淡笑,林辛夷这不是撞在枪口上了吗。 她看向景桓,淡淡道:“是啊,林庶妃说的有理,王爷不如让人去外面寻一个郎中来好生查验一下。” 第100章 幕后主使 林辛夷听见宋鸢的话,脸色霎时间暗沉。 她方才只顾着替孙成辩解那暴毙的毒药,一时竟然忘记了自己从前指使孙成在王妃安神香中掺麝香的事实。 若是景桓真的让人去请郎中来验,保不准孙成会为了活命而供出自己。 想到此处,林辛夷脑中快速思考着该如何破局。不过景桓却不会等她思考什么。景桓看向一旁的段振,声音低沉道:“去找两个郎中来。” 段振应了一声便往外面走。 小葵在众人不注意的地方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卧房,此刻唐绾正百般无聊的躺在床上。如今这局想必林辛夷再也逃不掉了,孙成此人贪生怕死,挨两顿板子定然会将林辛夷给供出来。 林辛夷当初联合了那丫鬟和孙成,一同用麝香和生川乌,害的自己的孩子胎死腹中,又珠胎难结。如此这般,这份账也算是要平了。 不过,还有一笔账未平,雪球。 小葵手中拿着一个小盒子,方才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孙成身上,并未注意到她。 “姑娘”小葵急匆匆的走到唐绾身边,声音放的极低,几乎都是气声。 此刻内卧外房都是一片寂静,唐绾自然能听见小葵的喊声。 小葵上前,唐绾半坐起身子。小葵将盒子打开,那盒子共有三层,上面两层形形色色的放了些糕饼,最下面一层还有两盏茶。 主仆俩这样子怕是要一边吃糕点喝茶,一边听着林辛夷赴死。 小葵将糕饼拿出一块递到唐绾手边,笑盈盈的低声道:“姑娘,快尝尝。” 唐绾接过那糕饼,轻轻咬了一口,又听见外面传来景桓的声音。 景桓此刻脸色暗沉的像一片黑压压的乌云,他看孙成,冷声道:“你若是从实招来,本王定然留你全家性命。” “若是一会儿郎中前来查到了些什么,你便同你的家人一起给本王那未能出世的孩子陪葬!” 孙成吓得全身哆嗦,他怯怯抬眼看向林辛夷,被林辛夷恶狠狠的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孙成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什么话,景桓冷冷的看着他,正要开口时听见门旁传来的声音。 卫浮月一脸无所事事的样子,身边还一同跟着江心月和两个丫鬟,几人分明是一副来看戏的样子。 卫浮月带着几人上前在景桓面前低下身子,朝着景桓行礼,问候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见景桓冷声问:“你怎么来了?” 卫浮月抬眸间看见景桓平淡的摆摆手,示意她起身。她站起来,往旁边走了几步,将孙成和林辛夷的面容露出来。 笑着看向景桓回话:“妾身方才梦中惊醒,听说王妃姐姐院子里出了事,所以来瞧瞧姐姐。” “嗯,有心了。”景桓话中冷冷的语气褪去了许多,只是神情依旧平淡如水。 卫浮月还未到兰苑便已经猜出了些端倪,先前她和江心月二人在卧房里猜测着兰苑发生的事。 直到看见段振急匆匆的出府,这才赶过来瞧瞧。 刚一进门她就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从前林辛夷暗害唐绾之后,她暗中提醒,就是为了让唐绾对付林辛夷,没想到唐绾居然没什么动作,就此算了。 反倒是林辛夷经过那一次的事情更加猖狂。如今这局,不就是唐绾联合了宋鸢一起来诬陷林辛夷的吗。 卫浮月在一旁悄悄和江心月对了个眼神,二人看眼前景象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若是今日唐绾能顺利的处置了林辛夷,她们二人也好得渔翁之利。 景桓看着孙成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忽然发现他的眼神似乎有所指。 景桓顺着他的目光瞥向林辛夷,林辛夷面上波澜不惊。他眉头紧拧了几分,却依然是沉默。 此刻兰苑灯火通明,屋内屋外都是一片大亮,众人等了没多久,段振便是急匆匆的带着两个郎中回来了。 正要上前行礼,景桓快一步道:“不必多礼了,你二人过来看看这盒子里的东西。” 景桓瞥了一眼宋鸢,突然想到麝香,开口道:“你离的远些。” “是”宋鸢面上快速闪过一丝诧异,又乖乖听话站的远远的。毕竟那盒子中的麝香不是什么好东西。 孙成此刻几近绝望,看着那两个郎中分别查看盒子里的东西,他吓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此刻额头满是豆大的汗珠。 片刻,两个郎中将手中的木盒放下,二人的面色都不太好看,景桓望着二人犹豫的样子,冷声道:“可查出什么了?” “回禀王爷,小人这一盒中的檀香有一种奇怪的气味,只是被檀香的气味盖过了,若是不仔细查看当真是难以发现。” “当真是麝香吗?”景桓此刻面色更加难看,语气也冰冷到了骨子里。 “是是麝香。”郎中应了一句。 听到这话孙成吓得身子一颤,裆口大片的淡黄色液体流出来。景桓瞥见,眉头皱的更深了。看向段振,一脸的厌恶与冷漠:“将他拖出去。” 段振闻声,立时上前拖拉他,还未拖出门外便听见他惊恐的声音:“王爷王爷饶命啊。” “王爷,小人是受人指使的。饶命啊,王爷。”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齐齐的落在他身上,林辛夷面上慌张几分,眉心动了动,急忙道:“段侍卫,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他拖出去!恶心死了。” 林辛夷掩住口鼻,拿手中的锦帕扇风。 林辛夷话音刚落,江心月赶忙开口:“林庶妃这么着急做什么,没听见他方才说是受人指使的吗?当然要他说出幕后主使是谁才能拖走。” 林辛夷面色难看,强撑着心慌辩解:“我是觉得他太恶心,这屋子里女眷这么多,怎么能污了眼。” “是吗?林庶妃还真是好心啊。”江心月再次补充一句。 话音刚落又听见方才的另一名郎中回话。 “王爷,据小人查看,这木盒中应是掺入了一种罕见的毒药,名为望天星。” 景桓的目光盯住了孙成,未曾挪动半分,只是冷声问了句:“你可确认就是那毒药?” “小人确定!” 景桓面色当即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看向孙成的目光仿佛能吃了他:“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第101章 处罚林辛夷 段振此刻也已经放下了拖拉孙成的手,孙成战战兢兢的看了眼林辛夷。 卫浮月的目光顺着他看过去,卫浮月轻笑一声:“王爷问你话,你看林庶妃做什么?难不成你要说是林庶妃指使你的?” “胡说!”林辛夷打断卫浮月的话,脸上写满五个字:心虚气不虚 林辛夷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立即换上一副笑容,声音柔和下来,继续道:“要我看,就是他自己心存不轨想暗害王妃。王爷还是赶紧将他处置了。” “你!”孙成满脸惊恐的看着她,口中支支吾吾道:“王爷,是林庶妃指使小人的!她让小人在王妃的安神香中掺了麝香,还” “你血口喷人!”林辛夷打断了他的话,又继续道:“你死到临头还来随意攀诬我,你简直应当碎尸万段!” 林辛夷情绪激动了几分,眼神恶狠狠的看着他。 孙成不理会她的话,既然林辛夷不仁,休怪他不义,干脆破罐子破摔,继续道:“王爷,就是林庶妃给了小人一笔银子,让小人将麝香掺入王妃的安神香,暗害王妃落胎” “含血喷人!你你敢污蔑我!”林辛夷此刻情绪激动起来,上前一把将孙成推倒在地。 孙成一个踉跄滚到宋鸢的脚边,宋鸢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脸上闪过一丝惊恐,又快速恢复平静。 抬眼望了望景桓的神情,景桓此刻阴沉着一张脸。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嗓音,蕴含着不易察觉的冰冷。 “你说是林庶妃指使你的?”景桓目光森冷,一双眸子犹如深潭般幽暗,只是那般望着他。便足以让他浑身发颤。 “是是林庶妃,全都是林庶妃指使小人的”孙成颤颤巍巍的丢出一句话。 林辛夷彻底慌乱了,她立时上前拉住景桓的手臂,辩解道:“不是的,王爷,您不要听他胡说。他分明就是在污蔑妾身。” 林辛夷面上激动,言辞慌张了几分,景桓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只是死死的盯住孙成,并没有去理会她。 林辛夷气的急了,上前恶狠狠的质问孙成:“你究竟是何目的?王府上下都知道我与王妃势同水火,你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所以才以此来污蔑我” “哦?林庶妃这是承认了?全府上下都知道你和王妃势同水火,好像林庶妃很有理由这么做啊。”卫浮月一脸探究的意味,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林辛夷眼睛瞪的快要凸出来一般,瞪了她一眼后又快速收回目光转眼看向孙成。 “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是唐绾对不对?是唐绾让你来污蔑我的!是不是!?”林辛夷几乎疯魔,房中的烛光映衬她双眸中的阴森。 “你指使孙成下毒暗害王妃,如今倒反过来攀诬王妃了!林庶妃还真是口齿伶俐啊。”宋鸢在一旁冷冷的说。 “宋鸢!你帮助唐绾一同” “住口!”林辛夷话还未曾说完便被景桓怒斥住。 林辛夷恢复了几分平静,脸上的嚣张气焰和辩解的神情顷刻间被景桓浇灭的一丝不剩。 景桓的目光终于转到她的身上,林辛夷此刻哑口无言,不再敢开口,面上眼中竟有了几分委屈。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景桓对着孙成冷冷的问出一句。 孙成这才将低下的头默默抬起来,继续道:“王爷,林庶妃在得知王妃有孕后,让库房的丫鬟清儿在府外买来了生川乌,又命小人将生川乌掺在王妃的安胎药内。麝香加生川乌,王妃这才” 景桓此刻已是气愤到了极点,他的目光瞥向林辛夷,那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蛰伏着一只猛兽,时刻准备破笼而出。 房内众人各有各的心思,卫浮月与江心月二人一副看戏的样子,卫浮月不禁勾起了唇角。 宋鸢虽是面上平淡,可那双冰冷的眸子却是死死的盯住了林辛夷,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吞噬。 众人沉寂片刻,景桓的神情复杂起来,他愤恨道:“本王原本以为你只是任性一些,性子骄纵,竟没想到你真的如此恶毒,残害王妃和她腹中的胎儿!” 林辛夷冷笑一声,眼眶中已含了些泪花“我骄纵任性?王爷是不是忘了当初对我的承诺了?说着一心一意的是王爷,带我回府的也是王爷。” “是我心狠手辣吗?恐怕王爷对唐绾的伤害比我要多上千百倍。新婚半月消失,回来带了新人和一对儿女,王爷满京城的瞧瞧,谁家是这般宠妾灭妻的?” 林辛夷此刻已经近乎疯癫,眼中含着的泪落下了一下,那冷声又无奈的笑中夹杂着后悔的泪。 她盯住景桓的眼睛,景桓此刻的目光中满是厌恶和冷漠。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双手抖的厉害,她上前拉住景桓的手臂,语气有几分乞求和难以置信:“王爷,王爷,王爷当真忘了你我当初的情意了吗?” 景桓猛地甩手将她推开,林辛夷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眼中的泪水早已经滑落了满面。一旁的玉翘赶忙上前扶她,又畏惧了景桓吃人的目光。 玉翘立时跪在林辛夷身边,林辛夷冷笑几声,微微摇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将这贱人拖出去”景桓一句话未曾说完便停顿下来,他对上了林辛夷的目光,望着她的泪流满面,他后面的竟说不出口。 宋鸢瞧着二人的样子,眉头一皱,正要开口时却听见一个平淡而冷漠的声音,她顺着那声音看过去,那人竟是江心月。 “王爷,林庶妃勾结孙城残害王妃腹中胎儿,又下毒意欲害王妃性命,此等罪过,非死不能抵消。”江心月的话中夹杂了几分特别的含义。 林辛夷此刻早已经不在乎了,眼神黯淡无光,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 可孙成却语气激动,他跪爬到景桓脚边:“王爷王爷,小人没有下毒残害王妃。小人没有啊” 景桓气愤的一脚踹向他的胸膛,厉声道:“带下去!” 段振立即上前将他拖拉出了房门,他口中还在不停的乞求和哭诉,可无人在乎他说些什么。 此刻,真相究竟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而他已是必死! 林辛夷此刻瘫软在地上,满脸的生无可恋。景桓坐在软榻上,他有些无奈,可更多的是怨恨。 若是林辛夷不曾做下这些事,无论她如何骄纵任性自己都可以忍了。可如今却不能,更没有理由挽救。 他听的清楚林辛夷方才的每一句话,她说的也当真是事实。的确是自己有心骄纵她,让她能与唐绾抗争一番。 可他当然不会承认,即使心中供认不讳,可面上仍还是一副道貌岸然。 房中又是一片寂静,内房中的小葵和唐绾二人静静的听着。 唐绾唇角上扬,,露出一丝无奈的笑,那笑容又夹杂着冷漠。她当然知道景桓的性子,林辛夷的话当真是刀刀见血,景桓就是那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伪君子。 她听着外面的沉寂,没有一丝声响。她知道,景桓再次心软了。 她眉心动了动,递了个眼神让小葵去禀报。小葵起身走出去,她自己则是安然的躺在床上。 “王爷!王爷,王妃醒了。”小葵急匆匆的跑到外房,高声的对着众人喊了一句。 众人闻声,齐齐的将目光投过去,景桓更是猛然抬起头,欣然站起,不曾开口说什么便急匆匆的往内房去。 林辛夷听见王妃二字像是打开什么机关一般,恍然回了神。她缓缓转头,疲累的转头看着景桓和宋鸢等人的身影奔进卧房。 景桓等人走进内房时看见唐绾坐起身子倚在床头。 景桓立即上前,俯身坐下,轻轻握起他的手,脸上满是担忧,脱口而出一句:“绾儿,你怎么样?” 唐绾嘴角上扬,一抹淡笑,柔声道:“妾身已经无事了,让王爷担心了。” 景桓的眉头皱成一团,只是静静的望着她,不再多说什么。唐绾不经意间扫了一眼房中的其他几人。 除了林辛夷,其他几个人都到齐了。 唐绾抬眸满脸温情的看着景桓,柔声道:“王爷,妾身这是怎么了?” 景桓张了张,有些说不出,还不等他回答,宋鸢急忙回应道:“姐姐,你是中毒了。” “中毒?”唐绾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继而又看向景桓:“王爷,这是真的吗?” 景桓的脑袋轻点两下,唐绾眼中快速闪过一丝不被人察觉的精光,接着一脸的惊恐,她使了使力气抓紧景桓的手,恐惧道:“王爷,妾身好怕。” 景桓看着她娇弱的样子满脸的心疼,伸手将她揽在怀中。 又听见唐绾闷闷的声音,那声音中隐约带着些哭声:“王爷王爷,妾身好怕。王爷若是抓住了下毒的人,一定会替妾身出气的。” 景桓的下巴轻抵在她的发间,温声道:“绾儿放心,本王一定不会饶过她!” 景桓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抱着怀中娇柔的没人,心中暗暗的思量着。 身后的卫浮月和江心月颇有意味的对视一眼,二人还是头一次看见唐绾这副姿态,宋鸢也是如此。几人未曾多言,却有了一种固定的默契。 几人默默的走出了内房,只余下惜春和小葵两个丫鬟站在景桓身后。 良久,景桓好生安抚的唐绾几句后才起身。下一刻便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瞧见景桓的身影,众人的神情再次紧绷,场面一下子紧张起来。林辛夷此刻已停了微小的抽泣声,低着头沉默着。 景桓走过她的身侧,上前在软榻上坐下。 段振此刻走上前,朝着景桓禀道:“王爷,孙成已死。” 景桓漠然,只是冷漠的看着林辛夷,林辛夷听见孙成已死,不知是不是早已不在乎生死,她竟没什么反应,倒是身后的玉翘更是吓得浑身发抖。 景桓察觉,眉头微挑,淡淡瞥了一眼,冷声道:“你是林氏的丫鬟,你应当知道她做的这些勾当!” 玉翘抬眸,满脸的惊恐和畏惧,却丝毫不敢应答。景桓冷笑一声,干脆也不再理会她。 “林庶妃,多次勾结他人暗害王妃。拖出去罚三十板子,送去城外的庄子。”景桓淡淡的说了一句,只是那话语中充斥着冷漠。 继而又听到景桓冷漠的补充一句:“玉翘,仗杀。” 此话一出,玉翘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只是却并未求饶,身子一软瘫在地上昏过去。 宋鸢看着段振上前将林辛夷拖走,她的眉头紧紧皱起,无非是觉得景桓对她的处罚太轻。 抬眼间瞥见段振的眼神,段振垂下目光,将林辛夷拖拽着出了卧房。 片刻后,屋外传来皮肉与木板触碰的声音,那声音一起一伏的传入众人耳中,期间还参杂着小厮的计数声。 奇怪的是并未听见林辛夷痛苦的喊叫声,那板子一下接着一下的打在皮肉上。任谁看了都心存不忍,可动手的人却一下比一下打的更重。 18、19、20 “别打了!!”一个老仆带着两个孩子冲上前。 那孩子正是林辛夷的一对儿女,景桓看着二人哭的可怜,紧紧的护着林辛夷,他眉心一动,皱的有棱有角。 卫浮月在一旁冷声道:“有孩子就是好啊,受罚时都有人敢护着啊。” 景桓在一旁听着这句话,目光中方才煽起的温情,霎时间消失,看着段振冷声道:“将小公子和小姐带下去,谁再敢阻拦,一并处罚!” 段振应了一声,一脚将那老奴踹开。带着两个笑着狠狠的将那孩子拉扯开,两个孩子哭的撕心裂肺。 方才被踹了一脚地老奴在一旁捂着吃痛的小腹,狠狠咬牙,语气中带着几分哭诉:“王爷,王爷,公子和小姐可是您唯一的血脉,怎么能让她们这么小就立了母亲啊!” “呵,母亲?谁是母?王府之中她们的嫡母是王妃!”宋鸢冷冷的看着那老奴,声音冰冷。 第102章 终是败了 景桓闻声也不再犹豫,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打!” 一众小厮听见了景桓的话,急忙拦住了那孩子和老奴。板子和皮肉交织的声此起彼伏,再次回荡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一旁的两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诉。 那老奴推了推林辛夷的两个孩子,俩孩子哭着跌跌撞撞的跑到景桓脚边上,撕拉着景桓的衣服,哭声不止。 口中哀求着景桓:“爹爹爹爹,不要再罚娘亲了。” “爹爹”那喊叫声伴随着孩子抽泣的哭声,林辛夷却一阵冷静未曾叫出一声。 片刻,30个板子打完,段振瞧着林辛夷没什么动静,上前查看时才发现人已经昏了过去。 “王爷,林氏昏过去了。”段振回禀的声音传入景桓的耳中。 景桓眉头皱的厉害,低眸看见腿边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哭的厉害,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整个人都在抽搐。 景桓又抬头去看昏死在院中的林辛夷,她此刻身子鲜红的一片,恐怕没个月是很难下床了。 耳边又传来孩子的抽泣声音,景桓刚要开口一瞬犹豫起来。 “爹爹,娘亲知道错了,别罚娘亲了”小女儿哭的狠烈,声音一抽一抽的。双手拉扯着的景桓的衣袖。 景桓眉心一动,看向林辛夷缓缓开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她带回院子去!不要在这里碍了本王的眼!” 景桓的声音冷漠,可说出的话却让宋鸢一愣,不止是宋鸢,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 宋鸢眉头一皱,冷声道:“王爷是不是忘了,方才说的是将林氏送往城外的庄子里去。” 景桓刚要转过的身子突然定住,宋鸢的话传入她的耳中。 他微微愣了一瞬,而后声音依旧冰冷刺骨,不曾理会宋鸢的话,看向段振开口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本王方才说的话吗?” “是”段振急忙应了一声,而后即刻命丫鬟上前将林辛夷拖起,又叫来几个嬷嬷一并将林辛夷连带那一对儿女一同送回了听雨轩。 景桓瞥了一眼身后那写着兰苑二字的牌匾眉梢微微上扬,眼中竟是些复杂的情绪。宋鸢和卫浮月几人颇有意味的暗暗看着他。 此刻天已蒙蒙亮,景桓瞥了一眼站在门旁的惜春,声音低沉道:“转告王妃一声,本王去准备早朝了。” 惜春低了低身子应和一声,景桓未曾犹豫,转身便带着段振一同离了兰苑。 眼看着景桓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卫浮月眼中颇有深意的瞧了一眼身旁的江心月,二人对视,卫浮月又看向宋鸢。 卫浮月冷笑道:“宋侧妃今日真是辛苦了,这么一出忠心耿耿的好戏,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宋鸢身子未动,冷声道:“卫侧妃看戏还当真是来的勤快,戏散了,卫侧妃也该回去了。” “急什么,今日应当要给王妃请安的,等一时也是等,多等些时候又何妨。”卫浮月看相比宋鸢的眼神颇有深意。 话音刚落,小葵便从卧房内走了出来,几人听见脚步声下意识地看过去。 小葵站定,高声道:“王妃说,诸位小夫人深夜前来看望都辛苦了,今日不必请安了,都回去歇着。” 卫浮月未曾多言,转身带着身旁几人离了兰苑,待几人离开后,宋鸢带着身旁的兰芷,随小葵和惜春二人一同走进了唐绾的卧房。 刚进外房便瞧见屋内的丫鬟在清理地砖上的污渍,宋鸢眉头狠皱几分。 见她犹豫,小葵又提醒道:“宋侧妃,王妃正在房中等着您呢。” 宋鸢抬眸,瞧着小葵淡笑的样子微微点头。随后几人便一同走进了内房。 走进内房瞧见唐绾已经起身,在床铺不远处的一个软榻上坐着。外房方才被污染了地砖,小葵几次叮嘱唐绾先不要过去,让下人好好的清理一番。 唐绾原是不甚在意的,可小葵几次叮嘱,她也无奈,只好答应下了,乖巧的坐在内房等着宋鸢。 宋鸢走上前,瞧着她的样子有几分憔悴,面上依旧是冷冷的,直到看见了宋鸢的面容,她的脸上才浮现了几丝笑意。 唐绾的目光跟随着宋鸢,直到看见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方才辛苦你了,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唐绾闻声安抚道。 她知道宋鸢此时的心情定然是极其不愉快,闹来闹去景桓还是放过了林辛夷。 宋鸢听见她的话,无奈的叹息一声:“没想到王爷还是放过了林氏!说来说去都是那一对儿女” “王爷如今只有这一对儿女,对待林辛夷自然是与旁人不同的。”唐绾面上淡淡的,眼神恍惚了几分。 “她还当真是母凭子贵了一番,今日若是没有她那对儿女,我们一定!”宋鸢眼中充斥着气愤和不甘。 她抬眸瞧见唐绾眼神复杂的盯着自己,口中的话也止住了。 而后又听唐绾温声道:“你帮了我许多,我自然是要谢你的。只是孩童无辜,你我若是将怨恨报复到林辛夷的一双儿女身上,与她又有什么分别呢?” 宋鸢眼中的几分狠厉逐渐淡下来,低声道:“姐姐说的是,是妹妹一时冲动了。只是我实在不甘心。” 唐绾垂下头未曾开口,而后又听见宋鸢的叹息道:“今日一切都那么顺利,可终究还是败了。往后要想寻个由头处置她,恐怕难上加难了。” “无妨,林辛夷为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且让她多活几日。往后,还会有机会的”唐绾的声音越来越小,垂下脑袋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她的眉头紧紧拧起,脑中回荡着宋鸢口中的那句终是败了。若是今日林辛夷未曾有那一双儿女,她此刻恐怕已经在送往城外的路上了。 可是如今,要如何呢? 她细细的想着,又想起景桓的神情,景桓的面容多看一日她都觉得恶心,若是不能通过景桓的手去除掉她,那就只有 她这般想着,脑中逐渐有了些思量。 第103章 边境乱了 “欺人太甚!” 上书房内,景泽一掌狠狠的拍打在龙案上,手边的奏报摔出老远,狠狠的砸在景桓几人的脚边。 几人垂着头,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景桓暗暗地瞥向那份奏报,此刻他还不知晓奏报的具体内容,只是隐约听了些消息,边境乱了。 一旁的唐闵之悄悄抬眸去看景泽,景泽此刻两只手掐在腰边,背对着几人倚靠着龙案,那背影看起来十分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唐闵之垂下眸子,余光瞧见景桓在看自己,他暗暗抬头和景桓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颇有深意。 接着便听见唐闵之沉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陛下,不知这边境的奏报上写的是?” 景泽身子未曾动弹半分,只是冷冷的丢出一句:“自己看!” 唐闵之闻声,俯下身子捡起脚边上的奏报,只是并未查看,抬手将奏报递给了身旁的景桓。 景桓接过那奏报,安然的打开,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心中竟踊跃出了几分欣喜。 那内容上大概是写边境大乱,西戎国勾连邑族犯我边境,七日内连夺下两城,百姓苦不堪言 景桓反复看了两遍将奏报复还到唐闵之的手上,唐闵之刚打开便瞧见景泽转了身子,继而便听见他低沉的声音:“诸位爱卿觉得,朕当如何?” 景泽面色阴沉,两条浓黑的粗眉紧紧拧起,一脸的忧愁又夹杂了些气愤。 景桓抬眼对上他满是忧愁的瞳孔,朗声道:“陛下,臣弟以为,应尽快派遣我朝军队前去镇压。” 景泽冷笑一声,继而看向唐闵之,唐闵之此刻已垂下了眸子,不敢对上帝王的怒颜。 又听见景泽道:“那诸位认为,应当派谁前去?” 众人心中百般思量,各有人选,却迫于景桓和唐闵之的压力不敢开口。景泽扫了一眼二人身后的三四位大臣,众人皆是垂丧着脑袋保持沉默。 景泽无奈,重重的叹息一声。继而听见唐闵之沉闷的声音:“陛下,臣有一个人选。” “说” “臣举荐 一等栾云伯、征西将军沈易。” 听着沈易二字,景泽方才舒展一些的眉头立时皱起。他心中清楚沈易和娆嘉的感情,若不是太后阻拦,恐怕二人此刻早已成婚。 而自己此刻也在准备着说服太后将娆嘉赐婚与沈易,况且朝中也并不是没有其他可用的将帅,若是此时让沈易离开 景泽垂着头沉默着,在他的心中早已经将沈易看作自己的妹婿。景桓抬了抬眸子看向他,瞧见他此刻面色暗沉,神情严肃,不知在沉思些什么,不过应当也是将帅之事。 景桓挑眉,勾了勾唇角道:“陛下,臣也觉得唐相言之有理,沈将军年有为,骁勇善战,几次立下战功,推举他去,最为合适。” 景桓的目光暗沉,像是融入了无数的阴谋诡计。他当然知道景泽的犹豫,可沈易此刻必走不可。 卫元正是自己的岳父,若是此次将他支走,那自己便少了一份助力,而沈易是景桢的助力。 换言之,若是自己造反,第一个与自己对抗的人定然是沈易。所以不管景桢对皇位有没有心思,他都不可能让自己有这份危险。 若是沈易不幸战死,那自己更没了威胁。 “诸位都觉得应当派沈易前去?”景泽的声音高了些,只是依旧冰冷,那冰冷中带着几分质疑。 众人不理会他话中的深意,依旧是垂着头,默不作声。 景泽的叹气声此起彼伏,明明有更合适的人选眼前这些大臣却偏偏不说,景泽看着眼前的这些大臣,分明是被景桓全部策反了去。 景泽冷笑一声,最后一眼目光落在景桓身上。他似是在嘲笑,也似在后悔。嘲讽自己的仁慈,后悔自己为何没有早日杀了景桓。暴毙而亡总比反贼这二字要好听的多。 景泽无奈的拜拜手音低沉下来,冷声道:“朕知道了,都散了。” 众人闻声,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出上书房,景桓和唐闵之二人并行。一只脚刚踏出上书房的门正撞见景桢往这里走。 景桢走到二人身边时停住了步子,一脸温润的笑,声音朗润:“三哥这是要走了?” “怎么?又来下棋啊?”景桓淡笑着,眼中却满是敌意。 “或许,陛下近日烦心事很多,只能找弟弟来解解闷了。” 景桢淡淡的应付一句,目光落在他脸上,二人静默一瞬,景桢又道:“弟弟还要去见陛下,不与三哥多说了。” 景桓面上颇有深意的微微点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这才转身离开。 景桢走入上书房时,龙案前空无一人。耳边突然传来朗润的笑声。 “朕在这儿。”景泽瞧着他的身影轻唤了一声。 他转头去看时正瞧见景泽坐在一侧的软榻上,看着自己露出淡淡的笑。眼前早已摆好棋盘。 景桢信步走上前,温润笑道:“怪不得要叫到臣弟来,皇兄果然是想和臣弟手谈一局。” “你方才进来时应当瞧见了那几个人。”景泽看着他的身影在自己对面坐下,低沉的问了句。 景桢微微点头,拾起手边玉罐中的一颗白色棋子落在黑棋一则,堵住了黑棋的三口气。 二人一来一回的对垒,空气静默。 良久,景泽终于沉不住气,满脸的忧愁,叹息一声,声音低沉道:“边境来了奏报,说是西戎勾结邑族,如今已经夺了两座城了。” “那皇兄打算,派谁前去平乱啊?”景桢低着头,一脸的淡然,口中话也十分平淡,只是盯着自己手中的棋子。 景泽一脸的烦躁,随意的落下一枚黑子,继续道:“方才那几人希望朕派沈易前去。” 景桢眼神一瞬狠厉,又快速恢复。继续道:“那皇兄可要好好思量了,沈将军可没有单独带过军。” “他与你自小一同长大,关系最为亲密,你难道不希望他去立功受赏?” 第104章 入朝协政 “正是因为他同臣弟一起长大,臣弟才不能多言。万事自有陛下圣裁,臣弟的话,陛下只当是玩笑。” “既然是玩笑,那不如说一说你的想法。”景泽面上笑得温和,与先前在景桓几人眼前的样子大相径庭。 景桢犹豫一瞬,将手上的棋子安然落下,淡笑道:“皇兄,你输了。” “怎么可能?”景泽闻声连忙低下头去看棋盘,原是自己围困了景桢一个圈,未曾想他竟瞒过自己的眼睛,暗度陈仓,一子冲出,将这死局逆转。 景泽震惊了好一会儿,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口中连连夸赞:“妙啊,这颗白子竟然瞒过了朕的眼睛。” “臣弟侥幸而已,多谢皇兄让步。” 景泽看着那棋局,脑中突然有了些想法。 他将手中的棋子仍回罐中,神情严肃了几分,开口道:“你还未说,你对此事的看法。” 景桢轻笑一声:“臣弟的看法不重要,皇兄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定然不会错的。” “朕知道你一向聪慧,其实你比朕更适合坐这个位子。”景泽脸上虽是笑着的,可那神情却让他感到浑身发寒。 景泽此话一出,他的脸色立刻变了,他神情惶恐,满身的慌忙,当即起身跪在景泽面前,张皇失措道:“陛下,臣弟对陛下忠心耿耿,于国事绝无想法。”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朕当然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景泽笑着伸手将他扶起,他应声站起身子。 又听见景泽开口道:“朕只是想知道你心中的想法是否和朕相同。” 景桢眼神躲闪开,微微垂下眸子,声音严肃道:“臣弟斗胆,也只是在心中随意思索一番。怎可与皇兄的圣裁相较。” “无妨,你说。” 景泽话已至此,景桢也不再推脱什么。毕竟是他自己暗示景泽的,若不是如此,自己恐怕难以达到今日的目的。 景泽聚精会神的看着他的面,见他张口道:“宁王等人既举荐了沈将军去,陛下不如就如他们所愿。” “为何?”景泽眉心一动,可面上的笑容却从未减少半分。 景桢心中暗暗的想着,景桓此举无非是想要替自己拔除祸患,若是有沈易在京城,于他的谋反之路恐怕是一大阻碍。若不然便是他有意针对自己。 “陛下,先帝的那枚兵符应当还在宁王手中。沈将军未曾独自领军出征,这军自然要有出处啊。”景桢面上笑得温润,说出的话针针见血。 景泽朗声大笑:“你果然是朕一母同胞的兄弟!这想法与朕不谋而合啊。” “陛下谬赞,臣弟愧不敢当。”景桢微微低下身子,又听见他严肃道:“不过,朕还有一事希望你来做。” 来了!景桢暗暗的想,这便是他的目的了。 “皇兄请说。”景桢毕恭毕敬的丢出一句。 继而便听见景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朕希望你能入朝问政,来协助朕。” “陛下!”景桢满脸的惶恐,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却被景泽抬手止住。 景泽继续道:“你先别急着拒绝,你方才也看到了,朝中的几位重臣,景桓几乎尽数拉拢了去。朕实在没有法子了。” 景桢面露难色,言辞推脱:“陛下,臣弟可以为陛下想些微不足道的点子,可这协政,臣弟实在是” “朕知道你嫌麻烦,不肯入朝。可你总要帮帮朕,哥哥没有别的办法了。”景泽脸上满是商议和求助的神色。 景桢则是满脸的抗拒和不情愿,二人对视一阵,景桢无奈,只好妥协道:“是,臣弟定然不负陛下所托。” 景泽满意的点点头,继而又道:“既如此,你先回去。朕一会儿两道圣旨会一起派人送去。” “是,臣弟告退。” 景桢转身,缓缓走出了上书房,走出上书房的那一刻脸色骤变。满目都是野心与狠厉。 直到走出了皇宫神色才缓和了一些儿,回到书房立即抽出纸张,大笔一挥写下了一封信,又叫来了青羽小心的将信送过去。 待青羽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他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矮下身子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开始谋划一切。 自己用了半月时间才挤入朝堂,景泽的心思他最为了解。今日虽为交谈,实则是试探。景泽为人多疑,在整个宫中或许无一人可以让他相信。 他今日既然试探了自己并无夺位的心思,那也定当会利用自己来对付景桓。景桓如今在朝中的地位颇高,自己想要除掉他,照此看来还是有些难了。 不过动不了景桓,自己倒是可以先从他身边之人动手。逐个击破,分崩离析。倒时景桓恐怕也什么助力了。 如今景泽要以沈易出兵为由借用景桓的兵符,边境有乱这正是他起兵的好机会,不过如此时局动荡,他如此行径,即便是登上皇位,也必然会受到百姓唾弃。想必他也不会自掘坟墓。 景桢瞧着桌边的画像,眼神一瞬间柔和起来,口中温润道:“放心,我定然帮你除掉他们!” 天色暗了下来,日头远远的在西边落下,只看见天边一大片云彩被烧的火红。 沈易百无聊赖的坐在书房中的软榻上,翻看着手中的一本厚厚的兵书。那书正是他父亲留下的,十几年来他不知翻看了多少次,以至于书页皱皱巴巴的不成样子。只是那封面还保存的极好。 “将军,宫里来人了!”小厮上前轻声禀道。 沈易闻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难不成是姐姐派人来了? 想到这里,沈易猛然站起身,随着那小厮一同往外面走,面上带着几分微笑。 待看见几个陌生的太监时,笑意戛然而止。 几人见沈易上前,忙低下身子问礼。 沈易随意的抬抬手,疑惑道:“不知几位内官来我府中有何事?” 领头的一名太监笑了笑,转身取下供在龙头托盘上的一封圣旨 第105章 暂别 “二嫂,你这颗明珠可真好看,又是皇帝哥哥给你的?” 娆嘉一脸羡慕的看着沈凝,手中把玩着南海明珠。沈凝听了她的话眉心一动,淡淡笑了笑,声音温和道:“别乱叫,只有皇后娘娘才是你的嫂嫂。” “我才不管,我觉得沈姐姐比她们好多了。”娆嘉满脸的傲娇。 “是我比她们好,还是因为你心悦阿易,爱屋及乌啊?”沈凝一脸玩味地打趣她,面上带着几分宠溺的笑容。 娆嘉听见她的话,双颊立时红了一片,那声音娇滴滴的还带着些羞涩:“哎呀,沈姐姐!” 沈凝轻笑,身后的脚步声传入她耳中,两人回头看去,是一个丫鬟正向二人走来。 丫鬟上前,朝着二人毕恭毕敬的拜了一礼。 “何事?”沈凝淡淡的问了句。 丫鬟抬起头看向她的脸,回应道:“娘娘,小沈将军前来求见。” “他怎么来了?”沈凝疑惑着念叨一句,垂下眸子深思了一瞬,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人早就欣喜万分,满眼的期待。 “让他进来。”沈凝又吩咐了一句,丫鬟闻声,起身走出了宫门。 丫鬟的身影刚消失没多久,就看见沈易信步走来。沈易走到两人面前,看到娆嘉时他一瞬愣住。 “你怎么来了?”沈凝淡笑着问了一句,一句话将正在出神地沈易唤醒了。 沈易回过神,一脸温和地笑意看着二人,口中道:“姐姐,我有事情要单独和你说。” 说着,他瞥了一眼娆嘉。沈凝与他眼神不约而同地看向娆嘉。娆嘉愣了一瞬,继而识趣的笑了笑,柔声道:“我去殿外转转,你们二人慢慢聊。” 说罢,娆嘉迈起步子便往殿外走。走过沈易身边时手被沈易牵住,她身子一颤,停下步子转头看向他。 沈易冲他笑的温柔:“我和姐姐说些事,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娆嘉点点头,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指,两人放开相触的手掌,沈易看着她的背影走出殿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这才缓缓回神看向沈凝。 沈凝原本的笑容消失,看着沈易的脸也瞬间严肃。她心中明白若不是重要的事,沈易是不会避开娆嘉的。而那重要的事只有一件,那便是寻仇。 “姐姐,我即将出征。”沈易严肃的面容看着沈凝,只是这话说的平淡了一些。 “出征?”沈凝疑惑一瞬,忽然想起昨夜景泽提起边境一事,她恍然大悟,继续道:“陛下是要派你去御敌” 沈易点点头,面色更凝重了一些,眉头也皱的紧。 “只是,这次是我独自带兵前去。不知道上京还会有什么危险,姐姐若是遇到了什么事尽管去找阿桢帮忙,我” “为何是你一人独自去?” 沈凝打断了他的话,担忧的情绪浮上心头。若说大将,卫元正自然比沈易更适合去。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景桓在对抗景泽,卫元正与景桓勾结,因此才让自己的弟弟去打仗。 看着沈凝沉思的样子,沈易心中也明白了。他知道自己的姐姐一向是聪慧的:“姐姐应当也猜到了,宁王觉得弟弟是个绊脚石,因此要将弟弟支走。不过此次边境这场仗不好打,弟弟无法顾及上京的种种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的去。早些打了胜仗回来,姐姐和娆嘉一同等你回来。” 沈易温和的笑着,点了点头,眉头的凝重并未减少半分,犹豫了片刻,继续道:“此事,娆嘉还不知道。还请姐姐替弟弟瞒住她,她若是知道了” “你放心,我会安抚她的。你只要早些打了胜仗回来就好。” 沈易眼眸一瞬沉下来,他心中明白娆嘉的性格,不仅仅是怕娆嘉去找景泽闹,更是怕自己看见她那张脸以后便再也舍不得离开。自己此时离开又要让她苦等许久,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的愧疚。 沈凝沉思片刻,看着他满是愁容的脸,淡淡笑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该跟姐姐说的也都说过了,去看看她。” 沈易点点头,转身去了走出殿外,刚出殿门便看见娆嘉正无聊的站在殿前摆弄着一旁的花草。 沈易递了个眼神给她身旁的丫鬟,丫鬟察觉他,默默行了个礼转身离开,娆嘉余光瞥见丫鬟的动作,转头去看时正看见沈易满脸笑意的走过来。 “跟姐姐说完了嘛?”娆嘉弯着的身子站直了起来,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只是那语气温柔到了骨子里。 还未听见沈易的回答便被他紧紧拥入怀中,她猛然一愣,继而温和的笑意浮上面颊,伸手去抚抚他的后背:“是出了什么事吗,能告诉我嘛?” 沈易未曾回应,只是抱的更紧了一些,沉默了许久,沈易放开她。开口道:“无事,只是觉得多日不见,十分想念你。” “有吗?前几日不是刚见过吗。”娆嘉眉眼之中还有几分疑惑,不过听见沈易如此说倒也没有怀疑什么。 两人双手紧紧握住未曾分开,看着彼此的脸便希望此刻能够永远凝固。 只是时间是无法停留的,这世间唯一强求不得的便是时间。 沈易看着眼前人,心中果然犹豫起来,好在她还不知自己明日就要出征,若是知道,不知又该哭成什么样子。 一阵风吹过,吹乱了她鬓前的一缕发。他抬手轻柔的拨回,指尖划过皮肤的触感让两人的心中都泛起了涟漪。 看着她望着自己那炽热的眼神,沈易不禁垂下双眸。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便要沦陷,更怕自己的心不够坚定,会将事实全部告知她。 娆嘉发觉他的异样,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她发觉沈易好像有事瞒着自己。只是他有他的道理,若是他不想说,自己也不会主动去询问。 沈易再次抬眸看向她时,她仍旧是那副让人爱恋的笑容,满眼看见的只有自己。 沈易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犹豫了,他放开了她的手,温声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府了。你照料好自己,切勿让自己陷入危险,若是前朝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要去管” “沈易” 沈易得话停住,娆嘉很少这样唤他的名字,继而又听见她继续说:“无论何时,我只希望你能平安。” 沈易眉头一皱,继续道:“好,你我都要平安。” 二人相视许久,紧紧的抱在一起。 日暮西下,太阳离开了,沈易也离开了 清晨,娆嘉早早的便起来更衣洗漱。听闻太后近日身子大好,心情也大好,她便想早些去向太后请安。 此前太后被自己气的发病,怎么说自己都是错的,如今也只好说些软话顺从她些,毕竟她是自己的母妃。 这般想着便让丫鬟为自己梳妆绾发,一番整理后带着几个丫鬟去了仁寿宫。 刚踏入殿门就听见将江皇后说话的声音,后宫的其他几位嫔妃自然也在。娆嘉脸色冷淡了些,平静的走进来上前朝着太后拜了一礼。 太后漠然,语气平淡的让她自己坐下。仁寿宫的场面一阵平静,太后不说话众人都不敢吱声。 过了许久,江皇后才温和的开口道:“今日公主来的真巧,太后方才还说自己心情大好呢。” “哼,她怕是见不得哀家心情好!”太后没好气的的瞥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刻薄的扭过头去。 娆嘉眉心动了动,未曾多言只是默默的低下头去。只听见江皇后宽慰太后的声音。 “母后,公主也是孝顺您的。您看这一大早的就赶来给您请安,定然是关心您的身体。”江皇后一番劝慰,太后不知是不是听进去了一些,暗暗的抬眸去看娆嘉。 娆嘉此刻正在深思些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太后沉闷的垂下眸子不再理会,几人看着太后这口嫌体正直的模样,心中一阵唏嘘。 末了,平静的场面终于被打破。嘉贵妃颇有兴致看向沈凝开口道:“沈昭仪今日怎么也来请安了,今日应当求了陛下去城门处送别才是。” 沈凝听见她提起这事,下意识的看了娆嘉一眼,好在娆嘉此刻正低着头沉思,并没有在意嘉贵妃的话。 沈凝看向嘉贵妃,笑得温婉,回应道:“妾是后嫔,孝敬太后娘娘是应当应份的,前朝的事自有陛下做主呢。” “可沈将军是你的亲弟弟啊,弟弟出征,沈昭仪作为姐姐,也应当去送一送。”嘉贵妃漫不经心的吐出一句话,端起手边的茶盏饮了一口。 娆嘉听见这话,像是突然打开了什么机关一般,猛然抬起头看嘉贵妃:“你说谁要出征??” “怎么?公主殿下难道不知?”嘉贵妃放下手中的茶盏,一脸好奇的看向娆嘉。 娆嘉听见她的话,下意识的扭头去看沈凝,沈凝垂眸,那神情摆明是默认了嘉贵妃说的话。 娆嘉的眼眶一瞬红起,扫了一眼殿中众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毫不犹豫,起身便要往外跑。 “娆嘉!你今日若是敢出仁寿宫,哀家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太后满脸气愤的瞪着她。 太后自然是知道沈易出征之事,景泽早早的便将景桓等人的心思告知了太后。因此太后的心情才一片大好,更是希望娆嘉能早日和沈易撇清干系。 不曾想此刻她竟然如此固执的要离开,太后双眼腥红,气愤的样子让我觉得恐惧,娆嘉回头看着她,情绪有些激动。 “母后,儿臣只是想去送送他,今日无论如何儿臣都要离开。” 娆嘉丢下一句话便要往外面跑,沈凝急忙上前拉住她:“娆嘉,听太后娘娘的话,不要冲动。” 沈凝满脸的担心,娆嘉抬眸,眼眶中的泪水打转,声音带着哭腔:“沈姐姐,你也是早就知道的,是吗?” 沈凝默默点头,继而又宽慰道:“不用担心他,他会早些回来的。” 娆嘉沉着的心刚放下一些,又听见身后嘉贵妃补充道:“沈将军此次可是独自领兵出征,沈昭仪倒是很信任自己的弟弟。” 沈凝有些气愤的看了眼嘉贵妃,没有留意娆嘉,娆嘉挣脱开她的手奋力跑出殿外。 “娆嘉!” 沈凝在身后喊了一声,只是此时人早已跑远。太后愤怒的看向一旁的默默,厉声道:“都愣着做什么?去把公主带回来!” 娆嘉顺着红墙一路跑过去,期间跌倒了两次又重新站起,身后的丫鬟无论如何都追不上。 不知跑了多久,娆嘉看着眼前那些阶梯,咬咬牙,气喘吁吁的踏上城墙去看。此刻城墙下早已没有人影,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忽而想起昨日他对自己说的话,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娆嘉?你怎么在这儿?” 景桢唤了一声,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娆嘉听见声音转头去看,眼泪如雨,扑进景桢的怀中大哭:“哥哥他走了。” 景桢心疼的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心下一狠,温声道:“大军还未走远,哥哥带你去追。” 娆嘉猛然抬头看向他,看见景桢认真的点点头,她这才相信。景桢一路带着她出了城门,追到城外三十里时终于看见了沈易的军队。 “将军,好像有人跟过来了。”身旁的一个副将向沈易禀报着。 沈易回头去看时,正看见一人一马速度飞快的朝着大军所行的方向前来。不对,那人身后好似还有一人。沈易疑惑了一瞬,待看清二人面容时他一瞬愣住。 对着身旁副将吩咐了一句便骑着马往后面去。 三人两马在此处相遇停下,沈易下马,娆嘉快步跑过来,还未等他问出:你怎么来了。娆嘉便已经哭着扑进他怀中。 景桢在一旁默默的背过身子走远了一些。 二人相拥着,娆嘉抽泣的声音此起彼伏,沈易满脸心疼的安抚着怀中人。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会阻止你出征,也不会阻止你”娆嘉的声音越来越小,伴随着让人心生怜爱哭抽泣。 沈易打断她的话,开口道:“是我,我怕自己舍不得你,舍不得离开上京。若是告知你,我会心软。” 娆嘉未曾回应,只是双手抱的更紧了些,沈易也紧紧搂住她,在她耳边温柔道:“放心,我会早些回来的,下次回来,我定然迎你入府,娶你为妻。” “你要平安回来,我等你。” 沈易缓缓将她放开,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痕,一脸宠溺的笑,柔声道:“放心,有你等,我一定回。” 大军依旧如此前那般离开,娆嘉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从前他与卫元正大军一同出征时,尚需等上两年,如今更不知归期几何 第106章 祁府喜宴 七月十日 宜婚嫁 上京城的大半贵族、官员、勋爵皆聚集在祁府门前。祁风泽乃是当年随着先帝一同出征的功臣,年轻时平反二王叛乱,有从龙救驾之功。 因此太祖皇帝乃至先帝均下旨,祁侯府乃侯爵之首,任何人不得怠慢祁家。若后世犯死罪,可免一死。 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早已让祁风泽疲倦,因此景泽登基后他便渐渐淡出朝堂。 今日便是他的大儿子祁钰与越府嫡女越晚秋成婚之日,两个小辈是表亲,两家自然想着亲上加亲,再加上祁玉和越家那小娘子两情相悦,两家长辈开明,自然乐意促成这一段姻缘。 祁钰的母亲祁侯夫人乃是越家主君同父异母的妹妹。闺名唤作越清若。年轻时和祁风泽相识,原是不愿嫁他这等兵鲁子的。 那时越清若和宋府如今的主君宋知舟两情相悦,宋知舟是宋府嫡子,宋府那一辈也仅仅只有他一个儿子。而越清若是越府庶女,名不见经传,身份更是低微。 大户人家要讲究门当户对,越府主君虽也是京官,可左不过只是个四品官。而宋府主君乃是当朝重臣,位居一品之列。当时的越府还不足以攀上宋府的门楣。 因此宋知舟父母无论如何都不同意让她嫁入宋府,若是要嫁那便入府为妾室。越清若虽是庶女,可也不是那般轻易令人糟践的。 宋知舟拗不过父母,以死相逼,后又大病了一场,大病痊愈之时得知越清若早已答应了祁风泽的求娶。三日后,越清若就这么凑凑合合的入了侯府为嫡妻。 婚后三年,祁风泽爱她如命,她那般冰冷的心防终于被攻破,又一年后,越清若诞下侯府嫡子祁钰。祁钰是二人独子,祁钰之后还有两个女儿,那便是后话。 宋知舟在得知祁府诞下嫡子后,终于守不住防线,顺着父母的意思娶了江府的嫡女江寒。江府与宋府原是世仇,家中长辈觉得老一辈的恩怨不可祸及子孙。 宋家与江家又都是文官清流,再者说宋知舟更是那一年的探花郎。几番加持之下,宋府长辈耐着性子去江府提了亲。江府几番考量后答应了提亲。 宋知舟与江寒婚后两人相敬如宾,琴瑟和鸣。诞下两个女儿便是宋鸢与蕙妃宋岚 此刻祁府迎亲的轿子早早的便出了府,一众人簇拥着花轿和骑着高头大马的祁钰一同往越府赶。 轿旁的锣鼓震天响,整条街道都充斥着喜庆的味道。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众人终于抬着轿子到了越府。门口被堵的水泄不通,一群亲戚好友扬言要考教祁钰,另一半的则是讨要喜钱求个吉利。 越府门前的热闹一时间传遍了整个上京城。祁钰带着一众人接了新媳便往回赶。 此刻,景桓带着唐绾等人已至祁府门前,门前站着迎来送往的正是祁侯爷与祁侯夫人二人还未进门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男声。 “三哥,真是巧啊,今日又碰上你了。” 景桢一脸笑意的看着景桓,余光瞥见站在他身边的唐绾。唐绾眼中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后快速垂下眸子,生怕被景桓发现,现在的她经受不起任何怀疑。 自几日前沈易出征后,景泽便把朝中大部分的事务,包括唐相手中掌握的六部几乎撬走了一半由景桢处政。美其名曰为协政。 明眼人都看得出无非是利用景桢来制衡景桓的独权,不过景泽的计划却是成了,只是他不知道朝中一直都有景桢的人。 因此,景桓如今看见景桢便觉得厌恶至极。甚至连面子上的东西都不愿意去装。 听见景桢的话他冷笑一声,继而带着唐绾几人进了祁府。一只脚刚踏进祁府便被身后的吵嚷叫住。 几人转头去看,宋鸢有些欣喜的神情,正在下马车的两人正是宋鸢的父母。 在门口迎接客人的祁风泽,看着这情形,极为隐晦的瞥了一眼身旁的夫人,见眼含笑意微微垂眸,不知为何心中莫名松了口气。 若说相貌他的确不如宋知舟俊美,他常年打仗,皮肤早已是古铜色,身上又满是伤痕。宋知舟则是文雅书生,满上京城有名的美男子。他自叹比不上。 婚后二十余年提起宋知舟他虽面上不在意,可心里总还是过意不去。 “侯爷在担心什么?” 越清若柔和的问话声传来,他抬头看向她。见她正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一时心虚,支支吾吾的说了句没什么。 两人随意的说了几句,府门前的一众客人便已经准备入府了。宋知舟夫妇走到二人眼前时停了下来。满脸喜意的向二人道着恭喜。二人倒是也坦然应下。 只是一旁的宋鸢看着父母与祁侯夫妇的气氛觉得甚是奇怪。不多理会,随着一众人群入了院子。 良久,迎亲的花轿终于复返,祁钰与越晚秋在众人的见证下拜了天地高堂,敬了茶。二人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片刻后,后院开宴。祁侯夫人在后院好生招待着各府女眷,不远处一个丫鬟突然走来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越清若本还满含笑意的脸顿时冷下来,看向丫鬟低声问了句:“在哪里?” 丫鬟也低声回了句在后院。 越清若一个眼神递给身后的嬷嬷,嬷嬷点点头,心领神会。于是她便带着个贴身的丫鬟一同往后院走去。丝毫不曾留意席面上的一个女人极为隐晦的看了她一眼。 越清若刚踏入后院便瞧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站池塘边上,那人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满怀欣喜的转身看她。 二人对视那一眼,二十来年的种种皆在眼前流转,只是抓不住了。 “许久不见了,你过的好吗?” 宋知舟的声音有些苍老,他还是如年轻时那般风度翩翩的俊秀。越清若看了一眼又快速垂下眸子。口中淡淡的问了句:“你寻我何事?” 第108章 短暂的真心 看着眼前人如此冷漠,宋知舟不知为何心头隐隐痛了起来。他张了张口又无力的闭上。 继而又听见眼前人冷淡的一句:“你若是无事,我就先回去了。” “若若” 宋知舟鼓了鼓勇气喊出当年唤她的称呼,越清若刚转过身听见这二字心头一颤,眼神慌乱一瞬,继而回过头看向他,声音依旧如方才那样冰冷,甚至更甚:“宋大人,请自重!” “我” “我不想听你说什么,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你我之间早已没有瓜葛,你也不必再装出这般伤春悲秋的模样,反而对不住宋夫人。宋夫人温婉贤淑,大方有礼,嫁于你是你的福气。” “你一定要这种态度同我说话吗?” 越清若有些无语的冷笑一声,回应道:“宋大人是还没有搞清楚吗?我是祁侯夫人。” “你真的爱他吗?你对他当真有情吗?当年你嫁于他之时” “是!我自然爱侯爷。从为他诞下子嗣那日便对他有情了。” 宋知舟一瞬呆滞,完全被她的话呛住了,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当年我也是逼不得已,你知道我一直” “宋知舟!” 越清若怒斥一声,止住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这里毕竟是侯府,若是说了什么被传出去,两家人面子上都不好看。 二人的场面又是一阵冷漠,越清若平淡的丢出一句:“以后莫要再来寻我,你我在二十年前就早已没有瓜葛。” 说罢,转身带着丫鬟离开了后院,脚下步子越走越快。 暗处站着的两个人默默的瞧着宋知舟落寞的背影,身后的小厮轻声道:“侯爷,夫人已经走了,您要不要” 祁侯此刻欣喜若狂,虽说看见两人相见心中难免醋意,可听见夫人如此说,此刻已是欣喜若狂。 “成亲二十余年,她从未说过爱我!!” 祁侯心中一直萦绕着越清若方才的那句话,开心的甩了甩袖子,丢出回去二字,带着小厮回了前院。 宋知舟落寞的背影也渐渐消失。几人的身影相继消失,躲在暗处的四个人这才走出来。 其实也不算是躲,只是那池塘边上的灌木多,恰好看不见几人的身影。 景桢瞧着宋知舟消失的方向,心中不禁感慨:“真是没想到,祁侯夫人年轻时居然和宋大人” “四王爷倒是对这些琐事很有兴趣。” “本王对眼前人也很有兴趣,只是流水无情。”景桢话音刚落,唐绾立时便转过头看向他,只是那眼神中却带着几分愧疚。 她心中始终清楚自己不可能给景桢什么,也不能满足他的任何要求,只是隐隐之间心中埋藏了一缕说不清的情丝。 小葵和青羽二人站在身后,又默默的走远了些去给二人望风。 待到小葵二人走远了,景桢这才满含柔情的开口道:“你近日可好?” “我会有什么不好呢,无非是在王府里守着。外面的事我无法插手,一切都仰仗四王爷了。” 唐绾的声音柔和了许多,与从前的冰冷丝毫不同,景桢心中莫名的激动。近日每逢在皇宫朝堂上见到景桓时他心中都烦闷无比,时机很重要,可缘分更重要。 他与唐绾或许只是有缘无份,若是没有年少时的那些阴差阳错,或许自己也不会像如今这般饱受相思之苦。 两人沉默着,静静的站着未曾多说一句。看着眼前的流水,景桢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悲凉。 良久,景桢终于开口道:“近日我入朝协政了。” 唐绾闻声,微微挑眉,心思一动想要问些什么,可终究没有开口,她垂下眸子,淡淡回了个“嗯” 嗯?景桢心中烦闷一瞬,自己努力的想和她多说些,她居然就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了句嗯。 不过无妨,即使她不问自己也会说,景桢转头看向她,那眼神柔情的爱意几乎满溢。 “你难道不好奇,我查到了些什么?” “什么?” 唐绾终于抬头,和对视时发觉他眼神的异样,她垂下眸子不敢去看,继续补充道:“关于唐闵之,你近日可有发现什么?” “我还还以为,若是我不说,你永远也不会问呢。” “杀母之仇,我不会忘。自然是要问的。”唐绾的面。 一瞬间变的冷厉,眼中竟是些说不明的情绪,唐闵之是当朝重臣,若是无缘无故的死了,陛下肯定是要让大理寺连带刑部一同查个水落石出。而且只是杀人未免也太便宜他的,唐绾心中早就盘算过了,诛心才是最能为母亲报仇的方法! 思索良多,耳边又传来景桢的声音:“唐闵之此人奸诈狡猾,行事又十分小心谨慎。不能硬来,只能抓住把柄行事。” “我知道,辛苦你了。” “其实我很庆幸他现在是三哥的人,这样你就不会有事,他们要对付的也只有我。” 唐绾的目光投向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二人四目相对之间,景桢下意识的伸手去触碰她,垂落的手掌动了动又放下,终究是无法触碰。 唐绾垂眸,余光瞥见他的动作,转过了身子不去看他。沉默良久,又听见景桓开口道:“你与三哥是何时相识的?” 唐绾心头疑惑,可面上却没什么波澜,淡淡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好奇,三哥是如何能娶到你的。” “他幼年时他曾救过我。”唐绾说出这句话,心中感慨万分,嘴角上扬一瞬,也只是那一瞬。随后眼神立即转冷,补充道:“算了,都是些琐事,不提也罢。” “为何不提?”景桢情绪激动几分,脱口而出说了一句。 她眉心一动,眉头跟着拧起来,继而道:“都过去了,过去的事也该放下了。” 景桢看着她的样子心中有几分心疼,想起自己幼年时救起来的那个小女孩,他此刻确信,那人就是唐绾。 而景桓,无非是个抢夺了她人真心的废物罢了。终有一日他会拿回这一切。 第109章 暗中探查 祁府的喜宴在一阵恭贺声中结束,景桓带着唐绾等人离开祁府时正巧碰上景桢出来。 景桓眼神一瞬变得冰冷,不知是哪里来的感觉让自己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与从前有所不同了。 景桢强忍住心中的气闷,对上他的眼神还是笑着的。 待走到他身边时,景桢一脸颇有深意的笑容,继而开口道:“三哥这就要走了?不去和祁侯爷多说几句吗?祁侯从前也算是看着三哥长大的。” “本王做什么,还需要向你解释吗?”景桓没好气的怼回去一句,景桢未曾理会,眸子一动,余光瞥见他身旁的唐。唐绾此刻正和宋鸢几人一同站在景桓身后半步的位置。 虽然他的目光谨慎,可还是被景桓狡猾的眼神捕捉,景桓眉头一皱,微微转过身子拉住唐绾的手,有意无意的在他眼前招摇。唐绾身子一颤,那被握住的手下意识地抽动一下,不料却被景桓抓的更紧了。 他便是故意在景桢眼前做出这副样子来争这口气,几日前景泽让他入朝,并且将自己手下的两部都交到了景桢的手中,景桢更是在朝堂上打着景泽的旗号处处反驳自己。 不仅如此,景泽更是以沈易出征为由,从自己的手中拿走后了兵符。而这个主意说不准就是景桢告诉他的。 因此他现在看见景桢就是一脸的厌烦,恨不得能早日寻个机会杀了他。 二人对峙,众人沉默不敢多话。场面一度陷入尴尬,这一幕皆被身后的宋鸢等人收入眼底。唐绾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躲避了景桢隐晦的目光。 良久,景桓满脸挑衅的看着他,开口道:“四弟要不要去王府坐坐,我和王妃定然好生招待你。” 景桓面上笑得阴险,一种天生的病态感浮现在他脸上。这一刻他仿佛是取得了什么胜利一般,手中握的更紧了。 继而又听到景桢笑着回应道:“三哥和王妃回去,弟弟就不打扰了。” 说罢,景桢头也不回的离开。那背影满满都是气愤二字,见人离开,唐绾的余光瞥了一眼,彼时景桢早已走了过去。 唐绾缓缓抬起头,景桓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唐绾的手抽动一下,口中低声呻吟一句。 景桓闻声立即将她的手松开,看着唐绾的眉头拧起,他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满脸的抱歉。 唐绾垂下眸子,定了定心思又满脸笑意的抬头看向他。 “王爷,该回府了。” 唐绾低声唤了句,景桓闻声恍然回神,闻声道:“是,这就回府。” 二人并行着往马车处去,唐绾也再没有多说些什么,直到众人的身影和马车都消失在了祁府门前。 景桢先他们一步离开,此刻坐在马车内的他满脸都写着愤怒。 他的双拳握的紧了,紧的手心已经有了指甲的印记,沉默了许久,马车外传进来一个男声。 “王爷,今日沈将军传来信件,说是已经到了汉阳城,不过” 青羽的声音说到这里突然断了,景桢眉头一皱抬头看了一眼那车帘,青羽此刻正在驾车,他认真扫了一眼四周,觉得四周安全后才继续道:“沈将军说有人从大军出城就一直跟着他。” 景桢眉头拧的更深了,他脑中快速思索着可能发生的任何可能性,继而声音低沉的对着外面问:“他可知道是何人暗中跟踪?” “沈将军并未说出是谁,只是说此事定然和宁王殿下脱不了干系。” 景桓?又是景桓! 他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狠厉,那神情令人不寒而栗。或许此刻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这几日他混入六部到处探查唐闵之贪污受贿等一些线索,唐闵之为人最是道貌岸然,几次三番的和那群贪官污吏相交,他能爬到这么高的位置就绝不可能是干净的。 只是无奈于唐闵之藏得太深,自己探查了好几日都没什么线索。若是一直这样僵持不下,唐绾的事无法解决,自己的计划也无法继续。想到这里,景桢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片刻后,马车终于到了安王府门前,景桢刚从马车上下来就瞧见王府门口的异样。 他大概扫了一眼后快速收回目光,俯身在青羽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随后便迈起步子往府内走。 景桢在书房静静的等了许久,终于听见房门被推开。他未曾理会,漫不经心的放下手中的一枚棋子。 “王爷,人到了。” 青羽在一旁毕恭毕敬的禀了一声,身旁还站着一个黑袍男子,男子头戴帽笠,一副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让人无法认出他的样子。 景桢抬起头看向二人,冲着青羽摆了摆手,青羽察觉他的心思,行了个礼默默退下。 “你我许久未见了,想必你今日很不适应王府的规矩。”景桢嘴角上扬了几分,露出一抹罕见的笑容。那笑容中夹杂着喜悦和安心。 只听眼前男子低沉的嗓音回应道:“你今日寻我来,是有什么事?” 男子态度冷漠,丝毫不想给景桢一个好脸色,自己又不是他养的护卫。 景桢听见他这般说话的态度,干脆也不装了。表情严肃了些,继续道:“要你帮我查一个人,你如今身在刑部,应当很容易办事才对。” “你要求我办的事可一向都不容易。” 男子声音淡淡的,景桢一瞬间尴尬的抹了抹额间即将冒下来的汗渍,口中反驳了句:“从前那些都不重要,今日这事才是最要紧的。” “何事?” “唐闵之” 景桢颇有深意的表情看着他,脱口而出的一个名字让他惊讶了一瞬间。 继而又抬头认真的看着景桢继续问:“你要我帮你查他?” 景桢点点头:“他狐狸尾巴藏得太深,我在六部探查了几日都没什么线索,只能拜托你了。” 男子眼神黯然,不知在思虑些什么。片刻后,他突然抬起头眼神中可以瞧见他严肃的神情。 “我知道了,等我消息!” 男子说罢,转身离开了书房,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景桢的视线中。 第110章 好戏即将开场了 翌日清晨,景桢一大早便去了皇宫。 今日还未亮之时,景泽便派人急匆匆的赶到王府传话,说陛下要在早朝前见他。让他尽快赶去上书房觐见。 景桢一刻不曾耽误。下了马车,李内官早早的便带着几个太监一同等在了宫门口,看见景桢走过来急忙上前。 只见李内官满脸的慌张,还未走到景桢身边,他的话便已经传了过来。 “安王殿下,您可来了。” “陛下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李内官听见这话,脸上的焦急感消去了一半,扫了一眼周围,低声道:“您还是先去见了陛下再说,陛下在上书房等着您呢。” 说罢,急匆匆的带着景桢往上书房去,几人走到上书房门前,还未迈步进去便听见里面传出了怒斥声。 景桢疑惑一瞬, 随即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走出来。 “三哥?唐相也在啊。看来陛下不止召了我一人啊。” 景桢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语气中颇有深意,他定定的看着景桓和唐闵之二人一步步的走到自己身边。 景桓在他身边停下,二人对视的那一眼,火药味十足,简直是大型精神斗殴现场。 唐相和李内官二人在一旁静静的瞧着,生怕眼前的两个人打起来,谁料下一刻二人竟都笑了起来。 “三哥,陛下召见,咱们待会儿见。” 景桢笑盈盈的对着他说了一句,他倒是也欣然接受,淡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看着景桢跟着李内官走进上书房的背影。 待二人的视线消失在自己的眼中,身旁的唐相默默上前俯在他耳边低声道:“陛下这个时候叫他来,不会是要说些什么” “岳丈大人,您担心的太多了。” 景桓声音阴冷,唐闵之听了这声音浑身发颤,身后突然一冷,不再多说什么话,二人转身便离开了上书房。 景桢自从方才跟着李内官走进上书房,他终于松了口气。只是没想到景泽此刻正悠闲的坐在一旁看着床边的花花草草。 景桢走上前,待走到景泽身边时他毕恭毕敬的俯身行礼::“臣弟参见陛下,陛下” “好了好了,这只有你我兄弟二人,不必拘礼了。” 景桢抬眸,景泽此刻正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一封书信,他也没有多话,只是默默的应了声是,最后便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 刚安静了一会儿就听见景泽的声音。 “你看看这个。”景泽伸手将手中的信纸交给他。那是这两日边境刚刚传来的奏报。 景桢急忙上前接过那奏报,实际上他在边境的探子也经常会传些消息回来。 景桢接过那奏报,打开认真扫了一眼。看到上面的内容时他直接震惊的说不出话。 原来沈易的军队前几日便和那群人对上了,那些人以为宣国无人可用了,于是便带着军队一路打过来,终于算是打退了这些人。 只不过那群人并没走,一路退后了边境防线等待着沈易大军攻打过去。 景桢眉头皱的深,没想到这群人竟然如此猖狂!想必方才上书房的怒斥声便是因为景泽看到奏报了。 也不怪景泽如此生气,西戎和夷族所居蛮荒之地,常年狂风大作。 宣国地处中原,地大物博,什么都不缺,如此对比,西戎和夷族当真算得上荒凉偏僻之地了。被这样的地方常年骚扰边境,当真是有些可笑。 景桢将手中的奏报收起,开口道:“按照沈将军是行程,应当这两天就能到边城处,陛下不要太担忧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奏报放下。 景泽余光瞥见他的动作。暗暗的叹息一声,继而开口道:“朕是怕上京城会乱。” “陛下放心,上京一定无事。” 景泽有些好奇的看着她,疑惑道:“你为何如此肯定?” 景桢淡淡笑笑,回应道:“陛下,如今卫将军他们的大军可都是在城外,陛下的守军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听见这话,景泽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厉。随后又快速恢复了平静。 卫元正如今还不能死,对于宣国而言,卫元正的利用价值还很大。 景泽低下头去,心中暗暗的思虑片刻,凝重的面容瞬间浮上一丝淡淡的笑容。 他抬头看向景桢,继续道:“朕让你入朝当真是做对了。” “陛下过誉了,臣只是说一些事实。”景桢垂下头,态度比方才更恭敬了几分。 他此刻不能有任何错误,景泽此人生性多疑的,因此自己在他面前也要处处小心一些。 两人沉默一阵,天色又更凉了一些。 景桢余光瞥了一眼外面,接着便听到景泽笑着开口道:“时辰不早了,朕也该去上朝了。” 景桢应了一声,随后便毕恭毕敬的退出了上书房,直直的往圣宸殿去。 …… 祁府喜宴三日后,宁王府依旧同往常那般平静。 此刻已近黄昏,唐绾百无聊赖的坐在书桌前翻看着王府里的账簿,近日天气炎热,王府的花销也大了些。 唐绾翻看着账簿,时而无聊的站起身子,时而摆弄起手边的笔墨。 沉寂了许久的房间突然响起脚步声,唐绾抬头去看,小葵正走进来。她眼前一亮,起身往她身边走去。 “姑娘慢点。” 小葵瞧着她那急匆匆的样子,急忙快走了几步。 “如何了?可都办妥了?” 唐绾扫了一眼周围,房中此刻只有她和小葵二人,连惜春都被自己支走去寻方嬷嬷了。 小葵心中自然也是知道,一路拉着唐绾到软榻前坐下。 唐绾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小葵面上严肃了几分,开口道:“姑娘昨日让我去查的那人我找到了,又使了些银子找人去寻。” 唐绾默默点头,她近几日心中想着林辛夷的事,如今不能再等了,定要早些将她除掉才行。 要早日除掉她那便只能在林辛夷的一双儿女身上动动心思,有时候,为了达到目的,用一些低劣的办法也无可厚非。 于是她便让小葵深夜前去林辛夷的家乡去寻个人,一个男人。 如此,今日便只等着好戏开场了! 第111章 彻底翻不了身 “王妃,听说听雨轩的那位这几日修养的好,已经可以随意行走了。想必是身子上的伤痕都好全了。” 惜春在一旁淡淡的说着,手中为唐绾绾发的动作也丝毫未曾停下。 唐绾听着她的话,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狠厉。既然她已经好了。那如今便是可以除掉她了。 唐绾此刻在心中盘算着自己前几日的计划,想必小葵此刻已经带了那人过来了。 心中正这般想着,方嬷嬷便抬脚走了进来。看见方嬷嬷进来唐绾心中便明白了。应当是那几个人已经在正堂等着请安了。 方嬷嬷还未开口便听见唐绾疑惑道:“怎么今日都来的这样早?” 方嬷嬷此刻已经走到她身边,听着她的疑惑自己心中也是不甚清楚。往日里这几个人除了宋鸢外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不曾想今日居然来的这么早。 自己今日刚刚从外面回来便瞧见她们几人已经去了正堂等着请安了。倒像是商量好的一样。 “老奴瞧着今天别是要出什么大事了,王妃一会儿过去也小心一些。”方嬷嬷在一旁低声提醒一句。 又见唐绾领会的点了点头。方嬷嬷扫了这房子一周,眉头一拧。疑惑道:“怎么今日小葵那丫头不在啊?她平日里不都是围在王妃身边寸步不离的吗?” 唐绾听见这话心头一颤,她今日一早便让小葵去了安王府办事。 “小葵一早出去了,我让她去买些东西回来。”唐绾处变不惊,淡淡的答了一句,脸上还带着些温婉的笑意。 方嬷嬷瞧见她这个样子心里也踏实了一些,不然她总要担心唐绾被林辛夷那事情搞得心里不痛快。 方嬷嬷又随意说了几句话后微微低了低身子走出了卧房,恰逢此时唐绾的发饰也已整理好。 惜春看了看镜子中的唐绾,满意的点了下头。 唐绾倒是未曾在意那么多,急匆匆的顺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院子里面人来人往的没什么动静,唐绾松了一口气。 又刻意在房中等了一会儿,小葵这才急匆匆的走进卧房。她一路小跑回来的,此刻已经疲累的大口喘息着。 唐绾看着她那样子眼中流露出一抹说不明的情绪,继而又走上前开口道:“如何了?可有见到他?” 小葵点点头,定了定心思,开口道:“我一早过去时正巧看见了他的马车刚刚出门,青羽瞧见了我。” “我把姑娘告诉我的话都一字不漏的转给他了,他又急切地让青羽去办,想必青羽此刻应当已经快到城外了。” 唐绾点点头,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下了。她不能随意出府,本想自己寻人去将那个男人带回来,可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在景桓的监视之下,自己若是过去难免不会被景桓发现些端倪,如此便只能让景桢派人过去了。 于是她一早便让小葵去找了景桢,好在景桢未曾走的太远,不然又要误了些时辰。看来这一局,上天还是帮着自己的。 既然外面的事情处理好了,那便看看府中的事情。 如今宋鸢几人仍然在前院等着给自己请安呢,唐绾不多犹豫,带着小葵和惜春迈起步子就往外面走去。 几人还未曾进去就听见卫浮月说话的声音传出来。 “看着宋侧妃身边的空位我还真是感慨啊,听闻林庶妃最近好像已经大好了,想必过几日便能同你我一起来给王妃请安了。” 宋鸢听着这话心里烦闷,干脆头也不抬,淡淡的回了句:“卫侧妃既然这么想念林庶妃,不如去听雨轩去见她。” 卫浮月淡淡的笑笑,收起心中的怒意,宋鸢也不是好惹的。她看了几眼正要说些什么便听见脚步声传来。 众人闻声一起向门口处看去,唐绾正带着小葵和惜春走进来。众人起身等着唐绾走上前坐下。 看见唐绾安然坐下众人这才缓缓低下身子,朝着唐绾毕恭毕敬的行礼问候。唐绾瞥了一眼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柳文茵的身上。 没有等多久众人便听见了唐绾的声音,落座后,唐绾有些无聊的扫了一眼,还未开口便又听见卫浮月的声音。 卫浮月满脸笑意的看着唐绾,唐绾抬眸对上她的笑容时突然觉得心里一寒,暗暗的垂下了眸子。 卫浮月倒是没有察觉唐绾的异样,依旧自顾自的开口道:“王妃今日来的倒是晚了些,想必是府中近日太忙,王妃可要小心别累坏了身子。” 唐绾听见她的话淡淡笑了笑,声音温和道:“多谢卫侧妃关心,本妃近日一切都好,身子倒是比从前更舒畅了些。” 卫浮月漠然,垂下眸子前暗暗瞥了一眼身旁的江心月。 江心月察觉,下一秒她的声音便在堂中响起来。 “王妃一切都好是王府后宅的福气,不过”她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下来,众人默契地将目光投向了她。 她又继续道:“妾身听闻林庶妃近日身子大好了,就是不知道她过几日会不会来向王妃请安。” “她来不来是她的心意,本妃如何能够去干涉?诸位还是少将心思放在她身上。”唐绾淡淡的反驳了一句,随后便端起自己手边的热茶饮了一口。 唐绾刚刚放下茶盏便听见一个丫鬟来进来禀报,那丫鬟毕恭毕敬的走上前福身行礼道:“王妃,林庶妃来给您请安了。”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上各怀心思,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唐绾暗暗的瞧了一眼宋鸢,两人对视时,她看的出宋鸢脸上的疑惑,她微微点头,宋鸢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让她进来”唐绾淡淡的应了一句。 那丫鬟刚走出去没多久就看见一身素白衣衫的林辛夷走了进来。 堂中的几人相互对视了几眼,各自都有心思,林辛夷面上惨败无光,身旁的丫鬟也早已经换了人。 那日景桓得知她给唐绾下毒之时,已经将她身边那贴丫鬟玉翘处死了。 林辛夷缓步上前,身子弱不禁风。 她走到唐绾面前微微俯身行礼,众人的目光随着她的步子追了过去。 第112章 彻底翻不了身(二) 唐绾淡淡的看着眼前人,这一刻,从前和如今所有的愤怒从心底燃起,若不是当场人多,她真想一剑杀了眼前人。 可她如今还不能这样做,计划不能出错,若是稍有不慎便会让景桓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来。 所以她不能急,要慢慢等。 唐绾定了定心思,将一切抛之脑后。 她看着林辛夷,微微笑着开口道:“不必多礼了,听闻你身子大好了。既然来了就一同坐下。” 林辛夷起身,默默在宋鸢身边的位置坐下,众人的目光便一直追随着她,看着她面色惨白不发一言,众人心中都疑惑万分。 卫浮月笑着开口道:“听闻林庶妃身子好了,我原本还有些怀疑,如今看来是真的已经大好了,真是恭喜了。” 林辛夷面上淡淡的,未曾抬头,只是默默的说了句多谢。 众人看她如今这副样子,面上的表情也变得惊奇,林辛夷今日太奇怪,让人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那日的打击太大了? 唐绾瞧着她落魄的样子,心中竟生出一丝不忍。或许她此刻已然悔改了也说不定呢。 这种心思只存在了一瞬便立即被唐绾驱逐,坏事一旦做了便无法挽回。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 她从前可以伤害自己的孩子,现在即使悔改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更何况她也不会去改。 唐绾定了定心思,她的目光越发坚定,神情也严肃了一些。无论如何,林辛夷必死无疑! 众人又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唐绾瞧着时间差不多,景桓也该回府了,于是便遣散了众人。她瞧着林辛夷的身影走出正堂,一步步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她的心思更加坚定了几分。 待人都走尽了她才带着小葵和惜春走出了正堂。 几人回到卧房,唐绾一只脚踏入卧房便瞧见窗前的软榻上坐着一个人。那人正是景桓,二人对上眼神的那一刻唐绾愣了一瞬,继而快速回神,双颊浮上微笑。 景桓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未曾有什么动作,只是静静的坐着,面上带着些温和的笑容等着她走过来。 唐绾上前时景桓的目光便追随着她到自己身边。 “王爷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唐绾笑着,声音温和的让人心中舒畅。景桓看着她的脸手便不自觉的覆上她的手。 唐绾的手下意识抽动一下,继而又老老实实的被景桓握住。她面上波澜不惊,可心中却是极其厌恶眼前这般。 二人沉默许久,唐绾定了定心思终于开口道:“王爷为何一直这样看着妾身?” “本王觉得,本王的王妃很美。” 唐绾闻声笑得温柔,只是心中的厌恶感更甚。这话若是从前对她说,或许她会开心的扑进他怀中。 可如今不成了,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唐绾了。 唐绾笑了笑,淡淡道:“王爷看着妾身就能饱腹了吗?” “本王觉得,可以。” 唐绾垂眸,垂下眸子的那一刻嘴边的微笑也淡了许多,景桓便那样安静的瞧着她,并不多说什么。 唐绾沉默了许久终于抬起头,微笑道:“王爷今日来的不巧,妾身院中可没准备什么吃食。” “哦?王妃的意思是要赶本王走啊?”景桓面上迟疑一瞬,继而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唐绾淡淡笑笑,话已到此,她干脆也不再藏着,直接开口道:“妾身是觉得,王爷该去看看林庶妃。她身子刚好些,王爷也该顾着后宅的安宁。” “林庶妃?”景桓疑惑一阵,眉头顿时拧起来,继而又继续开口道:“王妃今日为何突然让本王去看她?王妃是忘记她从前做过的那些事情了吗?” “妾身记得,只是过去的事情终究是要过去的。林庶妃如今也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妾身相信她已经悔改了。” 景桓长叹一声,继而开口道:“方嬷嬷说你一向是善良心软,本王如今看来,你可是太善良了。” “王爷说的是,所以王爷现在就去听雨轩用早膳。” 景桓迟疑,眼神极为不舍的看着她。唐绾笑着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出来,继而又道:“王爷快些去,。” 景桓无奈,总算是站起身子往外面走,走的时候目光仍是依依不舍的盯着唐绾。 唐绾看着静环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又透过窗子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了这才放心的转过头。 唐绾面上立即浮现一种厌恶的情绪,表情有些凝重。她想着林辛夷今天早上的神情,她那副样子不禁让自己想到了自己刚失去孩子的那个夜晚。 那便是真的对景桓失望了,她如今既然这般厌恶景桓,那自己不如让景桓去恶心一下她。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圣人,不可能对仇人心软。 唐绾刚安静一会儿便听见一阵脚步声往这边走来,她扭头去看时惜春正巧走进了卧房,小葵紧跟其后。 二人走上前,唐绾的目光便是一直顺着二人追过来。 惜春开口道:“王妃,早膳已经备好了。” 唐绾淡淡的点了点头,跟着小葵和惜春一同去了膳堂。 虽是早膳,吃的倒也颇为丰盛。一应小菜足足十二碟子,再加上三汤一粥。旁边还摆放着三四样糕点。 唐绾坐下,眼前的这张桌子摆的满满当当。唐绾面上淡淡的,抬头看着在一旁服侍自己的小葵和惜春二人,声音温和道:“你们也不要忙了,坐下一起用膳。” “王妃,您不用在意我们。王府有规矩,下人怎么能和主子同桌”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快些坐下。”唐绾打断了她的话反驳一句,惜春面露难色,再看小葵,早已经满脸欣喜的默默坐下。 惜春瞥了她一眼,小葵毫不客气地拉住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惜春坐下后,接着又听见唐绾继续开口道:“你就别像从前那般扭扭捏捏的了,我早就当你们是姐妹,哪里是什么下人。” 惜春扭过身子看向唐绾,毕恭毕敬的应了句是。 唐绾淡淡笑了笑,余光中瞥见小葵已经拿起筷子跃跃欲试。 唐绾淡淡道:“好了,以后我们就不必那么客套,用膳。” 小葵听见这话,立即动了起来。主仆三人一阵其乐融融的场面。 景桓自从兰苑离开后便迈起步子往听雨轩去,一旁的段振默默的跟着未曾多话。 二人走了一会儿,景桓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段振,开口道:“近日林庶妃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段振闻声,垂下脑袋认真的思考片刻,继而开口道“林庶妃近日一直在院子里养伤,公子和小姐倒是经常去看望林庶妃。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她近日倒是太平的很。”景桓淡淡的说了一句,二人的步子不停一路来到听雨轩。 刚走进院中时,院中竟十分荒凉。景桓扫了一眼庭院的四周,处处都是荒凉的景象。与自己从前来时大不相同。 景桓眉头一皱,眼神中竟是些说不明的情绪。他扭头看向段振,口中默默问了句:“本王有多久未曾来过这里了?” 段振眉心一动,脑海中快速思考着时辰,想来想去应当就是从上月林辛夷下毒之事被暴露后便是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段振抬头答道:“王爷应当是近两月未曾来过听雨轩了。” “两个月?都这么久了”景桓垂眸,低下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两人站在院中,景桓迟迟不进卧房。院子里几乎没什么下人。 景桓下意识的转身想要离开,身后忽然来了几个丫鬟。那几个丫鬟原本还困乏着,睁眼看见景桓时,身子一颤。 几人目瞪口呆,吓得立即跪下行礼。景桓扫了一眼眼前的三个人。声音低沉道:“你们不用侍奉林庶妃吗?一个个的都这般懒散成性!” 景桓脸上显而易见的怒色让跪着的几人身子下意识地颤抖,其中一个丫鬟支支吾吾的说道:“禀王爷林林庶妃说不用我们侍奉。” “不应侍奉?”景桓疑惑一句,又听那丫鬟接着补充道:“林庶妃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平日里也不曾出门,吩咐奴婢们若是无事便不要去打扰她了。” 那丫鬟好一通解释,景桓这才听明白缘由。只是他的眉头拧的越来越紧,瞥了一眼面前那紧紧关起来的房门。 在院中沉默片刻,景桓终于迈起步子往卧房走去。身后的段振看见他往里面走,冲着一旁的丫鬟摆摆手。 继而又道:“你们快些去准备早膳,王爷还未用膳呢。” 那群丫鬟应了一声,随后便起身往外面走。 此刻的景桓已经走到卧房门前,卧房的门是虚掩着的。他伸手轻轻将门推开,走进房间时里面漆黑一片什么看不清楚什么东西。 正在一旁软榻上卧着的林辛夷听见脚步声,扫了一眼房间,发现门前有个人影。 “是谁?”林辛夷有些疑惑的开口去问,只是那语气过于平淡,平淡的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见那人定定的站着久久都不曾回答自己,林辛夷坐起身子又重复问了句。 她将身边的窗子打开,一道光直直的照进来,整个屋子都亮堂了,她还未回头去看,景桓便已经开口道:“本王许久未来,不曾想你院中成了这个样子。” 林辛夷听见这声音忽然一愣,眼神闪过一丝光亮又瞬间黯淡下来。她转身去看景桓。 直到真的看见景桓的脸时才真的相信是他来了,林辛夷嘲讽似的冷笑一声:“王爷怎么来了?王爷不是早就不踏足听雨轩了吗。” 林辛夷的语气平淡,俯下身子坐在软榻上。此刻的他对于景桓已经彻底失望,不想再讨好,更不想再与他有什么接触。全只当看不见这个人。 这一刻,她已经不痛恨唐绾了。她只是恨景桓,更恨自己。恨自己跟错了人走错了路。 若是可以选择,她宁愿五年前没有认识过景桓。只是如今一切已定,早已无法回头了。 如今她能做的便是不再在意这虚无缥缈的爱,不再掺和任何事,只要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平安长大,她便再无任何遗憾了。 “你这话好像是在怪本王。”景桓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目光落在林辛夷身上。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林辛夷,她如今平淡的出奇,无论是衣着还是妆容都素的很。 景桓眉头皱的有棱有角,她这个样子在王府中极其不吉利,自己还未死,她这满身缟素的是几个意思?难不成是在咒自己早点去死吗?想到这里他便有些气愤。 林辛夷不理会他,一直低垂着头不去看他。自从自己走入卧房她只有刚刚看了一次自己,竟还是出于疑惑。 场面很静,两人沉默了许久林辛夷这才淡淡的说了句:“王爷若是无事,就请先回去了。” 景桓听着她这般平淡的语气,竟然还是在驱赶自己。心中的火气越来越大,上前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 “你这样是什么意思?你在怪罪本王?”景桓声音冷冷的,让她不禁想起那日在兰苑时景桓的样子。 她与景桓相识五年,只有那日才真的认清了他。看到了他的自私,虚伪与冷漠。在爱护自己的时候可以处处针对唐绾,在爱护唐绾的时候也可以将自己弃之如敝履。 她看开了,也不在乎生死了。即使景桓现在想杀了她,她也不会多说什么,可以决然赴死。只是只是自己的那两个孩子若是没有了母亲,太可怜。 这般想着,她便也有了活下去的念头。即使是每日虚度着光阴,能让自己的孩子有个依靠也是值得的。 “妾身怎么敢怪罪王爷呢,王爷是王府的主人,妾身算得了什么。”林辛夷冷笑一声,再次陷入沉默。她的下颚被景桓掐的生疼。 景桓看着她那黯淡的眼神,眼神突然黯淡下来,放开了她。 第113章 彻底翻不了身(三) 景桓转身不再去理会,在房中站了许久,身后只有林辛夷的几声咳嗽。 他不再犹豫,冷声道:“你既不想出门,那以后也不必再出来了,好好在你的院子里待着!” 景桓说完,转身走出了卧房,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房中林辛夷都未曾多看他一眼。 房间中一片寂静,只能听见林辛夷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林辛夷突然冷笑,她抬头看了看那房门处,一束光打在她脸上,那一刻她仿佛看见了自己刚遇见景桓的那日 入夜,兰苑灯火通明,甚至比平日里要亮的多。 此刻,唐绾站在院中等着消息。她傍晚时分让小葵去接应景桢派来的人。她心中还有些忐忑,毕竟污人清白这种事实在有失品德,可为了除掉林辛夷她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为了她的孩子,也为了雪球,更是为了知谷。 她几次三番的心软才在偶然间让林辛夷做了这么多事,即使林辛夷如今已经对她没什么威胁,可她仍无法说服自己去放过她。 “王妃,院子里寒凉,您还是回房中等候。”惜春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为她披上一件衣服。 唐绾拍拍她的手,淡淡笑道:“无妨,想必她很快就回来了。” 惜春不再多言,陪着她一同在院中等。两人在院中等了许久,终于看见小葵的身影走过来。 小葵看见她,快步走了几步到她身边:“姑娘,晚上这么凉,您怎么在院子里。” 唐绾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有些着急的问:“事情如何了?” “姑娘放心,人此刻已经在听雨轩了。” 唐绾微微点头,带着小葵和惜春一同进了卧房。景桓今晚上去了卫浮月院中,唐绾也松了口气,这样正好,倚华庭和听雨轩更近。 唐绾在榻上淡淡的思考些什么,沉默片刻抬起头看向惜春开口道:“可以去办了,记得要那丫鬟机灵点,等禀报完就给她一笔钱,让她尽快离开上京。” “是” 惜春应了一声,随即走出房门去寻那个丫鬟。 那丫鬟正是听雨轩的,唐绾寻了许久才从听雨轩的众多丫鬟中挑到了一个合适。 因为她需要一个戳破这件事情的人,若是自己贸然过去这也太不合常理,有一个丫鬟发现了来告知她,最后那丫鬟害怕被波及,连夜逃出了王府。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且那丫鬟必须是举目无亲的,这样不易有后顾之忧。 唐绾前几日想到这些时便让惜春从听雨轩的众多丫鬟中去挑。正巧挑到了一个。 唐绾向那丫鬟允诺,待到事情成了,她就给那丫鬟一笔银子,并且将身契给她让她回归自由。 景桓一向不管王府后院的事务,一个丫鬟的身契他当然也不会在意,既不会在意,那自己如何去做他也就不会多问。 这般想着唐绾便开始实施计划,方才青羽已经将城外带回来的那个人送到了听雨轩,现在只等惜春回来了。 唐绾和小葵在院中等了许久才看见惜春急匆匆的回来,唐绾眼神中满是疑惑,惜春看出她眼神中的含义,点点头说事情已经成了。 唐绾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下,一块落下还有许多快,林辛夷一日不死,她便一日不得安宁。 三人在卧房中等着,惜春刚进卧房没多久便有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过来,跑到门口时喊了一句:“王妃,王爷让您立刻去听雨轩。” 主仆三人听见声音,默契的对视一眼。小葵走出房门看见那小厮,严肃道:“王爷有什么事吗?王妃此刻都已经睡下了。” 唐绾和惜春在房中小心的探听,又听见那小厮回应道:“听雨轩出大事了,王爷只是说让王妃尽快过去。小人也不知是什么事。” 小葵脸上浮现一丝疑惑,继续道:“有劳了,我这就回禀王妃。” 说罢,看着那小厮急匆匆的走出了兰苑。直到那小厮的身影完全消失小葵才走进卧房。 一进卧房便看见唐绾和惜春站在一旁探听着。小葵走上前,朝着唐绾说道:“姑娘,我们现在就过去吗?” 唐绾眼神中仿佛藏着什么看不透的东西,一瞬间恍惚了起来,她低声道:“不急,兰苑跟听雨轩离的远,我们去的晚些也正常。” 另一旁的听雨轩中,景桓已经带着人赶到了院子里,他方才在倚华庭刚刚入睡就被吵醒。 一个丫鬟自称是听雨轩的人,撞见了自家主子在房中和人私通,一着急这才来禀报自己。景桓听后立刻气的起身,让段振跟着那丫鬟一起回去将人压起来。 此刻,景桓几人刚进院子就看见段振押着一个陌生男子跪在院中。 他未曾留意,面上都是气愤,径直走进了卧房。进入卧房时便看见林辛夷一脸平淡的窝在榻上。 景桓气愤的上前,面色阴冷:“你倒是很有心情,还能在这里闲坐着。” 林辛夷眸光低垂,面色平淡的没什么情绪,甚至丝毫不想理会景桓的话。 她方才刚入睡时便觉得头晕目眩,隐约间觉得身边躺了个人。片刻清醒过来时才发现那人竟是自己同村的那位渔民。 她吓得赶紧起身,不料这时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跑进来,正巧撞见了自己和那男人在一张床上。 林辛夷这时也已经察觉了是有人故意陷害她的。她非常肯定自己并没有和那个人发生过什么,可这话又有谁会信呢。 事到如今她也不在乎这些了,早就不在乎了。 此刻,面对景桓的质问她也只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随意景桓怎么说她都懒得再去争辩什么了。 景桓看着她冷冷的坐在榻上不理会自己,心中的气愤更甚。 他上前逼近了她身边,一只手猛然掐住她的脖子:“你究竟想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本王!!?” 林辛夷脸上憋的通红,咳都咳不出。站在一旁的卫浮月看了都觉得景桓过于无情。 林辛夷手上毫不挣扎,仿佛已经抱了必死的心。 景桓见她面色通红,又好不挣扎,心中疑惑几分,手上的力度小了,慢慢的放开了她。 林辛夷跌坐在榻上,猛烈的咳嗽着。 第114章 尘埃落定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要报复本王吗?” 景桓的声音中夹杂着疑惑不解,他脸上平淡的看不见什么表情,只是心中仍想知道林辛夷究竟是什么心思。 林辛夷平定了些心思,咳嗽声也已经消失。房中众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只是听见她冷笑一声后再次陷入了沉默。 景桓气的急了,对着门外喊了句段振,段振闻声,急忙从院中跑过来,来到卧房内时正看见林辛夷窝在榻上满脸的痛苦。 卧房内的气氛沉重,段振面目严肃轻唤了句:“王爷” 景桓未曾转身,目光死死的盯在林辛夷的脸上,声音冰冷道:“将那人带来,本王要看着她和林庶妃当面对质!” 段振应了一声随即走出卧房,那人此刻被压着跪在地上浑身颤抖,段振将那人从背后提起,直接拉进了卧房。 再次走进卧房时,林辛夷已经满脸通红的跪在地上,景桓则是端坐在软榻之上,他目光阴冷,垂下了眸子。 段振押着那人跪在景桓跟前,景桓微微抬眸,满脸的气愤夹杂了冷厉,恨不得立刻活剥了眼前这个大胆的奴才。 当他看清那人面容时心中惊讶了几分,这人竟觉得十分眼熟。直到他瞧见那人将目光瞥向林辛夷时才恍然大悟。 这人是当年自己在林辛夷家中见过的那名男子,若是自己不曾与林辛夷有这么一段,或许两人如今早已 “原来是旧人,本王还以为是哪个奴才如此大胆呢。” 景桓的声音冰冷中带着几分不耐,看向那人的目光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恐惧,那人颤抖着抬眸看了一眼又瞬间垂下头。 景桓眯起眼睛,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接着便听见他声音冰冷道:“你是如何进了王府的?又是如何如何寻到她的房中?!” 景桓的语气带着很明显的愤怒,只是那人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垂下头,仿佛是已经默认了自己和林辛夷私通。 场面一阵沉默,唐绾刚踏进院子便瞧见院中被景桓带来的小厮和侍卫围住。想来是景桓不希望这种丑事传出王府。 唐绾迟疑一瞬,看了一眼身边的宋鸢,两人的眼神对上,心中便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含义。 唐绾不多犹豫,随即带着小葵和惜春一并走进了卧房,宋鸢紧跟其后。 几人走进卧房时,卧房内除了景桓和林辛夷还有卫浮月以及她近身的几个丫鬟,唐绾和宋鸢二人往前走了几步,福下身子行礼。 景桓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二人,眉心动了动,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宋侧妃怎么也一同来了?” 宋鸢还未开口便听见唐绾答道:“宋侧妃方才正和妾身在兰苑说话呢,王爷的人正巧过来了,妾身就带着宋侧妃一同来看看。” 景桓淡淡的嗯了一句,又让唐绾坐在自己身边。唐绾上前坐下后目光便落在了眼前跪着的两人身上。 只见林辛夷脸上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唐绾的目光,林辛夷竟暗暗的抬眸和她对视一眼,唐绾瞧见她眼中的平淡,看样子她今日是不会替自己辩解什么了。 唐绾不知为何竟有些放下心来,心中正思索着便听见景桓冷冷开口道:“你们二人是何时开始私通的?” 众人听见这话,齐齐将目光投过去,沉默许久那男人都未曾开口。林辛夷更是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无一句辩解。 景桓气的急了,让段振将那人拖出去杖责,院中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景桓的目光落在林辛夷身上,她仍旧面上淡淡的,对于那人的受罚情绪竟丝毫没有波动。 看见她这般态度,景桓开始怀疑起这件事。他眉头拧了拧,声音的冰冷也缓了些,开口道:“你告诉本王,你是否是冤枉的?你若说出实情,本王定然为你你做主。” 林辛夷冷笑一声,继而微微抬头眼神瞥了一眼唐绾。 那目光闪的飞快让人未曾察觉,她平淡的看着景桓开口道:“王爷不是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吗?妾身没什么好解释的,随王爷处置。” 景桓面上犹豫,听见她的话后更加犹豫,唐绾余光中瞥见了他的眼神,心中顿时觉得不妙。 她心中暗暗思考,可宋鸢的性格说出那些话当然不适合。如今这房中除了自己和宋鸢,只有卫浮月了。卫浮月定然不会和自己站在一起。唐绾心中千头万绪,正不知该如何破局之时,突然听见卫浮月的声音。 “王爷,林庶妃此事确实蹊跷,不过王爷也定然要查清楚些,不然” 卫浮月有意将话在此处顿住,面上一副为难的样子。景桓声音低沉道:“不然如何?” 见他问话,卫浮月这才继续开口道:“不然王爷那两个孩子恐怕” 景桓听见这话,双手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发出嘭地一声响,唐绾和宋鸢的目光更是落在卫浮月身上。 唐绾眉头紧拧,眼中有些疑惑,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何要帮自己? 不过景桓却未曾注意到她的这些小心思,只是沉浸在卫浮月方才的话中。自己如今只有着一双儿女,若是这孩子不是自己的,那 景桓不敢再去想这种可能性,他看向林辛夷的目光越发冰冷刺骨。 林辛夷抬眸对上景桓地眼神,她明白景桓开始怀疑了。她瞬间慌乱起来:“王爷,孩子是王爷的,王爷难道还要怀疑吗?” 景桓心中存疑,那眼神显然是不相信林辛夷的话。院外的惨叫声突然停下了,众人心中有些疑惑,继而看见段振走了进来。 段振目光低垂,严肃的说了句:“王爷,那人受不住板子,已经死了。” 景桓的目光一瞬间变得犀利,脸上浮上了些愤怒的情绪,他将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摔在地上。 众人闻声急忙跪下,唯有唐绾坐在原处未曾动过半分。那人必须死,不然迟早要将青羽供出来。 唐绾方才进院子时便和段振对了个眼神,仅仅那一个目光段振便已经猜出了此事和唐绾脱不开干系。他自然是有意将那人打死的。 如今死无对证,无论林辛夷如何说景桓的心中都不会信,即使今日景桓不杀她,她也永远翻不了身了。 可唐绾又岂能容许这种事发生,林辛夷今日必须死! “本王再问你一次,你与那人究竟有没有苟合?那孩子那孩子究竟是” 景桓说到此处突然停顿,他心中疼痛难忍,无法再继续说下去。如今这死无对证的事态,即使林辛夷说那两个孩子是自己的,也无处求证。 景桓眼睛中满是怀疑,心中思量着林辛夷和那人是不是原先就已经 “王爷!妾身说过了,孩子是王爷的。妾身也从未和他人王爷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林辛夷声音平淡了几分,如今所有的解释都显得无力。 景桓冷笑道:“查?你说该如何查?你们二人是不是在几年前就已经那两个孩子是你们二人的野种!” 景桓的情绪越发激动,林辛夷抬眸冷冷的望着她,最后只是说了句:“王爷果然还是这般,既然不信任那就不必问了。” “你!” 景桓愤然站起,一句话未曾说完便已经气的倒在了软榻上。唐绾忙上前,靠近他一下搀着他的手。 众人的面色各怀心思,林辛夷面上闪过一丝担忧,继而又快速恢复平静。若说如今王府中谁是唯一爱景桓的,那便只有林辛夷了。 她对唐绾所有的恨和妒忌,全部来源于景桓。只是看着景桓如今对自己的态度,这唯一的爱恐怕也消散无几了。 景桓顺了口气,面上涨的通红,唐绾连忙对着一旁的丫鬟说了句去请府医来。那丫鬟听见吩咐一溜烟便跑的没影了。 景桓看着跪在地上的林辛夷,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一旁的段振询问道:“那个来禀报的丫鬟呢?” 唐绾心头一颤,想必那丫鬟此时早就已经离开了。她的暗暗瞥了一眼惜春,惜春察觉她的眼神,默默的点点头。 唐绾这才放心了一些,按照青羽的速度,想必那丫鬟此刻早已经出了城。 景桓听见段振的回话,眼神一瞬间暗沉下来,面色铁青:“废物!连个丫鬟都看不住!” 段振低下头未曾多言,他方才瞧见惜春和那丫鬟说话便已经猜出来了,趁着院中人多混乱,他也并未阻拦那丫鬟离开。 无论何时此事都查不到自己的身上,景桓即使生气无非也只是大骂自己几句罢了,并不会有什么微危险,若唐绾出了事,那自己和柳妹都要遭殃。 事已至此,景桓也无心再去询问什么,如今人证物证都没有,再怎么说都是个死案了。 他站起身,唐绾见他起身安然无恙后便松开了搀扶的手。 只见景桓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林辛夷的脸淡淡开口道:“此事本王已不想再多说,你既然这么想在院子里面待着,那你以后也不必出去了,终身囚禁在听雨轩。” 他说完,要转身离开之时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那两个孩子你也不必再见了。” 说罢,景桓不再理会,迈起步子便出了卧房,身旁的卫浮月瞥了一眼林辛夷,而后赶忙跟上了景桓的步子。 几人路过院中之时,景桓余光瞥见那男人的尸体,淡淡道:“将院子打扫干净。”而后便带着卫浮月几人又回了倚华庭。 唐绾和宋鸢倒是站在原地未曾有什么动作,两人对视了一眼,唐绾眼神暗示了房中的几人,宋鸢察觉,转身走出了卧房。 如今这房中便只剩下了唐绾和林辛夷二人,林辛夷察觉人都已经离开,抬眸之间瞥见自己眼前还有一人。 她疲累的站起身子,目光落在唐绾身上。唐绾淡淡的看着她,面上没什么情绪,只是那眼神中颇有深意。 林辛夷冷冷笑着:“你现在一定非常恨我,这些事都是你做的,你的目的达成了吗?” 唐绾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精光,她看着林辛夷这般可悲的样子,心中竟还有几分可怜她。 屋子里一阵沉默,无论是林辛夷还是唐绾都未曾再多说什么。 林辛夷拖着疲累的身躯越过唐绾俯下身子坐在软榻上。 “景桓这个人,自私冷漠,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你的下场不会比我好的。” 林辛夷的声音中带着些悲凉的情绪,唐绾听着她话中的后悔。 她终于开口道:“你说的不错,不过我并不恨你。后宅哪里有不争宠的?我只恨自己一味忍让,才让悲剧发生。” “唐绾,你还真是清高啊。你凭什么不恨我?你一直高高在上的俯视我,我夺走了你的一切,我杀了你的孩子!到头来你却说自己不恨我?” 林辛夷情绪激动了几分,看着唐绾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唐绾沉默,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听着她的话。 林辛夷又继续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东窗事发了还要活着吗?” “因为我的孩子,我若是死了,你定然会对他们下手!” “我并不是你。”唐绾淡淡的回应一句。 “我不信你!我不信你有那么高尚。” “无关高尚,我只是不想伤害无辜的孩子。”唐绾的语气夹杂了些说不明的情绪,眉头微微皱起。继而便听见林辛夷情绪激动的一番话。 “无辜?你看看院子里的那个人,他难道不无辜吗?你难道不也是为了除掉我去牵扯一个无辜的人吗?既然做了就不要把自己说的那么干净,你和我都一样!” “或许” 唐绾面无表情,只是轻声应了一句,随后便转身离开。 还未走出房门便听见林辛夷开口道:“我的命,可以给你。但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唐绾听见她的话步子突然停下,未曾转身。 林辛夷望着她背影,突然起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哀求道:“我求你。唐绾,我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林辛夷满眼泪花,声音明显哽咽。 唐绾身子未动,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我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说罢,迈起步子出了卧房 第115章 尘埃落定(二) 此刻的夜已经深了,唐绾走出房门时宋鸢和几个丫鬟还在等着自己。 宋鸢见她走出来,连忙上前:“姐姐,你没事?” 宋鸢方才站在院子里就一直担心唐绾会不会被林辛夷一气之下伤害到,如今看见她安然无恙心中也放心了。 唐绾淡淡笑了笑,二人拉起手缓缓地往院外走去。 一路上的风仿佛都是轻松的,唐绾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算不上开心,只是觉得解决了一件麻烦事。 她甚至心中有些愧疚,只是这种感受很快便消散了。 林辛夷今日的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到自己的,若是说自己有愧疚,那也是对孩子,对雪球,对那只鸟儿,还有 她想到这里不敢再去多想,生怕自己一心软就对景桢有了些不该有的心思,可她也明白自己不呢个有那些心思,那是对景桢的一种不公平。 若是说自己如今还是完璧之身,或是说自己未曾嫁给景桓,那么当自己遇见景桢时或许会毫不犹豫地跟他走。 可是如今不行,如今的自己早已经配不上他的,等此番事了,若是他想要自己补偿,或是想要自己的命,自己也都可以赔给他。 唐绾回到卧房就一脸疲累的窝在榻上,如今早已经过了子时了,可自己丝毫没有困意。 她只是觉得在这王府过的太累太累唯一支撑她的只有复仇。 她正暗暗出神,惜春突然走了进来:“王妃,王爷身边的段振段侍卫来了。” “她来做什么?”唐绾疑惑一瞬,下一刻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惜春开口道:“让他进来,守着门外不要让人靠近。” 惜春应了一声,随即出门去请段振进来。 段振走进卧房时正看见唐绾坐直了身子在榻上,不知是不是听见了脚步声,唐绾将目光投向他,嘴边带着些淡淡的笑意。 段振连忙上前俯下身子行礼道:“小人参见王妃。” 唐绾扬头应了一声,段振闻声起身,目光低垂,继而便听见唐绾的声音中带着些好奇:“段侍卫这个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今日之事王妃打算如何收尾?” 段振的声音冷静,眼神定定的看着唐绾未曾移动半分,唐绾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唐绾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那个男人应当没有死?” “王妃说的不错,没有死。”段振答的干脆,就等着唐绾的吩咐,他的手下打板子的功夫还是掌握着手艺的,自己想打死一个人简单,想要放过一个人自然也不难。 唐绾低着头沉思片刻,继而开口道:“那就又来段侍卫将那男子送出王府,最好送出城外,本妃会让惜春给你一笔银子,待出城后交给那人,让他走的远些不要再回上京了。” 段振应了一声,唐绾随即便唤了惜春进来。等候片刻,惜春带着些银子送段振出了卧房。 唐绾看着两人的背影逐渐消失,心中不禁感慨起来,好在段振是自己这边的人,若他是个一心一意效忠景桓的,想必自己此刻真的要东窗事发了。 唐绾这般想着便也安心了几分,这件事终于算是了解了。 另一边的景桓自从出了听雨轩便直接回了临风居,他对于今日林辛夷的事情心中还有些疑惑。 他想着唐绾,又想起了卫浮月等人。那两个孩子若不是自己的,那也断然不能再留下了。 今日之事还很难说,林辛夷在王府树敌颇多,与王府后宅上至王妃,下至丫鬟和小厮,她几乎都要得罪,很难说不是有人故意陷害栽赃她的。 若是有人故意栽赃她的,那便说明那两个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王妃如今身子受损,自己若是有朝一日大计得成,没有孩子也很难坐的长久。 景泽如今的教训便让他心中颇有感触,景泽虽登基三年,可如今还未曾有子嗣,这一点在朝堂上无数大臣拿出来说。 景桓这般想着,高声对着外面喊了句,外面的人听见声音,随即便走进来一个小厮。 小厮上前毕恭毕敬的朝着景桓行了一礼,那小厮正是先前去唐绾院子里面禀报的小厮。 景桓抬眸看向他,继而声音低沉道:“你方才去兰苑时,王妃在做什么?” 那小厮眉心动了动,心中早已有了些细思,继而开口道:“回禀王爷,小人去兰苑时并未见到王妃,只是听小葵姑娘说,王妃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景桓声音低沉,脸上还带着几分疑惑不解,方才正听雨轩时,自己明明听见唐绾说是和宋鸢一同在屋子里说话。 那小厮暗暗抬眸,看见景桓脸上的表情时心中有了些想法 小厮当即开口道:“小人只是在屋外等着,小葵姑娘也是从一旁的下房中走出来的,并没有从卧房出来。” “不是从卧房出来的啊。” 景桓声音淡淡的,看来说不准就是自己误会了唐绾,唐绾一向是个温婉贤淑的性子,应当也不会对林辛夷做出这般事,更加不会做出有辱王府的事情。 这般想着他也就放心了一些,抬眸看向那小厮淡淡道:“本王知道了,你下去。今日的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否则,小心你的人头!” 景桓的声音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那小厮听的心中恐惧,急忙说不敢不敢,急匆匆的便走出了卧房,像逃命似的跑了。 景桓看着眼前的空房,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在榻上闭起了眼睛。 段振自从方才带着那男子出了王府后便一直一路出城,他是借口说自己要处理听雨轩的尸体,这才避免了景桓的怀疑,顺利的出了王府。 那男子身上满是伤痕,段振悄悄的在王府周围寻了一辆马车带着他离开。 马车一路离开穿越街道往城门处走,只是如今天色太晚,城门处早已经关了门。 段振在城门处和那群守卫好一顿商讨,又塞了不少的银子,那群守卫这才悄悄的让他从一旁的小门出城。 段振带着那男子出了城门后便将他安顿在了一个农户家中,并且让他把伤养好后尽快离开,走的越远越好。 一顿安排后,段振丢弃了马车,一路紧赶慢赶的回了王府。 就在方才段振的马车出城门后,城门处也正有另一辆马车要出城,城门旁的一堆守卫不出意料的拦下了马车。 赶车的那人将腰间带着的令牌拿给那群守卫看,守卫看清令牌的字样时突然慌乱起来,赶忙下跪拜道:“参见安王殿下。” 众人的声音传入了景桢耳中,接着众人便听见一道低沉的男声从马车内传出来:“都起来,本王今日有事,要出城。” 那群守卫的副将听见景桢的声音赶忙陪笑着将路让开了,青羽没有犹豫,拉了拉手中的缰绳,马车一溜烟儿消失在众人眼中。 青羽驾着马车跟着方才那段振的踪迹寻到了一个农户家,青羽看着段振离开后这才转身朝着马车内的景桢禀报道:“王爷,人已经走了。” “那名男子呢?” “还在房中,宁王府的那名侍卫独自走了。要除掉他吗?” 景桢听见这话眉头一皱,按照景桓的性子应当是会直接杀了那人。如今竟然悄悄地被送了出来那便说明那人是帮了唐绾。 他知道唐绾今日的计划,他和青羽今日一直守在宁王府周围,直到方才看着马车出来这才跟了过来。那个侍卫既然是帮助唐绾的那便不能动,而那名男子必须死! 青羽等了片刻,马车内终于又传出了景桢的声音。 “不必留了”景桢的声音冷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青羽应了一声转身往那农户家里走,景桢静静的坐在车中,心中思索着唐绾如今是否安好。 依着唐绾的性子,她定然不会让自己杀了那个人。不过那个人留着就一定是个祸害。她的手上不能沾血,那就自己来做。 翌日清晨,唐绾刚刚起身便听见院子里闹哄哄的,没过多久便看见小葵从外面走进来。 小葵见唐绾正在梳妆,眼神扫了一眼卧房四处,唐绾瞧她眼神奇怪,吩咐了身边的几个丫鬟都出去,小葵的目光追着那几名丫鬟跟出去,一直到看见那几人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身走到唐绾身边。 “姑娘,林氏死了。” 小葵简单的一句话传入了唐绾耳中,唐绾正在摆弄着发髻的手突然顿住。 此事虽是她早就料到的,可此刻真的听见了,自己心中还是有一丝触动。就连身后为自己绾发的惜春也是突然一愣,没等多久便继续手中的动作。 唐绾淡淡点头,继而开口道:“何时发现的?” “今儿早上丫鬟去她房中的时候发现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吊死在房中了,身子都凉了。王爷早早的就去早朝了,那边的丫鬟来赶忙来院中禀您。” 唐绾的眼中闪过一丝说不明白的情绪,表情又认真了一些,吩咐道:“将那两个孩子带远一些,别让他们瞧见了,小孩子年纪小,受不得惊吓。” “林氏的尸身就先放在听雨轩,等王爷回来再做打算。” 小葵应了一声,随即转身走出了房门去回应那丫鬟。 她来到院中,她将唐绾方才和自己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来禀报的丫鬟,待到丫鬟走后,小葵又看见方嬷嬷的身影正往自己这边走过来。 方嬷嬷面上有些急促,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她走过小葵的身边急促的问了句:“王妃可在房中?” 小葵迟疑的点点头,方嬷嬷不多犹豫抬脚便已进了房门。 入了房门正瞧见唐绾站在屏风后面换衣,她远远的看着那人影喊了句王妃。 唐绾听见声音心中讶异一瞬,应和道:“方嬷嬷今日怎么这般早就是来了?近日不是说家中有事吗?” 方嬷嬷见房中除了惜春外并无外人,于是也不绕弯子了,没有回唐绾的话,而是直接开口道:“王妃,老奴方才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听说,林氏死了。” 方嬷嬷的声音中带着一些二惊奇和担忧,她此刻还在怀疑那事究竟是否和唐绾有关。 毕竟整个王府都知道林辛夷当初陷害唐绾,又和他人联手暗害了唐绾府中的胎儿。因此只要林辛夷一死,众人多多少少都会怀疑唐绾。 只是这样的毕竟还是少数,唐绾在王府上下的人心中还是那般温婉贤淑的宽和性子。 若真是唐绾想谋害林辛夷为何不早早的动手,还白白的让自己受了那么多罪,林辛夷有今日这样的下场,纯属是咎由自取。 唐绾听见方嬷嬷的话,心中也有了数,她整理好衣装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边开口道:“方嬷嬷是想问此事与我究竟有没有关系,是吗?” 方嬷嬷眼中有些担忧的神色,那表情便是默认了这个问题,唐绾瞥了一眼她的表情,又继续道:“嬷嬷放心,此事与我无关。我也是刚刚知晓林辛夷在房中” 唐绾的眉头紧紧皱起,言辞间有些许无措:“我也还在等王爷回来呢,嬷嬷若是无事,能否去看一眼,替我主持一二?” “是,王妃放心,老奴这就去瞧瞧。” 方嬷嬷听见这话,想也不想的便答应了下来。毕竟她还是应当向着唐绾,她也从心底里相信唐绾不会是那般谋害他人性命的人。 方嬷嬷不多犹豫,方才应了一声这便迈起步子往外面走。小葵正巧此刻便走进了卧房,眼神跟随着方嬷嬷的身影出去。 直到看见了方嬷嬷走了远了这才放心,此前唐绾便说过一切事务都必须要保密,万万不可让方嬷嬷知晓了。 她和惜春也是一直记着这句话,因此十分小心谨慎。 小葵走上前时,唐绾已经整理好了一切,百无聊赖的坐在榻上。见到小葵进来她这才抬起头将目光投了过来。 第116章 林辛夷的死讯 小葵走上前,惜春还在里屋不知道在干什么。她瞥了一眼隔着帘子的房间。 唐绾捕捉到她的目光,轻笑道:“是惜春在里面呢,这儿如今没有外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小葵点点头,也不再犹豫什么,一股脑的将方才知道的消息全数说了出来。 “不知道为何,林氏自杀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王府,连前院的人都知道了。” 唐绾眉头一皱,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到方嬷嬷一回来就在这儿问我。” 林辛夷的死虽说与自己没有直接的关系,可的确也是自己有造成的。景桓那般性子应当也不会追究真正的死因,如今最重要的是那两个孩子。 林辛夷死了景桓必然也不会深究那两个孩子的身世了,那卫浮月?林辛夷的死讯自己也才刚知道没多久,前院后院这么快就已经传遍了,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卫浮月这个人心思深重,且比林辛夷更为狠辣,可自己也并没有招惹她。 她这么做的目的,难不成只是想让景桓处罚自己一个管理后宅不利的罪名吗? 唐绾有些想不通,有仇报仇自然可以理解。可若是无仇,那又为何要这般陷害别人呢?除非她本就是这般心思歹毒之人。 唐绾这般想着,还未曾相出头绪便听见一个小丫鬟在门口禀报道:“王妃,诸位小夫人都已经在堂内候着了。” 唐绾闻声,跟着惜春和小葵一同走出了卧房,径直的往前院去。 此刻堂内一片寂静,方才林辛夷自缢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她们每个人的耳中。即使早就已经猜到了会有今日的场面,可众人心中还是免不了一场唏嘘。 卫浮月的面上略显凄凉,她看向宋鸢轻笑道:“宋侧妃,听闻昨夜你和王妃是最晚离开听雨轩的,不知林氏可有和你们说些什么啊?” 宋鸢本不想理会她的,可听见她话中有话的试探,终于还是抬起头平淡的开口道:“卫侧妃是想知道,林氏究竟是不是我或者王妃动手的。是吗?” 卫浮月虽然被拆穿了话,可那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也不虚。 她笑得坦然极了,继续道:“王妃心善,王府上下人尽皆知。不过宋侧妃也别忘了,林氏那时可是害过王妃的孩子,保不齐会心存芥蒂呢” 卫浮月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下来,她的话在场的人谁听不明白?无非就是说林辛夷的死和唐绾脱不了关系。 堂内的众人各怀心思,可除了宋鸢和卫浮月二人外,无人再敢多说什么。 卫浮月的话宋鸢未曾回答,无非是觉得没有必要,卫浮月就是想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给唐绾。 如今林辛夷死了,唐绾若是不想争斗也就罢了,若是想争,那么唯一的对手便只剩下卫浮月一人了。 只是这世间的事,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并不是说你不想同她争,她便不会主动来找你的麻烦。 堂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众人正沉寂着,唐绾终于带着小葵和惜春走了进来。 众人见唐绾走进来,连忙起身迎候,待看到唐绾坐下,终于这才齐齐的上前来俯下身子行礼。 唐绾淡淡的应和一声让众人起身坐下。 今日还是如往常一般,唯一不同的便是林辛夷,她从此以后都不可能再来了。 唐绾坐在上位,目光扫了一圈后又收回来,她端起手边的茶盏淡淡的饮了一口。堂下的众人暗暗的观察着堂绾此刻的神情。 此刻,不管是丫鬟还是卫浮月等几位,心思都放在了唐绾身上,这其中有人便是怀疑林辛夷的死是唐绾所为,也有人怀疑林辛夷是精神错乱,自己想不开便是选择了自缢了解生命。 只是昨日林辛夷在唐绾离开之前究竟和唐绾说了些这便无人得知了。 卫浮月此刻的目光放在唐绾的脸上,看见唐绾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面上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卫浮月笑了笑,这才开口道:“王妃应当也听闻了听雨轩的事情了?” “听雨轩?什么事情?” 唐绾疑惑一阵,卫浮月的眉头一皱,林辛夷的死讯自己自从知道了以后便让人四处散播了去,王府上下传的沸沸扬扬的她身为王妃岂会不知。 只是如今又是唱的哪一出? 卫浮月疑惑一瞬,继而又听见唐绾淡淡笑道:“本妃昨夜睡的晚了些,方才起身梳妆后便往这儿来了。 卫侧妃如此问,难不成是听雨轩出了什么本妃不知道的事情吗?” 卫浮月看着唐绾那一脸不解的样子,心中简直佩服,她演的还真是像的很。 即使她不去问,她身边的小葵也肯定早早的就将消息告诉她了,如今这般装傻充愣的,她又是想要做什么。 卫浮月心中一阵疑惑,接着又笑着看向唐绾道:“听雨轩传出来的消息,说林氏已经自缢了,王妃难道不知道吗?” “自缢?” 唐绾疑惑一瞬,满眼都写着震惊和不解,又继续说了句:“怪不得方嬷嬷方才急匆匆的往听雨轩去。我急着来这儿见诸位,也没跟她多问些什么,想不到居然是” 唐绾此刻的模样,恐怕任谁来了都会相信她说的话,可卫浮月不信。 一旁的宋鸢自然是信的,可宋鸢了解她,自然也看的出来她在演戏,既然她这般想演,那自己干脆也就配合她。 宋鸢这般想着,面上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 卫浮月瞥了一眼她的表情,心中不禁冷笑一声。宋鸢一向和唐绾交好,这般神情向着她,自己心中了然。 卫浮月又看向唐绾继续问道:“不知王妃要如何处置林氏的” “自然是等王爷回来,这种事本妃可不好做主,王爷回来怕是会怪罪的。” 唐绾面色单纯且无辜,完全看不出一点始作俑者的影子。 江心月不知是嘲讽还是什么,在一旁不咸不淡的说了句:“王爷一向爱中重王妃,又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去怪罪王妃呢。” 林辛夷死了,满堂之中最开心的人恐怕就是江心月了。她甚至还在想林辛夷死的太简单,若是自己动手,定不会让她那般舒服的走! 第117章 只剩下你我了 “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王爷如今正是娇宠王妃呢。” 卫浮月的话中带着几分明显的挑衅和嘲讽,众人手上的动作都顿了顿,暗暗的看向唐绾。 林辛夷一死,后宅之中最会争宠的便属卫浮月了,她的目的自然是景桓死后的王位归属。 只是自己如今一直没有子嗣,她当即把目光放在了林辛夷的一对儿女身上,孩子还小,养一养还是会熟的。 唐绾扫了一眼,卫浮月脸上带着几分说不明的含义,眸子低垂下去。她又看向宋鸢,此刻宋鸢的目光正在自己身上。 这堂内众人各怀鬼胎,沉寂了许久终于又听见江心月的声音。 “王妃,林庶妃走了,那她的一对儿女” 江心月将此事引了出来,众人的眼神一瞬间犀利起来,纷纷将目光投向唐绾,唐绾则是垂下头深思些什么,她可以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只是如今这事她还不能有回应。 堂内又是一阵沉默,仿佛是陷入了沉寂的黑洞,良久,唐绾才抬起头开口道:“子嗣事关重要,此事自然要等王爷回府再做打算。” “如今那一双儿女是不是王爷的都还” 江心月话未说完便被唐绾和卫浮月的眼神淹没,硬生生的将那句话憋了回去。 王府后宅乃至全府上下每个人都知道,林辛夷的死是因为她与人私通,如今两个人都死了,查无对证,那一双儿女的身世自然是成了谜。 而此刻堂内的众人,恰巧心中明镜似的,全都知道那孩子就是景桓的。 江心月此话,无非就是点名了唐绾会收养两个孩子。 唐绾原先是有这个打算的,她甚至想帮助林辛夷的儿子在景桓死后坐上宁王的位置。 只是如今被她点出来,自己干脆无法去提此事了。 若是决意要养,那便只能被人指指点点,景桓百年后,那孩子定然得位不正。且景桓为人最是多疑,那孩子的身份他即使不说,心中也会存有芥蒂。 如今唯一要做的便是将两个孩子的身份定牢,让景桓相信那就是自己的一对儿女。 这般想着唐绾也没有心思再去和众人来后的打太极,于是干脆散了众人回房歇息。 只是众人都走了,卫浮月仍是安然的坐在远处,唐绾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随即站起身眼神留在卫浮月的脸上,疑问道:“卫侧妃还有什么事吗?” 卫浮月身子未动,坐的安然。脸上带着一抹笑意回应道:王妃,妾身倒是好奇一件事,不知王妃能否解惑?” “何事?” 卫浮月的眼神快速闪过一道精光,接着起身道:“王妃昨夜留在听雨轩的一炷香,林庶妃究竟和王妃说了些什么?” 唐绾心中闪过一丝涟漪,面上表情依旧是平淡如水,淡淡道:“不过是些后悔的话罢了,卫侧妃对这些很感兴趣吗?” “后悔?恐怕不是。” 卫浮月的神情带着些挑衅的意味,她那语气中阴阳怪气的疑问让唐绾面上顿时冷肃起来。 唐绾将目光转向她,冷声道:“卫侧妃怀疑的本妃杀了林辛夷?” “自然不是,林辛夷是自杀。” 卫浮月脸上带着几分罕见的自信,按照唐绾的性格,她定然不会让林辛夷就这么平淡的死去,所以,林辛夷是自杀。 事到如今林辛夷心中明白,若是自己不死,唐绾必然会将目光放在自己的一双儿女身上,她便是要用自己的死护住自己儿女的性命。 卫浮月起身,目光始终注视着唐绾的脸。她的面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那笑容仿佛便是看穿了一切。 她继续道:“一个母亲死前能交代什么,无非是希望王妃护住她的一双儿女。林辛夷用自己的死来交换儿女的后半生。她这个赌倒是有点冒险了。” “本妃听不明白卫侧妃是什么意思。”唐绾扭头,脸上的表情更严肃了几分,生怕自己听见卫浮月的话眼中会露出什么破绽被她捕捉。 卫浮月说的不错,林辛夷的确是想用自己的死来交换儿女的安全,而且自己也已经默认了会保护她的孩子。 卫浮月见她漠然,继续道:“姐姐听不明白?” “姐姐,林辛夷不怕姐姐心胸狭隘报复在孩子身上,反之将孩子托付给你。她这个赌倒是冒险了,不过她赌赢了,姐姐定然会护住她的孩子。” 唐绾眼神冷漠的看着前方,未曾给过卫浮月任何回应。 卫浮月轻笑道:“只是姐姐,妹妹可不是林辛夷。如今碍事的人解决了,只剩下你我了。” 唐绾眉心动了动,瞥向卫浮月的脸上快速闪过一丝狡黠。看着她这样子是摆明了要和自己作对。 卫浮月继续道:“姐姐小心些,妹妹可不像林辛夷那般蠢笨!” 说罢,卫浮月带着身边的两个丫鬟转身离开,唐绾的面色沉的更深,自己本不愿惹事,可卫浮月这个样子应当是已经将自己当作了仇敌。矛盾一旦形成,那便是一死一生。 她凝视着卫浮月不断远了的身影,突然看见她身子定住。 唐绾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接着见她微微回头,面上笑道:“姐姐,怡园的花,如今都该凋零了。” 唐绾眉头拧的更甚,眼中快速闪过一丝震惊,接着便看见卫浮月笑得得意,转身离开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唐绾的身子一瞬间软了下来,身旁的小葵和惜春忙搀扶她。 唐绾瞥了一眼小葵,面上慌乱几分,疑惑的念叨了句:“她怎么会知道?” 自己和景桢见面一向隐秘,如今此事落入了卫浮月的眼,若自己稍有闪失,必将万劫不复。 惜春瞧着唐绾脸上担忧的神情,忙宽慰道:“王妃别担心,说不定只是碰巧知道您去过怡园呢。” “而且咱们行事缜密,她即使是知道了,只要王妃一口咬死,她也没什么证据。” 唐绾面上的担忧减去几分,点点头道:“你说的是,她定然也没什么证据,便是想看我慌了阵脚。” 唐绾又瞥向小葵道“你往后出府也要加倍小心,不要留下什么把柄。” 小葵点点头,还未开口说什么便瞧见门外一个丫鬟走进来。唐绾几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聚集在那丫鬟的身上。 丫鬟走上前毕恭毕敬的低了低身子行礼。接着开口道:“王妃,王爷此刻已经在卧房中等您了,问您什么时候过去?” 第118章 皇宫百花宴 唐绾面上疑惑,又对着那丫鬟开口道:“知道了,这就过去。” 丫鬟应了一声后默默转身走了出去,唐绾眼中还有着几分不解,心中仍是想着方才卫浮月所说的话。 若是她当真知道了自己和景桢在怡园见面,那自己和景桢难免不会暴露出去。 若是如此,那自己的计划必然受阻,再者说,景桢的名声也 自己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卫浮月究竟掌握了多少东西。 唐绾忽然想到那日林辛夷在景桓面前告发自己私通外人一事,这还不然,她又想起自己从前那孩子落胎时,卫浮月单独见自己说的那番话。 种种都表明卫浮月知道的很多,又故作看客来撇清自己想坐收渔翁之利。如今看来她确实也是成了,林辛夷的死最大受益人便是卫浮月。 而自己又要想着办法保护那两个孩子,若是卫浮月有意争抢,那自己定然不能放过。她方才那句只剩下你我,便是铁了心的要对付自己。 唐绾思索许多,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干脆不再多想,直接迈起步子走了出去。 几人来到卧房时,景桓正面色凝重的坐在一边,翻看着唐绾书桌上的几分诗书,见唐绾过来,景桓起身上前去拉她。 不等她行礼便被景桓拉去了榻上坐着,景桓的面色依旧没有半分放松。唐绾带着几分淡淡的笑,开口道:“王爷,可是知道了林庶妃她” “嗯,本王已经知道了。” 景桓点点头应了一句,继而又抬眸看向唐绾开口道:“她后面的事,你多费心些。” “王爷放心,妾身会安排好的。只是” 景桓满脸认真的看着她,未曾多问只是静静的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唐绾眉心拧起几分,继续道:“只是林庶妃那一双儿女,王爷要如何处置呢?” 景桓的面色瞬间暗沉下来,心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眉头紧紧的皱起,心中思绪良多。 唐绾等了许久,才听见他又开口道:“等林氏的事情处理完了再做打算,本王今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和你说。” 唐绾的目光注视着,接着便看见景桓拿出一份帖子,只是那帖子与普通官家所用的有些不同。 景桓一边将帖子递给她,一边说道:“这是宫中递过来的帖子,说是皇后要办一场百花宴,邀了各府的主母家眷过去。” 唐绾接过那张帖子,打开扫了一眼,确实是江皇后的印玺标记。 景桓又继续道:“你到时带着两位侧妃一同前去,行事时小心些,宫中规矩繁琐,你一定要注意。” 唐绾默默点点头,继续问道:“王爷不同妾身一起去吗?” “都是些女眷,本王不方便过去。陛下在前朝设宴,本王到时就在圣宸殿,你若是有事,大可让人来禀报本王。” 景桓看着唐绾的表情有几分柔情,唐绾垂下眸子,不想再去多做交流,若是当初他这副神情自己或许还会原谅他,只是如今不会了。 两人的场面正安静着,惜春突然从外面走了过来,上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后开口道:“王爷,王妃,早膳已备好。” 唐绾点点头,起身跟着景桓一同去了膳堂。 临出门前暗暗递了个眼神给小葵,小葵察觉,心中立刻明白了唐绾的意思,转身便出了兰苑。 三日后便到了皇宫百花宴之时,此刻并非百花齐放之时,无非是借助了个名头将各个官员贵族的女眷集齐开宴。 唐绾一早便起身让惜春与芸儿一同为自己摆弄着发饰。 本以为自己起的已经足够早了,没想到正在梳妆之时,丫鬟来禀报宋鸢和卫浮月已经在前堂等候着了。 唐绾不得不让惜春手下的动作快些,一番整理后这才出了院子,来到前院时看见宋鸢和卫浮月便早已等候在此。 几人并没有过多寒暄,转身便各自上了马车。唐绾想着今日要在后宫待上整整一天,心中便不自觉地烦闷起来。 平日里她和那些人也没什么话题,如今相交更是少的可怜,她今日只想早早地结束早早地回府,只要不出什么乱子,她就谢天谢地。 这般想着,心中也有了些打算。预备着一入宫便去请安,两边请安后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今日有那么多的后妃和贵族都在,想必太后无事也不会问到自己些什么。 马车一路上穿过街道来到皇宫正德门前,此门正是平日里进出皇宫必走的门,若是大军凯旋,那便要走圣宸殿外正对着的那一个。 唐绾被小葵搀扶着下了马车,宋鸢和卫浮月已经早早的下车等候着。唐绾瞥了一眼二人,瞧见旁边还有许多官员家眷和贵族家眷。 人群中她最熟悉的便是祁侯夫人越清若,越清若身边的正是上月过门的新媳。 再看旁边的几位,她母家的唐夫人,卫浮月家里的嫂子以及宋鸢的母亲等皆在一旁等候着入宫的旨意。 大大小小几十位贵族官员的家眷皆在此,众人瞧见唐绾等人过去,毕恭毕敬的低了低身子。 此处并没有皇妃在,按照阶别,宁王景桓便是最高,因此唐绾在众人之中便也是最高的。 众人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唐绾也客气的回礼让众人起身。 宋鸢瞥了一眼自己的母亲,二人对视,宋夫人瞧着自己女儿满脸疲惫身形更加消瘦,说不出的心疼,眼看着泪水就要流了下来。 唐绾余光瞥见,微微往前走了走,宋鸢与卫浮月二人动身跟着她的步子往前走。待唐绾停下时宋鸢恰好与宋夫人并肩。 看着二人母女相聚,唐绾心中感慨几分。 众人在宫门前足足的等候了半个时辰,这才看见传旨的内侍走出来。 众人不多犹豫,跟着那内侍便往宫门走。 第一处来的便是仁寿宫,太后此刻正坐在上位看着堂下众人,众人上前在一众嫔妃身后一同给太后行礼问安,太后满脸的疲倦,随意的让众人平身各自离去。 江皇后便召集众人去了设宴的后花园处游赏,留下了唐绾和其余的几位侯爵夫人。 唐绾坐在一旁,满脸的小心翼翼,心中更是祈祷着太后不要提到自己什么。自己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想熬到宴会结束回府。 不曾想天不如人愿,太后第一句便喊了唐绾。 “宁王妃今日也在,近日如何啊?” 太后颇有威严的一句话落在殿内,唐绾闻声立刻起身回话道:“禀太后,妾身一切都好。” 太后淡淡的笑了笑,脸上的褶皱处写着满满的心机,她的语气颇具威仪让人不敢反抗。 “宁王妃不必如此拘束,坐下回话。” 唐绾闻声,毕恭毕敬的低下身子坐下。随后便听见太后继续开口道:“听闻祁侯夫人近日娶了新媳,你们越家的女儿都是好姑娘,眼光当真是好。” “太后过誉了,孩子还小,两心相悦的事臣妇和侯爷定然乐意撮合。”越清若带着几分笑意,只是那眼神却并未看向太后。 她生怕自己看见太后眼中便忍不住带着恨意,当年若不是太后从中阻挠,祁风泽也不会受罚,以至于如今都有伤痕在身。 因此她对太后的性子最是了解,次次不想与其为伍却次次都被拉过来凑数。对于此类事她已见怪不怪。 殿内众人听着太后的问话,几乎所有人都点了一边。一旁的嘉贵妃将目光放在了唐绾身上。 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独特的感受,唐绾竟觉得自己身子一寒,毛骨悚然,抬头时正瞧见唐芷秋带着些冷笑的望着自己。 唐绾眉心一动,心中万分疑惑,可脸上还是礼貌的笑了笑,丝毫没有在意。只是想着一会儿远离一些她不要招惹。 她心中明白唐芷秋一向视她如眼中钉,只是一直不知道这份恨意从何而来,后来才慢慢看出这份恨意是来自景桓。 沈凝在一旁暗暗看着两人对视的眼神,她顺着唐芷秋的目光瞥向唐绾,唐绾此刻已经垂下眸子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沈凝淡淡的端起手边的茶饮了一口,又扫了一眼堂内众人,她心中明镜似的,此刻这些人各自有各自的心思,无论是嘉贵妃还是皇后都一样。 昨日景桢入宫时又特意来找了自己,让自己照看一下唐绾。如今看嘉贵妃的眼神,今日定然是要让唐绾难堪了。 自己不照应些,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反正江皇后自然是不会帮助唐绾的,她表面上是一副不会多管闲事的态度,实际上就是不想和唐府为敌,可笑的是两人暗地里谁也看不上谁。 众人在仁寿宫中坐了一个时辰,出来时日头正太。江皇后便让众人去殿中纳凉休息,将宴会也改在了更为凉爽的宫殿中。 唐绾跟着众人一起来到殿中之时,看见娆嘉和一些官眷早已在此,其中便包括宋鸢等人在此。 唐绾上前还未曾开口说些什么,身后的沈凝的一个宫女便叫住了她。她回头去看时发现沈凝正在身后满脸笑意的望着她。 两人对视时沈凝示意她过去,唐绾回头和宋鸢说了句,随后便带着两个丫鬟朝着沈凝的身边走过去。 来到沈凝身边时她脸上的笑意也更深了几分。 “不知沈昭仪寻妾身有何事?” 唐绾面上带着淡笑,客气的询问了一句,沈凝看得出她态度中的防备和不安,在她耳边低声道:“此处人多,你我还是换个地方说话。” 唐绾眼中带着几分疑惑,疑惑过后仍是跟着沈凝一同回了昭明殿,沈凝屏退左右,一个宫女未曾留下,唐绾身边的小葵和惜春二人也在殿外等候着。 两人沉默片刻,接着便听见沈凝笑着开口道:“听闻宁王妃性子恬静,如今看来,还真是如此。” “娘娘过誉了,妾身只是嘴笨,不会说话。”唐绾低着头说了一句,眼中带着几分严肃,语气也平静的听不出什么。 沈凝笑意更深,靠近了她耳边低声道:“你不必担忧,昨日他和我说了,让我照看你几分。你若是有事,尽可来找我。” 唐绾眉头紧锁,面上带着几分疑惑,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可眼前人是否信得过还尚未可知,因此也不敢说破什么。 她疑惑道:“娘娘是说我家王爷?” “宁王妃不必这般小心,本宫说的,是安王。” 唐绾的手微微颤动几下,眼神闪躲不敢去和沈凝对视,生怕她看穿自己的心思。 沈凝满脸的笑意,上前几步在她耳边低声道:“你不必这般小心,他信我,你也可以信我。” 唐绾仍旧保持沉默,面上平淡了些,微微笑了笑未曾多说什么。尽管沈凝如此说,她仍是不敢相信沈凝的话。 沈凝眉头拧起,疑惑道:“难道他事先未曾和你说吗?” “妾身不太明白娘娘的意思。” 沈凝轻笑道:“无妨,你不信本宫也无事。等会儿他过来,让他自己和你说。” 听到这话唐绾猛然抬起头,眼中的疑惑更深了几分。 她实在想不明白景桢,若是想让人照拂自己为何不提前告知。 前日自己已经让小葵去安王府告知他林辛夷以及自己要进宫的事,并且询问了些前朝的事。那时景桢也只是告诉自己耐心等,前朝事务繁杂。 唐绾虽和沈凝见过,可实在算不得可以信任,因此警惕一些也是必然的。 沈凝并未再多说什么,两人的场面再次冷了下来。唐绾待了一会儿正要起身离开之时却看见一个丫鬟急匆匆的进来。 那丫鬟正是沈凝的贴身宫女,也是她的陪嫁丫鬟,进来瞥了眼唐绾,口中的话止住了。 沈凝发觉她的眼神,笑道:“宁王妃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那丫鬟这才放心,开口道:“安王殿下来了。” 第119章 皇宫百花宴(二) “他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又要等半个时辰呢。” 沈凝面上带着几分看透真相的笑容,若不是此刻有唐绾在,景桢怎么会这么迫不及待地过来。 不多犹豫便让人将他请进来,又让宫女守住门外不要让外人察觉。 唐绾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忐忑,或许是自己从未在外人眼前和景桢见面。 她暗暗瞥了一眼沈凝,发现沈凝的脸上满是笑意,那笑容和方才不同,此刻的笑容中竟夹杂了些说不明白的感觉。 就像是是在等着一对多年未见的夫妇团聚,为此开心。 两人在殿中没等多久便看见景桢走进来,景桢一踏入内殿目光就直直的落在唐绾身上,甚至未曾注意沈凝的目光。 一直到他来到两人身边这才依依不舍的扭头看向沈凝。景桢还未开口便听见沈凝的声音传过来。 “你们二人好好聊聊,本宫就不打扰了。” 说罢,沈凝抬脚就要往外面走。没走几步数便被唐绾叫住。沈凝和景桢的目光一同落在唐绾身上,唐绾的耳垂一下子红了,面上带着几分红晕,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景桢察觉,开口道:“沈姐姐就不必走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适。” 沈凝了然的点点头,这二人是拿自己当幌子呢。有个人来撞见了她们俩有自己这个证人也好解释。 沈凝又有些疑惑道:“那你们二人说的话,我岂不是全听见了” “无妨,应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唐绾低声说了句,眼神瞥向景桢。她这话有些暗示景桢不要将重要的事情说出来。 景桢察觉,冲她笑得温柔,声音温和道:“你放心,沈姐姐不是外人。你大可相信她。” 唐绾微微点头,悄悄瞥了眼沈凝。此刻沈凝仍是一脸的笑,她坐的远了些,,不去打扰二人说话。 景桢看了一眼她,又将目光转向唐绾,声音温和道:“你这几日可好?我听闻你府中出了些事。” “嗯,我事先和你说过的。只是我还需要保住那两个孩子。一时间没想到该如何。” 唐绾的眉眼之间皆是愁容,景桢看她的样子,心中已有了些打算,还未开口便听见她问:“他他如今在哪儿?” 景桢眉头一皱,眼中黯淡了几分,唐绾口中的他指的正是景桓。尽管他不乐意提起,还是温和回应了句:“他还在上书房,应当也不会到后宫来。” 唐绾微微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耳边一片沉默,唐绾再次抬眸去看他,他眉头紧锁,似乎有些不悦。 唐绾心中触动,低声道:“我只是随意问一句,你不要介怀。” 景桢眼前一亮,抬头看着她的目光逐渐炽热起来。唐绾垂下眸子,二人一人一句的搭话。 片刻后又见一个丫鬟前来禀话说皇后娘娘让各位一同前去花园赏花,景桢满脸不舍的看着沈凝将唐绾带走。 等人散了些,自己也从后面离开了昭明宫。 “王妃,方才宋侧妃差人来寻你,说她和卫侧妃已经去后花园了。” 惜春在一旁小声的说着,眼神瞥了一眼唐绾身边的沈凝。沈凝余光可以瞥见她在看着自己。 沈凝淡淡笑笑,开口道:“宁王妃若是着急不如先过去。” “妾身还是陪沈昭仪一同去。”唐绾面上带着几分温和的笑,两人心中不点即通。沈凝此刻便告诉她在宫中要和自己保持距离。 唐芷秋十分痛恨她,若是和自己走的近了,她恐怕会更加针对唐绾。自己在后宫除了景泽的恩宠什么也没有,勉强可以护得住自己,却无法护她。 唐绾自然也知晓她心中的疑虑,不过既然景桢信她,那自己自然也是信她的。 唐绾跟着沈凝一同来到后花园时已经有许多人聚集在此,唐绾抬眼看去正瞧见宋鸢和宋夫人、蕙妃三人在一旁其乐融融的说些什么。卫浮月更是和自家嫂子在一起,面上笑得开心。 看到唐芷秋时,唐绾的脸色顿时僵住。唐芷秋正站在不远处盯着她,那眼神中满满的恨意。 看见唐绾和沈凝站在一起时唐芷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她倒是未曾听说过唐绾何时与沈凝相熟了。 如今看唐绾和沈凝二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倒是比跟自己这个姐姐还要熟悉了。她扫了一眼周围,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下自己的身影倒是显得有些沉寂。 片刻后,众人听见内侍高喊了一句: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忙福下身子行礼,唐绾亦然。她悄悄抬眸去看时正看见皇后乘着鸾驾朝这边过来。 片刻后,江皇后的鸾驾在唐绾眼前不远的地方停下来,接着便听见她声音温和的一句:“免礼” 唐绾起身正对上她的眼神,不过那眼神倒很明显是看向身旁的沈凝。沈凝淡淡笑了笑。 皇后又继续说道:“诸位,今日是百花宴,天气燥热,诸位观赏以后便入殿。” “谢皇后娘娘”众人齐声喊了一句,接着四散开来继续赏花。 唐绾未曾有什么动作,只是站在一旁注视着江皇后和嘉贵妃的身影。只见两人的身子越靠越近,面上带着些淡淡的笑,好似在说些什么。只是自己离的远,一时又听不清。 “不必理会,后宫的女人,每天不过就是在客套的话。”沈凝在旁边平淡的说了句,声音中带着些疲倦。 唐绾扭头看她时发现她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园子里的一棵开满金桂的树。 “娘娘喜欢桂花吗?”唐绾低声问了句。 沈凝微微一愣,继而摇摇头,声音平淡道:“不喜欢。” 娘娘的眼神可真算不上不喜欢,唐绾看着她望见那棵树的眼神,仿佛是在透过那树在看什么人一般。 沈凝口中的不喜欢又岂止是在说那棵树。她知道自己不能喜欢他,若是有一日景桢想要上位,自己定然也会帮助景桢杀了他。 只是入宫三年,自己不知为何心思动摇了。竟对他生出了些不该有的爱恋之情,心中埋了些情丝。这棵树是她心中所爱,那人却不能是。 两人静静的站着,突然前方一阵躁乱。沈凝和唐绾二人不多犹豫便赶忙上前去查看。 两人再次抬眼看去的时候,嘉贵妃不知为何已经摔倒在地,皇后站在旁边一副受惊的样子,众人围在一旁不知情的样子。 身边的宫女看见嘉贵妃摔倒赶忙过去搀扶她,嘉贵妃面露难色,好像很痛苦,她捂住肚子呻吟起来。接着便看见她身下的鲜血流出。 一旁一只黑猫叫了几声慌乱的逃窜离开,顷刻间已不见踪迹。想来是那只猫不知为何扑向了唐芷秋,将她扑倒在地。 “血是血!!”不知是人群中的哪个人高声喊了一句,那声音中带着满满的惊慌。 嘉贵妃更加慌乱了,腹部的疼痛更加明显,她疼的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江皇后急忙让身边人去请太医,又赶忙让人将唐芷秋送回殿中。 “等一等,先不要动!” 几个宫女嬷嬷正欲上前去抬走唐芷秋时却被唐绾叫住,沈凝一脸疑惑的看向她,众人的目光更是聚集在她的脸上。 她快步上前蹲在嘉贵妃身边,眼神瞥向一旁的宋鸢。 宋鸢察觉便要抬起步子上前去查看,身旁的蕙妃拉住她,她笑了笑挣脱了蕙妃的手。 宋鸢上前和唐绾一同蹲在唐芷秋身边,唐绾看了眼皇后开口道:“皇后娘娘,还未知贵妃娘娘是何病症,若是贸然移动伤了身子恐怕不妥。” “那依宁王妃的意思是?” 江皇后试探的问了一句,还未等唐绾回话便听见宋鸢开口道:“皇后娘娘,妾身懂些岐黄之术,让妾身先为贵妃娘娘查看一番。” 说罢,不等皇后搭话,宋鸢便伸手去要探唐芷秋的脉,还未触碰就被唐芷秋给躲开了。她满脸警惕的看向唐绾二人。 唐绾面色一沉,眉头微微皱起,低声道:“你若是不想让腹中的胎儿有事,就老老实实的让她号脉。” 听到这话唐芷秋的面上是闪过一丝震惊,接着便不再阻拦。 唐绾看着她的样子便知晓她应当是有身孕了,看着江皇后等人的眼神,恐怕此事还未公之于众,因此自己也不便明说。 宋鸢号脉后也松了口气,暗暗的看向唐绾低声道:“还在。” 唐绾和唐芷球二人听见这话也都松了口气,唐芷秋嘴角上扬几分,眼中含着些热泪。 宋鸢又按了几个穴位帮她止痛,等到御医过来之时皇后的鸾驾已经准备将她送回殿中。 太医也便跟着一同过去了,唐芷秋瞥了一眼唐绾,二人对视的眼神中她的恨意消散了些。 唐芷秋看向江皇后,语气请求道:“皇后娘娘,能否让宁王妃二人陪臣妾一同回去?” 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嘴唇开始泛起白。江皇后闻声,目光投向唐绾二人,唐绾点点头,随后便带着身旁的宋鸢一同跟着鸾驾离开。 路过沈凝身边时唐绾微微点头让她放心,两人对了个眼神后便只看见几人离开的身影。 “你为何要帮我?” 唐芷秋看着身旁人声音虚弱的问了句,唐绾目光未曾转动,可那余光仍可以瞥见唐芷秋正看着她。 “我和你无仇无怨,为何不能帮?而且今日就算是换了旁人,我也一样会帮的。并不是为你。” 唐绾的目光对上她的眼神,唐芷秋苦笑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一个时辰后,李仲急匆匆的往圣宸殿的偏殿跑去,此刻圣宸殿中景泽兄弟三人正在和一众朝臣说着些什么。 后宫是百花宴,景泽便也顺势宴请一众勋爵和朝廷重臣在前殿参宴。 众人喝酒闲叙本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李仲突然急匆匆的跑过来,来到景泽身边时,景泽瞧着他的样子眉头一皱。 “陛下” “何事如此惊慌?” 李仲大喘了几口气。俯在景泽耳边低声道:“嘉贵妃在园子里受了惊,太医去查看时发现贵妃娘娘有了身孕。” “当真!” 景泽满脸的惊喜,一把抓住了李仲的手再次问道:“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李仲点点头,继续道:“陛下赶紧去看看。” 景泽面上止不住的笑,起身正要往外面走时却被景桓叫住。 “陛下这是要去哪儿啊?” “朕突然想起有件政务还未处理,诸位不必拘束,朕片刻便回来。” 说罢,头也不回的跟着李仲离开。 此刻的宫中,唐绾和宋鸢正静静的坐在一旁瞧着御医为唐芷秋查看。她脸上已多了些气色,不再像方才那般苍白虚弱。 太医一番查探后起身毕恭毕敬的俯下身子,开口道:“回禀娘娘,您方才是受了惊吓,只是心神有些慌乱,腹中胎儿无事。娘娘下次还是要小心些才好。” 听到这话,唐芷秋心中悬着的大石可算是落了地,面上带着几分笑容看向太医道:“有劳杜太医了。” “娘娘此刻折煞微臣了,微臣稍后为娘娘开个方子安安心神即可。” 唐芷秋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便让身边宫女送杜太医离开。杜太医走出内殿留下一张方子,随后便说要去禀报陛下便不再久留了。 待人走后,唐芷秋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坐在床边的唐绾和宋鸢二人。 唐绾芷张了张口,面上有些窘迫,一句谢仍是无法说出口。 唐绾看着她的样子,心中也了然她要说些什么,唐芷秋虽是高傲了些,可却未曾真的做过什么坏事。她平日里虽是针对沈凝,可也未曾真的伤害她。 唐绾淡淡笑了笑,安抚道:“不必跟我言谢,姐姐应当谢谢宋侧妃才是。” 唐芷秋听见那句姐姐,心头突然一颤,她扭头看向宋鸢,起身朝她低了低头。 “多谢宋侧妃,本宫本宫当真不知该如何谢你了。” “娘娘不必多礼,妾身能尽些绵薄之力是妾身的幸事。” 唐芷秋此刻的面色已经完全柔和下来,与往日那个高傲骄纵的贵妃判若两人。她看向唐绾,眼角带着些笑意开口道:“还是要多谢你,不计前嫌帮助本宫,不然这孩子” 她眼中带着些哀伤,还不知道景泽知道这孩子的存在会是何种心情。 她知道景泽爱的一直都是沈凝,她若不是嫁入帝王家,也不愿与他人共侍一夫。如今自己的心中早已有了他,可他不爱自己。 “姐姐,你我之间本也没什么仇怨。”唐绾的声音传入她耳中,让她短暂的回了回神。 “没有吗,或许。一直以来都是我太过执着。我实则很羡慕你,你那时不费力气便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 两人说到这里,宋鸢便识趣的起身开口道:“姐姐同贵妃娘娘好好说说话,妾身在外殿等候。” 二人还未开口说些什么,宋鸢便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唐绾瞧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这才转头看向身边的唐芷秋。 “姐姐,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究竟为何如此恨我。” “原先在相府我便难同你说句话。自嫁入王府以来更是如此,绝谈不上结怨。可为何你每次见我都是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呢?” 唐芷秋面露难色,沉寂了一会儿,她嘴角上扬了几分。有些抱歉的开口道:“我方才不是说了自己羡慕你。” “羡慕也不止成恨,难不成姐姐那时是心仪” 唐绾话未说完便止住了,宫中人多口杂,有些话自然不可随意说出来。唐芷秋心中了然,确认的点点头。暗示她猜的没错。 唐绾的目光一下子亮了,自己多年的谜团也算是解开了。自己嫁入王府时才14岁,懂的东西不多,那时也未曾想过那么多。 如今看来一切有迹可循,唐芷秋那时是心仪景桓的,否则也不会那般痛恨自己。 唐绾细细思考几分,两个人的场面一阵寂静。片刻后,唐绾试探的开口道:“那姐姐如今呢?可还” 唐芷秋苦笑着摇摇头,眼神有些恍惚:“已经过去了,如今我也很好。” 唐绾面上带着几分笑容,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唐芷秋:“姐姐,看你如今一切都好,妹妹当真为你开心,你我虽不是,可姐姐若是有需要,妹妹必会鼎力。” “多谢你。” 二人淡淡笑着,外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还有些疑惑,随即听见宋鸢的声音。 “参见陛下。”宋鸢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免礼免礼”景泽随意的瞥了一眼,脚下步子未停,应了一声后急匆匆的走进内殿。 唐绾见景泽进来,急忙起身行礼。景泽扫了一眼,随意抬抬手让她起身。 景泽上前顺势坐在床边,满心欢喜的看着唐芷秋,唐芷秋温柔的笑了笑,柔声道:“陛下这么着急做什么,满头的汗。” “朕急着来见你,朕朕朕听李仲说你是” 景泽心中狂喜,此刻已经语无伦次,眼睛紧紧盯着唐芷秋。 他方才知道此事时心里还十分忐忑,路上遇见杜太医时听了他说的话这才放心了些。更是一路小跑着来见唐芷秋。 “陛下没有听见太医说的话吗?杜太医说要去禀” “芷秋” 唐芷秋话未说完便被景泽紧紧拥入怀中,耳边听见他闷闷的声音继续说:“朕今日很高兴,朕终于有孩子了。芷秋,谢谢你” 景泽罗里嗦的说了一堆,唐芷秋未曾插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他说。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嫁给景泽六年,从未像今日这般开心。 唐绾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正替她开心,随后便转身要走。只是还未走出几步便被唐芷秋发觉。 她推了推景泽的身子,低声道:“陛下,宁王妃还在呢。” 景泽听见话这才缓缓的放开她,扭头看向唐绾时笑容未减。 耳边听见唐芷秋的解释:“今日臣妾在园子里受了惊,多亏了宁王妃和宋侧妃二人,否则陛下此刻,恐怕没有这么高兴了。” “有这等事?你究竟是为何受惊的??”景泽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在她的身上。 唐芷秋嗔怪道:“陛下您难道不应当先谢过宁王妃二人吗?” 景泽这才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笑,扭头看向唐绾继续道:“贵妃说的是,应当要谢你。朕有个私库,一会儿你们带着宋侧妃一同跟着李仲去看看,喜欢什么随意拿走。” 唐绾面上严肃几分,当即俯下身子推脱道:“娘娘无事妾身心中已是万幸,陛下如此贵重的奖赏,妾身实在担不起。” “你不懂,这个孩子,比朕那些东西要重上千万倍,你就不必推脱了,让李仲带着你们二人去挑一挑。” 唐绾面上有些为难,还想继续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唐芷秋一句话止住。 “你就不必再推脱了,陛下是那些东西可都价值连城,十分贵重呢。本宫都没去过。” 景泽听着她有些酸涩的话语,急忙回应道:“你若是想去,朕随时都能陪你去。” 唐芷秋看着他如今这般高兴的样子,心中不免失落起来,眼神一瞬间黯淡下来,面色也不似方才那般喜悦。 唐绾未曾多言,默默的转身退了出去。 景泽看着她一脸伤感的神情,急忙握住她的手,声音温和道:“这是怎么了?朕说错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吗?” “陛下没有错,只是臣妾想着若是这孩子是个公主,陛下还会不会像如今这般” 景泽有几分心疼的看着她,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你放心,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会好好爱护他,这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朕一定会珍视的。” 唐芷秋未曾多言,静静的依偎在他怀中。二人此刻便一片岁月静好的景象。 唐绾走出外殿时正看见宋鸢在一旁等候,她看见唐绾走出来急忙迎上去。两人一同走出殿外,李仲便也跟了上来。 第120章 赏赐 圣宸殿内,景桢正悠闲的坐在一旁饮酒。 景泽方才离开已有足足半个时辰,堂下众人观他离开前的喜色,纷纷猜测起他究竟去做了什么。 景桢扫了一眼周围,目光落在景桓身上。 二人对视的目光中,景桓的面色略微有些疲倦,倒是景桢看着十分精神。他淡淡笑了笑,朝着景桓举起手上的酒杯。 对方扭过头去没好气的无视了他,他轻笑,将那杯酒送到口边一饮而尽。 目光无意间瞥向殿门,正看见一个宫女急匆匆的往这边跑过来。她绕过了正面,从殿墙边上悄悄的寻到景桢身边。 “拜见安王殿下” 宫女较细的声线传入景桢的耳中,景桢扭头去看,那宫女他曾经见过,正是沈凝宫中的外殿宫女。 景桢眉毛一挑,意识道沈凝或许是有了什么事情,自己方才离开时还一切平静,想必这事定是和景泽方才的离开有关。 “何事?”景桢的目光看向她,淡淡的问了句。 宫女趁着外人不注意,将手中的一个字条在倒酒时悄悄给了景桢,低声道:“我家娘娘命我将这东西给王爷,王爷看过之后便明白了。” 景桢悄无声息的接过,那宫女微微低下身子行了一礼后转身循着原路离开了圣宸殿。 景桢撇了撇身子,将手中的信条打开,看到内容时他的眉头突然皱起,待看清全部始末时,他的嘴角上扬出一抹笑。 收起手中的信条,抬眼间正看见景桓在望着自己。 “三哥,这般看着本王是本王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景桢笑着问了句,那话中带着些隐秘的得意情绪。 景桓未曾回答,只是有些好奇方才那宫女给了他什么。景桢自然不会多说,只是默默的将手中的字条扔进酒水里浸湿碾碎。 他又瞥了一眼景桓身旁的唐闵之,唐闵之面上清寒,景桢淡淡一笑,心中在想若是唐闵之知道了嘉贵妃有孕,还会不会帮着景桓造反。 这两个女儿,他大概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唐芷秋。 再者说,唐芷秋如今已经有了身孕,那孩子如果顺利诞下来就是景泽的第一个孩子,那是何其的尊贵。 恐怕唐闵之此后在朝野上下都要横着走了。 只是不知道景泽会何时将这个喜讯公开,若是他不打算说,自己也该装作不知道。 景桢握紧了手中的酒杯,看向唐闵之的眼神多了几分狠厉,无论如何这个人不能留了。 无论是为了唐绾还是为了自己的计划,唐闵之都是一大阻碍,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瞧出端倪。 唐闵之虽然表面上事事听从景桓的安排,可背地里可比景桓要阴险的多。好歹是百官之首,怎么甘心屈居人下。 文有唐闵之为百官之首,武有卫元正为武官之首。 这两个人他都要除掉。此刻的卫元正坐在景桢的侧对面,一杯酒一杯酒的灌下,他的眼神桀骜,如今已经渐渐的不将景泽放在眼中了。 景泽有朝一日也是要除掉他的,只要自己推波助澜也就成了。 唐闵之倒是有些难办,如今嘉贵妃有孕,景泽自然要顾惜一下她们母子。看来自己要从律法上动动心思。栽赃也好,嫁祸也罢,总之他必须死。 景桢这般想着,心中逐渐烦躁,举起手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宁王妃真是有福气,陛下这个私库里的宝贝那可真是罕见的。少有人能进去。” 李仲带着唐绾和宋鸢以及二人身边的丫鬟,在长廊处静静的走着,口中一边说着些恭维的话,面上笑得十分欢喜。 唐绾听见他的话,面上的清冷收敛了一些,只是淡笑道:“李内官太抬举我了,今日还是多亏了宋侧妃。只是陛下高兴,我们二人才沾了贵妃娘娘母子的光。” “陛下高兴是自然,宋侧妃也当真是厉害的。不过贵妃娘娘和王妃也是一家人,想必贵妃娘娘日后也会和王妃多多走动的。” 唐绾淡笑着点点头,心中丝毫未曾想到要和唐芷秋过多走动。她与唐芷秋终究不是同一类人,只要不结便已经是万幸了。 唐绾和宋鸢二人跟着李仲穿过了两个宫殿的长廊。 她忽然想到了些什么,面上带着些礼貌的笑容,客客气气的说:“不知李内官能否赐教,陛下的私库中有哪些罕见的珍宝?” 唐绾问的委婉了些,实则是想知道景泽喜欢那库房中的什么。景泽喜欢的她自然不能动,圣明不可违,她随意挑个不起眼的东西拿走便罢了。 李仲听到她的话,笑容也更深了几分,回应道:“王妃不必顾及太多,陛下吩咐了,王妃和侧妃若是看上了什么尽管拿走,不必禀陛下了。” “奴才看的出来陛下今日是真的高兴,所以无论王妃与侧妃拿走了什么,陛下都不会怪罪的。” 唐绾微微点头,又看向身旁的宋鸢二人对视时宋鸢已经看出她眼中的深意。 几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上书房一旁的私库,这地方不大但又算不得小,足足有占用了小半个上书房。 景泽平日里喜欢收集些奇珍异宝,如今看着满房间琳琅满目的珍宝,此传言当真不虚。 “王妃,侧妃,二位请进去挑选。”李仲在一旁提醒了一句,两人才缓缓回神,抬脚迈进去。 唐绾在前宋鸢在后,两人的步子都有些小心翼翼,生怕碰坏了其中哪件景泽喜欢的物件。 李仲在身后看着淡淡一笑,提醒道:“二位不必如此小心,有陛下的准许,喜欢什么尽管挑走便,陛下此前还从未让人进来挑过。” 唐绾扭头微微点头,只是话虽这样说,可心中仍是有些顾忌的。 唐绾扫了一眼四周,往墙角走了走,突然瞥见一块羊脂玉雕佩,玉佩上刻了几朵花看着十分精巧。 她盯着那玉佩看了好一会儿,不知心中想到了些什么,突然瞥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镯子,这两个物件的作料看着倒是相同。 李仲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块玉,笑着解释道:“王妃真是眼光独到,那玉是老物件了,先帝在时是南国进贡的,与那玉佩一起的还有一个白玉镯,说二者皆有奇效,世间仅此一件。” “奴才记得,安王殿下幼年时大病,陛下便将那镯子给了安王。后来又将玉佩给了皇后娘娘,也就是咱们的太后。想必是太后心疼陛下,便将这玉佩给了陛下。” 第121章 隐秘的心思 唐绾耳边听着李仲的话,不自觉地摩梭了两下手腕上的镯子,想必自己手上的镯子便当年先帝赐给景桢的了。 只是未曾想到这镯子还有一个相同的物件,唐绾一时出神,心中竟有了些打算。 唐绾看了一会儿,转身看向李仲,声音带着几分欣喜道:“有劳李内官,我就要这块玉佩。” 李仲微微点头示意,上前将那金黄的盒子合上,一并递给了她。唐接接过,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中。 一旁的宋鸢也挑走了私库中的一套罕见医书,李仲瞥见,轻笑道:“侧妃这就挑好了?” “这书我未曾看过,不知能否?”宋鸢面上的清冷感消散了一些,那语气中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请求。 李仲略显尴尬的笑了笑,继续道:“那医书旁边有一套针,本就是一套的东西。侧妃不如一同带走,奴才也好回禀陛下。” 宋鸢瞥见,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小心的将那套针取出看了一眼。那制针的材料是北祁罕见的绡银。 “既如此,那就有劳李内官了。”宋鸢面上欣喜,客客气气的说了句。 李仲锁上了私库的门,带着二人离开了上书房。 此刻的圣宸殿外,景桢正有些无趣的看着殿外的风景。 不知是不是方才的酒喝的有点多,他的脸上已有了些红晕,双眼有些涣散,看着眼前的景物也重影了。 一旁的青羽静静的站着,目光聚集在他的身影之上,生怕他一个踉跄摔下台阶一命呜呼。 景桢看着殿前的长廊,突然看见了什么。他揉揉眼睛狠狠去看,看到长廊上的人时他一瞬清醒,瞪大了眼睛。 他慌忙拉扯了几下身边人的衣袖,指着长廊上的人影,急切道:“青羽,青羽!你看那人像不像绾儿。” 青羽满脸的无语,低声道:“王爷喝多了,宁王妃怎么会” 青羽话未说完便看清了那人的长相,此刻正向二人走过来的正是唐绾几人。 “还真是宁王妃”青羽有些难以置信的说了句。 说话间唐绾几人已经来到了两人身边,李仲看见他,毕恭毕敬的低下身子道:“参见安王殿下。” 身旁的小葵等几个丫鬟也福下身子行礼。 景桢一瞬间清醒,站直了身子轻咳几声:“免礼。” 他的目光落在唐绾身上,唐绾淡淡笑笑低下头不看他。他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莽撞,急忙扭头收起目光。 “李内官带着她们这是要去?”景桢试探的问了句。余光瞥见唐绾此刻已经微微抬头。 李仲笑道:“安王殿下,陛下口谕让奴才带着宁王妃和宁王侧妃去趟上书房,至于这其中缘由奴才暂不可说,还请王爷见谅。” “无妨,李内官真是辛苦了。” “奴才职责所在,不敢言辛苦。安王殿下若是无事,奴才这便要回去复命了。” “李内官请便。”景桢应和一声,看着李仲带着唐绾几人离开。 唐绾走过他身边时二人目光对视片刻,景桢眼中满含情意,倒是唐绾冷静了些,察觉他眼神中的异样立即垂下眸子点头示意。 几人离开后,唐绾瞥了一眼身旁的小葵。小葵眉头一皱,似乎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 唐绾又看了眼身后,小葵这才发觉,悄悄的转身离开了几人。 景桢看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中,有些失落的垂下眸子,正欲转身,抬头间却看见小葵急匆匆的走过来。 他一瞬欣喜,看着小葵走到自己身边,他立即开口道:“你为何回来了?可是她有什么?” 小葵点点头,低声道:“我家王妃想和王爷见一面,不知王爷是否能?” “本王能!”景桢急忙答应一句,收了收方才激动的心情,声音温和道道:“你回去告诉她,半个时辰后在昭明宫,我在那里等她。” “是”小葵应和一声,随即转身快跑了几步,待她找到唐绾时,唐绾已经跟着沈凝等人入了宴。 她顺着殿墙处悄悄转移到唐绾身边,唐绾察觉身后的声响,扭头看过去时小葵已经走到她身边。 “如何?” “姑娘放心,我已经告诉他了。他说半个时辰后在昭明殿和姑娘见一面。”小葵压低了声音答复着,只是仍然被身旁的沈凝听见几分。 沈凝扭头看向唐绾时,唐绾毫不掩饰的将方才听见的话都告诉了她,沈凝点点头,一个眼神递给了身边的宫女。 那宫女立刻动身走出了大殿。 唐绾瞥了一眼手边那金黄的盒子,心中那隐秘的心思渐渐扩大,大到了心的边界线。 她摩梭几下手上的玉镯,嘴角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此刻心中所想恐怕皆是自己往日不可逾越的,只是今非昔比,今日之前她也从未想过逾越,今日之后 她方才在上书房时听着李仲说的这镯子和玉佩的来由,心中首先想到的竟是景桢。 她一直想着景桢帮助自己良多,实在应当还给他些什么做谢礼。眼前这块玉佩正巧合适,也十分衬他的气质风范。 一旁的沈凝看她这样子便明白了她在想什么,沈凝靠近了些,低声道:“人多眼杂,小心一些。” 唐绾原还在出神,听见沈凝的声音猛然回了心思。收敛了嘴角淡淡的笑容,神情清冷了几分后看向沈凝。 “沈昭仪提醒的是,妾身记下了。” “你在他心中当真是重要,他倒是时常在本宫面前提起你。” 沈凝声音压的极低,恐怕只有二人可以听见。 唐绾听见她的话双颊顿时浮上一抹红晕,眼眸低垂不敢抬眼去看,又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话,只是淡淡笑了笑。 沈凝看着它这般害羞的样子也不再多说什么。 上位端坐着的江皇后扫了一眼殿内,瞥见蕙妃身旁的空位时,眉头一皱。恰逢此时一个宫女上前,俯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江皇后端着杯盏的手猛然一颤,酒水撒出了半杯,湿了衣裙。 沉寂许久,终于起身回殿去更换衣物。 唐绾和沈凝二人注视着她离开的身影,二人心中明了,她或许是知道了那事。 第122章 赠礼 圣宸殿中,因为景泽的离去,殿中的众位大臣竟然觉得松快了一些。景桢坐在殿中静静的等着未曾多说什么。 他心中仍是在想方才小葵的话,即将和唐绾相见的喜悦让他无暇再去关心其他的东西。 片刻后,景泽步子轻快的迈进来,肉眼可见的喜悦浮现在他的脸上。景泽一出现众人急忙起身,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他的身上。 景泽走上前,转身依旧坐在上位,俯视着殿内众人,他唇角止不住的上扬,李仲在一旁瞧着他的样子,低声喊了句:“陛下” 景泽回过神,满脸笑意的看向唐闵之,声音温和道:“唐相今日看着倒是精神,坐下。” 唐闵之满脸疑惑的看着景泽,殿内众人瞥了一眼唐闵之,又暗暗将目光转向景泽,接着便听见景泽开口道:“都坐下,朕今日高兴,诸位与朕举杯同饮。” 说罢,景泽端起手边的一杯酒一饮而尽,殿内众人也纷纷效仿。 唐闵之仍是满脸的疑惑,他看向景桓,二人悄悄对视一眼。唐闵之淡淡笑道:“陛下,不知发生了何事让陛下如此高兴?” “自然是喜事啊。”景泽面上笑得开心,回到唐闵之的话也变得异常温和。 众人仍是一脸的疑惑不解,唯有景桢握未曾在意,只是默默坐着喝酒。 沉寂许久,又听见景泽继续道:“朕方才听太医说了个喜事,嘉贵妃遇喜了。” 景泽的笑容止不住,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直接沸腾,一部分人的面上浮现笑容,另一部分人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唐闵之面色复杂,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忧愁还是欢喜,只听见满堂大臣齐声喊了句:“恭贺陛下” 唐闵之看向景桓的时候,景桓眉头皱的有棱有角,目光冷厉的看着他。他无奈的别过头,唐芷秋也是他的女儿,如今自己却是景桓阵营的人。 从前自己没得选,景泽没有子嗣,死了以后还是要亲王继位。可是如今不同了,景泽有了子嗣,那孩子还是自己亲生女儿的。 比起帮助景桓造反,扶持自己的外孙即位好像更为稳妥。唐闵之一时犹豫不决,垂下头眉头拧的越来越紧。 景桓看着他的样子,自然也猜出了他心中的犹豫。他又颇为隐秘的瞥了一眼景泽,景泽此刻的笑容根本止不住,嘴角上扬,开心的饮酒。 景桓的目光快速闪过一丝狠厉,此刻的心中隐隐冒出一个念头:这个孩子绝不能留! 若是留下了这个孩子,日后必然成为自己的绊脚石。他看着景泽样子,心中暗暗的想,景泽如今身子硬朗,即使没有了这个孩子,日后也会有其他的子嗣,斩草就要除根。 只有景泽死了,自己才能如愿,这般想着,他便又开始谋划了些什么。 圣宸殿宴会即将结束之时景桢悄悄离开了殿内,来到沈凝昭明宫中时唐绾还未到。 景桢从后面暗自走进殿内,一个宫女正在后门处等着。 那宫女见景桢到来忙上前去迎:“参见安王殿下。” 景桢看见有人,眉头一皱,面上笑得温和些,回应道:“你家娘娘呢?” “回安王殿下,我家娘娘和宁王妃还在百花宴上,娘娘先来迎王爷入殿等候” 景桢听见宁王妃时眼前一亮,又听见那宫女继续说道:“王爷请稍作等候,娘娘说宁王妃片刻就到。” 景桢跟着她走入殿内,那宫女将景桢带入一个无人的偏殿后默默离开。 景桢坐在殿中静静的等着,心中满怀期待,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过来,他有些着急,干脆起身往外面走。 谁料刚走到殿外便听见一阵嘈杂,紧接着便是景泽说话的声音,他急忙躲在旁边,一旁的青羽等着悬梁直上,暗暗的在梁上观察着景泽的动静。 直到二人看见景泽挽着沈凝的手走入内殿这才安心了一些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王爷为何在这儿?” 一道女声传入景桢耳中,景桢听见声音猛然回头,正对上唐绾有些疑惑的面容。 “我我”景桢支支吾吾说不出来,眼神瞥了一眼景泽和沈凝离开的方向。 唐绾察觉他的心思,淡笑道:“方才在宴上陛下突然过去,这才来的晚了些,让你久等了。” “无妨无妨的。”景桢面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目光始终都在她的脸上未曾移动过。 唐绾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小葵的惜春二人,二人察觉她眼神中的含义,默默点点头。 景桢温和的笑道:“先进去,人多眼杂。” 唐绾微微点头,跟着景桢一并走入了偏殿,两人一前一后的默默走着,都未曾开口说话。 脚步停下之时景桢回过头去看她,唐绾垂眸,眼神有意无意的闪过。景桢心头一动,上前握住她的手。 她吓得身子一颤,在那一刻突然愣住,那只被握住的手下意识地抽动,从他地手心抽离出来。 “对不起” 景桢略显尴尬的说了句,耳尖一瞬血红。 她未曾回应,只是垂眸默默站着,今日不知为何气氛有些不同,景桢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胆子竟也比平日里大了些。 他抬头直直的盯住她,又问道:“你找我,是有何事?” 唐绾这才猛然回神,想起自己手中的物件。她抬起眸子将那盒子递给景桢。 “受你恩惠良多,此前一直想着要回送你些什么,如今瞧着这东西正合适。” 景桢面上欣喜,心中又有些失望,她果然仍是把自己当作了外人看待。唐绾举了片刻他才缓缓接过那盒子。 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的东西,一时有些愣住:“这是” 第123章 口是心非 景桢拿着那盒子抬头去看唐绾。 唐绾见他眉宇间的疑惑,淡淡笑道:“这是陛下赐的,觉得跟你很合适。我拿着这东西也没什么用处” “你可知道” 景桢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只是那话说了一半却止住了,景桢的眼神有意的去看她的手腕。 直到看见她手腕处露出那白玉镯子的影迹时心中才坦然几分,又抬头望着她的脸继续道:“你可知道这玉佩和你手上的镯子是一对?” 唐绾眉心一动,垂眸淡淡道:“不知。” “既然不知便罢了,我还以为” 景桢的目光在那一刻暗淡下来,低垂的眸子去看那块玉佩,伸出一只手轻抚了两下,沉寂许久未曾开口。 他恍惚之间听见唐绾疑惑道:“四王爷以为什么?” 景桢回神时面上仍笑得温和,特别是看清她的面容时心中不忍:“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多谢了。” 景桢收起了那盒子,眼神落在她的脸上,想要再问些什么,可看见她眼神闪躲时收回了心中想要问出口的话。 他严肃了几分,开口道:“听闻嘉贵妃有孕了?” “嗯太医说已两月有余。” “陛下赐你玉佩,是因为你帮了嘉贵妃。龙嗣事关国运,关系重大,陛下就赐你玉佩?” 唐绾眉心一动,心中有些疑惑,为何眼前人竟然什么都知道。又想起自己如今身在昭明宫,想来应当是沈凝悄悄将一切都告诉了他。 唐绾沉默片刻,鬼使神差的说了句:“是有许多的,只是我挑了这个玉佩,觉得和你很相配。” 景桢听见她的话心头一颤,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柔情。只是见她面上平淡,景桢一瞬从幻想回到现实。 又继续问道:“嘉贵妃也是唐府嫡女,如今有孕,唐相和景桓的合作恐怕有所变动。” 唐绾冷笑几分,似有些嘲讽的意味:“他的心中还有亲情可言吗?是皇嗣比景桓能给他的利益更大。” “你倒是看的真切,他犹豫的正是这些,如今正是我们行事的好时机。不过唐相在朝中根基很深,一时间恐怕难以拔出,所以我想,先动卫元正!” 唐绾默默点头,眼中多了看不懂的含义,回应道:“你若是让他和卫元正相争不是更好,卫元正怎么说都是帮助景桓的。”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如今朝中的形势更加复杂,波谲云诡。我只盼着沈易早些回来,我们手里有兵,才能应对万般变化。” “你说的是,只不过我仍是不想不希望我们走到那一步。谋反可是重罪。”唐绾抬眸,她望着景桢那深如潭源的眸子。 景桢心中只听见两个字:“你说我们?” 唐绾看着他呆愣的模样,轻笑道“嗯?自然是我们,你我如今难道不是同一条船上的?” 景桢默默点头,未曾再多说什么。只是垂下头心中静静的思考,想着唐绾方才的话。 若不是如今与她合作,恐怕自己也难以见到她。她终究还是拿自己当了外人,景桓即使再不济,仍是她的夫君,而自己 他心中越想越是烦闷,恨不得现在就紧紧攥住她的手逼问个清楚,可又不能那般做。 唐绾看着他低头深思的样子,想开口解释些什么,又怕自己打扰他的思绪,便闭了口,也很识趣的未曾打扰。 片刻,她又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小葵急匆匆的上前道:“姑娘,咱们该走了,王爷在前面都准备离开了。” 唐绾点点头,看向景桢时望见他眼中满是不舍,她未曾多言,只是淡淡道:“无事我便要离开了。” “嗯,一切小心。” 唐绾微微点头,转身跟着小葵便往殿外走。身后的景桢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她走出了一半忽然停住步子。 景桢心中疑惑,却看见她缓缓转身,面上带着些温柔的笑。 唐绾瞥了一眼景桢手上的盒子,又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继而声音轻柔道:“我知道的。” 说罢,转身离去未曾多说。 景桢听见那四个字时脑中一团乱,来不及多想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他顺着方才唐绾的目光,低头去看自己手上的玉佩。 她知道什么? 景桢有些想不通,思虑了许久又怕自己过分曲解她话中的含义。想了许久恍然大悟道:“她知道这与她手上的镯子是一对吗?她是有意送我的” “她心中有我。” 景桢默默的念叨一句,喜出望外。面上的笑容止不住,他不再停留,顺着唐绾方才的身影追了出去。 他从未有过哪一刻如此刻这般开心,身后的青羽看见他快步跑了出去,直接蒙圈。 “王爷,您要去哪儿?”青羽快步追了上前,待追到景桢身边时才听见景桢急匆匆的开口问道:“可看见宁王妃往哪里去了?” “宁王妃?”青羽疑惑一句又继续道:“属下听着她们说要出宫,想必此刻应当是去正德门了。” 景桢听见正德门三字毫不犹豫的奔出去,身后的青羽还想说些什么,未来得及说完已经看见景桢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中。 景桢武功不比自己差,轻功更更胜过自己。不容他多想,迈起步子便上前追赶景桢。 景桢满脸欣喜的神情快步来的正德门,正巧看见唐绾的身影,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缓步上前去叫住她。 还未开口便听见身后人高声喊了句:“王妃” 景桢的神情在那一刻僵住,他身子定在原地,身后人缓步上前,走到他身边时停顿片刻。 “四弟怎么在这儿?要回府嘛?”景桓看着他那面色难看的脸,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得意。 景桢收敛了些神情,面上浮现些淡淡的笑,回应道:“正要回府,在这儿碰见三哥,还真是巧啊。” 景桢死死的盯住他那张令自己厌恶的面容,此刻心中想要杀了他的心思攀上了顶峰。 他的眼中满是恨意,衬托着他的笑容一起被景桓瞧在眼里,景桓只觉得身子一冷,竟也未曾多想。 唐绾听见方才的喊声,这才转头去看向二人,看着两人对峙的那一刻她愣了几分。 唐绾的目光先落在景桢的身上,又顺着景桢的身影看见他身边站着的景桓。 二人对峙之间电光火石都在无形之中,唐绾犹豫片刻后缓缓上前,她自然的站在景桓身边,面对景桢投来的目光有些无措,只能垂下头去不做回应。 景桓看着景桢的眼神,眼色顿时犀利起来,他伸出手拉住了唐绾,有意无意的在景桢眼前似炫耀,也似宣示主权。 唐绾心头一颤,手中抽动几分却被握的更紧。她面上抗拒,心中更是厌恶,却又无法去反抗景桓的动作。 她紧紧咬唇,面上发烫不敢抬头去看景桢,她此刻开始后悔自己方才说过的那四个字。 她暗暗抬眸递了个眼神景桢,那眼神暗示中仿佛在跟他说不要和景桓冲突。 景桢察觉她的目光,心中的怒火平稳了一些。景桓将唐绾往身后拉了一下,挡住她大半个身影。 接着怒视着景桢,声音低沉道:“四弟还有事吗?若是无事,本王就带带着王妃回去了。” 景桢漠然,别过脸去不发一言。景桓见状,勾了勾唇角继续道:“既如此,那本王就带着王妃回去了。” 说罢,拉住唐绾便往马车处走。 唐绾心中有些抗拒,可脚下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他离开了,路过小葵和惜春二人身边时,唐绾悄悄递了个眼神给小葵。 小葵瞬间懂得了她的眼神中的含义,服侍唐绾二人上了马车。 景桢在身后不远处看着唐绾的身影消失,再望着那马车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心中神伤不知该如何说。 他垂下头,满脸的丧气,手中紧紧攥住唐绾递给她的那个盒子。 沉默了许久,正要离开,猛然抬头间却看见小葵正往自己这边走来。 他挑了挑眉,定定的站在原地等着小葵,小葵来到他身边时二人换了个人少的地方说话。 景桢有些疑惑的看着小葵,小葵面上的冷漠也散去了几分。 她心中明白谁是真的对唐绾好,因此在面对景桢时她也自然的温和一些,而看到景桓时就如见到仇敌一般。 小葵淡淡笑了笑,声音温和道:“安王殿下,我家姑娘知道您心中烦闷,让我来替她宽慰几句。” “宽慰?”景桢疑惑几分,听见这个字心中的沉闷确实散去不少,又继续问道:“她她可还说些什么了?” 小葵摇摇头:“安王殿下也看到了,时间紧急,姑娘也是身不由己。来不及跟奴婢多吩咐什么,不过” 景桢满怀期待的看着她,看她犹豫了一会儿,又听见她继续补充道:“不过姑娘心中明白您的好,这玉佩她是特意挑的,王爷心中的意思她也明白。” “奴婢说句僭越的话,你们二人确实无缘,王爷就当这玉佩是念想,是回礼,也不必过于伤怀。” 景桢的面色一瞬间暗沉下来,眼中的光芒也黯淡了,就连声音也变得生冷了一些。 “这话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奴婢的话,就是王妃心中所想。”小葵的语气坚定。 景桢的面色越发冷厉,只是那心中所想的是景桓,若不是景桓,他与唐绾也不至于此。 “王爷” 二人正说着,身后的一个声音打断了二人,还未转身去看便瞧见青羽急匆匆的跑过来。 他一路跟着景桢的踪影,好不容易才追的上来。 方才看着景桢和景桓几人在说话,也不好上前打扰。看见唐绾和景桓离开这才上前来。 小葵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青羽,收回目光又低了低身子道:“王妃的意思奴婢已带到,想必安王殿下心中自有考量,奴婢告退。” 小葵说罢,转身离开不再停留。 景桢看着小葵的身影渐渐远了,站在原地仍是有些出神,手中握住的东西攥的紧了,心中又想起唐绾方才说的话。 他淡淡疑惑了句:“她心中,我究竟排在何处?” “属下想着,应当是有的,排在何处,王爷自己去想也是没有头绪,不如下次见面之时亲口问她。” 景桢默默点点头,苦笑道:“你说的有理,是应当亲自问她的。” 二人默默站了会儿,不再停留带着青羽便要离开。两人刚走出几步便又被神身后的一个声音叫住。 第124章 已经太晚了 “安王殿下请留步。”那声音有些阴柔,响彻在二人耳边。 二人转头去看时,李仲正带着几个太监一并赶过来。景桢眉挑了挑眉,西藏霓虹有几分疑惑,两人的目光定定的看着李仲。 李仲走上前,笑盈盈的望着景桢,低下身子行礼了一礼,接着开口道:“安王殿下,陛下召见您。” “此刻?”景桢心中疑惑,方才在圣宸殿之时景泽未曾说过还要单独召见自己啊。 李仲点点头,继续道:“陛下口谕,请安王殿下此刻去上书房。” 景桢瞥了一眼身边的青羽,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他。这一步正被李仲瞥见。李仲不曾多言,收回了目光笑盈盈的等着景桢。 景桢将东西给了青羽后又吩咐了几句,随后便不再犹豫,跟着李仲一同去了上书房。 上书房内,景泽正翻阅着一本书,脸上的笑容未曾散去,看着那本书时口中念念有词。 景桢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些,跟着李仲缓步上前,李仲走上前低声道:“陛下,安王殿下来了。” 景泽淡淡的嗯了一声,眼睛始终注视着手中的书本,不知在看些什么看的津津有味。 李仲默默退下,上书房内空留下景桢和景泽二人。景桢上前几步,轻笑道:“陛下这是知道了好消息后看什么都高兴啊。” 景泽上扬的嘴角未曾落下半分,只是看着手中的书微微出神。听到景桢的话这才有些回神。 他方才手上的书,抬起头去看景桢,温润笑道:“朕自然高兴,可遇不可求啊,朕盼了这么几年,终于得偿所愿。怎能不高兴!” 景泽笑得开怀,眼中仿佛带着些光亮,景桢看着他的模样,那一刻也当真为他感到开心。 也仅仅是那一刻,景桢立即收起自己软下来的心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看向景泽,仍是一副温润公子的风范,继续道:“那陛下方才是在为小皇子取名?” 景泽眼前一亮,上前几步靠近了景桢,开心的猛然拍拍他的肩膀,继续道:“不愧是朕的亲弟弟,还是你懂朕!” 景桢垂眸低声笑道:“陛下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臣弟听闻贵妃娘娘腹中的孩子才两月啊。” “不急不急,这些自然要提早准备!” 景泽转身又回到座前,又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研究起来。他那样子俨然是一副慈父模样。 景桢眯起眼睛,心中还有些不解,沉寂了片刻又继续道:“那陛下此时让臣弟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商议?” 景泽听见这话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手边的一份奏折递给景桢。 继而开口道:“这是礼部呈上来的,春闱也该准备起来了,朕登基到今日也有三年了,这三年一次的科举取士,事关重大,朕想交给你去做。” “臣?”景桢的眉头拧紧了几分,上前拿过他手中的奏折,打开那奏折扫了一眼,无非是些请求的流程。他合上奏折,抬头看向景泽继续道:“陛下,此事事关重要,臣弟恐怕难以” “朕说你可以,你就可以!” 景泽的声音严肃几分,看向他的眼神也夹杂了些厉色。只是那嘴角仍是带着些淡淡的微笑。 景桢见状也不再犹豫,上前将手中的折子轻放在龙案之上,后退了几步毕恭毕敬的拜了一礼。 “陛下,既然陛下让臣弟监管此事,那臣弟斗胆向陛下求一道圣旨。” “圣旨所为何事?” “臣奉圣命,自然是想让陛下给弟弟撑腰了。” 景桢抬头笑盈盈的看着他,他看着眼前人的样子仿佛又想起幼年时自己保护弟弟的场面。 “准了。” 景泽声音温和的应了一句,继而又拉起景桢去看那书本上的名字。景桢答应一了一声,二人便细细的研究起来。 唐绾自方才上了马车心中便隐隐有些不安,她几次掀开身旁的车帘去看时,小葵都未曾回来。 她有些心慌,可景桓坐在身边她也只能强装镇定,生怕景桓发现些i端倪。 等了许久,唐绾再次掀开一旁的马车窗帘时终于看见了小葵的身影。 小葵察觉她的动作,扭头冲她笑着点头,暗示事已办妥,让她放心。 唐绾见此,心中的一块大石也算是放下,这才安心的等着马车回府。 只是还未安生多久便听见身旁人的声音传来。景桓冷峻的面容一直盯着唐绾的动作。 看了许久,终于还是冷声道:“你与景桢,还有什么关系吗?” 唐绾闻声,眉头狠狠皱起。 她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精光,接着又浮现笑容扭头笑盈盈的看向景桓。 笑着回应道:“妾身不明白王爷在说些什么,妾身与安王殿下一直都没什么关系,从前没有,如今也没有。” “那往后呢?你对他,往后是不是” “王爷!王爷就那么希望妾身和安王殿下有些什么?王爷若是想杀了妾身尽管动手,何必无端的污人清白?” 唐绾的声音越来越冷,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她此刻多多少少也有些心虚,只是仍然要装作镇定的样子应对。 她心中明白景桓生性多疑,如今想必是再次怀疑起自己和景桢的关系了。 她正想着该如何应对之时,又听见景桓冷冷的说了句:“本王自然相信你是无辜的,可是他” “别人的事,妾身管不着。王爷连这些也要怪在妾身的身上吗?”唐绾扭头看向他,眼眶含着些泪水,看着有些酸涩。 景桓看他这样子不自觉地心软起来,立刻改口道:“本王知道,你没有错。都是他的错。” 景桓的语气软了下来,声音比起方才更加温和。不知从何时起他对于唐绾就变的犹豫心软了起来。 这其中自然有一半是因为唐绾的容颜,另一半便是自己对她日渐深刻的情愫。从唐绾落胎之时起,他便不可能再丢弃唐绾。 只是他不知自己回头的太晚,如今无论如何唐绾都不可能对他的所作所为再有丝毫的动容,即使可以,那也只有他去死,其余再无可能。 唐绾看着他上扬的嘴角,声音也温和了一些,心中的担忧也烟消云散。 两人未曾再多说什么,场子瞬间冷寂下来。景桓有些心虚,莫名在想她是否还有些生气自己方才说的话,这般想着悄悄瞥了一眼唐绾的面容。 却见唐绾此刻淡淡的看着窗外的景色,那偶然被风吹起来的一角露出些街道的风景,许多的商贩在贩卖些水果小食,以及各类蔬菜。 他有了些心思,当即朗润笑了笑,声音温和道:“你若是喜欢,不如我们下去走走,一直坐在马车里也有些无趣。” 唐绾面上淡淡的。听见他的声音后眉心一动,心中有些动容。 她扭头看向景桓,景桓此刻正满脸笑意的望着她,似乎在等候着她的答复。 唐绾勾勾唇角,微微摇头淡笑道:“不必了,还是早些回府。” 唐绾的目光有些黯淡,看着景桓默默点点头,她眼神恍惚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只听见她口中低声说了句:“太晚了” 景桓听见她的话,急忙应道:“不晚,此刻耽误一些没什么。不过你若是累了,先回府休息也无妨,改日本王再带你出来。” 唐绾淡淡摇头,未曾再多说什么,心中只是默默念叨了那三个字:太晚了。 若是景桓刚回府时是这般对待她,两人便不会走到今日。更不会让自己在心中对他积攒了那么多的失望与恨。 如今,太晚了。 第125章 登门造访 等唐绾一行人回到王府之时已经是午后了。 此刻唐绾的脸上还有些不悦,景桓看着她那平淡的面容,心中也想得到是自己方才说的话让她心中芥蒂,不高兴了。 唐绾下了马车,未曾理会身边的人,越过了景桓身边带着小葵和惜春等人径直走向那早早就等在门前的轿子。 景桓在她身后张了张口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她丝毫不留情面的只给自己一个背影,景桓干脆什么也说不出了,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上了轿子。 身边的宋鸢和卫浮月几人走过景桓声身边时微微低下身子行礼,随后也一同上了其他几个轿子离开。 景桓定定的站着,直到唐绾的那个轿子走远了景桓才渐渐回神。 王爷我们现在要去哪儿?”段振在一旁低声问了句。 景桓收回注视的目光,神情瞬间变得冰冷,他扭头看向段振,继而开口道:“去唐府” 段振应了一声,看着景桓转身上了原先的那驾马车。他驱散了周围的几个护卫小厮,自己上了马车驱赶。 景桓二人来到唐府门前时正看见唐府大门紧闭。 “王爷,唐府今日似乎不见客。”段振对着身后的车帘说了句。 景桓闻声,透过窗户的缝隙瞥了一眼唐府大门,冷笑道:“唐相还真是雷厉风行,这边知道消息,立即就闭门谢客了。” “那我们还去吗?”段振试探的问了一句,目光落在唐府的大门上。 景桓瞥了几眼,继而声音低沉道:“自然要去,上前叫门!” 段振应了一声,随即一跃而下,还未走到唐府门前便看见身后一堆人簇拥着过来,那声响太大惊扰了静坐在马车内的景桓。 景桓掀开车帘看去,一群人手中提着些东西急匆匆的朝着唐府大门跑过来,那群人簇拥着将段振挤的不见踪影。 唐府的大门被敲得极响,段振挤也挤不进去,只好回到马车旁回话。 景桓没有多说什么,眼神始终都盯着唐府的大门,或许是人太多的原因,唐府的人终于顶不住了,只看见几个身穿小厮服饰的人走出来。 接着听见带头的一个人开口道:“诸位,诸位大人,我家老爷今日不在府中,陪着夫人去城外白云观了。诸位改日再来。” 那小厮面露难色,顺着口中的话说出脸上也带了些笑容,那群人将手上各式各样的礼物塞给门口的小厮们。口中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景桓冷笑一声:“唐闵之倒是很会躲清闲,这满朝的文武百官都上赶着来给他送礼了,他还闭门不见。” 段振瞥了一眼唐府门前,又继续看着景桓,开口问道:“那王爷,我们现在还过去吗?” “去,当然要去。”景桓的声音坚定中带着一些玩味。 段振面上闪过一丝疑惑,二人看着那门口的人渐渐的散了,段振这次啊开口道:“方才那小厮不是说唐相此刻不在府中吗??” 景桓轻笑道:“谁说他不在府中?” 段振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精光,脑中思索了什么,顷刻间明白了来龙去脉,低声道:“那属下现在就去将他带来见您。” 说罢,段振转身便要一个轻功飞跃,景桓忙阻止他。他回过头时正看见景桓下了马车。 “王爷,您这是?” 景桓摆摆手,继而开口道:“不必如此,麻烦了,本王亲自进去。” 景桓迈步便要上前,段振见状当即上前敲门。唐府的门再次被叩响,等了片刻才看见一个小厮应门。 那小厮原本是一脸的不耐烦,但看见景桓时神色骤变,面上没有一丝不耐烦,转而变成了慌恐。 他当即下跪行礼,景桓未曾理会,一个眼神递给了段振。 段振当即上前将大门推开,迎着景桓越过那小厮直接入了府。 小厮跪在地上低着头,抬眸扫见景桓和段振二人的身影入了府门越走越远。他急忙起身,快步追上景桓和段振二人,走到二人身前去带路。 他此刻满心的惶恐,瞥见路过的小厮几次挤眉弄眼的让那小厮赶紧去禀报唐闵之。 那小厮察觉他的眼神,又看见他身后带着的景桓和段振二人,于是急忙超过几人的步子回到书房去禀报唐闵之。 唐闵之此刻正在书房中练字,一个字还未落笔就听见一个小厮在门外高声喊叫起来。 他手中的笔顿住悬在空中,笔尖的黑墨滴落在宣纸上立即显现一个豆大的黑点,他眉头一皱,面色难看起来。 “老爷,宁王宁王殿下来了。” “宁王?”唐闵之听见小厮的话,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狠厉,他的神情严肃,沉寂片刻继而开口道:“不是说了我今日不在府中吗,跟方才一样打发了便是。” 唐闵之片刻前就已经听见小厮前来禀报说宁王来过,如今这个关头他实在不想去见。刚送走宁王又听见说门口来了一堆送礼拜访的,他心中更是烦闷,于是决定今日闭门谁也不见。 那小厮面上为难,额上已经布满汗珠,支支吾吾继续开口道:“宁王殿下他他已经朝着您的书房过来了。小人拦不住啊。” “什么?本相不是说了让门房的拦住他吗?为什么还是来了!” 唐闵之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唐相是在说本王吗?本王今日若想见唐相一面还真是难上加难啊。” 景桓带着段振二人应声走进书房,唐闵之瞧见景桓的面容时心中一惊。 他定了定心思,将面上的惊恐收回,急忙将手中的毛笔放下,上前俯身拜礼道:“下官拜见宁王殿下。” 景桓挑眉,轻笑道:“相爷不必多礼,说到底还是本王的岳丈。” 景桓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搀扶他,景桓面上笑得客气,眼神却中满是杀气,直勾勾的唐闵之那双怯弱的眼睛。 唐闵之眼神闪躲几分,继而垂眸后退几步。 房内的空气出奇的静,景桓盯着他一言未发,那唇角却是笑着的。 唐闵之微微抬眸瞥见一旁的几个小厮,厉声道:“还不快去正堂准备茶点!” 那小厮应声,立即转身走出了书房。 第126章 四小姐 唐闵之好生客套了几句,急忙让小厮引着景桓往正堂去。 景桓带着段振离开了书房,静静的坐在堂内等候,一旁的小厮时不时的上前添些茶水。 段振站在一旁,俯身在景桓耳边低声问道:“王爷,这唐相如今还未到,要不要属下前去看看?” 景桓淡淡的笑了笑,面上一副自信的样子,继而开口道:“不用了,让唐相好好想想。” 他心中明白唐闵之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跑了。此刻迟迟未到,无非是还在思考要如何应对自己而已。 在景泽的心中恐怕早就将唐闵之归类为自己的人,即使唐闵之此刻改了心思不想帮助自己那也无济于事。 在景泽的心中也不会觉得他是个忠臣。所以这条路他不得不走。更何况自己如今直接来到他家中,他即使想跑也要顾虑着家中的女眷和孩子。 景桓喝了两盏茶唐闵之人还未到,他等的心烦起身走出正堂。段振见他起身,急忙也跟了上去。 景桓站在堂门前看着眼前的一些花草,突然听见一个女子的抽泣声。 他还未瞧见声音的根源便听见身后的小厮厉声喊道:“在这哭什么?还不快滚下去!冲撞了王爷小心你的命!” 他顺着那小厮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的柱子旁有一个穿着破旧的丫鬟暗暗抽泣,那丫鬟听见声音连忙扭头看向小厮。 小厮瞧见她的面容时脸上的凶狠立即散去,满脸谄笑道:“原来的四小姐,小人还当是哪个不长眼的丫头呢。四小姐还是快些回去,莫要在此冲撞了王爷。” 景桓听见小厮的这个称呼心中疑惑一瞬怎么会有哪家的小姐穿着如此朴素破旧,若不仔细看真就和一个丫鬟差不多。 她又抬眸看向她的面容,那张脸倒是长得清新雅致,有些小家碧玉的味道,身上的衣装完全配不上她秀美的面容,眉眼之间倒是倒是有些像唐绾。 他盯着那人看了许久,丝毫未曾察觉自己眼神中的冒犯。那被唤作四小姐的女子也未曾察觉他的眼神。 她看向方才冲自己厉声吼叫的小厮,声音狠厉道:“我弟弟在哪儿?你们将那带到哪里去了?” “二少爷?二少爷不是在学堂吗?”那小厮疑惑,目光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景桓,景桓此刻的眼光完全放在女子的脸上,也未曾将二人的话听进去。 女子继续道:“胡说!我弟弟明明就是被你们带走了,你们究竟将他带到哪里去了!?” 那被唤作四小姐的女子一边说一边上前去撕扯那小厮,奈何他的力气太小,被小厮反手甩了出去,直接撞在了一旁的柱子上。身子下意识地倒向景桓。 景桓见状急忙伸手去扶住她,她顺势倒在了景桓怀中。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不知是不是撞的有些晕眩,她只觉得眼前的事物有些看不清楚,额头立刻流下鲜血。 景桓目光狠厉的看向那小厮,声音低沉的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找郎中来看!” 那小厮看见女子额头上流下的鲜血,又被景桓厉声喊了一句,吓的连滚带爬跌了出去,口中念叨着寻找郎中。 那被唤作四小姐的女子迷迷糊糊之间推开了景桓站起身来,景桓也顺势放开了她。 她后退几步,身子有些不稳当,仍是低下身子毕恭毕敬的道了句谢,随后摇晃着身子转身离开,景桓眼中有些不忍,抬了抬手想要上前去搀。 还未上前便看见唐闵之走了过来,唐闵之瞥见那那女子眼神丝毫未曾停留,而是满脸微笑的朝着景桓走过来。 “王爷不在堂内喝茶,在这儿待着做什么?”唐闵之带着几分疑惑问了句。 景桓将目光从那女子身上收回来,冲着唐闵之淡淡笑了笑,继而回应道:“本王还以为唐相今日不会出来了,还真是让人好等啊。” “王爷言重了,下官惶恐。”唐闵之面上带着些看不明白的笑容,继而又迎着景桓走入正堂。 直到景桓的身影消失,方才已经走远了的四小姐才暗暗回头去看。 她眯了眯眼睛,心中反复的思量着方才那小厮和唐相对于景桓的称呼,她心中隐隐有了些打算。 景桓跟着唐相一同来到正堂内,收了收心思,将方才的那名女子从自己的脑海中驱散。 唐闵之看着景桓坐在一旁,他面上始终带着些不易察觉深意的笑,那笑容中有些讨好的意味。 唐闵之俯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继而开口道:“不知道王爷今日前来是为了?” 唐闵之故意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一句话问出面上带着些疑惑的神色。 景桓有些不耐的再次端起身边的杯盏,不曾理会唐闵之的,自然也不去回答他的问题。 唐闵之见状,眸光暗沉了几分,继续道:“王爷若是无事,不如留在府中吃个便饭” “唐相。” 景桓打断了他的话,略带威严的喊了句。他的目光立即投射道景桓的脸上,神情严肃的了些,连那一丝隐秘的微笑也收起了。 景桓带着些威严,声音低沉道:“本王不喜欢打哑谜,唐相也不必跟本王演戏。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唐闵之眸光流转,脑中快速想着该如何去应对景桓的话。还未说些什么便看见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进来。 那小厮正是方才被景桓喊去找郎中的那名小厮。小厮身后还跟着一个胡子发白的老年人。 唐闵之的目光立刻被那人吸引,对着那小厮疑惑道:“你急匆匆的这是做什么?身后是何人?” 小厮低着头,眼神快速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景桓,继而回应道:“这是王爷方才让小人去请来的郎中。” “王爷让你请来的?”唐闵之疑惑几分,继而看向景桓,那眼神便是在询问景桓的意思。 景桓抬眸瞥了眼站在一旁的郎中,继而又将目光落在小厮身上 ,开口道:“既然郎中请来了,还不快些去给那位小姐看看。” 小厮应和一声,抬眸去看唐闵之,唐闵之点点头,小厮这才带着郎中往外面走去。 第127章 立场 “四小姐,您快出来让郎中瞧瞧。” 门外的一个小厮对着房内的人高声喊了几句,那声音中带着些讨好地意味,只是房内那人丝毫没有想要开门的意思,甚至丝毫没有理会他。 小厮不死心,上前砰砰砰的敲着门,口中一边乞求道:“四小姐,您就别为难小人了。让郎中好好看看您的伤,小人也好回去交差啊。” “你们把我弟弟带走了,还指望我好好的让你交差?哪有那么轻松的好事?” 那被唤作四小姐的女子对着门外没好气的说了两句,闷声在房中不再理会。 她本名叫唐姝,是唐闵之的第四个女儿,生母原先也是府中的丫鬟,后来被唐闵之看上,又给唐闵之生下了一对儿女,这才给了个侍妾的位份。 自从生下了儿子后,唐闵之便觉得她人老珠黄再也没来看过。 府中拜高踩低的下人比比皆是,看着母子三人不得宠,日渐敷衍,也没给他们送过什么好东西,母子三人的日子更是过的连下人都不如。 自己倒是还好,府中的姐姐们嫁人的嫁人,不曾欺负过她。 可她那个七岁的弟弟就惨了,被大夫人叫去给府中的嫡子少爷伴读,日日被欺负的一身伤回来哭。 她每日忙着照顾重病的母亲,一时间没有顾得上弟弟,弟弟就被唐少宫带着小厮给拖走了。 如今找了两天都不见踪迹,本想着去禀报唐闵之,不曾想自己根本就见不到他。 这府中没有一个人让他们母子三人好过,自己又为什么要让他们好好交差。 薛姝将房门锁着,自己闷在房中不出去,听着门外小厮急促的敲门声,她直接装作听不见,静静的绣着手中要拿去换钱的帕子。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急促,那小厮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四小姐,您就出来让郎中看看。脸上可别留了疤痕啊。” 唐姝冷笑着瞥了一眼门口,那小厮好像带着一个人门外等着自己开门。她心中明白这是因为自己方才和前院的那位贵人有了接触。 果然权势才是一切。 唐姝冷笑着,实在受不住门外的吵闹声,她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将门一把拉开。 那小厮本还在急促的敲门,见房门被打开,他满脸喜色。后退几步开口道:“四小姐,您快让郎中瞧瞧。” 说着,那郎中便上前要为她把脉查验。唐姝后退一步,推脱道:“不用了,没什么大事。你若是再来的晚点,我的伤口便要愈合了。” 郎中刚迈出的步子停住了,小厮一脸为难,继续道:“四小姐,您就让郎中给您探探脉象,小人也好回去交差啊。” 唐姝满脸的不情愿,沉寂许久,淡淡的说了句:“进来。” 小厮带着郎中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她坐在桌前等着郎中给自己号脉,那郎中拿出一块帕子盖在她手腕处为她号脉,随后又查看她额头上的伤痕。 片刻后,郎中面上带着些淡淡的笑,起身回应道道:“小姐身子康健,并无什么不妥。额角的伤痕敷些药物几日便好。” 唐姝淡淡的说了句谢谢。 小厮听见郎中的话,心中的大石也算是放下了,跟唐姝客套了几句后便带着郎中回了前堂复命。 此刻景桓和唐闵之两人在堂内静静的坐着,景桓始终未曾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低着头饮茶。唐闵之心中思量了许多,终还是说不出那些话。 二人方才说了些朝堂上的话,说到最后景桓仍是没有听见唐闵之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唐闵之的话迷迷糊糊,始终未曾说明自己究竟的立场。景桓心中也警惕了几分,唐闵之的样子应当是要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帮助景泽了。 两人的场子沉寂了许久,静的能听见堂外的流水声。 片刻,景桓终于开口道:“嘉贵妃有孕,想必唐相又看到了希望。不过相爷是否想过,若嘉贵妃的孩子没了或者生下了来的,是个女孩相爷如今的谋划可都要落空了。” 景桓面上笑得有些的阴险,唐闵之的眼神冷厉,他如今并不打算站队。 从前他没得选,觉得唐绾很受景桓的宠爱,若是景桓成功的当上了皇帝,那么唐绾直接就是皇后,自己的权势自然要比如今大得多。 而如今的唐芷秋,既不是皇后,又不受景泽的宠爱。想必也不能为自己带来多大的帮助。可他没想到的是,唐芷秋居然有喜了,而且这将会是景泽的第一个孩子。 若唐芷秋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一个皇子,那么自己往后的仕途便再也不用担心。那孩子必然会在自己的暗中扶持下登上皇位。 唐闵之这般想着便又陷入了两难,此刻听见景桓如此说,他的心思也有些慌乱。 唐闵之抬起头一脸肃穆的看着景桓,继而声音低沉道:“宁王殿下这话可是大逆不道,若是陛下听见了,恐怕免不了灾难。” 景桓冷笑几声:“本王今日的话只要唐相不说便没人知道。” 唐闵之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精光,继而又低下头沉思些什么。他口中冷冷的说了句:“下官自然不会说,宁王殿下也应当谨言慎才是。” “谨言慎行?唐相这是下定了心思要和本王站在对立面了?”景桓面上的笑容一瞬间消失,声音也冷厉了几分。 唐闵之闻声,面色沉重起来。 堂内又是死亡般的沉寂,景桓抬头看向他时,唐闵之恰好对上他的目光,继而开口道:“宁王殿下的问题,下官需要好生考量一番,还请见谅。” 景桓轻笑道:“那是自然,不过唐相可要想清楚。一个信任的盟友可好过一个百般猜疑的主子。” 唐闵之微微点头,唇角带着几分笑意。 景桓起身道:“既然如此,那本王这便告辞了。” 说罢,景桓带着段振便往堂外走,刚走几步便瞧见方才的那名小厮带着郎中走过来。 景桓脚下的步子停住,看向那郎中开口问道:“方才那位小姐如何?” 第128章 撞破苟且 那小厮的目光落在景桓身后的唐闵之身上,唐闵之有些疑惑,看向景桓开口道:“什么小姐?” 小厮听见唐闵之的话,急忙上前回应道:“方才四小姐到前堂来正巧碰见了王爷,四小姐又磕伤了额头,王爷这才让小人去请郎中来。” 唐闵之眉梢上扬,目光瞥向景桓。景桓此刻一脸的淡然,只是暗暗的垂下头看着前方。 唐闵之又望着那小厮,继续道:“既然如此,四小姐的伤势如何了?” “回老爷,小姐并无大碍,额头的伤敷几日药便好。”小厮低着头,毕恭毕敬的答了一句。 景桓闻声也不再逗留,收回暗暗观察的目光,迈起步子便往院外走去。 唐闵之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这才放心的转身。 转身的那一刻他的目光骤然变冷,扭头看向身后的小厮开口道:“那丫头是怎么跑出来的?宁王殿下又是怎么撞见的?” “这” 那小厮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唐闵之眼睛眯起,眸中闪过一丝杀气,继而又道:“如实说。” 小厮听见这话,抬头看向唐闵之,壮了壮胆子开口道:“是少爷,大少爷带着人将小少爷拖走了,四小姐为了找小少爷,这才” “你说什么?”唐闵之脸上显而易见的怒色,口中愤恨的喊了句:“逆子!” 说罢,他迈起步子便直冲冲的往后院走去,来到唐少宫的院子里,四处扫了一眼,未曾看见有人。 他正要走进卧房时却被一个小厮出来拦住了去路,那小厮看见唐闵之的身影连忙跪在身前。 唐闵之此刻已是怒不可遏,厉声道:“让开!那逆子在哪儿?” 小厮跪在地上吓得身子颤抖,口中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话来。 唐闵之见他如此,脸上怒意更深了些,目光扫了一眼身后的卧房门,又看向那小厮开口道:“那逆子此刻是不是不在卧房之中?” 小厮的目光暗暗瞥了一眼身后的卧房门,继而颤颤巍巍的说了句:“在只不过少爷他” “唐闵之见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话,干脆也不再理会他,越过他跪下的身子便是往卧房门走去。” 小厮见此,立即起身跟上前,口中一边大喊道:“老爷您别着急啊,少爷此刻正在更衣,您还是晚一会儿再进去。” “少爷,少爷少爷您换好衣物了吗??” 小厮跟着唐闵之的脚步不停的大声喊叫着,不料房内的唐少宫丝毫没有动静,小厮见状,干脆也不再理会,悄悄转身离开,躲在一处暗暗的看着唐闵之的身影进去。 方才小厮的喊叫声引来了院中的一应丫鬟仆从,满院子的下人皆等着看这一场好戏。 唐闵之走进卧房,卧房的门此刻正大大的敞开着,他迈步走进外房时忽然听见里面传出了一些声音,他凑近耳朵去听,竟然是一对男女的声音,面红耳赤,让他听了不禁老脸一红。 唐民支持彻底怒了,一脚将身旁放着的扫把踩断,拿起那棍子就往屋内冲去。 来到里屋时果不其然便看见唐少宫和一个女子在床上,他气的拿着那棍子就打了上去。 “逆子!畜生!” 棍子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唐闵之的咒骂声一同落下,唐少宫看见唐闵之的面容时大惊失色,慌忙起身。那女子直接蒙上了被子不敢见人。 唐少宫上身赤裸着被唐闵之拉出来,唐少宫满脸的痛苦。一边遮掩着身上的赤裸处,口中一边求饶道。 “爹,我错了爹,您放过我” “爹,是那丫鬟勾引我的,我不是有意的。” 唐闵之根本不听他的话,一把将他拉到院子里,让他跪在院中,身后的小厮见状立即搬出一张椅子来放在唐闵之的身后让他坐下。 唐闵之感受到身后的椅子,俯身坐了下去,将手中的棍子仍在一旁。 冷厉的目光落在眼前跪着的唐少宫身上,厉声道:“你将你弟弟带到哪里去了?” 唐少宫此刻已经是满头大汗,他战战兢兢的抬起头看向唐闵之,继而开口道:“我没有带他走啊?不知道爹的话是什么意思” “还敢狡辩!”唐闵之怒吼一声,吓得他立即低下身子,头差点磕在地上。 身后的丫鬟也已经穿了衣物出来,那丫鬟被小厮押着一同跪在唐闵之眼前。 唐闵之脸上怒意更深了,厉声道:“你究竟把你弟弟带到哪里去了?你若是不说,我今日就打死你!你不是很爱玩吗,正好让这丫鬟给你陪葬。” 丫鬟闻声当即磕响几个头,口中哀求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都是少爷逼迫我的” “住口!” 唐闵之怒斥一声,继而又听见那丫鬟开口道:“奴婢知道小少爷在哪儿。” “你!你不许说!”唐少宫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丫鬟,丫鬟此刻也是吓得浑身颤抖,丝毫不敢扭头去看唐少宫的眼神。 唐闵之厉声道:“说,若是找到了小少爷,今日之事,我便不追究你了。” 丫鬟闻声面上欣喜,继续开口道:“老爷还要放我离府中。” 唐闵之眼中一丝杀意一闪而过,默默的点点头。 丫鬟见状脸上笑意更深了些,继续道:“小少爷就被关在夫人院中的柴房里。” 唐闵之的眉头皱的深了,猛然起身带着人出去。走到院门前时,对着身旁的小厮声音低沉道:“不必留了,做干净些。” 小厮应了一声,随后便看见唐闵之面色阴沉的往外面走去。 唐闵之来到大夫人院中时正瞧见她在院前坐着,见唐闵之走过来她急忙迎上前。 “老爷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唐夫人面上有些喜色,靠近时看见唐闵之满脸阴沉,她的眉头立刻皱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唐闵之没有理会她,带着几个小厮径直走向院中的柴房,唐夫人见状立刻上前去阻拦。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天气沉闷,老爷不如进房中歇息一下。” 唐夫人拦在身前让几人无法继续往前走,唐闵之目光冷厉,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意:“蠢笨的妇人,你竟然还要包庇她?” 第129章 心中的计划 唐夫人的表情瞬间凝固,看着唐闵之的动作便也了解他要做什么了。 她冷笑道:“看来老爷还是心疼那个贱人啊,居然还亲自来救她的儿子。她去跟老爷告状了是吗?” “哼!那个逆子做的好事。你自己去看看便知道了。不必在这里跟我纠缠着。” 唐闵之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她一脸的疑惑不解。垂下眸子去细细的想唐闵之方才话中的涵义。 唐闵之不理会她,带着小厮继续往柴房处,唐夫人听见动静猛然回神,仍是上前去拦住,一把手抓住唐闵之的胳膊。 唐闵之不理会,狠狠的甩开她的手。带着小厮走到柴房门前,声音低沉道:“将门锁劈开。” 身旁的小厮应和一声,随即拿起旁边的一把斧头将柴房连门带锁直接劈开,那门早早的便不堪用,直接倒在了地上。 见门被打开,唐闵之立即迈步上前,一只脚踏进柴房去看。 柴房中央正躺着一个半大的孩子,那孩子奄奄一息,唇角发白起皮,在八九月燥热的天气下被关在这里两三日未曾饮水,更未能吃些什么食物。 唐闵之气愤非常,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追进来的唐夫人。 “都是你们干的好事!他若是有什么事,我定然饶不了那逆子!” 说罢,唐闵之抱起那孩子,直接冲出了柴房,将那孩子抱去了自己所在的院子。 好在方才来为唐姝看病的郎中还未曾离开,唐闵之立即让那郎中上前为孩子查探。 郎中查看了一番,上前回应道:“禀相爷,小公子并无大碍,只是太长时间未进水食,好生休养两日便好了。” 唐闵之不知为何紧张,此刻紧张的心情听了郎中的话也放心了。他让小厮将郎中封些银子送出去。 又扭头对着身后的另一名小厮开口道:“去让厨房做些吃食来,再让四小姐过来照顾他。” 小厮应和一声,转身走出了卧房。唐闵之看着眼前躺在脸色发白的孩子,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份恻隐之心。 他走到身后的桌子前倒了杯水给那孩子润润唇,那孩子睡梦之中仍是在喊姐姐。唐闵之闻声,心中更加难受。 口中喃喃自语:“往日里是我没有照料你们母子三人,是我的失职。” 这话说的虽是好听,可他转眼就忘了。 小厮将话传给唐姝之时已是傍晚,唐姝急匆匆的跑过来看,此刻小公子唐少庭已经醒了过来。 唐姝上前,瞧见他正和唐闵之坐在外房的软榻上吃饭。孩子面上笑得天真,而唐姝却是满脸的警惕。 她上前低了低身子,毕恭毕敬喊了句:“相爷” 唐闵之闻声抬起头去看她,看见是唐姝时他脸色一变,方才慈祥的面色立即变得严肃,继而开口道:“你应当唤我父亲。” 唐姝淡然,未曾回应他的话,而是大步上前将唐少庭拉下来,厉声道:“跟姐姐回去,不要在这里调皮了。” 唐少庭嘴边的残渣还未整理干净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对着自己姐姐笑得开朗。 唐姝拿出帕子将他的嘴角擦干净,再次抬起头时正对上唐闵之严肃的目光,她垂下眸子,低声道:“相爷若是无事了,我这就带着弟弟回去了。” 唐闵之脸色暗沉,他未曾阻拦二人,默默的看着二人走了出去。 唐姝牵着弟弟的手,一边往回走口中一边说道:“你记得,以后不可以随便到这里来,好好的陪着娘亲在院子里待着。” “嗯嗯”唐少庭乖巧的点点头。 她又继续说:“以后也不要随便吃他们给你的东西,如果他们在里面下了毒药,你就再也见不到姐姐和娘亲了。” 唐少庭依旧是乖巧的点点头。 唐姝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欣慰的笑了。 她心中最是知道唐闵之的为人,唐闵之怎么会真心的对待自己弟弟和母亲?若是真的关系,早早的便会来看望了,怎会等到如今才假意爱护。 他无非是看见自己的大儿子不成器,这才把心思打到了小儿子身上。 白日里唐少宫院子里的事唐姝也听说了,她是亲眼看见那个丫鬟被打死的。唐闵之如此心狠手辣,难保不会为了自己的权势利益来伤害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包括自己。 他如今对自己这般客气,想必也是因为自己昨日碰见了那位王爷。 他该不会是想着将自己送给那位王爷? 唐姝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来,她立刻摇摇头,口中念叨着“这绝对不行,我不能离开唐府。” 身旁的唐少庭略带疑惑的眼神看着她,口中轻声问道:“姐姐,你为什么要离开啊?” 唐姝闻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心中忽然有了想法。 如今也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时候了,即使自己愿意送走,难道唐闵之就没有办法了吗? 唐姝心中暗暗想着,若是自己一直待在唐府,自己和母亲弟弟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过。 苟延残喘不如拼死一搏,唐闵之可以将她送人,她自己当然也可以为了母亲和弟弟,甚至是自己来拼一下。 白日里看着那个王爷看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异常,既然如此自己不如就想个办法跟着他。 依照他的权势来说,若是自己受宠,想必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在唐府的日子不会差了。 唐姝心中冒出这个想法时,立即就被另一种心思给浇灭了。她心底里是不想去依附权势和男人的。只是不去依附,真的能过的好吗? 她一时间陷入了两难,自己的母亲如今还重病,自己白日里做些刺绣活赚的钱根本就不够支撑母亲长期的药物,更何况弟弟如今还在长身体。 想到这里她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瘦骨嶙峋的弟弟,脸上一共也没有几两肉。 自己如今也到了年纪,若是不能被送去王府,恐怕日后也是被唐夫人随意找个人送走。 与其让别人决定,不如自己去争抢一番。 这般想着,恐怕王府会是她最好的归宿。她心中在此刻便有了些计划。 第130章 帮她进王府 半月后的一个清晨,唐绾起身梳妆之时天已经大亮。 她急忙坐起身子,一旁的惜春早早的便已经等候在此了。见她起身惜春急忙上前去搀她。 “如今几时了?为何没有早些叫醒我?”唐绾面上匆忙,眼神淡漠,可那说出口的话却是温和的。 惜春低声应道:“看您睡的熟就没有叫您,时间还早呢,几位小夫人如今还未到。王妃不用这么急。” 唐绾在房中熬了许久才勉强睡着,景桓近日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对自己有些忽冷忽热。不过她倒是不在乎这些,如今满脑子想着的便林辛夷的那一双儿女该如何处置。 自己曾经答应过林辛夷,会好生善待她那两个孩子,如今卫浮月也有心和自己争斗。唐绾心中烦闷,想了许久都未曾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因此便想着白日里和找来宋鸢一同想想办法。 唐绾起身,门外早早便等候着的丫鬟端着铜盆进来等着唐绾洗漱净面。 她一边走过去,口中一边说道:“如何能不急,如今与往日不同了,如今都是在盯着我,我若是不急,她又要到王爷面前说些什么。” 惜春无奈的叹息,走到妆奁前等着唐绾洗漱完过来为她梳妆。 唐绾口中说的那人她是知道的,正是卫浮月,自林辛夷离开后,卫浮月便处处和唐绾对立。 唐绾本也不想和她争斗什么,可事到如今自己的计划还未完成,不得不和她争抢些什么了。 唐绾洗漱完走到妆奁前坐下,惜春便上前为她梳妆绾发。 房中几人静默了许久,唐绾余光瞥见方才进来的几个丫鬟都走了出去,房中只剩下自己和惜春二人,她这才放心的说话。 “小葵一大早的怎么不在?今日怎么是这几个丫鬟进来?” 唐绾心中有些疑惑,平日里除了自己让她出去办事,其余时间小葵都是一大早来等着自己洗漱。 惜春手上的动作不停,低声回应道:“小葵一早便出府了,说是唐府那边有什么事,具体是什么她也没细说。” “唐府?她何时走的?” 惜春眯了眯眼睛细细去想,继而回应道:“应当走了有一个时辰了,想必快回来了。” 唐绾心中疑惑,自己近日也未曾让唐府那人为自己做些什么事啊,怎么如今小葵一大早便出去找那人?莫非是她发现了唐闵之的什么把柄? 唐绾在脑中想了许多种可能,一时间还猜不到那人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房中一片寂静,惜春为唐绾梳妆好之后,卧房门前才急匆匆的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人几乎同时将目光投过去,走进来的正是小葵,小葵气喘吁吁的走进卧房,大口喘着粗气。 二人满脸疑惑的看着她,她还未来的说什么身后的一个丫鬟便走了进来。 唐绾收起疑惑的心思,立即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看向那丫鬟,听她开口道:“王妃,诸位小夫人都已经在前堂候着了。” “知道了,我稍后就到。” 唐绾答了一句,那丫鬟闻声低下身子行了个礼后便默默退下了。 小葵这时才慢慢的调整了些心神和呼吸,唐绾和惜春的目光再次投向她,她此刻正朝着二人快步走过来。 她走到唐绾身边时又回头瞥了一眼身后,见身后无人她也放心了一些。 唐绾看她这副神经兮兮的样子,于是开口问道:“你这一大早的是去做什么了?如今回来还这般小心。” 小葵看着身后无人,低声应道:“我一早接了一封信,说是那人找我去唐府见面呢。” “我去到的时候她正在等我,让我把这封信带给姑娘你。又说信中写的明白,姑娘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小葵从袖口抽出一封信递给了唐绾。 唐绾满眼的疑惑不解,接过那封信拆开一看,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 惜春和小葵见她神色异常,二人对视了一眼,小葵低声问道:“姑娘,她在信中写了什么啊?” 唐绾收起信件,起身将那封信在一旁的烛火上焚烧殆尽,口中默默回应道:“她想入王府。” “大胆!她这是恩将仇报!姑娘如此帮助她,她居然还想着” 小葵话未说完便被唐绾打断,唐绾看着她淡淡的笑了笑,接着说:“我可没有帮过她,我们不过是互相合作,各取所需罢了。” “再者说,她在相府也是同样困难,若是进了王府能安分守己,我倒是不介意帮她一把。” 唐绾面上淡淡的,像是在说些与自己不相关的事情一般。小葵看了一眼旁边的惜春,她还想说些什么,看着惜春制止的眼神,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唐绾看向小葵,继续道:“你晚些时候给她带个话过去,就说我会帮她,过段时间的家宴,就是她的机会。” 小葵心中虽然不愿,但对唐绾的命令她还是百般遵从的。她点点头,随后便迈起步子走出了卧房。 唐绾看了看妆奁前摆放着的那面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心中猛然生起一丝怜悯之情。 她有母亲有弟弟都活的这样艰难,若是自己未曾嫁入我王府,恐怕自己过的会比她更难。 这般想着,恐怕让她入王府也不算是在害她。只是心中仍然萌生出一丝愧疚,王府后宅的争斗不休,她有些怕那女子会一个不慎而丧命。 事到如今,自己也只能尽力护住她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惜春上前开口道:“王妃,您该去前堂了。” 唐绾听见惜春的话猛然回神,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几根发簪,继而淡淡的开口道:“我们走。” 两人来到前堂时正听见卫浮月说话的声音,卫浮月声音尖细,像是在炫耀着什么,那些话偶然提到王爷,赏赐等一些字眼。 唐绾微微皱眉,干脆不理会她的话,抬脚迈进了正堂。 第131章 找个新府医 看见唐绾的身影走进来,卫浮月口中的话立即止住了。 众人看着唐绾进来连忙起身,见她走上前坐下后,众人才低下身子行礼。唐绾淡淡抬眸看向众人。 “诸位妹妹都坐下,不应这么客套了。” 唐绾面上带着些淡淡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中隐隐藏着些杀气。 她随意的扫了一眼从前林辛夷坐着的位置,如今那位置早已空上许久了,唐绾的眼神中含着些说不出的意味。 刚收起眸子却被卫浮月快速捕捉,卫浮月轻笑道:“听闻王妃近日事务繁忙,昨日王爷来房中还抱怨了两句。妾身倒是觉得王妃劳苦功高的,王爷不仅不该抱怨,还应当好好的赏赐王妃。” 唐绾面上淡然,有些无聊的把玩着手中的杯盏和杯盖。两者相触发出清脆的响声。 唐绾垂下眸子看着那杯盏,丝毫没有想搭理她的意思。 卫浮月面上淡笑的神情未变,不理会唐绾是什么态度,自顾自的继续道:“王妃近日在王府也是辛苦,听闻近日祁侯夫人又要组织一场马球,王妃应当收到帖子了。” 唐绾听见这话,眼中一丝疑惑快速闪过,根本没有想到什么帖子的事情,她瞥了一眼身边的惜春,惜春默默摇摇头。 如此看来,想必是祁侯夫人还未曾递帖子过来,卫浮月竟比她先知道了。难不成是越过了自己? 唐绾打消心中的疑惑,面上的平淡散去了几分,轻笑道:“王府一应事务是王爷亲自交给本妃打理的,自然事事亲为,不能假手于人。也算不上什么辛苦。” “王妃不觉得辛苦,我们这些姐妹可是看在眼里的。王妃实在应当寻个日子出去游玩一番。” 卫浮月面上带着些淡淡的笑,只是那笑容中带着些说不出杀气,她直勾勾的盯着唐绾,对唐绾仇视的心思显而易见。 众人都看的出来只是未曾有人开口去说,唐绾亦然。 后宅和睦的这场好戏能演一日便是一日,她也懒得去拆穿什么,更不想明面上和卫浮月有什么争斗。 唐绾如今只想尽快处理完手边的事情,然后等着景桢那边的消息。必要的时候除掉景桓! 众人在堂中坐了许久,九月的天已有些寒凉,堂内不知哪里吹来的一阵阴风,唐绾抬起头时鬓边的碎发正巧被吹动。 她扫了一眼堂中的众人,继而声音平淡道:“近日天气寒凉了,诸位姐妹若是无事了,这就散了。” “是” 众人起身一同应和一声随后便注视着唐绾走出正堂,唐绾走过宋鸢身边时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唐绾那眼神一瞬间被宋鸢读懂,待所有人都走出卧房之时宋鸢却留了下来。 宋鸢带着身边的丫鬟云芷在正堂内静静的等着,片刻后看见惜春进来宋鸢急忙起身。 她的目光盯着惜春的脸,疑惑道:“可是姐姐找我有什么事情?” 惜春笑着点点头,继而开口道:“王妃让奴婢来请宋侧妃去卧房呢,王妃在卧房中等着您。” 宋鸢闻声急忙走出正堂就是往卧房而去,甚至抛下了身旁的云芷和惜春二人,自顾自的走进了卧房。 唐绾此刻正坐在一旁的榻上,她端起手边的茶壶倒了两杯茶,刚放下手中的茶壶便听见门口的脚步声。 应声进门的正是宋鸢,宋鸢此刻有些慌忙,一个箭步迈了进来,与平日里温婉清冷的大家闺秀简直判若两人。 唐绾淡笑着坐在一旁,看着她走进来的脚步口中一边道:“这么着急做什么,只是同你商量些事情,不必这般慌忙。” 宋鸢眸光流转,扫了一眼卧房四处,又看向唐绾,这才微微回些心思。 她上前自然的坐在唐绾身边,继而开口道:“姐姐找我来,我要商议什么事情?” 宋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唐绾,她心中也隐隐有些猜测,唐绾此刻找自己过来无非是想说些林辛夷那一双儿女的事情。 不过她仍是开口去问了句。 唐绾看她方才慌张的样子,并没有着急去说,抬手将桌上的一杯茶递给她,口中道:“不要急,先喝杯茶,看你方才急匆匆的样子也有些累了。” 宋鸢淡笑着接过饮了一口,继而开口道:“姐姐若是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可是关于林辛夷那一双儿女?” “你一会儿不如留下用早膳,陪我一起。” 唐绾说着,抬眸看向她。宋鸢此刻一脸的惊奇,唐绾说是有事来找自己商议,自己来了她又什么都不说,如今又说要自己留下一同用早膳,这一句句的着实让她摸不着头脑。 宋鸢继续追问道:“姐姐叫我来,只是要让一同用早膳的?那王爷一会儿过来,我在此岂不是打扰了王爷的兴致。” 唐绾淡淡笑了笑,垂眸道:“他不会来的,王爷近日同我冷战呢。” “冷战?”宋鸢一脸疑惑,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明白这两个人了。特别是景桓,在人前对唐绾好的简直要了命,人后便是这般冷落,随意的丢在院中不去理会。 她这般想着,心中暗暗的对景桓又更加讨厌了几分。 唐绾看着时间差不多,这才继续开口道:“我今日找你来,确实是想同你商议一下林辛夷那一双儿女的事情。” “你也知道,此前林辛夷在离世前曾把那两个孩子托付给我,我也答应了她” “姐姐,你完全可以不用考虑这两个孩子。你自己的日子都过的这般艰难了。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两个孩子只会成为你的累赘。” 唐绾的话未曾说完便被宋鸢打断,听着宋鸢的话她一时间竟然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她。 两人沉寂了许久,唐绾终于又开口道:“可是我若不保住他们,他们能平安长大吗?” 房内再次寂静,两人心中都清楚卫浮月的心思。若是有朝一日卫浮月有孕,那两个孩子就会成为她眼中的威胁。 景桓一向不过问后宅的事,即使他过问,也是靠不住。与其如此不如让唐绾将两个孩子记到自己名下为嫡子嫡女。 这样一来那两个孩子或许还能安全些。 这般想着,宋鸢唇角上扬几分,淡笑道:“姐姐,府中是不是该请一位新府医了?” 第132章 私兵 “新的府医?” 唐绾面上疑惑,忽然想起从前自己在处理孙成之时宋鸢曾经提过一次。她那时说的是自己认识一个医术超群的郎中,或可为自己所用。 唐绾抬起头看向宋鸢,又听见她继续开口道:“我从前和姐姐提过一次,姐姐如今可还记得了?” 唐绾默默点头,眼神盯着宋鸢的目光一刻不曾离开,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宋鸢淡淡笑了笑,眼尾向下弯,看向唐绾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宠溺。 “如今府中正缺府医呢,我觉得他正合适。” 宋鸢语气中带着些自信,唇边的微笑未曾减去半分,继续看向唐绾开口道:“不过,姐姐不能主动让他来。” 话已至此,唐绾也已明白了几分,她轻笑道:“你是怕王爷怀疑我?” “不只是王爷,倚华庭的那位也是个麻烦。” 唐绾闻声立即垂下了脑袋,宋鸢的话确实不错,卫浮月如今对自己来说确实是个麻烦,自从林辛夷离世以后,卫浮月便完全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看她那样子似乎是有意于自己的王妃之位置。 虽说自己如今已经不在乎这个位置,只是自己的计划如今还未完成,卫浮月若是不除掉,也着实是个麻烦。 只是只是卫浮月也并没有和自己结下什么仇怨,无缘无故的便要寻机会除掉她,这便是有些不讲道理了。 更何况卫浮月身后是整个卫府,卫府手中是掌握着宣国军队的。自己若是真的对卫浮月动什么心思,想必卫家父子立时就会杀到王府来找自己。 唐绾低着头沉思着,一时间她竟陷入了两难。卫浮月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宋鸢看着她这样子,心中也猜到了她的顾虑,宋鸢淡笑道:“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王爷,王爷如今对姐姐的怀疑恐怕有些麻烦。” “他?” 唐绾疑惑一句,继而便是一声冷笑。景桓在她眼中便是那个最好糊弄的。不过她也明白那些只是表象,景桓对自己究竟有几分是真的呢? 若是有一日自己容颜不再,他还能像如今一样吗?答案自然是不会。她原本就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真心。 可是景桢的出现让她改变了这个想法,如今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唐绾晃了晃脑袋,极力的让自己打消这个念头,更想从自己的脑中将景桢甩出去。 宋鸢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继而开口道:“姐姐这是?在做什么呢?” “没什么,你继续说。” 唐绾定了定心思,聚精会神的看着宋鸢,继而听见宋鸢开口道:“王爷对姐姐的怀疑啊,若是让王爷知道了那府医是跟随姐姐或是我而进府的。日后一但出事,王爷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姐姐,到时候姐姐怎样都说不清了。” “你说的有理,你我本就是一体。所以你我都不能出手。”唐绾点点头,对她的话表示十分认可。 只是此刻唐绾已经陷入了深思,心中还在想着需要找个怎样的人来帮助自己将那府医带进来。 只是带进来也不成,还需要让那府医名正言顺的留在府中为自己所用。 唐绾想到这些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人影,她猛然抬头正对上宋鸢的目光。 宋鸢有些不解的看着她,继而开口道:“怎么了?姐姐可是想到什么了?” 唐绾微微点头,接着开口道:“若是说合适的人选,我确实想到了一个人。” 唐绾一脸深意耐人寻味,宋鸢看见她的眼神时便已经明白了三四分。她细细思考了片刻,脑中也浮现出一个人影。 片刻之间两人的心思便已经相同。 宋鸢淡淡的笑着看向唐绾,继而开口道:“姐姐说的可是他?” 唐绾未曾多问,只是认可的笑着点头。 二人口中提到的人选此刻正陪在景桓的身边,而景桓此刻正乘坐马车往城外去。 段振驾着马车陪同景桓一起出了城门,二人来到城外百里的一片荒凉处。 这地方飞鸟罕至,更别提有什么人了。人是没有,只是虫蚁确实不少。 二人一同来到几棵交叉的大树前,段振上前将其中一棵树底的杂草扒开,立时浮现出一个暗道。 二人将马车仍在一旁,顺着那暗道走了下去,还未走到尽头时便已经有几个拿着刀剑身穿盔甲的人来拦住了二人。 那几人像是士兵可又和宣国的士兵有些不同,或许是盔甲的颜色有些区别,让人一眼便可认出那不是宣国的将士。 那几人走上前见来人是景桓,急忙低下身子行礼问安,口中说了些抱歉的话。 景桓未曾理会,淡淡道:“带路。” 那几人闻声立即上前为景桓带路,一群人一直不停的向前走,期间弯弯绕绕的拐了几次。 片刻后终于迎来了天光大亮,众人抬头去看,正是一堆军士在练习。 那些带头的军士看见来人是景桓,急忙收起手中的刀剑,纷纷上前一齐行礼,口中毕恭毕敬的喊了句王爷。 景桓满脸笑容,此刻的他早已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而眼前的这些人正是他养着的私军,他自去岁刚刚回到上京之时便已经开始豢养私军。 他心中明白自己手中的兵符是个雷,景泽迟早要寻个由头将自己的兵符收回。 只是他未曾想到景泽会如此早的就开始行动,不仅如此他还将景泽带进了朝堂,如今自己的竞争对手又多了一个景桢。 他想起景桢心中便烦闷的说不出话。他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些士兵心中的烦闷顿时好了一半。 景桓淡淡笑了笑,继而看向身边的段振开口道:“本王要和那几个将领交代些事情,你去请他们过来。” 段振疑惑一瞬,他发现景桓此刻的语气变得极其客气,因为景桓从未在自己面前说过这个请字。 段振的犹豫转瞬即逝,因为景桓此刻早就已经转身去了一旁等候着。段振迈起步子便上前去问那群人。 片刻后,终于如景桓所愿的将那几个将领带到了景桓的眼前。 第133章 和好如初 待到景桓再次回到王府之时已经是深夜。 唐绾此刻正站在院子里等着他,只是那院子并不是兰苑,而是在临风居。 景桓带着段振回来,一只脚踏入临风居,那一刻的目光落在唐绾身上。唐绾看见他进来,原本黯淡的目光那一瞬间变得清亮。 景桓的步子止住了,在原地愣了愣,唐绾笑着上前去迎他,脚下步子不停,口中道:“王爷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辛苦了一日该累了。” 景桓面上带着些疑惑,下一瞬便感受到手心柔软的触感。 唐绾拉住他的手掌,笑盈盈的望着他,继续道:“王爷可曾用过晚膳了?这么晚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景桓心中更加疑惑的,她这是在向自己求饶吗? 景桓在心中反问了一句,继而又顺着她的步子和她一同走进了卧房。 此刻景桓的卧房中早早的便已经备好了茶点,景桓抬眼望,那软榻旁的桌子上摆放了一些茶水和几样小菜,甚至还有些平日里不常吃的糕点。 至于为何不常吃,那便是因为那几样糕点只有唐绾闲暇时才会做。 景桓被唐绾拉住来到软榻前坐下,他扫了一眼桌上的糕点,正是唐绾亲自做的,与那日唐绾带去自己书房的一模一样。 景桓此刻满心的疑惑,为何她今日突然这般讨好自己了?难不成是闯下了什么祸事?还是说被自己冷落怕了,如今忍不住先来找自己求和。 景桓的心中一瞬间想了许多,下一刻便听见唐绾开口道:“王爷辛苦了一天应当也非常累了,妾身准备了这些不知合不合王爷的胃口。” 唐绾面上笑得温柔,她抬手拿起自己眼前的一块糕点递给景桓,口中继续道:“妾身许久不做这些了,王爷尝尝可还和从前一样?” 景桓垂下眸子,此刻他的脸上仍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唐绾拿着糕点的手悬在半空中。 即使如此她也未曾挪动,仍是支撑着手在半空中。沉寂了片刻,景桓抬眸看向她,唐绾此刻早已眼眶通红,那神情委屈的像是马上便要哭出来。 景桓眉心一动,心中立即浮现了些不忍的怜爱心思。他伸手接过唐绾举着的那块糕点,随后快速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唐绾见此,眼眶中的泪收了一些。举的久了的手臂也放了下来。继而听见景桓笑眯眯的一句:“味道很好,仍是和从前一般。” “既然这糕点和从前一般,那王爷能不能像从前一般疼爱妾身。” 唐绾再次抬起头看向他的时候,眼眶中的泪似落非落。 她面上夹杂的情绪复杂,那神情在景桓的心中顿时将他的怒火熄灭,将他建立起半月的心理防线完全攻破。 景桓将手中剩下的半块糕点放下,立即上前心疼的搂住她。 他轻轻抚了抚唐绾的背,口中安慰道:“你放心,本王自然会待你和从前一样的。” 怀中的人传来闷闷的抽泣声,景桓顿时觉得大事不妙。将唐绾放开伸手抹了抹她眼角的泪水。 景桓此刻笑得温和,声音轻柔道:“是我不好,你放心,往后定然不会了。” 唐绾抽泣着,满脸的委屈。她回应道:“王爷已经冷落了妾身半月。今日若不是妾身主动前来,王爷是不是此生都不会踏足兰苑了?” “我”景桓一时间竟被她问的不知该说些什么。继而又听见她继续道:“王爷若是厌弃了,趁早和妾身说。免得妾身日日心中还有个念想。” “你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可从未说过厌弃你啊。你是我的王妃,我此生日后无论如何,我都只会爱你一人。” “王爷说的话可当真?” 唐绾依偎在他怀中,抬起头一脸天真的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可那表情分明是很信任的样子。 景桓面上笑得更加温和,肯定道:“自然当真,我从未骗过你。从前不会,此后自然也不会。” 唐绾低下头依偎在他怀中,两只手紧紧的抱住景桓。 景桓心中感动,抱着她的手便又紧了一些。 实则是唐绾有些累了,她看着景桓那张假惺惺的脸实在演不下去了。她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秒便会直接甩个冷脸给他。 唐绾手上虽然抱的紧,可心中却是一阵冷笑。若是景桓能有真心,那自己平日里吃的猪肉都能直接复生。 她并不信任景桓,若不是景桓对她的计划还有些帮助,她恨不得自己此生都待在兰苑中和景桓再也不相见。 此后随他爱找谁找谁,自己根本不屑一顾。 可是如今不行,如今只能等着自己的计划成功,然后必要的时候,杀了他。 翌日清晨,唐绾迷迷糊糊睁眼之时惜春和小葵早早的便已等在一旁,惜春见她睁开眼,忙上前将她扶起。 唐绾毫不犹豫,起身让小葵和惜春为自己更衣后便急匆匆的离开。因为她昨日歇息的地方是临风居,她此刻只想早些逃离这个院子。 她隐隐记得自己昨夜挣扎了许久才哄骗了景桓睡着,好在是没有让她触碰自己的身子。 景桓那时见自己如此抗拒,以为是自己身体不适便也只好作罢,老老实实的睡了一晚。 自己再次睁开眼睛时景桓竟然不知何时早已离开了。 唐绾带着小葵和惜春一只脚踏进兰苑,此刻兰苑的院子里各处的丫鬟早就在做事。唐绾面上闪过一丝疑惑,自己睡了那么久吗? 几人走进卧房,唐绾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在唐绾的心中,整个王府中唯一安全的地方恐怕就只有自己的卧房了。 不知为何她只要一回到卧房便安心了,她有些慵懒的窝在榻上,目光瞥向惜春,淡淡问道:“几时了?” 第134章 邀帖 惜春面上含笑,随后答了句:“已经辰时了” “辰时?已经辰时了!”唐绾猛然站起身,急匆匆的坐到妆奁前。 “你快些为我梳妆,别让前堂的那几个位等急了。”唐绾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方才只是随意的洗漱,然后绾了发出来的。 心中只想着快些回到兰苑,本以为时间还早,自己回到卧房再梳妆也不迟,没想到如今都已经这么晚了。 待会被卫浮月看见自己晚到了那么久,又要挑自己的毛病。 唐绾烦闷的闭上眼睛,她耳中仿佛已经传来的卫浮月念叨的声音。卫浮月每日来请安都要念叨几句话来烦自己。 自己又是王妃,碍于王妃的体面不得不好声好气的回应她几句。只是一直如此仍是过于麻烦 唐绾想着,一时又陷入了沉思,她心中思索着自己是否应当要将卫浮月处置一下了。若是日后坏了自己的事,那可真的就是得不偿失。 如今景桢在朝堂上也不知道如何了,卫浮月的父兄想来应当是一直在和他作对的。自己从前听景桢提过一些,景桓这样子是一定要反的。 如今唐芷秋有孕了,唐闵之想必来回摇摆。不过即使他改变了主意也无妨,景桢的性子无论如何都是会除掉他的。 而卫元正,他手握兵权,想必定然是景桓的一大助力。 好在景桓手中的兵符现在沈将军手中,只是沈将军如今离京。恐怕一时半会也回不来的。 如果景桓连接了卫元正,趁着上京城守备空虚之时打入皇城,景泽手中的禁军不一定敌得过。 唐绾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许多,每一件都没有答案,每一件都足以让她心烦。 唐绾沉思片刻恍然回神,惜春正站在身后还未曾给自己梳妆。 她眉心微微拧起,声音平淡的催促道:“为何还不上前来?一会儿让她们等的急了。” 惜春愣了一秒,她原先以为唐绾是睡糊涂了,说了一句话后便默默的坐着深思。于是也不去打扰她。 听见唐绾如今又问了一句,她这才想起来唐绾是真的不知道。 惜春淡淡笑了笑,继而上前几步站在唐绾身后开口道:“是奴婢疏忽了,一时间忘记告知王妃。” 唐绾眉心动了动,略带疑惑的眼神透过铜镜看向惜春。 惜春继续道:“王爷今早离开时便已经吩咐了,说王妃近日太累,让几位小夫人今日不必来请安了。又吩咐我们不要叫醒王妃。” 唐绾听着惜春的话,眉头竟舒展了几分。心中仍是蒙着疑惑的轻纱。 她淡淡问了句:“王爷今早也是和往常同样的时间离开的?” 惜春缓缓摇头,透过铜镜可以瞥见唐绾此刻的眼神。她继续回应道:“王爷今天早离的时间比平日晚了半个时辰呢。想必今日定是急匆匆的赶过去。” “是了,他平日里都是早些时候便起身候着。今日竟然晚了。” 唐绾有些疑惑,不过也并未过于在意,毕竟如今景桓的要如何都与她关系不大了。 若非自己面上需要景桓来做掩饰,她或许都不会让景桓多踏入自己院子一步。 荣宠着实无用,可现下自己又当真需要。 唐绾此刻也不急着梳妆绾发了,只是心中突然空了,像是缺了些什么似的。 房中一片沉寂,唐绾抬眸对上惜春正望着自己的目光,又扫了一眼房中。继而询问道:“小葵怎么又不在?她平日里不是最爱在我耳边唠叨吗。” 唐绾心中忽然有了方向似的,怪不得方才觉得自己好像缺了些什么,原来是小葵不在。 平日里自己说这些小葵听了必然是抱怨几句的。她对于景桓的看法一向不好。 唐绾话音刚落,正抬起头看向惜春之时,忽然听见卧房外传来一个女声。 “姑娘趁着奴婢不在,又开始说奴婢的坏话了。” 小葵轻笑着走进来,目光对上唐绾之时,那略带笑容的表情立即消失,转而是一张佯装生气的面容。 唐绾有些心虚的笑了笑,继而开口道:“怎么会呢?我可没说你什么坏话。你平日里在我耳边那可都是千金良言呢。” “是吗?” 说话间小葵已经走到唐绾的身后,唐绾理直气壮,瞥了一眼惜春道:“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惜春。” 小葵也极为配合的看向了惜春,惜春点点头。 小葵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唐绾急忙打断道:“你这一大早的是出去做什么了?又是去唐府吗?” 唐绾这样一问,小葵这才想起自己出府的重要事,她本就是出去给唐府那人递个消息,回来的时候又正好碰见门房的人送邀帖。 小葵将手中的帖子递给唐绾,声音压低了些,开口道:“我今日一早按照王妃的吩咐去给唐府那人递个信,回来的时候就碰见了祁侯府中来送这个。门房小厮正要往咱们院子里来呢。我半道上就给截下了,也免得他多跑一趟。” 唐绾听着他的话,目光落在她手上的那份邀帖上。她伸手接过邀帖,将那帖子打开扫了一眼又合上。 上面写了些祁侯夫人客气的话,具体事件就是邀自己和两位侧妃一同前往马球场。 唐绾将手中的邀帖轻放在妆奁上,口中下意识说了句:“这祁侯夫人还真是爱开马球会。倒是个性情中人。” “马球会?”惜春疑惑一瞬,像是忽然想起了些什么,继而开口道:“前日卫侧妃请安的时候不就提到过吗。” 经她一提醒,唐绾忽然想起自己早些时候确实听过祁侯夫人要办马球会的传言。 只不过那些话是从卫浮月的耳中说出的,她那时无非是想让自己难堪,不曾想自己根本不理会她,让她嘲讽自己的计划落了空。 只是她是如何知道祁侯夫人要举办马球会的?若是她那个嫂嫂告诉她的,那便说明祁侯夫人在邀请之时,有着阶级待遇的区别。 可又有些不注重景桓,看那邀帖的样子便知道了,她一开始或许是不想邀请自己的,想着上京城的权贵都到了,不请自己着实说不过去,这才将自己补写了上去。 不过这一切还都是自己的猜测,毕竟按照祁侯一家的品行来说,应当不会做出这种拜踩的事情。 或许是一个不留神漏掉了也有可能。 唐绾这般想着便也释怀了一些,坐在妆奁前静静的发起了呆。 身旁的小葵和惜春两位也放低了声音,随后默默退了出去。 第135章 中毒 唐绾的目光再次落在眼前妆奁上的那份邀帖上,祁侯夫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感觉自己头昏眼花,近日本久事情多到烦躁,没想到如今居然又多了一件。偏偏自己还想不通她究竟何种含义。 唐绾有些疲累了,干脆不再去想。 傍晚,太阳早早的便已经落下,此刻一点影儿都看不到了。 唐绾坐在卧房的书桌前翻看着王府往日里的账本,一边查看还一边扒拉着手边的算盘。 小葵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 “这里是对的。”唐绾一边算账一边在口中念叨着。 房中一时间只能听见账本被翻的哗啦哗啦的声音伴随着算盘珠子被扒拉的响彻。 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霸占了卧房中长久的沉寂。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小葵抬头时正看见惜春端着些茶点夜宵走进来。 只是她未曾走到唐绾身边,而径直走向另一边的软榻旁将手中的东西轻轻放在桌子上。 唐绾这时终于合上了手中的账本,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继而走向软榻旁半坐半躺似的,眉眼处带着些些疲倦。 小葵此刻也早已经移步到她身旁,她两只手轻轻搭在唐绾的肩膀上,使了使力气按摩着。 口中还一边抱怨道:“都和姑娘说过许多次了,看账本不要看的那么久。姑娘每次都要将自己搞成这副疲倦不堪的样子,不然决不罢休。也不肯放下手中的账本。” “好啦好啦,你手上功夫不停,嘴里也不停。”唐绾有些委屈的抱怨了一句。 小葵无奈,手上依旧为唐绾按摩着。唐绾倚在旁边逐渐闭上了双眼。 突然间又想到了什么,她淡淡的睁开眼睛看向一旁的惜春。 惜春此刻正坐在一旁绣着一方锦帕,她的母亲曾是苏绣最好的绣娘。 她幼年时也跟着母亲学了一些,虽学的不精,可也算是够用了,平日里无事她便在一旁绣些东西拿出去卖,或留着自用送人都可。 唐绾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动作,继而又将目光转到她的脸上。她感受到唐绾的目光,抬头看向唐绾,下一刻便听见她的声音。 “王爷回来了吗?”唐绾神色无波,只是轻声问了一句。 惜春忙回应道:“还未回府,王爷早些时候派人送了信件回来,说是要晚些回来,若是来不及便要住在城外了。” “住在城外啊那怎么行呢。” 唐绾口中小声的念叨一句,今日颇为重要,若是景桓不在,那自己的计划不就要落空了。 她忽然起身,小葵原本为她按肩的手忽然也落了空,小葵有些疑惑的看着她。惜春亦然。 唐绾此刻已经全然清醒,方才的疲倦时神色早已是荡然无存。若是今日因为景桓不在府中导致自己不能实施计划。 那林辛夷的两个孩子便又多了一分危险,她无法保证卫浮月不会动手,因此只能提前将那两个孩子藏起来了。 唐绾抬眸看向惜春,继而开口道:“你现在就带几个人去看看小公子和小小姐。” 惜春领了命令,刚迈起步子往外面走时又听见身后传来的叹息声。 唐绾叹息一声,继而开口道:“罢了罢了,还是不要带人去了,免得打草惊蛇。” “不行,还是我亲自去。” 唐绾犹犹豫豫的反复了两三次,这才舍得迈起疲累的步子走出卧房。 只是还未走到门口便已经外面的声音传进来,抬眼看去,进来的人竟是景桓。 景桓笑盈盈的走进来:“王妃这是要去哪儿啊?” “王王爷?”唐绾脚下步子停住,愣了一瞬又快速回神,脸颊挂上一副喜出望外的笑容。 “本王有事回来的晚了,王妃这是要去哪儿啊?”景桓再次重复了一句,继而便听见唐绾温柔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王爷,妾身刚刚还在想王爷今日要何时才能回来,只是等的有些心急,便想去院子里面等一等王爷。” 景桓笑得温柔,伸出手上前拉住了唐绾的手,一边拉着她走进卧房,二人一同往软榻旁走,景桓一边开口道:“本王先前不是已经派人回府和你说吗,本王今日要晚些回来。” “往后这样的日子恐怕会有许多,你也不必等本王,在府中好生休息不必等本王回来。” 景桓拉着唐绾在软榻上坐下,唐绾听见他的话,淡淡的笑了笑,声音温和道:“是,只是王爷不回来,妾身总还是不放心的。” 唐绾笑得温柔,面上几乎写满了对景桓的关切,那神情便是做给景桓看的,好在景桓也坦然相信。 景桓笑了笑,不知不觉间早已饥肠辘辘。他瞥了一眼桌上的茶点,随意拿起一块送入口中。 “王爷还未用晚膳吗?” 景桓摇摇头,回应道:“没来得及,办完了事就骑着马急匆匆的赶回来。”景桓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吃的有些急了,直接呛住。 他难受的咳了几声,唐绾急忙将手边的茶盏端起递给他。 景桓接过饮了一口,唐绾又看向一旁的惜春:“快去备些小菜。” 惜春应和一声,随后便迈起步子要往卧房外走。还未走出几步便被景桓叫住。 “不必了,本王随意吃些茶点便可。” 景桓说着,将手上的杯盏放在一旁。惜春被他叫住,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动,她将目光投向唐绾,唐绾淡笑着点点头。 惜春这才应允,跟着小葵一同行了个礼,默默走出了卧房。 房中刚沉寂了不久,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二人闻声,抬头看向门外,门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大,惜春应声走进来。 只见她满脸的慌张,急匆匆的跑到二人眼前。 “王爷,王妃,小公子和小姐房中的丫鬟来禀,小姐和公子自下午用了午膳后就呕吐不止,如今已经昏迷不醒了。” “什么?” 景桓闻声急的站起身,冲到门外看着前来禀话的丫鬟:“公子和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快带本王去看看!” 那丫鬟没有多说,在身前带着景桓便往听雨轩走。唐绾急忙跟上景桓的步子,又递了个眼神给身旁的惜春。 惜春立即察觉出她眼神中的深意,默默的跟在身后,一群人便急匆匆的往听雨轩赶去。 第136章 中毒(二) 一群人急匆匆的赶到听雨轩时,正看见满院的丫鬟小厮正战战兢兢的堆在院子里,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上前。 待看见景桓一群人走过来时,众位丫鬟小厮急忙上前行礼问安,只是全都低着头不敢去看。 景桓未曾理会,急匆匆的往房里赶。唐绾带着两个丫鬟紧随其后。待走到卧房中时,正看见两个孩子瘦弱的身躯躺在榻上。 景桓看了一眼身旁躺着的两个孩子,两人的脸上苍白的吓人,嘴唇发紫。呼吸还算平稳,只是一直昏迷未曾醒过来。 景桓见了脸色立即变得铁青,原本的担忧此刻皆化为震怒。他声音冰冷,厉声道:“府医呢?” 身后无人敢应答,唐绾在身边提醒了一句:“王爷,自孙成赐死后,府中还” 唐绾的话未曾说完景桓便已经了然,他看向一旁的段振,段振急忙答道:“方才听雨轩的小厮已经去请郎中了。” “为何如今才去请郎中?午后为何没有去请?你们就是这般照料公子和小姐的?” 景桓愤怒的问话声传入众人耳中,房内一片寂静,景桓焦急万分,又朝着门外喊了段振。 段振闻声立即走进来,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王爷” “你现在立刻拿着本王的帖子去宫中请御医来,要快!” “是” 段振应了一声,转头就往外面走,只是刚出了听雨轩他的步子便停了下来。方才还紧张万分的神情在此刻消散。 他步子缓慢的往前走,脑中回忆起唐绾此前的吩咐。 昨日唐绾便已经猜到了景桓会让自己去请御医,府中没有府医,郎中又不能全信,请御医才是万全之策。 不过如今看来,这御医自己是请不来了,只等着唐绾的人找过来。 卧房中,唐绾看着眼前躺着的两个孩子,心底说不出的愧疚,只是若非如此,自己就无法将这两个孩子接回去,更无法保护二人的安全。 日前,她和宋鸢商议之时,宋鸢便给了她一些不知不觉的毒药。虽说是毒药,可那毒性几乎是没有,只是些表面上的功夫而已。 服用过后只会让人面色苍白,昏迷不醒,并不会有其他任何的伤害。宋鸢再三保证过,唐绾这才敢用在两个孩子身上。 唐绾瞥了一眼景桓脸上的表情,他此刻的愤怒已经散了大半,眉眼之间皆是担忧之色。 房中死一般的寂静,一堆丫鬟和小厮低着头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偶然有几个人暗暗抬头去看景桓的神色,都被他隐隐散发出来的杀气吓得不敢多说什么。 房中的寂静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众人暗暗扭头看去,来的是卫浮月和宋鸢等人。 几人走进卧房忙上前行礼:“妾身见过” 几人话未说完便被制止,景桓随意的摆了摆手暗示几人起身。只是那面上依旧是冰冷刺骨。 卫浮月抬眸对上景桓的目光时,那一刻一股寒意从心底散发出来。 宋鸢起身,目光倒是未曾多看景桓一眼。她下意识的看向唐绾,唐绾垂眸,暗暗的点头。 宋鸢看她那神色便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如今就只等着宋鸢寻的那位郎中被段振带回来。 房内众人心中各有思量,卫浮月时不时的看向景桓和唐绾,景桓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榻上躺着的两个孩子。 而唐绾此刻只是默默的垂下头,面上神情复杂,那目光中隐隐透露出担忧。 沉寂了许久,屋外终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重重砸在地上,唐绾等人扭头去看时正瞧见段振急促的脚步踏进来。 段振刚踏入卧房便大步上前,来到景桓眼前立时跪下,面上一副慌张的神色,语气略带惊恐:“王爷属下未能请到太医可” “未能请到太医?”景桓声音带着些威慑,冰冷刺骨的砸在空中。 段振还未回话,众人便已经看见从段振身后走出来的一个年轻男子。男子走上前默默的行了个礼未曾多说什么。 景桓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随意的扫了一眼,继而转眼看向面前的段振,段振怯怯的抬眸对上他略带些疑惑的眼神。 段振急忙回应道:“回禀王爷,这人是小人方才在城中请来的郎中,传闻他治疗孩童病症最是拿手。” “是吗?”景桓声音平淡中带着压迫,他抬眼看向段振身后跪着的男子。 男子抬头时目光正对上景桓的眼神,他看着景桓的神情自信,语气笃定的回应道:“回王爷,小人确有些把握。” “起来看看。” 景桓冷冷的应了一句,那年轻男子闻声立即起身走上前。他的面上带着些温和的笑意。 走到软榻前将肩上的药箱轻轻放下,扫了一眼两个孩子,伸手搭上小公子的手腕。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默契的盯着他,景桓此刻的神色有些紧张,生怕一会儿听见什么罕见的病症。 那年轻男子摸着脉象探查了一会儿,接着又转身走向另一边,将手轻轻搭上小姐的脉搏。 只是此次探查的时间又长了一些,景桓看着他面上的神色从轻松逐渐浮上一丝担忧。继而又皱起了眉头。 景桓心中越发担心,唐绾悄悄抬眸看了一眼景桓。随后又将目光落在那年轻男子的脸上。 唐绾心中开始疑惑,不过是寻常的毒物,应当无需探查的这般久。为何他的神色如此紧张? 片刻后,年轻男子收回手上的动作,起身毕恭毕敬的看着景桓,继而开口道:“回禀王爷,据小人探查,小公子和小姐应当是中毒了。” 第137章 中毒(三) “中毒?”景桓的声音大了几分,脸上的怒色不言而喻。 “这好好的为何会中毒呢?”唐绾在一旁疑惑的问了一句。只是那声音很低。 景桓听了进去,目光盯着那男子,等着他的回答。 “这”那年轻男子面露难色。沉默片刻继而淡笑道:“王爷,小人只管看病断症,至于为何中毒,这应当是官府要查的事。” 景桓的眉头紧拧,垂下眸子。他脑中一瞬间浮现出许多后宅勾心斗角的戏码出来,不经意的扫了一眼面前的众人。 王府之中戒备森严,能给公子小姐下毒的除了王府里面的人还能有谁?景桓心中暗暗的猜测了些什么。 耳边传来唐绾的的声音:“这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 唐绾的声音很低,不过仍是传到了他的耳中。景桓此刻面目可怖,眼神冷的能杀人。他厉声道:“听雨轩上下所有人,严查不殆,发现可疑者,杀。” 景桓此话一出,段振立即起身回应,随即便往屋外走去。房中的众人神情紧绷了许多,大气都不敢出。 院子里传来痛苦的嚎叫声,一众丫鬟和小厮们都喊着冤枉,不过却无人理会,接着就传进来一阵板子和皮肉相触的声音,那声音又混杂着丫鬟小厮的惨叫。 此刻已经是深夜。院中的惨叫声惊吓起了许多鸟儿飞出。景桓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脑袋,抬眸间看见那郎中正拿出针包。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问道:“这毒你可有把握诊治?若是治不好” 景桓的声音跟着面色一同沉下来,话还未说完就被身边的唐绾打断。 “王爷,您别心急,还是听听郎中如何说。” 景桓闻声,这才缓缓定了定心思。他面上的冷厉散去了几分,此刻唐绾已经上前了几步。 唐绾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两个孩子,继续道:“还是将这两个孩子都送到内室去, 在这当心又着凉。” 景桓微微点头,未曾多言。身后的两个婆子闻声立即上前将两个小子抱起送去了内室。 景桓和唐绾也带着身后的一众人跟着那郎中一起进了内室,那郎中站在床边未有动作。 只听他开口道:“王爷,据小人探查,公子和小姐中的应当是一中叫做银星的药材,这种药服用后会呕吐高烧,不过却并不会晕倒,晕倒应当是野山芽的作用。” “这野山芽倒是好治,施上几针便可痊愈醒来。只是如今这两者相斥,恐怕” “恐怕什么?”景桓着急的问了句,看见眼前人面露难色,景桓拧着眉,目光再次沉下来。 “只是这两者相斥,公子和小姐恐怕会有生命危险啊。如今单凭施针恐怕是醒不来的,需要有些奇药辅助。” “什么药?需要事什么药尽管说,本王定然让人找到。”景桓有些激动,听到两个孩子会有生命危险他立刻紧张起来。如今王府后宅,自己仅有这两个孩子,自然不能出事。 景桓的目光直直的盯在那郎中的脸上,他沉默片刻,又瞥了一眼身后躺着的两个孩子。 此刻那两个孩子脸上已经微微有了些红晕,先前的苍白下一刻又变为青紫。 郎中急忙道:“有种驱毒的药材叫星芒草,碾成粉末给公子和小姐掺水服下,小人再他们施针,三日内应当会痊愈。若是三日内未曾醒来,恐怕” 那郎中有些恐惧的抬眼看看景桓,景桓面上紧张,可眼中却带着几分疑惑看着他,他只好继续说道:“小人直言,王爷恕罪。若是公子和小姐三日内未曾醒来,王府恐怕要准备后事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景桓的目光如寒夜冷箭般射穿他的身体,景桓抬头望着他,那眼中的愤怒不言而喻。 而比愤怒更多的是担忧,他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愤怒,扭头看向身后的小厮,继而开口道:“都听见了吗?还不快去找药材!” 身后的一众丫鬟小厮连滚带爬的出了卧房,景桓声音低沉道:“今夜有劳医士了。” “王爷言重了。” 那郎中客套了一句,随即转身在床边坐下,景桓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的眉头皱的紧,眼神死死的盯住那郎中的手,看着他一针一针的扎上去。 比起景桓,此刻更紧张的是唐绾。唐绾神情复杂,那担忧中又夹杂着疑惑和不安。 她明明记得这毒药是宋鸢亲手给自己的,在给自己毒药之时宋鸢倒是说过那是野山芽研磨而成的,服用之后只会陷入昏迷,并不会有其他的危险。 且昏迷之后只需要施几针即可醒来。 方才听那郎中说的什么呕吐不止,高热不退。这些是自己没有料到的。唐绾心中实在疑惑,她暗暗的看了一眼宋鸢。 宋鸢此刻也在默默的看着她,两人对视眼中一阵不解,宋鸢微微的摇头,那样子仿佛是在否认,告诉唐绾这事不是她做的。 唐绾微微叹息,继而低下头去沉思了些什么。她心中自然是相信唐绾的,只是这事情自己做的十分隐秘,知道这件事的除了自己和惜春小葵二人,也就只有段振。 宋鸢虽然知道自己要动手,可并不知道自己何时下手的。 此刻这两个孩子中的毒便说明这事泄露出去了,那人想借用自己的手除掉这两个孩子。王府之中,能够做到如此地步的只有 唐绾心中一时间想到了许多,可她又实在想不通究竟是谁泄露了什么,此刻自己的处境已然被动了。 那人能借用自己的手下毒,说明她此刻已经掌握了自己的把柄,不仅如此,她在自己的身边还安插了人。 究竟是谁呢?唐绾暗暗抬眸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宋鸢她自然不会怀疑,卫浮月此刻便成了她怀疑的目标。 可这般做对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啊,卫浮月如今也没有子嗣,她尚且可以和景桓提一提把这两个孩子送到她的房中去养。 景桓碍于卫元正的面子,应当会考虑答应她。可是她这般做,岂不是连自己的后路也绝了? 唐绾这般想着,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卫浮月莫不是已经有孕了? 第138章 中毒(四) 唐绾想着,眼神不自觉的瞥向卫浮月的小腹,卫浮月仍是如往常一般站着。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些高傲的笑。 唐绾挑起眉头,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孕。府中如今没有府医,若是有什么动向应当一早就有人来禀告自己。 唐绾一时间想不明白,此刻她只能祈祷着这两个孩子能平安醒来。 景桓看着那郎中收起手中的银针,转身看了一眼唐绾。继而开口道:“房中不需要这么多人,无事都退下。” 众人闻声,行了个礼后默默退了出去。 唐绾站在原地未动,景桓抬眸正对上她的目光。他声音温和了几分,低声道:“后宅的事还要辛苦你,这两个孩子” “王爷不说,妾身也明白的。” 唐绾面上笑得温柔,继而又道:“王爷也回去歇会儿,留两个丫鬟小厮在此照看着。方嬷嬷还在兰苑,妾身一会儿让方嬷嬷来照看着。王爷可以放心了。” 景桓微微点头,上前一步牵起了她的手。唐绾未曾拒绝,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抗拒,心头泛起厌恶。随后任由他拉着自己走出了内房。 两人出来时卫浮月一群人正候在外房,见景桓二人出来,众人的神情立即紧绷起来。 景桓走出内房的门,抬眼便瞧见了站在自己眼前的卫浮月,身旁还站着宋鸢几人。只是宋鸢和她站的并不近,因此景桓也并未在意。 他上前几步坐在眼前的软榻之上,拉着唐绾也一并坐在自己的身边。继而抬头看向卫浮月。 卫浮月此刻的眼神全都注视在景桓身上,听见景桓温声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也不必在这候着了,都回去休息。” 卫浮月方才还带着几分笑意的脸上顿时沉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显而易见的失落。 她低下头去沉默,只是这番样子也无非是故意做给景桓看的。 唐绾察觉她神色有异,扭头看向景桓,关切道:“王爷不如也回去歇着,妾身在这里等一会儿,王爷明日要早朝呢。” “我” 景桓有些犹豫,一方面是担心里面的情况。另一方面便是因为唐绾还在此处。既然唐绾在此,那他哪里还有离开的道理。 唐绾不以为然,仍是一副温柔的笑,声音低了些,继续说:“王爷,早些回去休息,若是你也病了,让妾身该如何。” 景桓心头覆上一丝暖意,淡笑着点点头。唐绾抬眸瞥见卫浮月。继而开口道:“王爷今夜不如去卫侧妃那里歇息,卫侧妃也辛苦许久了。” 卫浮月闻声,方才还低下的头此刻微微抬起。她眉眼间露出些诧异的神色,她有些疑惑唐绾为何要如此说,只是又不可直接问。 房内的空气沉寂了,景桓未曾答话。他听见唐绾的话脸上明显有些不悦,只是并未反驳唐绾。 景桓站起身,心中虽微微叹息,可面上仍是一副冰冷的样子。继而阴声怪气道:“是,王妃既如此说,那本王就跟着卫浮月回倚华庭了。这里倒是要辛苦王妃了。” “都是妾身分内的事,王爷言重了。” 景桓看她脸上的笑容,心里更加不痛快。干脆不再理会她。景桓走向里屋,站在门口冲着那郎中低声说了句:“有劳医士了,若是有什么事直接禀告给王妃即可。” “是”那郎中转身冲着景桓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景桓听见他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卧房,卫浮月紧随其后。景桓和卫浮月带着几个丫鬟和小厮一并离开听雨轩。 几人走到院子里时正看见地上的鲜血,那血是方才仗打丫鬟和小厮时落下的,景桓冷冷的瞥了一眼,余光看见一旁的段振。 “处理干净,未查清楚之前不必来见本王。” 景桓冷厉的声音传入了段振的耳中,段振应和一声,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景桓和卫浮月几人出了院门。 待几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目光之中,段振立即转身走进了卧房。 “参见王妃。”段振上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不必多礼了,段侍卫起身。” 段振闻声,站起身子扫了一眼屋内的众人。唐绾察觉他的眼神,声音平淡道:“都下去。” 众人听见唐绾的吩咐,福下身子行了个礼后默默退了出去。 此刻房中仅剩下唐绾和宋鸢三人,方才卫浮月离开的时候柳文茵和江心月也一同离开了。 唐绾看向段振,低声道:“段侍卫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本妃吗?” “王妃,今日这事,王妃难不成真的想”段振面露难色,他有些想询问唐绾的真实目的却又有些问不出口。 唐绾接上他的话继续道:“段侍卫是想问本妃是否想要就此除掉那两个孩子吗?” 段振抬头看向唐绾,试图她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不过那眼神中的含义太过隐晦,让他读不懂。 宋鸢上前几步在唐绾身边坐下,淡淡的看着段振,继而回应道:“段侍卫想多了,王妃可不是林辛夷。没那种心思。” “不过我倒想问一问段侍卫,王妃的计划只有几人知道,此刻这两个孩子施了针后应当醒了,可是为何现在会是这副样子?” “段侍卫,你说得清吗?”宋鸢声音平淡,只是那平淡中带着些威慑和胁迫,话中又含着些无形的刀子刺向段振。 段振满脸的疑惑不解,他抬眸略过宋鸢,眼神径直奔向唐绾:“王妃明鉴,小人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您的计划,更没有泄露一说。” 唐绾还未开口,卧房内室的门边当即传来一个声音,几人的目光顺着目光追了过去。 “这幕后之人明显是对症下药,若不是无心之举,那便是有意针对王妃,想害死这两个孩子继而嫁祸。” “不过王妃行事隐秘,那幕后之人也不见得就能嫁祸,或许是真的只是想害死这两个孩子。那便是,针对王爷了。” 几人的目光投在那说话人的脸上,说话的人正是方才来诊病的郎中。 第139章 中毒(五) 那人满脸笑意的站在几人眼前,对于眼前的几人他自然是熟悉,方才便是段振带他进来的。 唐绾他倒未曾说得上话,可宋鸢他却很是熟悉。两人自小相识,算起来,他还是宋鸢外祖的弟子。 只是两人年龄相仿,因此宋鸢也只当他是自己同辈份的好友,心中并没有什么长辈隔辈的芥蒂。 顾远走上前,毕恭毕敬的低下了身子朝唐绾行礼道:“顾远,拜见王妃。” 唐绾闻声忙回应道:“顾医士不必多礼了,今日辛苦你了。往后更是要仰仗你。” 顾远起身,和段振一同站在旁边,身子刚刚站定便听见宋鸢的声音。 “行之,那两个孩子如何了?”宋鸢面上带着些关切,为方才的淡然添了几分颜色。 行之便是顾远的小字,二人因关系相熟,宋鸢便一直这般称呼他。 顾远抬眸看向他,温声道:“并无大碍,我已为他们服下我随身带着的解毒丸。还好中毒不深,若是再晚些治,恐怕真要准备后事了。” “你方才说,是有人想故意陷害王妃?”宋鸢提到这事时脸上明显多了些担忧,提到唐绾便是触碰到了她的最低处。 她从前在王府之中只想顾好自己便罢了,如今有了唐绾,她满心替唐绾考虑,在这王府之中除了云芷和嬷嬷,唐绾也是关心她,真心待她好的人了。 她的朋友不多,这份情谊她十分珍惜。 顾远听见她的声音,忙回应道:“我只是猜测,这银星和野山芽相斥,郎中寻常是探查不出的,若不是精通药理怎么会这般用,直接下砒霜不是更快。” “那你为何能探查的出?”段振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继而听见他略带自信的回答。 “我不是一般人啊。” 宋鸢有些无语的淡笑,许久未见,这人还是那般自信高傲。她看向唐绾,两人对视时唐绾眼神中的深意被她读懂。 宋鸢微微点头,继而便听见唐绾疑惑道:“你方才还说是有人故意想害死这两个孩子,从何说起啊?” “想要陷害王妃,恐怕很难。王妃行事可说是滴水不漏,若没有这银星,我来时随意扎上几针,再让这位侍卫兄弟随意说几句好话,王妃再这么顺水推舟地一提,我便可在王府落脚了。” “可偏偏被人发现了,王妃能确保身边的人都可信吗?这事知道的就那么几个,连宋侧妃知道的应当都不甚真切。这般小心的行事都能泄露出去,王妃难道就没有怀疑谁?” 顾远说着,随意的走上前端起唐绾手边的杯盏和茶壶倒了杯水饮下。宋鸢眉头微拧,厉声道:“不要在王妃面前无礼。” 顾远撇撇嘴,怯怯的将手上的杯盏放下。唐绾淡笑道:“无妨,顾医士今日也辛苦了。喝杯茶也是应当。” 方才听了她的话,唐绾心中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段振,只是段振没有理由出卖自己啊。他若是一心效忠景桓,那便不会帮助自己又怎么会要下毒害死那两个孩子呢。 若不是段振,那只有自己和身边的两个丫鬟知道此事。惜春和小葵必然是不会出卖自己的。 若都不是,那便就是在行事过程中不小心泄露给了外人而不自知。或许此事还真的就是那般阴差阳错。 好在如今这两个孩子都没什么大碍,若是真的有事,唐绾此刻恐怕肠子都悔青了。 唐绾一向不想疑心这些,既用了人那便要全心的相信他,若是疑心太多,难免让别人寒了心。 唐绾丢弃心中杂乱的心思,目光转向眼前的顾远,温声问道:“顾医士,今夜就委屈你在听雨轩的偏房歇息。” “王妃客气了,顾某应当做的。”顾远毕恭毕敬的说了句。 唐绾冲着屋外高声喊了句惜春。 惜春闻声走进了卧房,小葵也一并跟在后面走进来。唐绾瞥了一眼小葵后将目光看向惜春。 “你带着顾医士去听雨轩的偏房歇息,记得好好收拾一下。” “是”惜春应了一声,抬眸对上顾远打量的眼神,温声道:“顾医士,这边请。” 顾远低了低身子朝着唐绾行了个礼,继而跟在惜春后面走出了卧房。 惜春在前面默默的走着,顾远便在她身后一步的位置默默的跟着。 顾远扫了一眼这听雨轩的庭院四周,院中片片水渍,想来应当是为了处理先前杖责时留下的血渍。 要说那景桓当真是够狠,未曾查清楚就白白的打死了几个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当真是不错。皇家的人,即使打死了人也不用偿命的。 顾远心中冷嘲热讽了一番,只是那话未曾说出来,也不可说出来。 此刻这院子里一片寂静,有的只是他们二人缓慢的脚步声。沉寂了片刻,绕过了两个弯还未到偏房。 顾远有些等不住,他原本就是个话痨,这样一直让他忍着不说话他哪里受得了。 他抬眸看着眼前惜春的背影,那身影纤细,看着有些弱不禁风,连同她的侧脸也是那般温婉的小家碧玉风格。 “姑娘,如何称呼?”顾远试探的问了一句。 惜春听见他的声音心中咯噔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顾远会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本以为直接将他送到偏房歇息便罢了,不曾想路上还要说话。 惜春虽然面上看着开朗些,可面对外人时她多少有些无措,平日里面对着自己不熟悉的人,她除了向对方说明唐绾交代的事情外,其余一句话不想多说。 “奴婢名叫惜春。” 碍于礼节惜春仍是答了一句,只是那声音极为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顾远撇撇嘴,心中有些纳罕:语气平平,这姑娘倒是比面上看着还冷漠些。 可惜了,自己这个话痨恰好碰见了个不爱说话的。不过也算不上什么困难,顾远最优秀的品质便是‘锲而不舍’。 他陪了个笑脸,继续开口问:惜春姑娘芳龄几何?” 惜春又是一愣,面上表情平淡,心中有些无语:这人不知道女子年龄是私密事吗,怎么还这么多话。 第140章 中毒(六) 顾远见她迟迟未答,此刻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他急忙找补。 “那个我没有别的意思,姑娘别误会。我只是” “17” 惜春面上平淡,不知是不是受不了他的啰嗦,默默的吐出一个数。 他听后竟有些欣喜,自顾自的说:“真巧啊,比我小上两岁。合适” “什么?” 惜春停下步子,扭头正对上他欣喜的面容。脸上顿时浮上一抹红晕。只是那神情仍是带着疑惑。 顾远这才反应过来些什么,慌忙收起笑容。方才后面那两个字是他下意识默默吐出的,没成想被惜春听见。 “没没什么。我只是说姑娘年纪小,甚是聪慧,又” “顾医士还是少些话,有这精力留着诊病更好。” 惜春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迈起步子往前走,顾远仍是默默的跟着不再多说什么。 此刻,唐绾和宋鸢几人正坐在听雨轩的商讨着下毒一事的问题。 段振低着头沉思着,他方才听见顾远说那些话的时候,心中隐隐想到了些什么,可一时间还又不敢去确认。 唐绾和宋鸢几人察觉到了他的神情,唐绾眼中快速闪过一道精光,声音试探道:“段侍卫这般出神可是想到了什么?” 段振一时间想的入了迷,沉寂在自己的思想之中未曾听见外界的声音。唐绾瞧了一眼身旁坐着的宋鸢。二人对视那眼神颇有深意。 唐绾此刻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声音提高了几分又喊了两句:“段侍卫?段侍卫?” “啊?王妃请吩咐。” 段振有些不明所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方才唐绾喊了他两声。他听见那喊声才猛然回神。 唐绾淡淡笑了笑,又重复道:“方才看着段侍卫这般出神,可是想到了些什么?不妨说出来听听。” 段振此刻才算是真的回过了神,他脸上立即浮现一个掩饰讨好地笑容。定定地望着唐绾和宋鸢。身旁地小葵看见他的目光,身体下意识朝唐绾身边移动了几步。 “王妃说笑了,小人不过是在王爷方才吩咐的差事,没什么特别的” 宋鸢端起手边的一盏茶,慢悠悠的饮了一口,随后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子上,口中道:“哦?是吗?看段侍卫的样子,好像对今日的事颇有心得啊。王爷吩咐的差事是应当好好办。” “是,宋侧妃说的是,小人一定好好办事。” “不过段侍卫也不要忘了如今的形势。”宋鸢说着,眼神默默瞥了一眼唐绾。 段振察觉她的眼神,谄笑道:“小人自然对王妃自然是唯命是从,王妃若是有什么吩咐,小人万死不辞。” 唐绾垂下眼眸看他这般坚决,心中也放心了一些,只是面上依旧平淡。想来这事并非是他泄露的,只是这事太过蹊跷,知道事情的只有那几人,若都不是,那便可能是 唐绾想到了什么,目光严肃的盯着段振,继而开口道:“王爷让段侍卫调查,那段侍卫便去查。记得要认真仔细的查。” 段振有些怯懦,快速转动脑袋在想唐绾此话的含义。 继而抬头看向唐绾开口道:“王妃放心,小人一定认真调查。若是得了什么消息,定然第一时间来禀报王妃。” “嗯,那就有劳段侍卫了。” “是” 段振应了一声,低下身子行了个礼,随后起身走出了听雨轩的卧房。 走出卧房便径直出了院子,他面上有些愁容,脚下步子不停直奔着翠芳而去。 刚走进翠芳斋便瞧见柳文茵有些无聊的站在院子里。翠芳斋分为东西两个阁院,东边住的是江心月,西边住的便是柳文茵。 虽说是两个方向可好歹还是同一扇门,同一个院子。 柳文茵有些无聊的在院中摆弄着院中的花草,忽然听脚步声,抬眼间看见正朝着自己走来的段振。 她面上带着些妩媚的笑,脚下未有动作,静静的等着段振走过来。院中人多眼杂,为防止有任人看见,两人不可有什么亲昵行为。 她看着段振走到自己身旁不足一米的距离停下,那人脸上一副气愤的样子。 她眉心一动,心中有些疑惑,继而轻声道:“怎么这副表情?出了什么事?” 段振瞥了一眼四周,柳文茵察觉他的目光转身走进了房门,段振紧随其后。她又让身边的一个丫鬟好生守着房门,莫要其他人靠近。 两人一走进房门,柳文茵便急匆匆的上前拉住段振,亲昵的抱住他的手臂撒娇道:“段郎,为何这般神情啊?吓死我了。莫非王爷让你受罚了?” 段振未曾有什么动作,只是声音淡淡的问:“那两个孩子的事情,可是你泄露出去的?” “孩子?什么事情啊?” 柳文茵稀里糊涂的听着他的话,面上有些疑惑,继而又开口道:“你是说那两个孩子是我下的毒?” 她有些气愤,未曾想到眼前人竟然会怀疑自己,她松开了方才紧紧抱住的手臂,满脸的委屈,低着头不去看段振。 段振看她那副样子,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温声道:“我不是怀疑你,只是王妃吩咐的事情,我只对你一人说过。若不是你,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会” “呵,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陷害王妃?又为何要给那两个孩子下毒?” “这” 柳文茵两个问题让段振哑口无言,他确实想不出柳文茵有什么理由去害那两个孩子。 他正细细思索着,耳边又传来柳文茵委屈的抽泣声。 “我嫁入王府本就不是自己说了算,如今和你两厢情愿,王妃又应允了我们,我何苦要去害王妃?你如今这般人人怀疑,连我都不相信,才真的让人心寒” 段振听到这话,心中一紧。满脸的心疼和悔意,上前两步抱住他,温声道:“是我不好,我知道你是个心性纯良之人,本不该怀疑你的。你莫要哭了,我以后断然不会了。” 两人相拥着,柳文茵的抽泣声渐渐消失。 段振放开她,又说自己今夜要去调查此事,于是转身出了房门。 柳文茵收了收脸上委屈的表情,有些不舍的看着他离开,待看见他的身影远了,柳文茵突然神色一转,嘴角上扬露出几分让人看不透的微笑。 第141章 中毒(七) 唐绾昨夜在听雨轩好生安顿了一番,又叫了几个自己院中的丫鬟前去照料两个孩子。这才放心的回了兰苑。 待回兰苑时已经是三更,草草的整理了一番这才入睡。惜春此刻也已早早的安顿了顾远回来。 她满脸的无奈加无语,顾远当真是个话痨,一路上包括自己为他整理房间之时,他都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 此刻回了兰苑,自己的耳根子总算清净了。惜春走进卧房看见唐绾已经熟睡,她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刚走到院子里便听见身后扑通的一声,她心中一惊,下一刻回头之时口鼻被人紧紧捂住。 她的身子不听使唤的被人拉到了墙角黑暗处,她吓得浑身发颤,腿也软了起来。 院中沉寂了许久,她才听见耳边传来的声音。 身后好似是个男子,他声音低沉道:“别出声, 我是青羽。” 青羽?惜春疑惑一瞬,听见这个名字心中的一块大石也算是落了地了。 又听见他说:“我现在放开你,你莫要声张。” 惜春闻声,快速点点头。青羽这才松开了手。 惜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转身看见青羽的面容这才放下心来。 “你为何这个时间过来?是王爷那边有什么事吗?”惜春带着几分疑惑问了一句。 青羽拿出袖中的一张字条递给她,继而开口道:“这是我王爷让我送来的,明日一早有劳你交给王妃。” “这是什么?” 惜春疑惑一句,伸手接过了那字条。只是未曾打开来看。她一向不会多看唐绾的私信。 青羽未曾回应她,继续说:“王爷说过几日的马球会请王妃务必过去,其余的事到时王爷与宁王妃见面再说。” “嗯” 惜春应和一句,将手中的字条默默收起,随后看着青羽纵身而上越过了院墙。 清晨,倚华庭的院中站着几道靓影。 几道身影正是江心月和她的几个丫鬟,她一早便起身等在了倚华庭。 原本应当是直接去往兰苑的,又想到昨夜出了那等大事,想必卫浮月此刻也要和自己说些什么。 昨夜景桓在此,自己不好过来。方才也是看着景桓出了倚华庭自己这才走了进来。 在院子里等了没多久便瞧见卫浮月房中的丫鬟走了过来。丫鬟迈着轻巧的步子走上前,在江心月眼前低了低身子行礼。 “奴婢见过江小夫人,侧妃请您进去。” 江心月点点头,那丫鬟微微笑了笑,起身引着她走进卧房。 走入房门正巧见卫浮月在妆奁前坐的端正,身旁的两个丫鬟为她上妆绾发,江心月未曾多言,在一旁默默的站着,面容含笑。 片刻后,待那丫鬟为她簪上最后一根钗时,卫浮月这才有了些动静,她轻咳几声,对着眼前的铜镜瞧了瞧面容。 继而起身走向一旁的软榻,路过江心月时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 “过来坐。” 卫浮月淡淡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那声音中的漫不经心带着些尖锐刺耳。 江心月收起心思未曾犹豫,跟着她的步子一同上前坐下。 卫浮月垂眸端起手边的一盏茶,江心月暗暗看着她漫不经心的神色,心中倒是没什么奇怪。 昨夜唐绾处理了那么多,想必此刻也不需要她们早早的过去等着请安,看卫浮月此刻的样子,活脱脱的是下一个林辛夷,只是,她比林辛夷更狠。 昨夜那两个孩子中毒的濒死,正是卫浮月的手笔。 “你倒是来的早,想必是有事要说,既然有事为何又这般沉默?” 江心月正想着,耳边传来卫浮月冰冷的问话声,她连忙收起心思,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恭喜侧妃,王妃此刻想必是焦头烂额了。”江心月话中带着几分试探,刻意提起了唐绾。 卫浮月听见唐绾二字,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得意,继而躲避了江心月望过来的眼神,她此刻的神情让江心月摸索不透。 自己一直没有子嗣,若是在景桓那多说些话,再凭着自己父亲和哥哥的地位,不愁景桓不会将那两个孩子放在自己膝下安养。 她原是知道唐绾的计划的,预备着暗地里找人将此事捅出私下告诉景桓唐绾的心计。 不曾想竟然是真的中了毒命悬一线,她倒是有些想不通了,难不成唐绾真的想要杀了那两个孩子? 若不是唐绾下的毒,按照唐绾的性子,如今自己这个旁观者定是成了她猜疑的凶手了。 卫浮月随意的将手中的茶盏丢在桌子上,抬眸看向江心月,那眼神中透些骇人的冷。 “你说什么?”卫浮月冰冷的目光对上她,她心头一颤,脸上的笑容收紧了些,多了些莫名的尊敬和恐惧。 又听见卫浮月接着开口道:“ 那两个孩子的事与我无关,是唐绾有意暗害。” 唐绾吗?江心月在心中疑问,唐绾决然不可能如此做。卫浮月如此说,莫不是不敢坦白,怕自己转头去和唐绾指证她。 江心月脸上带着些谄媚的笑,继而假意试探道:“王妃,因何要如此呢?” “我如何知道?你不如直接去寻她来问问。”卫浮月淡淡应和一句,继而惊奇道:“看来我们的好王妃不是想要养护孩子,是想直接让王爷断嗣。” 江心月未曾应答,只是默默的听着。原本想着是卫浮月怕自己泄露出去才没有据实相告。 如今看来应当不是,卫浮月一向是个敢作敢当的性子,若真是她做的,此刻即使没有告知自己,也不会三番两次的否认。 “那倒是奇了,从前一直觉得王妃是个心善的,不曾想居然真能下得下得去手。”江心月笑着丢出一句话。 卫浮月听闻立即抬眸看向她,她的大脑一瞬间闪过无数个想法,是自己说错了话? 卫浮月没有理会她的话,扭过了头淡漠道:“你觉得我们要对付的只有唐绾吗?” “我们?”江心月低声试探一句。 “怎么?江小夫人难不成不想当刀了?” “不,不是。”江心月立即否认,继续道:“王妃身边还有宋侧妃,她们二人一向交好的。” “不止呢。”卫浮月随意的丢出几个字,说的她满脸不解。 第142章 中毒(八) “唐家应当是不会帮助王妃的。” 听见江心月的话,她脸上的笑意莫名深了几分,“谁告诉你我说的是唐家了。” “那还有”江心月满脸疑惑,唐绾和母家的关系整个王妃都是知道的。没有母族帮衬,在这一点上她就已经输给了卫浮月。 如今若不是凭借着景桓的一些恩宠,她绝不可能走到如今地步。 可恩宠又能留得住几日,有朝一日景桓厌烦了她,还不是丢在一边不予理会。 听到她的疑问,卫浮月一脸的神秘,垂眸道:“你是个聪明人,难道看不出来吗?” 江心月实在想不出她要说的是谁,只是默默的看着她等待解惑,终于听她继续说:“段振一向是最听王爷的吩咐,你何时见过他不遵从王爷的吩咐? “王爷让他去请太医来,他深更半夜就那么巧碰见了个郎中带回来,还偏偏会治那孩子的毒。” “侧妃的意思是,段振是王妃的人?”江心月恍然大悟,继续道:“不止段振,那郎中也是王妃安排好的。” 卫浮月笑了笑,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狡黠:“是与不是,不由你我分说。我如今倒是想看那两个孩子就此一睡不醒。” “王妃,安王殿下说什么了吗?”兰苑卧房中,小葵看着正坐在榻上的唐绾,有些急切问了句。 唐绾方才梳妆完毕时惜春从门外进来递了张字条给她,正是夜里青羽送来的。 唐绾看完后未着急回应小葵的话,起身缓步走上一盏烛火前将手中字条焚为灰烬。 看着手中的字条散为飞灰,她这才转身瞥了一眼小葵,开口道:“他说有法子对付那人了,让我务必去马球会和他一见。” “太好了!” 小葵喜出望外,唐绾和惜春看着她的神色不由得疑惑。两人对视一眼,惜春开口道:“你这般开心是做什么?” “我自然是替王妃开心。终于能见不是,终于能出门了。” 小葵一脸深意的看着唐绾,不用问也知道她的目光中含着些什么心思。唐绾似笑非笑,也懒得去理会她的小心思。 “听雨轩那边如何了?你一早可去看了?”唐绾目光一转继续问她,她昨夜安排完以后又吩咐小葵盯的仔细些。 小葵不敢怠慢,今日一早天还没亮便赶过去瞧了。听见她的问话,急忙回应:“看过了,顾医士一大早便过去照看了,此刻说不准已经醒了呢。” “罢了,我还是去瞧瞧。”说罢,唐绾起身便要往外面走。 惜春和小葵二人忙跟了上去,几人刚出了卧房的门正巧和一个丫鬟撞上,丫鬟见对面站着的是唐绾,急忙上前福身行礼。 “你是听雨轩的?”唐绾带着几分疑惑去问。 丫鬟急忙回应:“王妃,顾医士差奴婢来禀王妃,小公子和小姐醒了。” “醒了?”唐绾有些疑惑,疑惑中又带着几分欣喜。脸上亦然浮现起笑意。 几人不再多言,急匆匆的便往听雨轩赶去,刚进院子正看见院中站着的几个人影。 几人听见脚步声回头去看,一时间两拨人相对着。 卫浮月冷笑一声,规矩的行了个礼,“姐姐来的真是吉时,屋里刚有些动静,姐姐这就来了。” “卫侧妃来的倒是比本妃还要早,今日辛苦了。”唐绾面上淡笑,因着昨夜疲累,今日一早差人去了几个院子吩咐不必来请安了。 不曾想自己刚一到这儿,就看见卫浮月几人。 是了,倚华庭和听雨轩确实近,听雨轩也不乏她的人。 唐绾打消心中的思绪,此刻最重要的是看那两个孩子。她不再多言,掠过卫浮月身边径直走向了卧房。 卧房内,顾远正坐在床边探查着那两个孩子的脉象,听见身后动静,顾微微扭头去看,唐绾正朝他身边走过来。 顾远未曾理会,唐绾见他手上的动作也未曾打扰他,屋内沉默许久,几人终于看见顾远将手中的锦帕收起,起身整理起一边的药箱。 唐绾急忙上前去看躺在床上的两个孩子,为了方便顾远救治,于是让两个孩子住在一起。 唐绾走到床边,躺在外侧的小女孩睁眼看着她,她眼中流露出异样的倾诉,心中仍是感叹孩童的无辜。 即使这是林辛夷的孩子她仍旧是怜爱和心疼,未曾有过半分不好的心思,只是那两个孩子似乎并不领情,赌气似的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里侧的那个小男孩便是丫鬟小厮口中的庆哥,小公子。也是景桓的长子,更是这宁王府唯一的继承者。 只是年纪尚小,未曾有明辨是非的能力,见着唐绾这般面容只是好奇的眨眨眼。 唐绾瞥了几眼,转身看向顾远,还未开口便听见他的声音。 “王妃放心,公子和小姐体内的毒素已经驱除,多休养几日,饮食清淡些便可康复了。” “有劳顾医士了。”唐绾淡笑着应和一句,又轻声喊惜春。 惜春闻声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唐绾的脸上。 “送顾医士下去休息。” 唐绾吩咐一声,惜春的目光微微顿住,脸色变了一瞬又恢复如常,温声应和一句转身走向顾远。 “顾医士,请跟我来。”惜春声音温和,目光似乎在躲闪些什么。 顾远的话痨她昨日是见识过的,虽然自己不愿和他多说,可也不能反驳唐绾的吩咐。 两人一前一后的默默走着,顾远刚要开口便看见迎面走来的两人。 景桓抬眼间看见惜春,余光瞥见她身后的顾远,冷声问了句:“公子和小姐如何了?” “禀王爷,公子和小姐都已经醒了,只需稍加休养即可。”顾远低下头应了句。 顾远声音平淡,低头也并非是对于景桓的恭敬,而是厌恶。他和宋鸢自幼交好,将宋鸢当作自己的妹妹一样看待。 宋鸢嫁到宁王妃他心中实在不愿,为宋鸢感叹不值。因此连带着厌恶景桓。若不是此刻宋鸢让她过来,他万分不愿见到景桓。 景桓淡淡嗯了一声,迈起步子往卧房走去,还未走进去便听见里面传出刺耳的吵闹声。 第143章 针锋相对 “你的意思是这毒跟我们倚华庭有关系了?你少来污蔑,整个王府就你们最不安生。” “你!”小葵怒目圆瞪,一句话没说完就气上心头。 方才说话的人正是卫浮月的贴身丫鬟秋菊。 从前那丫鬟看着安静话少,不曾想一开口是这般不讲道理蛮横跋扈的,想来也是得了卫浮月的首肯。 方才原本相安无事,不知道卫浮月这几个人今日是中了什么邪,一进门看见唐绾就开始有意无意的挑刺。 唐绾原本不想理会,可小葵实在忍无可忍,也便跟她们呛上几句。 小葵平复了下自己气愤的心绪,冷笑道:“奴婢虽然是个粗人,可以也知道尊卑有序。卫侧妃纵然奴才以下犯上言语冒犯王妃,这又是什么道理?” “难不成是来了听雨轩被逝者邪祟上身了?也学会了她从前的以下犯上?” “小葵!”唐绾立即呵斥一声,小葵止住了口中的话。她又轻声说了句:“不要冒犯卫侧妃,去照料一下小姐和小公子。” “是”小葵应和一声,对着卫浮月主仆二人翻了个白眼,随即转身走进了里卧。 待小葵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中,唐绾这才转眼去看卫浮月。 “卫侧妃辛苦了,一早便赶着来看望这两个孩子。小葵年轻气盛,说话不知分寸,若是哪里冒犯了卫侧妃,还请见谅。”唐绾语气温和,面上带着些含蓄的笑。 卫浮月轻笑一声,那神情好似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语中带刺,“王妃言重了,兰苑的人都是处处高人一等的,妾身哪里敢怪罪呢。” “我回去定会好好管教她的,还请卫侧妃莫要在意。”唐绾话中带着些抱歉的情绪。 卫浮月冷哼一声,继而回应道:“王妃太客气了,整个王府后宅都是王妃说了算,妾身挨两句骂算得了什么呢。” 唐绾眼神一转,眉心微微皱起。她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门外传来的声音。 “王妃既然都说了,你就莫要再追究了。无非是几句丫鬟间拌嘴的事,何必这么较真。” 众人听着这声音越来越近,直到传到众人眼前。 说话的人正是景桓,景桓说完,淡笑着走上前站在唐绾身边。这一站便明确了他的立场。 卫浮月方才冰冷的神情立即变换为温柔的淡笑。 她看向景桓轻声应和道:“王爷说的是,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妾身哪里会放在心上。” 说话间众人已经早早的福下身子向景桓行礼,景桓淡淡的抬手暗示众人起身。 随后迈起步子走向内卧,一边询问:“公子和小姐如何了?” 唐绾连带着卫浮月几人跟着他身旁,听见问话,唐绾回应道:“王爷放心,顾医士说了已无大碍,只需稍加休养。” 景桓听见这话突然想起自己方才碰见顾远,顾远说的话和唐绾的话并无二致。 彼时几人已经走到了床边,景桓看着那两个孩子躺在床上,眉头一皱。耳边又听见唐绾的声音。 “方才吃了些粥,又喝了汤药,这会儿睡下了。听嬷嬷说小孩子爱睡是常有的。王爷不必担心了。” 唐绾语气温和,声音让人如沐春风。有了她的宽慰,景桓这才放心了一些。 又瞧了几眼,这才借口说前院有事处理,离开了听雨轩。 看着景桓一步步走出了卧房,唐绾和卫浮月几人弯下的身子逐渐恢复,二人的眼神中都透露着说不明的意味。 二人对视的那一眼唐绾面上仍旧维持着淡笑,卫浮月心中纳闷,这人当真是会做戏的。 唐绾不去理会她的心思,轻声道:“卫侧妃若是无事,可早些回去休息,不必在这里劳神了。” 说罢,唐绾转身便要往里卧走,没走两步又听见身身后传来卫浮月的清冷的声音。 “姐姐当真是辛苦了。做戏啊,最是劳心伤神。” 听见这话唐绾脚下的步子停住了。 她眉心微拧,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精光,随即恢复了往日那般温和近人的神情,转过身子看向卫浮月。 “卫侧妃,若是想看戏,本妃可代你去禀王爷一声,请个戏班子去倚华庭让卫侧妃好好热闹一番。” 卫浮月眯起眼睛,嗤笑道:“姐姐何必这么麻烦,这儿不就是现成的一出好戏吗。” “下毒、救人,人前菩萨人后恶鬼。姐姐这出戏可比戏班子唱得好多了。” 唐绾心思乱了一瞬,随即快速恢复平静。理智告诉她,无论在任何人面前都不可主动暴露自己的伪装。 即使被人猜出也要咬死不认。 唐绾轻笑一声,继而回应道:“卫侧妃想必是还没睡醒,在这里胡言乱语,是做了什么梦吗?” 卫浮月不理会她的话,面上挂着玩味的笑,一步步走近唐绾。 她俯身在唐绾耳边,声音低沉,缓缓开口道:“姐姐,难道你身后那人没有教过你,当面具被人拆穿后就无需再伪装了。” 唐绾心头一颤,倒不是因为卫浮月看穿自己的伪装,而是她说出了自己身后的人。 卫浮月如何得知?她说的是景桢吗?唐绾心中疑问。 她极力压制心中的紧张,她并没有那般强大的内心,此刻只能极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耳边又传来卫浮月清冷到骨髓中的声音。 “伪装的久了,面具就死死的覆在脸上揭不下来了。”卫浮月说完,淡笑的望着唐绾的脸。 唐绾嗤笑一声,好像丝毫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卫浮月神情微滞,眉心拧起不发一言。 接着听见唐绾温声道:“卫侧妃当真是没有睡醒,说些什么子虚乌有的东西,是想从我这儿打探什么?” “那么很可惜,我只有一副面孔示于人前。卫侧妃说的面具,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在这儿耽误的也够久了,卫侧妃还是早些回去歇着。” 说罢,唐绾转身走向卧房,不再理会身后卫浮月异样的目光。 直到唐绾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眼中,她才缓缓回神。 一旁的秋菊见卫浮月嘴角微微扬起,上前低声道:“姑娘,咱们接下来” “回去,看来这局中人,是不打算显露真身了。” 卫浮月带着一众人转身出了听雨轩,刚走出听雨轩没多久便看见段振的身影。 只是并非段振一人,他身后还跟着先前那名医士,顾远。 第144章 棋局 临风居门前,段振带着顾远和几个小厮赶回来。 临风居院中空无一人,段振扫了一眼四周,想必是景桓将人都给支走了。 方才从听雨轩离开时,景桓命自己将顾远带过去见他。这几日调查的下毒一事一会儿不出意料景桓也会问起。 段振这几日并未认真调查那事,实则是没有线索的事。一来不是唐绾有意为之,二来查不到卫浮月的把柄。 自己手中一时也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事就是卫浮月的手笔。 因此,段振和唐绾商议了许久,花了些时间想了个合适的借口去糊弄景桓。 段振带着顾远一同来到景桓的书房门前,门口一个小厮在一旁静静的候着,段振冲着那小厮招招手。 小厮见状立即小跑上前,先是不经意的瞥了一眼段振身旁的人,接着笑嘻嘻的看向段振:“段侍卫,您有什么事?” 段振瞥了一眼书房,随即开口道:“王爷在书房里吗?” “在,不过,王爷这会儿正跟安王殿下下棋呢。” “安王殿下?”段振疑惑一句,景桓一向讨厌他这个弟弟,自己在景桓身边待得久了,不难看的出景桓的心思。 他分明是怀疑唐绾和景桢有染,因此才处处提防,对景桢厌恶到旁人不能多提一句。 这会儿怎么还能相安无事的下棋?段振一时想不明白。 “知道了,你下去。”段振冲着小厮吩咐了一句。 小厮闻声,当即喜笑颜开,应和一声后一溜烟跑了个没影儿。 段振瞥了一眼身后的几个侍卫,声音平淡,“你们在这儿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书房。” 说罢,带着顾远一同走去书房,走到门口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谈话声只是那声音太远,自己一时听不真切。 段振隔着一道帘,高声喊道:“王爷,属下带着顾医士来了。” 景桢闻声,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精光。不知不觉间心中已翻涌了起来,脑中快速回想着这几日的探子送来的消息。 其中一条便是宁王府在深夜请了个郎中,想必方才那人口中的顾医士便那夜请来的郎中。 至于是为了什么,景桢暂时还不得知。 宁王府是铜墙铁壁,他这个哥哥也不是吃素的,若是那么轻易的就让自己安插了探子,那景桓也不至于让皇帝那么头疼了。 景桓听见门外的声音,丝毫没有动作,淡淡将手中的一只黑棋执下。 景桢见他如此,勾唇笑道:“三哥是下棋太过入迷,连门外的声响也听不见了。” 景桓这才缓缓抬头,抬头间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客气的笑容,那抹带着杀意的笑将方才的冰冷掩盖。 “四弟,到你了。” 景桓响亮的一声提示落在他的耳中,他忙扫了一眼棋盘,正欲落子时,却见已近乎是败局。 “三哥又赢了,看来弟弟还是棋差一招啊。”景桢带着温润的笑声,将手中的棋子扔进罐子。 两人还未说些什么,门外又传来段振的一句提醒。 景桓仍旧没有理会,景桢闻声,淡笑道:“三哥若是有事,弟弟这就告辞了。” 景桢说着便要起身,景桓忙拦住他,“急什么,时候还早呢。” 景桢未答,他抬眸看向景桢,眼底覆上一抹异样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二人对视时他勾唇道:“四弟这么急着回去,是要会佳人吗?” 景桢眉心一动,继而朗声笑道:“三哥说笑了,我这王府连个丫鬟都少见,哪里有什么佳人。” “哦?四弟难道不打算娶荣国公府的千金吗?太后娘娘可是再三提起,希望四弟早日成家。” 景桓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边的几枚棋子安放在棋盘上,四黑居于四角,一枚白棋困在其中。 他看的颇有兴致,口中继续道:“还是四弟觉得,荣国公府无势。” 此话一出,景桢的神经立即紧绷。他如今协理朝政,对于景桓来说是最大的威胁。 他此刻也明白了,景桓明摆着来试探他的。 荣国公府只剩下一个空壳,外在光鲜亮丽,实则里面的污糟事多的数不胜数。 且正向景桓说的那样,荣国公府确实没有势力,是个坐吃山空的无用爵位,之所以能撑到现在,无非是因为太后。 荣国府正是太后的母家,太后本是奔着亲上加亲的目的去的。 可如今自己协理朝政,太后势必有了心思,想让荣国公府再上一个台阶,因此近日催他催的越来越勤快。 景桢听着他的话,如今也只好装作糊涂的样子。他无奈道:“母后确实催的急了,我正想法子躲呢。我这辈子只想做个逍遥的王爷,当真没什么心思成家。” 景桓淡淡笑了笑,未曾回应什么。 二人沉默一阵,帘外又传来段振的传话声,景桓漠然。 景桢瞥了一眼帘外的两道身影,继而淡笑着看向景桓,“三哥不打算让人进来?” “我府中向来不会有什么大事。” 景桢动作顿了一下,又听眼前人继续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近日府里的两个小的病了,请了个外面的郎中来看。” 景桓一脸的漫不经心,那神情好似是在无意间谈论别家的事。 景桢看他这副样子,方也明白了后院的情形。 想来那两个孩子此刻应当是平安无事了,若是有事,景桓也不可能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跟自己下棋。 他掩藏起隐秘的心思,忙问道:“三哥怎么没有请太医来瞧瞧,子嗣不是小事。” “没什么事,那郎中看的也可。不必麻烦宫中太医了。” 景桓说着,抬眸看向景桢,勾唇道:“况且,后院有王妃照看,本王也放心一些。想必过几日便好了。” 王妃,景桢在心中重复了这两字。 心中早已波涛汹涌,面上却毫无波澜,淡然一笑,“无事便好。” 今日下朝时景桓突然叫住自己,说是要回王府下棋。 他心中疑惑,心中提防景桓下了什么陷阱等着他。 近日也未曾和唐绾有过什么联络,想着应当不会和唐绾有关,这才答应了下来。 原来这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试探自己吗。 他可是又怀疑了唐绾什么?景桢在心中暗暗的想。 第145章 试探(二) 景桢思索之间,听见景桓朝着帘外喊了句进来。 他稍稍回神,却并未转身,只是低着头默默看着眼前的棋盘,耳边忽然传来段振的声音。 “禀王爷,属下已经将顾医士带来了。” 景桓闻声,眉头微蹙,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景桢。 景桢还未有什么动作,只是淡淡的坐在一旁端起手边的茶盏,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显得对眼前的事毫不在意。 景桓收了收眼神,将注意力放在眼前两人身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顾远,继而开口道:“这几日在王府,有劳了。” 顾远低着头,还不曾注意景桓的话,景桓说罢垂下眸子也端起手边的一杯茶饮了一口。 屋内的空气沉默下来,景桓察觉眼前人并未回应,这才抬眸去看。 段振站在一旁,同样察觉到身旁人毫无动静,这才悄悄转眼去看,顾远此刻正默默的低头站着。丝毫没有要理会景桓的意思。 景桓此刻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他唇角带着几分淡然的笑。只是那眼神中的杀意颇深。 段振急忙咳嗽两声提醒他,他这才缓缓抬头看向景桓。 景桓淡笑道:“顾医士这几日是累着了?本王说的话顾医士全然没听见。是吗?” 顾远丝毫不惧,不知哪里来的胆子,他轻笑道:“禀王爷,小人不知王爷是在和小人说话。” “看来顾医士当真是累的不轻啊。”景桓声音低沉,眼神中的杀意淡去几分。 景桢在一旁默默的把玩手边的一把翡翠玉扇,那扇子小巧精致,是个挂在身上的物件。 原本是来自番国的贡品,前几日景泽将它赐给了景桢。整个宣国上下只此一把,景泽倒是毫不在意大手一挥便送给了景桢。 这把扇子不仅仅是对景桢的认可,更是让他在朝中站稳脚跟,从此在满朝文武眼中,景桢便是皇帝最信任的人,是和皇帝一心的人。 景桓余光注意着他,瞥见他手上的动作眼睛微眯,“四弟这扇子倒是精致,陛下还是爱重四弟的。” 景桢手上的动作一顿,将扇子挂在身上,随即抬起头看向景桓。 两人对望片刻,景桢笑道:“陛下还是更看重三哥的,那兵权不是还在三哥手中吗。” 说到兵权景桓的心中咯噔一下,此刻他手中的那枚兵符正远在边疆,在沈易手中。 景桓想着,一时间出了神,耳边又传来景桢低沉的声音。 “你我都是陛下的兄弟,所以才应当好好辅佐,不应当让陛下失望啊。” “你说对吗?三哥。” 景桢的一声呼喊将他从沉思中唤了回来,他立即收起眼底的一抹厉色,看向景桢的目光带着些笑意,“四弟说的是。” 两人相视一笑,各有各的心思,颇有些兄友弟恭的样子。 景桢看了眼一旁的段振和顾远两人,淡淡起身,一边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三哥处理家事了。” 景桓倒也未曾阻拦,瞥了一眼段振,“送安王回去。” 景桢本想婉拒,转念一想还是坦然接受了。景桓看着他在段振的引领下走出了书房,直到身影消失在自己眼中许久他才垂下眸子。 “听说,你师从太医院?”景桓垂着头默默丢出一句话。 这话是对顾远说的,顾远收起心中厌恶的情绪。抬头看向景桓,“是” 他平淡的丢出一个字,显得这个人有些冷淡。 景桓这才有了些兴致,抬眸去看他,“你和宋侧妃是什么关系?” 提到宋鸢,顾远的心思下意识被牵引。他眼神一变,更多了几分坚毅。 “宋侧妃的外祖正是小人的师父,小人和宋侧妃本人倒是没什么交情。”顾远回答的谨慎,生怕景桓看出些什么。 他和宋鸢自小算是一同长大的,只是这事很少有人知道,每次宋鸢去外祖家二人都悄悄的在一起玩。 因此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和宋鸢交好,只是知道二人相识。 如今景桓这般询问,倒是让他更加提防了一些。 景桓声音冷淡的嗯了一声,在顾远来到王府的次日他便已经派人去查探了顾远的身世背景。 确实没有查出和宋鸢有关的事,顾远身份也干净,自小被宋鸢的外祖领养,其余的也没什么不妥。 景桓也并非是傻子,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身份背景如此干净,又在深夜恰好出现在自己眼前。 景桓怀疑了一瞬,又并未放在心上。继续道:“公子和小姐的病,顾医士应当” 景桓的声音越来越低,话中带着些特有的威压。 不等景桓的话说完顾远便打断道“是,公子和小姐只是偶感风寒。经过小人的调理很快便会康复。” 景桓点点头,思量一瞬又开口道:“我府中正缺一名府医,顾医士若是无事,可在府中安顿下来。” “这” 听见景桓的话,顾远面露难色,一时间犹豫了起来。 景桓察觉他的异样,眉心下意识皱了起来。继而开口道:“怎么?你有何不妥?” 顾远沉默片刻,继而开口道:“多谢王爷器重,小人还需要回去和师父禀一声。” 景桓点点头,听到他的话方才燃起的杀意又按了下去。 这世上只有死人是最安全的,若是此刻顾远不同意留在王府,那么自己只有让他命丧王府。 他并不相信顾远方才的话,只是自己一时间也没查到什么线索。所以将此人留在自己身边是最稳妥的。 景桓将手中的杯盏轻放在桌子上,继而开口道:“你可先去禀了江老太医再来王府。” 顾远应了一声,转身便要出书房。没走两步又被景桓叫住。 顾远心下一沉,他总觉得这个景桓格外瘆人。他背对着景桓让自己的心思沉下来。 继而转身看向他,淡淡问道:“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入了王府后,先去给王府请个平安脉。她近日辛苦了。” 景桓的声音平淡,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让人疑惑的情愫。只是不知那眼神中的情意有几分是真。 顾远那一瞬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继而又低声答应了一句后离开了书房。 景桓看着眼前的棋子,眼神逐渐狠烈。 第146章 新任府医 景桢方才从宁王府回来便瞧见青羽在书房门前等候。 景桢看了几眼,随后将的目光从青羽身上移开,径直走进了书房。青羽看着他的眼神也明白他眼神中的含义,一同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景桢走进书房,上前安坐在书案前。收起了方才沉重如死灰般的神情,眉宇间的疲累也一扫而去。 回到了自己舒适的地方,他的心思也放松了些。 随后抬头望向青羽,青羽这才有了动作,将袖口的一封书信拿出,上前一步递到了景桢的眼前。 景桢眸子一转,抬手将书信拿起,耳边听见青羽开口道:“这是沈昭仪半个时辰前派人送来的。” 景桢嗯了一声,目光落在书信的内容上。 他打开信纸扫了一眼,眉梢上扬了几分,面上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唇角弯出一抹弧度。 “原来如此,不曾想皇兄还留了一步棋。” 景桢笑着将手上的信件折起,起身走到一旁的烛火前将那张纸烧成飞灰。 看着眼前飞散的灰烬,他眼神一冷,声音低沉道:“宁王府这几日有什么动向?” “没有,除了今日您去了宁王府,其余时间都安静的出奇。” 青羽答了一句,景桢背对着他沉默不语。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宁王妃这几日也并未外出。” “嗯”景桢眼中的寒意褪去了几分。 江府门前 顾远站在府门前扫了一眼周围,方才从宁王府出来后直奔着江府,走了没多久便发现了异样。 身后不远处有人跟着他,他有意绕了几条路才甩开了那几个人。 顾远绕过江府大门,走进了不远处的偏门。 从偏门进去路上并无人阻拦,顾远时常从这里进入江府。江府的下人们也都认识他。 顾远走进院子直奔江老太爷的院子而去,此刻正值晌午,江老太爷应当已用过了膳食在书房中练字。 顾远走进书房时正瞧见一个慈祥的老人站在书桌前看着手中的一幅字,江老太爷便是他人口中的江太医,从前是太医院首。如今致仕在家。 顾远是江老太爷养大的,因此即使离了江府也时常回来陪伴。 “师父”顾远轻声喊了句。 江老太爷听见声音,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书房门口。顾远正站在门口往里面看。 他瞧见顾远的身影时他嘴角往上咧开,急忙放下手中的一幅字,“听二丫头说你去了宁王府,那边的事都了结了?” 顾远迈起步子走进书房,转身将房门闭紧,随后忙上前搀扶江老太爷。 “都处理好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师父不用担心。”顾远一边答话,一边搀扶着江老太爷往一旁的卧榻处去。 江老太爷看见顾远一脸的欣慰,他每每看见顾远都喜欢的紧,只因江府年轻一辈子嗣薄弱。 江府之中,仅江老太爷的三儿子添了个男嗣,那孩子年近弱冠无所事事,整日里流连烟花之地,喝酒玩乐,一事无成。 大儿子只有一个独女,乃是当今皇后江氏。二女儿便是嫁入了宋府的宋鸢的母亲。 江老太爷当时是先帝眼前的红人,整个上京无人不奉承讨好,也正因为如此,宋家才让自己的独子娶了江老太爷唯一的女儿。 只是未曾想到宋家几代单传的男嗣会在宋知远这一辈断了。江老太爷只当这是宋家自食恶果,毁坏良缘的报应。 如今若不是宋鸢奉旨嫁了宁王府,他倒是有让宋鸢和顾远二人喜结良缘的打算。 江老太爷在榻上坐下,又招招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继续问道:“你可有看见二丫头,她一切都好吗?” “师父放心,她一切都好。师父若是想念,我可代为转告让她回府来看望您。”顾远淡笑着应答。 江老太爷捋捋胡子,笑着点头。忽然察觉出了什么,眉头一皱:“听你话中的意思,还要回宁王府?” 顾远斟茶的手顿了一下,又恢复平静。将手边斟了半盏的茶水送到江老太爷眼前。 继而回应道:“是要回去。” “可是还有什么事未曾了结?”江老太爷目光犀利起来。 顾远注意到江老太爷神情微妙的变化,淡淡笑道:宁王殿下,希望我从今日起,去宁王府做府医。” “不可,你拒了他。”江老太爷想也不想的说了一句,顾远未曾应答,眼底覆上一抹忧色。 江老太爷继续说:“宁王府不是什么好地方,如今朝中的党派斗争愈发强烈,宁王的心思可不正啊。” 顾远听到这话,神色骤变,低声问道:“那师父可曾想过阿鸢?若是宁王府真的出了事,那她该如何?” 江老太爷想要说出口的话一瞬哑住,或许是未曾想到顾远会问出这话。 他愣了一瞬,继而叹息道:“她那婚事我原先就是不允的,只是圣明难违。” “若不是她父亲无能,也不会让她嫁入宁王府。” 江老太爷的话越说越凉薄,顾远听着心中寒了一块。他收起心思,继续道:“师父,我已经推脱不得了。” 江老太爷疑惑的看向他,眉心拧在一起。 “宁王恐怕对我动了杀心,我若是不在王府待着,师父恐怕要为我收尸了。”顾远的声音越来越冷,冷的像是春日里晚来的寒潮。 江老太爷看着他严肃中略带坚毅的目光,心中说不出的气愤,啪的一声将桌子拍的响亮。 “简直反了!这天下说到底是陛下的,还轮不到他来做主!”江老太爷一句话中气十足。又继续道:“他想杀人就杀人?还有没有王法!” “师父,王法对皇家的人是没用的。”顾远冷冷的说出一句,江老太爷眼神中的怒气更甚,却并不想多说什么。 顾远继续道:“我并无实职,一身白衣。别说是我,即使我今日是当朝命官,他若是想要我的命,我也逃不了的。” “哼!这个宁王真是无法无天了。” “师父放心,我在宁王府会一切小心,顺带可以照看阿鸢。”顾远的目光中多了些果敢坚毅。 江老太爷无奈叹息道:“罢了,你既已经决定了,老夫也不多阻拦了。” 顾远点点头,在书房中坐了半日,日落时分回到了宁王府。 宁王府的临风居院中,段振正急匆匆的往书房去。 第147章 新任府医(二) 段振直奔书房,走到门前时停住了步子。 先前景桓让他送走景桢,回来后景桓又说要去城外查看一番。 二人在城外查看之时,景桓忽然接到线报说的是边疆的事。他便是先段振一步赶回了王府。 他竖起耳朵探听屋内的动静,书房内安静异常,像是无人在房内一般。 段振犹豫一瞬,定了定心思走上前敲敲房门,高声喊了句王爷。 沉寂片刻,房中终于传出声音。 “进来回话。”景桓声音低沉,朝着书房门外喊了一句。 段振闻声,当即上前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景桓此刻正坐在书案前看着手中的一封信件。 那信件尾处的标志是景桓派去边疆的探子所特有的,段振瞥了一眼立即低下头去。 景桓捏住那信件反复看了两次,随后才起身将信件焚毁。 段振弯着身子,低着头,余光一直注意着景桓的动作。鼻腔充斥起焚烧纸片的味道,段振下意识扭扭鼻子。 “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景桓忽然开口问,他的身子随着这句话一同转过来看向段振。 段振忙抬头回应道:“属下近日在王府各处都查了,并未发现什么端倪。说来公子和小姐这毒中的也是奇怪,除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丫鬟,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发现。” “丫鬟?”景桓念叨一句,目光转到段振的脸上,他的眼神狠厉,让人看了便觉得紧张到骨子里。 段振急忙继续回应道:“那丫鬟原就是听雨轩的,属下好生盘问才从她口中得知的,说是林小”段振说到这儿顿时止住了话头。 他暗暗抬头看了一眼景桓的表情,见他神情安然并无异样这才继续说,“是受了林氏生前的苛待,怀恨在心,这才暗地里给公子和小姐下毒。” “哼,苛待啊。”景桓冷笑一声,淡淡的迈起步子走到书案前坐下。 又是一阵沉默,景桓低着头似乎在沉思些什么,只是那面色十分难看,沉着一张脸没什么表情。 沉寂许久,段振抬头望向他试探道:“王爷,那丫鬟?” “杀” 景桓冰冷的声音丢出一个字。段振的心思一紧,急忙应了一句是。 说罢,段振悻悻的走出了书房。他下意识的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回头去看书房,书房此刻的烛火显得格外明亮。 段振松了一口气,那顶罪的丫鬟原本就被自己打的说不了话。本想着景桓盘问时能糊弄一二,不曾想他干脆连问都懒得问。 这样更好,自己也省的提心吊胆。 段振将目光从书房的烛火上移开,迈起步子便走出了临风居,准备去处置那丫鬟的后事。 没走多远正巧遇上了顾远迎面走过来。 “顾医士这是,刚回王府?”段振带着些笑意问。 顾远挑挑眉梢,唇角上扬几分回应道:“王爷吩咐说给王府请个平安脉,我这会儿正要过去。段侍卫这是?” “王爷吩咐了点差事,我正要去办。有劳顾医士代我向王妃请安。” 顾远微微点头,又继续道:“我一定将段侍卫的话带到。” 二人微微点头示意,段振借口说要去办差先行离开了。顾远的目光跟着他的目光渐行渐远,直到段振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目光中。 顾远这才收起了意味深长的目光,转身往兰苑去。 兰苑卧房内,唐绾正坐在榻上和宋鸢说话。惜春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 二人默契的将目光投向惜春,惜春微微低下身子行了一礼,继而开口道:“王妃,顾医士来了,说是来请平安脉。” 二人听罢,目光一致的对视一眼。 先前顾远出府时,临风居便是有人来禀说景桓让顾远留在王府补府医的空缺。 唐绾从小厮那听到了这事,便立即让人去知会了宋鸢。 宋鸢得到消息立刻往兰苑去了,一直到此刻都在兰苑闲坐着未曾离开。 唐绾应了惜春一句,不一会儿便看见惜春引着顾远走进来。唐绾又递了个眼神给惜春,惜春察觉立即转身走出了卧房。 顾远瞥了一眼宋鸢,继而又微微弯下身子欲向她们二人行礼。唐绾连忙阻止她的动作。 “顾医士,不必多礼了。”唐绾面上带着些笑意,犹如春日里淡然飘过的微风。 顾远站直了身子,继而毕恭毕敬开口道:“王爷命小人来给王妃请个平安脉。” 唐绾唇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未曾应他的话而是转眼看向了宋鸢。宋鸢微微叹息,继而将目光投在顾远的脸上。 “你不用这么拘着了,王妃不是外人。你可以像信任我一般相信我王妃。”宋鸢目光坚毅,口中的话亦是坚定无比。 顾远听见这话心中的戒备才慢慢卸下了一些,他抬眼看向唐绾,“小人自然相信王妃。” 他走上前,将身后携带的药箱取下来,从中取出一块锦帕,随后走上前看着唐绾道:“有劳王妃,小人还是先为您号了脉。” 唐绾微微点头,抬起一只手让顾远将那帕子盖在自己的手腕上。 房中一片沉静,宋鸢和唐绾既然的目光都落在了顾远号脉的手腕上。顾远眉头皱起,神情越发严肃。 宋鸢瞧见他的表情,急切道:“怎么这副神情?王妃得了什么病了吗?” 她从前在江府见到的顾远一直守满脸笑意,如今这般严肃的神情她倒是很少见到。 顾远抬手将锦帕收起,不紧不慢道:“王妃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先前的药让身子受损” 说到这里顾远忽然停住了,他眼中闪过一丝隐忍,继而开口继续问道:“王妃从前可是被奸人所害,这身子恐怕此生难以” “顾医士不必遮掩,直说即可。本妃的身子自己自然是清楚的。” 顾远看她二人这副了然于胸的样子,心中也明白了几分,自然也不再隐藏什么,“生川乌是剧毒,再掺上麝香,王妃能保住这条命已经是极大的运气了。” 唐绾淡淡笑了笑,眼神中流露出的神色与唇角的上样本显得不那么相衬。 “都过去了,姐姐。那人已经死了。”宋鸢一句话打破了三人之间的沉默。 唐绾笑意更深了些,忽然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顾医士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 她记得王府请平安脉的日子是半月一次,今日还未曾到时间。 她心中正疑惑着,忽然听见顾远淡淡的吐出几个字:“是王爷命小人来的。” 第148章 打胎药 听到王爷二字,唐绾的心咯噔一下。唇角温和的笑容变了,渐渐完全消失。 “怎么了姐姐?”宋鸢察觉她的异样,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 唐绾恍然回神,唇角上扬几分又恢复了方才的神情。 “无碍,有劳顾医士回去禀王爷,我一切都好。” 顾远点点头,继而回应道:“王妃放心,小人知道该如何说。” 唐绾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唐绾笑道:“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 “是有些晚了,姐姐也早些休息,我就不叨扰了。” 说罢,宋鸢起身要走。顾远也背起自己方才带来的药箱,转身朝着唐绾俯下身子行了个礼,随后跟着宋鸢一同走了出去。 二人走出兰苑同行了一段,走出兰苑很远后宋鸢这才开口道:“你今日回了江府,是见了外祖吗?” 顾远余光扫了一眼周围,除了宋鸢和身后的几个丫鬟后再无旁人,他这才低声道:“是,师父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 “对不起。”宋鸢忽然叹息一声,声音带着些久违的歉意。 顾远神情疑惑一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头沉默,耳边又听见她继续开口道:“我原不应该将你牵扯进来的,只是只是我没有其他可以相信的人了。” 宋鸢话到此处停下,不知是不是心中的歉意太深,不知该说些什么。 顾远忽然发笑,笑声朗润,像是在宽慰身边人,“你先前问过我的,是我自己要来的,与你无关。不必歉疚。” 顾远说罢,眼神忽然坚定起来,唇角带着些淡淡的笑,继续道:“你寻到我的时候,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宋鸢望着他,眉心微微拧起,眼中带着些疑惑。 顾远计继续道:“我那时在想,小丫头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 宋鸢唇角上扬弯出一抹春色,她在顾远面前自然不必隐藏,二人亲如兄妹,对宋鸢来说顾远和她的亲兄长并无什么不同。 顾远心中也一直将她当作妹妹一般爱护着,即使知道了宁王府的凶险他也并不愿让宋鸢一人困在其中,有了自己的帮助或许宋鸢在王府中会安全一些。 顾远这样想着,于是答应了她的请求,毅然决然的来了宁王府。 宋鸢听着他的话,心中竟宽慰了几分。只是仍旧对他的到来感到抱歉,她原先只想着要帮助唐绾,不曾想到景桓居然对顾远起了杀心。 也好在景桓多疑,顾远只要留在王府中,景桓应当也不会为难他什么。 二人一边走着,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宋鸢所居的清云庭。她随意说了几句道别的话,目送着顾远离开。 顾远顺着路一直走到临风居,刚过院门突然被一个声音叫住。 “顾医士,这儿。”段振在身后低声的喊了句。 顾远闻声下意识回头去看,段振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冲他招手。顾远停在原地,他立即大步上前。 顾远扫了一眼,随即开口道:“段侍卫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段振四周看了看,天色已暗下来,周围除了他二人外再无旁人,他这才笑眯眯的开口道:“我有件事想请求顾医士,不知道能不能” “段侍卫有什么事但说无妨。”顾远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句。 段振闻声,丢弃了些难以启齿的情绪,低声道:“有劳顾医士帮我备些打胎药。” “打打胎?”顾远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声音大了一度。 “嘘,小声些。”段振立即捂嘴拦住他的话。 顾远眨了眨眼,他这才放开了顾远。顾远放低了声音,继续问道:“段侍卫要这打胎药是要做什么?” 顾远说着,上前打量了一下段振,心中莫名其妙的冒出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顾远看见他异样的眼神立即打断道:“顾医士是不是想多了?我是男人。” “哦,好好。”顾远收回眼神,继续问:“那段侍卫是要给何人用?” “男人嘛,总有些需要用到的地方。顾医士明白吗?”段振笑得有些猥琐,搓搓手跃跃欲试的样子。 “不明白。”顾远答的干脆,他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这些年一直醉心医术,心中向来无儿女情长。 “哎呀,顾医士就不要问那么多了。能不能帮兄弟一下?”段振急切的目光盯着他。 顾远点点头,“那段侍卫明日来取,我一会儿回去便帮你配药。” “好,有劳顾医士。只是这事还请顾医士代为保守,若是缺少银钱我可以” “段侍卫放心,我会代为保守秘密。” 段振点点头,脸上一副安心的表情,二人随意说了几句段振便借口离开。 目送着顾远的身影远去后他转身就往兰苑的方向走。 段振来到兰苑时,唐绾正要休息。这几日景桓都歇在倚华庭,唐绾也少了一些烦心事。 “王妃,段侍卫来了。” 唐绾此刻一只脚刚踏进里卧就听见惜春的声音。她转身往外走,小葵上前将一件外衣披在她肩上。 唐绾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装,走到软榻上坐下,随后才吩咐惜春将人引进来。 段振走上前低了低身子,正要行礼时被唐绾制止,“段侍卫有什么事直说,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了。” “是” 段振应了一声呢个,站直了身子看向唐绾。 唐绾继续道:“王爷今日不是在倚华庭吗?你此刻过来,可是王爷又有了什么吩咐?” 唐绾面上淡淡的,随意的摆弄着手边的一方素帕。 段振闻声立即回应道:“王爷此刻已经在倚华庭歇下了。是小人自己来找王妃的,有些事要向王妃禀报。” 唐绾抬眸,目光落在段振的脸上。 段振看了看房内几人,此刻只有唐绾和惜春小葵两个丫鬟,他也放心了。 他靠近了唐绾几步,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小人这几日跟着王爷出城,摸清楚了王爷在城外私兵。” “私兵?”唐绾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第149章 马球会 他说着,从袖口掏出几张对折的白纸递给唐绾。 唐绾伸手接过那几张纸,打开纸张扫了几眼,又翻看后面的几张,越看到后面她的眉头皱的越深。 段振一边解释道:“这上面记的是王爷在城外那些兵马粮草的来处,还有一些银钱的往来渠道。” 唐绾沉默,只是有些忧虑的看着上面的内容。 段振有些犹豫,口中的话停滞了片刻继续道:“这些东西本不在王妃的吩咐里面,小人也是摸清楚了来源才敢禀给王妃的,若是王妃觉得这事无关紧要,不影响王妃的大事,那小人往后也可” 段振话未说完便被唐绾打断,“段侍卫可知谋反是什么罪?” 段振的心思一沉,停顿了一瞬继而回应道:“谋反乃是重罪,按律当诛。” “段侍卫是王爷的亲信,想来王爷最是信任你,你如今将这些事告知我,可知王爷会有什么下场?” “这”段振沉默,目光中带着些求救的情绪。 唐绾继续道:“段侍卫也应当知道,我和你都是王爷的人。若是王爷真的做了那等大逆不道的事,你我都逃不了干系。” 段振闻声,立即回应道:“是,王妃说的正是。所以小人是在自救,也是在向王妃表忠心。” 唐绾嗤笑一声,“只怕段侍卫想要的更多了,除了她,段侍卫还有什么要求?” 段振闻声立即低下身子毕恭毕敬的朝着唐绾行礼道:“小人除了此生与她相守外,再无其他。” 唐绾挑挑眉梢,沉默不言。 他声音严肃,继续道:“正如王妃方才所说,若是王爷谋反,成功了便罢了。若是不成,你我,整个王府的人都难逃一死。” “小人是个蠢笨的,没什么法子,更没那个本事改变王爷的想法和计划,只好来求王妃。” 唐绾淡淡的将手上的几张纸整理好对折,“知道了,今日段侍卫没来过兰苑,本妃也没看见过什么东西。” “段侍卫,记住了吗?” 唐绾的声音带着些威慑,神情也异常严肃冷静,不似平日里那般温和如水,倒像是一片冰川让人感受到刺骨的冷冽。 段振忙应和,“是,小人记住了。” 说罢,段振离开了兰苑,唐绾握紧了手中的几张纸。心中冒出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 翌日,惜春如往常一般来给唐绾梳妆。她走进卧房时唐绾已经安然坐在妆奁前等着。 惜春走上前,将桌上的桂花香露倒了些许在手掌内晕开,挑起唐绾的头发便绾了起来。 她从镜中窥见唐绾的神情,目光有些呆滞,想来思绪早就不知游到哪里去了。 “王妃?”惜春试探着喊了一声。 “嗯”唐绾淡淡的答了一句,只是情绪并没什么波动。 惜春继续道:“马车已经在府门前候着了,王妃今日想绾个什么样式?王妃一会儿可要上场去打马球?” 唐绾微微叹息一声,声音低沉道:“随你,简单点就好。” 惜春见她这般低沉,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手上的动作。 今日正是祁侯夫人举办马球会的日子,她经历了昨日一番折腾,本不想去走那一遭。 可前几日景桢又让人送信来说让她务必过去,她此刻心中还在回想着昨晚段振来禀报的事务。 她垂眸看了眼妆奁上的木盒,盒中放着的正是昨晚段振送来的那几张纸。她细细的去想朝中的局势。 如今朝中党派分明,一类是以景桓为首的意图谋反的唐闵之等人,一类是遵从景泽吩咐的保皇党,例如祁侯府,英国公等人。 最后一类便是保持中立的江尚书,宋尚书等。 好像景桢并不在这几类之中,可在众人的眼中,景桢便皇帝的人。 景桓谋反成功,景桢要死。若是不成功,景桓要死。景桓死了自己的下场也不会好,势必也会牵连宋府。 她昨日一夜未眠,也细细想了一夜。要保住自己,保住宋鸢,保住整个王府,最好的办法是,杀了景桓。 “王妃,好了。” 她正思索着,耳边忽然传来惜春轻快的声音。她抬眸看向眼前那面铜镜,那一瞬间好像觉得自己有些不同。 “惜春,我变了吗?”唐绾声音平淡,眼神中带着些从未有过的忧愁。 惜春疑惑一瞬,低头看向镜中的唐绾,继而笑道:“王妃没有变,还是如从前一般美貌,今日比往常更美。” 唐绾被她逗笑,露出一抹释怀的笑容。 两人在我房中的等了一会儿,终于又听见院外熟悉的声音,近日方嬷嬷被唐绾叫去了听雨轩照顾那两个孩子,于是这院中的事务一大半都给了小葵。 此刻小葵此刻正吩咐好了院中的事务走进卧房。 “姑娘好了吗?”她一边说一边往唐绾身边走。 二人听见小葵的声音下意识地将目光转过去,惜春笑着应答:“早就好了,你院中的事都安排好了?我们今日回来的可不会早。” “放心,都吩咐好了。” 小葵走到唐绾身旁还在抱怨着,“那群丫头一个比一个蠢笨,偏偏要我一件件的吩咐好,累死人了。” 唐绾笑了笑,“不然怎么看得出你是我院中最聪明的。” 小葵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坦然笑着接受。凑近铜镜看了看唐绾今日的妆容,极为夸张的赞了一句。 “瞧瞧咱们姑娘,就是整个王府,整个上京城最美的!” “好啦,快些给王妃去拿外衣,时辰快到了。”惜春催促了一句,转身走向衣橱间去取衣服。 小葵在身后跟着喊道:“再带件披风啊。” 几人一番整理,总算是出了王府。 宁王府的马车在祁侯府城东的园子停下,这是祁风泽的私产,祁侯夫人每每举办马球会都会在此处。 惜春和小葵先行下了马车,此刻来的虽不算晚,可院子里的人已经来了大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了一致的投向了宁王府的马车。 在众人的注视下,惜春和小葵二人搀扶着唐绾下了马车。 第150章 马球会(二) 众人瞧见宁王府的马车,目光一致的投过来。唐绾在众人的注视下被小葵二人搀扶下马车。 唐绾默默扫了一眼众人,眉稍微微皱起,低声在小葵耳边疑惑道:“这些人的目光怎么这么奇怪,我今日有什么不同吗?” 小葵听见她的话顺着她的目光扫了一眼眼前众人,继而开口道:“没有啊,姑娘今日很美,很体面。” 唐绾定了定心思,面上挂起礼貌的微笑。带着小葵和惜春一同往园子里面走。 没走两步便看见祁侯夫人带着几个丫鬟迎面走过来。 “王妃来了,等您许久了。” 祁侯夫人面上止不住的笑,上前恭恭敬敬的行要低身行礼,还未俯下身子便被唐绾扶起,“夫人不必这么多礼数,算起来,您还是我的长辈呢。” 越清若闻声,也不再拒离,拉着唐绾的手便往园子里走。 二人一边往园子里走,越清若一边说,“平日里也不见王妃出来,最近的天还暖和些,便想着趁着这场马球会把上京的勋贵人家都请出来熟络熟络。” 唐绾未曾多言,只是细细的想着。时不时的笑一笑以示礼节。 两人往前走着,眼前偶尔有许多人经过,唐绾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许多未曾见过的年轻男女,唐绾淡淡笑道:“夫人恐怕不止这一个想法吗?” 越清若瞥见走过去的几个人,低声道:“总听安王殿下说宁王妃聪慧,如今一看,当真如此。” 听见这话,唐绾心中咯噔一下,低声道:“安王殿下谬赞了,夫人不必什么话都听的。我只是有些好奇,没什么聪慧的。” 越清若坦然笑道:“安王殿下眼光独到,他称赞过自然是要听的。何况王妃说的不错,我确实有些别的心思。” 唐绾将目光转向越清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继而听见她继续补充道:“王妃看今日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唐绾闻声,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继而回应道:“好像都是些勋贵家的公子小姐,夫人是想?” 两人相视一笑,越清若回应道:“快到年关了,是该让他们出来见见了。若是有相看的上的,也是件功德了。” “那他们倒是当真要感谢夫人了。”唐绾温声说了句。 话音刚落便瞧见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纵马而过,她的目光随着那人一直到身后很远。 越清若看着她的眼神,轻声笑道:“ 那是荣国公家的孙女,王妃应当见过的。” “是,先前见过一次。”唐绾轻声答了一句,心中想了许多,荣国公府正是太后的母家。 唐绾正思索着,耳边又听见越清若继续说,“不知道王妃是否听说过,太后有意撮合那孩子和安王殿下。” 唐绾猛然心头一颤,“安安王啊。” “是啊,太后这个人向来喜欢搞这些亲上加亲的。荣国公府那孩子是太后看着长大的,喜欢的不得了。安王殿下到现在都未曾应下,想来也是不满意这桩婚事。” “这么好的婚事,安王殿下都不同意。”唐绾眼神冷厉,淡淡的说了一句,只是那语气中略显落寞。 越清若未曾注意到她神色的异样,笑着答道:“谁知道安王殿下怎么想,如今他在朝中正得势呢,太后吗” 越清若说的此处突然停下,她也是个谨慎的人。如今看着唐绾觉得颇为投缘才一不留神的说了这么多。 恍然间想到唐绾宁王妃的身份,这才立即止住了话头不再继续说。唐绾看出她的犹豫,也不再多问什么,只是淡淡的笑笑。 越清若继续道:“太后自有她的考量,有些事王妃听过了便罢了,不必理会。” 唐绾点点头,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笑,“夫人放心,本妃听了也似没听过一般,不会记得什么的。” 二人一同走上前坐下,场上的两队人正对着那球抢的火热。 越清若借口说自己有事便先行离开了,留下了唐绾一人坐在那里。小葵和惜春守在一旁,主仆几人静静看着场上人影飞驰。 唐绾盯着荣英璃的身影,一直追随到她拿了本场马球的彩头。 小葵瞧见唐绾略带幽怨的眼神,疑惑道:“姑娘在看谁呢?我瞧着那人也不在场上。” 小葵说着,又看了一眼此刻马球场上的众人。她口中说的那人正是景桢。唐绾闻声立即打断她的话。 “胡说什么呢,你在外面要学会” “谨言慎行!”小葵打断她的话,小声嘀咕着,“姑娘都说过多少次了,我记住了记住了。” 唐绾无奈的叹息一声,心中也有些疑惑,景桢前几日派人告诉自己一定要来。可自己先来都来了许久了,怎么他还未来。 唐绾正想着,丝毫未曾注意到场上激烈的斗争。哒哒的马蹄声居然越来越近,逐渐越过了那条边界线。 唐绾再次转眼去看时,场上那群人竟离自己越来越近,忽然一个球飞过来。小葵和惜春的目光注意到那球,立即上前挡住唐绾。 小葵死死护在唐绾身前,眼见那球就要砸在脸上,她心慌的闭上了眼。 “干什么呢?一个球乱打!”随着一声呼喊,那球被人一杆子击飞了出去。 呼喊声让小葵缓缓睁开眼睛,唐绾立即起身去看,“小葵,如何?” 小葵长长舒了一口气,朝着唐绾摇摇头,“无事,姑娘放心。” 方才说话那女子纵身下马,走到小葵和唐绾几人身前朗声问道,“怎么样?没事?” 唐绾温声道:“无事,多谢荣娘子了。” “你认得我?”荣英璃疑惑一句,上下打量了一下唐绾,这个人她倒是未曾注意过。 几人说话之时,越清若急匆匆的赶过来,“王妃如何?可有伤到哪儿?” 越清若上下前后急匆匆的看着唐绾,唐绾笑着安抚一句,“夫人放心,我无碍。”继而又将目光转向眼前的荣英璃继续说,“还要多亏了荣娘子。” “王妃?宁王妃?”荣英璃低声念叨一句,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精光,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第151章 马球会(三) 越清若听见唐绾的话,立即将目光转向了身边站着的荣英璃。 “你们这些小丫头,整日里凶神恶煞的!马球那般远怎么就飞到这里来了?万一伤到了宁王妃,谁来负责!” 越清若厉声训斥一句,荣英璃撇撇嘴,一副委屈样子,“祁家婶婶,不用这么凶,我又不是有意的,我” “许是她们玩的尽兴了些,没什么要紧的,夫人不必理会。说来还要多谢荣娘子即使到来呢。”唐绾笑着解释。 荣英璃的目光暗暗的投到唐绾身上悄悄打量起唐绾,越清若严肃的神情看着荣英璃,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后一个丫鬟叫住。 丫鬟喊了一声,继而上前在她耳边低声道:“夫人,皇后娘娘来了。” “当真?”越清若的目光一瞬严肃起来,又看向唐绾道:“王妃稍坐一会儿,我” “夫人不必跟我客气,若是有事尽管去。”唐绾温声应了一句,越清若也不再耽误,嘱咐了身旁丫鬟几句后转身离开了此处。 荣英璃看着眼前这人,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原来是宁王妃,从前倒是未曾见过。英璃失礼了。” “不必多礼,还要多谢荣娘子方才出手相救。” “害,小事。王妃不用客气。都是那帮混小子下手没有轻重。”荣英璃摆摆手,极为豪迈的说了一句。 唐绾温声笑了笑,荣英璃的目光放在了她的脸上。 她从未见过这般女子,柔和如风,笑起来带着万般妩媚,媚而不俗,又有些秀气,荣英璃在心中想了许多美好的字眼都无法去形容她。 唐绾瞧着她的眼神,脸上当即浮起红晕。微微低头,轻笑道:“荣娘子这是在看什么?” 荣英璃缓缓回神,带着些崇爱道:“王妃姐姐,好美。” “啊?”唐绾微微怔住,脸上笑容僵了一瞬后恢复如初,温声道:“多谢荣娘子,谬赞了。” 唐绾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身子在一旁坐下,抬眸道:“荣娘子可要一同坐下用些糕点?方才瞧你在场上身姿飒爽,也是有些累了。” “好!”荣英璃答应的干脆,立即上前坐在唐绾的身旁。 唐绾递了个眼神给身边人,惜春立即上前将几人带着的食盒打开。 盒中三四样精致鲜香的糕点被惜春一一取出放在两人眼前,荣英璃的目光随着惜春的手移动,目光落在糕点上。 “好精致的糕点。”荣英璃不自觉的说了一句,喜笑颜开的看向唐绾。 唐绾淡淡笑道:“快尝一尝,都是从王府中带的,祁侯夫人也准备了些,只是我有些吃不惯,就自己带了些。” 荣英璃笑得开心,伸手拿了唐绾眼前的一块送入口中,“嗯,味道不错。王妃府里的厨子一定很厉害。” “你若是喜欢,下次可以去王府吃。” “宁王府?”荣英璃摇摇头继续说,“算了,我和宁王殿下不熟。还是不去打扰了。” 荣英璃方才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无论在皇宫的太后面前还是在自己的祖父父亲面前,所有人都曾告诫过她不要和宁王有任何来往。 至于宁王妃嘛,那些人倒是未曾提起,因此她也丝毫不避讳自己对于唐绾的喜爱。 唐绾听见她的话,立即回应道:“若是与王爷不熟悉可以来找我,我平日里在王府也有些闲暇。” 荣英璃抬眸看向她的脸,这张面孔她当真是越看越喜欢,嗤笑一声继续道:“姐姐生的这么美,我以后有时间定然会去寻你的。” “那我就在王府恭候荣娘子了。”唐绾笑着应和一句。 荣英璃眉心一动,推脱道:“姐姐不要一口一个荣娘子的叫了,我不喜欢这个称呼。叫我阿璃或者英璃都行。” 唐绾微微点头,“好,那便叫你英璃可好?” 荣英璃点点头,唐绾又疑惑道:“只是,你为何不喜欢那称呼?” 荣英璃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满脸都写着抗拒。她放下手上半块糕点,神情严肃了一些。 唐绾看出她的犹豫,温声笑道:“怎么了?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不必说。我也只是随意问一下。” “不是,只是不喜欢这个称呼。”荣英璃的目光黯淡了一些,此刻的神情与方才那个欢悦洒脱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唐绾犹豫了一下,又轻笑道:“看来英璃也有心中烦闷的事,若是不开心那便不提了。” 荣英璃轻轻点头嗯了一声,又拿起手边的半块糕点。 唐绾放下手上的茶盏,不经意的开口,“听闻太后娘娘在打算你的婚事?” “哼,什么婚事,不过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荣英璃冷笑一声,丝毫不遮掩的说了出来。 唐绾立即阻止道:“小声些,这些话在我这儿说一说便罢了,可不要让别人听见了。” “是,我那个姑母是心思最多的。荣英璃没好气的抱怨一句。 唐绾继续道:“英璃是不愿嫁给安王殿下吗?” 此话一出,荣英璃立即像只炸了毛的小猫一样站起:“谁要嫁给他!看着柔柔弱弱的,一推就倒。” “还胆小!还爱哭!整日里一副圣人的样子!看着就难受,我才不要自己找罪受。”荣英璃声音笑了一下,抱怨完后默默的坐下。 唐绾一脸疑惑,低声念叨她方才的话,“胆小?爱哭?” “你说的,是安王殿下?”唐绾有些不明所以,目光投向荣英璃询问道。 “是啊,他小时候可爱哭了。我随便把他揍了一顿他就哭了。害的我父亲罚了我三天。三天啊!跪的我膝盖都红了。”荣英璃无奈的抱怨着,听起来对景桢颇有怨气。 唐绾忍不住嗤笑,“所以,你被罚了以后就不再打他了?” “怎么可能!我见他一次揍他一次。”荣英璃立即反驳,挥动双拳跃跃欲试。 唐绾低声笑了笑。继续道:“原来是这样,你不愿嫁他,是因为他幼年时让你受罚。” 荣英璃的目光严肃了一些,眼中仿佛藏起了无限的心事。 沉默了片刻,她看向唐绾开口道,“姐姐知道赵成英吗?” 第152章 马球会(四) “赵成英?”唐绾低声念叨一句,脑中浮现一个久远的身影。 “你是说前朝的那位女将军?” 荣英璃点点头,“就是她,我自小就觉得她厉害,一个女子在战场上拼杀丝毫不输男子。我也想像她一般上场杀敌!只可惜” 荣英璃说着,目光由炽热渐渐变得暗淡。 唐绾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从她的神情中仿佛察觉出了些什么。 她细细搜罗了一下自己脑中对于赵成英的记忆,幼年时曾听嬷嬷说起过。 赵成英本是前朝大将赵士铭的女儿,自小习武,跟着其父上了战场,几次三番立下战功。而后更是和其父并驾齐驱,成为前朝三大名将之一。 赵成英一生未曾婚嫁,最后战死沙场。 有传闻说赵成英和前朝的长乐公主有些异样的情愫,因此才被皇帝派去了沙场,最后战死。 长乐公主一生未嫁,知道真相后为她殉情而死。 长乐公主死后,皇帝开了女子入仕的先例,前朝一时之间出了许多女官。 而我朝自太宗皇帝登基后便取消了女子入仕,更不必说上战场杀敌。荣英璃这等念头恐怕落空了。 唐绾在脑中想着,垂眸之间瞥见荣英璃失望的神情。她淡笑道:“不曾想到你还有这等抱负,当真让人钦佩。” “可惜我朝不允女子入朝,上战场更不行。而且父亲和祖父都不允我学武,我小时候偷偷学武被他们发现都要挨罚。”荣英璃越说越委屈,目光逐渐黯淡下来。一张秀气的脸上写满了失落。 唐绾伸手拉过她的手,温声道:“你有这等抱负是好的,我心中也十分钦佩。不过我朝如今安定,也不用你上战场。” “沈易将军,如今不就在边疆吗。”荣英璃朗声道。 唐绾默默点头,又听她继续说:“等沈将军出征回来,下次我一定要混进去,生米煮成熟饭,我父亲祖父也不能说些什么了。” 荣英璃低声在唐绾耳边念叨,唐绾无奈的苦笑两声,默默的点头。 几人正说着,唐绾忽然注意到眼前飘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瞥了一眼惜春,惜春立即明白了她的心思。 惜春走上前跟着那飘过的身影,唐绾端起手边的一盏茶饮了一口。耳边听着荣英璃抱怨的声音。 她只是默默听她诉说不公,偶尔宽慰几句。 片刻后,小葵和唐绾二人终于瞧见惜春的身影。惜春未曾上前,寻了个时机递了个眼神给唐绾。 唐绾察觉,端着茶盏的那只手颤动一下,半杯茶水直接洒在了衣服上。 “哎呀,王妃怎么了?”小葵喊了一声,立即上前查看。 荣英璃当即起身拿出帕子递向唐绾,淡笑道:“不必麻烦了,别弄脏了你的帕子。” 小葵略显紧张的上前为唐绾擦拭,惜春适时走了过来,高声道:“王妃这是怎么了?快回车上将外衣换下来。” 唐绾点点头,继而看向荣英璃道:“你在此稍坐,我去去就回。” “不必了,我这就上场和他们赛几场,姐姐不必着急回来。” 唐绾点点头,在小葵和惜春的簇拥下离开了此处。 几人来到马车旁,小葵上前对着一旁的车夫高声喊道:“你先走远些,王妃要上车休息。” 小厮闻声,立即点头陪笑,走的远了些。惜春在唐绾耳边低声道:“人在车里。” 唐绾挑眉看向马车,被小葵和惜春二人搀着上了马车。 马车帘快速掀开又放下,唐绾瞥见车中正坐着景桢。二人对视一眼,景桢将身边撇开好大一片位置。 唐绾上前为未曾坐在他身旁,而是转了身子坐在靠窗的侧方。 景桢眉心动了动,唇角露出一抹淡然的笑。 “你何时与她相熟了?看你二人聊的甚为欢悦。” 看着唐绾神情有些平淡,景桢不经意的问了一句,目光始终看着唐绾的面容,观察她神情微弱的棉变化。 唐绾轻笑一声,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开口道:“怎么,安王殿下不想去和你未来的王妃说上几句吗?” “你现在倒是也学会打趣我了?” 唐绾微微挑眉,“难道不是吗?” 景桢一副深情的面容望着她,那眼神引人深陷其中。 他低声温和道:“自然不是,整个上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未曾答应,那只是母后的一厢情愿。” 唐绾淡笑一声,“是啊,整个上京城都知道你不愿娶她。可是没人知道她不愿嫁你。毁坏的是她的名声,不是你的。” 景桢瞧着他的样子,心中竟有些莫名其妙的暗爽,唐绾从前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温柔有礼,从未有过这般情绪。 他唇角上扬道:“你这是在吃醋?还是,只是单单为她不平?” “啊?”唐绾有些疑惑,冷笑一声反驳道:“我有什么可醋的?你想的也太多了!” 唐绾扭过脑袋不看他,表情严肃了一些,眼中带着些忿忿不平。 她眼神始终未曾看向景桢,景桢眉头一皱,试探道:“她同你说了些什么?” “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些幼年的趣事。”唐绾忍俊不禁,强装着淡然的答了一句。 她想到方才荣英璃说的那些话,便不自觉的露出笑容,她倒是想不出景桢这样的人在幼年被人欺负哭是什么景象。 “幼年?”景桢疑惑一句,脑中忽然浮现自己幼年时被荣英璃揍的场面。 景桢立即摇摇头,看向唐绾声音严肃道:“幼年有什么有趣的,你莫要听她胡言!” 唐绾笑意更深,“好啦,不说这个了。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无事我便不能找你吗?” 唐绾未曾理会他的话,秀眉微蹙。又听他继续道:“我很想念” “安王殿下,有些话不适合现在说。还是说些正事。”唐绾神情严肃了些,看向景桢眼中的柔情收回了些许。 景桢轻咳两声,收起了方才那副轻松玩乐的情绪,严肃道:“唐闵之的破绽我找到了,只是现在要除掉他还需费些功夫。” 第153章 奸细(一) “你是说,春闱?”唐绾轻声问了句,此前便已经听闻景泽将来年春闱的事交给了景桢。 朝中大臣对这事讨论了半月有余,大多是对景桢的能力有所怀疑。 景桢眉心一动,有些欣喜道:“你果然聪明。” “这些年,唐闵之借着科考送了不少人入朝。他自己当然也没少收好处。科举只是其一。我发现他和当年荣国公府的事也有关。” “科考之事,陛下不会放过他。荣国公府之事,太后不会放过他。他这次无论怎么辩,都是死路。” 唐绾听着,忽然想到了些什么,抬眸道:“你已经有证据了吗?” 景桢无奈的叹息一声,“有倒是有,不过还不够。恐怕要等到开春,春闱之后我才能拿到更多的证据扳倒他。” 景桢说完,目光投向唐绾,瞧见唐绾低头沉思些什么,眉头皱的很深。 “你在想什么呢?”景桢目光紧紧盯住她,注意到她眼中的犹豫。 唐绾听见声音,恍然回神,抬眸看着景桢严肃道:“我也有件事要和你说,只是” 唐绾欲言又止,景桢未曾追问,柔和的目光望着她。她犹豫片刻这才继续道:“昨日有人给了我一样东西,是是关于他的。” 他?景桢在心中疑惑一瞬,继而立即反应过来她口中说的那人是谁。她心中还是未曾完全放下景桓吗?景桢在心中暗暗的想。 唐绾眉头紧锁,片刻后他淡淡笑了笑,温声道:“什么东西?” 唐绾从马车中的坐垫下取出先前藏在此处的一个木质檀盒,手中动作顿了一下才递给景桢。 “你自己看。”唐绾声音低了一下,景桢从她手中取走那盒子。 他的目光始终随着唐绾的面容移动,直到接过那盒子才缓缓低下头去看。景桢犹豫一瞬,瞥了一眼唐绾的神情,继而打开那盒子。 盒中赫然躺着几张对折的纸条,他眉心微皱,取出纸条打开来看。唐绾垂眸,只是静静等着他看完后要说的话。 片刻后,景桢将那几张纸按原来的痕迹放好。 “你要将这东西给我?”景桢声音冷静了一些,话中透露着些严肃。 唐绾抬眸看向他,犹豫再三,微微叹息低声道:“这东西应该用处很大,除了给你,我倒是想不出还有什么用处。” “你应当知道他会有什么下场。” “嗯”唐绾淡淡应了一声,将手中的锦帕捏的紧了些。 景桢注意到她手中的细微动作,他暗自叹息一声,继而轻声道:“你若是为难,我可以” “没什么为难的,我只是在想,到时该如何全身而退。”唐绾面色冷漠,眼神坚定了一些。 若是景桓因此而死,她必然逃不了干系,因此才更应当谨慎,不过事已至此,她也不得不相信景桢。 思索片刻,唐绾忽然温声笑道:“我想安王殿下应当知道该如何解决。还有你会保我安然无恙。” 景桢听到这话忽然一愣,心中暗自思忖,她倒是从未在自己眼前是这副神情。笑得有些勉强,那似乎是在故意引诱着他踏入深渊。 可她不是深渊,景桢在心中暗暗的想,面上笑容逐渐凝固。他不希望看见这样的唐绾。 “我会,所以我希望你无论何事都不要瞒我。”景桢声音严肃,面上表情略显冷淡。 她忽然一愣,淡淡道:“我未曾瞒你什么。” “我在王府的一切行动,你不是都知道吗。你派人监视我,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眼中,我又怎么有事能瞒得过你。” “我什么时候?”景桢话说到此忽然停滞,他一瞬想起了什么。宁王府是铁板一块,不是他想安插人手就能安插的。 “怎么了?不是你吗?”唐绾试探的问了一句,先前在听雨轩她确实能感受到有人在暗处看着她。 她那时觉得是景桢安插的人,因着心中相信他,所以并未过于留意什么。 如今看见景桢这副神情,那人背后的主子恐怕另有其人。也就是说,在宁王府中除了景桢的安排,还有其他人埋下的奸细。 景桢思索片刻,心中会想起景泽先前跟自己说的一些话。 “你如此说,是在王府中遇到了什么监视你的人?”景桢严肃道。 唐绾默默点头,继而回应说,“你应当记得我先前和你说过的,那两个孩子是林氏死前托给我的,我必要用些不堪的手段才能护住他们。只是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被人暗中摆了一道。” “不仅未能护的住,还险些害的那两个孩子丧命。”唐绾说着,叹息的低下了头,她的眉头皱的深了些,语气中带着些失落和懊悔。 景桢没说什么,脑中细细思索着。 若是放在别的勋贵人家,妾室生的孩子理应是放在主母膝下的。 偏偏景桢是个宠妾灭妻的,让林氏自己教养两个孩子,林氏死后又迫于卫元正的压力迟迟不提出那两个孩子的归属。 若是在先前,景桓或许不会犹豫。可如今嘉贵妃有孕了,唐闵之对于景桓的忠心又能有几分。他唯一能信得过的只有卫元正这个老将。 卫元正仅有一个独女被嫁进了宁王府,景泽这一步棋走的危险,为了拿走景桓手中的兵权,他也当真是用尽了办法。 “你的人都可信吗?”景桢面色严肃,声音中带着些微妙的质疑。 “自然信得过,我身边的人都是跟了自己许久的。”唐绾答的自信,先前出事时她便思索了一圈自己周围的人。 她也怀疑是段振泄露的,可转念一想,他没有理由会陷害自己。 自己手中掌握着他的命脉,看着他对柳文茵的心思,他若是敢有什么二心,定然是第一个丧命的。因此段振不会。 小葵和惜春更加不会,至于宋鸢吗?唐绾也从未动过怀疑她的心思。 唐绾正疑惑不解,眉头皱成一条细丝,景桢无奈摇摇头,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便听见车外传来小葵的声音。 “参见王爷”小葵和惜春高声喊了句。 唐绾二人闻声,猛然抬头对视一眼,神色立即慌张起来 第154章 奸细(二) “王妃在马车里吗?” 景桓走上前,目光瞥向马车,对着小葵和惜春二人问了一句。 二人瞧见景桓往这边走来,先是一愣,继而又立刻缓过神来,微微福下手身行礼,小葵一副不太想理会他的神情。 惜春暗暗看了一眼马车,接着答应道:“王妃方才衣物湿了回来更换,现下在马车内休息呢。” 景桓点了点头,当即上前就要上马车。 小葵连忙拦住,“王爷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王妃正在休息呢,一会儿还要和祁侯夫人说话,您若是急着回府,不如乘前面那辆马车” “本王不急着回府。”景桓别过她的身子往马车上走。 小葵二人面色紧张了一些,惜春忙上前道:“王爷,奴婢还是问一下王妃” 惜春话未说完便看见景桓淡淡的点了点头,随即停下了步子。 惜春心中松了口气,缓缓走上前对着车帘喊道:“王妃,王妃?”惜春连着叫了两声,马车内的二人听见声音,唐绾和身边人对视的目光逐渐转移开来。 唐绾轻咳两声,一副睡意朦胧的声响,轻声问道:“何事?” “王妃,王爷来了。”惜春一边询问,余光注意着景桓面上的神情。景桓面色平淡,有意无意的看了看马车,听着唐绾接下来的回话。 唐绾闻声忙起身,将车帘微微掀开一角,瞥见景桓时脸上已经堆上了温和的笑意,“王爷怎么来了?” 唐绾一边说着,一边从车帘的一角被惜春搀扶着走下了马车。 景桓看着她下车的身影忙上前去,从惜春手中接过唐绾即将垂落的手。唐绾眉心一动,迟疑了一瞬,心中的厌恶毋庸置疑。她将手搭上景桓的手心,面上笑意依旧。 “方才出了宫门,听闻你来了这里。本王也就想着来瞧瞧。”景桓笑着解释。 唐绾微微点头,又听他继续道:“外衣怎么湿了?是有人” 景桓眉头一皱,心中想问是否有人在此欺负了她。上京城的这些官宦贵族一向是拜高踩低的。 唐绾虽是宁王妃,可也耐不住朝中党派之争。和景桓对立的官宦世家女眷,自然也不会给唐绾好脸色。 唐绾听见他的话,忙摇头道:“只是和荣家娘子说话之时没拿稳杯盏,没什么大碍。王爷多虑了。” “嗯。”景桓眉心舒展了一些,又继续说:“你若是觉得累了,不如此刻回回府休息。” 景桓说着,拉着唐绾转身就要上马车。唐绾忙推脱道:“王爷,您刚来还未曾见过祁侯夫人,听闻今日皇后娘娘也在此呢。” “皇嫂也来了?”景桓疑惑一句,继而淡笑道:“皇嫂在此处,那本王倒是应当去见一下。” 唐绾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突然感觉自己手中一紧,她心中慌乱一瞬,抬眸看向景桓。 景桓淡笑道:“既然皇嫂也在,那王妃就和本王去拜见一下。” 唐绾轻笑一下,此刻马车内的景桢暗暗的听着马车外的动静,听见景桓的声音时他狠握手掌成拳。 第155章 奸细(三) 景桓眉头皱的有棱有角,恨不得此刻就跳下马车对着景桓好一顿。他双手狠垂在膝上,面色铁青。 马车外的景桓正要带着唐绾往马球场中走,唐绾快速在脑中思索着推脱之词,又暗暗的给惜春递了个眼神。 惜春察觉默默的眨了眨眼,小葵见景桓二人步子轻巧的往前迈急忙跟了上去。惜春则是默默的留在了马车旁。 见二人步子远了一些儿,惜春忙靠近马车低声道:“安王殿下,王妃现下已经走远了,王爷可要离开?” 景桢听见声音,微微将手掌放松了一些,皱起的眉心丝毫未曾舒展,他靠近了车帘轻声道:“你们王妃可有留下了什么话?” 惜春闻声急忙答道:“王妃应当片刻就会回来,王爷可在马车中等候片刻。” “嗯。”景桢淡淡的应了一声,二人便再也没了声音。 唐绾跟着景桓一同往马球场中走。刚走进马球场旁便瞧见了皇家的马车仪仗。 景桓盯着那车看了许久,心中料想应当不止是江皇后一人。二人跟着人群往前走,前面不远处被人群簇拥的帐篷处已经有嬉笑说话的声音传来。 “本宫此番来得到倒是巧了,听闻荣国公家的小娘子,马球打的极好,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江皇后淡笑着夸赞,目光瞥向坐在一旁的荣英璃。 荣英璃闻声立即抬眸回应道:“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女不成大器,平日里也只是爱玩,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荣娘子这般英姿飒爽,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倒是有几分沈家小将军的样子呢。”江皇后笑着说。 荣英璃唇角上扬几分,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礼貌的回应了江皇后的话,只是未曾多说什么。 唐绾站在不远处听见荣英璃的声音,心中感叹,方才那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如今居然也有这般安静的时候。 二人走近了一些,景桓对着一旁的宫人吩咐了一句。 江皇后和越清若几人正说这话,方才接了吩咐的那名宫人上前来福身行礼。 “禀皇后娘娘,宁王殿下和宁王妃求见。”宫人禀了一句,随即低着头站在众人中央。 江皇后听见宫人禀报的声音,顺着人潮的最外面看过去,景桓带着唐绾正站在那里。 “快让宁王带着王妃过来。”江皇后连忙吩咐一句,宫人闻声立即转身去禀。 江皇后趁着两人走过来的闲暇,耳边听见越清若的声音。 越清若面上带着些温暖柔和的笑,“方才倒是忘了和皇后娘娘说,宁王妃也在此处,想来她也是不知道皇后娘娘在此处。不然应当早些来拜见了。” 越清若找补了几句,江皇后方才在心中升起来的疑虑被打消。 想来唐绾也不是那般不懂得礼数的,若是知道自己来了定然是早早的过来拜见。 江皇后在心中想着,景桓已经带着唐绾来到了众人眼前。 “臣弟、妾身,参见皇嫂。”二人齐齐上前俯下身子行礼道。 江皇后忙让二人起身,又让二人到一旁去坐。 第156章 奸细(四) “宁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江皇后轻笑着问了一句,方才在离开皇宫之时她分明瞧见宁王府的马车还在宫门处。 找来宫人一问才知道景桓一早便被景泽叫去了上书房,连带着景桢也被叫了过去。 现在景桓这么慌忙的赶了过来,莫不是听闻自己前来,担心自己会因为太后的关系为难他的王妃? 景桓还未应答,江皇后已经在心中猜想了许多答案。 景桓二人方才落座,抬眸去看江皇后,正巧对上她那副慈善的面孔。 唐绾瞥了一眼后默默低下了头,众人皆知江皇后人善心慈。可景桢先前和她提起过,江皇后心思深沉,看着心善,实则不然。 她心中一直谨记着景桢的话,因此除了平日里必要的请安外,也不愿去和江皇后多来往。 景桓这时才温和的笑了笑,接着回应道:“方才出宫之时听闻王妃在此处,这才过来瞧瞧。” “祁侯夫人的马球会年年都是最热闹的,本王也来见识一番。” 江皇后闻声,心中某些疑虑已打消了些,“宁王殿下和王妃当真是恩爱非常,叫人艳羡。” 江皇后此话一出,身旁不少官宦家的女眷应声附和。 “可不是嘛,上京城都知道宁王殿下十分宠爱王妃呢。” “是啊,宁王殿下待王妃真是一等一的好呢。” 宠爱吗?唐绾在心中冷笑一声,景桓这戏做的真是叫人恶心。她心中即使万般不愿,面上也依旧保持着平日里那般柔和的笑。 景桓听着众人的议论和江皇后的话,唇角上扬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目光微微看向身旁的唐绾,唐绾淡笑一下低下头去。景桓即将要伸过来的手。 唐绾默默将身子挪开一些,让景桓的手抓了个空。景桓抬头看她时,她正端起手边的一盏茶往嘴边送。 景桓见此也不再留意。 唐绾淡淡的听着景桓和江皇后的对话。她将手上的茶盏放下,目光看向身旁人,小葵在一旁悄悄递了个眼神给唐绾。 她轻咳一声,继而在景桓耳边轻声道:“王爷,妾身要回马车内整理一番衣物” 景桓闻声眉心一动,快速扫了一眼唐绾。看见唐绾面上的神情也明白了她话中的含义。 人有三急,景桓定然也不会阻拦她。 景桓轻轻点头,继而对着小葵道:“好生照料王妃。” “是,王爷放心。”小葵应了一声,搀扶起唐绾往前走。唐绾走上前朝向江皇后行了一礼。 正要开口便被江皇后打断。 “宁王妃若是有什么事大可去忙,不必拘束。”江皇后面上笑得柔和,唐绾目光投向景桓,瞧见景桓点了点头,这才放心离开。 小葵搀扶着唐绾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连忙回到马车旁,惜春此刻正等候在此。 “他还在吗?”唐绾上前低声问了一句。 “还在,王妃要快些说话了,奴婢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待会儿各贵眷都要散了。”惜春低声提醒道。 唐绾微微点头,被小葵二人服侍着上了马车。 第157章 奸细(五) “你回来了。”景桢的目光落在此刻正走进马车的唐绾的面容上。 唐绾脑袋轻点两下,转身坐在一旁,惜春见唐绾走进马车,立即上前将车帘闭了个严严实实。 景桢抬眸看了她两眼,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未能开的了口,目光在唐绾的身上变的迟疑。 唐绾注意到他微弱的表情,转眼看向他轻笑道:“四王爷想要说什么?” “没,没什么。”景桢否认一句,勾勾唇角继续道:“方才听闻,皇嫂也来了?” “嗯,皇后娘娘此刻正在和和祁侯夫人说话呢。”唐绾犹豫一瞬,方才原是想提起景桓,注意到景桢面上的神情还是改了口。 二人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彼此脸上细微地表情变化,沉默片刻,景桢终于开口道:“你对他,还是不舍?” “嗯?”听到他的话唐绾眉心一动,不舍?她在心里疑惑一瞬。不舍? 继而在心中冷笑一声,接着回应道:“是啊,我是不舍。” 景桢闻声,悬着的心终于又凉了一半,接着又听她冷笑一声颇有兴致的继续说话。 “我不舍得他就那般轻易的死了,他应当要受尽我从前苦难的千倍,体会到我心中悲痛的万倍才是。不然,我可舍不得他就那般轻易的死了。” 唐绾面上冷漠,眼中带着些凶狠让人看了不寒而栗。与方才的柔和文雅的女子判若两人。 景桢此刻知道自己眼前的人才是真的唐绾,无关与宁王妃的身份,也不是往日的那位相府千金。只是唐绾。 景桢在心中微微叹息,继而又道:“我会帮你。” “我知道。”唐绾轻声答了一句,“你若是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还请四王爷尽早开口。若是有一日我死了,四王爷可什么都得不到了。” 唐绾说完淡笑一声,事到如今她确实不想让景桢对自己有什么心思。为了心中的坦然,也为了景桢能早日看开这一切。 景桢听到她的话心中突然震颤一下,眉头立时皱起。方才温润的模样微微一变,笑容半僵在脸上。 “你不欠我,我也不想从你那里得到什么。我帮你,实属心中所愿。你也不必” “愧疚?”唐绾打断他的话,脸上挂着些淡若明月的笑,“四王爷猜错了,我心中无愧。我只是怕四王爷亏了。你我之间怎么算,都是交易。” “既然是交易,四王爷什么都不想要,倒是让我心中不安了。”唐绾一颦一笑都勾动了景桢微微颤动的心。 景桢眉心一拧忽然靠近她,两人的身子很近,唐绾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胸口猛烈的起伏,感受到他喘出的气息。 “我想要的,你能给我吗?”景桢冷冷的问了一句,眼神紧紧盯着唐绾那双狐狸似的双眸。 唐绾眸子闪过一丝看不透的精光,凑近了他的唇边,忽然冷笑道:“我不喜欢这样。不过为了目标,我可以牺牲一切。” 景桢被她的动作惊住,恍然身子向后撤回,“你方才喝的是茶,如今也醉了?” 第158章 奸细(六) 唐绾淡笑一声并未答话。 “还是说些正事。如今已近年关了,来年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你小心些,无论是宁王府还是进宫。”景桢神情严肃了许多,心中想着先前和唐绾说过的话。 想到唐闵之时心中恍然一震,试探问道:“你当真要报复,心中没有余地了吗?” 唐绾挑挑眉梢,目光对上景桢迟疑的眸子,“四王爷是说,我父亲?” 景桢未答,但从他神情中来看,确实无疑。 “我没有父亲。”唐绾冷冷的吐出几个字,又继续道:“我母亲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离世,从那时起我便没有父亲了。” 景桢垂眸,静静的听着他的话,等她逐渐沉默下来这才继续道:“好,既然你心意已决,我自然尽力。” “嗯。”唐绾面色冷淡,二人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坐着。景桢看着她有些冷淡的面容,心中忽然有了些肖像。 “我”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话中迟迟不能完整。 “时候不早了,四王爷该离开了。”唐绾打断了他的话,抬眸看向他那双充斥着深情的眸子。 唐绾面色冷静,心中却紧张了起来,她不愿让自己沉沦进去。于如今的她而言,除了复仇计划,其余的皆是阻碍。 “嗯。”景桢应了一声,随即起身。 “那东西你藏好了?” “好了,放心。”景桢温和的应了一句。 唐绾微微点头,随后对着马车的车帘处喊了句惜春。 “王妃。”惜春靠近了马车喊了句,随后便听见唐绾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可有人瞧着?”唐绾低声问了句。 惜春闻声,和一旁的小葵对视一眼。二人又好生扫了周围一圈,未曾发现有什么蹊跷。 “姑娘放心,没有什么可疑的。”小葵对着车帘答了一句。话音刚落便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姑娘等等!”小葵立刻阻止一句。 小葵和惜春二人的神色忽然紧张起来,目光顺着那脚步声传过去。 卫侧妃?宋侧妃?小葵在心中疑惑,这二人怎么此刻过来了? 惜春反应过来什么,在身后悄悄拉了拉小葵的衣角,小葵感受到身后惜春的动作。二人立即快步上前福身行礼。 卫浮月眸子清冷不曾多说,宋鸢淡淡的笑了笑让二人起身。 “王妃呢?你二人平日里不是跟在王妃身旁的吗?”宋鸢疑惑一句,余光瞥向二人身后的马车。 卫浮月迈起步子直接走了过去,小葵和惜春二人见状当即跟上去拦了一下。 “回禀两位侧妃,王妃身子不适,此刻正在马车中休息呢。”惜春急忙答了一句,二人死死挡在宋鸢等人的面前。 二人挡住眼前一众人的身影正巧护住了马车的车帘。 “身子不适?姐姐生病了?可曾”宋鸢的话说了一半停下,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卫浮月,继续道:“若是身子不适,应当早些回府才是。” “原是要回府的,方才皇后娘娘和王爷都来了,王妃这才耽搁了一下,现下已经好了许多了。王妃吩咐说在马车中休息片刻就好。”惜春轻笑着解释。 第159章 显露 卫浮月和宋鸢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方才惜春提到的那两人身上。 宋鸢微微点头回应了惜春二人,卫浮月心中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开口道:“王爷和皇后娘娘何时过来的?是一同过来的?” “皇后娘娘在马球会开始不多时便已经来了,王爷倒是方才到的。”惜春应和一句。余光忽然扫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瞥见那身影她心中忽然迟疑一瞬,接着快速收回目光看向宋鸢二人笑道:“王妃歇息片刻便过去,二位侧妃此刻” 惜春话中留了些余地,若是这二人不想去请安大可直接打道回府。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这二人既然知道了皇后和景桓在此,怎么说都是要去请安的。 惜春此话一出,卫浮月当即接着道:“自然是要去的,那本妃就不给王妃请安了,王妃身子弱,还是好好歇息。” “是,奴婢会转达王妃,卫侧妃的好意。”惜春趁着卫浮月话中的间隙急忙应了一句。 “你”卫浮月脸色黑了那么一瞬间,口中的话迟疑了一下未曾完全说出。 “罢了,随你。”卫浮月冷冷的丢出一句话,随即转身带着身旁的几个婢女往马球场处走去。 宋鸢瞥了一眼马车,眼神中透露了些让人看不透的含义。她忽然靠近了惜春低声道:“让姐姐放心,我会拖住王爷的。” 惜春眸子动了动,二人的目光齐齐的投在宋鸢那副清冷的生人勿近的面容上,惜春低声道:“有劳宋侧妃,奴婢会转达的。” 宋鸢脑袋轻点一下,转身时眼神不经意的瞥向那马车。小葵和惜春二人看着宋鸢带着一众婢女的身影逐渐远了。 直到周围人的身影我安全消失在两人眼中,惜春这才转身走向马车。还未开口方才看见的那人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小葵看见那人下意识的警觉起来,直到看清面容这才放下心来。 “青羽?”惜春疑惑一句,彼时景桢正要从马车上下来。 青羽听见惜春的呼喊声,转身看了一眼,随后才望向刚走下马车的景桢。 惜春和小葵的目光随着青羽一同转向景桢,二人的目光在景桢身上停留一瞬又看向了马车车帘。 唐绾并未露面,二人朝着景桢福身行礼后默默的站在一旁守着。 景桢扫了一眼周围,并无什么异样,这才坦然的走过去。 “王爷,有” “回去再说。”景桢打断了青羽的话,随即转身看向惜春二人,“好好照料你们王妃,若是有事悄悄去王府找我。” 二人微微点头应和,景桢这才放心了一些儿,随后转身带着青羽离开了此处。 安王府的马车就停在马球场不远的地方,青羽带着景桢走过去,看着景桢上了马车后这才跳上去赶车。 青羽将车子赶远了一些,马车内这才传出景桢低沉冷漠的声音。 “可有人看见?”景桢声色低冷的问了一句,那声音中似乎带着天生的威严。 青羽闻声,随即答道:“不曾有人看见,属下一直在周围盯着呢。” “你方才急匆匆的过来,是有什么事?” 青羽忽然想起了方才线人送过来的信条,他从袖口将方才接到的信件透过车帘的一角伸进去递给景桢。 “方才宁王府的探子送信来了。”青羽淡淡的说了一句。 景桢瞥见他伸进来的手,伸手去接过那信条。打开信条大略的扫了一眼,挑了挑眉梢,唇角勾起几分轻笑道:“不回王府了,进宫。” 青羽闻声,当即将马车车头调转开来,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上书房内,景泽正伏在龙案前翻看近日边疆送来的奏报。 屋内很静,屋外偶然的几束光透过上书房一旁的窗户投进来照在龙案上,屋内并没有宫人侍奉,他方才嫌人多烦躁,直接全部赶了出去。 此刻,景泽捏着手中的一份奏章在看。 龙案前那人越看心中越是烦躁,眉头狠狠皱起,面上看不见一丝欢悦的影子。他烦躁的将一份奏章扔的远远的。 正巧砸在刚走进上书房的人脚边,李仲面上带着些讨好试探的笑容,俯身将脚边的奏章捡起来。 捡起后又立刻合上,不敢多看一眼。他快走几步上前将那奏章轻放在景泽面前,继而操着一口精细的声音道:“陛下,那人进宫了。” 景泽听见声音立即有了精神,忙抬头道:“让她直接来上书房见朕。” “是”李仲应了一声,随即走出了上书房的门。 景泽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唇角忽然上扬几分想到了什么。 片刻后,李仲带着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头戴帽纱的女子走进了上书房。 女子走上前几步,目光在景泽脸上停留一瞬,随即福身行了一礼。 景泽闻声抬眸看去,目光落在那女子略带恐惧的脸上,景泽心思一沉,眯了眯眼睛面色冷漠的盯着她。 “事情办的如何?为何此刻进宫?”景泽声音冷漠,从中可以听出他那独特的君主的威严。 女子此刻面上的恐惧已经淡去了大半,见上书房中只有景泽和李仲二人,她也放心了许多。 “请陛下恕奴婢无能,未能真的毒死那两个孩子。”那女子说着,屈膝跪倒在地。 景泽眯了眯眸子,对她口中的话并不感兴趣。他早早就知道那两个孩子没死,因此对她的话并不意外。 “无妨,起来。”景泽声音压的极低,抬手将龙案上的一个盒子举起。李仲瞧见立即上前去接。 在李仲走向那女子的间隙中,又听见景泽继续道:“你手里那药该用完了,这东西继续用,不要停。若是有一日卫家那位不甚有了身孕” 女子接过李仲手中的盒子,忙垂下头应答:“陛下放心,奴婢定然办好差事。” “嗯”景泽淡淡的应了一声,继而又道:“你小心些,不要暴露身份。好好办好你的差事,朕答应你的,你自然会得到。” “是,奴婢谨记。”女子福身应了一句,再次抬头间瞥见景泽略带忧虑的神情。 第160章 暗棋 景泽眉心紧皱,眼中那含义让人看不透,上书房内沉默片刻,景泽这才抬眸看向眼前女子。 “从今日起,景桓的一切动向,你都要小心的禀给李仲。切莫打草惊蛇,朕倒要看看,他还想闹腾什么。”景泽的声音逐渐冷漠刺骨。 那女子闻声忙点头答应,脸上的恐惧应声而起丝毫不敢拖延,生怕下一秒就会被眼前人的冷漠威严凌迟处死。 景泽见她如此恐惧的答应,唇角出一抹淡然的笑,随即朝着一旁的李仲低声道:“带她离开,切莫让人察觉。” 李仲应了一声,随即带着那女子走出了上书房。 景泽深邃的目光盯着二人离开的身影,直到那女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眼中他这才缓缓回神。 他心中回想起那时在景桓府中安插棋子之事,方才那女子便是自己安插在景桓身边唯一的一枚棋。 因此那棋子绝对不能暴露,自己先前将卫家女儿嫁去宁王府便是料定了他不会拒绝,卫家父子在朝中是两员猛将,卫元正更是掌握着大宣的一部分兵权。 景桓不会放弃拉拢卫家这个好机会,如今文官有唐闵之,武将有卫元正,景桓有这般助力,想必心中已经在想着如何成事。 不过景泽也不是傻子,心中自然有些考量。 将卫家女儿嫁去宁王府,自己便能拿走景桓手中的兵符,没了兵符,景桓想要造反便少了部分助力。 至于卫元正,卫家女儿没有子嗣之前,他必然不会反。景桓唯一的子嗣是先前他带回来那妾室所生,即使如今已经扶正在唐绾名下,可终究不是卫家的。 因此,即使景桓要反,卫家也不会与他同气连枝。 依照卫家父子的对卫浮月的宠爱,应当会在自己面前以平叛之功求得卫浮月一命。至于景桓的生死,卫家不会在意。 可若是卫浮月有了子嗣,那卫家父子定然会帮助景桓。所以,自己必然不能让他如愿。 不过也并非没有好的消息,最让景泽没有想到的便是嘉贵妃有孕。嘉贵妃有孕后唐闵之的心思必然动摇。 景泽想到这些心思逐渐沉下来,垂眸看向先前从边疆传来的那封奏报。 李仲方才带着人从上书房离开后便径直往皇宫的隐秘通道去,那通道是景泽登记后派人悄悄挖出来的。 身后那人默默的跟着李仲,未曾多说一句话。二人正静静的走着,忽然被迎面过来的两个人挡住了去路。 只是那人还未走到二人身边,李仲便带着身后女子停下了步子。李仲微微转头低声道:“小心些,别被安王殿下认出来。” 女子应了一声,将帽纱捂的严实,见景桢带着身后侍卫越来越近,她忙低下头去半躲在李仲身后。 景桢和青羽走上前,看见李仲站在眼前对着自己发笑。 “奴才拜见安王殿下。”李仲忙俯身行礼,身后那女子见状也和他一同低下了身子。 景桢的目光扫过那女子的面容,打量了一下她全身上下。继而才低下头去看李仲,口中温声说了句免礼。 景桢和青羽二人的目光暗暗的投向李仲身后那人,景桢瞥了一眼后立即转向李仲。 李仲身子往一旁挡了挡,脸上堆了些笑容看向景桢,继而开口道:“安王殿下这是要去见陛下,陛下此刻正在上书房呢。” “嗯?”景桢挑挑眉头,将注意力放在李仲的脸上,继而淡笑道:“本王正要去上书房,李内官这是?要办什么差事?” 景桢的目光扫过那女子的脸,无奈于她遮的严严实实,不能看出什么端倪。 李仲听出景桢话中的含义,轻笑应付道:“陛下身边的一个不懂事的宫女,脸上长了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原是要处死的,陛下仁德,说是将人带出宫就好,奴才正要带她收拾东西出宫去。” “原来如此,一个宫女还有劳李内官亲自送出去,陛下还真是仁德。”景桢说着,余光打量着那女子。 “都是奴才应当做的事,奴才们跟在陛下面前伺候的久了,陛下自然会吩咐上。”李仲面上陪笑,身子将身后那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景桢淡笑着点点头,未曾再多说什么。李仲见状,又开口道:“那奴才这就带着人离开了。” “嗯,李内官请便。” 李仲微微低下身子行礼,随后带着身后人缓步离开了此处。景桢目光看着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景桢的目光越来越深,望着那空荡荡的长廊微微出神。一旁的青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口中低声道:“王爷,要查探吗?” 景桢回了回神,脑中想着青羽方才的问话。 沉默了片刻,景桢终于严肃道:“去,小心些。” 青羽应了一声,顷刻间便已消失在了景桢的目光中。 景桢脑中思索片刻,先前青羽将探子的信件带来时,上面写了些宁王府中被人安插了探子。 景桢一直未曾在宁王府内安插过什么人,唐绾曾说过不喜欢被人监视着。所以他只是在王府周围保护唐绾和打探消息的探子。 至于宁王府中的人,应当是景泽安排的。 看到那信条之时,他恍然想起去岁景桓回京时,景泽曾通过太后的手送了两个美艳女子去宁王府。 方才那女子应当就是其中之一,关于那两名女子景桢倒是了解的不多,只是知道那两名女子原先是太后身边的人。 看来下次要去问一下唐绾了。景桢在心中暗暗的想着。也不再逗留在此处,转身往上书房的方向走去。 上书房门前,唐闵之正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前,那样子像是在等候着什么。 唐闵之听见脚步声,抬眼望去正看见景桢的投过来的目光。 “拜见安王殿下。”唐闵之朝着景桢微微俯下身子行礼。 “唐相不必多礼了,怎么这个时候来见陛下?”景桢淡笑着,试探的问了一句。 唐闵之听见眼前人的话,神色立即警觉起来。 他抬眼看向景桢轻笑道:“陛下方才派人去御史台,安王殿下知道吗?” 御史台?景桢在心中念叨一句。 第161章 梅若礼 “年关将近,御史台近日也没什么可弹劾的。”景桢轻笑着问眼前人。 “御史台的梅御史,此刻正在上书房内。那安王殿下觉得,他会说些什么?”唐闵之眯了眯眼,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精光,直勾勾的投在景桢深邃的眼中。 景桢转了目光看向上书房的方向,上书房门前被侍卫看守的森严,御史台在朝中一向是最安分的。 与其说是安分,不如说是不受重视。自先帝登基以来,朝中党派之争越发强烈,势力集中在三省六部。其中数荣国公府太后一族最盛。 景泽登基后才慢慢的回转了些朝中形势,唐闵之便是在先帝在位期间逐渐强大了势力。 景桢脑中思索着,自己如今协理朝政,景泽已经有意削弱景桓和唐闵之的势力。而御史台怎么说都只能是一个棋子,无法成为手中的利刃。 这般想着,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上书房中走出来。 那人步子缓慢,身着绯红朝服,眼见胡子已经泛白,一脸刚正不阿的模样。那人便是二人方才提起的御史台御史中丞梅若礼。 二人的目光顺着梅若礼的步子一直追随到眼前。 “参见安王殿下,唐相。”梅若礼微微俯下身子行礼,景桢点头道:“梅大人不必多礼。” “梅大人此刻去上书房是?”景桢轻声问了一句,语气中带着些轻微的试探。 虽说试探之意并不明显,可唐闵之和梅若礼这等多年混迹朝堂之人也并非听不出。 梅若礼听得出,但是不想明白。 “陛下临时召见,微臣年纪大了,这脑子也愚钝了起来,到现在也没能完全明白陛下的心意。忏愧啊。 梅若礼摇着头叹息,眼神中一股清澈的不谙世事的样子装的很好。两人暗暗的看着眼前人拙劣的伪装,心中各有思量。 景桢倒是不曾在意,唐闵之在心中暗暗盘算着什么。 他上前几步正走到景桢和梅若礼两人身边,“梅大人往常倒也不常来上书房,陛下的差事还是应当好好办。” 唐闵之声音低沉着,心中料想梅若礼这副样子,景泽应当是说了些重要的事。 如今朝中最大的事便是来年的科考,其次是边疆的战事。这些都和御史台没什么关系,科考的事由礼部和景桢主办。 连他这个中枢丞相都插不上手,这般想来,景泽能吩咐给梅若礼的事只能是和景桓有关。 至于是什么事情,那无非的朝中党政的问题。 唐闵之这般猜想着,盯着梅若礼目光如炬。那眼神仿佛要将眼前整个人给看穿了去,只是梅若礼也并非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在朝中摸爬滚打多年,在御史台能两袖清风的待到如今都安然无恙,还是有些自己的本事的。 “相爷说的是,微臣定然会好好办理陛下吩咐的差事。”梅若礼恭恭敬敬的说了一句,余光扫见一旁景桢的眼神。 “安王殿下,唐相。微臣还有差事要办,二位”梅若礼说到此处,欲言又止,眼神瞥了瞥景桢。 景桢忙打断道:“梅大人太客气了,有事尽管去忙。” 梅若礼微微低下身子行礼,随后缓步离开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唐闵之看着梅若礼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景桢瞧着他的眼神中暗暗的有些思索,不经意的上前一步靠近了些。 他淡淡笑了笑,温声道:“唐相这是有什么想和梅大人说?望眼欲穿可不像唐相的作为。” “嗯?”唐闵之疑惑一瞬,被他说的微微回神。恍然反应过来他话中肮脏的含义。 前朝时曾传出过两名大臣在深夜相会之事,那事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传遍了大街小巷,自此以后,朝臣们十分注意个人之间的交际。 “安王殿下!安王殿下慎言,梅大人两袖清风,刚正不阿,安王殿下这般说,是否过于污糟了他。” 景桢低声笑了,眉眼之处都透露着戏谑,“本王可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唐相是否忘了自己此来的目的。现下上书房已经无人了。” 唐闵之听见他的话,目光投向了上书房门前。 他还未说些什么,耳边忽然传来景桢的声音。 “唐相,请。”景桢微微做出请的手势,笑眯眯的看向唐闵之。 唐闵之也不再犹豫,迈起步子便往上书房里走去。 景桢定了定心思收回了手,眼神在他的背部注视了一瞬,继而跟上他的步子一同走入了上书房。 上书房内景泽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的几份奏折。 唐闵之和景桢先后的走了进来,李仲此刻不在,两人方才进来的时候门口的一个年轻宫人开口说景泽吩咐不必通报可直接进入。 想来是他早就知道二人会来。 景泽低着头沉思些什么,眉头紧紧皱起未曾舒展半分,面上严肃的看不出什么心思。 听见二人的脚步声,景泽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唐闵之的脸上疑惑了一瞬,继而看见身后的景桢。 二人上前并肩站定,微微低下了身子行礼,景泽淡淡的丢出一句免礼,随后又继续翻了翻眼前的奏折。 沉默片刻,景泽声音低沉,淡漠的开口道:“唐相此刻前来,有何事啊?” “陛下,臣听闻边疆的奏报传来,未曾通过中枢,直接送来了陛下的上书房。”唐闵之此刻声音放的极委婉。 景桢暗暗听着他的话,心中对此也有些思索。 按照往日的流程,边疆和六部的奏折都要经过中枢,中枢审查后再上送到上书房给景泽看。 说白了就是要先让唐闵之过过眼后才能给景泽看,景泽的皇位终究坐的不稳,唐闵之是先帝任命的辅政大臣。 明面上原是为了景桓巩固皇位的,谁都不曾想到最后登上皇位的人会是景泽,更加无人想到,先帝中意的皇位继承人是景桢。 唐闵之一句话落下,暗暗抬眸看向景泽。 自己话中的含义这两人皆知,边疆此刻的战事紧张,想必应当出了大事,因此才会不经过中枢直接递交到了上书房。 更加说明,自己在边疆安插的探子被发现了。 第162章 边疆危及 “是朕让人吩咐人直接送过来的,唐相此刻过来是对此有什么不解之处?” 景泽声音冷漠,垂着头看着眼前的奏折。那身影的威严气质让人不寒而栗,唐闵之听见此话心中咯噔一声响。 不过倒也不是惧怕景泽,只是想到了自己先前帮助景桓之事。看到景泽如今的态度,想必是知道了边疆被自己安插了探子。 那探子原本就是自己为了知道各方势力的动向而安插的,和景桓的计划倒是没什么关系。 景桓的野心满朝文武百官皆知,众人心中也十分清楚自己就是景桓一党的人。先不说自己的女儿是宁王妃,平日里景桓有什么动向也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唐闵之心中料想到这些,此刻的局面对自己很是不利,景泽若是想要除掉景桓,必然要先从自己身上动手。 边疆的沈易,他的兵符也是一大威胁。 “陛下此言让老臣惶恐。”唐闵之立时俯下身子行礼,面上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像是对景泽十分的尊敬。 继而又压低声音开口道:“臣只是觉得陛下此举未曾符合流程,不过若是紧急事务,陛下说的话是圣旨,中枢自然听从陛下的吩咐。” “哦?”景泽冷笑一声,抬眸看向唐闵之。 “唐相是肱骨之臣,先帝嘱托了唐相来辅佐朕,朕自然相信唐相的忠心啊。”景泽一边说着话,一边将目光投向了唐闵之。 他淡淡的笑着,那笑着中仿佛带着千百把锋利的刀刃,一刀刀的刻在唐闵之的脸上。 唐闵之对上他略带威严的眼神,忙严肃道:“臣受先帝和陛下的器重,时不敢忘。” 景泽勾唇淡笑,将手边的一份奏报递向他,继而开口道:“这是一早送来的边疆奏报,你二人看看。” 唐闵之见状立即上前几步从景泽手中接过那份奏报。景桢的目光短暂之间和景泽对视一眼,未曾有什么动作。 唐闵之接过奏报,翻开扫了一眼,看到上面的内容时他唇角微微上扬一些。只是那细微的动作不曾让人察觉。 心中虽然欢悦,眉心却是紧紧拧起的,让人看了便觉得这个人心思沉重,像是遇见了万般不顺之事。 “陛下,这边疆形势不稳啊。”唐闵之犹豫了一瞬,忍住心中的欢悦将话说了出来。 与此同时又将手中的奏报完好的合上递给身旁的景桢。 景桢不紧不慢的接过他手中的奏报,耳边听着他的话,翻开奏报来看。 对于边疆的形势他一早便知道,他自然也是在沈易的军中安插了自己的人。一是为了保护沈易,二是为了传递消息。 这一点沈易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景泽等人不清楚罢了。 且他在宫门外,景泽在宫墙内。对于边疆的消息他知道的自然比任何人都快。 边疆战事吃紧,沈易带着人严防死守了三日才突出重围,加上粮草短缺,去往边疆得必经之路渝州山路居多。 前几日山崩将管道堵住了大半,运送粮草便更加艰难。沈易在边疆打了几个月,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好消息传来。 唐闵之知道这些不知是何等心情。 景桢大略扫了一眼后将奏报合上,随即看向唐闵之。沈易若是出事,景泽便又少了一份助力,唐闵之这根墙头草,说不好就要倒向了景桓。 至于嘉贵妃,对他而言不值一提。官位权力,向来比亲情重要。 景泽听见唐闵的话,面上并没什么波澜。他早就料到唐闵之的态度。 原本对于此刻他还有些拿不准,现在看来,就是如此了。唐闵之果然不会在乎嘉贵妃有孕之事。只是一心扑在自己的权势官位之上。 既然如此,自己也不必留手了,可以准备除掉他了。 “朕也知道,只是此刻前往边疆十分艰难。运送的粮草也出了问题。”景泽说着这些有些低落情绪。 “陛下不必忧心,沈易将军英勇有谋,想必不日便能传来捷报了。”唐闵之轻笑着说道。 景泽在心中冷笑一声,面上的忧虑丝毫未减。唐闵之此话可笑到极致,难不成让他一味的祈求着上天让沈易大胜? 他面上淡淡的,低头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先前几次的粮草都未能平安送到边疆。” 景泽低声说着,话中皆是叹息之意。 景桢闻声,上前朗声道:“如今已近年关,天气寒冷。若是这批粮草和冬衣不能如期送到,先不说沈将军能否大胜,恐怕我大宣的将士们都要冻死在边疆。” 景桢面色冷淡,带着些平日里少有的严肃。唐闵之瞥了他一眼,对他此刻的态度有些忌惮。 继而开口道:“陛下,安王殿下此言极是。此刻应当安排人先护送粮草和冬衣去边疆。” 景泽眯了眯眼,抬起眉梢打量起正俯身低头的唐闵之,沉默片刻开口道:“唐相觉得,朕应当再派谁去做这个押送粮草的人?” “这”唐闵之迟疑一句,口中的话变得犹豫。 景泽和景桢趁着空隙暗暗的对视一眼,继而又听见唐闵之开口道:“陛下,此事应当交由礼部去” “礼部?”景泽反问一句打断了他的话,接着道:“礼部要主管来年科考之事,怕是走不开人了。” “是,陛下所言极是。老臣愚钝,倒是想不出什么合适的人选了。”唐闵之面上带着些微笑,婉言推拒。 景泽嗯了一声微微点头,继而开口道:“安王可有什么要说的?” 景泽将目光投向景桢,唐闵之顺着那句话也将目光投向了景桢。 景桢在心中冷笑一声,立即明白了景泽话中的含义,这是要借刀杀人了,借用自己的手支开唐民之在朝中的助力。 既然景泽有这个心思,那自己这个做弟弟的自然应该配合一二。 景桢收了收下心思,俯身一拜,恭恭敬敬的开口道:“陛下,臣心中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何人?”景泽淡然丢出两个字。 唐闵之暗暗抬眸看着两人的眼神,心中恍然冒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第163章 粮草官 “臣弟举荐,吏部侍郎周行简前去。”景桢严肃的语气将此人的名字念出。 此话一出,唐闵之心中又是咯噔一下。吏部、刑部、工部,可以说都是自己的人。方才的礼部明面上的景桓的人。 可实际上早就已经归顺了景桢,景桢是景泽的人,帮了景桢也便是入了保皇党。 在唐闵之势力波及的三部之中,吏部侍郎周行间可以说是最得力的人选,无论是在朝中的斡旋还是行为处事能力,皆是最优的。 当真可以算得上的唐敏之的臂膀,此人是六年前入仕的,被唐闵之一路提拔上来。也算是唐闵之的门生。 唐闵之听见景桢的话急忙俯身弯腰,朝中景泽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继而开口道:“陛下,吏部前去恐怕不妥。此事本就不由吏部掺和,不如户部” “吏部是有自己的差事要办,这样贸然让吏部的人掺和确实不妥。”景泽看着唐闵之的神色,语气严肃的说了一句。 听到这话,唐闵之忽然松了一口气。 景泽继续道:“但是。周行简此人朕是知道的,为人处世都极为谨慎,朕先前派给他的差事做的也不错。” “若是让周行简前去,朕倒是可以放心一些。至于什么合不合适的事,在边疆之事上面都不足挂齿。”景泽面上带着些淡笑,看向唐敏之的目光带着些命令的意味。 唐闵之眉心紧皱,脑中思索着景泽口中说出的话,若是让周行简过去,自己在朝中便损失了一大助力。 可若是不让他去,自己一时间也不好驳回景泽的话。再者而言,自己在边疆的探子已经暴露。 周行简去边疆也不是全然不好,自己可以快速的知道边疆的战况。明面上都知道他是自己的人,即使两人有什么接触,自己也可以说的清。 可景泽一向是多疑的,若是自己这般轻易的松口了,他想必会防范的更深。 唐闵之这般想着,心中也松了一些,正沉思之时,耳边忽然传来景泽的声音。 “唐相觉得,此人如何?”景泽淡笑着望着唐闵之,勾起的唇角显示出对此事极大的兴趣。 唐闵之闻声,忙恭敬道:“周行简此人有智有谋,行事稳妥。陛下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景泽听见他的话,不出意料的勾唇朗笑。下一刻又被他的话打断了笑意,笑容淡淡的僵在了脸上。 唐闵之严肃了一些,继续道:“不过,吏部平日里公务繁杂,周行简这般人才还是要留在朝中为陛下效忠才是。” 唐闵之话音刚落便听见景泽一声冷笑,景泽的笑意僵持不下。垂眸看向龙案上的奏折。 继而缓缓坐下,心中考量着唐闵之的话。 景桢见状,淡淡笑道:“唐相此话真是言重了,边疆此事是如今的大事,周大人既有智有谋,自然更适合做这个粮草官。” “若是此事办好了,又怎么不能算是效忠陛下呢?”景桢温和的声音句句打在唐闵之的脸上。 唐闵之尴尬的笑了一下,继而看向了景泽。 景泽此刻的脸色乌黑,像是对于方才唐闵之的话耿耿于怀。只是他心中究竟是如何想倒是无人知道。 上书房内的空气极其寒冷,仿佛透露着无声的杀机。 几人沉默片刻,唐闵之忽然淡笑道:“安王殿下说的极是,周大人这般国之栋梁,自然何事都是效忠。” 唐闵之看着景桢半恭维了一句,继而朝着景泽低声道:“陛下圣明,周行简确是合适的人选。” “呵,唐相倒是改口的快。唐相方才这般阻拦,朕倒是觉得周行简更合适了。”景泽冷笑一声,勾唇淡淡笑了笑。 此事一了,唐闵之也没什么可说。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景泽未曾开口,只是默默的点点头。 唐闵之看见他这副神情,余光瞟了一眼身旁的景桢,察觉到两人或许有私事要谈,他干脆也不再扫兴,径直走出了上书房。 刚走出上书房便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缓缓走过来。 唐闵之瞥了几眼,随后站定,直到那身影走到他眼前他才露出些笑容。 “微臣,拜见贵妃娘娘。”唐闵之垂下头,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语气中带着些骄傲。 唐芷秋忙伸手让他起身,温声道:“父亲不必多礼了,倒是许久未曾见过父亲了,家中可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你母亲近日也十分想念你。若是,哈,无事。你小心安胎。”唐闵之话说到一半便收敛了起来。 此刻后宫最大的事便是嘉贵妃有孕,她的身份尊贵自是不必说,若是再诞下了皇子,那自己可真就能只手遮天。 唐芷秋望着唐闵之的眼神,也不再追问他未说出口的话。 她瞥了一眼上书房门前,继而看向唐闵之一脸笑容道:“父亲刚从上书房出来,还有旁人吗?” 唐闵之听到这话愣了一瞬,继而低声回应道:“安王殿下此刻正在上书房,想必是有什么急事要和陛下商议。” “急事啊。”唐芷秋声音极低,口中默默的念叨了一句,眼神始终未曾离开上书房的方向。 唐闵之看着她微微出神,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唐芷秋听见声音猛然回神,抬眸看向唐闵之。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出宫了。你一切小心,照料好自己和腹中胎儿。”唐闵之说完,忽然面上带着些欣慰的笑。 他靠近了一些低声道:“若是有什么麻烦事,可送信回府中告知我和你母亲。” 唐芷秋温和的笑笑,点头表示自己心中明白,两人也不再多说,唐闵之转身离开了上书房。 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唐芷秋的视线中,身旁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又响了起来。 “奴才参见贵妃娘娘。” 身旁忽然传来的声音让唐芷秋心中一惊,她顺着那声音的方向转头看去,李仲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她的身边。 李仲此刻面上带着些淡笑,低下了身子朝她行礼。 第164章 幕后黑手 唐芷秋愣了一瞬,恍然答应道:“李内官怎么不在上书房内侍奉?” “方才陛下吩咐奴才办差去了。”李仲笑的温和中略带阿谀。余光瞥了一眼上书房,察觉到唐芷秋神色的异常。 李仲察言观色,轻笑道:“奴才这就去禀陛下一声,娘娘还请在此” 话未说完便看见唐芷秋点点头:“有劳李内官了。” 李仲微微点头应和,继而转身走入了上书房。 上书房内,景泽正和景桢二人商讨方才唐闵之提起的边疆粮草一事。李仲刚走进去便听见景泽气愤的声音。 “粮草在渝州地界两次被劫,渝州知府是做什么吃的?还不是他唐闵之的人,一个两个统统不作为。” “若不是还用得着他,朕早就一道圣旨斩了他!”景泽声音严肃中带着些愤怒,提起唐闵之时便有些咬牙切齿。 “皇兄,唐闵之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如今当真还是不行。”景桢的声音听着也严肃了一些,面上的神情也不似方才那般温润。 景泽闻声,垂眸低叹。上书房内的空气一片静寂。 李仲适时走上前,路过景桢时微微低下身子示意。景桢恢复了些淡笑。 李仲走上前,对着景泽俯身行礼,继而开口道:“陛下,贵妃娘娘在外求见。” “贵妃?”景泽念叨一句,继而抬眸看向李仲,目光闪烁一瞬后定格在李仲的眼神上。 李仲微微点头眨眼,景泽仿佛是松了一口气,定了定自己方才杂乱的心思,目光注视着李仲的神情。 “让贵妃进来。”景泽朗声说了句。 李仲应和一声,继而转身走出了上书房。景桢的余光追着李仲离开,再次抬眸看向景泽时,他还是那副没精打采的烦躁样子。 景桢温声笑道:“皇兄不必烦恼,唐闵之的话,皇兄实在也不必真的去听。至于这粮草官是谁,还是皇兄做主。” “想必皇兄看了奏报,应当也知道唐闵之的心思。他方才那般以退为进的心思,臣弟看了都觉得可笑。至于周行简,皇兄也是给了他一个警告了。” 景桢淡笑着说出一番话,景泽缓缓抬眸看向他,眉心舒展了几分。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目光便被身后的人影吸引。 景桢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身后,李仲正引着唐芷秋和两个宫女走进来。 景桢瞧见唐芷秋的身影,面上的笑容深了几分,微微俯身点头示意。 按照礼数,除皇后外,王爷是无需向其余后宫嫔妃行礼的。 唐芷秋瞧见景桢的动作,也跟着他回了个礼。礼罢,她越过景桢的身影走上前朝着景泽行礼问安道:“臣妾,参见陛下。” 景泽自瞧见她的身影,面上的忧虑便已经消去了。还未等她完全低下身子便赶忙上前去搀扶。 “快起来,朕不是说过吗,你如今有了身子,不必行礼了。”景泽面上带笑,目光扫过唐芷秋隆起的小腹。 景桢和李仲二人淡淡对视一眼,皆是一脸和谐而温馨的笑容。 “臣妾就知道,陛下只会担心腹中的孩儿,心里一点都不挂念臣妾。”唐芷秋推开景泽的手,面上做出一丝生气的样子,声音嗔怪道。 “朕哪里不挂念你啦?”景泽拉过她的手宽慰道。 景桢轻咳一声,吸引了景泽二人的目光。 继而便听他开口道:“皇兄既无事了,臣弟就先退下了。” 景泽挑了挑眉,爽快答应道:“好,这几日辛苦你了。” 景桢轻笑着点点头,随即带着李仲一同走了出去。 唐芷秋身后的两名宫女手中皆提着食盒,想必是她带了吃食给景泽,李仲也不去理会那两人。 景桢在前李仲紧随其后,二人走出了上书房。景桢转身看了眼李仲,继而笑着开口道:“李内官方才的差事都办完了?一切顺利吗?平日里皇兄也是太辛劳李内官了。” “是,已经办妥了,多谢安王殿下关心。都是给陛下办差的。陛下看重是奴才的福身,不敢说什么辛劳。”李仲恭维着轻笑,目光直直地盯着景桢的眼神。 景桢闻声,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淡淡的笑着,面上依旧是那副温润公子的模样。 “李内官也不必妄自菲薄,你跟在皇兄身边多年,一直忠心耿耿,自然是和旁人不同的。” “无非是陛下垂怜奴才,肯赏奴才些体面罢了。”李仲自谦了一些,面上一副礼貌的笑。 景桢淡淡点头,神色无波。又想开口说些什么之时,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仲顺着他轻瞥的目光看去,青羽正踏着步子走来。走到上书房门前不远的地方停下了步子。 景桢也不再多说什么,淡笑道了声别,随后在李仲的注视下带着青羽离开了上书房门前。 二人越走越远,直到出了正午门景桢才低声开口道:“事情查的如何了?” 青羽闻声,忙上前两步,眼光快速扫了一眼周围,发现五人这才低声道:“王爷猜的不错,那人的确是宁王府中的。” “都查仔细了?”景桢声音低沉道。 “是,属下跟着那人一路出了宫门,看着李仲盯着她上了马车。属下跟着那马车,看着车进了宁王府的后门。” “可有看见那人的样子?”景桢继续问道。 “不曾,那人一直戴着面纱,属下也没办法看清真面目,不过必然是陛下当初送进宁王府中的一位。” “嗯”景桢微微低头,迈着步子上了马车。又丢出一句,“没留下什么把柄?” 青羽看着景桢走上马车,也赶忙上前赶车,一边回答道:“王爷放心,属下是翻了宫墙出去的,无人瞧见。” 景桢低声应了一句,两人再没了动静。青羽扬手一鞭打在了被缰绳拴住的一匹黑马身上,黑马低啸一声奔了出去。 景桢目光深邃,细细回想着方才那女子。此刻景桓和唐绾几人都在马球场,那人此刻进宫倒是个十分合适的时间。 既不会引人怀疑,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动作。此人想必也就是唐绾说的幕后黑手了。 第165章 卫浮月的心思 马球场外,此刻的宾客也已经散了两三分。 散去的也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剩下些关键人物此刻正跟在江皇后的凤驾前等着相送。 江皇后在越清若和景桓等人的簇拥下走向了鸾驾,江皇后在车驾前停下了步子,目光转向身旁的几人。 “本宫这就回去了,你们也不必送了。祁侯夫人和宁王妃,常进宫来和太后娘娘说说话,想必太后娘娘心中也宽慰些。” 江皇后满脸堆笑,那笑容在脸上绽放开来,举止大方优雅,颇有些国母风范。 越清若闻声,忙笑道:“娘娘说的是,不过太后她老人家在宫中有皇后娘娘陪伴,想来也不缺我这外人进宫。” 越清若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些好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众人皆知太后当年为难过祁侯爷,更是一度看越清若不顺眼。 因此祁侯这一门,除了平日里进宫谢赏请安外,极少进宫。 周围人群杂乱的声音传入了江皇后的耳中。她面上有些尴尬,轻咳两声,目光快速扫了一眼景桓和唐绾几人。景桓察觉,也跟着她的眼神看向了唐绾。 唐绾身旁丛刻正站着卫浮月和宋鸢两人。察觉到她的目光,唐绾笑道:“娘娘说的是,妾身确实应当时常去看望。 “王府近日事情繁杂,不曾进宫向太后娘娘请安,是妾身的不是了,太后娘娘福分深厚,还请皇嫂回去替妾身说些好话了。” 唐绾面上带着些客气的笑,她向来讨厌这些,若不是今日景桓在此处,她恐怕早早的就寻了由头离开了,根本不会和江皇后见面。 江皇后听见她的一番话,满意的笑了笑,继而应和道:“宁王妃温婉良淑,上京城皆知。一时间顾不上也是有的,本宫自会回去和母后禀明。” 江皇后一边说着,一边将眼神越过唐绾看向了她身旁站的规规矩矩的宋鸢。 按照关系说,在众人中,宋鸢和江皇后的关系最近。只是进宫为妃的不止是江皇后,还有宋鸢的亲姐姐。 也是因为这一层关系,宋鸢和这个表姐一直都不甚亲近。 而众人心里也是跟明镜一般,当年之所以能让眼前人成为景泽的正妃,无非是因为她江家没什么根基,比起宋鸢的姐姐或是嘉贵妃这几个人,都要好拿捏。 只是这些年,江家的势力也渐渐大了,好在江家是清流一派,不参与党派竞争。江皇后这个皇后也做的规规矩矩,无功无过。 因此景泽也不去理会,只是一直以礼相待,相敬如宾。 宋鸢垂眸,余光察觉到了她轻扫过来的眼神并没有理会。 唐绾察觉二人的心思,忙补充道:“两位妹妹在王府也是十分辛苦,不过若妾身寻着由头,定然会带着二位妹妹进宫给皇嫂和太后娘娘请安的。” “宁王妃当真是个大方知礼的,既然这样本宫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江皇后不咸不淡的笑着,在众人的注视下转了身子。又在身旁的两名贴身宫女服侍下上了马车。 第166章 卫浮月的心思(二) 直到江皇后长长的车驾走的远了,众人才勉强轻松了一些。 越清若方才对着江皇后笑得勉强,此刻江皇后离开,她干脆也不再伪装了,直接摆了脸,神情清冷。 沉寂了片刻,身旁众人也走的差不多。景桓扭头看向身边的人,笑着低声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王府了。” 唐绾眉心一动,低垂的眉眼之间夹杂了一丝厌恶,眼中快速闪过一丝不悦又恢复笑容。 她这时才抬眸看向景桓,缓缓点头应和一声,继而才看向了越清若。 越清若扭头眼神在景桓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那一瞬足以让她心中厌恶。 继而又对上唐绾的眼神,神情立即变得温和,她上前两步道:“时候不早了,臣妇就不送宁王殿下了,王妃若是有时间,可赏光到府中喝茶。” “祁侯夫人相邀,我一定去的。只是府中事务繁杂,倒是没什么消遣的时候。若日后寻得了空闲,我一定去。” 唐绾面上笑得温婉,与方才面对江皇后的神情完全不同了。二人相对也是十分投缘。 景桓看着二人交谈,眯了眯眉眼,露出一丝不悦的神情。二人又随意谈论了几句,唐绾这才察觉到景桓的不悦。 “时候不早了,这就回府了,祁侯夫人不必相送。”唐绾笑着说了一句。 越清若忙应和道:“既然如此,那我当真不送了。” 她面上笑得温和万分,眼神转过瞥向景桓时又瞬间含了些冷意。上京城皆知祁侯夫人刚正。 她眼里容不得沙子,最是看不惯那等朝思暮楚之人。 景桓好巧不巧的就是这种人,无论他如今对待唐绾千般万般好,都不能掩盖当初伤害唐绾的事实。 越清若每每看见景桓,心中都能想起此事。因此不管什么场合都不想伪装,一点笑脸都不给他。 景桓瞥见她神情变化,干脆也不再理会。转身带着景桓几人离了此处。 卫浮月和宋鸢的目光紧盯着景桓二人,二人一致的是眼神都在注视着唐绾。 宋鸢的眼神柔和,卫浮月的眼神则是带着些憎恶。在二人的目光注视中,景桓倒是成了这道风景中的陪衬。 直到景桓和唐绾上了马车,身影消失在二人眼中,卫浮月这才淡淡收起了眼神。 “宋侧妃不回府?”卫浮月带着些轻佻的声音传入了宋鸢的耳中,这声带着答案的疑问让宋鸢忽然回了神。 “自然是要回的,卫侧妃什么时候问起我来了。”宋鸢神色平淡,一边挪动步子走向马车,一边询问她。 卫浮月嗤笑一声,上前几步跟她并肩。 “有没有告诉过宋侧妃,你看着唐绾的样子,当真是含情脉脉。”卫浮月低声在她耳边说着话。 话音刚落,宋鸢的神情便有了轻微的波动。只是那波动并不明显,外人并不能看得出。 宋鸢停下步子扭头看向身边人,唇角罕见的勾起一丝微笑,“还真是无人这样说,卫侧妃看的当真是仔细啊。” “不过卫侧妃方才不也同我驻足一般吗,难不成也是含情脉脉?” 第167章 卫浮月的心思(三) 二人步子继续向前,正走到马车旁。卫浮月听见宋鸢的话,忍不住嗤笑一声,那神情中带着些嘲讽意味。 二人的步子停下,身边一直沉静,宋鸢转头看向卫浮月,见她正一本正经的看着自己。 卫浮月一本正经的眼神忽然变得暧昧,靠近了她一些,眼神温和,声线勾人,“宋侧妃觉得,我现在这般望着你,算不算含情脉脉?” 宋鸢眉心不动声色的一颤,神色无波。 她唇角勾出一抹罕见的弧度,眉眼微微弯起,轻笑一声越过了卫浮月的身边,径直走上了马车。 见对方如此平淡的态度,卫浮月嘴角上扬几分。身旁的秋菊上前低声道:“姑娘,咱们不回去吗?” 卫浮月这才扭头看了眼身后的马车,身后的马车正是方才宋鸢走上前的那驾。二人方才出府时乘的是同一驾马车,回去自然也是一样。 只是卫浮月迟迟未有动作,看样子并未打算走上马车。 马车内端坐着的宋鸢神情逐渐变得疑惑不解,掀开马车的车帘看向卫浮月,“卫侧妃不打算回去?” 宋鸢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方才出府时自己刚要上马车卫浮月就跟了过来。 本是可以分开出行的,只是卫浮月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偏要和自己一驾马车。如今又迟迟不动作,宋鸢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宋鸢话音刚落,卫浮月便抬眸望着她,那一汪秋水似的眸子望的让宋鸢眉心不自然的皱起。 继而听见她开口道:“方才我父亲差人来了,说是要我回府小住几日,有劳宋侧妃回府和王府说一声。” “哦”宋鸢淡淡的答了一句,当即放下了马车的窗帘逃开了卫浮月凝视的目光。 空气中的沉寂都透露着宋鸢的羞涩,今日的卫浮月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让她竟有些害怕。若是平日里那般风风火火的她倒是不怕了,只是今日 宋鸢摇摇头,收起自己不解的心思,朝着马车外喊了句“云芷。” 云芷闻声,立即上前靠近了马车车帘处,“怎么了姑娘?” “你上来,我们回王府。”宋鸢清风般柔和的声音传出来。云芷应和一声,随即上了马车。 又对着驾车的小厮吩咐了一句,小厮得了命令也不再犹豫,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卫浮月带着身旁丫鬟秋菊在原地等候着卫府的马车,她眼神直直的盯着方才宋鸢乘的那驾马车,直到那马车的样子完全消失后才收回了目光。 收回目光那一刻,卫浮月眼神立即凶狠起来,与方才的温和判若两人。 她冷笑一声,继而开口道:“看来,宋鸢还是最相信唐绾。她倒是唐绾最大的助力。” 卫浮月在口中念叨着,身旁的秋菊低声道:“宋侧妃一向是帮着王妃的,这些姑娘您不是都知道吗?” “我只是想看看,她对唐绾究竟有多忠心,会不会动摇。”卫浮月说着,目光阴森冷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吞噬进去。 秋菊瞧着她深邃的目光,心思一颤。自从卫浮月嫁去宁王府后,多了些与从前不同的心思。 从前在卫府,衣食无忧倒也没什么烦恼。如今嫁娶了宁王府,处处想着和唐绾争抢,说白了也是为自己求一条后路。 “宋侧妃一心想着王妃,恐怕也”秋菊一句话没说完便被哒哒的马蹄声打断。 二人顺着那声音抬眼看去,不远处一队兵马赶了过来,足足二三十人。人马的后面,紧随其后的是一驾马车。 卫浮月扫了一眼那群人,微微皱起了眉头。她的目光落在了最前方骑着马的男子脸上。 “小妹!”卫扶风骑着马到了两人身前,纵身一跃跳下了马。对着卫浮月就是一声欢悦万分的呼唤。 “大哥,你这是?”卫浮月皱着眉头,目光扫了眼他身后的那群人。 卫扶风察觉她眼神的异样,豪爽一笑继而回答道:“我来接你啊,父亲派人来送信的时候我正在军营呢。” “这也用不着这么多人啊,大哥这排场太大了,我恐怕承受不住。”卫浮月面色冷淡,满脸都写着推脱二字。 “哈哈哈,你想什么呢!这排场又不是给你的,你嫂子也在这儿,我顺带着来接你的。”卫扶风面上还有些得意,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娇俏的夫人,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卫浮月一听,刚刚舒展的眉头又是一皱,方才是不解现在就是无语,竟然找不到什么话来抨击他。 于是干脆什么也不说,只是淡淡的嘲笑一声。她脑袋一转,忽然在这句话中发现了什么。 “你说嫂子也在这儿?”卫浮月快速问出一句话。 卫扶风点点头,脸上笑得更加灿烂,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夫人就在眼前。 卫浮月瞥了一眼他脸上那近乎发散情感的样子,无奈的冷笑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忽然听见身后微弱的脚步声。 还未转过身子,身后那人就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她扭头去看,身旁站着的人正是自己的大嫂孙姝妤。 “大嫂?你当真在此,方才为何没有瞧见你?”卫浮月疑惑一句。方才在马球场上倒未曾看见她。 不知是不是自己一心在唐绾身上,不曾注意到她。 孙姝妤先是扫了一眼卫扶风,又顺着他的身影注意到他身后的那队人马。 她没有理会,而是直接看着卫浮月淡笑着开口道:“方才我不在哪儿,去了别处逛园子了。听闻皇后娘娘也来了?” “嗯,是来了。”卫浮月轻答一声。 她继续笑道:“方才在一旁看见你和那宋家的小姐说话,我便没有打扰你。可是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 “没有,只是随意说几句。”卫浮月思索一瞬,继续道:“大嫂,我” “哎呀,别说了!”卫扶风打断了她的话,堆着笑脸上前,从怀中掏出方才买的糕点凑到孙姝妤身边。 “夫人,城东铺子的樱桃尖,刚出锅还热的,快尝尝。”卫扶风此刻像个急着讨要夸赞的孩子一般凑在她眼前。 孙姝妤淡淡笑笑,语气中略带宠溺的说了句好。手上却没有动作,只是将目光看向了卫浮月。 卫浮月皱着眉头,一脸的不知所谓,甚至不想去看这个没出息的哥哥。 孙姝妤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继而凑近了卫浮月开口道:“你大哥就是这副样子,莫要介怀。” 卫浮月眼神瞥过卫扶风,看着卫扶风的眼神有些嘲讽,下一刻看向孙姝妤时明显温和了,“没事,大哥对你好我也开心。” 孙姝妤轻笑一声,瞥向卫扶风温声斥道:“你收敛一些,还在外面呢。” “哦”卫扶风撇撇嘴,收起了手中的糕点。 看他这副委屈的样子,孙姝妤无奈的叹息一声,只好伸手接过了他买的糕点。他见状立即兴高采烈起来。 “好了,先回去。父亲还在等着呢。”卫浮月瞥了一眼两人的动作,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身后的卫扶风好像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上前搀着孙姝妤往马车旁走。 卫浮月被秋菊扶着上了马车,眼睁睁的看着卫扶风一脸讨好似的将孙姝妤搀扶上了马车。 卫浮月满脸的不知所谓,丝毫不想说话。每次见面都被自己这个哥哥的新鲜讨好点子给惊的不想说话。 卫扶风每日早也是念叨,晚也是念叨。若不是不想自己嫂嫂吃亏,他恐怕连打仗都要将孙姝妤拴在身上带走。 此刻,卫扶风正含情脉脉的看着孙姝妤,卫浮月强行凑上去打断。 “好了,可以回府中了?” 孙姝妤有些无奈的笑笑,眼神嗔怪的看向卫扶风,“时候不早了,快些回去。” “好”卫扶风答应一声,将手中的车帘轻轻放下。 卫浮月见状才舒展了一口气,放松了一些靠在身后的垫子上。 孙姝妤面上带着些淡笑,看着她这般疲累的样子,干脆也不再打扰她休息,自己默默的坐在一旁。 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卫府门前停下。 卫浮月不知何时竟睡着了,马车停下的那一刻,忽然转醒。 她抬抬眸子,正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孙姝妤一脸温和的望着自己。 “醒了?看你近日应当是太累了,在马车上都能睡的这么熟。”孙姝妤话中带着些细微的试探。 卫浮月叹息一声,定了定心思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些。继而开口道:“我无事,近日也一切都好,嫂嫂不必担心。” 话音刚落,马车的车帘便被掀开,随着车帘掀开听见卫扶风的声音,“夫人,小妹,到家了。” 卫扶风声音轻快,面上止不住的笑容。随后赶忙搀扶着孙姝妤走下马车。 卫浮月倒是未曾理会他这副样子,在秋菊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刚下马车抬眸望见府门前的身影。 “父亲?”卫浮月错愕一瞬,嘴里念叨一句。 继而带着笑容上前,一边说,“父亲怎么在这儿等着呢?天色不早了,府门前的风太冷。” 第168章 心事 卫元正朗声笑道:“无妨,早知道你大哥这么忙,我就亲自去接你了。” 卫元正说着,眼神瞥向卫扶风。卫扶风此刻正忙着搀扶孙姝妤,丝毫没有注意到来自于他老爹温和中带着想让他去死的眼神。 倒是让孙姝妤注意到了,她忙拍打卫扶风,提醒他看向卫元正。 彼时卫元正已经带着卫浮月主仆两人进了府门,留给他的只剩下几个背影。 他无奈的看向孙姝妤,二人对视,孙姝妤白了他一眼低声道:“都说了让你收敛一些。” 他像是听不懂孙姝妤的话,只是温和的笑笑没有多言。 二人走进府门之时,卫元正已经带着卫浮月在正堂坐下。卫扶风也不多说什么,默默的跟在孙姝妤身边。 孙姝妤走上前,笑着向卫元正请安问好,卫元正倒也没说什么,淡淡笑了笑便让她在一旁坐下。 几人随意聊了几句,此刻正是午膳时间,偏厅负责饭食的丫鬟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堂。 “老爷,公子夫人,小姐。晚膳已在偏厅备好了。” 丫鬟垂着头,默默的站在堂中,等着卫元正发话。卫元正停滞一瞬,将方才被吸引过去的目光移向卫浮月。 “时候也不早了,你也饿了,先去用膳。”卫元正神情和蔼,眼神中带着沙场上不曾有也不会有的慈爱和宠溺。 卫浮月瞧着他的神情,心中竟有了一丝宽慰。或许是在宁王府受到了些说不出口的委屈,如今回到家看见父亲和哥嫂都十分的放松,心中宽慰。 卫浮月神情停滞一瞬,眼神中隐隐流露出些委屈的隐忍。卫浮月不曾开口,正堂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空气中传来的平静,一旁的秋菊在身后暗暗的提醒了她。她恍然回过神,眼神正对上卫元正慈爱的目光。 不知是不是方才卫浮月停滞的太久,卫元正的隐隐察觉出了一些不对,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卫浮月回过神,忙收起了自己方才停滞的神情,脸上立即浮现起一丝笑容。 “父亲说的是。”卫浮月轻声说了句。 卫元正收起了些方才慈爱的神情,眼神带着些打量,目光投在位卫浮月的脸上,“你去王府是受了什么欺负?” “若是遇到了什么事,为父一定给你做主。”卫元正的声音严肃了几分。 “嗯?”卫浮月疑惑一瞬,身后的卫扶风夫妇二人被卫元正忽然的严肃惊了一瞬。 卫扶风忙上前开口道:“父亲,小妹过的很好,我方才去接她的时候,她还十分欢悦呢。” “你怎么知道?她告诉你了?”卫元正眼神丝毫没有转动,只是直直的盯着卫浮月。 他的声音比方才更严肃了一些,仿佛已经认定了卫浮月在宁王府受到了什么欺负。 只是不知道这孩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沉寂,几次回到家里也从未提过。 卫浮月也被这忽然的一问惊了一瞬。目光瞥了眼身站在自己父亲身后的卫扶风。 卫扶风冲她暗暗的眨眼,他方才听见卫元正这么严肃的声音,立即停下了口中的话,丝毫答不出来他的问题。 卫扶风暗暗撇撇嘴躲在孙姝妤的边,蔫了唧的像霜打的茄子低下了头。 这也难怪卫扶风如此害怕自己的父亲,人尽皆知卫元正教子严苛,但独独宠爱女儿,因此幼年时,每每挨打受罚的都是卫扶风。 因此卫扶风对这个严肃且双标的老爹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只要对方一发话他就立即闭嘴不多说。 尽管卫家是武将家族,但家教极严,卫扶风自小安分时间,生活简单朴素,未曾出入过什么烟花场所,更没有外界传言的那样粗暴。 自始至终他都是个简单的人,也正是有了卫元正这番教育,才培养出了他这一副安分守己,爱护夫人的好品性。 卫浮月察觉哥哥的情绪,对着父亲撒娇的一笑,继而开口道:“父亲,不要老是斥责哥哥。” “哥哥说的对,我在王府过的很好。他方才来接我时,女儿还十分欢悦呢。” 卫浮月一边说着,一边拉起自己父亲的手臂轻微的摇晃起来。 卫元正不知是不是被她这一举动摇的心软了,唇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宠溺地笑。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卫元正应和一句,继而开口道:“先去用膳。” 卫浮月点头答应,随即挽着自己的父亲一同走出了前堂,身后的卫扶风和孙姝妤二人也一同跟着往外面走。 善堂内其乐融融的一副欢乐景象,一旁的丫鬟小厮默默的站着伺候无人敢多言其他。 几人正用膳,孙姝妤注意到卫浮月异样的情绪。她面上波澜很浅,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可她的眼神时而恍惚,孙姝妤也十分了解她,卫浮月这副样子很明显是心中暗藏了什么事不好说出来。 可若是有什么事,她方才在前堂就应当和卫元正开口了。如今迟迟未曾开口,面上情绪又不对,想来应当也是些不方便当众开口的话。 卫府男丁居多,能做主人的女子只有孙姝妤一人。若是卫浮月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事情,恐怕也只有和自己说。 想来自己还是待用膳后去问一问她才好,孙姝妤这样想着,也收回了自己默默打量着的眼光。 几人用膳过后,卫元正带着几人回了堂内喝茶。 期间,孙姝妤一直注意着卫浮月面上神情的变化,想着若是她能主动说出心中隐瞒的事,那事应当也没什么严重,自己也就不必私下再去询问。 可直到手中的一盏茶见了底,卫浮月都一直安静的听着父兄二人说话。孙姝妤心中隐隐有了些不太好的猜测。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厅门外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 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过来,朝着卫元正俯身行礼,随后开口道:“回老爷,宫中传出了圣旨。” “圣旨?”卫扶风疑惑一瞬,卫元正转动眼眸,瞥了一眼堂内的几人。 继而开口道:“都先下去。”此话一出,原本在身旁伺候的一众小厮丫鬟,一个接着一个的走出了正堂。 此刻堂内便只剩下了卫元正四人和方才进来传话的小厮。 堂内沉静片刻,卫元正面上严肃了几分,看向那小厮开口道:“说罢,何事?” 小厮闻声继续回应道:“方才宫中传了圣旨到吏部,说是边疆的战事不明,粮草又几连被劫。派了吏部侍郎周行简担任粮草官,两日后从上京出发前往边疆。” “周行简。”卫元正默默念叨一句,眉头立即皱了起来。 “父亲,这吏部是唐闵之的人。”卫扶风轻声说了句,他未曾多言,抬眼间配见了卫浮月和孙姝妤二人。 他眉心舒展几分,对着二人淡笑道:“你跟着姝妤先回卧房,我和你哥哥有正事要商议。” 卫浮月轻轻点头,未曾多问,卫元正也不再犹豫,带着卫扶风走出了前堂往书房的方向去。 堂内的卫浮月和孙姝妤看着那两人往书房的往方向去,彼此心中也了然了些缘由,因此并没有多说什么。 卫浮月将目光投向孙姝妤时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孙姝妤的眼神中带着些打量,她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 继而开口问道:“嫂子为何这般看着我?” 孙姝妤面上带着些淡笑,转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此刻堂内除了二人外别无他人,她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话了。 孙姝妤开口道:“小妹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方才席间看你面色难看。莫不是病了?” 孙姝妤话中带着些猜测,她一时间拿不准对方会说些什么,可终究是和隐秘二人绕不开的,不然也不会这般难以启齿。 卫浮月或许是未曾料到对方会这般开口问,面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后又快速恢复方才的轻松。 “嫂子为何这样问,我好的很,没什么可以隐瞒的。”卫浮月一边说,一边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 孙姝妤淡淡笑着,眼神温柔似水,轻声道:“此刻除了你我外没有旁人了,你若是有什么话尽管放心的说,我定然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卫浮月犹豫了,眼神闪烁不定,在孙姝妤的脸上扫过时,看着她的神情,自己竟然放松了一些。 她干脆也不再犹豫,咬咬牙道:“嫂子,我确实是有事要说,只是只是方才父兄在此,我实在不便,所以” “我知道,你不必解释。你我都是女子,你若是有什么话大可放心和我说。” 孙姝妤宽慰了一句,卫浮月方才狠皱的眉头此刻已经完全消散。面上的笑容也更深了一些。 孙姝妤继续道:“前堂人来人往的多有不便,还是回你的卧房。” 卫浮月点点头,带着孙姝妤一同往自己卧房的方向走去。孙姝妤瞧着她这副样子,想来这事应当是很严重的。 二人来到卧房,让秋菊在门外好生守着,卫浮月这才放心了一些。 第169章 绝了孕道 卫浮月扫了一眼房门,见房门紧闭,想到门外又有秋菊守着,这才放心了一些。 方才还紧皱的眉头此刻已经完全舒展开来。她抬眸看向孙姝妤,继而开口道:“嫂子,我” 卫浮月欲言又止,像是要什么想说却又无法开口的私密言语。 见卫浮月面上为难,她神情更温和了一些,冲她笑得温柔,轻声道:“不必担忧,若是有什么事,嫂子都会陪你一同解决的。” 卫浮月听了这话仍是犹豫,只是眼神与方才不同了,她想要尝试去相信孙姝妤,沉默片刻,终于开口。 “我在宁王府这么些日子,一直未能有孕。想来是”卫浮月叹息一声,继续道:“不知是不是遭人暗害。” “暗害?”孙姝妤眉心皱起,继续道:“王府侧妃,谁会害你呢?会不会宁王他?” 孙姝妤话说了一半未曾继续,眼中带着些疑问看向卫浮月,卫浮月也听懂了她的意思,忙解释道:“应当不是他的问题。” “王府中的医官或是郎中我都不相信,因此只能回家中来了。”卫浮月有些为难的说。 孙姝妤此刻也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无非是想在卫府找个信得过的人好好看看。 “若说上京城的名医,那只有江家。可我听闻江家老太爷的高徒不是被找去了宁王府。你若想再找个厉害的,想必也只能去江家了。” 卫浮月无奈叹息,垂眸深思。她之所以回到卫府来看,就是不想此事泄露出去。 江府是宋鸢的表亲,若是找了江府的人,那还不是要传到唐绾的耳朵里。 见身边人为难,孙姝妤细细回想着自己认识的人中是否有懂得妇科病症的郎中。 卧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二人沉默未曾说话。片刻后,孙姝妤忽然抬头看向她,继而开口道:“若说是妇科,倒是有一个人最为厉害。” “何人?”卫浮月急忙问了句,她听见孙姝妤的话像是重新燃起了希望一般。 孙姝妤方才沉思之时忽然想到一个多年前见过的人,只是如今不知道她人是否还在上京。 “越府的老夫人。”孙姝妤有些兴奋的说出几个字。 卫浮月疑惑道:“越府?” 孙姝妤点点头,继续道:“越老夫人当年和江府的老夫人是闺中好友。听闻年轻时和江老太爷一同拜师学过些岐黄之术,尤其擅长妇科。” “听闻她品行端正,为人最是慈善。若是能请她为你看一看,一能解决你的疑问,二也不必担心她泄露出去。” 孙姝妤解释着,身旁的卫浮月听了眉心一动,渐渐的有了念头。 短暂的欢悦过后又是为难,越府她是听说过的,家主是如今的礼部尚书。听闻他为人刚正,淡泊名利,是真正是文官清流,不参与任何党争。 只是这样的人,自然和卫府没有交情,自己又怎么能麻烦他家老夫人呢。 孙姝妤看着他这般为难,或许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虑。 她轻笑道:“你不必担心,我母家和他家的大房有点交情,我可以带你去拜访一番。” “两家往来,小辈去给长辈请个安,想来外人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卫浮月闻声,面上立即露出笑容,匆匆之间抓住孙姝妤的手,急忙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去。” “此刻?”孙姝妤被她突然的动作惊了一瞬,继续道:“此刻不妥,想来越老夫人也是要歇息的。” “不如明日我再次陪你一同去?”孙姝妤试探的问了一句。 卫浮月收起几分方才的欢悦,或许是察觉出此刻的确不妥,她低声答应了一句。 第170章 绝了孕道(二) 看着一旁的丫鬟走出门外,越老夫人眼波流转细细思索着来人的目的。 如今朝中形势她也是知道一二的,卫家是宁王府的人,宁王一向不满当今皇帝。朝中党争的厉害,偏偏他们家不站队。 卫家莫不是想来拉拢她那个儿子的? 越老夫人心中有些疑惑,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一向正直,若是宁王府的人直接去找他,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她一时间在心中想了许多,可终于还是没有想到一个可靠的原因。 思索之间,丫鬟已经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三道身影中有一个是越夫人,她暗暗的看了一眼越夫人,瞧见她安心的目光时,越老夫人心中也放心了一些。 既然自己这个儿媳是这样的表情,那便说明,这两人来此不是为了拉拢,既不是公事,那便是私事了。 至于是什么私事她一时间还想不到,越府上下都知道她已经多年不管事了。若是有什么事,大可去寻当家主母来说便是。 越老夫人心中暗暗的想着,耳边传来了两个小辈请安的问候声音。 再次回神时,三个人已经俯下身子,恭恭敬敬的站在自己眼前。 越老夫人忙停下自己的心思,笑眯眯的抬眸看着眼前站着的几个人,继而温和开口道:“都坐下,不用这么拘着了。” 越夫人闻声,微微站直了身子,目光转向自己身旁站着的两个人。二人对视一眼,还未有什么动作。 越夫人笑道:“好了,快坐下。”随后带着二人一同坐在越老夫人眼前不远的椅子上。 越老夫人按理说是比卫元正辈份还要高的,因此在卫浮月和孙姝妤两个小辈眼前还是有些体面的。 她严肃了几分,嘴角仍是留着方才那有些慈祥的微笑,显得自己不是那么古板,让两人能放松一些。 孙姝妤面上带着些大方的微笑,看向越老夫人,继而开口道:“先前一直想来拜访老夫人,家中事务太多,如今才寻到空隙。” “小妹昨日回府,因此便带着她一同来给老夫人请安。”孙姝妤说着,余光瞥见卫浮月的目光。 卫浮月面上有些拘束,可还是规规矩矩的坐着,面上带着些大方的微笑。 越老夫人听见她的话,耳边这才想起了一些事。越家大房好像是和孙家有些交情,只是许久也不往来了。 如今过来,倒是有些新奇了。不过好歹是小辈的心意,自己也不好随意揣测什么。 越老夫人听完了她的话,面上堆了些笑容,方才的严肃也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一副慈祥而亲切的笑容。 “倒是辛苦你们了,有这个心就好,跑不跑这一趟的没什么打紧的。”越老夫人缓缓的说。 “老夫人说的是,只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应当时常来拜访长辈,这个礼还是要有的。只是许久也未有过什么信了,平日里生怕打扰了您老人家。” “今日心切,也是来的匆忙了,下次定然也要准备好了再来给您老人家请安。” 越老夫人转动眸子,面上笑得不冷不热,只是在外人看来还是那副慈祥的样子,实则她心中有些无言。 平日里倒是不见这人来拜访,听她的话中的意思是怕打扰自己,如今又是因为什么来了? 越夫人和老夫人两个人暗暗对视一眼,方才还觉得这二人是没什么目的的,如今看来应当是有什么事情要求。 只是这二人不说,她们也不好主动去问,若是一直不说那样最好。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卫浮月的面色显然已经有些不自在,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她面色红润了一些。 卫浮月垂下眸子未曾多言,耳边听着孙姝妤和越夫人二人的话。 忽然提起她的时候她身子猛的一颤,眼神立即警觉起来,看向了身旁坐着的孙姝妤。 “老太太问您一切可好呢,你莫不是许久未见了,一时高兴的忘了回。”孙姝妤明里暗里的提醒她。 她这才反应过来,看向越老夫人笑道:“一切都好,您老人家身体康健,我们这些做小辈的日子就好了。” 越老夫人大笑了几声,继而看向她夸赞道:“原来也是个伶俐的小丫头。” 卫浮月大方的笑笑,不再多说什么。 孙姝妤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眼神瞥向了越夫人,有些为难的样子。 越夫人看着她的样子,开口道:“可是有什么事为难的?” 孙姝妤眸中快速闪过一道精光,眼神看向了孙姝妤,继而有些为难的开口道:“倒是有件小事想要” 她说了一半便停住了,目光又瞥了眼四周。越夫人和老夫人看了,立即明白了她神情中涵盖的意义。 “都下去,没有吩咐不要进来。”越老夫人吩咐了一句。 房中侍奉的几个丫鬟听见吩咐,一个接着一个的走了出去,只剩下了几人两个向嬷嬷一人站在越老夫人身边。 越老夫人将目光扭转,淡淡的看向孙姝妤。越夫人见人都被支了出去,继续道:“有什么事情大可放心说。” 孙姝妤这时才放心了一些,眼神扫过四周后落在了卫浮月的身上。 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一瞬继而看向越老夫人,她眼神坚定,目光严肃了一些,继而开口道:“听闻老夫人年轻时擅岐黄之术,尤其擅长妇科。” 越老夫人听到这话,心中也已经明白了一二,拧了拧眉头,有些严肃的看向她。 孙姝妤这时拉了拉身旁的卫浮月,二人一同站起身,在越老夫人眼前郑重其事地俯下身子行了一礼。 越夫人忙劝道:“这是做什么,不必如此拒礼。” 越老夫人面上正经,没有多言。二人也没有说什么,仍是郑重其事地站着。孙姝妤抬眸看向越老夫人:“今日想请老夫人替我家小妹看一看。” “她”孙姝妤说到此处停顿了下来。 卫浮月此刻倒是也不再遮拦,大方开口道:“老夫人,还请您为晚辈诊断一二,为何为何迟迟不能有孕,是身子有什么” 卫浮月说到此处也停顿了下来,话已至此,在场地众人应当都已经明白了二人地意思。 越老夫人也是心中了然,方才紧紧锁上地眉头此刻舒展了一些。继而笑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若是有什么病症,大可直言,不必这般拘束。” 卫浮月轻笑一下,未曾多言。越老夫人朝向她伸出手,“过来坐下,我瞧瞧。” 越老夫人神情轻松,像是摆脱了什么解脱不了的事情一般。医术她是擅长的,尤其是妇科。 恐怕整个上京城都找不出比她更为擅长之人了,这么多年越府中的女眷但凡身上有个什么不适,都是她悄悄给看的。 因此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自己的医术也没有荒废下来。 卫浮月顺着越老夫人伸出的手的指引,上前几步坐在了她的身旁。继而将自己的一只手伸出,搭在桌旁。 越老夫人伸出手,将几根手指搭在她的手腕。 房中沉默片刻,几人的目光都停留在越老夫人的脸上。片刻后,只看见越老夫人的面色越来越严肃。 最后干脆直接皱起了眉头,卫浮月被她这般神情吓得心中慌乱紧张。心中暗暗的想自己莫不是得了什么不可救治的病症? 片刻后,越老夫人终于将自己的手抬起来。几人的目光都锁在越老夫人眉头紧锁的脸上。 “如何?可是得了什么病症?”孙姝妤急忙询问道。 越老夫人低声叹息,面上严肃道:“你可曾用过什么药?” “用药?”卫浮月疑惑一句,又继续道:“平日里倒是不常染病,没用过什么药。” “那就奇了,你既没用过什么药,应当也不会接触麝香一类的药物。为何”越老夫人说着,声音逐渐消失。 她眉心紧锁,像是在思索什么事情。内宅争斗自古以来便是有的,如今又是在宁王府这个非之地中。 若不是卫浮月自己用了药,那便有可能是遭人所害了。越老夫人这般想着,面色更加严肃了一些。 面前站着的几人,耳边萦绕的只有方才越老夫人所说的麝香二字。 卫浮月心头一颤,急忙追问道:“老夫人,还请明言,我究竟是为何?” “你这身子受了麝香的侵害,如今已经是绝了孕道了。恐怕此生再难有孕了。”越老夫人有些遗憾的开口,眼神不忍的看向她。 卫浮月听到这话,心中一惊。她眼神闪烁几下,脚下踉跄,一旁的秋菊急忙上前扶住她。 “绝了孕道怎会如此呢?”孙姝妤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 随后急忙上前追问越老夫人,“能否有什么方法调理?小妹还这般年轻,她” “她的身子受了麝香的侵害,麝香是毒物。若是三两日便罢了,如见看她这样子,应当半年乃至一年有余了。”越老夫人有些不忍的说着。 房中一片沉默,沉默过后,越老夫人继续道:“如今已是回天乏术了,还是先找到源头才好。” 第171章 黄雀在后 源头?找到源头? 卫浮月听见越老夫人的话,心中立即有了些想法。她说的不错,如今既已经回天乏术,那便要找到源头铲除了才是。 只是这源头在哪儿她一时间还想不到,她如今心中脑中都是一团乱麻。 原先觉得自己能够凭借着孩子得到宁王府王位的继承权,让自己往后的生活不至于过的太难。如今看来,此路不通了。 她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伤心无措,或许是对于景桓并没有什么指望。 细细想来,自己倒是比唐绾还要幸运些。父亲和兄长嫂子都如此宠爱自己,卫府便是自己的靠山。 而唐绾,除了景桓外,什么都不可能有。 不对,她有! 卫浮月忽然想起林氏还在世时的那件事,唐绾应当还有别的帮手。 只是她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了,如今还是应当细细的想一想,究竟是谁?又究竟是为了什么一定要暗害自己此生都不能有孕。 卫浮月和孙姝妤二人好生请求了几句越老夫人和越夫人二人。话中无非是说些让二人对此保密的话。 越老夫人自然欣然答应,心中甚至有些心疼卫浮月。 二人闲聊几句,拜别了越老夫人后便是跟着丫鬟一同往府门外走,一众人走到府门前时,卫府的马车正在此等候。 孙姝妤默默的站在一旁观察着卫浮月,生怕她生出些什么不好的念头来。如今还是在外面,人多眼杂,孙姝妤也谨慎的不敢多说什么。 二人走到马车前,秋菊搀扶着卫浮月走上马车。孙姝妤看着卫浮月上了马车后自己也一同走了上去。 二人安静坐在马车中,卫浮月眼神恍惚仿佛在思考些什么。她没有多问,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 她心中大约可以猜得出卫浮月此刻的心思应当是一团乱的。她对着马车外轻声吩咐了一句,方才还停的平稳的马车即刻便动了起来。 马车往卫府的方向行去,马车内的两人安静的出奇,与方才来越府时截然不同。 孙姝妤等了许久,眼前人依旧没什么动静,马车内两个人的空间显得那么寒冷。此时此刻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先前一直说宁王妃居心叵测,难不成是她?”孙姝妤试探着问了一句。她实在想不出卫浮月会遭谁暗害, 卫浮月听见她的话,猛然回了些神,将心中杂乱的思绪收敛了一些。 她垂眸深思,犹豫了一瞬间,心中想起了许多,沉默片刻淡淡道:“应当不是她。”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忽然看清了什么。又像是将先前的追求抛掷脑后。她心中明白,也了解唐绾。按照唐绾的性格,应当不会做这种事。 可是若不是唐绾做的,那在宁王府中又能是谁呢?谁又有这个胆子敢对自己下那般狠毒的药呢? 整个宁王府,能拿到麝香,又能不动声色的放进自己卧房的,除了唐绾,就是景桓。 难不成会是景桓?可那又是为了什么?自己的孩子不就是他的孩子?景桓子嗣稀薄,应当也不会下得了这般狠手来害自己。 难道说他真的爱林氏到了这种地步,一定希望林氏的儿子继承自己的王位。 唐绾和自己如今都已经难以有孕,宋鸢又迟迟不肯侍寝。剩下的两个妾,给她们几个胆子也没不敢暗害自己。 卫浮月心思烦乱,干脆不再多想什么。他定了定心思,抬眸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孙姝妤正一本正经的打量自己。 二人对视之间,孙姝妤看她眼神中恢复了些光彩。她这才动了眸子,唇边勾上一抹淡笑。 “可是好些了?”孙姝妤轻声的问。 卫浮月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想要宽慰一下眼前人。想必她定然是比自己更加担心的。 “嫂子放心,我无碍。”她轻笑着答了一句,又继续道:“回府之后,还请嫂子” “你放心,我定然会为你保守秘密。”孙姝妤打断了她的话,抢先给了她一剂定心丸。 她心中太清楚卫元正父子二人的脾气了,若是他们二人知道了卫浮月遭人暗害导致终身不能有孕,必然会带着军队踏平宁王府要个解释。 可是没有他们父子二人的支持,卫浮月又该如何解决此事?孙姝妤心中有些不放心。 她认真的看向卫浮月,继而开口道:“你当真不用我父亲和你大哥的帮助?有了他们,你做事能轻松许多。” 卫浮月会心一笑,一只手搭在孙姝妤的手背上,“嫂子放心,我有办法解决。” “此事若是告诉了父亲和大哥,就他们二人的脾气,那才会真的将事情闹大了。最后难以收场,恐怕会连累了整个卫府。” 孙姝妤听后笑出了声,二人静静的坐着不再多言,卫浮月的目光逐渐深邃。 马车一路飞奔回了卫府。 宁王府中,今日似乎格外的平静。景桓回到王府时径直奔向自己的书房。 昨日得到消息是景泽派了吏部侍郎周行简为粮草官前往边疆,他对此事倒是没什么兴趣,只是那粮草他有兴趣。 先前几次的粮草在渝州被自己麾下养着的私兵劫走,那几次的粮草官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物,杀了也就杀了。 如今这个倒是有些麻烦,毕竟这人是唐闵之麾下的人。不仅如此,还是整个朝堂上少有的青年才俊。 自己有朝一日登基,此人大有用处。因此不能随意的将粮草劫走了事,定然要有一个合适的计划。 景桓这般想着,忽然想起了渝州的知府。先前几次劫走粮草,自己可以随意行动不必有他的参与。 可如今牵扯到了周行简,自己不得不寻求帮助了。 渝州知府先前在上京时是唐闵之的人,只是唐闵之如今的心思有异,自己是否还能相信他? 景桓坐在书房的书案前,细细的思索着,他眉心紧锁,眼中仅有的情绪是一丝剥夺的野蛮。像是急切地希望得到什么结果一般。 他心中的念想便是希望边疆战败。 只要边疆败了,自己再联合城中的卫元正的军队一举反进皇宫,到时整个上京都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因此决然不能让周行简的粮草和冬衣成功的送到边疆去,景桓思来想去,如今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和唐闵之合作。 自己的私兵加上他在渝州的关系,大不了事成之后将周行简抓起来关上几天,对外便是宣称他已经死了,和前几个粮草官的下场一般无二。 待日后自己成功登基后再将周行简放出来封赏便是。 这样想着,他便也不再犹豫什么,迈起步子便往书房门外走,一边走一边喊了句段振。 段振本在门外站着,听见声音立即奔了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景桓的步子停下,有些严肃的看向他,继而吩咐道:“备马车,去唐相府中。” 段振迟疑一瞬,面上是神情不动声色的变换。随后立即答应一声走出了书房。 马车在段振的驱赶下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行人的视线中。 “王爷,马车已经走远了。”不远处的样子中,青羽对着身旁的马车中的人说了一句。 马车中的景桢听见声音,轻轻掀开了车帘看向宁王府门前。他勾唇淡笑一下,继而低声道:“派个人跟着他,何时回了王府再来禀我。” “是”青羽应和一声,随后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景桢的视线中。 他一下朝便换了马车来宁王府门前守着,周行简这两日便会押送粮草冬衣前往边疆。 想来景桓这两日必定会有动作,通往边疆最适合动手的地方便是渝州。若是自己猜的不错,前几次的粮草被劫应当也和他有关系。 景桢看着方才景桓的马车消失的方向,半晌后才勾唇一笑,“这一次,你可没那么好得逞了。哥哥。” 此次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还是未知数。 景桢收敛了些笑容,伸手放下马车窗帘,却在双手垂下去的那一刻动作同眼神一般停滞。 宁王府门前,一道靓丽的身影正走出来,那身影的一旁还跟了两个丫鬟,景桢看的真切,那人正是唐绾和两个丫鬟。 唐绾迈着步子缓缓的走着,景桢的目光便是随着她的步子移动。 直到唐绾的步子行至马车前,他的眼神这才停下,只是紧锁在唐绾的面容上。 唐绾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上了马车,像是得了什么命令,赶车的人随即驱动了马,马车顺着方才景桓离开的方向越来越远。 景桢心中有些急躁,对着赶车的人吩咐道:“跟上去,快!” 赶车的人得了命令,立即跟上唐绾方才上的那驾马车。景桢时不时的掀开车帘去看,对着赶车的侍卫低声道:“这是什么方向?” “回王府,是去往城外的方向。” 城外?景桢心中疑惑,目光追随着前面的那驾马车。 “她这个时间去城外做什么?”景桢有些不理解,对着前面的马车多看了几眼。 片刻后,她将自己的目光收回,又对着侍卫吩咐一句后安稳的坐在马车里。 第172章 合作 “姑娘,您饿不饿啊?这儿还有糕饼呢。” 小葵拿着手边的食盒递向唐绾,唐绾垂眸瞥了一眼敞开的食盒,轻笑一声,“不用了,你们吃。” 这话正是对小葵和惜春说的,小葵闻声,面上笑得依旧灿烂,将盒中的糕饼拿出一块送到自己嘴边。 惜春嗤笑一声,继而打趣道:“我看是你自己想吃,还装样子来问王妃。” 小葵浅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她的话,下一秒就被口中没嚼碎的糕点卡在了嗓子眼,剧烈的咳嗽起来。 “小心一些,又无人抢你的。”惜春念叨一句,忙将手边带着的茶壶提起来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唐绾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直到看见她将一杯水咕噜咕噜的全部喝下去后才开口道:“可好些了?” 小葵手中举着茶杯一脸的痛苦,又咳嗽了几声后才恢复了平静。 “好了好了,没事。”她嘻嘻的笑几声,将手上的茶杯递给惜春。 惜春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接过了她手中的茶杯后放在原处,口中抱怨着:“一个杯子还要我放,你自己的手是做什么用的啊?” 小葵默默笑笑不回话,唐绾见她已经完全好了,这才放心了一些。像是解脱似的舒了一口气。 她顺着被风吹起来的马车窗帘的一角看向外面,口中默默问了句:“应当快到了?” 惜春听见她的话,掀开马车窗户的一角朝外面看。口中轻声道:“算着时辰,应当要到了。” 唐绾轻舒一口气,垂眸陷入深思,昨日唐府那丫头传信来说要和自己见一面。本还犹豫着要如何寻个由头来见她。 正巧方才景桓出门前,段振悄悄送了信过来是说景桓要出门去唐府。 唐绾心中一喜,立即派了人给那丫鬟回信。想来如今时候也差不多了,她和自己的母亲弟弟,想来三人在唐府中的日子也不好过。 若是得了自己的帮助进了宁王府,即使是妾,应当也比如今的日子好一些。 唐绾有些纠结,她心中有些不愿。唐姝似乎有些像从前的自己,只是某些方面来说,自己要比她幸运一些,至少不用挨饿受冻。 可是她却不愿让唐姝同自己一样被困在宁王府的高墙中,宁做平民妻,不嫁贵人妾。 这只是唐绾心中所想,至于唐姝,自有她自己心中的苦难与追求。唐绾无法干涉,只能在自己的能做到的程度上帮助一二。 马车一步步的靠近城外的小厅,唐绾和两个丫鬟静静的坐在马车中,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下来。 惜春见马车停的安稳了,掀开车帘的一角看过去,赶车的小厮在一旁恭恭敬敬的站着。 “到地方了?”惜春对着那小厮轻声问了一句。 小厮闻声,忙上前陪笑,应答了一声说到了。 惜春又扫了一眼四周,正瞧见不远处的园子,上面的牌匾上书写了怡园两个大字。 这是唐绾有意挑的地方,回府也可说是自己闲来无事看看花草。 惜春动了动身子正要下车,身旁的小葵先她一步跳下了车。 “磨蹭什么呢,还不快些。”小葵站在一旁催促着,面上带着些调侃的笑容。 惜春没有理会她,心中暗暗的翻了个白眼。随后下了马车,伸手去搀扶唐绾。 抬眸间正对上唐绾的眼神,那其中的含义好似在问周围可是安全。唐绾瞧见惜春确认的眼神后这才肯放心的下了马车。 “你在这儿等着,王妃进去闲逛片刻。”惜春对着身后的小厮吩咐一句。 小厮谄媚的笑着,应了声好,随后便看着唐绾带着两个丫鬟往怡园中走去。 唐绾带着小葵二人走到怡园门前时忽然停住,微微扭头看向小葵,小葵瞧见她的眼神,点了点头。 小葵暗暗转身瞥见身后的几个小厮在偷懒,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于是闪了个身子,悄悄走开了。 唐绾则带着惜春继续往里面走,如今冬日,也不是什么赏花的好时节。 因此怡园中今日也没什么人,只有三两个实在无事的在园子里闲逛。唐绾一路上倒是遇见了那几个人,不过并不熟悉。 所以并没有理会,只是带着惜春一直往前面走去,寻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站着。 “王妃”惜春喊了一声,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唐绾扭头看向她,声音温和的轻问了句:“怎么了?” “您当真要让她入王府?万一她万一她心中有什么邪念,于您而言又是麻烦。” 惜春神色暗暗的,面上冷静。她想到从前的林辛夷,仗着景桓的宠爱无端生事,让唐绾每日都过的那么辛苦。 虽说景桓如今的心思都在兰苑,可男人的心谁又能拿的准?惜春倒是不在乎景桓喜欢谁,只要唐绾能平安便好了。 可如今若是让唐姝进了宁王府,再如从前的林辛夷一般无端生事,那唐绾又该多了多少烦心事。 唐绾瞧着她的样子,不自觉地觉得好笑,微微抿唇,“你怎么会这样想?你从前可不会这般说。” 从前惜春总是默默的做事,从不多说自己心中的想法,许是如今经历的事多了,也看清了些人心。 “我只是怕她再无端生事,人在绝境中一旦看见一条绳子,就是拼了命的攥住。若只是攥住求生,那奴婢倒是没什么好说。” 惜春说到此处停顿一瞬,眼神闪烁犹豫,犹豫片刻继续说:“若是她不满足于仅是求生,想要顺着绳子一直攀上去,那王妃您必然会” “好了,我明白你的心思。暂且信她一回。”唐绾轻声宽慰了一句,面上笑得温和。 她先前确实在心中考虑过惜春说的话,可又想到唐姝如今的处境十分艰难。 唐姝若是入了王府,自己便是她的依靠,她身在唐府的母亲和弟弟想必也会过的好些。 至于往后她是否会像林辛夷当初那般和自己作对,唐绾姑且不想去思索。 即使唐姝有别的心思,她知道自己吩咐她做的那些事,若是想去告发自己,早早的便可以拿去景桓眼前去邀功。 不过她没有,如今看来,她也是个聪明人。唐绾一向信奉用人不疑四个字,因此也将心中的戒备放下了。 唐绾在心中淡淡的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步子很轻,只在冬日寂静的园子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她方才特意带着惜春选了个僻静无人的园子,因为无人,所以身后的脚步声便格外的明显了。 唐绾缓缓的转过身子,身旁的惜春也随着她一同扭头去看。 身后不远处缓步走来的两个人正是唐姝和小葵二人,小葵在前,唐姝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像是被她引进来的。 是了,唐姝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怡园是贵族的园子,没有爵位的人是来不得的。即使是唐闵之这个一品大员也不行。 整个唐府估计也只有自己和唐芷秋会闲来无事在这儿逛逛。方才自己将王府的牌子给了小葵。 小葵这才避开了王府的小厮,带着唐姝进来。 二人来到眼前,唐绾正抬眸看向她。 唐姝有些怯弱的抬头去望唐绾,“参见宁王妃。”她福身行礼低声说了一句。 唐绾面上带笑,伸了伸手将她扶起,“不必这么礼数了,算来你应当唤我一声姐姐呢。” “姐姐姐。”唐姝低声唤了一句,面上还有些羞涩。唐看向唐绾的眼神带着些防备。 或许是在唐府的日子过于悲惨,让她如今造就了谁也不信,处处小心翼翼,面对除了自己弟弟和母亲之外的人都是带有防备心的。 只是这防备心在面对唐绾时显得脆弱了许多,唐绾在她心中是拯救她走出深潭的人。 “听小葵昨日说,你想见我。可是决定了?”唐绾声音温柔,像是在小心翼翼的和一个婴儿交流。 她心中明白唐姝的性子,在唐府中生活了这么久,倒是给她练就了些无用的懦弱心思。 如今带她走出唐福便是培养她的第一步,只是唐绾不知道,其实唐姝也并非她如今眼前看见的这样。 唐姝的心中也是有一些决绝的心思,若是真的进了宁王府,必然可以成为她的一把利刃。 唐姝听见她的问话,微微抬眸对上唐绾的眼神。那一刻,唐绾瞥见她眼神中的坚定和一股正在发芽的韧劲。 “想好了”唐姝答了一句,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唐绾看出她的犹豫,继续道:“既如此,那便不能再拖了。多拖一日,于你在唐府不利。” 唐绾眼神闪烁了一下,心中忽然想到小葵先前传来的消息。 唐姝在府中过的并不好,三人在唐府过的甚至不如个下人。唐少宫那个小王八蛋,处处有些肮脏的心思,惦记着唐姝的身子。 不仅如此,还处处欺负唐姝的弟弟。偏偏唐姝的母亲不受宠爱,也不能为自己的孩子说些什么话。 偶然一次在唐闵之面前露脸了,也被唐夫人给压了下去。 无人撑腰的日子便是这般生不如死。 第173章 合作(二) 唐姝默默的听着唐绾的话未曾多言,听见她说出那句不能再拖之时,眼神忽然闪烁一下。 这细微的神情变化让人无法察觉,连唐绾也没有察觉。 “宁王府中如今的局面你也是知道的,再过不久便是除夕了。倒时我跟王爷提一提” 唐姝未曾多言,垂下眸子淡淡的听着唐绾的话。听到此处时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恍然抬头看向唐绾,继而开口道:“姐姐若是不好开口,我倒是不用麻烦姐姐。” “嗯?”唐绾有些疑惑,眼神锁在唐姝的脸上,想看出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来。 只可惜唐姝面上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唐绾盯着她的眉眼之处时,偶然发现她的长相当真和自己有些相似。 只是比自己多了些青涩,不同于自己脸上的忧愁,唐姝总是有一种让人看了心中舒畅的魔力。 唐姝听见她的疑问,当即解释道:“我听闻除夕之后,府中要举办家宴,想来应当会邀姐姐和宁王过府。” “到时只要姐姐想法子让宁王殿下去花园处,我自有办法让宁王殿下纳我入府。”唐姝面上带着些自信,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唐绾眉心一动,微微皱起眉头,一言不发。 唐姝见她如此冷静,心中猜想是否是自己方才说的话让唐绾心中不悦。 想来也是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合适了,世间有哪个女子希望自己的夫君和别的女人相会呢? 唐姝想到这里,神色顿时暗淡了下来,轻声试探道:“姐姐,是我冒犯了。姐姐若是有什么想法,我” “无妨,你说的不错。那日的确是个很好的时候。”唐绾打断了她的话说了一句。 兴许是看出了唐姝面上的暗淡,唐绾继续宽慰道:“你说的不错,那日的确是个合适的机会,我方才只是在想要如何将他” “罢了,既然已经决定,那便就如此。”唐绾温和笑道。 唐姝听了这话,面上也有了些淡淡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惹怒了唐绾。 而后听见唐绾这般肯定的话,又瞧见她温和的笑,唐姝心中也放心了一些。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唐绾瞧着时候不早,于是淡笑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回去,这几日将唐府中的事情了解一二。” “若是遇见了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唐绾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小葵,继续道:“好生带她回去,莫要让人察觉。” 小葵点点头,随后便带着唐姝一同往身后的小门走。 方才的送唐姝来怡园的马车便是停在后门之处,前门有宁王府的小厮查探着,想来也不适宜过去。 唐绾和惜春二人看着方才那两人离开的身影,直到完全消失唐绾还在愣神。 惜春微微扭头看她,见她神情凝滞,像是在思索什么,于是干脆也不去打扰她。 主仆二人默默的站在园子里等候小葵回来,忽然一句男声打断了唐绾的思绪。 “王妃这是在看什么呢?” 唐绾听见声音吓了一跳,身旁的惜春亦是如此。 二人回头去看时,来人已经走到了唐绾的身边。唐绾看清楚那张面容时心中的慌乱缓解了一些。 她扫了一眼自己的四周,除了自己和惜春外,便是这个忽然走进来的男人。 身旁的惜春这时才意识到什么,急忙俯下身子行礼道:“奴婢参见安王殿下。” 景桢应了一声,微微抬手让她起身。惜春起身后目光立即看向唐绾。 唐绾将眸子从景桢的脸上移开后递了个眼神给身旁的惜春。 惜春瞧见她的眼神当即明白了她的含义,微微低下身子行了一礼,随后迈起步子走开,暗暗的在不远处为两人守着。 “你为何在此处?”唐绾低声问了一句,声音似乎比从前更多了些冰冷。 景桢听见她的声音,心中咯噔一下。恍然间觉得眼前人似乎比先前对自己要冷漠了一些。 忧伤的神情停滞一瞬后,景桢立即将眼前人方才的态度抛开。 “偶然来此赏花,上天对我不薄,随意逛逛园子便能遇见你。”景桢面上笑的温和,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唐绾。 唐绾抬眸对上的炽热的眼神,下意识地闪躲开来。干燥的空气中一声悠长的叹息声落下。 唐绾叹息的声音很轻,只是冬日的园子太静,又或许是景桢的全神贯注的注意着自己,连这一小小的细节都察觉了。 “怎么?是遇见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景桢有些小心的问。 “不曾,只是随意来逛逛。”唐绾说罢,转身看向身后的梅树。 景桢未曾多问,想来唐绾也不打算和自己说实话了。既不想说自己也不必多问什么,只要她未曾有什么危险便好了。 景桢在心中暗暗的想着,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唐绾的背影之上。 他默默的看着眼前人的背影,有些落寞孤寂,似乎是经历了许多人生的不如意。 他每每瞧见唐绾,总是一副这样忧伤的样子。他几次都想让唐绾开心一些,可如今的局面实在不适宜说那些话。 他只能尽力的将唐绾需要解决的事情做好,而后才能有机会,才能有些资格去说自己想说的话。 唐姝方才被小葵送上马车后便直奔着唐府而去,此刻已经到了唐府的后门。 唐府的后门一向人烟稀少,若是在深夜还会有些护院来看守,如今青天白日的那些不被人所注意的地方,总有人在偷懒。 因此,唐府后门此刻应当是无人看守的,唐姝将先前小葵交给自己的一吊钱递给了车夫。 下车后又好生叮嘱了几句,这才安心的走进了后门。打开后门扫了一眼,果然无人看守。 唐姝蹑手蹑脚的走进去将门关好,小心翼翼的走到后院时忽然遇见几个丫鬟。 唐姝急忙找了个假山躲了起来,她有些担心自己被发现,毕竟此处是通往后门的路。若是不小心被人瞧见,定然会怀疑自己的来处。 唐姝静静的躲着,耳边传来了几个丫鬟闲聊的声音。 “你说这个宁王殿下和咱们二小姐,究竟合还是不合啊?”一个丫鬟低声问。 “应当是很恩爱的啊,我听闻宁王殿下十分宠爱王妃呢。若不是因为这个,咱们夫人怎么会日日生气。” “那宁王殿下这次回府怎么没带二小姐过来?” “应当是有什么事,你没瞧见宁王殿下一过来就让老爷带去了书房。” 几个丫鬟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了,直到完全听不见声音,唐姝才小心的从假山后走出来。 宁王来府中了?唐姝在心中暗暗的想。听着方才丫鬟的话,应当是被唐闵之带去了书房。 唐绾在心中随意的思索了一下,干脆将此事抛之脑后。 如今最重要的是自己即将离开唐府,要将自己在唐府的一切把柄完全铲除。 唐府书房中,几个丫鬟刚刚走出来。 唐闵之暗暗的抬眸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景桓。 景桓正端起自己手边的杯盏,低头抿了口茶水。随后将杯子随意的放在一边沉默不言。 他此时来到唐府的目的,方才已经和唐闵之说了七八分。唐闵之面上一副恭敬地样子,实则心中写着抗拒。 只是景桓并不知道唐闵的心思,只是暗暗的生出了一些不靠谱的想法。 两人的场面显得十分的安静,安静中又带着几分压抑,整个书房好像都被两个人之间对峙的冰冷空气给凝固了下来。 沉默片刻,景桓终于开口:“唐相觉得,本王方才说的合作如何?” 景桓声音沉闷,面上带着些看不穿的微笑,只是那笑容让人看了有些不寒而栗,用他人的话来说便是皮笑肉不笑。 景桓话音刚落便将目光直直的盯上了唐闵之,唐闵之微微抬眸对上他的眼神。 虽是对视,景桓却总有一种被碾压的错觉。不知是不是唐闵之眼中带着些让人看不懂的深邃。 亦或是他久经朝堂,自己终究不是他这个老狐狸的对手。景桓总觉得背后有些发寒。 他定了定心思,面容更严肃了一些,重复一遍方才的话。 “本王方才说的合作,唐相究竟是如何想?难不成,唐相是有了什么心思不能告知本王?” 唐闵之闻声,忙笑着回应道:“自然不是,老夫只是在想,王爷方才说的是否有些冒险啊。” 唐闵之转动眸子,心中暗暗的想渝州知府的事情。 当年那人确实是自己的半个门生,只是如今已经离京,弃了的棋子重新启用,若是被景桢嗅到了风声,自己或许会有些麻烦。 这还不然,如今景桓和皇帝算是彻底的针锋相对了。自己夹在中间无论如何做都是为难。 若是帮助了景桓,那便是打算和皇帝作对。日后若是景桓失败,自己必然受到牵连。 可若是自己不去帮助景桓,日后他一旦成功,自己又是一笔旧账。 唐闵之思来想去,心中犹豫。自己只有一次机会,若是失败了,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第174章 心意 唐闵之思来想去两边为难,景桓在耳边再三催促着自己做决定,不知是不是已经看出了些什么端倪。 唐闵之心中料想到自己昨日进宫时正遇见了嘉贵妃,自己的大女儿。 算算日子,想来再有两月有余便要生产了。若是他腹中怀着的是个皇子,自己便什么都不用忧虑了。 “唐相,本王的话,你是没有听见吗?”景桓冷声问了一句。 方才开始便瞧见唐闵之一直出神,不知是心中犹豫还是早有二心。 唐闵之听见景桓的声音,忙回过神继续道:“渝州知府,王爷若是觉得可以用,那便可即刻派人送信过去。” “只是这渝州知府和老夫已经多年没有往来了,成与不成,老夫实在是不敢向王爷保证啊。” 唐闵之一脸的无奈,说完端起手边的一盏茶饮了一口,眼神暗暗的垂下来观察着景桓的情绪。 景桓冷笑一声,继而疑问道:“唐相这话的意思,是要本王自己派人去?还是说,唐相如今不想合作了?” 景桓话中带着些威胁的疑问,他自然看得出唐闵之的心思。想必是全然挂在他那还未出世的小外孙身上。 若是这样,自己也有办法让那孩子胎死腹中! 景桓的眼神又冷了一些,眸光闪过一丝精光,紧紧的盯住了唐闵之的脸。 唐闵之听到他方才的话,淡淡的笑笑,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杯盏放在一旁,继而开口道:“老夫自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事凶险,还是需要从长计议才是。” “老夫与宁王殿下的合作,自然一直存在。周行简怎么说也是明日才启程前往边疆,殿下” “唐相!”景桓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道:“本王的计划,唐相应当知道。不过唐相也别忘了。本王的手下不能容得下叛徒。” “若是真的有,本王定然会斩草除根,绝不姑息!”景桓说着,眼神冷冷的盯住了唐闵之。 唐闵之心思一沉,目光也不似方才那般柔和。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冰冷的面容。 “宁王殿下应当也知道,自己如今是在做什么。”唐闵之声音低沉的问了一句。 景桓像是有了些兴致,抬眸一脸玩味地看向唐闵之。 唐闵之没有理会他的眼神,继续道:“老夫是拿着身家性命在和王爷合作,谨慎一些,王爷难道觉得不应该吗?” 景桓未曾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着唐闵之。 两人沉默许久,书房中的空气很静,景桓这才开口道:“唐相若是觉得需要谨慎,本王自然是由着你去安排。” “不过,若是有些别的心思,本王手中也不是没有法子。” 唐闵之微微眯眼,景桓此话便是威胁。想必他此次不单单的是想让自己寻求渝州知府合作,更重要的是想来探查一下自己的忠心。 若是此次自己不顺着他做事,想必后面会有不少的麻烦。毕竟自己有许多把柄掌握在景桓手中。 而如今自己在朝中已经有了个对手,那人便是景桢。一个景桢自己尚且难以对付,若是再有个景桓,想必自己当真要招架不住了。 再过不久便是春闱,景泽早早的将此事交给了景桢去办,很难说不是在防备自己。这样一来,自己的面前便是摆着这三个敌人了。 因此,自己此刻当真是不能再和景桓有些冲突了。 这般想着,唐闵之也不再犹豫什么,抬眸道:“既如此,那老夫好生考虑一二,若是合适,今夜便派人快马加鞭送信前去渝州。” 景桓闻声,心中顺畅了一些,方才严肃的情绪也消散了许多,面上浮现了一丝笑意。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唐相了。”景桓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 原本安然坐着的唐闵之见景桓起身,自己也急忙站起来。景桓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终于在唐闵之的相送下离开。 唐闵之看着景桓离开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深邃,像是在其中埋下了些让人看不懂也绕不出的阴谋一般。 宁王府门前,一驾马车停了下来。为了不影响车内的主人下车,赶车的小厮忙跳了下去。 小厮跳下车后对着马车内喊了句,“侧妃,王府到了。” 小厮的声音很小,不过却响亮,对着马车的车帘这么一喊,马车内立刻就有了动静。 接着便看见马车的车帘被掀开,一个年轻的梳着丫鬟发髻的女子走了出来。 秋菊轻手轻脚的下了马车,随后伸手去搀扶卫浮月。 卫浮月眉心动了动,面上有些抗拒,她本是不愿回王府的。只是自己这两日在卫府待的久了。 勋爵之家有个墨守成规的规矩,嫁人后回门不能超过三日。 今日正是第三日,卫浮月在家中磨磨蹭蹭的这才回来。 先前去越府看诊一事,终于还是瞒住了卫元正父子二人。自从自己从越府回去后,父亲和大哥便几次打探自己为何要去越府。 好在孙姝妤的口风极严,越府的夫人和老太太也信守承诺的未曾将事情的真相泄露出去。 如今知道此事的人也不多,卫浮月这才安心的回了王府。 卫浮月垂眸间看见秋菊朝向自己伸出的手,她微微起身将一只手搭上秋菊的手心,在秋菊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王爷今日不在府中?”卫浮月一边向王府中走,一边低声问了身边人一句。 秋菊闻声低声回应道:“是,听闻是一早就出去了,去了唐相府中。” “唐相府中?”卫浮月的面色暗淡下来,低声念叨一句。她转动眸子,心中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只是未曾再说出口。 先前在马车上时自己一时间困倦,于是便睡了过去,如今下了马车才想起来问景桓的踪迹。 卫浮月脑中还在思索景桓去唐府的原因,身旁的秋菊又俯在耳边低声说了句:“王妃此刻也不在府中。” “她出去做什么?”卫浮月眨眨眼,眸子流转间充斥了些疑惑不解,下意识地询问了一句。 秋菊摇头,“不清楚,只知道她和王爷先后乘坐轿子出府了。如今都未曾回来。” 卫浮月垂眸细思,此刻她也顾不上什么景桓去唐府的事情,一心想着唐绾。 卫浮月和秋菊二人的步子踏入了府门内,正有一顶轿子在此处等候。 宁王府占地颇大,因此从前院到后院要费些功夫。平日里唐绾等人便是这样乘轿子回各自的院子。 二人的步子一步步的靠近了轿子,秋菊忙伸手将轿帘掀开,眼看着卫浮月上了轿子在轿中做安稳。 秋菊这才放心的轿帘放下,随后对着几个抬轿子的小厮吩咐了一声,轿子便被几人抬起直直奔向倚华庭。 片刻后,轿子终于在倚华庭的院子里放下。秋菊低下身子去将轿帘掀开,眼神注视着卫浮月下轿。 卫浮月有些烦闷的走下轿子,方才在心中细细的梳理了一下秋菊的说事情,仍是未曾想通唐绾究竟为何出府。 “卫侧妃回来了。” 卫浮月正思索着,忽然一个声音闯入她的脑海中。 她抬眸去看,宋鸢不知为何此刻正站在自己的眼前。身后几个小厮见卫浮月已经安然下了轿子,于是便抬起轿子直奔倚华庭的院门走了出去。 卫浮月的眼神被身后几个人吸引了一瞬,继而回眸看向宋鸢,不曾想宋鸢竟也在望着自己。 卫浮月淡笑一声,眉眼间带着些打量和疑惑,“宋侧妃怎么在我这儿?” “听闻卫侧妃今日回府,我闲来无事,路过了倚华庭进来瞧瞧。”宋鸢面上带着些不动声色的笑容。 眼神依旧如往日那般清澈,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深陷进去她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 卫浮月有些不明所以,上前几步靠近了她一些,勾唇笑道,“怎么,几日不见,宋侧妃这是想我了?” 宋鸢眉心一动,听到这话她当真有些不适应。 她从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人,甚至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卫浮月则是不同,几句话便能让宋鸢羞涩。 宋鸢没有动作,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眼神转向卫浮月,“卫侧妃想的当真是有些多了。” “是吗?” “是。”宋鸢淡淡的吐出一个字,虽平淡却坚定。掷地有声的一个字落在卫浮月的心中。 卫浮月勾唇笑的妩媚,有些慵懒的扭头往屋内走,口中一边说,“既然宋侧妃说是,那便是。”说罢,头也不回的便往卧房中走。 宋鸢的身子随着她扭转过去,眼神注视着她走入卧房的身影。宋鸢的眼神有些恍惚,不知为何近日总是有些注意她。 或许是担心她陷害唐绾,又或许是其他不知名的原因。 不过如今她倒是没什么心思去思索这些,只是淡淡的看着卫浮月一步步走进卧房的身影。 卫浮月默默的走着,走到卧房门口时脚下步子停顿了。 她暗暗勾唇淡笑,继而扭头看向宋鸢,二人刚巧又是一个略显深情的对视。 卫浮月声音勾人的问了句,“宋侧妃既然来了,不想进来喝杯茶吗?” 第175章 端倪 宋鸢听见她的问话,心中一颤。眸光深沉的看着她,心中想到唐绾此刻应当快回王府了,犹豫了一瞬。 “怎么?宋侧妃不愿意赏脸吗?”卫浮月笑得妩媚了一些,仿佛已经忘记了自己心中的烦恼,只想逗逗眼前这个有些古板的人。 她知道宋鸢经不起这些,她便更加放肆的去用言语勾动她。 宋鸢听她又问了一句,心下一沉,抬眸笑道:“卫侧妃既然邀请了,我自然应当进去。” 宋鸢说罢,迈起步子便往屋内走去。 卫浮月带着宋鸢一同在外房坐下,又让吩咐丫鬟看茶。待茶点送到后,卫浮月便将房内的丫鬟一应伺候的人都驱赶了出去。 此刻便只剩下卫浮月和宋鸢,以及两人随身带着的秋菊和云芷两个丫鬟。 “十月的时候,我父亲派人送来的上好的春茶。宋侧妃尝尝。”卫浮月将手边的杯盏端起,暗示了一下宋鸢。 宋鸢垂眸看向手边早早便呈上来的一盏热茶,眼神在那茶盏上停留了一瞬,继而抬手端起。 她手指绕着杯沿摩挲,秀出了根纤细修长的手指。继而抬眼看向卫浮月,勾唇淡笑道:“不止这茶是上好的,连这套杯盏都是上好的。” “宋侧妃真是有双慧眼。这是我嫁人王府时,父亲给的陪嫁。宥川青瓷,世间只有这一套。” 卫浮月面上带着笑容,看向宋鸢的眼神像是在逗弄一只清冷高傲的小猫。 “世间只有一套,那若是碎了,当真是可惜了。”宋鸢淡淡的丢出一句话,抬眸去看卫浮月的眼神。 卫浮月只是颇有深意的笑着,注视着她将手中的茶送入口中。随后又看着她将杯盏轻轻的放回原地。 “卫侧妃这么看着我,是怕我将这盏摔碎了?” 卫浮月淡淡的嗤笑一声,眼神忽然认真了一些,“我只是在想,今日似乎是你我入府这一年来,第一次坐在一起安安静静的说话。” “是吗?”宋鸢挑挑秀眉,淡然的问了一句。 “是”卫浮月答的坚定,像是在回答什么十分重要的问题。 “卫侧妃说是,那便是。” 宋鸢声音温柔,一双能将人看穿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卫浮月的双眼。二人对视的神情一时间让人分不清的冷是热。 身旁的两个丫鬟默默的看了彼此一眼,只觉得房内的空气忽然凝固了起来。 不知沉默了多久,卫浮月终于开口打断了沉默:“听闻王妃今日也出府了,宋侧妃如今在我这儿,想必王妃还未曾回来。” 卫浮月眼神颇有深意的看向唐绾,她自然知道唐绾不在府中,她更加知道唐绾和宋鸢的关系。 宋鸢闻声,淡淡的勾动唇角,弯出一抹如出水芙蓉般的笑意,“你是想打探王妃去了哪儿?” 卫浮月沉默,眼神中透露着疑问,目光好像在承认宋鸢方才问的问题。 宋鸢轻叹一声,有些遗憾的样子望着卫浮月,“可惜啊,我也不知道王妃今日去了哪儿。” 卫浮月眉毛一拧,又听见她继续说,“卫侧妃这么想知道,不如,自己去问问王妃姐姐啊。” 宋鸢笑得灿烂,那样子活像个在挑拨他人上钩的高贵猫咪。 卫浮月眉心一动,心中疑惑万分,眼前人还是自己先前认识的那个宋鸢吗? 从前的宋鸢可是十分清冷高傲的,如今这姿态,倒是平易近人了许多,甚至还有些有些可爱。 卫浮月拧着眉头,在心中暗暗的想着。 “好啊,既然如此,不如晚些时候宋侧妃和一同去问问。”卫浮月略带挑拨的问了句。 一只手撑起眼前的桌面,眼神饱含深情,直勾勾的盯着宋鸢。宋鸢被盯的心中发毛,眼神闪烁之间躲开了她的目光。 宋鸢一只手暗暗的攥紧了衣角,口中淡淡道:“你想知道的事,我未必想知道。” 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外一阵嘈杂,卫浮月听见声音,递了个眼神给身旁的秋菊。 秋菊察觉她眼神中的含义,忙点头迈起步子走出了卧房。宋鸢的面上淡淡的,端起手边的杯盏饮了一口。 卫浮月则是不咸不淡的看着她,宋鸢抬眸间正巧看见卫浮月的眼神。 她再次垂下眸子,今日二人似乎对视了太多次。她心中有些不适应,二人好像当真是第一次这样坐着。 仔细想来,若卫浮月不和唐绾作对,自己或许还会给她几分好脸色。只是如今,她仍是敌人。 宋鸢不敢放松警惕半分,面上平淡的近乎戒备。 片刻后,只听见门外的嘈杂声响消失了,秋菊缓步走了进来。 几人的目光一直的投向了秋菊,秋菊走上前,目光注视着卫浮月,继而开口道:“是宋侧妃院中的丫鬟,说” 秋菊说着,眼神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宋鸢,似乎不太确定要不要说出来。 “说什么?”卫浮月淡淡的问了句。 秋菊心中叹了一下,回应道:“说是王妃回来了,问宋侧妃此刻要不要过去。” “哦”卫浮月淡淡的应和一声,神色无波。继而看向宋鸢,面上带着一丝颇有深意的笑容,“宋侧妃,可要过去?” 宋鸢眉心拧起,心中有些奇怪,卫浮月这语气似乎有些有些奇怪。只是自己一时间说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自然是要去,我先前派丫鬟去守着,便是等王妃回府。” “哦?原来是这样啊。”卫浮月慵懒的语气说了一句,垂下的眸子显得有些落寞,又继续,“那看来,宋侧妃是在等候王妃的间隙,才空出时间来我这儿闲坐?” “不是你邀我进来的?”宋鸢反问一句。 “不是你先踏入倚华庭的吗?”卫浮月看向她的眼神颇有情意,语气有些玩味地问了一句。 二人一来二去的像是斗嘴,秋菊在一旁看的着急,瞥了一眼宋鸢身旁的云芷。 云芷接受到她的眼神,看出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挑挑眉眼暗示她现在说。 趁着卫浮月和宋鸢两人对视的沉默间隙,秋菊试探的开口道:“那个门外的丫鬟还在等着奴婢去回话。” 卫浮月被这句话忽然唤回了些心思,宋鸢低声叹息,像是忽然舒了一口气。 “你去回她,我稍后便去兰苑。”宋鸢温和的声音丢出一句话。 秋菊闻声,忙点头答应,眼神又看向卫浮月。毕竟卫浮月才是自己的主子。待看见卫浮月轻轻点头后,她这才迈起步子往外面走。 卧房内空气十分沉寂,卫浮月和宋鸢二人未曾再多说什么,连云芷都是在一旁默默的站着。 屋外传来细碎的说话声,云芷探起耳朵去听,应当是秋菊在和那个丫鬟说话。 待说话的声音消失后,秋菊便走进了卧房。 此刻已近末时,正是休息的时间。秋菊按照往常一般走进了内卧。 宋鸢余光瞥了一眼,心中还有些疑惑。直到看见她手中拿着些香膏从里面走出来,这才明白。 “既然卫侧妃要休息,那我就不打扰了。”宋鸢说着,起身将自己手中拿着的杯盏轻轻放下。 正要迈起步子时,卫浮月忽然轻笑一声,“宋侧妃这么急着离开,是赶着去兰苑吗?” “兰苑自然是要去的,不过,卫侧妃也该休息了。”宋鸢的神情带着些清冷,眼神落在卫浮月的脸上。 两人对视一瞬,宋鸢又补充道:“卫侧妃舟车劳顿,今日也辛苦了。” 卫府和宁王府的位置隔的非常远,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卫府和宋府以及唐府都不同。不仅方向与其余两个相反,距离更是最远的。 原先是前朝的一个侯爷的府宅,后经由先帝赏赐给了卫元正。 虽说距离远了些,不过卫府的格局倒是气派,面积也大。赶得上一个宁王府了。 卫浮月听见宋鸢的话,有些遗憾的长叹一声,继而开口道:“好,既然宋侧妃要走,那我也不留了。” “此刻,确实应当要休息了。”卫浮月一边说,余光瞥见秋菊走过来的身影。 卫浮月看见她的身影便知道她已经将自己平日里休息时常用的香膏点上了。 卫浮月站起身,有些疲累的看向宋鸢,慵懒的声音传入宋鸢的耳中,“有劳宋侧妃,到兰苑后替我向王妃姐姐问安。” “自然”宋鸢声音温柔的应了一句,随即便迈起步子往外面走。 刚走两步忽然停下了脚步,她眉心皱紧了,回头看向卫浮月,那眼神有些凝重。 卫浮月本想看着她走出卧房后再去内卧休息。不曾想宋鸢忽然停住步子不走了。甚至还面色凝重的看着她。 “怎么了?”卫浮月有些疑惑的问。 宋鸢瞥了一眼内卧的门帘,又扭头看向和自己离的不远的香炉,继而开口道,“这是什么香?” “嗯?”卫浮月疑惑一句,心中有些不明白她为何忽然问起这个,不过仍是递了个眼神给秋菊。 “是安神香,我们侧妃平日里睡不好” 第176章 端倪(二) 宋鸢面色凝重,仿佛有什么心事。 “是每日都要用的吗?”她神情严肃,声音中恢复了往常那般的冰冷。 秋菊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弄得一怔,那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随后,她才如梦初醒般忙不迭地应道:“是,是每日都用的。”说罢,秋菊小心翼翼地抬眼,将目光投向卫浮月,像是在寻求某种支持或是指示。 此时,卫浮月正满脸不解地看着宋鸢,蛾眉微蹙,那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疑惑。她不明白宋鸢为何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她默默转头,顺着卫浮月的目光一同看过去。只见宋鸢此刻正双眸紧紧盯着那香炉,沉默不语。 方才脸上的那一抹喜色,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卫浮月再次将视线转向宋鸢时,只见她面色凝重异常,双眸有意无意地紧盯着那个香炉,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重大的问题,又像是在担忧着未知的危险。 卫浮月也并非愚钝之人,瞧着她如此神情,心中自然也隐隐明白了些许端倪。 她神情严肃,紧盯着宋鸢,缓缓开口问道:“这香,有什么问题吗?”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宋鸢面上的凝重之色因她这句话微微散去了一些。刚刚的她,似乎正在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此刻已然被卫浮月的话语完全唤回了神思。 “你何时开始用的?”宋鸢的声音低沉而严肃,不带一丝波澜地问了一句。她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香炉,仿佛那小小的香炉中藏着无数的秘密。 卫浮月一时有些记不清了,便将一个探寻的眼神投向秋菊。 平日里,这些事务都是秋菊在精心安排打理。对于这香的使用起始时间,秋菊应当是最清楚不过的。 秋菊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赶忙回应道:“自我家侧妃入王府还不足一月之时,便已经开始用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确定,似乎对于这件事情的发展也感到有些意外和担忧。 “这是从卫府带来的,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秋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眼神也开始有意无意地频频瞥向那香炉,带着几分犹疑。 在她的认知里,卫府对自家小姐的爱护是无微不至的,断不会在这些物品上做手脚。 “卫府带来的?”宋鸢接着她的话重复了一句,脸上的神色再次凝重起来,双眉紧蹙。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和担忧。 整个上京城的人都知晓,卫浮月乃是卫家的千金小姐。整个卫家上下对她都是极尽宠溺,疼爱非常。 照理说,自然不会有人会在私下里用这般恶毒的东西来加害于她。然而,眼前的事实却又让她不得不怀疑。 “这东西究竟有什么问题?”卫浮月的声音愈发严肃起来,面上也全然不似方才那般慵懒随意,多了几分郑重其事。 此刻的她,已经完全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宋鸢没有立刻理会她的问话,只是淡淡地看向秋菊说道:“灭了,这香以后不要再用了。”她的声音冰冷而决绝,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 “灭灭了?”秋菊满脸惊愕,小心翼翼地吐出这句话。眼神下意识地瞥向卫浮月,只见卫浮月微微点头,眼神中默认了宋鸢的话。 秋菊不敢耽搁,立即快步上前将那香浇灭。随着那香的熄灭,一缕缕青烟袅袅升起,然后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直到看见香炉中的最后一缕烟彻底消散,宋鸢那原本忧虑的神情才稍稍消散了一些。 卫浮月仍是满心疑惑不死心,向前走近了几步去看那香炉。 她神情凝重地看向宋鸢,声音严肃地追问道:“究竟是什么问题?”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疑惑,希望宋鸢能给她一个答案。 宋鸢仿若未闻,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只是将目光轻轻瞥向她。 她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说道:“卫侧妃应当问问自己院中的丫鬟,至于这东西是什么,想必即使我说了,卫侧妃也不会相信。”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嘲讽。 “既然如此,卫侧妃不如自己去查探一番,或者,寻顾府医来看看。”宋鸢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顾府医”卫浮月低声喃喃念了一句,又继续道:“宋侧妃觉得,连你我都不相信,我又为什么要相信顾府医。”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不信任。 宋鸢垂眸,听到她的话,眼眸微微闪烁了一下,面上仍是一副冷静淡然的样子,不见丝毫情绪波动。 她知道,卫浮月的怀疑不无道理,但是在这个王府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目的。 卫浮月又向她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道:“宋侧妃心中应当最清楚,顾府医,究竟是谁的人。”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想要从宋鸢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端倪。 宋鸢眉心微微一动,扭头看向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清浅的笑,声音清冷如冰泉流淌道:“哦?谁的人?” 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让人摸不透她的真实想法。 “卫侧妃如今还有心思在这儿和我打哑谜?不去找找自己院子里的虫鼠”宋鸢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似乎在嘲笑卫浮月的不识大体。 “宋侧妃怎么就断定是我院中的人做的呢?”卫浮月心中似乎猜出了些端倪,一双美目直勾勾地盯着宋鸢,眼神中带着探寻与质问。 她不相信自己身边的人会背叛自己,且这香膏是从卫府带来的,卫府的东西她一向是放心的。但是眼前的事实又让她不得不怀疑。 宋鸢垂眸,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沉思片刻后,忽然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道:“我言尽于此,卫侧妃信与不信都与我无关。”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漠和决绝。 “时候不早了,王妃还在等着我。不多留了。”宋鸢唇边轻轻勾出一抹淡笑,那笑容中却仿佛藏着深意。 她转身,身姿袅袅,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带着贴身丫鬟云芷转身走出了卧房。 卫浮月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宋鸢一同出去,眼神中带着思索,直到宋鸢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才缓缓收回。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疑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随后,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香炉上,继而压低声音道:“将那香膏拿出来,去请个郎中瞧瞧是什么东西。”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和决心,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 “是”秋菊低声应了一句,声音中透着恭顺。她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必须要小心处理。 她心中也立刻明白了卫浮月的心思,卫浮月口中所说要找个郎中,那自己自然是不能去找顾远的。 毕竟,在这个王府中,人心叵测,谁也不知道谁是敌是友。 卫浮月的眼神始终都紧紧追随着秋菊的身影,直到看见她将放在卧房柜中的一盒香膏拿出来后,出声叫住了她。 秋菊拿着那香膏,脚步一顿,乖乖站在原地。 卫浮月盯着那香膏,面上神色淡淡的,然而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似是疑虑,又似是愤怒。 那香膏是她平日里常用之物,如今却成为了她怀疑的对象。 愤怒过后终是平静的,淡淡的转身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秋菊瞧着她的眼神心中也明白了一些,上前将手中的香膏轻轻的放在桌子上。 “姑娘,难不成这香膏是?”秋菊面色凝重,有些小心的问了一句,她心中想到先前去盛府给卫浮月看诊那事。 那时越老夫人便是说卫浮月的身子受了麝香侵害,此后不能有孕了。 秋菊想到这些目光立即盯着眼前的那盒子香膏,此刻她已经有些怀疑这香膏中便被人混入了麝香。 她心中一惊,小心翼翼地看向卫浮月。 卫浮月正淡淡的看着那份香膏,没什么心思回应方才秋菊的问话,眼神恍惚逐渐陷入了沉思。 她在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一切,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宋鸢踏出倚华庭后,便跟在方才前来回话的丫鬟身后,两人一同朝着兰苑方向快步走去。 片刻之后,宋鸢迈入了兰苑的卧房。 只见屋内,唐绾身着一袭素雅长衫,娴静地坐在卧榻之上,手持一本古籍,眼神专注地沉浸于书页之间,神情安然。 宋鸢的脚步声在安静的房间里轻轻响起,惊扰了专心阅读的唐绾。 她闻声放下手中的书本,将温柔的目光投向已走到身边的宋鸢,嘴角微微上扬,漾出一抹如春风般的笑容。 “听院里的丫鬟说,你在等我回府。怎么,是有要紧之事吗?” 语罢,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与探寻,紧紧地注视着宋鸢。 宋鸢微微福身行礼,缓声道:“本来没什么要紧事,不过如今,倒是有事了。” 第177章 麝香断胎 唐绾微微挑眉,那动作优雅而从容,随后仪态万千地抬手示意宋鸢坐下,缓缓说道:“慢慢说。” 卧房中弥漫着淡雅的檀香气息,柔和的光影透过精美的雕花窗棂,如水般斑驳地洒落在地上,勾勒出如梦如幻的光影图案。 也为这场即将展开的谈话增添了几分神秘而迷离的氛围。 “什么事啊?”唐绾面上神色平静如水,她轻垂眼眸,将手边那精致的茶壶轻轻提起,动作轻柔且优雅,缓缓地斟了杯茶,而后轻轻递向宋鸢。 宋鸢垂眸看了一眼,目光紧紧盯着那茶壶,直到见她稳稳地将茶壶放下,这才缓缓开口道:“我方才从倚华庭出来。” 唐绾本欲伸手端起手边的一盏茶,听见宋鸢的话,她手上的动作瞬间停滞,犹如时间定格一般,继而用温和的声音说道:“卫侧妃寻你有事?” “是我闲来无事,到她院子里随意转转。”宋鸢低声答道,声音细若蚊蝇,仿佛生怕惊扰了这安静的氛围。 “如此说,你将要说的事应当是和卫侧妃有关了。” “嗯”宋鸢轻轻应了一句。 沉默片刻,她接着道:“姐姐应当也知道,卫侧妃到如今都未能有身孕。”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仿佛这是一个极为沉重的话题。 唐绾闻声,手上的动作再次一顿,手中的茶杯在半空中微微颤抖。 “你是想说,她未能有孕之事,是有人暗中作祟?”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紧紧地盯着宋鸢。 宋鸢微微眯起眼睛,那好看的眉心动了动,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凝重之色。 继而又开口道:“姐姐说的不错,我方才在她院中确实发现了些端倪。”她的声音低沉,仿佛在透露一个惊天的秘密。 唐绾未曾多言,神情瞬间变得严肃无比,眼中带着深深的疑惑看向她。那眼神仿佛一把利剑,仿佛在催促她快些说出事情的关键。 卫浮月自来王府后,景桓除了偶尔歇在兰苑和听雨轩外,其余时间近乎都在倚华庭。 若是按照常理来说,卫浮月应当如今听见宋鸢如此说,唐绾心中忽然对此事涌起了诸多怀疑。 宋鸢的目光落在唐绾的脸上,瞧见唐绾那满是疑惑且略带焦虑的神情,她微微叹息。 那一声长叹在干燥的空气中飘荡,犹如一缕轻烟,久久不散。 “是,我方才在她房中闻见了先前那”宋鸢话到此处,忽然停顿下来,眼神谨慎而小心地瞥了眼唐绾,那眼神中充满了犹豫和不安。 唐绾眉心带着深深的疑惑,微微拧起来,犹如两道纠结在一起的丝线 “是何物?”她低声问了一句,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唐绾明白宋鸢的犹豫,她环顾四周,此刻卧房中并无旁人,只有宋身旁的云芷和自己身边的惜春。 宋鸢瞥了一眼房间,目光如炬,仔细确认安全后这才开口道:“是麝香。”她的声音低沉而压抑。 “麝香?” 唐绾低声念了一句,眉心立刻紧紧地锁起来,犹如一道紧闭的城门,对于她来说,麝香是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痛。 先前自己便是被林辛夷勾结孙成下了麝香,也是那东西害的自己时至今日都不能有孕,甚至此生都与子嗣无缘。 只是如今林辛夷已死,何人还能给卫浮月下麝香这种阴毒的毒物? “你莫不是觉察错了?她房中怎么会有那东西?”唐绾试探着问了一句,她的目光中带着怀疑,但并非完全不相信宋鸢。 只是此事太过于匪夷所思,卫浮月一向小心谨慎,怎会不慎被人下了麝香。 且自己之前了解过,那东西需要长期使用才能有效果。若是卫浮月只是使用了数日,应当影响也不大。 宋鸢听到唐绾的疑惑,微微皱眉,那眉头皱得如同起伏的山峦,继续回应道:“不会,我对那东西的气味十分熟悉。且我问了她房中的秋菊,听说那香膏是卫浮月入府后每日都要用的。” “若是每日都用,如今已有一年。想必她不能有孕和麝香脱不开干系。” 宋鸢一番话说完,唐绾眉头已经皱得如同深深的沟壑,仿佛能藏下万千的愁绪。 见唐绾沉默一言不发,宋鸢继续道:“姐姐,此事实在蹊跷。卫侧妃房中的秋菊说,那香膏是从卫府中带来的。”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唐绾听到这句话,眉心一动,犹如被风吹动的湖面泛起涟漪,她心中自然明白,卫府的人是绝不会害卫浮月的。 耳边又听见宋鸢继续道:“姐姐应当也是知道的,卫侧妃在卫府中的地位如何。那东西只可能是王府中的人做的。”她的语气坚定而决然。 唐绾眸光流转,犹如闪烁的星辰,脑中快速思索着宋鸢口中说出的话,她心中自然是明白的。 唐绾沉默着像是在思索什么想不通的问题,卧房中也是一片静默,仿佛时间都停滞了,只有那淡淡的檀香气息在空气中缓缓流动。 沉默片刻,几人终于听见唐绾开口道:“你说的是,卫府的人自然不会伤害卫侧妃。且她的身边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她的声音平静,但其中蕴含着深深的思考。 “若是要做些什么手脚,只能是从王府动手,只是那东西若是日日都会用,应当是卫浮月的贴身丫鬟掌管的。” “既是贴身丫鬟掌管的,又岂会让院中普通的丫鬟摸索了她,又将那东西调换了如此长的时间都未曾有人发现?” “再者说。”唐绾说到此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逐渐消失,犹如风中残烛,摇曳不定。 她忽然想到林辛夷,眉心不自然地锁了起来,那紧锁的眉头仿佛承载了太多的回忆和痛苦。 宋鸢察觉她的心思,忙开口道:“我明白姐姐的犹豫。我和姐姐自然都不会用那东西害人。林氏死后,府中确实也没有人会用那东西。” 她的声音急切,心中想到唐绾从前的遭遇,想试图安抚唐绾的情绪。 “如此一说,此事就是没有头绪无从查起了。”宋鸢话音落下便听见唐绾微微的叹息。 那叹息像是在舒展心中的愁绪,又像是对于卫浮月的遭遇觉得惋惜,声音悠长而沉重。 她心中知道唐绾从来都不想伤害卫浮月,只是此事确实已经发生了。 唐绾心中细细地思索,如今王府中最受宠的人便是卫浮月。自己已然伤了身子,无法再有孕,宋鸢也一直借故不侍寝。 其余两个妾室,景桓压根不会去理会,这么一说,王府中最有可能为景桓诞下子嗣的人便是卫浮月。 按照景桓的性子,自然不会因为惧怕卫府的势力而对卫浮月用什么麝香。 景桓的心中应当是盼着卫浮月有孕的,这样一来,他便可以得到卫家父子的全力支持。 若此事不是自己和宋鸢做的,也不是景桓做的,那背后之人针对的便是景桓,最有可能人的便是 “姐姐?姐姐?”宋鸢的声音打破了唐绾的沉思,她的神情有些严肃,目光紧紧地盯着唐绾。 唐绾想到此处,思绪忽然被打断,宋鸢不合时宜地叫了她一声。她猛然回神,眼神中充满了不解,有些迷茫地看向宋鸢。 “嗯?怎么了?” 唐绾抬眸看向她,声音温和地问了一句,那声音如同春风拂过。 宋鸢犹豫一瞬,低声道:“此事,姐姐可要查探一番?”她的眼神中带着期待和犹豫。 唐绾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精光,那道带有打量的眼神落在宋鸢的脸上,“你觉得我应当去管吗?”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试探。 宋鸢没有回答,垂下眸子陷入了深思,那低垂的眼眸仿佛隐藏了无数的心思。 她发觉宋鸢此刻似乎有些不同,像是有些过度关注卫浮月的事。 “你何时如此关注卫浮月的事了?你不是一向不在意这些事?是卫侧妃她” “姐姐。”宋鸢轻声喊了一句打断了她将想要问出口的话。 她似乎是有些猜到了唐绾即将想要说出什么问题了,于是先唐绾一句打断了她的话。 唐绾也识趣地没有继续问,勾唇淡笑道:“若是她主动前来寻我或是去找了王爷,那我自然是要查的。”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 “若是她未曾前来,你我即使有些心思,也没什么由头去做。” 唐绾声音温和却掷地有声,犹如一记重锤,敲在宋鸢的心头,像是在宽慰宋鸢什么。 宋鸢愣了一瞬,面上浮现一丝近乎释怀的笑容,心中竟然觉得有些尴尬,像是自己的某些深渊中的心事被唐绾看穿了去。 她未曾再多说什么,只是端起手边的杯盏,轻轻饮了一口。脑中渐渐想到方才卫浮月和自己说的话。 卫浮月方才吩咐了秋菊前去寻找郎中,此刻那郎中正恭恭敬敬地站在自己的眼前。 他手中端着方才秋菊从卧房中拿出的存放自己每日使用的香膏的盒子,开始细细地端详查探,那目光专注而犀利,仿佛要将这盒子看穿。 时间过了许久,郎中的眉心紧紧皱起,犹如揉皱的纸张,像是发现了什么极为棘手的事情。 郎中端着那木盒,时而抬眸查探卫浮月的神情,那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和不安;时而暗暗垂下眸子查探手中的物品,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关键的线索。 卫浮月等得有些烦躁,眉头紧皱,催促道:“如何?可看出些什么了?”她的声音中带着急切和不满。 “这”郎中抬起眸子去看卫浮月,目光中带着一丝恐惧,沉默一瞬继而回应道:“这香膏之中确实被人添了麝香。”他的声音颤抖,仿佛在害怕卫浮月的怒火。 “若是用的不多那便无事,只是方才听闻侧妃说,您用的时候也有些久了,恐怕此刻也” 郎中颤颤巍巍地说出了一番话,话音落下立即去小心翼翼地探查卫浮月的神情,那小心的模样仿佛在面对一只即将发怒的狮子。 卫浮月听到这话心中一颤,犹如被重锤击中,咯噔了一下。继而勾唇冷笑道:“果然如此。”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悲凉和愤怒。 她心中早早地便料到如此了,此刻已经完全相信了宋鸢的话,与此同时也在心中为宋鸢撇清了嫌疑。 若是宋鸢做的,她大可一直装作不知道,让自己一直使用这东西。不必多此一举地将此事告知自己。 她既然告知了自己,那便说明不是她做的。而唐绾的心思不似这般恶毒,且她如今膝下已经有了林辛夷的那两个孩子。 只要安心将那两个孩子养大,便可成为她的保障,大可不必用这些诡计来害自己。 如此看来,能做此事的另有其人。 会是景桓吗?卫浮月在心中暗暗地问了一句。这是她最不愿相信的事情,她虽不爱景桓,但也绝不能接受景桓这般做。 只是如今既然知道了此事,万万不能打草惊蛇。还是要小心地将院中的蛀虫给揪出来。 能够将自己日常使用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换,此人定然是自己院中的丫鬟,且是能日常进了自己卧房的丫鬟。 卫浮月这般想着,脑中忽然想到另一种可能。 次日清晨,阳光尚未完全穿透云层。 唐府门前,一驾装饰精巧的马车缓缓而小心地停住。 赶车的小厮勒住缰绳,目光快速扫过唐府那扇气派的大门,随即扭头朝着马车里的人压低声音说了句话。 马车车帘被轻轻掀开,唐闵之先是探出一只脚,而后整个身子小心翼翼地走下马车。 他站稳后,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 此时正值大臣下朝的时辰,唐府门前不时有马车匆匆穿梭而过,车辙在石板路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他并未加以理会这些过往的马车,抬脚便往府中走去。刚进府,便有一个小厮一路小跑着迎上前来。 “老爷。”小厮跑到唐闵之身旁,轻声唤了一句。 他步履轻盈得如同一只猫,身子微微下沉,毕恭毕敬地望着唐闵之,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时刻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指示。 “如何?”唐闵之面色阴沉,犹如乌云密布的天空,听见呼唤,只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而冰冷。 “已经办妥了,那人昨夜已连夜快马奔赴渝州。” 小厮低声回应一句,他声音低沉且透着谨慎,额头上还隐隐挂着几颗汗珠,显然是一路匆忙赶来汇报。 “嗯。” 唐闵之低声应了一句,随即迈开步子,脚下的步伐坚定而有力,径直往府内走去。不多时,便进入了卧房。 卧房中,唐夫人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一封书信,那信纸微微泛黄,似乎有些年头。 唐闵之瞧见她,眉头不自觉地紧皱起来,眉心处仿佛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沟壑。 倒并非是厌恶她,只是觉得自己似乎被那人忽视了,甚至自己走到她身边,她都未曾抬眸看自己一眼,这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和不满。 “在看什么?”唐闵之带着些许不悦,语气中透着质问,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唐夫人猛地抬头,双手如同紧紧握住救命稻草一般攥着那封书信,手指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你你何时进来的?”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应当是并未料到唐闵之此刻会来。 唐闵之没有回应,眼神直直地扫向她手中的书信。 他眉心微微拧起,继而疑惑道:“何人的书信?”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要透过信纸看穿其中的秘密。 “不是什么书信,不过是随意的几句问候罢了。” 唐夫人将手中的信件迅速收起,动作有些慌乱,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眼神闪躲,不敢与唐闵之对视。 收起手中的书信后她随后往一旁的软榻处走去,全然不理会唐闵之的神情变化。 唐闵之的面色愈发不悦,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眯了眯眼去看方才唐夫人藏进书信的地方。 待唐夫人在软榻上坐下,他心中忽然想起一事。 “先前让你准备的家宴,安排妥当了?那帖子可曾送去王府?”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唐夫人,不容她有丝毫逃避。 “如今时候尚早,你就这般迫不及待地想见你的宝贝女儿?” 唐夫人有些不开心,话语中带着酸涩的意味,面上却是平淡,只是那眼神中透露出了一丝刻薄。 她漫不经心地依在软榻上,端起手边唐闵之方才斟的一杯茶饮了一口,茶水的热气升腾,模糊了她的面容。 此刻唐闵之本想抬手去端,却不料被唐夫人抢先。 唐闵之眉头皱得更厉害了,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他扭头不再理会她的举动,口中说道:“迟早都要安排的事,如今离新年也近了,你尽快准备着,莫要让宁王觉得我们怠慢。” 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遵命。”唐夫人有些不情愿地应了一句,声音低得如同蚊子嗡嗡,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抵触。 唐闵之眉心一动,面色深沉中满是不耐烦,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刚欲说些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母亲母亲!!” 唐少宫呼喊的声音在整个卧房内回荡,犹如一阵狂风席卷而过。 话音刚落,便见他急匆匆地跑进来,脸上带着肆意的嬉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灿烂却不知收敛。 唐闵之和唐夫人二人的目光顺着他的呼喊望去。 唐少宫跑进卧房,眼神正好对上唐闵之严肃的目光,那目光犹如两道利箭,瞬间让他脸上的笑容凝固。 “父父亲。”唐少宫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仿佛被霜打过的茄子,瞬间蔫了下去。 身子停滞了一瞬,他缓步上前,怯生生地走到唐夫人身边,眼神闪烁,不敢去看唐闵之,脚下的步伐也变得沉重而迟疑。 唐闵之心中更加烦闷,脸上没有一丝喜色,严肃道:“日日这般荒唐模样,你瞧瞧满上京城有谁像你这样?”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威慑力,犹如滚滚雷声在房间里炸开,吓得唐少宫身子一颤。 他只是低着头,怯怯地往唐夫人身边靠了靠,不敢再多言一句,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落。 唐夫人闻声,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因着唐姝几人的缘故,她本就满心厌烦,此刻更是怒火中烧。 如今听到唐闵之如此训斥自己的儿子,心中更是气恼。 她随即高声道:“老爷若是觉得那贱人的儿子争气,不如去她房中瞧瞧?”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如同破碎的玻璃划过。 “若是不想看,也可回书房处理公务。何必日日过来看着少宫,坏了自己的心情。”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怨恨。 “你!”唐闵之一时语塞,低头叹息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那叹息声仿佛是从心底最深处发出的。 卧房内一片沉寂,唐少宫只觉后背一阵发凉,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他怯怯地俯在唐夫人耳边道:“母亲,我我先去书房温习功课了。”他的声音轻得如同飘落的羽毛。 唐夫人赌气未予理会,唐闵之则冷着一张脸,垂眸深思,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定。 唐少宫脸上略显尴尬,随后缓步上前,对着唐闵之夫妇二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父亲母亲安好,儿子这就去书房温书。”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仿佛木偶一般。 说罢,转身就要往外走。没走两步,便被唐闵之叫住。 “等一下。”唐闵之严肃地喊了一句,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脸严肃地看着唐少宫。 唐少宫听到声音,身子猛地一颤,脚下的步子也随之停住,额头上冒出冷汗。 他仿佛预知了自己接下来的遭遇,那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 房内异常安静,静得让他汗毛直立,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鼓点般急促。 他小心翼翼地转身,眼神带着讨好和恐惧,扫过唐夫人后,注视着唐闵之严肃的面容。 “父父亲有何吩咐?”唐少宫怯怯地问了一句,声音微微颤抖,仿佛风中的落叶。 第178章 真相 唐闵之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继而严肃道:“你近日和唐姝二人相处得如何?”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唐少宫,不容他有丝毫逃避。 “啊?”唐少宫惊讶片刻,脸上满是不解,嘴巴微张,半天合不拢。 从前唐闵之从未过问自己这些,唐姝和唐少庭姐弟俩在他眼中几乎如同空气一般。 “怎么?相处得不好?”唐闵之的话语带着威严,重重地落下,如同巨石砸在唐少宫的心间。 唐少宫的身子一颤,他向来惧怕唐闵之。眼前的情形容不得他有丝毫犹豫。 他张了张嘴,说出的话结结巴巴:“不不是,只是近日未曾有什么接触。我一直在书房中温习书本,不不曾见过她们。”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敢与唐闵之对视。 “不曾见过?”唐闵之反问一句,声音比刚才更加严肃,那声音仿佛能穿透墙壁。 唐少宫吓得身子一抖,额头上的冷汗不停地冒出来,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如今正值冬日,卧房的窗户封得严严实实,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冷风,让他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牙齿也开始打颤。 唐夫人见他如此害怕,面色阴沉地看向唐闵之。 “他都说了不曾见过,你还想如何逼问他?”她的声音尖锐而愤怒。 “难不成要将他送去官府仔细查问?”唐夫人声音严厉,似乎要与唐闵之的话语抗争到底,眼神中充满了决绝。 唐闵之眉心紧锁,看向唐夫人的眼神带着些不耐烦,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却又忍住了。 他调转目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唐少宫,继而开口道:“我警告你,不要再去动她们姐弟二人,否则我定然饶不了你!” 他的声音如同咆哮的狮子,震得房间里的物件都微微颤动。 唐闵之重重的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在唐少宫的头上。 他内心慌乱,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如同捣蒜一般。 “行了!十几年了都未曾见你如此在意她们母女几人,如今倒是为她们打算了。”唐夫人面色阴沉地抱怨了一句,眼神中带着些阴狠。 唐闵之皱着眉头看向她,她继续说道:“你若是真的那般在意,不如日日去她房中守着!” “妇人之见!你知道什么!”唐闵之高声反驳道,气得双手握拳,身体微微颤抖。 唐夫人丝毫不肯示弱,声音又提高了一些,嘲讽道:“我不知道?你无非是想借着唐姝那个小贱人的容貌去攀附他人。” “怎么?把自己的两个女儿送出去巴结还不够,如今还想卖一个?”她的话语如同利箭,句句刺痛唐闵之的心。 唐闵之气得一言不发,目光狠狠地瞪着唐夫人,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 唐夫人冷哼一声,“你瞪着我做什么,忘记自己这个丞相是怎么上位的了?”她的脸上满是嘲讽和不屑。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唐闵之气愤地骂了一句,冷哼一声扭过头去,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唐夫人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口中侮辱的话语一句接一句地在房中响起,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要冲破房顶。 唐少宫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一步步悄悄地挪动,脚下如同踩着棉花,继而迅速逃出了房门。 跑出房门后,他一脸庆幸,好在自己跑得够快,不至于被唐闵之抓住。 他一脸释然地拍拍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刚刚逃离了一场噩梦。 “少爷,咱们接下来去哪儿玩啊?”身旁的一个小厮见唐少宫走出房门,立刻凑了上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唐少宫刚刚平复的心情被他吓了一跳,他一巴掌拍在小厮的头顶,“你大爷的,看不见小爷我刚刚逃出来,吓我一跳!”他的声音中带着愤怒和余悸。 “是是是,是小人的错。”小厮点头哈腰,一阵嬉笑道歉,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减少。 唐少宫没有理会,口中得意地吐出三个字,“老地方。” 小厮应了一声,二人扬长而去,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只留下身后唐府那扇紧闭的大门和屋内尚未停歇的争吵声。 倚华庭内,卫浮月正端端坐在院中的一把椅子上,神情漫不经心。 她慢悠悠地伸手,从身旁秋菊递过来的手中接过一盏茶。 院中的五六名丫鬟站成一排,个个满心狐疑,都在心中暗自揣测究竟发生了何事 所有人皆是一头雾水,时而悄悄抬眸去窥视卫浮月的举动,时而与身边的人偷偷对对眼神,似乎想从别人的眼中获取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然而很可惜,仿佛所有人都无法参透卫浮月的真实意图。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时间缓缓流逝。 半个时辰过去,逐渐有人站不住了,身子开始微微晃动。卫浮月抬眸扫见,却仿若未见,只是嘴角淡淡地勾了勾,那抹似有若无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 片刻之后,她抬眸看向身旁的秋菊。秋菊心领神会,抬脚往前迈了几步。 她面容严肃,目光直直地看向眼前的几个丫鬟,继而开口说道:“这几日,侧妃房中丢了些东西。” 秋菊的声音在这安静的院中显得格外清晰,“有人以次充好,不仅将侧妃房中的首饰偷偷摸了去,更是将侧妃日日要用的东西调换了去。” “俗话说,贼贼难防,别人自然无法进了咱们院中做这些腌臜事。” 秋菊的目光在这一排丫鬟的脸上一一扫过,接着说道:“你们都是日常出入侧妃房中伺候的,若是做了这事” 她口中的话停顿了一瞬,仿佛是在给犯错之人最后的机会,“若是做了这事的,主动交代出来。侧妃自然会考虑从轻发落。若是有人知道些什么,自觉上前来举发,侧妃也是有赏的。” 秋菊的话音落下,眼前的一众人暗暗地抬眼瞥向周围的人。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和猜疑,仿佛都想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些什么端倪。 秋菊扫了一眼这群人,只见她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却未曾发觉任何明显的破绽。她无奈地摇摇头,后退几步,回到卫浮月的身边。 卫浮月抬眸,静静地注视着这群人。她昨日便让秋菊去仔细查探了一番,可结果却是这些丫鬟各个都有嫌疑。 只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麝香之事决不可随意地泄露出去。因此,她才想到了这个看似简陋的法子。 若是能将偷东西之人就此引出来,或是让周围的人发现端倪主动交代出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若是能顺着丫鬟这条线索摸索出背后指使之人,那更是锦上添花。自己私下将此事处理妥当,也能省得被外人知晓,以免生出更多的是非。 想到此处,卫浮月不禁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能在王府中神不知鬼不觉地给自己下药,而且自己一年都未曾发现。 若不是自己此次回卫府,恐怕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想来这背后之人必然是有些势力和手段的。 卫浮月暗暗抬眸,再次扫了一眼面前的五六名丫鬟。看到的依旧是几人悄悄地眼神对视,想来是对于秋菊方才的话充满了好奇和疑惑。 她正打算收回目光之时,忽然,她的视线定格在了站在末尾的一个丫鬟身上。只见那丫鬟面色有些难看,苍白中透着一丝慌乱。 卫浮月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迅速递了个眼神给身旁的秋菊。秋菊适时地看过来,心领神会,默默点头,然后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几步,径直走到那丫鬟身旁。 “你,出来。”秋菊的声音严肃而凌厉,对着那丫鬟毫不留情地说了一句。 丫鬟闻声,身子猛地一颤,像是被吓到了一般。 她缓缓抬起原本垂得很低的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犹豫了片刻,她才战战兢兢地探出步子,往前走去。 身旁的几个人一同将目光投射过去,紧紧地注视在她的脸上。卫浮月则不咸不淡地看着她,耳边传来秋菊的问话。 “有什么要说的?”秋菊目光紧紧盯住她的脸,语气中带着质问和压迫。 那丫鬟她是认识的,是在卫浮月房中伺候的几个丫鬟之一,名唤翠心。 眼前的这几个人,都是日日在卫浮月房中伺候的,按理说都是值得信任之人,可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情,怎能不让人寒心。 “没没有。”翠心颤颤巍巍地说了一句,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可在这安静的院中,却又显得格外清晰。 卫浮月微微坐直了身子,目光紧紧锁定翠心,似乎想要透过她的表情和眼神,看穿她的内心。 秋菊则再次开口,声音提高了几分:“当真没有?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坦白,侧妃或许还能网开一面。” 翠心咬了咬嘴唇,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依旧低着头,不敢与卫浮月和秋菊对视。 此时,院子里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其他丫鬟也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静静地等待着事情的发展。 第179章 真相(二) “没没有,奴婢只是身子不适,站得有些”翠心的声音微微颤抖着,那声音仿佛风中的残叶,虚弱而又飘摇不定。 她的眼神闪烁游离,如同受惊的小鹿,极力躲避着秋菊那仿若能洞察一切的犀利凝视。 当她那慌乱的目光暗暗对上卫浮月的那一刻,她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嘴巴微张。 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就那样硬生生地哽在了喉间,立时停住了口中未说完的话。 卫浮月挑了挑眉头,那细微的动作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她微微叹息一声,这叹息声中似乎饱含着无奈与失望。她的脸上神情不咸不淡,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的情绪,可那目光却如寒潭之水,静静地落在翠心身上。 秋菊听见这声饱含深意的叹息,回眸看了一眼,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又继续说道:“退回去。” 翠心闻言,身体如风中的柳絮般颤颤巍巍,每一步都显得如此艰难。 她艰难地往后退着,双脚仿佛被铅块重重拖住,默默地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卫浮月横扫一眼,眼前的几个人看上去似乎都太过正常,正常得让人觉得有些不寻常。 除了方才表现得那般慌乱无措的翠心外,并无人有什么特殊的举动。可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真的就没有暗流涌动吗? 卫浮月心中愈发笃定,翠心绝非被指使下药之人。 她在心中默默分析着,翠心这般容易自乱阵脚的人,怎么可能有如此缜密的心计和胆量去做这样的事。 于是,她默默解除了对翠心的嫌疑。 卫浮月心中很是清楚,能在如此长的时间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自己的东西调换出来,这背后之人必定心思深沉、手段高明,绝不是翠心这般容易慌乱之人能够做到的。 若不是翠心,那必定是在剩下的五人之中了。 只是这剩下的五人神情自若,普通平常得如同每日所见的路人,仿佛对此事毫无所知,真可谓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卫浮月深知,这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或许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卫浮月冷笑一声,这笑声中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似乎在嘲笑自己如今所处的困境,也似乎在嘲笑这看似平静却暗藏玄机的局面。 随后,她缓缓起身站了起来,身姿挺拔却又透着几分威严。 她的目光如炬,在众人的脸上依次扫过,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我倒是没什么心思和你们在这儿磨蹭,若是无人想说” 卫浮月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短暂停留,那短暂的瞬间却仿佛让时间都凝固了。 她轻叹一声后又继续说道:“无人想说的话,也应当换些人了。” “在我院中待的久了,你们应当也了解我的脾性。”她一边说着,一边在众人的眼前来回踱步。 那步伐沉稳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尖上。 每当她的眼神落下,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让偶然接收到这目光的人身躯不禁一震,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其吞噬。 卫浮月所言非虚,众人都深知她的脾气。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莫说眼前的这几个人,即使是倚华庭全院的丫鬟小厮,只要她心中不喜,就算全部换掉,景桓也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她的背后有卫家父子撑腰。景桓对于卫家父子,心中还是有些忌惮和依仗的。 只是面前这几人,并不清楚卫浮月心中具体的想法和盘算。 他们只知道,此刻的卫浮月正处于盛怒之中,而他们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看似平静的庭院,此刻却仿佛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让人感到压抑而又不安。 寿仁宫的寝殿中,一个模样俏皮的宫女迈着急促的步子匆匆而入。 踏入宫内时,正瞧见太后慵懒地坐在榻上,那神态仿若一朵盛开后逐渐倦怠的娇花。 太后身旁,一位面容姣好的嬷嬷陪侍在侧,唇角噙着一抹笑意,口中正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些什么。 她许是在为太后解闷,偶尔能逗得太后勾唇淡笑,那笑容如微风拂过湖面,漾起丝丝涟漪。 “太后娘娘,宫外传来的消息。”宫女双手举起一个圆形木盒,在太后面前低下头,声音中带着些许急切。 太后闻声,漫不经心地抬眸淡淡的扫了一眼。 身旁那有些年纪的嬷嬷赶忙上前接过,才走上前几步,便听见太后在身后悠悠地说了一句:“都退下。” 随着这一声呼喊,寿仁宫中站着伺候的一众宫女急忙上前,站得整齐划一,随后一同福身行礼,而后默默有序地走出了殿内。 彼时,方才那嬷嬷已从宫女手中接过了那个盒子,恭恭敬敬地转身走到太后身边,将手中的木盒轻轻打开。 她从盒中取出了一封书信,正欲递给太后之时,荣太后抬眸一个眼神示意,嬷嬷立即心领神会她眼神中的深意。 随即,嬷嬷打开手中的字条,缓声念道:“事情恐已败露,奴婢已尽心,望太后娘娘仁慈。” “败露”荣太后微微皱起眉头,脸上流露出些许鄙夷之色,口中喃喃念叨一句,面上划过一次冷笑,可那唇角仍是向上勾起的。 沉默片刻,荣太后似是有些回神,一个眼神递给身旁的老嬷嬷,口中一边说道:“既败露了,那几人就不必留了。” 嬷嬷听闻先是一愣,这短暂的失神仅仅持续了一瞬,而后又立即恢复方才的淡然面容。 毕竟,荣太后的心肠她是知晓的,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自己也没少为她处理这些见不得光的事。 这位嬷嬷原本姓周,因名中带有“茹”字,荣太后常唤她小茹,日子久了,宫中人渐渐忘记了她的本名,都称一句茹嬷嬷。 茹嬷嬷轻声应和了一句,随后转身走到一旁燃烧的烛火前,动作熟练地将手中字条焚烧殆尽。 这对于她来说,是习以为常的事。在这宫中,最能知晓荣太后心意的,非她莫属。 看着手中的字条焚烧为灰烬,茹嬷嬷这才放心地转身,暗暗递了个眼神给身旁不远处站着的宫女。 宫女抬眸看着,接收到茹嬷嬷的眼神示意,随即走出了殿内。 再次转身看向荣太后时,只见她早已安然地闭上眼睛,面上带着几分疲累的神色。 茹嬷嬷的步子轻慢至极,丝毫听不见声响。待移动到荣太后身前时,目光温柔地落在荣太后的眉眼之处。 她眉心微微一动,满脸的愁绪,茹嬷嬷小心翼翼地将手边的一件绒毯轻轻盖住荣太后的半个身子。 荣太后身子未动,眉眼依旧平静如初,声音有些慵懒地说道:“你如何看?” 茹嬷嬷刚要收回的手掌微微一顿,继而才缓缓开口道:“时候不短了,卫家的也不是傻子,想来也是发觉自己身子有恙,怨不得别人什么。” 茹嬷嬷的声音温和,像是凛凛冬日中照在身上的一丝暖阳,每一个字都恰到好处,落在心上让人舒适无比。 她面容和善,虽已年过四十,却仍是个岁月不曾败坏的美人。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气质,一颦一笑皆带着独特的韵味。 荣太后闻声,勾唇淡笑几分,“你是在替那奴才开脱吗?你倒是会做个好人。” 茹嬷嬷淡笑道:“奴婢向来只遵从本心,还有太后娘娘的吩咐做事。” 听闻此话,荣太后忽然睁开眼睛,眉心微微拧起,眼神中略显认真地看向她,二人对视之间,茹嬷嬷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细微的动作被眼前人敏锐地捕捉,她蹙眉,语气中略带些责怪和不满,“不是和你说过许多次了,无人的时候不必这般称呼自己。” 茹嬷嬷淡淡发笑,看向荣太后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宠溺的样子,“是,我知道啦。” 荣太后偏过头去,像是恍然间想起了什么,继而又开口问道:“方才的事吩咐出去了?” “已经吩咐了,都是用的久的老人了,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荣太后长叹一声,像是心中的愁绪被一同带出,沉默片刻,她又问身边人,“小茹,你是否会觉得我不该如此行事?” 茹嬷嬷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眨了眨眸子,轻笑道:“这么多年来,你何曾变过了?” 荣太后沉默,眼眸低垂有些失望的模样。 茹嬷嬷继续道:“你也是为了陛下着想。” 话中停顿片刻,又叹息道:“若是一定要这样问我,这么多年我不认同你的事又何止今日这一桩?只是,我的心思是偏的,别的奴才都知道各为其主,我自然也要为了自己的主子着想。” 荣太后闻声,微微点头,轻轻合上双眸,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此时的寿仁宫,安静得仿佛能听见那烛火燃烧的轻微声响。 荣太后的心思,如同这宫中的重重迷雾,让人难以捉摸。 而茹嬷嬷,作为太后的心腹,始终陪伴在侧,默默为她筹谋,为她排忧解难。她们之间的默契,在这日复一日的宫廷生活中愈发深厚。 窗外,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这宫中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180章 真相(三) 上京城中,一处位于角落的僻静院落。 冬日的寒风无情地呼啸着,掠过这座略显萧瑟的院子。 院内,时不时传来老妇人阵阵剧烈的咳嗽声。 那声音在清冷的空气中颤抖着,伴随着冬日的冷风,缓缓地飘出院外。被门外的五六个刚刚到来的黑衣人听的真切。 为首的黑衣人身材高大,面庞被黑色的面罩遮掩,只露出一双坚毅而深邃的眼睛,那眸子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洞,透露着令人胆寒的阴狠。 他身旁的几人同样身着黑衣,身姿矫健,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是这家?”为首的黑衣人压低声音,对着身边的人询问。 身旁之人听闻,赶忙将手中紧紧攥着的一张信条小心翼翼地摊开,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几个字。确认之后,他郑重地点点头。 为首的黑衣人眼神一凛,对着身边几个人迅速比划了个手势。 几人会意,点头应和,随即便以雷霆之势破门而入。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院落中骤然响起,瞬间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引得屋内的人起了疑心。几个黑衣人还未走到卧房内,便瞧见一个年轻的女子神色慌乱地走了出来。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年轻的女子面容惨白,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这几个来势汹汹的黑衣人。 她的目光在触及到几人身后那扇被破坏在地、支离破碎的门时,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杀。”为首的黑衣人毫不犹豫地吩咐道,声音冰冷无情,仿佛来自地狱的宣判。 身旁手下得令,瞬间上前,手起刀落,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年轻女子的腹部立时出现一道深深的血洞。 她甚至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喊叫,便已面目惊恐地瞪大眼睛,直直地倒了下去。 卧房的门敞开着,屋内的老妇人听见院中的异常动静,艰难地开口问道:“小星啊,是谁来了啊?” 声音中夹杂着老迈的虚弱和不安,随后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为首的黑衣人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年轻女子,毫不犹豫地递了个眼神给身旁的两个人。那两人心领神会,立即冲进了卧房。 “你们你们是谁??”卧房内传出老妇人惊恐万分的疑问,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然而,回应她的,是一声意料之中的凄厉惨叫。不多时,方才走进卧房的两个黑衣人擦拭着手中染血的刀刃,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搜一下还有没有其他人。”为首的黑衣人再次冷冷地吩咐一句。身旁的几个人立刻四散开来,开始在院中各处仔细搜索起来。 一阵搜索后,几人都未曾发现除老妇人母女之外的第三个人。 几人像是完成了任务似的离开,身后的院子立时燃起了熊熊大火,烟尘漫天。 先前的几个黑衣人的身影也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大火之前。 午后,阳光倾洒在宁王府的每一个角落,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些许夏日的慵懒与宁静。 临风居内,景桓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刚一脚迈进院子,身后便传来一个丫鬟急切的呼喊声。 景桓闻声,停下脚步,微微回头去看。 身旁的段振也跟着一同回了回头,段振的目光瞬间落在那丫鬟清秀的面容之上。 只见这丫鬟生得眉清目秀,身姿婀娜,只是此刻满脸焦急,神色慌张。 段振眼神中快速闪过一丝疑惑,心中暗自思量,这丫鬟看着有些眼熟,猛然想起正是倚华庭的人。他在心中料想是否是倚华庭出了什么事情。 “何事?”景桓面上平淡如水,声音中听不出丝毫情绪,对着那丫鬟问了一句。 丫鬟闻声,不敢有丝毫犹豫,急匆匆地开口道:“禀王爷,奴婢是倚华庭的。我们侧妃房中出了手脚不干净的,却时时寻不出那人。” “侧妃这才命奴婢来请王爷去瞧瞧。”丫鬟说话时,目光低垂,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显得极为紧张。 那丫鬟说完,暗暗垂眸,静静等待着景桓的回复,仿佛她的命运就系在景桓的这一句回答上。 景桓闻声,眉心自然地一拧,面上略显烦躁的样子。 近日朝中事务繁多,他本就心烦意乱,此刻后宅又出了这等琐事,让他更加恼火。 他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道:“后宅的这些琐事去寻王妃便是了,本王还有公务要处理。”说罢,便不再看那丫鬟一眼,带着段振转身继续往书房走去。 那丫鬟犹豫一瞬,顿在原地,望着景桓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忙俯下身子行礼,目光暗暗地送着二人走远后,这才缓缓起身,嘴角却露出一抹淡笑。 这抹笑意味深长,让人难以捉摸她心中真正的想法。 彼时倚华庭内,气氛紧张而压抑。卫浮月身着一袭淡紫色罗裙,身姿曼妙,却满脸怒容。 她正和眼前的几个丫鬟对峙着,眼神犀利,仿佛能看穿每个人的心思。 她等了许久都未曾听见自己满意的答案,如今已是午后,院中的几个人站了整整半日,且未曾进食饮水。几人都有些吃不消,脸色略显苍白,身形摇晃。 卫浮月挑挑眉头,转身走回了卧房门前安放的那把椅子上坐下。 她伸手将一边的一杯茶盏端了起来送到唇边,面上平淡不紧不慢的饮了一口。那优雅的姿态与此刻紧张的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眼前的几个丫鬟暗暗偷眼去看,沉默许久才听见卫浮月的声音传过来。 “你们倒都是好性子,不愧是王府用惯了的丫鬟。只是今日,我若找不出这个手脚不干净的” 卫浮月说到此处,声音戛然而止,适时抬眸扫了一眼几人,眼神中透着寒意。 随后声音更加阴狠了一些道:“若是找不出,你们所有人都小心些自己的手脚。宁王府中可留不下残废。” 听到这话,眼前的几个丫鬟满脸恐惧,身子一颤,仿佛被一阵寒风吹过。 “若是平日里瞧见了什么,尽早交代出来。侧妃方才说了不会怪罪。”秋菊在一旁顺着卫浮月的话补充了几句。 秋菊的脸上也满是严肃,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几个丫鬟。 话音刚落,便瞧见了身后正一步步走进院子的几道身影。 秋菊瞧见后,目光立即转向卫浮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卫浮月面上有些疑惑,眉头立刻紧锁起来,心中暗自猜测着来者的身份和来意。 她怎么来了?卫浮月在心中暗暗的念叨一句。 彼时,唐绾已经带着宋鸢等几人走进了院子。卫浮月起身站在原地,眼前的几个丫鬟瞧见唐绾的身影,忙福身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唐绾余光瞥了一眼众人,淡淡的抬手暗示几人起身。随后越过几人的身子往前面走,步履从容,姿态优雅。 “王妃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卫浮月勾唇淡笑道,那笑容中却带着几分疑惑和警惕。 “嗯?”唐绾眉心一动,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继而补充道:“不是卫侧妃吩咐人去寻本妃来的吗?”唐绾的声音清脆而温和,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卫浮月闻声,眉心拧起,眼中尽是疑惑不解。一个眼神递给了身旁的秋菊,秋菊亦是满满的疑惑不解。 秋菊眼神暗暗扫了一眼院中的众人,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是自己方才也并未吩咐丫鬟出去。 难不成是院中有什么人被人指使了?秋菊心中暗暗的想。 “王妃大约是误会了,妾身并未差人去寻您。想来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丫鬟去惊扰了王妃。”卫侧妃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唐绾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几个丫鬟,她挑挑眉头,轻声道:“卫侧妃这般阵仗,是院中丢了的什么重要的物件?” 唐绾的目光在卫浮月的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要从她的表情中看出端倪。 卫浮月抬眸看向唐绾,这时才注意到唐绾身后的几个人,原以为只有唐绾和宋鸢两人过来。不曾想身后不经意处还有江心月和柳文茵两人。 卫浮月眉心一动,平日里倒是未曾见到柳文茵出门,今日来的倒很是时候。 宋鸢是知道自己院中的情形的,昨日她去唐绾院中之时,应当已经告知了唐绾。唐绾如今这样子不是故意做戏吗。 卫浮月心中暗暗思索了一番,继而笑道:“不过我父亲给的一些物件。不知道院中哪个不知道分寸的去惊动了王妃。”卫浮月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勉强。 “不过我倒是不曾想到,今日诸位居然都来了,倒是齐整。”卫浮月说着,眼神在柳文茵的脸上扫过,最后仍是落在了宋鸢的脸上。 宋鸢隐隐叹息一声垂下眸子,她心中大约可以想到卫浮月此刻在想些什么。 方才那名前去禀报的丫鬟去请唐绾来的时候,正巧江心月二人也在,于是便一同来了倚华庭。 “今日之事怎么说都是王府出了些手脚不干净的,后宅的事,本妃自然要管。” 第181章 卡文同上(二)看上个标题 第一章 一夜情郎 卫昭再次醒来时早已天色大亮,她迷迷糊糊睁了睁眼,下一刻猛然起身。 “糟了糟了糟了,嘶~”她感受到身下传来的痛,垂眸去看,那雪白的床单上赫然一抹鲜红。她一瞬清醒。 她,被破了身子。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人她完全不认识。更更更坏的消息是,十天后她就要嫁入宁安侯府。 “完了完了完了”卫昭此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贴身的侍女,也是她的侍卫,青斋。 “将军,属下可终于找到你了,大军快要进城了,我们快些走。”说着,青斋急匆匆的上前拉起她就往外走。 六七月的天热的让人烦。天边日头高挂,满城的百姓们顶着灼热的太阳翘首以盼。 “卫将军究竟还要多久能到啊?这大日头能晒死个人啊!” “卫将军这次又打了胜仗,她可是我们大宣的守护神,别说是晒太阳,就算让我为她下火海我也愿意。”一男子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满脸激动的说着。 “下火海可用不着你,听说了吗?陛下已经给卫将军赐婚了。对方是宁安侯府的那个病秧子。” “不仅如此呢,我还听说那个宁安侯,他不举啊” “不会,卫将军那么英明神武,陛下能给她指婚一个废物?” “嘘,你小点声,呐宁安侯府的马车还在那边呢。”青年男人指了指城门斜右方的一驾马车说道。 马车内,宁安侯沈易正安然的坐在里面等候,身旁的近侍朔风低声道:“侯爷,那几个人说您不举啊!” “闭嘴”马车内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出来。 他哦了一声,又继续道:“侯爷,这卫将军真的是今日归京吗?为何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到,您都等了两个时辰了。” 他跟着这满城百姓从辰时便开始等,如今已过了午时,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还未见到大军的影子。 沈易掀开马车的一角,看了看城门处的百姓和大臣,轻声道:“应当是快了。” 他嘴角上扬几分,有种独特的魅力和洒脱,全然不像平日那般病态。他知道,她昨夜便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城门处的众人便高声欢呼起来,他们看见不远处黑压压的一队军马正快速的向城门处赶来。 直到看见远远的一支鲜红的卫字军旗高扬在眼前,沈易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心头也燥热起来。 众人激动的看着城门处,期待着卫昭的英姿,但当那队人马近了城门时,众人瞬间愣住。 入眼的并不是卫昭骑着高头大马入城的英姿,而是一辆略显朴素的马车。 看到眼前景象江显也有些懵,他今日负责带领众朝臣来迎接卫家大军入城。 当然这并不是他的真实目的,众人皆知他心悦卫昭,二人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听闻她要回来,他第一刻便去求了圣旨来迎。 随着那马车和一队人马进城,江显身后的众位大臣也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怎么是乘马车入城的,没听说卫将军受伤啊?” “是啊,真是有些奇怪。难不成卫将军是在路上遭人暗算了?” “遭人暗算?那应当伤的很重。以前从未见卫将军乘马车进城。” 众人纷纷疑惑,摸不着头脑。一时间,卫昭遭人暗算,身受重伤的消息立时在人群中传开。 江显听的心烦,冷冷瞪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大臣。那眼神好似在警告他们闭嘴。瞧见江显得眼神,众人的议论声立刻停止。 大军驻扎在城外,马车和那队人马逐渐靠近了城门。入城后,马车缓缓来到江显等人面前停下。 一众人马见江显在此,立即俯身行礼。 江显的目光扫视一圈,却未曾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目光落在那马车上,对着马车旁的侍卫青斋声音低沉道:“卫将军呢?” 青斋还未回话,马车内便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女声,那声音低沉,满满的虚弱:“洛安王赎罪,末将身上有伤,不能下车见礼了。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卫昭话还未说完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江显闻声眉心拧的更紧了,抬起步子便要掀开车帘去查看。 青斋急忙挡在身前:“王爷,我们将军受了重伤又感染了风寒,您还是勿要靠的太近,以免过了病气。” 江显面上犹豫,马车内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王爷,末将染了病,您还是不要靠的太近。有劳王爷回宫禀了陛下,末将今日便不去宫中了,待过几日好些了再去面见陛下。” 江显闻声也不再犹豫,只是面上担忧的神色未曾减去半分。 他后退了几步温声道:“昭儿,你既身子不适那便先回府好生歇息。我回去自会禀告陛下。待我解决了这一众事务再去看你。” 听到这话青斋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又听见马车内的声音传出:“那便有劳王爷了。” 说罢,江显便带着一众官员离了城门处,回宫中复命去了。 听着外面一阵沉默,卫昭心中便料想江显应当是走了。她靠近马车车窗低声唤了句:“青斋” 青斋闻声,立即上前几步低声道:“将军放心,王爷走了。” 听到这话她才松了口气,忙拍了拍胸脯:“好险好险,差点露馅。” 她哪里是受了重伤?她是因昨夜那人动作太猛烈才被折腾的双腿发抖。 今日醒来浑身酸痛,双腿更是痛的无法骑马。若是骑了马一个不稳当便有可能摔下来。因此才让青斋匆匆的给自己找了辆马车来。 她本以为昨夜只是一场春梦,不曾想自己浑身酸痛的感觉如此真实。她这时才真的发觉自己昨日算是惹了大祸。 不过此刻,她更加好奇一件事,昨夜那个情郎究竟是谁? 第182章 暂时卡文,慢慢补 第一章 替嫁 乾运二十三年,惠风和煦。春末的风夹带着夏日临来的燥意,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上京城 梁府 “梁惜,你能嫁进洛安王府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还有什么好推脱的?再说洛安王身子不好,你既不用丢失清白,又能混个王妃的名分锦衣玉食,不比你在那乡下那个小地方好上千百倍?” 正堂内,中年男子端坐在上方。他眉头紧皱,未曾扫向眼前少女,只是微微低头不发一言。默默听着那中年妇女训斥少女的刻薄话语。 梁惜有些烦闷的听着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手指紧紧攥住衣裳的一角。 她身上的衣裳泛白,衣角处却是淡青色,皱巴的不成样子。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一脸的漫不经心。 “你最好听话乖乖的嫁过去,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若是混的好了,梁府也是你的娘家。等洛安王百年以后,你能得到整个王府,这般好福气,你有什么不满足的?” 梁惜冷笑一声,抬眸看向她:“大夫人既然觉得王府那么好,为何不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这般福气给你要不要?” “你!”大夫人面色铁青,气的说不出话。 “你算什么东西?我家鸢儿是大家闺秀,你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 大夫人恶狠狠的盯着她,传闻洛安王就是个半死不活的残废,陛下不喜太后不爱的,想必也没两年好活了。她的女儿可是要做太子妃的,怎么能嫁给一个半死不活不受宠的王爷。 她又继续道:“让你嫁过去是抬举你,你不要不知好歹,只要你乖乖听话,在洛安王府自然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哦”梁惜淡淡的应了一声。 梁知远闻声脸色一沉,眸光闪过一丝狠厉。 抬头看向梁惜,厉声道:“你嫡母说的对!既让你嫁过去你就好好的听话嫁过去。若是不从,我也只有从你那乡下的外祖母身上动动心思了!” 梁惜眉稍上扬,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男子是她的亲生父亲,却在她刚出生不久便将她连同母亲一起扔去了乡下。母亲死后自己便和外祖母相依为命。 大夫人见她沉默,继续道:“你那外祖母身子也不好?你若是想让她安然无恙,就应该知道自己要如何。” “嗯” 梁惜眉头拧的紧紧的,神色无波,只是淡淡的点头答应。 五日前,她和外祖母正在家中捣弄些药材。突然来了一群人,来人气势汹汹,乌泱泱的站满了整个小院。 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上前,随意和她说了几句后将她带走,她在马车中颠簸了四五日才搞明白自己要去哪儿。 原来十日以前,皇帝为了压制梁府的势力将梁府的女儿赐婚给了洛安王。洛安王虽明面上是皇子,可实际上却并不受宠。皇帝此举明为赏赐,实为压制,就是为了让梁府没有办法往上走,更无法将女儿嫁给太子。 梁知远在家中思索了一夜,大夫人也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两人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怎么能嫁去给那半死不活的洛安王受罪。 沉思良久,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还有一个女儿,于是马不停蹄的派人去乡下将梁惜接来了上京城。反正圣旨中也未曾言明是要梁府的哪个女儿嫁去,为了二女儿的终身幸福,让乡下的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顶替一番也未尝不可。 梁惜沉默着,站满了人的正堂却鸦雀无声,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爹,娘。”随着两声轻快的叫喊声,一个长相秀美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扫了一眼堂内众人,目光落在梁惜身上。眼前女子身上穿的寒酸,面容却十分较好,那张脸上有些清冷忧郁的气质,虽是个美人,却看起来极难相处 一番打量,她面上带着几分说不明的笑意,上前拉起梁惜的手臂,娇滴滴的声音开口道:“这位便是大姐姐吗?” 梁惜甩开她的手,未发一眼,垂首低眉,目光向她多看一眼。她却像没有发现一般,依旧是笑嘻嘻望着梁惜。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妹妹在跟你问好,这般冷眼怒色的给谁看?真是少教!”梁知远面露怒色,几声斥责传入梁惜的耳中。 第183章 暂卡二 梁惜抬眸,不冷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多言。 梁鸢闻声,当即上前抱住自己爹爹的手臂撒娇道:“爹爹,您不要怪罪姐姐啦,姐姐只是没有见过我,与我不熟悉罢了。若是多多相处些时日,姐姐一定会喜欢鸢儿的。” “好好好,鸢儿说的对,爹爹不生气,不生气。”梁知远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宝贝女儿,却未曾注意到她的目光极为隐晦的瞥了一眼梁惜。 梁惜抬眼瞧着这一家子的丑恶嘴脸,不禁有些恶心。耳边又听见大夫人开口道:“梁惜,你回去好好准备,过几日就嫁去王府!” “哦,还有事吗?”梁惜勾起唇角,目光落在梁知远的脸上。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梁知远猛然站起身。他心中愤怒,却只能勉强忍一忍,梁惜乡下的外祖母早早的就没了踪影,若是被梁惜知道,她死活不愿意嫁过去,自己的女儿就要遭殃了。 “罢了,来人,带她下去梳洗休息,顺带教一教她王府中的规矩。过几日准备出嫁!”梁知远缓缓坐下,对着一旁的几个丫鬟吩咐着。 “是”丫鬟应了一声便上前引着梁惜离开,梁惜走前扫视了一眼正堂,满脸的不屑,又觉得可笑。 丫鬟带着她来到一处卧房,走进卧房尽是些古朴雅致的摆设,不过她却看不上这些,倒是不如她乡下的小屋来的惬意。 “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丫鬟在一旁毕恭毕敬的问了句。 “你在叫我吗?”梁惜有些新奇,倒是没有人这般称呼过她。她指了指自己,又看向那丫鬟。 丫鬟点点头,继续道:“是啊,您是大小姐。等过几日成了婚便是洛安王妃啦。” “哦”梁惜面上淡淡的,眼色一闪有了个念头,又看向那丫鬟,询问道:“你可知道这洛安王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入夜,洛安王府 男子肃然的身影站在窗前,浅淡的月光顺着窗户照进来投在他身上。 光影下,他身影修长,一张脸上五官俊美,眉目间的自带一种霸气,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抿起。那双深邃的眸子似深渊一般让人望不到底。 “王爷,梁府将要嫁给您的王妃换了人。”身后一名身穿黑色衣衫的男子毕恭毕敬的禀报着,声音暗沉。 “哦?”沈西舟身子未曾转动半分,只是饶有兴致的吐出一个字。 男子闻声,继续道:“不知道这梁知远从哪里又寻得了一个女儿来,说是会替梁鸢嫁入王府,要不要属下去敲打一下他?” “不必。”沈西舟淡淡的回了两字,他倒是并不在乎是谁嫁入王府,他那不值钱的父皇无非是想借着自己打压梁府罢了。 他这般想着,不禁冷笑,口中缓缓道:“我这般残缺的身子,梁知远岂会将自己那个宝贝女儿嫁给我。他那个宝贝嫡女,可是要做太子妃的。” 沈西舟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的青朔,这是他自小就养在身边的亲信,也是他的护卫。。 “可他这是抗旨!王爷您温朗俊秀,文才武略无一不精。不比那个草包太子强得多!”青朔愤愤不平,在他心中沈西舟是皇帝所有儿子中最出色的,若不是被人暗害中了毒,如今也不会是这般。 “慎言!太子虽不擅于学,可出身尊贵。本王这般半死不活的身子也没几日好活了,娶谁都一样。”沈西舟说着,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身子不自觉塌了下去。 “王爷!”青朔忙上前去扶,将他扶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 二人沉默一阵,沈西舟也舒适了一些。青朔看着他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抿唇道:“属下一定会找到鬼手神医,让他为您解毒!” 沈西舟语气虚弱,面色苍白,方才红晕的唇角也泛着病态的阴白,缓缓开口道:“不必为难。神医门的人哪里有那么好找啊,你带着人也寻了一年多了。若是能寻到,你不是早就寻到了?” “是神医门隐世太久,江湖上已经十几年没有消息了。可是距您上次发病已经是五个多月前了,再发一次病您就”青朔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话到此处再也说不下去。 三年前,沈西舟被人暗害中了剧毒七寸心。偏偏这剧毒无人能解,七寸心顾名思义便是要发病七次,七日内必然丧命。若不是他服下了火灵芝,勉强撑着,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因着火灵芝的功效,他这才将七日的命限提到了三年半。 自那以后,每半年发病一次,每每发病时都痛不欲生,全身肋骨断裂一般的疼痛,仿佛成千上万只蚂蚁钻入血肉中啃咬,他凭着自己超强的毅力挺了过来,若是再发病两次,他必然暴毙而亡。 第184章 处置(三) 小葵此刻正站在卧房门前看着眼前的几个丫鬟,听见唐绾的喊声扭头给惜春递了个眼神。 惜春点点头,目送着小葵走进了卧房。 小葵走上前,越过了那丫鬟身边站在唐绾面前。唐绾淡淡的递了个眼神给她,她立即明白了唐绾的意思。 继而看向眼前的丫鬟,严肃道:“叫什么名字?何时来的王府?可有想到什么?” 小葵的声音清脆而严厉,仿佛在执行一项重要的任务。 眼前的丫鬟与方才的玉壶截然不同。 方才的玉壶在面对众人时,眼神闪躲,身躯微微颤抖,尽显胆怯与不安。 而眼前的丫鬟茗芸,却多了几分从容与自信,她那挺直的脊梁和坚定的目光,似乎表明并不惧怕唐绾这位尊贵的王妃。 听见小葵的问话,茗芸不卑不亢地抬眸,从容说道:“奴婢名唤茗芸,是两年前来到王府的。” 语罢,便安静地垂下眼眸,不再多言。 小葵见状,不禁蹙起眉头,满心疑惑地扭头看向唐绾,却见唐绾面上淡淡的,仿若对眼前之事提不起丝毫兴趣。 小葵只得再次转头看向茗芸,继续追问道:“方才可能想到了什么?如实说。” 小葵的话语,犹如一道重大的命令,沉重地落在茗芸的心上。那语气严肃而急促,仿佛不容有半分迟疑。 茗芸犹豫了一瞬,像是在心中进行着激烈的斗争。 沉默片刻后,她壮了壮胆子,抬眸看向唐绾,回应道:“回王妃,奴婢确实怀疑一个人,只是只是她平日里最是老实,奴婢不曾想到她会是那般手脚不干净的人她” “是谁?”小葵急切地打断她断断续续的话,语气愈发严肃。 一时间,房中气氛仿若冻结,空气都似乎停止了流动。众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茗芸的回答。 片刻之后,才听见茗芸艰难地开口道:“是是翠心。” 唐绾听闻,淡淡勾唇笑了笑,那轻轻的笑声在这寂静的房中显得格外清晰,落在眼前几人耳中,却让人摸不透她此刻的心思。 小葵扭头看了一眼唐绾,见唐绾此刻并没什么异样,这才继续将目光转向茗芸问道:“为何怀疑她?既怀疑了,又为何说她不像?” 茗芸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翠心胆子向来极小,平日里做事最是小心谨慎。” “只是奴婢有几次都看见她偷偷摸摸的从侧妃的卧房中出来,且都是在侧妃不在房中的时候。奴婢奴婢平日里一向安分守己,不想沾染是非,因此也并不多去询问什么。” “所以只是默默的将此事记下埋在心里了。今日卫侧妃让我们几人在院中站着,也是翠心最先露了怯,在侧妃面前颤颤巍巍的说不出话。” “所以奴婢怀疑她定然是手脚不干净拿了侧妃房中什么重要的物件只是,她平日里性格温顺纯良,看着不像是那般人。若不是奴婢正巧碰见,那是万万不会怀疑她的。” 茗芸的话终于停了下来,卧房中再次陷入沉寂。小葵将目光看向唐绾,唐绾仍是淡淡的垂眸沉默,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一旁的宋鸢对着小葵微微点头,小葵领会。 她再次看向茗芸道:“下去,唤下一个人进来。” 茗芸闻言,福了福身,缓缓退出了房间。 “姐姐觉得如何?”宋鸢低声问了一句,柔和的目光看向唐绾,她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试探和期待。 唐绾将手中的棋子轻轻仍回罐中,棋子与罐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轻声道:“都是些胡乱攀扯的,看来,这个人是当真想吃些苦头了。” 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宋鸢勾唇淡笑,那笑容似有若无,如春日里乍现的一缕阳光,抬眸间瞥见一个丫鬟走了进来。来人正是方才茗芸口中提过的丫鬟翠心。 只见她脚步虚浮,浑身颤抖,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小葵顺着轻微的脚步声将目光注视在她的脸上,只见她面色苍白,眼神惊恐,双唇紧闭,仿佛被恐惧紧紧扼住了咽喉。 她怯怯地走上前,走到唐绾和宋鸢几人眼前站定,口中结结巴巴地行礼道:“奴奴婢翠心,见过王妃、宋侧妃。”声音细若蚊蝇,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嗯”唐绾轻声应了一句,声音冷淡,随后竟抬眸看去。那目光犀利如剑,仿佛能穿透人心。 唐绾打量的目光落在翠心的身上,她吓的立刻垂眸,身子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唐绾看着她如此恐惧的样子,微微挑眉,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疑惑一瞬后,扭头继续看向眼前的棋盘,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棋子。 唐绾心中在想,自己若是一直盯着她,恐怕她会更加恐惧,因此唐绾便不再打量,只是如方才一般默默的看着棋盘,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 小葵轻咳一声,清脆的咳嗽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将翠心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随后便听见小葵开口道:“方才在外面可曾想到了什么?” 小葵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眼前丫鬟确实胆小,小葵可以清晰的看见自己每一个字落下时她身子的颤抖。 每一次颤抖都像是她内心恐惧的外在表现,仿佛下一秒就会支撑不住而瘫倒在地。 翠心声音极低,几乎微不可闻。待卧房内安静下来后,她才怯怯地回应道:“不不曾。” “不曾?”小葵眯了眯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怀疑。随后继续问:“你没什么怀疑的人或事吗?” 小葵的声音严肃而冷峻,仿佛在审判一个罪犯。 翠心听到这话,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她的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带着哭腔说道:“奴奴婢平日也不曾见到什么可疑的事。因因此,并无什么怀疑的事。” 屋内安静的仿佛空气凝固了一般,小葵暗暗叹息一声,正要开口让她出去之时却被唐绾的一声咳嗽打断了。 唐绾提起了些兴致,摩挲着手中的棋子,抬眸看向了她,目光中带着探究和思索。 几人纷纷沉默着,卧房中气氛凝重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小葵敏锐地捕捉到了唐绾眸子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她目光锐利地看向翠心,言辞犀利地开口道:“你从前在卫侧妃卧房中无人时进去做什么了?” “从从前”翠心嗫嚅着,极其小声地在口中念叨了两句。 她的眼神恍惚不定,仿佛思绪正深陷于某个遥远而复杂的角落,努力搜寻着能够应对当下局面的答案。 随着她的深思,整个卧房再次陷入了令人压抑的沉寂。 时间仿佛凝固,唯有那窗外偶尔传来的微风拂动窗幔的轻微声响,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翠心像是忽然从记忆的深海中捞起了些关键的线索。她缓缓抬眸看向唐绾,回应道:“奴婢只是在卧房中整理侧妃的物件,未曾做过什么啊。” “什么物件?”小葵继续追问,目光紧紧锁住翠心,不容她有丝毫逃避。 “是是”翠心的声音结巴起来,话语断断续续,眼神闪烁不定,始终不敢抬眸去正视小葵那充满质疑与审视的眼睛。 小葵的眉心拧得更紧了,神情愈发严肃,她提高了声调,厉声道:“你若是再不如实说,当心自己的下场!” 这一声呵斥,在安静的卧房里显得尤为响亮,仿佛一道惊雷,直击翠心的内心。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翠心带着些哭腔,声音颤抖着,俯身连连磕了几个头。额头上很快便泛起了微红。 “如实说,本妃自然会查清楚的。”一直沉默的唐绾此时语气平淡地丢出一句话。她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翠心颤颤巍巍地直了直身子,继而低声道:“是是卫侧妃月事时的亵裤。侧妃每月都是吩咐奴婢处理的。” 唐绾闻声,眉头微微皱了皱,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羞涩。身边的宋鸢也有些不合时宜的垂下眸子。 二人耳边又听见翠心继续道:“卫侧妃面子薄,因此才吩咐奴婢每月小心的处理,不让外人瞧见”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听到此处,小葵忍不住咳了几声,果断地打断了她要继续说的话。毕竟这样私密的话题,实在不宜过多谈论。 翠心见唐绾沉默不语,而小葵的眼神也示意她不要再说。她这才识趣地安静了下来,房间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退下。”小葵轻声说了一句。 翠心闻声,像是得到了天大的赦免一般,忙起身福身行礼,随后匆匆忙忙、如释重负地默默走出了卧房。 第185章 暂卡四 第三章 戏精夫妇 沈西舟再次清醒过来时已是清晨,院子里时不时传来鸟儿的鸣叫声。 他睁了睁眼睛,全身的疼痛竟全然消散。他还有些奇怪,照例应当还会有些疼痛,怎么这次一觉醒来竟无丝毫痛感? “嘶”他轻吟一声,手臂传来的麻木让他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映入眼帘的一张熟睡的面庞。 他瞬间愣住,喉间传来的干涸让他咽了咽唾沫,他的耳尖红的要滴出血来,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身边人。 身旁静静安睡的女子肌肤白皙若冷瓷,眉眼如画,清冷出尘,一缕暖暖的光线透过窗子投在她发间,仿若刚入红尘。 二人距离极近,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呼吸。她呼吸极轻,可一呼一吸之间都在牵引着他的心。 忽然,她眉眼微颤。他吓得急忙转头闭上眼睛。 梁惜睁开眼睛时看见天色大亮,心中莫名的舒畅。感受到自己脖颈处有什么东西软软的,她伸手去戳,又转头去看自己身侧。 看到沈西舟的那一刻她吓得瞪大了双眼,慌乱起身检查自己的衣装。发觉自己安然无恙后这才放心。 她轻手轻脚的下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子正别过头悄悄注视着她的身影。只是她此刻仍是身着喜服,想要换身常服也不知该如何去寻。 她打开房门,门口围着的一众丫鬟将她吓了一跳。 丫鬟们听见房门打开,急忙转头去看。一瞬间十几个人对视,大眼瞪小眼。随即传入她耳中的便是十几人齐齐地一句:“参见王妃” 她瞪大了双眼,吓得赶紧将房门关上。 她虽是神医门的门主,可从前都是单个联系,也就只有自己继任门主之时才见过那许多人。她自小和外祖母生活在一起,自然受不了这么多人的侍奉。 身后的男子看着她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她听见声音转头去看。沈西舟早已睡了过去。 梁惜抓耳挠腮急的不知该如何,再次打开门,只是这次学的精了,开门时未发出声音,她冲最近的一个丫悄悄的发出声个暗语。那丫鬟听见声音便转头去看她,正要开口之时却被她手势制止。 她招了招手暗示那丫鬟进来,丫鬟察言观色懂了她的意思,随后跟身边的几个人招呼了两句便进了卧房。 “王妃,您唤奴婢来有什么吩咐?”丫鬟毕恭毕敬的问她。 她听见这个称呼满脸的不适,强忍了忍不适,开口问道:“我问一件事啊,我的常服都在哪里啊?我想换衣服,然后梳洗一番。”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有劳你,谢谢啊”梁惜客气的丫鬟不适应,那丫鬟得了吩咐便赶紧出了房门。 梁惜看着身后熟睡的沈西舟,心生好奇,轻轻坐在窗前去看他。 “看够了吗?” 男子突然开口吓得她不知所措,她此刻仿佛一只轻蝉,细微的声响便能吓得她飞了出去。 沈西舟睁开眼正对上她的眼神,两人对视的那一瞬时间好像静止了良久。 “王爷!” 随着青朔的一声呼喊打乱了两人短暂的平静,沈西舟闻声便起了身。梁惜则默默的站起身子在一旁不看她。 “何事?”沈西舟冷声问了句。 第186章 卡文4 第四章 回门 “神医门?这玉牌你从何如来?”沈西舟有几分激动,这是一年来唯一一丝关于神医门的消息。 “你别那么激动,只是个玉牌而已。我从一个小贩那里买来的。我只是猜测,神医门会不会是解散了?这玉牌可是他们门主的身份象征,连玉牌都流入江湖,又十几年没有现身,说不准就是解散了。” 沈西舟眉底立即浮上一丝愁绪,手中紧紧的攥住那玉牌,开口道:“无论如何还是要寻的,我时日也不多了,辛苦你了。” 宋扶抬起头看着他的样子心中莫名的心疼,张了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只得埋在心中。 三日后,艳阳高旭 梁惜早早的被丫鬟叫起来梳妆梳发,今日是回门的日子。她坐在妆奁前任由丫鬟摆弄着她的头发。 这几日她一直在府中四处寻找打探,都维未曾找到神医令的下落。倒是沈西舟莫名其妙的演戏,在自己面前一副柔弱的样子,不过这样也好,自己起码也不需要和他同房。 她发现沈西舟并不是传言中的那般,传言中他身子残缺,面貌丑陋。 梁惜冷笑一声:“开什么玩笑,身子残缺,面貌丑陋。这几个字和沈西舟有一丁点的关系吗?” 梁惜默默念叨着,身后丫鬟闻声,好奇问道:“王妃,您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梁惜淡淡的答了一句,话音刚落便从镜中窥见身后沈西舟的身影。 她定了定心思装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直到身后的丫鬟福身行礼她才恍然起身。 沈西舟一瘸一拐的走向她,她也早已习惯了。毕竟他从新婚第一夜就开始装瘸子了。 她面上堆满笑,急忙上前去搀扶他:“王爷小心些,您腿脚不方便,怎么不在前厅等候呢?” “咳咳咳咳咳咳” 沈西舟拿出帕子捂住口鼻,开始剧烈的咳嗽。梁惜一脸的担心,眉眼中尽是心疼。又递了个眼神给身后的丫鬟,丫鬟见状急忙倒了杯水递上来。 她端起那杯水送到沈西舟口边:“王爷喝口水顺一顺,下次不能吹风还是不要出来了。” 沈西舟抬手想去接过那杯水,不曾想她却躲开了他的手,一脸笑意的将水杯堵在他口边,在他张口的那一刻一股脑的全部倒进去。 “咳咳咳” 沈西舟被呛的咳嗽的更剧烈。 梁惜见状立即拿起帕子为他擦拭水渍,声音轻柔道:“王爷没事,对不起啊,是我太笨了” “不不麻烦王妃了。本王自己来。”沈西舟将她手中的帕子夺走。又见她一脸委屈的表情,处处可怜的望着自己,竟然也有了几分恻隐之心。 一番整理后,梁惜搀扶着他一瘸一拐的上了马车,没等多久便来到了梁府。 此刻梁府众人早已在府门前等候着,看见梁惜从马车上下来众人纷纷皱起眉头。直到看见沈西舟露出个头这才舒展了几分。 “嗯哼” 听见声音,原本走了几步的梁惜回头去看,沈西舟正伸出一只手看着她。她心中默默的骂了一句,上前笑着搀扶他下马车。 沈西舟此刻仍是戴着二人新婚那夜的面具,在梁惜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到众人面前。 梁知远虽未曾见过沈西舟,可听闻他容貌尽毁,身子残缺,想必他便是洛西王沈西舟了。 他连忙带着众人俯身行礼,沈西舟快他一步阻止道:“各位久等了,不必多礼。” 在府门前客气了几句,梁知远急忙引着他去正堂就坐。众人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未曾多看梁惜一眼,仿佛她只是个搀扶着沈西舟的丫鬟。 第187章 卡文,最新内容在178章 第四章 这个哥哥有点帅 “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丫鬟急促的禀报声传入江挽耳中,她此刻正抱着怀中的婴儿。小锦鲤被这一声喊叫吵醒。眯缝着眼睛去瞧那丫鬟。 丫鬟此刻已经来到江挽身边,重复道:“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江挽忙的站起身:“易儿回来了?在哪?” 不知是不是太过激动,丫鬟三两句话说不清。兰芷从门外走进来,一边冲那丫鬟道:“还不快出去,几句话都说不清,惊扰了夫人和小姐。” 【易儿?是说我那个大哥哥。不是要三日后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锦鲤在心中嘟囔,那丫鬟爬床和宋易回府的时间与她投胎前都有所不同,她还有些疑惑。 兰芷看着丫鬟出去,四下无人,继续道:“大公子已经入宫面圣了,夫人不必担心,大公子稍后会和老爷一同回来的。” “那就好。” 江挽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此前在女儿的心声中听说大儿子会命丧战场,马革裹尸。即便是收到来信,心中也是一直放心不下。 如今得知了他已经归来的消息,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了地了。 不知等了多久,院子里面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小锦鲤,再次睁开眼睛时身旁已经没了人。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那么安静?】小锦鲤疑惑一瞬,又快速的扭动着,妄图能翻个身看看房间内的情况。 【哎,好,还是动不了!凡人之躯果然麻烦!】她一副丧气的样子,刚叹息完便听见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啦?】 小锦鲤刚刚在心中庆幸,下一秒身子便悬了空。她欣喜的看向那个抱起自己的人,看清面容时吓得她震惊三天三夜。 【等一下!!你不是索命鬼!!怎么又是你啊?!!!】 小锦鲤害怕的不行,她无论如何都能记得这个人,因为此人就是上辈子杀死自己的那个黑心的丫鬟。自己这辈子才刚刚投胎,可没造什么孽啊,为什么又碰见她了!! 那丫鬟看了几眼,伸手去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她感受到自己的脖子被狠狠掐住,她试图挣扎,可自己的身子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就连哭声都发不出。 她的脸上被憋的通红,又转红为青紫,气息逐渐微弱。 【搞什么东西啊,救命啊!!!别弄我啊!你是阎王派来的索命鬼吗???】 【呜呜呜娘亲快来救我啊,你女儿就要没命了本锦鲤命苦啊啊啊啊!!!】 丫鬟看着怀中怀中婴孩逐渐没了气息。 “你是什么人?”一声洪亮的男声传入两人耳中,丫鬟吓得一松手,孩子从怀中掉落。男子急忙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抱住将要掉在地上的婴孩。 丫鬟见状,大惊失色,急匆匆的就往外面跑。 【呜呜呜终于得救了。】小锦鲤说不出的苦,这个人再晚来几秒,自己真要小命不保了。 她大口呼吸,又睁眼去看那男子。 【哇哇哇哇,好帅啊。这眉目间的英气,这剑眉星目的标准面容,我好爱啊!!!】小锦鲤心里一阵吹嘘。 【等等!我怎么没见过他?他是谁?】 第188章 最新内容在179章 卡文 她刚刚疑惑完,那男子便开口讲话了。男子一副不值钱的笑,伸手轻轻抚摸她的眉头。 “我们锦儿妹妹这么小就会皱眉头了,哥哥来看你了。”男子语气温柔,可却听的别扭,典型的夹起来了。 【哥哥??宋易!!是我那早死却迷人的大哥啊!!!好帅好帅。这个哥哥不一般!】 小锦鲤正在感叹的同时,屋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丫鬟方才从屋中跑出去时,正巧被刚进院子的江挽和兰芷看见。 江挽定了定步子,疑惑道:“那个丫鬟是我们院中的吗?” 兰芷摇了摇头:“奴婢没看清。” 江挽感觉到事情不妙,要叫住那丫鬟时,丫鬟早就从偏门跑的不见人影。江挽感觉大事不妙,急匆匆的往卧房走。 江挽一只脚迈进卧房便瞧见女儿被人抱着,她抬头看清那人面容时心中一颤。 “易儿?” 宋易闻声,转头去看她:“母亲,儿子回来了。” 【呜呜呜我的娘亲啊,你可终于回来了。】小锦鲤听见江挽的声音便开始哭哭啼啼。 怀中的婴儿突然哭出声来吓得宋易不敢动,他一脸求助的看向江挽,江挽立刻上前接过孩子好生哄了起来。 不料刚一抱起孩子便听见女儿哭哭啼啼的心声。 【娘啊,女儿命苦啊!!呜呜呜那黑心的丫鬟要掐死女儿啊。她要杀我啊娘亲!!!】小锦鲤带着哭腔喊道。 什么?丫鬟掐死她? 江挽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方才看见儿子回来的喜悦顿时消散。她想起自己刚才看见的那个丫鬟,想必女儿说的便是那个人。不过此事还是要和宋知远商议一番,府中有人要暗害自己的女儿,定要彻查! 他沉默片刻,抬起头看向宋易:“易儿一路辛苦了,不是说要和你爹爹一同回来了?你爹爹呢?” “我爹?哼!”宋易一脸的愤恨,恨不得活活吃了他那不争气的老爹。 江挽一阵迷惑:“你爹怎么了?” 江挽口中的话刚问出口便被院外的嘈杂声打断。 “夫人!夫人?”宋知远未见身影先闻其声。 只见他一脸笑意的跌进卧房,那双脚被门槛绊的生疼。‘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小心一些。”江挽皱起眉头,语气却十分温柔。 宋知远看见大儿子怒视他,吓得不敢多说什么。又一脸笑意的围上去,看着自己的女儿。 “夫人,我我有件小事要和你说。”宋知远支支吾吾的,极其不自然的挠头抓耳。宋易见状,怒哼一声便抬脚走了出去,不再理会几人。 宋知远默默的躲在江挽身边,怯生生的看着宋易出去的身影。他生怕自己那儿子一个不小心拔出手中的剑将自己劈成两个半。 直到宋易出了房门,他还惊魂未定。江挽耸耸肩,“好啦,老爷到底要说什么啊?” “嘿嘿嘿,夫人那个” 【看他这个样子就没好话!还能说什么啊,肯定是那个小妾来了呗。娘亲你要有姐妹啦!从今以后你就是大夫人啦!】 什么?江挽顿时脸色铁青。声音也冷淡起来:“老爷究竟要说什么?” “就是我今日下朝后被太后叫去,太后她” 【太后赏他一个妾!】小锦鲤都已经学会抢答了。江挽越听越烦,转身将小锦鲤放在床上不去理会。 【哎哎哎,娘亲怎么不抱我了啊嘤嘤嘤嘤】 放下女儿后江挽又转身看向宋知远那一副窝囊样子,支支吾吾的说不全半句话。 江挽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女子生产后情绪就不好,她还要操持这一大家子里里外外的事务,心中更是烦闷。 她正要开口时却听见门外传来一句尖锐的问话:“这里应该就是姐姐的卧房了?” 第89章 暂卡文 片刻后,又听见门被关上,她再次去看时,只看见两个轮子,先前的那双腿脚不见了踪影。她眉头微微皱起,抬头去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发白的面具,她吓的一哆嗦,手中的折扇也落了地。 “你是谁?”她疑惑道。眼前男子坐在一个轮椅上,面具遮住了他整张脸,男子沉默着,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那眼神深的让她望不到底。 是个残废??梁惜心中疑惑着,上下打量着男子。见他身穿喜服,方也猜出了他应当就是洛西王沈西舟。 她越看那男子眉头皱的越深,心中暗暗疑惑:是有多丑啊?还要带上面具?怪不得梁知远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嫁过来。 两人眼神对峙了片刻,男子还是没有开口,她越发摸不着头脑,心中的谜团也越来越深:只听说他是个残缺,没听说是个哑巴啊,为何不开口? 她的目光贪婪的在沈西舟全身上下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他的那张面具之上。 “你便是梁府嫡女?”沈西舟冷冷的问话声传入她耳中。 她猛然回神,应了声是。又听他继续道:“嫁给本王,倒是委屈你了。” 梁惜未曾多言,只是沉默的摇摇头。心中暗暗想道:反正你也快死了,又占不到我什么便宜。我嫁过来还能得到你的家产,何乐而不为。 她这般想着,不禁笑出了声, “你在笑什么?”沈西舟盯着她娇美得面容,温声问道。 “没没什么。”梁惜立刻摇头否认。她总不能说,我希望你快点去死,好继承你的家产。 “本王腿脚不便,你去倒两杯酒来。” 梁惜闻声,默默的站起身子走到桌前去倒酒。头顶的冠有些重,她猛的点了点头,脖子被坠的哎呦的叫了一声。 沈西舟闻声便悄悄回头去看,她的身影有些瘦小,可却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感,或许面容长得太过清冷。看着她笨拙的样子,沈西舟不禁嘴角上扬,却在她正要转身之时回了头。 梁惜端着两杯酒,上前将其中一杯递向他。沈西舟此刻的笑容早已收起,抬了抬手要去接过那杯酒,却突然胸口生疼,手无力的垂落打翻了酒杯。 沈西舟的身体不由控制的颤抖着,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他的身体深处涌现,瞬间布满全身。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踩在万千根针尖上,疼痛如潮水般袭来,几乎要将他淹没。面具在那一刻滑落。 他咬紧牙关,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滚落,面色苍白如纸。这种痛感他再熟悉不过,这是第六次。他嘴唇被自己咬的渗血,下一秒从轮椅上滚落下来。 “你怎么了!!?”梁惜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俯下身子蹲在他身边,对上他的眼神中满是无助。 沈西舟想努力的控制住内心的呻吟,可还是难以抑制,呻吟声不时从他的喉中溢出。他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脑海中只剩下无尽的痛苦。 “沈西舟!你这是怎么了?是毒发了吗??”梁惜有些急了,她从前确实听说过七寸心的毒性,可却从未见过毒发的样子。 看着沈西舟蜷缩着身子在地上疼痛的呻吟,医者仁心的心思在她内心迸发。 “银针银针”梁惜口中念叨着,随即从袖中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包摊在地上,从中取出几根,翻了翻沈西舟的身子想为他扎针止痛。 沈西舟猛然抓住她的手腕:“你要做什么?” 他的声音虚弱,只能勉强撑着吐出几个字。 语罢,他的身子猛地一颤,神情在那一瞬间恍惚。随即失去了意识重重地倒在地上。 随着他倒地,梁惜地手腕猛然一轻,她垂眸去看地上躺着地男人,还有些后怕,她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 “喂!你没死?”她试探着去探他的鼻息,发现他仍有呼吸。 “还好还好,还有呼吸。”梁惜好像心头的一块大石落地一般,将他翻了个身子周正的躺在地上。随后用银针扎在他的后溪、梁丘等几处穴道。又伸手去探他的脉象。 一番过后,她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没事了。” 收起银针,她细细去看眼前男人的面容,心头突然一颤。 “这般看你,好像还有几分姿色,也不像传闻中的那般丑陋不堪嘛”她轻声说着,不自觉的伸手去抚他的面颊,还未触碰到眼前人,他的眉眼便颤抖几分。她吓得立刻缩回手。 等了片刻,见他没有醒来,这才放了心。看了看身后的床铺。使了使力气将他搬到床上。 “呼累死我了,你还真是重!赶得上两袋山药了。”梁惜看着他熟睡的面容不禁抱怨两句。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在他全身上下摸索寻找着。 良久,梁惜将他全身上下都摸索了一遍都未曾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算了,她应该也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身上。”梁惜叹了叹气,往后一倒便在他身旁躺下,随即熟睡过去。 第190章 暂卡文二 青朔闻声便走进了外室,开口道:“王爷,宋扶来了。” 沈西舟眼神悄悄瞥了一眼一旁的梁惜,听到宋扶二字眉心动了动,漫不经心的勾唇道:“他来做什么?” “额他说是来恭贺王爷新婚大喜” 青朔的目光怯怯的在沈西舟全身上下打量着,他注意到青朔的目光,低头去看发现自己此刻仍是身着喜服。眉头皱的更深,冷声道:“随本王去更衣梳洗。” 青朔应了声是,随后便跟着沈西舟一同出了新房。梁惜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抬眸去看,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这才放了心。 沈西舟回了自己的卧房换了件玄色衣衫,来到正堂时正瞧见宋扶悠闲的坐在那儿饮茶下棋。 宋扶听见脚步声急忙回头去看,他面若春风,自上而下独特的洒脱气质浑然而成。看见沈西舟时,面上笑得灿烂:“哎呦呦,我们的王爷来了。” “少耍嘴皮子,什么事?”沈西舟不紧不慢的坐在他眼前问道。 宋扶未曾理会,一脸的好奇模样,俯下身子靠近了他一些,神神秘秘低声道:“别急嘛,跟我说说,你昨日洞房花烛时” “你有事没事?若是无事就滚回你的商铺去。一大早跑来消遣本王的?” 宋扶闻声微微垂首,低下眸子去看自己眼前的棋局,口中悠闲道:“我还未见过你的王妃呢,你可别忘了你王府一半的花销都是本少爷出的。” “你!”沈西舟佯装怒色,口中的话说了一半便被止住。 宋扶面色突然阴沉下来,严肃道:“你昨日是不是发病了?我提醒你,你可只剩下半年的寿命了,若是再寻不到神医门的人来为你解毒,别说争储,就算是陛下明日将皇位传给你,你也坐不了几天。” “还有,你的那个王妃不简单。她自小在乡下跟着外祖母长大,几天前她的外祖母不知所踪。我派人查了,并非是梁知远所为,一个花甲老人莫名其妙的不知所踪,而她的孙女又嫁入了你的王府。你觉得有那么简单的事吗?” 沈西舟面色更加惨淡,方才的怒色一扫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无奈。宋扶的话确实没错,他只剩下半年的寿命了。 昨日自己发病时,正巧被梁惜看见,而自己的真容也在她面前暴露,若是她真的另有身份,将此事传扬出去,自己的计划必将被打乱。 沈西舟摇摇头苦笑,又觉得自己想的多了,端起手边的茶盏饮下一口,继续道:“她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有什么不简单的?” “啧啧啧,怪不得说美色误人,怎么?你一夜就沦陷了?” 宋扶面上一副欠揍的样子死死盯着沈西舟,沈西舟满脸无语。二人脸颊靠的极近,若是稍稍往前半分便可双唇相触。 “王爷你们” 梁惜娇细的声线传入二人耳中,沈西舟闻声忙移开身子去看她。正巧见梁惜一脸怪异的表情望着他们二人。 还未开口便听见宋扶反问道:“你便是洛西王妃?” 梁惜默默点头,将目光注视在沈西舟的脸上,沈西舟此刻一副痛苦的样子揉揉太阳穴,闭着眼睛未发一眼。 “你干什么呢?”宋扶一脸诧异的看着他,低声问了句。 沈西舟沉默一瞬,又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本王身体不适,还有些头痛。王妃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事。”梁惜软软的回应一句,随即便转身离开。 她想着昨夜沈西舟那副痛苦的样子,恐怕时日无多了,看着自己的猎物逐渐步入死亡,她心中竟有一丝快感。 因此便急匆匆的来看他今日的状况,顺带寻找一下神医令的线索。不曾想他今日居然那么精神,再加上有外人在,她也不方便演戏。沈西舟那副装模作样的造作样子她怎么可能看不穿。 沈西舟,我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梁惜在心中默默说了句。刚走出几步又猛然回头。 沈西舟见她回头,立刻闭上眼睛扶着额头,一副痛苦的样子。又听见她开口问道:“王爷,要不要我叫人请府医来看看你,你这般痛苦不会出什么问题?” 沈西舟挑眉,清了清嗓子声音虚弱道:“无碍,王妃先下去休息。” 梁惜默默点头,转身的那一刻唇角上扬几分,透露些冷傲的邪气。 待梁惜的身影消失后沈西舟才缓缓恢复,看的宋扶一阵目瞪口呆。 “啧啧啧,沈西舟啊沈西舟,你装什么呢,病弱小娇夫啊?”宋扶一脸鄙视的看着他,他倒是实在没想到沈西舟还有这一面。 “怎么?你对本王有意见?”沈西舟冷冷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宋扶不去理会,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牌递给他,严肃道:“这块牌子是我这几日发现的,你看一看。” 沈西舟接过玉牌,那玉牌四周镶嵌了些宝石,周身被金子包裹,唯有中央是由玉石篆刻而成,中央处规规矩矩躺着三个字:神医门 第191章 暂卡文三 可是她寻了三天都没什么动静。一夜情哪里有那么好找啊,青楼那么多人,男宠也有那么多,怎么可能找的到。说不定那人早就死了也不一定。 “没找到!三天了都没找到!你是干什么吃的?”卫昭佯装怒色盯着她。却看她一脸的委屈无辜样。 “还不都是将军您自己出去乱,而且您又没有个清楚的画像,属下怎么找啊,那个人说不定早就死了呢。” “胡言!就算是死了也找到他。而且我不是给你画像了吗?” “您可别提了,您那个画像画的,就算他亲娘来了面对面也认不出。”青斋一脸无奈的抱怨着。 卫昭虽然只是个武将,琴棋书画,插画品茗,诗词歌赋这些她也一概不通。尽管如此,她还是大笔一挥给自己整了副画像,导致自己找人的路子更迷茫了。 “行了行了行了!找不到就先放一放。跟我去见沈易。” 说罢,二人抬脚往前院走去。二人来到正堂之时,卫瞧见一个面容俊朗,眉清目秀,略带几分文雅的男子坐在一旁,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贵族气息。 她眉心一动,心想这个宁安侯虽是个病秧子,可长相确实不错啊。待来到他眼前时,他立时站起看向自己。 “卫将军真是让人好等啊,想必府中事务繁忙。”沈易朗润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二人对视的那一刻,她心头一颤。这个人为何如此熟悉? “卫将军?卫将军?”沈易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心中暗想,莫不是她认出自己了? 青斋见她发愣,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卫昭猛然回神。定了定心思上前坐下。 “沈侯爷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有些严肃,客气的近乎疏远。虽说二人再过七日便要成婚,可她对眼前人怎么说都是无比讨厌! 沈易看着她这般客气,心中不免觉得好笑。昨夜可不是这般的。他清了清嗓子,温和道:“本侯听闻,卫将军受了伤,特来” “已经好了。”卫昭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她本就没有要嫁给沈易的心思,自然也用不着客气。 “本侯听闻,卫将军受了风寒,所以” “也好了。” “本侯还听闻,卫将军昨日跟陛下说,要退婚!” “我”卫昭一时语塞,竟被他堵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这个事情她真的做了,所以咱们不占理啊。 看着眼前人有几分得意,她灵机一动,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痴痴的望着沈易,沈易被她看的心头发颤。 “卫将军,你没见过男子吗?” 他话中带着几分挑拨,卫淡淡一笑,开口道:“沈侯爷,有没有跟你说过,你长得很” “很俊俏?” “很像男宠。” 沈易闻声,面上的怒色一触即发,看着卫的面容终还是忍了。罢了罢了,自己的娘子自己宠着。 还未开口,又瞧见卫昭逼近了他,他吓得一寸寸的往后退。两人的距离很近,近的他能清晰的闻见她身上的淡淡的清香。他慌了,一丝不敢动,两人的面庞靠的很近,稍微一动便会双唇相触。 身后的青斋和朔风二人默默站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生怕他们俩一个激动做出什么自己看不得的行为。 良久,终于听见沈易的声音传过来。 “卫将军为何这般盯着本侯看?”他小心翼翼的开口,身子一丝不敢动。 “沈侯爷,你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卫云渺细细看着他的脸,甚至想扒开他领口的衣服看看脖颈处是不是有伤痕。毕竟昨日她看到了宁安侯府的马车去了青楼 沈易慌的额头冒汗,闪了个身子让她扑了空。轻笑道:“卫将军这搭讪的手法,还真是俗套。不过将军也不用急,你我很快就要成婚了。” “谁要和你成婚啊!本将军有心仪之人。”卫昭高声呛回了他的话。 沈易兴致勃勃,轻笑道:“哦?是谁?” 卫昭挑挑眉梢,再次逼近了他。他吓得暗暗缩了缩脖子,但面上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卫昭面上一副神秘的笑,勾唇道:“不告诉你!沈侯爷请回。” 第192章 暂卡文五 老爷!老爷大公子来信啦!!” 一个小厮踉踉跄跄的跑进来,手中高高举着一个信封。宋知远闻声来不及思索,上前抽出他手中的书信打开来看。 看清信上的内容时,他突然大笑起来。宋玉几人一阵不解。 “爹,大哥说什么了??” 宋知远笑得开心,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他。自己又上前围在江挽身边。 “太好了夫人,易儿大胜了,现下已在回京的路上了。这两日就能到。” 江挽欣喜:“易儿要回来了!!” 宋锦悄悄地探起耳朵去听几人的谈话,上一世她那个大哥宋易,别提有多敬业了。七年有六年都在战场上。最后也是在战场上被人暗害,回来的只是一具尸体。因此她并未见过宋易尊容。 宋锦被那婆子喂饱,打着瞌睡的被抱到江挽身边。看着女儿嘴里嘟囔着睡了过去,她也安心了一些。 打发了房中的几人,只留下丫鬟兰芷在身旁守着。 她也是累到了极致,可一想到自己听见的那些话,心里又开始拧巴起来。不过半日便发生了这么多事。这些与她以往的认知大相径庭。 她能听见女儿的心声。 女儿说老爷今日会被放出来,果真就放出来了。 女儿说今日大儿子会来信,果真就来信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后面的那些话她不敢再想,可又不敢不信。她无法想象自己家破人亡,几个儿子都身首异处的景象。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全身在发抖啊?”兰芷瞥了一眼房门和窗户,处处紧闭。她担心江挽受凉还特意将外房的门都关上了。 江挽此刻全身抖的不行,嘴皮子发颤,强忍住情绪开口道:“我没事,你多叫几个人好生守在外面。再去禀了老爷,就说我身子不方便,让他在书房歇息。” 兰芷应了一声,刚走出房门江挽身边便传来哼哼唧唧的嘟囔声。 她看着宋锦的小脸蛋,心中宽慰许多。躺下身子,闭上眼睛也睡了过去 【娘亲,娘亲快醒醒啊。】 【娘亲快醒醒!!!我那便宜爹要出事啦!!】 一阵吵嚷声把江挽叫醒,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了什么话。睁开眼后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小婴儿,那孩子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看见自己醒了,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嘴里嘟囔着什么自己也听不懂。 方才在睡梦中也并未听清她嘟囔些什么,耳边又响起了那熟悉的心声。 【娘亲你终于醒了,快去看爹爹啊,出事喽!】 什么?出事啦??她半信半疑的看看宋锦。迟疑一瞬还是冲门外喊了兰芷进来。 “怎么了夫人?您是不是饿了?” 江挽此刻眉头锁的紧,急忙道:“老爷现在在哪儿呢?” “老爷?老爷在书房啊。” 江挽顾不上什么,直接起身要往外走。 “夫人!!” 江挽刚一下床就跌倒在地,她双腿麻的厉害。兰芷喊了一声急忙将她扶起来在床上坐下。 “夫人,您要做什么,让奴婢去做。” 江挽连叹息都顾不上,急忙道:“你让方嬷嬷带几个知根知底的去老爷的书房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记得要让她们管住嘴。” 兰芷应和一声便去找方嬷嬷传话。江挽叹息一声,耳边咿咿呀呀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 【娘亲别叹气啊,叹气就不美了。】 第193章 暂卡文六 她淡淡笑笑,突然有了个念头。虽然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准可以问问小女儿啊。 她又叹息一声,眉头暗垂,口中念叨:“那边会发生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有个丫鬟趁着我那便宜爹醉酒去爬他的床而已。】宋锦若无其事的回应她的话,她当然不知道江挽能听见她的心声。 “什么!”江挽惊的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 宋锦望着她的面容,心中疑惑她怎么这副神情? 不过更让她疑惑的是,方才在梦中看见了她那个便宜爹在书房里干的事。不知道是预示还是什么,只知道大事不妙,直接从梦里惊醒,嘴里咿咿呀呀的一直在叫喊着江挽。 可她清晰的记得上一世那丫鬟确实是爬上了宋知远的床,而且还成了。不过并不是在今日啊? 应该是在小宋锦满月酒的那天,当日宋知远高兴的又喝多了酒,江挽那时受了风寒,加上心中气愤他和那小妾柳月梅两人的苟且之事,于是直接将宋知远赶出了卧房。 宋知远出了卧房被那丫鬟捡了漏,带到了书房去休息,二人就在当晚成了事。第二日江挽得知后气的她直接吐出一口鲜血。病根就是从那时埋下的。 江挽听见她的心声,又气又急,心中默默的祈祷着宋知远可千万不要让自己失望。 宋锦打了个哈欠,她毕竟只是个婴儿,思索太多太耗费精气神。她此刻已经极其困倦,昏昏欲睡。 正要睡去之时,迷迷糊糊间听见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我的天爷啊,夫人您猜老奴方才去老爷书房看见什么了” 江挽一阵疑惑,心中想着刚刚听到的那句话,急切的想问个答案。 方嬷嬷继续道:“夫人真是神了,老奴按您的吩咐带着几个人去了老爷书房。正瞧见芳铃那个小贱蹄子脱衣服要爬老爷的床呢” 江挽此刻双手已经抓紧了被褥的一角。 “不过夫人放心,她并未成功。老奴赶紧带着人将她揪了出来。老爷醉的不省人事,早就睡过去了。” 听见这话江挽才松了手,好在宋知远并未做出什么事让她失望。不然她真要一条绳子吊死了事。 宁安侯府的女儿不可能与妾室同府,这等丑事传扬出去,她哪里还有脸面去见父兄。 【还好还好,赶上了。娘亲一定要狠狠的处罚她!!!】 宋锦在心里默默得意,江挽听见她的声音,唇角立刻挂上一抹微笑。还真是多亏了这个小福星呢。 “夫人,那个丫鬟要怎么处置啊?” 江挽又犯了难,她一向是宽厚的,打骂责罚这等事她的确做不出来。犹豫片刻,口中缓缓道:“就寻个过错将她发卖了,不要走漏风声。” 方嬷嬷应了一声,随即便要领命去办事。 【不行不行!不能放过她啊娘亲,她以后会勾结那个小妾来害你的!!!】宋锦咿咿呀呀的的嘟囔着,看起来十分着急。 江挽听见声音,犹豫一瞬又叫住了方嬷嬷。 “怎么了夫人?”方嬷嬷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那丫鬟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方嬷嬷摇摇头:“她是个孤儿,幼年进的府。” 听到这话,江挽心肠一软,耳边又传来婴儿的心声。 【别犹豫啊娘亲,她不是好人,她以后会害死你的。还有哥哥,她是举报二哥哥的罪魁祸首啊】 听到她说宋玉,江挽眉头皱起,心下一狠,吩咐道:“找个没人的地方将她处置了,记住不要走漏风声。” 江挽声音温柔,可说出的却是要人命的话。方嬷嬷怔住,她还从未听见江挽说这种话。 江挽抬起头看她时她才回过神,眼中有几分欣慰,随即便走出了房门自行去办事。 江挽无奈,心中一闪而过了几分愧疚。 转头去看身边的小婴儿,此刻她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又是做了什么美梦。 第194章 最新内容更新至184章 卡文 第一章 一夜情郎 卫昭再次醒来时早已天色大亮,她迷迷糊糊睁了睁眼,下一刻猛然起身。 “糟了糟了糟了,嘶~”她感受到身下传来的痛,垂眸去看,那雪白的床单上赫然一抹鲜红。她一瞬清醒。 她,被破了身子。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人她完全不认识。更更更坏的消息是,十天后她就要嫁入宁安侯府。 “完了完了完了”卫昭此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贴身的侍女,也是她的侍卫,青斋。 “将军,属下可终于找到你了,大军快要进城了,我们快些走。”说着,青斋急匆匆的上前拉起她就往外走。 六七月的天热的让人烦。天边日头高挂,满城的百姓们顶着灼热的太阳翘首以盼。 “卫将军究竟还要多久能到啊?这大日头能晒死个人啊!” “卫将军这次又打了胜仗,她可是我们大宣的守护神,别说是晒太阳,就算让我为她下火海我也愿意。”一男子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满脸激动的说着。 “下火海可用不着你,听说了吗?陛下已经给卫将军赐婚了。对方是宁安侯府的那个病秧子。” “不仅如此呢,我还听说那个宁安侯,他不举啊” “不会,卫将军那么英明神武,陛下能给她指婚一个废物?” “嘘,你小点声,呐宁安侯府的马车还在那边呢。”青年男人指了指城门斜右方的一驾马车说道。 马车内,宁安侯沈易正安然的坐在里面等候,身旁的近侍朔风低声道:“侯爷,那几个人说您不举啊!” “闭嘴”马车内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出来。 他哦了一声,又继续道:“侯爷,这卫将军真的是今日归京吗?为何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到,您都等了两个时辰了。” 他跟着这满城百姓从辰时便开始等,如今已过了午时,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还未见到大军的影子。 沈易掀开马车的一角,看了看城门处的百姓和大臣,轻声道:“应当是快了。” 他嘴角上扬几分,有种独特的魅力和洒脱,全然不像平日那般病态。他知道,她昨夜便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城门处的众人便高声欢呼起来,他们看见不远处黑压压的一队军马正快速的向城门处赶来。 直到看见远远的一支鲜红的卫字军旗高扬在眼前,沈易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心头也燥热起来。 众人激动的看着城门处,期待着卫昭的英姿,但当那队人马近了城门时,众人瞬间愣住。 入眼的并不是卫昭骑着高头大马入城的英姿,而是一辆略显朴素的马车。 看到眼前景象江显也有些懵,他今日负责带领众朝臣来迎接卫家大军入城。 当然这并不是他的真实目的,众人皆知他心悦卫昭,二人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听闻她要回来,他第一刻便去求了圣旨来迎。 随着那马车和一队人马进城,江显身后的众位大臣也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怎么是乘马车入城的,没听说卫将军受伤啊?” “是啊,真是有些奇怪。难不成卫将军是在路上遭人暗算了?” “遭人暗算?那应当伤的很重。以前从未见卫将军乘马车进城。” 众人纷纷疑惑,摸不着头脑。一时间,卫昭遭人暗算,身受重伤的消息立时在人群中传开。 江显听的心烦,冷冷瞪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大臣。那眼神好似在警告他们闭嘴。瞧见江显得眼神,众人的议论声立刻停止。 大军驻扎在城外,马车和那队人马逐渐靠近了城门。入城后,马车缓缓来到江显等人面前停下。 一众人马见江显在此,立即俯身行礼。 江显的目光扫视一圈,却未曾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目光落在那马车上,对着马车旁的侍卫青斋声音低沉道:“卫将军呢?” 第195章 卡文,最新章 更新至184章 第一章 替嫁 乾运二十三年,惠风和煦。春末的风夹带着夏日临来的燥意,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上京城 梁府 “梁惜,你能嫁进洛安王府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还有什么好推脱的?再说洛安王身子不好,你既不用丢失清白,又能混个王妃的名分锦衣玉食,不比你在那乡下那个小地方好上千百倍?” 正堂内,中年男子端坐在上方。他眉头紧皱,未曾扫向眼前少女,只是微微低头不发一言。默默听着那中年妇女训斥少女的刻薄话语。 梁惜有些烦闷的听着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手指紧紧攥住衣裳的一角。 她身上的衣裳泛白,衣角处却是淡青色,皱巴的不成样子。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一脸的漫不经心。 “你最好听话乖乖的嫁过去,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若是混的好了,梁府也是你的娘家。等洛安王百年以后,你能得到整个王府,这般好福气,你有什么不满足的?” 梁惜冷笑一声,抬眸看向她:“大夫人既然觉得王府那么好,为何不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这般福气给你要不要?” “你!”大夫人面色铁青,气的说不出话。 “你算什么东西?我家鸢儿是大家闺秀,你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 大夫人恶狠狠的盯着她,传闻洛安王就是个半死不活的残废,陛下不喜太后不爱的,想必也没两年好活了。她的女儿可是要做太子妃的,怎么能嫁给一个半死不活不受宠的王爷。 她又继续道:“让你嫁过去是抬举你,你不要不知好歹,只要你乖乖听话,在洛安王府自然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哦”梁惜淡淡的应了一声。 梁知远闻声脸色一沉,眸光闪过一丝狠厉。 抬头看向梁惜,厉声道:“你嫡母说的对!既让你嫁过去你就好好的听话嫁过去。若是不从,我也只有从你那乡下的外祖母身上动动心思了!” 梁惜眉稍上扬,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男子是她的亲生父亲,却在她刚出生不久便将她连同母亲一起扔去了乡下。母亲死后自己便和外祖母相依为命。 大夫人见她沉默,继续道:“你那外祖母身子也不好?你若是想让她安然无恙,就应该知道自己要如何。” “嗯” 梁惜眉头拧的紧紧的,神色无波,只是淡淡的点头答应。 五日前,她和外祖母正在家中捣弄些药材。突然来了一群人,来人气势汹汹,乌泱泱的站满了整个小院。 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上前,随意和她说了几句后将她带走,她在马车中颠簸了四五日才搞明白自己要去哪儿。 原来十日以前,皇帝为了压制梁府的势力将梁府的女儿赐婚给了洛安王。洛安王虽明面上是皇子,可实际上却并不受宠。皇帝此举明为赏赐,实为压制,就是为了让梁府没有办法往上走,更无法将女儿嫁给太子。 梁知远在家中思索了一夜,大夫人也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两人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怎么能嫁去给那半死不活的洛安王受罪。 第196章 卡卡卡卡卡 说罢,江显便带着一众官员离了城门处,回宫中复命去了。 听着外面一阵沉默,卫昭心中便料想江显应当是走了。她靠近马车车窗低声唤了句:“青斋” 青斋闻声,立即上前几步低声道:“将军放心,王爷走了。” 听到这话她才松了口气,忙拍了拍胸脯:“好险好险,差点露馅。” 她哪里是受了重伤?她是因昨夜那人动作太猛烈才被折腾的双腿发抖。 今日醒来浑身酸痛,双腿更是痛的无法骑马。若是骑了马一个不稳当便有可能摔下来。因此才让青斋匆匆的给自己找了辆马车来。 她本以为昨夜只是一场春梦,不曾想自己浑身酸痛的感觉如此真实。她这时才真的发觉自己昨日算是惹了大祸。 不过此刻,她更加好奇一件事,昨夜那个情郎究竟是谁? 入夜,洛安王府 男子肃然的身影站在窗前,浅淡的月光顺着窗户照进来投在他身上。 光影下,他身影修长,一张脸上五官俊美,眉目间的自带一种霸气,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抿起。那双深邃的眸子似深渊一般让人望不到底。 “王爷,梁府将要嫁给您的王妃换了人。”身后一名身穿黑色衣衫的男子毕恭毕敬的禀报着,声音暗沉。 “哦?”沈西舟身子未曾转动半分,只是饶有兴致的吐出一个字。 男子闻声,继续道:“不知道这梁知远从哪里又寻得了一个女儿来,说是会替梁鸢嫁入王府,要不要属下去敲打一下他?” “不必。”沈西舟淡淡的回了两字,他倒是并不在乎是谁嫁入王府,他那不值钱的父皇无非是想借着自己打压梁府罢了。 他这般想着,不禁冷笑,口中缓缓道:“我这般残缺的身子,梁知远岂会将自己那个宝贝女儿嫁给我。他那个宝贝嫡女,可是要做太子妃的。” 沈西舟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的青朔,这是他自小就养在身边的亲信,也是他的护卫。。 “可他这是抗旨!王爷您温朗俊秀,文才武略无一不精。不比那个草包太子强得多!”青朔愤愤不平,在他心中沈西舟是皇帝所有儿子中最出色的,若不是被人暗害中了毒,如今也不会是这般。 “慎言!太子虽不擅于学,可出身尊贵。本王这般半死不活的身子也没几日好活了,娶谁都一样。”沈西舟说着,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身子不自觉塌了下去。 “王爷!”青朔忙上前去扶,将他扶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 二人沉默一阵,沈西舟也舒适了一些。青朔看着他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抿唇道:“属下一定会找到鬼手神医,让他为您解毒!” 沈西舟语气虚弱,面色苍白,方才红晕的唇角也泛着病态的阴白,缓缓开口道:“不必为难。神医门的人哪里有那么好找啊,你带着人也寻了一年多了。若是能寻到,你不是早就寻到了?” “是神医门隐世太久,江湖上已经十几年没有消息了。可是距您上次发病已经是五个多月前了,再发一次病您就”青朔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话到此处再也说不下去。 三年前,沈西舟被人暗害中了剧毒七寸心。偏偏这剧毒无人能解,七寸心顾名思义便是要发病七次,七日内必然丧命。若不是他服下了火灵芝,勉强撑着,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因着火灵芝的功效,他这才将七日的命限提到了三年半。 自那以后,每半年发病一次,每每发病时都痛不欲生,全身肋骨断裂一般的疼痛,仿佛成千上万只蚂蚁钻入血肉中啃咬,他凭着自己超强的毅力挺了过来,若是再发病两次,他必然暴毙而亡。 第197章 卡卡卡卡卡(明天补了) 青斋还未回话,马车内便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女声,那声音低沉,满满的虚弱:“洛安王赎罪,末将身上有伤,不能下车见礼了。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卫昭话还未说完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江显闻声眉心拧的更紧了,抬起步子便要掀开车帘去查看。 青斋急忙挡在身前:“王爷,我们将军受了重伤又感染了风寒,您还是勿要靠的太近,以免过了病气。” 江显面上犹豫,马车内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王爷,末将染了病,您还是不要靠的太近。有劳王爷回宫禀了陛下,末将今日便不去宫中了,待过几日好些了再去面见陛下。” 江显闻声也不再犹豫,只是面上担忧的神色未曾减去半分。 他后退了几步温声道:“昭儿,你既身子不适那便先回府好生歇息。我回去自会禀告陛下。待我解决了这一众事务再去看你。” 听到这话青斋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又听见马车内的声音传出:“那便有劳王爷了。” 沉思良久,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还有一个女儿,于是马不停蹄的派人去乡下将梁惜接来了上京城。反正圣旨中也未曾言明是要梁府的哪个女儿嫁去,为了二女儿的终身幸福,让乡下的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顶替一番也未尝不可。 梁惜沉默着,站满了人的正堂却鸦雀无声,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爹,娘。”随着两声轻快的叫喊声,一个长相秀美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扫了一眼堂内众人,目光落在梁惜身上。眼前女子身上穿的寒酸,面容却十分较好,那张脸上有些清冷忧郁的气质,虽是个美人,却看起来极难相处 一番打量,她面上带着几分说不明的笑意,上前拉起梁惜的手臂,娇滴滴的声音开口道:“这位便是大姐姐吗?” 梁惜甩开她的手,未发一眼,垂首低眉,目光向她多看一眼。她却像没有发现一般,依旧是笑嘻嘻望着梁惜。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妹妹在跟你问好,这般冷眼怒色的给谁看?真是少教!”梁知远面露怒色,几声斥责传入梁惜的耳中。 梁惜抬眸,不冷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多言。 梁鸢闻声,当即上前抱住自己爹爹的手臂撒娇道:“爹爹,您不要怪罪姐姐啦,姐姐只是没有见过我,与我不熟悉罢了。若是多多相处些时日,姐姐一定会喜欢鸢儿的。” “好好好,鸢儿说的对,爹爹不生气,不生气。”梁知远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宝贝女儿,却未曾注意到她的目光极为隐晦的瞥了一眼梁惜。 梁惜抬眼瞧着这一家子的丑恶嘴脸,不禁有些恶心。耳边又听见大夫人开口道:“梁惜,你回去好好准备,过几日就嫁去王府!” “哦,还有事吗?”梁惜勾起唇角,目光落在梁知远的脸上。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梁知远猛然站起身。他心中愤怒,却只能勉强忍一忍,梁惜乡下的外祖母早早的就没了踪影,若是被梁惜知道,她死活不愿意嫁过去,自己的女儿就要遭殃了。 “罢了,来人,带她下去梳洗休息,顺带教一教她王府中的规矩。过几日准备出嫁!”梁知远缓缓坐下,对着一旁的几个丫鬟吩咐着。 “是”丫鬟应了一声便上前引着梁惜离开,梁惜走前扫视了一眼正堂,满脸的不屑,又觉得可笑。 丫鬟带着她来到一处卧房,走进卧房尽是些古朴雅致的摆设,不过她却看不上这些,倒是不如她乡下的小屋来的惬意。 “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丫鬟在一旁毕恭毕敬的问了句。 “你在叫我吗?”梁惜有些新奇,倒是没有人这般称呼过她。她指了指自己,又看向那丫鬟。 丫鬟点点头,继续道:“是啊,您是大小姐。等过几日成了婚便是洛安王妃啦。” “哦”梁惜面上淡淡的,眼色一闪有了个念头,又看向那丫鬟,询问道:“你可知道这洛安王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第198章 卡文最新在185章 在补 第三章 戏精夫妇 沈西舟再次清醒过来时已是清晨,院子里时不时传来鸟儿的鸣叫声。 他睁了睁眼睛,全身的疼痛竟全然消散。他还有些奇怪,照例应当还会有些疼痛,怎么这次一觉醒来竟无丝毫痛感? “嘶”他轻吟一声,手臂传来的麻木让他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映入眼帘的一张熟睡的面庞。 他瞬间愣住,喉间传来的干涸让他咽了咽唾沫,他的耳尖红的要滴出血来,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身边人。 身旁静静安睡的女子肌肤白皙若冷瓷,眉眼如画,清冷出尘,一缕暖暖的光线透过窗子投在她发间,仿若刚入红尘。 二人距离极近,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呼吸。她呼吸极轻,可一呼一吸之间都在牵引着他的心。 忽然,她眉眼微颤。他吓得急忙转头闭上眼睛。 梁惜睁开眼睛时看见天色大亮,心中莫名的舒畅。感受到自己脖颈处有什么东西软软的,她伸手去戳,又转头去看自己身侧。 看到沈西舟的那一刻她吓得瞪大了双眼,慌乱起身检查自己的衣装。发觉自己安然无恙后这才放心。 她轻手轻脚的下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子正别过头悄悄注视着她的身影。只是她此刻仍是身着喜服,想要换身常服也不知该如何去寻。 她打开房门,门口围着的一众丫鬟将她吓了一跳。 丫鬟们听见房门打开,急忙转头去看。一瞬间十几个人对视,大眼瞪小眼。随即传入她耳中的便是十几人齐齐地一句:“参见王妃” 她瞪大了双眼,吓得赶紧将房门关上。 她虽是神医门的门主,可从前都是单个联系,也就只有自己继任门主之时才见过那许多人。她自小和外祖母生活在一起,自然受不了这么多人的侍奉。 身后的男子看着她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她听见声音转头去看。沈西舟早已睡了过去。 梁惜抓耳挠腮急的不知该如何,再次打开门,只是这次学的精了,开门时未发出声音,她冲最近的一个丫悄悄的发出声个暗语。那丫鬟听见声音便转头去看她,正要开口之时却被她手势制止。 她招了招手暗示那丫鬟进来,丫鬟察言观色懂了她的意思,随后跟身边的几个人招呼了两句便进了卧房。 “王妃,您唤奴婢来有什么吩咐?”丫鬟毕恭毕敬的问她。 她听见这个称呼满脸的不适,强忍了忍不适,开口问道:“我问一件事啊,我的常服都在哪里啊?我想换衣服,然后梳洗一番。”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有劳你,谢谢啊”梁惜客气的丫鬟不适应,那丫鬟得了吩咐便赶紧出了房门。 梁惜看着身后熟睡的沈西舟,心生好奇,轻轻坐在窗前去看他。 “看够了吗?” 男子突然开口吓得她不知所措,她此刻仿佛一只轻蝉,细微的声响便能吓得她飞了出去。 沈西舟睁开眼正对上她的眼神,两人对视的那一瞬时间好像静止了良久。 “王爷!” 随着青朔的一声呼喊打乱了两人短暂的平静,沈西舟闻声便起了身。梁惜则默默的站起身子在一旁不看她。 “何事?”沈西舟冷声问了句。 第199章 为难 寿仁宫中,原本满座的嫔妃们在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才,荣太后见众人已喝过一盏茶,估摸时间差不多了,遂借口自己需要休息,下令让众人散去。 众人皆缓缓起身离开,唯独嘉贵妃留了下来。嘉贵妃眼神中透露出些许为难之色,目光紧盯着江皇后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更是慌乱无措。 江皇后轻轻叹息一声,暗自瞥了一眼荣太后的神情,只见荣太后此刻正笑盈盈地望着嘉贵妃。 江皇后心知此事多说无益,便悄悄给嘉贵妃递了个眼神,随后便仪态端庄地离开了寿仁宫。 沈凝和一旁的娆嘉正安静地坐着。沈凝方才正要起身离开之时,见娆嘉迟迟未动,于是便也选择不起身,默默地陪坐在一旁。 荣太后留意到二人没有丝毫要离开的动作,眼中快速地闪过一丝疑惑,语气平和地说道:“娆嘉和沈昭仪是想留在哀家宫中享用些午膳吗?” 娆嘉的思绪一直紧紧地系在嘉贵妃身上,以至于完全没有听见荣太后的问话。 倒是沈凝自方才开始,便一直暗暗地留意着荣太后的一举一动,听到荣太后的话语,她连忙起身。 她面容恭顺,尊敬地看向荣太后,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开口说道:“太后娘娘息怒,臣妾一时有些失神,还望太后娘娘莫要怪罪。” 沈凝的话语让一旁的娆嘉稍稍回了些神,她这才缓缓起身,站在了沈凝的身旁。 娆嘉正如后宫之中所传闻的那般,喜怒哀乐全然表现在脸上,毫不掩饰。 她此刻面上没有半分笑意,声音低沉且带着些许不满:“母后言重了,儿臣早膳用得过多,此刻实在没有胃口用下午膳,这便退下了。” 一句话说完,娆嘉便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殿外走去。那身影隐隐带着些不满。 沈凝见状,赶忙俯身对着荣太后行礼,说道:“太后娘娘息怒,臣妾这便退下了。” 说罢,沈凝急忙转身往殿外走去。走到殿门旁时,她不自觉地加快了些步子。 走出宫门时,她方才瞧见娆嘉的身影。她不敢有丝毫耽搁,再次加快了步子追了上去。 “娆嘉,公主殿下。”沈凝连叫了两声,娆嘉这才停下了那急促的步伐。 待沈凝快步走到她身边时,她才一脸别扭地转过身来。 沈凝看到她脸上那满满的不悦,仿佛是自己遭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沈凝一时之间竟忍不住笑出了声,声音依旧温和地说道:“你怎么这般模样,好似太后娘娘重重罚了你一般。” 在这幽深的宫廷之中,娆嘉心中本就烦闷不堪。 当她看见沈凝如此言说之时,那股烦闷瞬间转化为熊熊怒火,心中更是替嘉贵妃愈发感到不平起来。 “姐姐还能笑得出来,她明明就是以权压人。前朝后宫谁不知道嘉贵妃近日便要临盆了。” 娆嘉那原本秀丽的面容此刻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双眉紧紧蹙起,眼神中满是愤懑。 “她往日要嘉贵妃日日请安便罢了,如今竟然还要她如此疲累地抄写佛经。她当真是不顾惜嘉贵妃一点,更是不重视她腹中的胎儿!她这般做派,是” 娆嘉像是被点燃的爆竹一般,一时间快速地吐出这一番激烈的话语,情绪激动得难以自控。 沈凝心中一惊,赶忙打断了娆嘉的话。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迅速地回头看了一眼寿仁宫的方向。 方才娆嘉这一连串激烈的言辞,让沈凝感到一阵心惊胆战。好在,短暂的阻止让娆嘉的话语暂时停歇了下来。 见寿仁宫的方向没什么动静,沈凝这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她再次扭头看向娆嘉之时,只见娆嘉正一脸的愤愤不平,那表情仿佛她自己便能亲身体会到嘉贵妃所受到的种种不公一般。 “你知不知道,方才这番话若是传到了太后娘娘的耳中。会是什么结果?”沈凝压低了声音,在娆嘉耳边轻声问道。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和担忧,眉头也微微皱起。 娆嘉却丝毫不怕,她挺直了腰杆,扬起下巴,有些抱怨地说道:“那又如何?旁人惧怕她。我不怕!我就是看不惯她这般欺负嘉贵妃。”娆嘉的眼神中充满了倔强和不屈。 沈凝无奈地笑笑,又低声道:“你是不怕,若是她因此为难了别”沈凝话说到一半,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收回了话头。 她收敛了些笑容,略带严肃的看向娆嘉继续说:“罢了,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再多说了。”沈凝深知宫廷之中的险恶,多言往往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灾祸。 娆嘉眉心微微皱起,看到沈凝略带严肃的样子,心中又想起方才沈凝未说完的话。 她的脑海中不断思索着,猛然反应了过来,即使自己不惧怕太后,若是太后心中不悦,大可发作在她人身上的。 想到此处,娆嘉那原本激动的情绪渐渐平息了下来,她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逐渐的安静下来,心中的烦闷也散去了一些。 二人面对面相视,沉默了片刻。这片刻的沉默仿佛让时间都停滞了,周围的空气也显得格外凝重。 娆嘉压低了一些声音又继续抱怨道:“母后如此做事,皇后嫂嫂竟也不去禀皇兄一声。”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满和疑惑。 沈凝听闻淡笑一声,未曾回应她的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随后,她迈起步子继续往自己的寝宫方向走去。那婀娜的身姿在这宫廷的廊道中显得格外优雅。 娆嘉见状忙带着人追了上去,她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两人肩并肩同行着,微风轻轻拂过她们的面庞。娆嘉这才听见沈凝开口说:“太后娘娘不顾嘉贵妃身怀六甲,仍是要她日日请安。时间这么久了,你当真觉得陛下不知情吗?” 沈凝的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丝深意,让娆嘉陷入了沉思。 沈凝淡然的反问一句,娆嘉一瞬间便如醍醐灌顶般回过了神,她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随后又急切地说道:“你是说皇兄一直知道的?即使知道了母后是有意为难嘉贵妃,皇兄也无动于衷?” 娆嘉的话语中带着些难以置信的怀疑,她此刻的内心犹如狂风骤雨中的海面,波涛汹涌。 她那原本清澈的眼眸中此刻充满了迷茫与困惑,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一直敬重的皇兄,居然会对嘉贵妃的遭遇视若无睹。 要知道,嘉贵妃如今身怀六甲,正是需要悉心照料的时候。 然而,皇兄却明知母后对她的苛待,却选择了沉默与放任。 娆嘉的内心充满了矛盾,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仿佛心中一直坚信的某些东西在这一刻开始崩塌。 明明知道嘉贵妃有身孕,却仍是不在意母后对她的为难。 娆嘉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她那娇小的身躯仿佛是因为气愤而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努力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冲击。 沈凝未曾答复,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那笑容中颇有深意,似是无奈,又似是嘲讽。 娆嘉见此,眉心一瞬间紧紧地皱起,心中的烦闷竟然又深了一些。 她方才只是觉得自己母后对嘉贵妃过于苛刻了一些,毕竟同为后宫之人,相互之间应当多一些宽容与体谅。 然而,她却从未曾想过,这一切居然是自己的皇兄默许的。在这一刻,娆嘉心中对于景泽的看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她眼中的皇兄是英明神武、宅心仁厚的君主;而如今,这个形象却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两人在路上缓缓地走着,沉默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在他们的身旁。只有那轻轻的脚步声,仿佛在诉说着他们内心的纠结与挣扎。 寿仁宫中,嘉贵妃瞧着殿中的众人都散了,这才警惕地转身去看荣太后的方向。 不知何时,荣太后居然已经离开了此处。空旷的大殿中,只剩下一片寂静和嘉贵妃那颗忐忑不安的心。 她转头之间,只看见了茹嬷嬷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庞。茹嬷嬷正一步步地缓缓走向她身边,那沉稳的步伐,仿佛每一步都带着深意。 “嘉贵妃,跟老奴走。”茹嬷嬷面上带笑,声音温和地说了一句。然而,这看似温和的话语,在嘉贵妃听来,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 嘉贵妃见状,虽然心中有些抗拒,但在这深宫之中,她深知反抗往往会带来更糟糕的后果。 尽管如此,她仍是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乖乖地跟着茹嬷嬷往荣太后的寝宫走去。 第200章 卡卡卡,最新内容在187章 第四章 这个哥哥有点帅 “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丫鬟急促的禀报声传入江挽耳中,她此刻正抱着怀中的婴儿。小锦鲤被这一声喊叫吵醒。眯缝着眼睛去瞧那丫鬟。 丫鬟此刻已经来到江挽身边,重复道:“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江挽忙的站起身:“易儿回来了?在哪?” 不知是不是太过激动,丫鬟三两句话说不清。兰芷从门外走进来,一边冲那丫鬟道:“还不快出去,几句话都说不清,惊扰了夫人和小姐。” 【易儿?是说我那个大哥哥。不是要三日后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锦鲤在心中嘟囔,那丫鬟爬床和宋易回府的时间与她投胎前都有所不同,她还有些疑惑。 兰芷看着丫鬟出去,四下无人,继续道:“大公子已经入宫面圣了,夫人不必担心,大公子稍后会和老爷一同回来的。” “那就好。” 江挽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此前在女儿的心声中听说大儿子会命丧战场,马革裹尸。即便是收到来信,心中也是一直放心不下。 如今得知了他已经归来的消息,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了地了。 不知等了多久,院子里面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小锦鲤,再次睁开眼睛时身旁已经没了人。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那么安静?】小锦鲤疑惑一瞬,又快速的扭动着,妄图能翻个身看看房间内的情况。 【哎,好,还是动不了!凡人之躯果然麻烦!】她一副丧气的样子,刚叹息完便听见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啦?】 小锦鲤刚刚在心中庆幸,下一秒身子便悬了空。她欣喜的看向那个抱起自己的人,看清面容时吓得她震惊三天三夜。 【等一下!!你不是索命鬼!!怎么又是你啊?!!!】 小锦鲤害怕的不行,她无论如何都能记得这个人,因为此人就是上辈子杀死自己的那个黑心的丫鬟。自己这辈子才刚刚投胎,可没造什么孽啊,为什么又碰见她了!! 那丫鬟看了几眼,伸手去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她感受到自己的脖子被狠狠掐住,她试图挣扎,可自己的身子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就连哭声都发不出。 她的脸上被憋的通红,又转红为青紫,气息逐渐微弱。 【搞什么东西啊,救命啊!!!别弄我啊!你是阎王派来的索命鬼吗???】 【呜呜呜娘亲快来救我啊,你女儿就要没命了本锦鲤命苦啊啊啊啊!!!】 丫鬟看着怀中怀中婴孩逐渐没了气息。 “你是什么人?”一声洪亮的男声传入两人耳中,丫鬟吓得一松手,孩子从怀中掉落。男子急忙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抱住将要掉在地上的婴孩。 丫鬟见状,大惊失色,急匆匆的就往外面跑。 【呜呜呜终于得救了。】小锦鲤说不出的苦,这个人再晚来几秒,自己真要小命不保了。 她大口呼吸,又睁眼去看那男子。 【哇哇哇哇,好帅啊。这眉目间的英气,这剑眉星目的标准面容,我好爱啊!!!】小锦鲤心里一阵吹嘘。 【等等!我怎么没见过他?他是谁?】 第201章 卡卡文,最新内容在188章 她刚刚疑惑完,那男子便开口讲话了。男子一副不值钱的笑,伸手轻轻抚摸她的眉头。 “我们锦儿妹妹这么小就会皱眉头了,哥哥来看你了。”男子语气温柔,可却听的别扭,典型的夹起来了。 【哥哥??宋易!!是我那早死却迷人的大哥啊!!!好帅好帅。这个哥哥不一般!】 小锦鲤正在感叹的同时,屋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丫鬟方才从屋中跑出去时,正巧被刚进院子的江挽和兰芷看见。 江挽定了定步子,疑惑道:“那个丫鬟是我们院中的吗?” 兰芷摇了摇头:“奴婢没看清。” 江挽感觉到事情不妙,要叫住那丫鬟时,丫鬟早就从偏门跑的不见人影。江挽感觉大事不妙,急匆匆的往卧房走。 江挽一只脚迈进卧房便瞧见女儿被人抱着,她抬头看清那人面容时心中一颤。 “易儿?” 宋易闻声,转头去看她:“母亲,儿子回来了。” 【呜呜呜我的娘亲啊,你可终于回来了。】小锦鲤听见江挽的声音便开始哭哭啼啼。 怀中的婴儿突然哭出声来吓得宋易不敢动,他一脸求助的看向江挽,江挽立刻上前接过孩子好生哄了起来。 不料刚一抱起孩子便听见女儿哭哭啼啼的心声。 【娘啊,女儿命苦啊!!呜呜呜那黑心的丫鬟要掐死女儿啊。她要杀我啊娘亲!!!】小锦鲤带着哭腔喊道。 什么?丫鬟掐死她? 江挽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方才看见儿子回来的喜悦顿时消散。她想起自己刚才看见的那个丫鬟,想必女儿说的便是那个人。不过此事还是要和宋知远商议一番,府中有人要暗害自己的女儿,定要彻查! 他沉默片刻,抬起头看向宋易:“易儿一路辛苦了,不是说要和你爹爹一同回来了?你爹爹呢?” “我爹?哼!”宋易一脸的愤恨,恨不得活活吃了他那不争气的老爹。 江挽一阵迷惑:“你爹怎么了?” 江挽口中的话刚问出口便被院外的嘈杂声打断。 “夫人!夫人?”宋知远未见身影先闻其声。 只见他一脸笑意的跌进卧房,那双脚被门槛绊的生疼。‘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小心一些。”江挽皱起眉头,语气却十分温柔。 宋知远看见大儿子怒视他,吓得不敢多说什么。又一脸笑意的围上去,看着自己的女儿。 “夫人,我我有件小事要和你说。”宋知远支支吾吾的,极其不自然的挠头抓耳。宋易见状,怒哼一声便抬脚走了出去,不再理会几人。 宋知远默默的躲在江挽身边,怯生生的看着宋易出去的身影。他生怕自己那儿子一个不小心拔出手中的剑将自己劈成两个半。 直到宋易出了房门,他还惊魂未定。江挽耸耸肩,“好啦,老爷到底要说什么啊?” “嘿嘿嘿,夫人那个” 【看他这个样子就没好话!还能说什么啊,肯定是那个小妾来了呗。娘亲你要有姐妹啦!从今以后你就是大夫人啦!】 什么?江挽顿时脸色铁青。声音也冷淡起来:“老爷究竟要说什么?” “就是我今日下朝后被太后叫去,太后她” 【太后赏他一个妾!】小锦鲤都已经学会抢答了。江挽越听越烦,转身将小锦鲤放在床上不去理会。 【哎哎哎,娘亲怎么不抱我了啊嘤嘤嘤嘤】 放下女儿后江挽又转身看向宋知远那一副窝囊样子,支支吾吾的说不全半句话。 江挽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女子生产后情绪就不好,她还要操持这一大家子里里外外的事务,心中更是烦闷。 她正要开口时却听见门外传来一句尖锐的问话:“这里应该就是姐姐的卧房了?” 第202章 询问 唐绾带着小葵一同走上前。来到景桓面前时,二人福下身子,恭恭敬敬地行礼。 景桓见状,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去搀扶起眼前人,动作中满是急切与关切。 “本王不是说过了吗,不必如此多礼。”景桓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疼惜。 “礼数自然是要有的。”唐绾起身,淡笑着说了一句。 她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端庄与矜持。身旁的小葵也一同站起了身子,乖巧地站在一旁。 景桓淡然地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开口问道:“王妃此刻前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似乎在盼望着能从唐绾的口中听到一些让他欣喜的话语。 唐绾站起身定了定心神,目光暗暗的在景桓的书房扫了一圈。 最后的目光落在景桓看向的自己的眼神上,她暗暗的打量了一下景桓,发现他虽然面上带笑,可眉眼之间却是写满了疲倦。 唐绾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收了收下心神,然而,对于景桓方才的疑问,她却选择了沉默。 只见她朱唇轻启,淡笑着说道:“王爷今日这是去哪儿了?早前妾身差人来问时,王爷还不在府中” 唐绾的声音轻柔温和,犹如春日里的微风,只是那话语的尾音却越来越低,仿若风中摇曳的烛火,透着些许的不确定和小心翼翼。 她心中对于景桓的行踪隐隐有着猜测,只是这猜测尚不明晰,不能完全确认,故而才鼓足了勇气发问。 景桓听到她的问题,眉心下意识地微微皱起,一抹不易察觉的不悦在他的眼底一闪而过。 但仅仅一瞬过后,他便快速地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唇角重新挂上了温和的笑意。 “只是有些公务要处理,一时间回来的晚了些。”景桓的回答随意而简短,紧接着又补充道,“近日本王的公务颇多,想来也不能在王府中消磨太多时间。” 说完,景桓转身朝着自己书桌的方向走去,步伐沉稳而坚定。同时,口中继续说道:“近日不在府中,一切事务都辛苦你了。” 景桓站在书桌前,抬眸间,那深邃的目光恰好对上了唐绾的视线。 唐绾的眉心动了动,目光下意识地被景桓桌上的物件所吸引。 那物件看似寻常,却仿佛隐藏着某种秘密,令她不禁想要探究一番。 只是眼前的情形却容不得她过多思索。她恍然沉思一瞬,又猛然回神,生怕自己的失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王爷放心,府中一切安好。”唐绾淡笑着说出这句话,那笑容宛如绽放的花朵,美丽却又带着几分勉强。 刚说完,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神色瞬间阴沉了下来,眉宇之间的忧愁如同乌云般迅速攀了上去,不自觉地紧紧皱起了眉头。 唐绾这神色细微的变化,在景桓的眼中暴露无遗。方才还淡笑着的景桓,唇角微微收起,面色也严肃了几分,眼神中更是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继而开口声音依旧温和,“怎么了,王府近日发生了何事吗?” 唐绾听见景桓的问话,下意识地抬眼去看他,心中的为难犹如巨石般沉重,尚且未曾散去。 景桓看着她这般神情,再次开口道:“若是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大可和本王说,本王定然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景桓的声音愈发温和,仿佛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他的心中却已对唐绾此刻的神情做出了些许猜测。 唐绾微微叹息一声,这叹息声中饱含着无奈与忧虑。 她郑重其事地上前几步,靠近景桓,压低声音说道:“卫侧妃不曾禀王爷话吗?倚华庭出了手脚不干净的。” 她此刻的全部神情都聚焦在景桓的脸上,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与不安,心中隐隐猜测着他究竟会做出何种反应。 “手脚不干净的?”景桓面上带着些许疑惑,轻声念叨了这么一句。他的面色又凝重了几分,目光转向唐绾。 “昨日的事?本王倒是未曾听她提起过。那人可捉到了?”景桓看向她的目光愈发深刻,仿佛要直直地穿透她的内心,洞悉她所有的想法。 唐绾敏锐地察觉到景桓那锐利且探寻的目光,微微垂下眸子,试图避开这令人有些压迫的注视。 她的唇角却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似是想要借此掩饰心中的些许不安。 “倒是捉到了,不过”唐绾的声音低沉了一些,缓缓抬眸看向景桓,正巧与他的眼神相对。 “不过那人昨日被害,现下已经丧命。”唐绾说话的语气略显温和,就好像在叙说一件稀松平常之事,而非一桩命案。 景桓听到“丧命”二字,脸上并未流露出惊讶之色,只是眉心微微皱起,暗暗地垂下眸子,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景桓未曾追问其中的详情,只是淡淡地说道:“那人是谁?既然死了,那便处理了。何必再来禀本王。” 景桓说着,已经走到了书桌前,随意地翻开自己手边的书卷,似乎对这件事毫无关心之意。 唐绾望着景桓这般模样,心中不禁微微叹息。 方才进书房之时,她便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他的心思。 或许是近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景桓一直忙着筹备自己的大计,心中对于王府内的琐事也就不那么上心了。 因此,对于这桩突如其来的命案,景桓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了两句,看样子还是打算让唐绾自行决断。 唐绾想到此处,忽然想起了什么,再次抬眸看向景桓,正欲开口继续询问之时,忽然听见景桓的声音。 “此事是卫侧妃院中的事情?”景桓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想来是方才忽然注意到了某些关键之处。 唐绾心中冷笑,自己方才便已经说了是倚华庭中的事,此刻景桓也算是忽然回过了神。 “是,那手脚不干净的丫鬟也是卫侧妃院中的,只是昨夜里丧命在了兰苑。”唐绾的声音更低沉了一些,话语中仿佛带着一些猜测与疑虑。 “妾身在想,或许是背后另有人在吩咐她做事,所以才来禀王爷,王爷派人去查探一番,这等事总不能让妾身去做。” 景桓的目光随意地落在她的脸上,沉默了片刻后,缓缓说道:“王妃说的是,既然死了人,那自然是要查的。” 景桓面上带着些温和的笑意,只是说话的声音和态度依旧略显平淡,让人猜不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唐绾眼中快速闪过一道精光。她深知景桓此刻心思全在大计之上,对于王府中的这些琐事,恐怕他并不在意。 再者说,死了的人在景桓心里也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丫鬟。 既然无足轻重,那自然也不必耗费什么心神去查探。 不过此事是发生在倚华庭的,景桓再怎么不关心,也必然是要查探一番的。 书房中的空气正凝固着,唐绾和景桓都暗暗的沉默。 景桓忽然又想起了些什么,随即又开口说道:“方才本王已经派了段振出去办事,查探的事情,还是晚些再说。” 他的话音刚落,便缓缓地低下了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唐绾听到景桓的这番话,眉心不禁一动,微微挑起眉梢。 然而,既然眼前人如此决定,她也深知不该多问什么。毕竟在她的心中,早就料到景桓会有如此的态度。 “是,妾身明白了。”唐绾恭敬地答应了一句。 她抬眼看向景桓,只见他依旧是那副深思的模样。唐绾接着又补充道:“妾身院中还有事,这便先行回去了。” “嗯,辛苦王妃了。”景桓头也未抬,只是垂着头随意地应了一声。 唐绾微微福下身子行礼,随后便带着小葵一同往书房门口走去。 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唐绾不经意间瞥见景桓毫无防备地展开了桌上原本卷好的一幅图。 那图上隐隐约约地画了些线路,像是某种重要的规划或者机密。她匆匆扫了一眼,心中一紧,生怕景桓起了疑心,于是赶紧加快脚步走出了书房。 “姑娘,这事就这般不管了?”小葵压低声音,带着些不解问了一句。 两人步子轻轻地走出临风居,唐绾似乎还有些出神,听到小葵的问话,她的眉心微微皱起。 忽然,她想起身边还有其他的人在。她未曾回应小葵的话,而是神色凝重地淡淡递了个眼神过去。 小葵心领神会,当即回头看向几个小丫鬟说道:“你们先行回去,王妃要四处走走。” 身边的几个小丫鬟闻声,一齐上前行礼,随后便快步离开了两人身边。 唐绾的眼神暗暗地注意着那几人走远,确定她们已经离开听不到这边的谈话后,这才扭头看向小葵。 “王爷心中似乎有些事情,无暇顾及此事。”唐绾压低声音回应了一句,眼神中似乎藏了些难以言喻的心事。 小葵微微点头,她望着唐绾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未曾再多问什么。 第203章 家宴 就在这时,小葵耳边又听见唐绾继续说道:“不过既然涉及倚华庭,王爷也不会不管的。” “只是,方才你也瞧见了段侍卫出去。还是要晚些时候才有答复。”唐绾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揣测。 “王爷的意思不就是要姑娘自己说了算吗。”小葵小声嘟囔了一句。 唐绾立刻眼神制止了她的话,目光中带着几分严厉和警告。小葵瞧见,当即闭上了嘴,心中也明白了自己的失言。 就在这时,小葵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她装作未曾发觉的样子,只是眉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她此刻也明白了唐绾的意思,想来应当是唐绾先发觉二人自从出了临风居便有小丫鬟暗暗地跟着,这才未曾将景桓的意思清晰明确地表达出来。 主仆二人心照不宣,不再多说什么,默默的跟着唐绾的步子一同回了兰苑。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小葵和唐绾二人刚刚踏入兰苑,便瞧见惜春正迎面匆匆走来。 惜春面容之上布满了愁绪,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仿佛刚刚经历了某些重大的事情。 小葵眼尖地瞅见,下意识地开口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莫不是又死了人了?”小葵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 “去,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惜春忍不住抱怨着反驳了一句。 紧接着,她将目光转向唐绾,压低声音说道:“方才方嬷嬷回来了,又送了封帖子过来,随后就离府了。” “帖子?这方嬷嬷怎么什么帖子都能拿到?门房的小厮也是奇怪,不直接送到兰苑,偏偏让方嬷嬷亲自拿过来。” 小葵忍不住没好气地抱怨了几句,脸上满是不满的神情。只是那神情也并不是真的不满方嬷嬷,只是不满门房的小厮惫懒。 唐绾无奈地淡笑,一个制止的眼神递过去,小葵立即识趣地闭口不言。 前几日,唐绾便将方嬷嬷支开了。 一来,是方嬷嬷家中的小孙儿缺人照料,二来,自己要做些事情,方嬷嬷在府中,自己行事定然多有不便。 因此,她干脆将自己院中的大小事务全部交给惜春和小葵二人处理,让方嬷嬷专心在家休息,闲暇之时来府中转转即可。 方嬷嬷倒是也爽快地应允了,她自己也乐得享受这份清闲,因此只是每隔几日来一趟王府,其余时候大多在家中悉心照料孙儿。 只是方嬷嬷这一走,小葵要承担的事务便增多了不少,所以她心中难免有所抱怨。 “你这是在埋怨我,还是在埋怨方嬷嬷啊?”唐绾故意装作不悦的样子,轻嗔了一句。 小葵连忙陪笑道:“我怎么会埋怨姑娘呢,姑娘当然是顶好心的。姑娘的安排都是为了大家好,我心里明白着呢。” 唐绾勾勾唇角,无奈地苦笑一声,不再理会小葵的讨好。 她转眼看向惜春,神色变得温和起来,轻声问道:“方才嬷嬷来的时候可还说什么了?” 唐绾边说边迈起步子往房中走去,惜春和小葵一左一右地跟在她的身旁。 听见唐绾的问话,惜春拧起眉心,似乎在努力回忆思索着。 片刻之后,惜春回应道:“未曾说什么特别的,只是将帖子送了过来。又说近日天气寒凉,让王妃注意身子,莫要着凉。” “未曾询问昨日院中的事情?”唐绾边继续走着,边再次发问,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那几个丫鬟此刻正在兰苑,想来方嬷嬷回来的时候定然会看到的。 惜春又认真思考了一番,随即回应道:“倒是未曾询问,不过嬷嬷看见了院中那几个丫鬟,好似留心了一下。不过也未曾细问什么。” “对了,她临出院子又说,让王妃小心些。” “小心?”唐绾一脚迈进卧房的门,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这小心究竟所指为何? 是这帖子有什么玄机,还是院中之事另有隐情?唐绾隐隐深思了一瞬。 听见惜春的声音,她立即带着疑惑的目光注视在惜春的脸上。 二人跟着唐绾一同走进了卧房。 惜春听见她的疑惑,忙点点头,卧房无她人,她又继续解释道:“嬷嬷说,倚华庭的事都是麻烦的,王妃要小心些处理,不要被那边的人伤了。” 说话间,唐绾已经来到了软榻前,小葵熟练的将唐绾肩上的斗篷解了下来,唐绾顺势坐在软榻上。 惜春又继续说,“嬷嬷说了,倚华庭的那位不比原先的林氏,王妃若是不小心些,恐怕王爷也没法护着您。” “嬷嬷倒是了解的深切。”唐绾轻笑着说了一句。 她明白方嬷嬷的意思,卫浮月是有人撑腰的。景桓的性子方嬷嬷最是了解,原先还曾经相信景桓的为人。 如今的种种,连方嬷嬷都不再信任他了,景桓如今正是倚仗卫家的时候。若是自己和卫浮月有了争执,景桓定然是要偏一偏心的。 “得了,我知道了。”唐绾神色淡淡的,随意地应了一句后,便不再多言。 突然,她又回想起方才惜春口中提及的帖子,再次抬眸时,却发现小葵已然走出了卧房。 惜春正站在自己身旁,唐绾看向惜春,轻声问道:“你方才说的帖子是什么?” 惜春听到问话,赶忙转身走向唐绾的书桌处。先前,方嬷嬷将帖子送来后,她便匆匆将其放置在了唐绾的书桌之上。 只见惜春拿起帖子,快步走到唐绾身旁,同时说道:“好似是唐府送来的。” 唐绾一听到“唐府”二字,眉心下意识地皱起。方才还淡然的眸子,此刻也闪过一道锐利的精光,眼神紧紧凝视在那封帖子之上。 她伸手接过帖子,表面看似平淡,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迅速将帖子展开,仔仔细细地查看。 唐绾大略地扫了一眼,看完后,唇角下意识地上扬,只是那面上的神情不是欣喜,而是充满了冷笑。 惜春对唐绾这般神情感到有些不解。她一直都清楚唐绾对唐府的消息向来不喜,也深知唐府的心思。 若不是看到唐绾在王府中得势,唐府定然不会主动有所接触。 不过惜春并未多问,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唐绾回过神来。而此时的唐绾,手中紧紧捏着那份帖子,面容之上满是沉思之色。 小葵恰在此时轻缓地走了进来,她的手中稳稳地端着些精致的茶点。 抬眸间,只见唐绾那好看的眉心紧紧皱着,似是在思索着极为重要之事。 她下意识地疑惑了一瞬,心中暗自揣测着自家姑娘为何这般愁眉不展。 身旁的惜春眼尖,赶忙递了个手势暗示小葵千万不要吵到唐绾。 小葵向来机灵,心领神会之后,便乖乖地放轻了动作,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手中捧着的不是寻常的茶点,而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她尽可能地收敛着自己的动静,生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打扰到唐绾。 唐绾的余光早已注意到了小葵的到来。唐绾轻轻动了动眸子,腾出一只手来,优雅地将小葵刚放下的杯盏端了起来。 小葵斜眼正瞥见她另一只手中握着的帖子,心中的好奇顿时如野草般疯长,于是便忍不住开口问道:“唐府的那群势利眼又要给姑娘添什么堵啊?” 她的话语中带着些毫不掩饰的不悦。毕竟对于唐府的那些人,小葵再熟悉不过,在她眼中,那些人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唐绾听见她的话,下意识地笑了,心中倒是明白小葵一向是这般心直口快、口无遮拦。 此刻房中只有她们三人,无需有过多的避讳。 唐绾微微抿了一口手中的热茶,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却未能驱散她心底的烦忧。 随后,她缓缓开口道:“是家宴,夫人说要在初二回府中赴宴。” “家宴?我看是鸿门宴。”小葵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她那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满是对唐府此举的不满。 唐绾未曾理会小葵的话,眼中隐隐地在思索些什么。 除夕之夜要入宫参加宫宴,因此她也不必在王府中筹备什么。只是这唐府突然送来的家宴帖子,着实令她心生疑窦。 往年景桓不在之时,唐府也未曾送帖子来要回府参加什么家宴。 如今倒是上赶着送来了,这其中究竟藏着怎样的玄机? 难不成是唐闵之真的下定主意要帮着景桓夺位?唐绾在心中暗暗地想着。 算算日子,唐芷秋应当也快要临盆了,唐闵之在这两方势力之间周旋,倒是真的两边都不得罪。 家宴吗,自然还是要去的。此番也好,自己也可以趁此机会帮助唐姝入府。 景桓和唐闵之,她一个都不会放过。那些曾经的伤害与仇恨,她一刻都未曾忘记。 只是一想到要在新春之际和杀母仇人一起吃饭,她心中便觉得一阵翻涌的恶心。那不堪回首的过往如阴影般笼罩着她,让她难以释怀。 第204章 消息 “姑娘,那您还要回府赴宴吗?”小葵见唐绾出神,试探着询问了一句。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与担忧,生怕自家姑娘受了半分委屈。 唐绾听见她的声音,也收了收自己的心思,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自然是要去的,唐夫人既然送了帖子来,我们又怎么能驳了她的面子呢。” 说罢,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让人猜不透她心中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唐绾说着,将手上的杯盏轻放在一旁。又伸手将手中的帖子递向惜春。 “将这东西好生收着。”唐绾轻声吩咐一句。 惜春闻声忙上前接过,又安然的将手中帖子放回原处。 小葵听见唐绾方才的话,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悦。 她嘴里忍不住低声抱怨起来:“唐府那种地方,真是去一次就让人恶心一次!”那语气中满是嫌恶与反感。 惜春的眼神顺着小葵那带着愤懑的声音,轻柔地落在了她的脸上。她向来深知小葵的性子,此人向来心直口快,口无遮拦。 惜春赶忙试图阻止小葵口中即将滔滔不绝而出的话语,她那秀美的眉微微蹙起,眼神中满是担忧。 她生怕小葵再说出什么过激的言语,惹得唐绾又不开心。毕竟唐绾近日来已经够烦心的了。 然而,小葵正沉浸在自己的不满之中,丝毫未曾注意到惜春略显焦急的提醒。 她依然自顾自地抱怨着,那话语仿佛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姑娘真是不应该和她们再来往,若不是您还要” 就在这时,惜春再也忍不住,猛地咳嗽了一声,那声音清脆而响亮,终于成功地阻止了小葵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唐绾倒是表现得颇为大度,未曾将小葵的抱怨放在心上。 她清楚小葵一直以来都是为自己打抱不平的,那颗心始终向着自己。 她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理解,缓缓说道:“你说的都对,我知道你是一心为我的。” 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不过此刻,确实还是要去的。”唐绾说着,目光逐渐深邃了起来,仿佛那幽深的潭水,让人难以捉摸。 她的心中暗暗地想着一些事,那些思绪如同纠缠的丝线,逐渐让她陷入了深思。 恍然间想到了什么,她再次抬眸看向了惜春。 “那几名丫鬟此刻还在院中?”唐绾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 惜春点头应道:“是,此刻还在院中等着王妃的吩咐。” 唐绾叹息一声,“既如此,那便让她们先回倚华庭。至于那兰苕的尸身,好生去处理了。” 惜春并未多说,只是淡淡的点头应和,“是,奴婢这便去处置。” 说罢,惜春抬脚便往卧房门外走去。小葵眼中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随后将目光投向了唐绾。 只见唐绾面色阴沉,仿佛是在深思着什么。 她微微蹙起眉头,嘴唇轻轻抿着,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淡淡的忧愁所笼罩。 入夜,段振才匆匆地迈进王府大门。夜色如墨,将整个王府笼罩在一片神秘的氛围之中。 他中午得了景桓的命令后,便快马加鞭赶往城外,要将手中的书信交给城外的探子。 景桓所说的那名副将,正是此次要前往渝州之人。 一路上,马蹄声疾,扬起阵阵尘土。 因着那信封之上有火漆封印,所以段振也谨遵命令,并未拆开信封去看。 只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和经验,隐隐地能猜测到信中的内容应当是和渝州粮草之事紧密相关。 方才段振将信交给张副将之时,张副将告知了他一个消息。 这个消息如同一块巨石,猛地砸进了他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心中此刻正在犹豫,是否应当如实告知景桓。 毕竟景桢隐隐之间是和唐绾有关的,而自己又在暗中帮助唐绾。 若是将此事告知了景桓,那无异于将景桢置于危险的境地。 一想到这里,段振的内心就充满了矛盾和挣扎,犹如在狂风巨浪中漂泊的小船,找不到方向。 因此,段振心中万分犹豫。他缓缓迈步进了临风居,此刻天色已深,院中的长廊已经点上了昏黄的灯。 段振走入临风居之时,眼神正注视到书房之处。他惊奇地发现书房居然还亮着灯火,那明亮的光线透过窗户纸,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醒目。 段振眉头下意识拧起,心中充满了疑惑。往日这个时辰,景桓应当已经去了王府后宅,享受片刻的宁静与温馨。 今日居然还在书房中等候着,想来自己今日送去的这封信应当十分重要,关乎着重大的决策和布局。 段振不再犹豫,快步上前走到书房门前。他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伸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段振的手刚刚放下,书房内便传来一阵深沉且威严的“进来”。那声音仿佛携带着无尽的压力,让人心头一紧。 段振不再有丝毫犹豫,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书房那扇沉重的门,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了进去。 “王爷,属下已将信件送去给了张副将,张副将看了书信后,便立刻快马加鞭往渝州方向去了。” 段振微微弯下身子,语气恭恭敬敬,眼神中满是忠诚的样子,可心中却暗暗的有了些异样的想法。 景桓坐在书桌前,听见声音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段振。他的眉心紧紧皱着,犹如两道深深的沟壑,满脸皆是难以掩饰的愁绪。 景桓抬眸正对上段振的目光,但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又垂下了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段振心中暗自思忖,他应当是在考虑极为重要的事情,所以也并不多问什么。只是默默站着,等待着景桓再次发号施令。 书房内的气氛凝重而压抑,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张副将可还有说些什么?”景桓终于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 段振低着头,眸子快速转动,心中在想着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形容不得他有过多的犹豫,只是沉默了一瞬。 他抬头,表情严肃,目光坚定地看向景桓,随后答道:“张副将倒是还给了属下一些消息。” “嗯?”景桓立即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段振方才的话之上,他那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变得敏锐起来,仿佛能洞悉一切。 他敏锐地察觉到段振接下来要说的,或许是极为重要的消息。 段振没有丝毫犹豫,带着些严肃,郑重其事道:“张副将说,安王殿下似乎也离开了上京。” “景桢”景桓低声念叨一句,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和思索,随即垂下了眸子,心中暗暗地在想。 昨日上朝之时还瞧见景桢,今日便已经不在上京了?景桓的眸光闪过一丝精光,心中的疑虑愈发加重。 难不成景桢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计划?这个想法在景桓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的心跳瞬间加快。 景桓想着,眉头越皱越深,犹如两道纠缠在一起的绳索。今日早朝确实不曾看见景桢,想来他应当是昨日便已经离开了上京。 景桓恍然大悟,心中忽然有了一个猜测。他一直知道景桢在宁王府的周边安插了探子,应当也是知道自己去了唐府。 既然如此,那么景桓必然也能猜到了渝州那边的人和自己有所联系。 想到此处,景桓的面色越发深沉,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笼罩。 到最后,他竟然逐渐冷笑起来,那笑声中带着几分自嘲,又带着几分对景桢的恼怒。 “他倒是藏的深,本王一直忙着军队的事,倒是忘记了要防备着他。” 景桓暗暗地丢出这句话,心中恍然间觉得自己从前是低估了景桢。 怪不得景泽要让景桢帮助他协理朝政,想来景桢也是匹自己漏掉的狼。 景桓在心中暗自思忖着,脸上的神情愈发阴沉,眼神中逐渐透露出凶狠的光芒。 自从知晓景泽的这一安排,景桓的内心便无法平静。 他深知景桢绝非等闲之辈,让其参与朝政,无疑是给自己埋下了一颗巨大的隐患。 而这隐患,很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自己走向权力巅峰的巨大阻碍。 既然他喜欢去渝州,那自己便不能让他安然的回来了。 景桓的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他绝不允许景桢有机会在渝州发展壮大,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和利益。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关节泛出白色。 “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景桓抬眸看向段振,低声吩咐了一句。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蕴含着无尽的风暴。 “是”段振应了一声,随即直了直身子转身便要往书房门外走去。然而,就在他刚迈步走了两步时,又被景桓叫住。 段振收了收刚刚放松的情绪,心头顿时一紧,有些紧张的转身看向景桓,“王爷有何吩咐?” 第205章 猜测 此刻的他,额头上已然隐隐有汗珠冒出,那晶莹的汗珠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仿佛是他内心不安的外在映射。 面对景桓那难以揣测的情绪,他感到无比的困惑和焦虑,犹如置身于迷雾之中,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景桓缓缓地将方才纷繁的思绪收起,微微叹息一声,那叹息声在寂静的书房中显得格外沉重。 景桓低声说道:“王妃今日前来,说后宅出了些事,你去瞧瞧。”他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 “王妃若是有什么事吩咐你去做,尽心些去做,莫要耽误了事。”景桓又补充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厉。 段振听闻是唐绾的事,心中不禁放松了一些。 “是,属下领命。”段振郑重其事地答应了一句,声音坚定而有力。随即迈步走出了书房。 那脚步起初有些沉重,仿佛被无形的压力拖住,但随着距离书房越来越远,步伐也逐渐变得轻快起来。 踏出书房的那一刻,他感到自己仿佛从一座压抑的牢笼中暂时解脱出来。 方才景桓的神情实在让他有些压力,那阴沉的脸色、犀利的眼神,都如同沉重的枷锁,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此刻他后背已被冷汗浸湿,风一吹,竟有一丝寒意。 他走出了老远,临出远门前,还是忍不住暗暗地回眸看了眼书房。 段振望着书房透出的灯光,眉头拧起。那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仿佛象征着景桓那深不可测的心思和复杂的权谋斗争。 这光芒像是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他的内心,让他感到一阵战栗。 片刻后,段振便不再犹豫,抬脚便走出了临风居,径直往兰苑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月光如水,洒在他的身上,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他的心情依旧无法完全平复,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景桓的话语和神情,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都在他的脑海中反复浮现,让他琢磨不透其中的深意。 倚华庭内,卫浮月此刻才缓缓地从睡梦中醒来。 午后之时,她精心安排秋菊出去查探,自己则是因身心疲倦,进了卧房休息。 只是心中事情积攒的太多,如同重重的石头压在心头。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那未知的谜团和潜在的危险,如同黑暗中的阴影,不断在她的脑海中浮现,让她感到无比的焦虑和不安。 直到傍晚之时,她才在极度的疲惫中缓缓睡去。 秋菊自回了卧房便在外房默默的守着,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听闻里卧有了动静,急忙快步走进去。 “姑娘,您醒了。”秋菊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搀扶卫浮月。 她的声音轻柔而关切,仿佛春风拂面,带着丝丝温暖。 卫浮月许是刚刚醒来的缘故,面上的疲倦之色未曾减去,那双眼依旧有些迷蒙,起身搭上秋菊伸过来的手,跟着秋菊的脚步便走出了里卧。 “如何了?”卫浮月淡淡的问了一句。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同时也有一丝担忧。那期待,是对真相的渴望;那担忧,是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秋菊声音温和,低声道:“奴婢去查探了一番,只不过那丫鬟实在是隐藏的太深,关于她的身份,奴婢暂时还未曾查探出些什么。” 秋菊的脸上露出一丝愧疚和无奈,她低垂着头,不敢正视卫浮月的目光,仿佛自己的无能让她感到无比的自责。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卧榻旁,卫浮月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那眉头皱起的弧度,仿佛是她内心纠结的写照。 “无妨,” 片刻后,只听见卫浮月平淡地丢出两个字。秋菊在一旁默默听着,轻轻点了点头。 此刻,卫浮月端坐在卧房之中,秋菊的目光紧紧地落在她的身上。 只见卫浮月神色平静如水,仿佛对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早已心中有数。秋菊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心中暗自揣度着自家姑娘的心思。 秋菊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卫浮月,自始至终都未曾多问一句。而卫浮月顺着坐在卧房的椅子上,面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疲倦。 那倦容仿佛是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旅途,身心俱疲。 秋菊试探着问道:“姑娘晚些时候可用膳了?”她的声音温和至极,语气中对于卫浮月满是关切。 卫浮月面上依旧淡淡的,然而那神情中似乎隐隐透着一丝不悦。 不过秋菊深知这并非是对于自己没有带回消息的不悦,更像是卫浮月的心中藏着什么隐秘的心事,让她难以释怀。 秋菊见此,也不敢再多问什么,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卫浮月的回应。 卫浮月方才还沉浸在自己的沉思之中,听见秋菊的询问,这才隐隐回过神来,缓缓地将那些纷繁的思绪默默收起。 “未曾,倒是没有觉得饿。只是有些疲倦。”卫浮月淡淡地说着,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力。 秋菊听她话中的语气,当真是疲累到了极点。 秋菊的心中满是忧虑,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为眼前人排忧解难。忽然,她想到了今日午后发生的事情。 秋菊的唇角不自觉地勾起,面上带着些许笑容。她试图用自己的喜色感染卫浮月,好让卫浮月能稍微开心一些。 “奴婢今日下午也让人去盯着兰苑那边,倒是看见了王妃带着小葵一同去了临风居。”秋菊在一旁声音温和地说道。 “嗯?她还当真去见了王爷,”卫浮月淡笑一声,那笑容中带着几分好奇与兴致。 卫浮月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道:“可知王爷说了些什么?”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显然对这件事颇为关注。 秋菊眉心皱了皱,无奈地摇摇头道:“倒是不知道王爷说什么,王妃和小葵一路上也不曾多说什么。”秋菊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 “不过午后,王妃回到兰苑之后,将先前那几名丫鬟都放了回来。”秋菊有些不解地说道,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对王妃的这一行为感到十分困惑。 “放回来了?”卫浮月有些讶异,不禁抬眸对上秋菊的眼神,眼中满是疑惑。秋菊正默默地点头,以确认此事的真实性。 看见秋菊点头默认,卫浮月的心中也有了些猜测。看来此事也就要不了了之了。 自己对外的说法是房中丢了些东西,想来唐绾即使知道自己房中发生的事,也不会真的张扬出去。 外面的人不知道,景桓应当也不知道,因此景桓应当也不会在意这些事。 卫浮月想到这里,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但那疲倦之色依旧未曾褪去。 在这深宅王府之中,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实则暗潮涌动。 卫浮月静静地坐在屋内,思绪如麻。既然此事外人不知,那名手脚不干净的丫鬟也已被揪出,或许,这件事就该这般不了了之了。 卫浮月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淡笑,那笑容中却透着几分嘲讽。 她的心中仍残留着气愤的余波,幕后的那个人,手段如此卑劣,竟然毫不留情地断绝了她唯一的出路。 如今的她,没有孩子,且再无生育的可能。这意味着,她与王府的核心权力已然无缘。 然而,此刻唯一能让她稍感安慰的是,景桓似乎对此事一无所知。 但她又无法完全排除景桓就是幕后黑手的可能。卫浮月默默地思忖着,心中又觉得此事并非景桓所为。 若当真出自景桓之手,每次面对自己时,他又怎会有那般坦荡的眼神? 除非他的演技已出神入化,能在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后,还能以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面对她。 倘若真是如此,那景桓的性命,她也不得不重新考量一番了。 “王爷此刻在哪儿?”卫浮月的目光转向秋菊,声音低沉地问道。 秋菊闻声,赶忙回应道:“在临风居呢。” 卫浮月的眉心微微一动,就在秋菊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似乎又想到了些什么,接着说道:“王爷近日好似特别忙碌。” “今日还悄悄的派了段侍卫出府,好似是安排了什么重要事务。段侍卫直到入夜才回府。” “姑娘方才醒来前,丫鬟来说,段侍卫回府后,又急匆匆的去了兰苑的方向。”秋菊小声地回应着,声音中带着些许谨慎。 “去了兰苑啊,看来王爷对于此事还是想做做样子。”卫浮月轻笑着说道,那笑容中却满是苦涩与无奈。 她在心中隐隐地猜测着,景桓应当还是需要借助自己父兄的势力。 既然要借用自己父兄的势力,那么他必然是要对自己上心一些。所以当唐绾告诉她自己院中的事,他即使不在意,也要装出在意的样子演上一场。 卫浮月想着,越发觉得景桓这个人虚伪至极,令人心生厌恶。 “那几名丫鬟此刻在何处?”卫浮月的语气依旧不咸不淡,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秋菊忙回应道:“此刻应当已经歇下了,回来便是各司其职,也没什么特殊的事。” 第206章 猜测(二) 秋菊一边回忆着,一边仔细地回应着卫浮月的问题。 卫浮月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继而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把她们几人全部打发出去。” “全部?”秋菊有些疑惑,毕竟那几人都是在近旁伺候的,且已经伺候了一年。 “嗯”卫浮月淡淡的回应一句,眼神有些狠厉的样子。 秋菊低声应了一句,两人不再多说什么,房中又是一阵沉默。 段振自离了临风居后,便脚下生风,急匆匆地朝着兰苑赶去。 他的步子迈得又大又急,略显仓促,仿佛心中压着一桩亟待解决的要事。 当他踏进兰苑之时,天色已然又暗沉了几分。兰苑四处灯火辉煌,就连眼前的卧房也被明亮的光线充斥着。 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院中异常安静,段振站在院中迅速扫了一眼,竟未发现有丫鬟的身影。整个院子尽管亮如白昼,却显得冷冷清清。 段振加快步伐走上前,刚欲寻人去通禀,恰巧看见从卧房踱步而出的小葵。 小葵走出卧房,不经意间一抬头,便瞧见了段振的身影。 “段侍卫?”她低声念叨了一句,面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些许疑惑。段振见状,赶忙快步向前。 小葵也缓缓迎了上去,两人之间的距离渐渐拉近。 “段侍卫为何这个时候过来了?”还没等段振开口,小葵的询问之声便已响起。 段振微微一笑,轻声回道:“王爷说王妃午后去了临风居,似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所以特意让我来瞧瞧。” “午后?”小葵低声重复着,心中瞬间恍然想到景桓午后所说的话。 本以为景桓不打算插手此事,任由唐绾自行处置。却未曾料到,此刻竟又派了段振过来。 小葵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段振,只见他此刻面容上带着几分疲倦之色,但唇角依旧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想来此人应当是刚刚从外面办完事务归来,还未来得及休整一番,便又领了新的差事。 小葵稍作思索,便不再犹豫,抬起眼眸对上段振的眼神,低声说道:“你在此稍候,我去禀一声王妃。” 段振微微点头,应道:“有劳小葵姑娘。” 小葵点头默认后,随即转身走进卧房。 方才她出去之时,唐绾正悠闲地卧在榻上。此刻进来,看到的仍是方才那番景象。 惜春静静地站在一旁伺候着,当看到小葵走进来的瞬间,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小葵。 小葵方才本是想着唐绾未曾用晚膳,这才吩咐她去小厨房寻些茶点膳食来,以防唐绾晚些时候感到饥饿。 不曾想她刚出去没多久便又走了进来,不仅如此,手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拿。 难不成是方才院中出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惜春在心中默默泛起了一些疑惑,直到小葵走到自己眼前,她那带着疑惑的目光仍紧紧盯着小葵。 唐绾此刻正眯着眼睛,慵懒地倚在榻上,似是在沉思,又似是在休憩,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宁静而又神秘的气息。 “姑娘?”小葵轻手轻脚地走上前,轻声喊了一句。 唐绾虽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但其实也未曾睡着。方才,她的耳边就隐隐约约地听见了些轻微的脚步声。此刻,又听见小葵那轻柔的呼喊声。 小葵的声音刚刚落下,唐绾便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带着些许难以掩饰的疑惑,目光转向小葵。 “嗯?”唐绾疑惑地轻哼了一声,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怎么了?” “段侍卫来了,正在院中等着呢。王妃可要见见他?”小葵的声音坚定而清晰,仿佛在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 唐绾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疑惑,微微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段侍卫?他此刻来做什么?” “说是王爷让他过来的,应当是为了午后咱们去临风居的事。”小葵略作思考,带着些猜测回应着唐绾的问话。 唐绾收了收自己纷乱的思绪,眼中的疑惑也随着小葵方才的回应逐渐消失。 她的嘴角轻轻上扬,轻笑了一下,声音也压低了几分,“王爷这个戏,当真还是要演到底了。” “姑娘午后不是已经将此事处置妥当了吗?王爷此刻让人过来,真是让奴婢费解了一下。不如直接让人去倚华庭,何苦来兰苑呢。” 小葵一脸不满,没好气地抱怨着。那神情仿佛在为自家主子鸣不平。 唐绾面上依旧带着从容的笑容,对于眼前这复杂的局面似乎颇有兴致。 不过也难怪景桓会让他来,毕竟身为王妃,还是有些耳目在的。 况且,景桓应当也不知道段振其实是自己的人。想到这里,唐绾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信。 “既然人来了,那便是让他进来。”唐绾面上悠闲,随意地丢出这么一句话。语气中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葵闻声,当即转身走出了卧房的门,脚步匆匆地前去叫段振进来。 一旁的惜春倒是未曾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淡淡的看着小葵出去的身影。 直到看见小葵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后,才慢慢地扭头看向了唐绾。 “王妃,段侍卫此刻过来是不是有些”惜春欲言又止,神色中透着一丝担忧。 “无妨,他既然来了,正好问一下他午后去了何处。”唐绾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惜春方才的话,语气平淡却又坚定地丢出这么一句。 惜春见唐绾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依旧安静地站在一旁。和唐绾一同耐心地等着小葵和段振的身影进来。 两人的话刚刚落下不久,门外便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只见小葵在前,段振紧跟其后,两人一同走了过来。 段振踏进卧房的门,目光便下意识地看向唐绾。 他跟在小葵身后一步的位置,直到两人走到唐绾地眼前,这才看见唐绾抬眸看向自己。唐绾的目光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 “属下拜见王妃。”段振恭恭敬敬地弯下身子,朝着唐绾的方向行了个礼。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这宁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唐绾面上淡淡的,然而就在段振未曾进来之前,她的身子便已下意识地坐正了。 此刻,她的身子坐得笔直优雅,宛如一尊精心雕琢的玉像。她抬眸看向段振,那眼神中透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深邃。 “段侍卫不必多礼了。”唐绾淡淡的回应一句,声音清脆而冷淡,仿佛不带一丝情感的波动。 段振闻声当即起身,眼神快速从唐绾的面容上扫过,目光中带着些打量的意味。那目光像是在探寻着什么秘密。 “段侍卫此刻前来,是为了何事?”不等段振说话,唐绾便笑着问了一句。 她的笑容如同春日里乍现的阳光,看似温暖,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段振此刻也不再掩饰什么,直接开口道:“王爷说王妃您午后去临风居说了些事务,所以特命属下前来调查,任王妃差遣。” 唐绾听闻,淡笑一声。未曾回应段振所说的事情,而是直接问道:“段侍卫午后出了王府。” 她的话语轻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段振听到这话,下意识的警觉了一下。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像是一只察觉到危险的猎豹。 他耳边又听见唐绾继续说,“不知道段侍卫是去了何处办事?” 唐绾的声音依旧平淡,然而那眼神却紧紧地盯着段振,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唐绾一句话落下,目光也随即落在段振的脸上打量着,仿佛是想在他的目光中看出些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她的眼神犀利而敏锐,不放过段振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段振听闻也不再隐瞒什么,淡笑一句直接回答道:“王爷让属下去送了封书信给张副将。”他的回答简洁明了,但语气中却透着一丝谨慎。 唐绾挑起眸子,眼神注视在段振的脸上,猜测到他仿佛是要说些什么保密的消息。她微微皱了皱眉,心中暗自揣测着这其中的玄机。 只是段振说到此处便警觉的闭了口,他眼神扫了一眼唐绾背后的窗外。窗外微风轻轻吹动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也在诉说着某种不安。 唐绾察觉到他的目光,心中也猜测到了他的顾虑,毕竟自己的院子也不安全。在这看似平静的王府之中,说不定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窥视着。 “惜春。”唐绾喊了一句,随即递了个眼神给惜春。她的眼神坚定而果断,充满了对惜春的信任。 惜春闻声,默默的点点头走出了卧房。她的步伐轻盈而稳健,仿佛带着一种使命感。 唐绾心中明白惜春一直是心思细致的,让她出去守着自然是要比小葵安全一些。 见惜春的身影走出了卧房,唐绾这才淡淡的看向段振。 “段侍卫现下可以放心的说了。”她的声音虽然依旧冷淡,但却多了几分耐心和期待。 第207章 麻雀 段振收敛了些方才的警觉,弯下身子故作尊敬。 “禀王妃,属下受王爷的命令,去送一封关于粮草的信给张副将。这粮草之事关系重大,乃是军中机密,还望王妃莫要声张。” 他的语气严肃而庄重,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些许细密的汗珠。口中又继续说,“张副将正是王爷此次派遣去渝州办事的人。” “张副将?”唐绾低声念叨一句,这个人于她而言,完全是个陌生的存在,因此也激不起她丝毫的兴趣。 她的目光牢牢地锁定在段振方才所说的渝州粮草官之事上,脑海中恍然浮现出景桢前几日所说的话语,她深知,他此刻应当已经奔赴渝州。 段振听到唐绾的轻声呢喃,以为她是对张副将此人充满好奇。然而,他很快又意识到,唐绾定然是不认识此人的。 于是,段振淡笑着开口解释道:“王妃应当不知道他。” “此人乃是王爷在城外私兵的副将,其英勇非凡,骁勇善战。但凡王爷有任何行动安排,总是优先派遣此人去操办。” 段振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些,他刻意控制着音量,确保仅有眼前的几人能够听见。 对于此事,他表现得异常谨慎,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只要声音稍大一点,就会被旁人暗中听了去。 他心里清楚得很,若是被景桓知晓,自己必将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从此万劫不复。 不过,唐绾此刻也掌握着自己的命运命脉,是自己万万不可得罪的。在景桓和唐绾二人之间,他内心的天平自然是更倾向于帮助唐绾。 毕竟,自己在王府度过的这些年里,唐绾一直是个心地纯善之人。而景桓失踪的那几年,他对于景桓如今的品行也无法做到完全信任。 唐绾听到他的话语,留意到他此刻极度的谨慎,聪慧如她,当下便不再多问什么了,此刻的事情她已然了然于胸。 “本妃知道了。”唐绾淡淡的应了一句。 “看来此人应当对王爷的用处很大啊。”唐绾淡笑着说道,那笑容之中看不出过多的情绪,只是平静而又温和。 段振默默地点点头,脸上的神情却突然起了变化。他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某种异样的情绪瞬间浮现在他的面庞之上。 眼前人的这细微变化,在唐绾的眼中被清晰地捕捉到。唐绾挑起眉梢,目光中带着几分认真和探究,直直地看向他。 “段侍卫,心中可是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唐绾声音温和,那轻柔的语气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询问。 段振方才还在出神,听到唐绾的疑问,他猛然间回过神来。 唐绾清楚地瞧见他眼神中的闪躲,那模样仿佛是怀揣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刻意想要隐瞒住自己。 只是,唐绾也不能确切地确认他心中所藏的究竟是何事。 她只是隐隐觉得,眼前的人此刻显得十分心虚,方才那自信的神情此刻已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惶恐与不安。 “没没有。”段振磕磕绊绊地丢出几个字。他看着唐绾此刻淡笑着望向自己,那看似温和的笑容,却让他的心神下意识地虚了些。 “哦?那段侍卫应当是需要休息了,脸色这般难看。”唐绾轻笑着说道。 那语气依旧轻柔,却让段振的心中愈发忐忑不安。 段振带着些许笑容,忙附和着唐绾说道:“是,王妃说的是。属下失礼了。” 唐绾再次开口,声音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段侍卫应当是今日太累了。所以才这般的。” “是”段振轻声应和着唐绾的话,他刚欲再言,却又听见唐绾继续说道:“总不能是有什么事情瞒住了本妃。” 段振听见这话,心中猛地咯噔一下,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些许冷汗。 要知道,他面对那威严无比的景桓王爷时,都未曾有这般紧张的情绪。 只是眼前的唐绾,知晓他全部的底细,他实在是无法在她面前耍任何的花样。 此刻听见唐绾如此质问,他急忙抬眸,强定了定慌乱的心思,赶忙说道:“属下不敢欺瞒王妃。” 段振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只是只是今日去寻张副将之时。张副将让属下禀报个消息给王爷。” 唐绾挑起眉头,眼中颇有意味地看着段振,那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只等着他回应自己的问题。 “什么消息?”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段振眼神闪躲了一些,垂下头静静地站在唐绾眼前。 他咬咬牙,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开口道:“张副将让属下禀报王爷,安王殿下不在上京,悄悄去了渝州。” 听见这话,唐绾方才悠闲的情绪瞬间收起。 她眉心微微拧起,面上的波澜虽不大,但心中却紧张了一瞬。安王殿下此番私自离京,其中的意味可着实令人深思。 “所以,段侍卫应当已经告知王爷了。”唐绾淡淡的问出一句,那语气看似平静,却暗藏着锋芒。 段振听闻,脸上顿时慌了一下,双腿一软,急忙跪了下来,“王妃恕罪,属下属下不得不禀报王爷。” 段振面上有些隐隐的自责,他心中自然是知道景桢和唐绾有些联系的。 只是他并没没有完全的明白唐绾和景桢究竟是什么关系。 “段侍卫这是做什么,你尽职而已,不必这般紧张。”唐绾说着,起身上前伸出了手去搀扶段振。 段振暗暗抬眸之间瞥见唐绾伸出的手,他身子微微颤抖,愣是不敢伸出手去接受唐绾的搀扶。 唐绾轻笑一下,收回了方才伸出的手,又继续道:“不必这般在意,段侍卫放心。本妃是守诺之人。知道该如何。” 她的目光坚定而又深邃,仿佛能看穿段振内心的每一丝恐惧和忧虑。 “所以,本妃也希望,段侍卫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唐绾说话的声音严肃了一些,那语气中的警示意味不言而喻。 听见周围的环境安静了下来,段振这才缓缓地抬头去看。 他抬头正对上唐绾注视自己的眼神,那眼神中充满了威严和期许,让他不由得心中一紧。 段振怯生生地与唐绾对视一眼后,旋即迅速低下了头,“王妃放心,属下知道如何,定然会安心做事。” 唐绾微微颔首,淡淡笑了笑,而后转身自然且优雅地坐在了身后的软榻之上。 “行了,段侍卫起身。日后也不必这般客气了。”唐绾淡笑着丢出这句话,语气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的目光逐渐深邃起来,思绪仿佛飘向了远方,丝毫未曾注意到段振已经起身。 此刻的唐绾,心中隐隐想到了景桢。若是景桓已经知晓景桢不在上京,以景桓那深沉叵测的心机,必然会想尽办法危害景桢的性命。 而另一边,景桢正带着人马快马加鞭地朝着渝州城赶来。 “王爷,前方就是渝州了。只是此刻城门已经落锁,我们今夜应当进不了城的。”青羽压低声音对着身旁的景桢说道,话语中带着一丝忧虑。 景桢顺着他的眼神望向前方的渝州城,这座在夜色中显得肃穆而安静的城池,此刻却成为了他们前进的阻碍。 昨日下了朝会,景桢便去见了景泽。景泽原本是不允许自己离开上京的。 若不是自己再三地要求,想来景泽也不会放人呢,自己离开皇宫前,景泽更是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自己。 若是实在不敌景桓那些人,便不必拼命,定然要安然无恙的回到上京城。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他不敢再去通知沈凝,急匆匆的便出了皇宫。 从宫中出来时,已然是晌午时分。 景桢未敢有半分耽误,回府匆匆带了些暗卫和杀手,便紧急地踏上了前往渝州城的路途。 好在先前已经告知了唐绾自己会离开上京一些时间。 景桢带着人快马加鞭行了一天一夜,此刻终于来到了渝州城外。然而,紧闭的城门却让他们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 “今夜不必进城,在城外守着。”景桢低声说了一句,声音中透着疲惫却又坚定无比。 他恍然间想到了些什么,转头看向青羽开口道:“明日天一亮我带着一队人马进城,你带着剩下的人守在城外的官道上。” “他应当还有两日才能入城,好生守住了他。景桓这只麻雀,我定然要好好捉住他!” 景桢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紧握的拳头彰显着他的决心。 “是”青羽低声答应一句,声音虽低,却满是忠诚。 景桢的目光隐隐看向身后不远处的渝州城门,心中思绪万千。 自己这么长时间不在上京,景桓应当会有所发觉。或者说,景桓此刻应当已经发觉了。只是不知道景桓派出的人此刻到了哪里。 景桢沉思着,心中恍然想到了唐绾。再过几日便是新年,自己必然要早些解决这里的事,赶着回去参加除夕宫宴。 一想到唐绾那温婉的笑容和深情的目光,景桢的心中便涌起一股温暖的力量。 第208章 卡文,最新内容在193章(三) 第一章 替嫁 乾运二十三年,惠风和煦。春末的风夹带着夏日临来的燥意,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上京城 梁府 “梁惜,你能嫁进洛安王府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还有什么好推脱的?再说洛安王身子不好,你既不用丢失清白,又能混个王妃的名分锦衣玉食,不比你在那乡下那个小地方好上千百倍?” 正堂内,中年男子端坐在上方。他眉头紧皱,未曾扫向眼前少女,只是微微低头不发一言。默默听着那中年妇女训斥少女的刻薄话语。 梁惜有些烦闷的听着她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手指紧紧攥住衣裳的一角。 她身上的衣裳泛白,衣角处却是淡青色,皱巴的不成样子。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一脸的漫不经心。 “你最好听话乖乖的嫁过去,不要闹出什么幺蛾子。若是混的好了,梁府也是你的娘家。等洛安王百年以后,你能得到整个王府,这般好福气,你有什么不满足的?” 梁惜冷笑一声,抬眸看向她:“大夫人既然觉得王府那么好,为何不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这般福气给你要不要?” “你!”大夫人面色铁青,气的说不出话。 “你算什么东西?我家鸢儿是大家闺秀,你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 大夫人恶狠狠的盯着她,传闻洛安王就是个半死不活的残废,陛下不喜太后不爱的,想必也没两年好活了。她的女儿可是要做太子妃的,怎么能嫁给一个半死不活不受宠的王爷。 她又继续道:“让你嫁过去是抬举你,你不要不知好歹,只要你乖乖听话,在洛安王府自然也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哦”梁惜淡淡的应了一声。 梁知远闻声脸色一沉,眸光闪过一丝狠厉。 抬头看向梁惜,厉声道:“你嫡母说的对!既让你嫁过去你就好好的听话嫁过去。若是不从,我也只有从你那乡下的外祖母身上动动心思了!” 梁惜眉稍上扬,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男子是她的亲生父亲,却在她刚出生不久便将她连同母亲一起扔去了乡下。母亲死后自己便和外祖母相依为命。 大夫人见她沉默,继续道:“你那外祖母身子也不好?你若是想让她安然无恙,就应该知道自己要如何。” “嗯” 梁惜眉头拧的紧紧的,神色无波,只是淡淡的点头答应。 五日前,她和外祖母正在家中捣弄些药材。突然来了一群人,来人气势汹汹,乌泱泱的站满了整个小院。 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上前,随意和她说了几句后将她带走,她在马车中颠簸了四五日才搞明白自己要去哪儿。 原来十日以前,皇帝为了压制梁府的势力将梁府的女儿赐婚给了洛安王。洛安王虽明面上是皇子,可实际上却并不受宠。皇帝此举明为赏赐,实为压制,就是为了让梁府没有办法往上走,更无法将女儿嫁给太子。 梁知远在家中思索了一夜,大夫人也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两人就那么一个宝贝女儿,怎么能嫁去给那半死不活的洛安王受罪。 沉思良久,突然想起自己曾经还有一个女儿,于是马不停蹄的派人去乡下将梁惜接来了上京城。反正圣旨中也未曾言明是要梁府的哪个女儿嫁去,为了二女儿的终身幸福,让乡下的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顶替一番也未尝不可。 梁惜沉默着,站满了人的正堂却鸦雀无声,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爹,娘。”随着两声轻快的叫喊声,一个长相秀美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扫了一眼堂内众人,目光落在梁惜身上。眼前女子身上穿的寒酸,面容却十分较好,那张脸上有些清冷忧郁的气质,虽是个美人,却看起来极难相处 一番打量,她面上带着几分说不明的笑意,上前拉起梁惜的手臂,娇滴滴的声音开口道:“这位便是大姐姐吗?” 梁惜甩开她的手,未发一眼,垂首低眉,目光向她多看一眼。她却像没有发现一般,依旧是笑嘻嘻望着梁惜。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妹妹在跟你问好,这般冷眼怒色的给谁看?真是少教!”梁知远面露怒色,几声斥责传入梁惜的耳中。 梁惜抬眸,不冷不淡的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多言。 梁鸢闻声,当即上前抱住自己爹爹的手臂撒娇道:“爹爹,您不要怪罪姐姐啦,姐姐只是没有见过我,与我不熟悉罢了。若是多多相处些时日,姐姐一定会喜欢鸢儿的。” “好好好,鸢儿说的对,爹爹不生气,不生气。”梁知远笑眯眯的看着这个宝贝女儿,却未曾注意到她的目光极为隐晦的瞥了一眼梁惜。 梁惜抬眼瞧着这一家子的丑恶嘴脸,不禁有些恶心。耳边又听见大夫人开口道:“梁惜,你回去好好准备,过几日就嫁去王府!” “哦,还有事吗?”梁惜勾起唇角,目光落在梁知远的脸上。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梁知远猛然站起身。他心中愤怒,却只能勉强忍一忍,梁惜乡下的外祖母早早的就没了踪影,若是被梁惜知道,她死活不愿意嫁过去,自己的女儿就要遭殃了。 “罢了,来人,带她下去梳洗休息,顺带教一教她王府中的规矩。过几日准备出嫁!”梁知远缓缓坐下,对着一旁的几个丫鬟吩咐着。 “是”丫鬟应了一声便上前引着梁惜离开,梁惜走前扫视了一眼正堂,满脸的不屑,又觉得可笑。 丫鬟带着她来到一处卧房,走进卧房尽是些古朴雅致的摆设,不过她却看不上这些,倒是不如她乡下的小屋来的惬意。 “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丫鬟在一旁毕恭毕敬的问了句。 “你在叫我吗?”梁惜有些新奇,倒是没有人这般称呼过她。她指了指自己,又看向那丫鬟。 丫鬟点点头,继续道:“是啊,您是大小姐。等过几日成了婚便是洛安王妃啦。” “哦”梁惜面上淡淡的,眼色一闪有了个念头,又看向那丫鬟,询问道:“你可知道这洛安王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入夜,洛安王府 男子肃然的身影站在窗前,浅淡的月光顺着窗户照进来投在他身上。 光影下,他身影修长,一张脸上五官俊美,眉目间的自带一种霸气,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抿起。那双深邃的眸子似深渊一般让人望不到底。 “王爷,梁府将要嫁给您的王妃换了人。”身后一名身穿黑色衣衫的男子毕恭毕敬的禀报着,声音暗沉。 “哦?”沈西舟身子未曾转动半分,只是饶有兴致的吐出一个字。 男子闻声,继续道:“不知道这梁知远从哪里又寻得了一个女儿来,说是会替梁鸢嫁入王府,要不要属下去敲打一下他?” “不必。”沈西舟淡淡的回了两字,他倒是并不在乎是谁嫁入王府,他那不值钱的父皇无非是想借着自己打压梁府罢了。 他这般想着,不禁冷笑,口中缓缓道:“我这般残缺的身子,梁知远岂会将自己那个宝贝女儿嫁给我。他那个宝贝嫡女,可是要做太子妃的。” 沈西舟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的青朔,这是他自小就养在身边的亲信,也是他的护卫。。 “可他这是抗旨!王爷您温朗俊秀,文才武略无一不精。不比那个草包太子强得多!”青朔愤愤不平,在他心中沈西舟是皇帝所有儿子中最出色的,若不是被人暗害中了毒,如今也不会是这般。 “慎言!太子虽不擅于学,可出身尊贵。本王这般半死不活的身子也没几日好活了,娶谁都一样。”沈西舟说着,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身子不自觉塌了下去。 “王爷!”青朔忙上前去扶,将他扶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 二人沉默一阵,沈西舟也舒适了一些。青朔看着他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抿唇道:“属下一定会找到鬼手神医,让他为您解毒!” 沈西舟语气虚弱,面色苍白,方才红晕的唇角也泛着病态的阴白,缓缓开口道:“不必为难。神医门的人哪里有那么好找啊,你带着人也寻了一年多了。若是能寻到,你不是早就寻到了?” “是神医门隐世太久,江湖上已经十几年没有消息了。可是距您上次发病已经是五个多月前了,再发一次病您就”青朔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话到此处再也说不下去。 三年前,沈西舟被人暗害中了剧毒七寸心。偏偏这剧毒无人能解,七寸心顾名思义便是要发病七次,七日内必然丧命。若不是他服下了火灵芝,勉强撑着,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因着火灵芝的功效,他这才将七日的命限提到了三年半。 自那以后,每半年发病一次,每每发病时都痛不欲生,全身肋骨断裂一般的疼痛,仿佛成千上万只蚂蚁钻入血肉中啃咬,他凭着自己超强的毅力挺了过来,若是再发病两次,他必然暴毙而亡。 一夜 她定了定心思装作没看见的样子,直到身后的丫鬟福身行礼她才恍然起身。 沈西舟一瘸一拐的走向她,她也早已习惯了。毕竟他从新婚第一夜就开始装瘸子了。 她面上堆满笑,急忙上前去搀扶他:“王爷小心些,您腿脚不方便,怎么不在前厅等候呢?” “咳咳咳咳咳咳” 沈西舟拿出帕子捂住口鼻,开始剧烈的咳嗽。梁惜一脸的担心,眉眼中尽是心疼。又递了个眼神给身后的丫鬟,丫鬟见状急忙倒了杯水递上来。 她端起那杯水送到沈西舟口边:“王爷喝口水顺一顺,下次不能吹风还是不要出来了。” 沈西舟抬手想去接过那杯水,不曾想她却躲开了他的手,一脸笑意的将水杯堵在他口边,在他张口的那一刻一股脑的全部倒进去。 “咳咳咳” 沈西舟被呛的咳嗽的更剧烈。 梁惜见状立即拿起帕子为他擦拭水渍,声音轻柔道:“王爷没事,对不起啊,是我太笨了” “不不麻烦王妃了。本王自己来。”沈西舟将她手中的帕子夺走。又见她一脸委屈的表情,处处可怜的望着自己,竟然也有了几分恻隐之心。 一番整理后,梁惜搀扶着他一瘸一拐的上了马车,没等多久便来到了梁府。 此刻梁府众人早已在府门前等候着,看见梁惜从马车上下来众人纷纷皱起眉头。直到看见沈西舟露出个头这才舒展了几分。 “嗯哼” 听见声音,原本走了几步的梁惜回头去看,沈西舟正伸出一只手看着她。她心中默默的骂了一句,上前笑着搀扶他下马车。 沈西舟此刻仍是戴着二人新婚那夜的面具,在梁惜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到众人面前。 梁知远虽未曾见过沈西舟,可听闻他容貌尽毁,身子残缺,想必他便是洛西王沈西舟了。 他连忙带着众人俯身行礼,沈西舟快他一步阻止道:“各位久等了,不必多礼。” 在府门前客气了几句,梁知远急忙引着他去正堂就坐。众人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未曾多看梁惜一眼,仿佛她只是个搀扶着沈西舟的丫鬟。 第209章 最新内容在194章 卡文 第一章 一夜情郎 “别好疼。” 女子娇媚的声音宛如一阵微风拂过他耳边。她满身充斥着男人的灼热的呼吸,每一寸皮肤都烧的通红。 她抬手想扯开自己眼前覆上的红纱,却被男子一只手撑开,二人十指相扣身子紧紧贴在一起。 身下一抹嫣红,朦胧间她感受到身子传来的疼痛和灼热,男子在他耳边急促的呼吸声让她急切的想要记清眼前人的模样。 “别怕,一会儿就好。” 男子酥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撩起她满心的涟漪。 他轻轻吻在她的眼角,吻在那一条红绸上,处处引诱。二人紧贴的肌肤早已布满汗珠,那丝痛感让她恢复一丝清醒推了推他。 “你究竟是谁?”她的声音温情的让他难以自控。 她是宣国人人敬仰的女将军,大宣的守护神。 三年前领兵出征,如今打了胜仗,本应于明日在满城百姓的瞩目下光荣入城。可却于今夜出现在上京城最热闹的烟花风流地。 半月前,在刚取得返京圣旨的那一刻,一个令人咋舌的消息也传入了她的耳中。 陛下为她赐了婚,赐婚的对象竟然是那病弱的废物宁安侯沈易! 上京城人尽皆知,宁安侯家三代单传,传到沈易这一代时偏偏又赶上他身子骨不好,不仅政绩上毫无建树,还随时都有断子绝孙的危险。 她卫昭堂堂一个女将军,怎么能嫁给那个废柴。 于是她先大军一步马不停蹄的回了上京城,本想寻陛下退了这门亲事,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妥,便想着悄悄潜入宁安侯府看看这沈易究竟是何方神圣。 只是人还未入侯府便瞧见沈易的马车从门口离开,她一路悄悄跟随,竟来到了上京城最大的青楼。 一只脚犹犹豫豫的踏进来,宁安侯府的人早已没了影子。她在一群男宠的簇拥下进了个包房。 酒,一杯接着一杯的灌入她口中。她喝的迷醉,清醒前的最后一刻,恍惚之间看见一个容貌秀美的男子站在她眼前。随即便迷迷糊糊的倒了过去。 再次清醒时便躺在床上,眼前覆了一条红纱。男子一寸一寸的吻在她的锁骨上,她浑身燥热,两人接吻的那一刻她好像发泄了所有的情绪。 卫昭再次醒来时早已天色大亮,她迷迷糊糊睁了睁眼,下一刻猛然起身。 “糟了糟了糟了,嘶~”她感受到身下传来的痛,垂眸去看,那雪白的床单上赫然一抹鲜红。她一瞬清醒。 她,被破了身子。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人她完全不认识。更更更坏的消息是,十天后她就要嫁入宁安侯府。 “完了完了完了”卫昭此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贴身的侍女,也是她的侍卫,青斋。 “将军,属下可终于找到你了,大军快要进城了,我们快些走。”说着,青斋急匆匆的上前拉起她就往外走。 六七月的天热的让人烦。天边日头高挂,满城的百姓们顶着灼热的太阳翘首以盼。 “卫将军究竟还要多久能到啊?这大日头能晒死个人啊!” “卫将军这次又打了胜仗,她可是我们大宣的守护神,别说是晒太阳,就算让我为她下火海我也愿意。”一男子抹了抹额头的汗珠,满脸激动的说着。 “下火海可用不着你,听说了吗?陛下已经给卫将军赐婚了。对方是宁安侯府的那个病秧子。” “不仅如此呢,我还听说那个宁安侯,他不举啊” “不会,卫将军那么英明神武,陛下能给她指婚一个废物?” “嘘,你小点声,呐宁安侯府的马车还在那边呢。”青年男人指了指城门斜右方的一驾马车说道。 马车内,宁安侯沈易正安然的坐在里面等候,身旁的近侍朔风低声道:“侯爷,那几个人说您不举啊!” “闭嘴”马车内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出来。 他哦了一声,又继续道:“侯爷,这卫将军真的是今日归京吗?为何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到,您都等了两个时辰了。” 他跟着这满城百姓从辰时便开始等,如今已过了午时,足足等了两个多时辰还未见到大军的影子。 沈易掀开马车的一角,看了看城门处的百姓和大臣,轻声道:“应当是快了。” 他嘴角上扬几分,有种独特的魅力和洒脱,全然不像平日那般病态。他知道,她昨夜便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城门处的众人便高声欢呼起来,他们看见不远处黑压压的一队军马正快速的向城门处赶来。 直到看见远远的一支鲜红的卫字军旗高扬在眼前,沈易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心头也燥热起来。 众人激动的看着城门处,期待着卫昭的英姿,但当那队人马近了城门时,众人瞬间愣住。 入眼的并不是卫昭骑着高头大马入城的英姿,而是一辆略显朴素的马车。 看到眼前景象江显也有些懵,他今日负责带领众朝臣来迎接卫家大军入城。 当然这并不是他的真实目的,众人皆知他心悦卫昭,二人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听闻她要回来,他第一刻便去求了圣旨来迎。 随着那马车和一队人马进城,江显身后的众位大臣也开始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怎么是乘马车入城的,没听说卫将军受伤啊?” “是啊,真是有些奇怪。难不成卫将军是在路上遭人暗算了?” “遭人暗算?那应当伤的很重。以前从未见卫将军乘马车进城。” 众人纷纷疑惑,摸不着头脑。一时间,卫昭遭人暗算,身受重伤的消息立时在人群中传开。 江显听的心烦,冷冷瞪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大臣。那眼神好似在警告他们闭嘴。瞧见江显得眼神,众人的议论声立刻停止。 大军驻扎在城外,马车和那队人马逐渐靠近了城门。入城后,马车缓缓来到江显等人面前停下。 一众人马见江显在此,立即俯身行礼。 江显的目光扫视一圈,却未曾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目光落在那马车上,对着马车旁的侍卫青斋声音低沉道:“卫将军呢?” 青斋还未回话,马车内便传来一道略显沙哑的女声,那声音低沉,满满的虚弱:“洛安王赎罪,末将身上有伤,不能下车见礼了。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 卫昭话还未说完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江显闻声眉心拧的更紧了,抬起步子便要掀开车帘去查看。 青斋急忙挡在身前:“王爷,我们将军受了重伤又感染了风寒,您还是勿要靠的太近,以免过了病气。” 江显面上犹豫,马车内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王爷,末将染了病,您还是不要靠的太近。有劳王爷回宫禀了陛下,末将今日便不去宫中了,待过几日好些了再去面见陛下。” 江显闻声也不再犹豫,只是面上担忧的神色未曾减去半分。 他后退了几步温声道:“昭儿,你既身子不适那便先回府好生歇息。我回去自会禀告陛下。待我解决了这一众事务再去看你。” 听到这话青斋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又听见马车内的声音传出:“那便有劳王爷了。” 说罢,江显便带着一众官员离了城门处,回宫中复命去了。 听着外面一阵沉默,卫昭心中便料想江显应当是走了。她靠近马车车窗低声唤了句:“青斋” 青斋闻声,立即上前几步低声道:“将军放心,王爷走了。” 听到这话她才松了口气,忙拍了拍胸脯:“好险好险,差点露馅。” 她哪里是受了重伤?她是因昨夜那人动作太猛烈才被折腾的双腿发抖。 今日醒来浑身酸痛,双腿更是痛的无法骑马。若是骑了马一个不稳当便有可能摔下来。因此才让青斋匆匆的给自己找了辆马车来。 她本以为昨夜只是一场春梦,不曾想自己浑身酸痛的感觉如此真实。她这时才真的发觉自己昨日算是惹了大祸。 不过此刻,她更加好奇一件事,昨夜那个情郎究竟是谁? 第210章 卡文,最新内容在196章 第三章 戏精夫妇 沈西舟再次清醒过来时已是清晨,院子里时不时传来鸟儿的鸣叫声。 他睁了睁眼睛,全身的疼痛竟全然消散。他还有些奇怪,照例应当还会有些疼痛,怎么这次一觉醒来竟无丝毫痛感? “嘶”他轻吟一声,手臂传来的麻木让他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映入眼帘的一张熟睡的面庞。 他瞬间愣住,喉间传来的干涸让他咽了咽唾沫,他的耳尖红的要滴出血来,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身边人。 身旁静静安睡的女子肌肤白皙若冷瓷,眉眼如画,清冷出尘,一缕暖暖的光线透过窗子投在她发间,仿若刚入红尘。 二人距离极近,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呼吸。她呼吸极轻,可一呼一吸之间都在牵引着他的心。 忽然,她眉眼微颤。他吓得急忙转头闭上眼睛。 梁惜睁开眼睛时看见天色大亮,心中莫名的舒畅。感受到自己脖颈处有什么东西软软的,她伸手去戳,又转头去看自己身侧。 看到沈西舟的那一刻她吓得瞪大了双眼,慌乱起身检查自己的衣装。发觉自己安然无恙后这才放心。 她轻手轻脚的下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子正别过头悄悄注视着她的身影。只是她此刻仍是身着喜服,想要换身常服也不知该如何去寻。 她打开房门,门口围着的一众丫鬟将她吓了一跳。 丫鬟们听见房门打开,急忙转头去看。一瞬间十几个人对视,大眼瞪小眼。随即传入她耳中的便是十几人齐齐地一句:“参见王妃” 她瞪大了双眼,吓得赶紧将房门关上。 她虽是神医门的门主,可从前都是单个联系,也就只有自己继任门主之时才见过那许多人。她自小和外祖母生活在一起,自然受不了这么多人的侍奉。 身后的男子看着她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她听见声音转头去看。沈西舟早已睡了过去。 梁惜抓耳挠腮急的不知该如何,再次打开门,只是这次学的精了,开门时未发出声音,她冲最近的一个丫悄悄的发出声个暗语。那丫鬟听见声音便转头去看她,正要开口之时却被她手势制止。 她招了招手暗示那丫鬟进来,丫鬟察言观色懂了她的意思,随后跟身边的几个人招呼了两句便进了卧房。 “王妃,您唤奴婢来有什么吩咐?”丫鬟毕恭毕敬的问她。 她听见这个称呼满脸的不适,强忍了忍不适,开口问道:“我问一件事啊,我的常服都在哪里啊?我想换衣服,然后梳洗一番。”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有劳你,谢谢啊”梁惜客气的丫鬟不适应,那丫鬟得了吩咐便赶紧出了房门。 梁惜看着身后熟睡的沈西舟,心生好奇,轻轻坐在窗前去看他。 “看够了吗?” 男子突然开口吓得她不知所措,她此刻仿佛一只轻蝉,细微的声响便能吓得她飞了出去。 沈西舟睁开眼正对上她的眼神,两人对视的那一瞬时间好像静止了良久。 “王爷!” 随着青朔的一声呼喊打乱了两人短暂的平静,沈西舟闻声便起了身。梁惜则默默的站起身子在一旁不看她。 “何事?”沈西舟冷声问了句。 青朔闻声便走进了外室,开口道:“王爷,宋扶来了。” 沈西舟眼神悄悄瞥了一眼一旁的梁惜,听到宋扶二字眉心动了动,漫不经心的勾唇道:“他来做什么?” “额他说是来恭贺王爷新婚大喜” 青朔的目光怯怯的在沈西舟全身上下打量着,他注意到青朔的目光,低头去看发现自己此刻仍是身着喜服。眉头皱的更深,冷声道:“随本王去更衣梳洗。” 青朔应了声是,随后便跟着沈西舟一同出了新房。梁惜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抬眸去看,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这才放了心。 沈西舟回了自己的卧房换了件玄色衣衫,来到正堂时正瞧见宋扶悠闲的坐在那儿饮茶下棋。 宋扶听见脚步声急忙回头去看,他面若春风,自上而下独特的洒脱气质浑然而成。看见沈西舟时,面上笑得灿烂:“哎呦呦,我们的王爷来了。” “少耍嘴皮子,什么事?”沈西舟不紧不慢的坐在他眼前问道。 宋扶未曾理会,一脸的好奇模样,俯下身子靠近了他一些,神神秘秘低声道:“别急嘛,跟我说说,你昨日洞房花烛时” “你有事没事?若是无事就滚回你的商铺去。一大早跑来消遣本王的?” 宋扶闻声微微垂首,低下眸子去看自己眼前的棋局,口中悠闲道:“我还未见过你的王妃呢,你可别忘了你王府一半的花销都是本少爷出的。” “你!”沈西舟佯装怒色,口中的话说了一半便被止住。 宋扶面色突然阴沉下来,严肃道:“你昨日是不是发病了?我提醒你,你可只剩下半年的寿命了,若是再寻不到神医门的人来为你解毒,别说争储,就算是陛下明日将皇位传给你,你也坐不了几天。” “还有,你的那个王妃不简单。她自小在乡下跟着外祖母长大,几天前她的外祖母不知所踪。我派人查了,并非是梁知远所为,一个花甲老人莫名其妙的不知所踪,而她的孙女又嫁入了你的王府。你觉得有那么简单的事吗?” 沈西舟面色更加惨淡,方才的怒色一扫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无奈。宋扶的话确实没错,他只剩下半年的寿命了。 昨日自己发病时,正巧被梁惜看见,而自己的真容也在她面前暴露,若是她真的另有身份,将此事传扬出去,自己的计划必将被打乱。 沈西舟摇摇头苦笑,又觉得自己想的多了,端起手边的茶盏饮下一口,继续道:“她不过是一个柔弱的女子,有什么不简单的?” “啧啧啧,怪不得说美色误人,怎么?你一夜就沦陷了?” 宋扶面上一副欠揍的样子死死盯着沈西舟,沈西舟满脸无语。二人脸颊靠的极近,若是稍稍往前半分便可双唇相触。 “王爷你们” 梁惜娇细的声线传入二人耳中,沈西舟闻声忙移开身子去看她。正巧见梁惜一脸怪异的表情望着他们二人。 还未开口便听见宋扶反问道:“你便是洛西王妃?” 梁惜默默点头,将目光注视在沈西舟的脸上,沈西舟此刻一副痛苦的样子揉揉太阳穴,闭着眼睛未发一眼。 “你干什么呢?”宋扶一脸诧异的看着他,低声问了句。 沈西舟沉默一瞬,又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本王身体不适,还有些头痛。王妃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事。”梁惜软软的回应一句,随即便转身离开。 她想着昨夜沈西舟那副痛苦的样子,恐怕时日无多了,看着自己的猎物逐渐步入死亡,她心中竟有一丝快感。 因此便急匆匆的来看他今日的状况,顺带寻找一下神医令的线索。不曾想他今日居然那么精神,再加上有外人在,她也不方便演戏。沈西舟那副装模作样的造作样子她怎么可能看不穿。 沈西舟,我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梁惜在心中默默说了句。刚走出几步又猛然回头。 沈西舟见她回头,立刻闭上眼睛扶着额头,一副痛苦的样子。又听见她开口问道:“王爷,要不要我叫人请府医来看看你,你这般痛苦不会出什么问题?” 沈西舟挑眉,清了清嗓子声音虚弱道:“无碍,王妃先下去休息。” 梁惜默默点头,转身的那一刻唇角上扬几分,透露些冷傲的邪气。 待梁惜的身影消失后沈西舟才缓缓恢复,看的宋扶一阵目瞪口呆。 “啧啧啧,沈西舟啊沈西舟,你装什么呢,病弱小娇夫啊?”宋扶一脸鄙视的看着他,他倒是实在没想到沈西舟还有这一面。 “怎么?你对本王有意见?”沈西舟冷冷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宋扶不去理会,从袖中掏出一块玉牌递给他,严肃道:“这块牌子是我这几日发现的,你看一看。” 沈西舟接过玉牌,那玉牌四周镶嵌了些宝石,周身被金子包裹,唯有中央是由玉石篆刻而成,中央处规规矩矩躺着三个字:神医门 第四章 回门 “神医门?这玉牌你从何如来?”沈西舟有几分激动,这是一年来唯一一丝关于神医门的消息。 “你别那么激动,只是个玉牌而已。我从一个小贩那里买来的。我只是猜测,神医门会不会是解散了?这玉牌可是他们门主的身份象征,连玉牌都流入江湖,又十几年没有现身,说不准就是解散了。” 沈西舟眉底立即浮上一丝愁绪,手中紧紧的攥住那玉牌,开口道:“无论如何还是要寻的,我时日也不多了,辛苦你了。” 宋扶抬起头看着他的样子心中莫名的心疼,张了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只得埋在心中。 三日后,艳阳高旭 梁惜早早的被丫鬟叫起来梳妆绾发,今日是回门的日子。她坐在妆奁前任由丫鬟摆弄着她的头发。 这几日她一直在府中四处寻找打探,都维未曾找到神医令的下落。倒是沈西舟莫名其妙的演戏,在自己面前一副柔弱的样子,不过这样也好,自己起码也不需要和他同房。 她发现沈西舟并不是传言中的那般,传言中他身子残缺,面貌丑陋。 梁惜冷笑一声:“开什么玩笑,身子残缺,面貌丑陋。这几个字和沈西舟有一丁点的关系吗?” 梁惜默默念叨着,身后丫鬟闻声,好奇问道:“王妃,您在说什么啊?” “没什么”梁惜淡淡的答了一句,话音刚落便从镜中窥见身后沈西舟的身影。 第211章 最新内容在197章 卡文勿看 第二章 新婚 三日后,梁府人山人海,好不热闹。来来往往的宾客纷纷恭贺梁知远嫁女之喜。 古色古香的闺房内处处透露着新婚的喜意,梁惜坐在妆奁前时不时的看向窗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身旁的几个丫鬟为她梳妆绾发。 等了片刻,窗边突然传来熟悉的鸟叫声。 梁惜闻声眉心一动,撇开了丫鬟绾发的手,奔到窗户旁看着那只通体纯蓝的鸟儿,它的腿脚上绑着一个信条,鸟儿看见她鸣叫两声,她嘴角上扬几分,将那信条取了下来,又轻轻抚了抚鸟儿的小脑袋后将它放飞。 她一身大红喜服,惬意的倚在窗边将那信条打开来看。上书十五个字:外祖母已安全,放心。东西在王府,可探。 看到信条上的内容,梁惜上扬的唇角逐渐恢复,秀眉微蹙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十五年前,她的母亲因病死在了她的眼前。可笑的是,她的外祖母便是神医门的门主,神医门是天下医术之冠,却偏偏没能救的了她的母亲。 自那日起她便立下誓言,要潜心学习医术,让天下人不再因病而遭受生离死别之苦,神医门也因此避世。 五年前,她终于凭借医术通过了神医门的考验,成为了神医门新任门主,她在江湖上也有了一个响亮的称号:‘鬼手神医’ 不巧的是,在她刚继任门主的次日,门中的重宝火灵芝连带神医令一并失踪。神医令一日不在,她这个门主的身份便一日不正。 她心中清楚自己的外祖母定然平安无事,本想早些离开梁府,不参与他们的争斗。 不曾想三日前让人调查洛西王府还真的查到了些东西,神医令和火灵芝或许正在洛西王府。反正这个洛西王也没几日好活了,既然如此,那便嫁过去陪他玩玩。 梁惜挑眉,嘴角上扬了几分,露出一抹淡丽病邪的笑容:“沈西舟,我们终于要见面了” “小姐,时辰不早了,您戴上这冠便可上轿了。”丫鬟手中捧着凤冠,那本是皇帝赏给她那个好妹妹的凤冠霞帔,如今却是穿到她的身上了。 也罢,凤冠霞帔,嫁入王府,她鬼手神医也算是享受了一番。 梁惜上前,低下头任丫鬟为自己整理凤冠和衣装。片刻后,几声吆喝,一个婆子上前将一柄团扇递给她,示意她要挡住面容。 她听话照做,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上了花轿,身后的梁知远一行人见她上了轿子心头的大石也算落了地。 轿子晃晃悠悠的移动了许久终于停下,梁惜是依照梁府嫡女的身份嫁过去的,一应的嫁妆用度自不会少。她坐在轿中,将团扇移开,从窗帘处悄悄打量着王府。未曾看见什么,只是觉得四四方方的都是高墙。 良久,终于听见轿外的一个婆子喊道:“王妃,该下轿了。” 随即又有一个丫鬟上前将轿帘拉开,搀扶着她下了轿子。走了没多久,她被送入一个贴满喜字的新房。那婆子临走时说让她在床上静坐等候,她便也照做了。 不知等了多久,外面天色渐渐黑了。她等的快要睡着,终于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她抬眸悄悄的看向门口,看见的却是两个轮子。轮子后面还有一双脚。她心生好奇,却也没有乱看,只是垂下眸子静静的等。 片刻后,又听见门被关上,她再次去看时,只看见两个轮子,先前的那双腿脚不见了踪影。她眉头微微皱起,抬头去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发白的面具,她吓的一哆嗦,手中的折扇也落了地。 “你是谁?”她疑惑道。眼前男子坐在一个轮椅上,面具遮住了他整张脸,男子沉默着,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那眼神深的让她望不到底。 是个残废??梁惜心中疑惑着,上下打量着男子。见他身穿喜服,方也猜出了他应当就是洛西王沈西舟。 她越看那男子眉头皱的越深,心中暗暗疑惑:是有多丑啊?还要带上面具?怪不得梁知远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嫁过来。 两人眼神对峙了片刻,男子还是没有开口,她越发摸不着头脑,心中的谜团也越来越深:只听说他是个残缺,没听说是个哑巴啊,为何不开口? 她的目光贪婪的在沈西舟全身上下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他的那张面具之上。 “你便是梁府嫡女?”沈西舟冷冷的问话声传入她耳中。 她猛然回神,应了声是。又听他继续道:“嫁给本王,倒是委屈你了。” 梁惜未曾多言,只是沉默的摇摇头。心中暗暗想道:反正你也快死了,又占不到我什么便宜。我嫁过来还能得到你的家产,何乐而不为。 她这般想着,不禁笑出了声, “你在笑什么?”沈西舟盯着她娇美得面容,温声问道。 “没没什么。”梁惜立刻摇头否认。她总不能说,我希望你快点去死,好继承你的家产。 “本王腿脚不便,你去倒两杯酒来。” 梁惜闻声,默默的站起身子走到桌前去倒酒。头顶的冠有些重,她猛的点了点头,脖子被坠的哎呦的叫了一声。 沈西舟闻声便悄悄回头去看,她的身影有些瘦小,可却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感,或许面容长得太过清冷。看着她笨拙的样子,沈西舟不禁嘴角上扬,却在她正要转身之时回了头。 梁惜端着两杯酒,上前将其中一杯递向他。沈西舟此刻的笑容早已收起,抬了抬手要去接过那杯酒,却突然胸口生疼,手无力的垂落打翻了酒杯。 沈西舟的身体不由控制的颤抖着,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他的身体深处涌现,瞬间布满全身。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踩在万千根针尖上,疼痛如潮水般袭来,几乎要将他淹没。面具在那一刻滑落。 他咬紧牙关,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滚落,面色苍白如纸。这种痛感他再熟悉不过,这是第六次。他嘴唇被自己咬的渗血,下一秒从轮椅上滚落下来。 “你怎么了!!?”梁惜一脸惊恐的看着他,俯下身子蹲在他身边,对上他的眼神中满是无助。 沈西舟想努力的控制住内心的呻吟,可还是难以抑制,呻吟声不时从他的喉中溢出。他感到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脑海中只剩下无尽的痛苦。 “沈西舟!你这是怎么了?是毒发了吗??”梁惜有些急了,她从前确实听说过七寸心的毒性,可却从未见过毒发的样子。 看着沈西舟蜷缩着身子在地上疼痛的呻吟,医者仁心的心思在她内心迸发。 “银针银针”梁惜口中念叨着,随即从袖中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包摊在地上,从中取出几根,翻了翻沈西舟的身子想为他扎针止痛。 沈西舟猛然抓住她的手腕:“你要做什么?” 他的声音虚弱,只能勉强撑着吐出几个字。 语罢,他的身子猛地一颤,神情在那一瞬间恍惚。随即失去了意识重重地倒在地上。 随着他倒地,梁惜地手腕猛然一轻,她垂眸去看地上躺着地男人,还有些后怕,她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 “喂!你没死?”她试探着去探他的鼻息,发现他仍有呼吸。 “还好还好,还有呼吸。”梁惜好像心头的一块大石落地一般,将他翻了个身子周正的躺在地上。随后用银针扎在他的后溪、梁丘等几处穴道。又伸手去探他的脉象。 一番过后,她深深的舒了一口气,“总算没事了。” 收起银针,她细细去看眼前男人的面容,心头突然一颤。 “这般看你,好像还有几分姿色,也不像传闻中的那般丑陋不堪嘛”她轻声说着,不自觉的伸手去抚他的面颊,还未触碰到眼前人,他的眉眼便颤抖几分。她吓得立刻缩回手。 等了片刻,见他没有醒来,这才放了心。看了看身后的床铺。使了使力气将他搬到床上。 “呼累死我了,你还真是重!赶得上两袋山药了。”梁惜看着他熟睡的面容不禁抱怨两句。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在他全身上下摸索寻找着。 良久,梁惜将他全身上下都摸索了一遍都未曾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算了,她应该也不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身上。”梁惜叹了叹气,往后一倒便在他身旁躺下,随即熟睡过去。 第212章 最新章 在202章 卡文(一) 第二章 锦鲤之光照亮整个宋府 江挽听的一脸茫然,心中一团乱麻。 她还想探起耳朵去听些什么,可那心声迷迷糊糊的,女儿口中又咿咿呀呀的扰乱着,无法再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正思索着,突然听见门外丫鬟大叫,窗边亮起一道金黄色的光。那光直直投进来,射到怀中的婴儿脸上,她突然面色大变。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东西??】小锦鲤也一脸迷惑,它第一次做人,怎么还要经历这些? 【不要啊呜呜呜,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佛祖菩萨阎王真君,各位神仙饶命啊,我不是有意蛐蛐你们的,别收走我啊,我还想做人呢!!!】 门被急促的推开,宋玉带着宋扶急匆匆的跑过来。 “怎么了母亲?”二人急忙上前围在江挽身边。 二人原本在房中看书习字,突然瞧见窗外异样的光,二人便出门去看。那束光直直从上空射在江挽地的卧房中,房顶盘旋了九只金色长尾翼鸟。吓得二人赶紧过来看母亲的状况。 一众丫鬟和小厮围在院中,那光芒照的整个宋府金碧辉煌。不知等了多久,终于消散,众人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 “夫人!” 光芒消散的那一刻,屋外突然传来急切的叫声。随即便看见一道身影冲了过来。 “老爷?爹!!”江挽母子三人又惊又喜,宋知远今日果真被放回来了。 “夫人!都是为夫不好,生产时还不能陪在你身边,苦了你了。”宋知远围在床边看着江挽和她怀中的婴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 小锦鲤转动眸子去看,宋知远的目光也投向了她。 【果真是你这个渣男,等着我来审判你!!休想再欺负大夫人!】 江挽悄悄听着她的心声,不知为何看向宋知远的眼神也有些不同,心中有了些隔阂。可他如今分明也没有犯过什么错。 她又抬眸去观察宋知远和两个儿子面上的神情,发现几人面上淡然并没有异样。看来真的只有自己能听到女儿的心声,果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还是向着自己的。 “夫人,这就是我们的锦儿吗?”宋知远一脸笑意的望着宋锦,声音放的极低,又温和了一些。 他刚从天牢出来便听见府里的小厮传的消息,开心的大步奔回来。 他们夫妻二人如今都上了年纪,一个三十八,一个三十七。婚后孕育三子,大儿子十八岁,二儿子十六岁,最小的三儿子也有十三了。 盼了十几年终于盼来了这个女儿。恰好自己又在被放了回来,这就是他们宋府的宝贝疙瘩,是吉星。 “来,让爹爹抱抱。” 宋知远小心翼翼的从江挽怀中接过宋锦。 【渣男,休要碰我!!!啊呀呀呀!!】小锦鲤心中抗拒着,可无奈她只是个婴孩,只有小脑袋能动动,连两只小手都被包裹的动弹不得。 两个哥哥也围了过来,一脸傻笑的看着这个妹妹。 【哇哇哇最俊俏的二哥哥宋玉。宋玉也太俊俏了,这一家子还真是又美又俊俏啊。哎,可惜宋玉在官场上遭人嫉妒,最后被害的流放西北,还未到西北就在路上被人杀害了,尸骨无存啊】 什么?尸骨无存??江挽听的心中一寒,眼中含着些泪去望着自己的二儿子宋玉。 【宋扶倒是没有入朝为官,就他那呆头呆脑的连考三次都没中,还真是同爹不同命啊。】 【不过他倒是有些从商的头脑,赚了不少金银。哎,最后也是可怜,动了别人的利益,被陷害的入狱,又被对家砍去了手足做成了人彘哥哥好惨啊】 江挽听见这话惊的手中帕子滑落,双手止不住的发颤,目光投向小儿子宋扶。那孩子此刻还满脸笑容的逗着宋锦玩儿。 宋锦心中一阵唏嘘不已,又看向宋知远。提起宋知远的渣男行径他就心烦的不行。 【凡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眼不见心不烦。】她闭上两只眼睛不去看宋知远。 宋知远倒也没有理会,只当这孩子是困乏了,刚出生的婴孩都是爱睡的。抬眸看向江挽几人,开口道:“今日当真是双喜临门,真是辛苦夫人了。” “双喜临门?另一喜何来啊?”江挽疑惑道。 宋知远瞥了一眼身后的小厮,小厮立即上前将手中的锦盒递上来。宋玉接过那锦盒,打开一看赫然躺着金黄色的锦纸。 他将东西取出打开一看,直接吓了一跳。 “这这这这是圣旨啊父亲!” 【可不是吗,你爹要升级喽。】宋锦悄悄眯开一只眼,看见宋知远笑着点点头,又听见宋玉继续说:“圣旨上说,爹要连升两级,入内阁为相了!!” 江挽听见这话倒是没有太惊讶,她早早的就听见了女儿的心声,知晓了这件事。既然女儿的心声都应验了,那后面的小妾,还有自己几个儿子尸骨无存,家破人亡的那些话也都是真的了? 她一时还不能接受,心中烦闷着垂眸皱眉。 宋知远瞥见江挽的神情,只当她是不喜府里如今的景象。 这些年自己为官清廉,并没有攒下什么钱。自己一朝入狱,江挽又变卖了不少物件去上下打点。如今府中当真可以算得上是家徒四壁了。 “夫人不必担心,陛下说了,会赏赐些金银物件。到时府中必会焕然一新。”宋知远说着,一脸怜爱的看向江挽。 “啊?老爷说什么?”江挽突然回过神去看他。 【啧啧啧,这副神情装的跟真的一样。对了,他如今还没有变心呢。我现在就骂他是不是太早了?】 江挽听着宋锦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干脆也不理会宋知远说什么,悄悄探起耳朵去听。 【仔细看看,宋知远也挺俊俏的吗,不愧是当年的探花郎。不过这样一个俊俏清廉的好官,最后要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不仅自己午门斩首,还害的宋府家破人亡。真是可惜啊。说到底还是他太飘了!】 【不过现在本锦鲤来了,这辈子一定不会了!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改变他们的命运!就当是报答小宋锦上辈子日日给我喂食,差点撑死我。】 她在心中暗暗立誓。 江挽越听心中越是不安,不过也有几分欣慰,一时感动。她在心中暗暗思索,傻女儿,娘亲无论如何也会护住你们的。 【奇怪了,怎么还没有信件传来?按说宋家大公子应该在战场大捷,要回来了啊,就在小宋锦出生当日传来的消息,怎么都半响了还没有传来消息?】 【不好,饿了。我好饿啊!呜呜呜】 宋锦的哭声响起来,吓得宋知远慌乱起来。一脸无助的望着江挽。 “王婆子,小姐饿了。”江挽看着不远处的一个乳母吩咐,乳母闻声立即上前来抱过宋锦,将她抱到一旁的隔间静静的喂奶。 江挽默默的瞧着那王婆子抱着孩子离开的身影,突然听见院中传来了嘈杂的声响 第三章 爬床的丫鬟 “老爷!老爷大公子来信啦!!” 一个小厮踉踉跄跄的跑进来,手中高高举着一个信封。宋知远闻声来不及思索,上前抽出他手中的书信打开来看。 看清信上的内容时,他突然大笑起来。宋玉几人一阵不解。 “爹,大哥说什么了??” 宋知远笑得开心,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他。自己又上前围在江挽身边。 “太好了夫人,易儿大胜了,现下已在回京的路上了。这两日就能到。” 江挽欣喜:“易儿要回来了!!” 宋锦悄悄地探起耳朵去听几人的谈话,上一世她那个大哥宋易,别提有多敬业了。七年有六年都在战场上。最后也是在战场上被人暗害,回来的只是一具尸体。因此她并未见过宋易尊容。 宋锦被那婆子喂饱,打着瞌睡的被抱到江挽身边。看着女儿嘴里嘟囔着睡了过去,她也安心了一些。 打发了房中的几人,只留下丫鬟兰芷在身旁守着。 她也是累到了极致,可一想到自己听见的那些话,心里又开始拧巴起来。不过半日便发生了这么多事。这些与她以往的认知大相径庭。 她能听见女儿的心声。 女儿说老爷今日会被放出来,果真就放出来了。 女儿说今日大儿子会来信,果真就来信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后面的那些话她不敢再想,可又不敢不信。她无法想象自己家破人亡,几个儿子都身首异处的景象。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全身在发抖啊?”兰芷瞥了一眼房门和窗户,处处紧闭。她担心江挽受凉还特意将外房的门都关上了。 江挽此刻全身抖的不行,嘴皮子发颤,强忍住情绪开口道:“我没事,你多叫几个人好生守在外面。再去禀了老爷,就说我身子不方便,让他在书房歇息。” 兰芷应了一声,刚走出房门江挽身边便传来哼哼唧唧的嘟囔声。 她看着宋锦的小脸蛋,心中宽慰许多。躺下身子,闭上眼睛也睡了过去 【娘亲,娘亲快醒醒啊。】 【娘亲快醒醒!!!我那便宜爹要出事啦!!】 一阵吵嚷声把江挽叫醒,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了什么话。睁开眼后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小婴儿,那孩子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看见自己醒了,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嘴里嘟囔着什么自己也听不懂。 方才在睡梦中也并未听清她嘟囔些什么,耳边又响起了那熟悉的心声。 【娘亲你终于醒了,快去看爹爹啊,出事喽!】 什么?出事啦??她半信半疑的看看宋锦。迟疑一瞬还是冲门外喊了兰芷进来。 “怎么了夫人?您是不是饿了?” 江挽此刻眉头锁的紧,急忙道:“老爷现在在哪儿呢?” “老爷?老爷在书房啊。” 江挽顾不上什么,直接起身要往外走。 “夫人!!” 江挽刚一下床就跌倒在地,她双腿麻的厉害。兰芷喊了一声急忙将她扶起来在床上坐下。 “夫人,您要做什么,让奴婢去做。” 江挽连叹息都顾不上,急忙道:“你让方嬷嬷带几个知根知底的去老爷的书房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记得要让她们管住嘴。” 兰芷应和一声便去找方嬷嬷传话。江挽叹息一声,耳边咿咿呀呀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 【娘亲别叹气啊,叹气就不美了。】 她淡淡笑笑,突然有了个念头。虽然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准可以问问小女儿啊。 她又叹息一声,眉头暗垂,口中念叨:“那边会发生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有个丫鬟趁着我那便宜爹醉酒去爬他的床而已。】宋锦若无其事的回应她的话,她当然不知道江挽能听见她的心声。 “什么!”江挽惊的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 宋锦望着她的面容,心中疑惑她怎么这副神情? 不过更让她疑惑的是,方才在梦中看见了她那个便宜爹在书房里干的事。不知道是预示还是什么,只知道大事不妙,直接从梦里惊醒,嘴里咿咿呀呀的一直在叫喊着江挽。 可她清晰的记得上一世那丫鬟确实是爬上了宋知远的床,而且还成了。不过并不是在今日啊? 应该是在小宋锦满月酒的那天,当日宋知远高兴的又喝多了酒,江挽那时受了风寒,加上心中气愤他和那小妾柳月梅两人的苟且之事,于是直接将宋知远赶出了卧房。 宋知远出了卧房被那丫鬟捡了漏,带到了书房去休息,二人就在当晚成了事。第二日江挽得知后气的她直接吐出一口鲜血。病根就是从那时埋下的。 江挽听见她的心声,又气又急,心中默默的祈祷着宋知远可千万不要让自己失望。 宋锦打了个哈欠,她毕竟只是个婴儿,思索太多太耗费精气神。她此刻已经极其困倦,昏昏欲睡。 正要睡去之时,迷迷糊糊间听见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我的天爷啊,夫人您猜老奴方才去老爷书房看见什么了” 江挽一阵疑惑,心中想着刚刚听到的那句话,急切的想问个答案。 方嬷嬷继续道:“夫人真是神了,老奴按您的吩咐带着几个人去了老爷书房。正瞧见芳铃那个小贱蹄子脱衣服要爬老爷的床呢” 江挽此刻双手已经抓紧了被褥的一角。 “不过夫人放心,她并未成功。老奴赶紧带着人将她揪了出来。老爷醉的不省人事,早就睡过去了。” 听见这话江挽才松了手,好在宋知远并未做出什么事让她失望。不然她真要一条绳子吊死了事。 宁安侯府的女儿不可能与妾室同府,这等丑事传扬出去,她哪里还有脸面去见父兄。 【还好还好,赶上了。娘亲一定要狠狠的处罚她!!!】 宋锦在心里默默得意,江挽听见她的声音,唇角立刻挂上一抹微笑。还真是多亏了这个小福星呢。 “夫人,那个丫鬟要怎么处置啊?” 江挽又犯了难,她一向是宽厚的,打骂责罚这等事她的确做不出来。犹豫片刻,口中缓缓道:“就寻个过错将她发卖了,不要走漏风声。” 方嬷嬷应了一声,随即便要领命去办事。 【不行不行!不能放过她啊娘亲,她以后会勾结那个小妾来害你的!!!】宋锦咿咿呀呀的的嘟囔着,看起来十分着急。 江挽听见声音,犹豫一瞬又叫住了方嬷嬷。 “怎么了夫人?”方嬷嬷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那丫鬟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方嬷嬷摇摇头:“她是个孤儿,幼年进的府。” 听到这话,江挽心肠一软,耳边又传来婴儿的心声。 【别犹豫啊娘亲,她不是好人,她以后会害死你的。还有哥哥,她是举报二哥哥的罪魁祸首啊】 听到她说宋玉,江挽眉头皱起,心下一狠,吩咐道:“找个没人的地方将她处置了,记住不要走漏风声。” 江挽声音温柔,可说出的却是要人命的话。方嬷嬷怔住,她还从未听见江挽说这种话。 江挽抬起头看她时她才回过神,眼中有几分欣慰,随即便走出了房门自行去办事。 江挽无奈,心中一闪而过了几分愧疚。 转头去看身边的小婴儿,此刻她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又是做了什么美梦。 第212章 最新章 在202章 卡文(一) 第二章 锦鲤之光照亮整个宋府 江挽听的一脸茫然,心中一团乱麻。 她还想探起耳朵去听些什么,可那心声迷迷糊糊的,女儿口中又咿咿呀呀的扰乱着,无法再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正思索着,突然听见门外丫鬟大叫,窗边亮起一道金黄色的光。那光直直投进来,射到怀中的婴儿脸上,她突然面色大变。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东西??】小锦鲤也一脸迷惑,它第一次做人,怎么还要经历这些? 【不要啊呜呜呜,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佛祖菩萨阎王真君,各位神仙饶命啊,我不是有意蛐蛐你们的,别收走我啊,我还想做人呢!!!】 门被急促的推开,宋玉带着宋扶急匆匆的跑过来。 “怎么了母亲?”二人急忙上前围在江挽身边。 二人原本在房中看书习字,突然瞧见窗外异样的光,二人便出门去看。那束光直直从上空射在江挽地的卧房中,房顶盘旋了九只金色长尾翼鸟。吓得二人赶紧过来看母亲的状况。 一众丫鬟和小厮围在院中,那光芒照的整个宋府金碧辉煌。不知等了多久,终于消散,众人心中的大石也落了地。 “夫人!” 光芒消散的那一刻,屋外突然传来急切的叫声。随即便看见一道身影冲了过来。 “老爷?爹!!”江挽母子三人又惊又喜,宋知远今日果真被放回来了。 “夫人!都是为夫不好,生产时还不能陪在你身边,苦了你了。”宋知远围在床边看着江挽和她怀中的婴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 小锦鲤转动眸子去看,宋知远的目光也投向了她。 【果真是你这个渣男,等着我来审判你!!休想再欺负大夫人!】 江挽悄悄听着她的心声,不知为何看向宋知远的眼神也有些不同,心中有了些隔阂。可他如今分明也没有犯过什么错。 她又抬眸去观察宋知远和两个儿子面上的神情,发现几人面上淡然并没有异样。看来真的只有自己能听到女儿的心声,果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还是向着自己的。 “夫人,这就是我们的锦儿吗?”宋知远一脸笑意的望着宋锦,声音放的极低,又温和了一些。 他刚从天牢出来便听见府里的小厮传的消息,开心的大步奔回来。 他们夫妻二人如今都上了年纪,一个三十八,一个三十七。婚后孕育三子,大儿子十八岁,二儿子十六岁,最小的三儿子也有十三了。 盼了十几年终于盼来了这个女儿。恰好自己又在被放了回来,这就是他们宋府的宝贝疙瘩,是吉星。 “来,让爹爹抱抱。” 宋知远小心翼翼的从江挽怀中接过宋锦。 【渣男,休要碰我!!!啊呀呀呀!!】小锦鲤心中抗拒着,可无奈她只是个婴孩,只有小脑袋能动动,连两只小手都被包裹的动弹不得。 两个哥哥也围了过来,一脸傻笑的看着这个妹妹。 【哇哇哇最俊俏的二哥哥宋玉。宋玉也太俊俏了,这一家子还真是又美又俊俏啊。哎,可惜宋玉在官场上遭人嫉妒,最后被害的流放西北,还未到西北就在路上被人杀害了,尸骨无存啊】 什么?尸骨无存??江挽听的心中一寒,眼中含着些泪去望着自己的二儿子宋玉。 【宋扶倒是没有入朝为官,就他那呆头呆脑的连考三次都没中,还真是同爹不同命啊。】 【不过他倒是有些从商的头脑,赚了不少金银。哎,最后也是可怜,动了别人的利益,被陷害的入狱,又被对家砍去了手足做成了人彘哥哥好惨啊】 江挽听见这话惊的手中帕子滑落,双手止不住的发颤,目光投向小儿子宋扶。那孩子此刻还满脸笑容的逗着宋锦玩儿。 宋锦心中一阵唏嘘不已,又看向宋知远。提起宋知远的渣男行径他就心烦的不行。 【凡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眼不见心不烦。】她闭上两只眼睛不去看宋知远。 宋知远倒也没有理会,只当这孩子是困乏了,刚出生的婴孩都是爱睡的。抬眸看向江挽几人,开口道:“今日当真是双喜临门,真是辛苦夫人了。” “双喜临门?另一喜何来啊?”江挽疑惑道。 宋知远瞥了一眼身后的小厮,小厮立即上前将手中的锦盒递上来。宋玉接过那锦盒,打开一看赫然躺着金黄色的锦纸。 他将东西取出打开一看,直接吓了一跳。 “这这这这是圣旨啊父亲!” 【可不是吗,你爹要升级喽。】宋锦悄悄眯开一只眼,看见宋知远笑着点点头,又听见宋玉继续说:“圣旨上说,爹要连升两级,入内阁为相了!!” 江挽听见这话倒是没有太惊讶,她早早的就听见了女儿的心声,知晓了这件事。既然女儿的心声都应验了,那后面的小妾,还有自己几个儿子尸骨无存,家破人亡的那些话也都是真的了? 她一时还不能接受,心中烦闷着垂眸皱眉。 宋知远瞥见江挽的神情,只当她是不喜府里如今的景象。 这些年自己为官清廉,并没有攒下什么钱。自己一朝入狱,江挽又变卖了不少物件去上下打点。如今府中当真可以算得上是家徒四壁了。 “夫人不必担心,陛下说了,会赏赐些金银物件。到时府中必会焕然一新。”宋知远说着,一脸怜爱的看向江挽。 “啊?老爷说什么?”江挽突然回过神去看他。 【啧啧啧,这副神情装的跟真的一样。对了,他如今还没有变心呢。我现在就骂他是不是太早了?】 江挽听着宋锦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干脆也不理会宋知远说什么,悄悄探起耳朵去听。 【仔细看看,宋知远也挺俊俏的吗,不愧是当年的探花郎。不过这样一个俊俏清廉的好官,最后要沦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不仅自己午门斩首,还害的宋府家破人亡。真是可惜啊。说到底还是他太飘了!】 【不过现在本锦鲤来了,这辈子一定不会了!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改变他们的命运!就当是报答小宋锦上辈子日日给我喂食,差点撑死我。】 她在心中暗暗立誓。 江挽越听心中越是不安,不过也有几分欣慰,一时感动。她在心中暗暗思索,傻女儿,娘亲无论如何也会护住你们的。 【奇怪了,怎么还没有信件传来?按说宋家大公子应该在战场大捷,要回来了啊,就在小宋锦出生当日传来的消息,怎么都半响了还没有传来消息?】 【不好,饿了。我好饿啊!呜呜呜】 宋锦的哭声响起来,吓得宋知远慌乱起来。一脸无助的望着江挽。 “王婆子,小姐饿了。”江挽看着不远处的一个乳母吩咐,乳母闻声立即上前来抱过宋锦,将她抱到一旁的隔间静静的喂奶。 江挽默默的瞧着那王婆子抱着孩子离开的身影,突然听见院中传来了嘈杂的声响 第三章 爬床的丫鬟 “老爷!老爷大公子来信啦!!” 一个小厮踉踉跄跄的跑进来,手中高高举着一个信封。宋知远闻声来不及思索,上前抽出他手中的书信打开来看。 看清信上的内容时,他突然大笑起来。宋玉几人一阵不解。 “爹,大哥说什么了??” 宋知远笑得开心,将手中的信件递给他。自己又上前围在江挽身边。 “太好了夫人,易儿大胜了,现下已在回京的路上了。这两日就能到。” 江挽欣喜:“易儿要回来了!!” 宋锦悄悄地探起耳朵去听几人的谈话,上一世她那个大哥宋易,别提有多敬业了。七年有六年都在战场上。最后也是在战场上被人暗害,回来的只是一具尸体。因此她并未见过宋易尊容。 宋锦被那婆子喂饱,打着瞌睡的被抱到江挽身边。看着女儿嘴里嘟囔着睡了过去,她也安心了一些。 打发了房中的几人,只留下丫鬟兰芷在身旁守着。 她也是累到了极致,可一想到自己听见的那些话,心里又开始拧巴起来。不过半日便发生了这么多事。这些与她以往的认知大相径庭。 她能听见女儿的心声。 女儿说老爷今日会被放出来,果真就放出来了。 女儿说今日大儿子会来信,果真就来信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后面的那些话她不敢再想,可又不敢不信。她无法想象自己家破人亡,几个儿子都身首异处的景象。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全身在发抖啊?”兰芷瞥了一眼房门和窗户,处处紧闭。她担心江挽受凉还特意将外房的门都关上了。 江挽此刻全身抖的不行,嘴皮子发颤,强忍住情绪开口道:“我没事,你多叫几个人好生守在外面。再去禀了老爷,就说我身子不方便,让他在书房歇息。” 兰芷应了一声,刚走出房门江挽身边便传来哼哼唧唧的嘟囔声。 她看着宋锦的小脸蛋,心中宽慰许多。躺下身子,闭上眼睛也睡了过去 【娘亲,娘亲快醒醒啊。】 【娘亲快醒醒!!!我那便宜爹要出事啦!!】 一阵吵嚷声把江挽叫醒,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了什么话。睁开眼后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小婴儿,那孩子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看见自己醒了,直勾勾的望着自己,嘴里嘟囔着什么自己也听不懂。 方才在睡梦中也并未听清她嘟囔些什么,耳边又响起了那熟悉的心声。 【娘亲你终于醒了,快去看爹爹啊,出事喽!】 什么?出事啦??她半信半疑的看看宋锦。迟疑一瞬还是冲门外喊了兰芷进来。 “怎么了夫人?您是不是饿了?” 江挽此刻眉头锁的紧,急忙道:“老爷现在在哪儿呢?” “老爷?老爷在书房啊。” 江挽顾不上什么,直接起身要往外走。 “夫人!!” 江挽刚一下床就跌倒在地,她双腿麻的厉害。兰芷喊了一声急忙将她扶起来在床上坐下。 “夫人,您要做什么,让奴婢去做。” 江挽连叹息都顾不上,急忙道:“你让方嬷嬷带几个知根知底的去老爷的书房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记得要让她们管住嘴。” 兰芷应和一声便去找方嬷嬷传话。江挽叹息一声,耳边咿咿呀呀的声音引起她的注意。 【娘亲别叹气啊,叹气就不美了。】 她淡淡笑笑,突然有了个念头。虽然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准可以问问小女儿啊。 她又叹息一声,眉头暗垂,口中念叨:“那边会发生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有个丫鬟趁着我那便宜爹醉酒去爬他的床而已。】宋锦若无其事的回应她的话,她当然不知道江挽能听见她的心声。 “什么!”江挽惊的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她。 宋锦望着她的面容,心中疑惑她怎么这副神情? 不过更让她疑惑的是,方才在梦中看见了她那个便宜爹在书房里干的事。不知道是预示还是什么,只知道大事不妙,直接从梦里惊醒,嘴里咿咿呀呀的一直在叫喊着江挽。 可她清晰的记得上一世那丫鬟确实是爬上了宋知远的床,而且还成了。不过并不是在今日啊? 应该是在小宋锦满月酒的那天,当日宋知远高兴的又喝多了酒,江挽那时受了风寒,加上心中气愤他和那小妾柳月梅两人的苟且之事,于是直接将宋知远赶出了卧房。 宋知远出了卧房被那丫鬟捡了漏,带到了书房去休息,二人就在当晚成了事。第二日江挽得知后气的她直接吐出一口鲜血。病根就是从那时埋下的。 江挽听见她的心声,又气又急,心中默默的祈祷着宋知远可千万不要让自己失望。 宋锦打了个哈欠,她毕竟只是个婴儿,思索太多太耗费精气神。她此刻已经极其困倦,昏昏欲睡。 正要睡去之时,迷迷糊糊间听见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我的天爷啊,夫人您猜老奴方才去老爷书房看见什么了” 江挽一阵疑惑,心中想着刚刚听到的那句话,急切的想问个答案。 方嬷嬷继续道:“夫人真是神了,老奴按您的吩咐带着几个人去了老爷书房。正瞧见芳铃那个小贱蹄子脱衣服要爬老爷的床呢” 江挽此刻双手已经抓紧了被褥的一角。 “不过夫人放心,她并未成功。老奴赶紧带着人将她揪了出来。老爷醉的不省人事,早就睡过去了。” 听见这话江挽才松了手,好在宋知远并未做出什么事让她失望。不然她真要一条绳子吊死了事。 宁安侯府的女儿不可能与妾室同府,这等丑事传扬出去,她哪里还有脸面去见父兄。 【还好还好,赶上了。娘亲一定要狠狠的处罚她!!!】 宋锦在心里默默得意,江挽听见她的声音,唇角立刻挂上一抹微笑。还真是多亏了这个小福星呢。 “夫人,那个丫鬟要怎么处置啊?” 江挽又犯了难,她一向是宽厚的,打骂责罚这等事她的确做不出来。犹豫片刻,口中缓缓道:“就寻个过错将她发卖了,不要走漏风声。” 方嬷嬷应了一声,随即便要领命去办事。 【不行不行!不能放过她啊娘亲,她以后会勾结那个小妾来害你的!!!】宋锦咿咿呀呀的的嘟囔着,看起来十分着急。 江挽听见声音,犹豫一瞬又叫住了方嬷嬷。 “怎么了夫人?”方嬷嬷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那丫鬟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方嬷嬷摇摇头:“她是个孤儿,幼年进的府。” 听到这话,江挽心肠一软,耳边又传来婴儿的心声。 【别犹豫啊娘亲,她不是好人,她以后会害死你的。还有哥哥,她是举报二哥哥的罪魁祸首啊】 听到她说宋玉,江挽眉头皱起,心下一狠,吩咐道:“找个没人的地方将她处置了,记住不要走漏风声。” 江挽声音温柔,可说出的却是要人命的话。方嬷嬷怔住,她还从未听见江挽说这种话。 江挽抬起头看她时她才回过神,眼中有几分欣慰,随即便走出了房门自行去办事。 江挽无奈,心中一闪而过了几分愧疚。 转头去看身边的小婴儿,此刻她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又是做了什么美梦。 第213章 最新章 更新在202章 第四章 洞房花烛睡地上 六日后,将军府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全城的百姓将府门围的水泄不通,卫昭甚至动用了军队去维持秩序。 古色古香的闺房内处处透露着新婚的喜意,可妆奁前的新娘却不那么乐意。 卫昭一脸的苦大仇深,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去暗杀沈易然后决然赴死的。 身旁的几个丫鬟为她梳妆梳发,那丫鬟还是从外面花银子请来的。她一个武将,府中只有护院,没有丫鬟。更没有会梳妆梳发的丫鬟! “将军,您开心一些嘛,一会儿姑爷就来接您了。”青斋在一旁笑嘻嘻的逗趣,好似今日是她出嫁一般,开心的不知东南西北。 卫昭拧眉,余光可以瞥见她面上的神情,疑惑道:“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我当然开心啦,将军您终于嫁出去了。”青斋漫不经心的说着,她话中含义不知是好是坏,一时间让卫摸不着头脑,只是通过面前铜镜一脸无语的瞥向她。 她见状立刻打断道:“我去看看姑爷的花轿到了没,将军您慢慢梳妆。” 说罢,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根本听不见卫昭又说了些什么。 片刻后,院内传来几声吆喝。身旁梳妆的丫鬟将红盖头轻轻盖在她的头上。 她听话照做,未曾阻拦半分,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上了花轿。沈易在身后看着她安然上了轿子,默默舒了口气,仿佛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府门前的百姓见她上轿,纷纷高喊祝贺。卫昭在轿中听着百姓们吵嚷的声音,心中莫名生出几丝喜意。 轿子晃晃悠悠的移动了许久终于停下,她坐在轿中,悄悄掀开盖头从轿帘处往外悄悄打量着侯府,未曾看见什么,只是觉得四四方方的都是高墙。 良久,终于听见轿外的一个婆子喊道:“夫人,该下轿了。” 青斋闻声立即上前将轿帘拉开,满脸欣喜的搀扶着她下了轿子。走了没多久,她被送入一个贴满喜字的新房。 青斋搀扶着她在床边坐下,随即道:“将军,您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叫我。我在门口守着。” 看着她点点头,青斋也安然的走出了卧房。 不知等了多久,外面天色渐渐黑了。她等的快要睡着,终于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沈易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扫了一眼新房,目光落在床边的新娘身上。她缓步上前,目光未曾移动半分。 走到桌前时故意在那里坐下,坐了许久未曾有动作。 卫昭等的心急,抬手将头上的红盖头掀开站起:“沈易!” 沈易原本在默默喝茶,被这一声叫喊吓得摔了个惨烈,屁股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故意消遣本将军是不是?为什么不来揭盖头!”卫昭恶狠狠的看着他,看着坐在地上的一脸窘迫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沈易抬眼去看眼前的模样,她此刻一张面容简直美到窒息,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朱唇皓齿,容貌娇魅。平日里她的妆扮都极为简单,今日新婚自然不同。 沈易盯着看了一会儿,都要忘了她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女将军了。他不自觉喉咙干痒,咽了咽口水。 他又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地上坐着,那女人竟然没有一丝要来搀扶自己的意思。 “喂!卫将军是一直这般不近人情吗?” “呵,不近人情?本将军和沈侯爷彼此彼此。” 说话间,沈易早已起身,迈步向前逼近了她,她慌忙后退。沈易却并未追赶她的步子。 “该改口了,夫人。”沈易嘴角上扬的有几分邪魅,可那脸上却分明是朗润的公子气息。 第213章 最新章 更新在202章 第四章 洞房花烛睡地上 六日后,将军府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全城的百姓将府门围的水泄不通,卫昭甚至动用了军队去维持秩序。 古色古香的闺房内处处透露着新婚的喜意,可妆奁前的新娘却不那么乐意。 卫昭一脸的苦大仇深,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去暗杀沈易然后决然赴死的。 身旁的几个丫鬟为她梳妆梳发,那丫鬟还是从外面花银子请来的。她一个武将,府中只有护院,没有丫鬟。更没有会梳妆梳发的丫鬟! “将军,您开心一些嘛,一会儿姑爷就来接您了。”青斋在一旁笑嘻嘻的逗趣,好似今日是她出嫁一般,开心的不知东南西北。 卫昭拧眉,余光可以瞥见她面上的神情,疑惑道:“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我当然开心啦,将军您终于嫁出去了。”青斋漫不经心的说着,她话中含义不知是好是坏,一时间让卫摸不着头脑,只是通过面前铜镜一脸无语的瞥向她。 她见状立刻打断道:“我去看看姑爷的花轿到了没,将军您慢慢梳妆。” 说罢,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根本听不见卫昭又说了些什么。 片刻后,院内传来几声吆喝。身旁梳妆的丫鬟将红盖头轻轻盖在她的头上。 她听话照做,未曾阻拦半分,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上了花轿。沈易在身后看着她安然上了轿子,默默舒了口气,仿佛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府门前的百姓见她上轿,纷纷高喊祝贺。卫昭在轿中听着百姓们吵嚷的声音,心中莫名生出几丝喜意。 轿子晃晃悠悠的移动了许久终于停下,她坐在轿中,悄悄掀开盖头从轿帘处往外悄悄打量着侯府,未曾看见什么,只是觉得四四方方的都是高墙。 良久,终于听见轿外的一个婆子喊道:“夫人,该下轿了。” 青斋闻声立即上前将轿帘拉开,满脸欣喜的搀扶着她下了轿子。走了没多久,她被送入一个贴满喜字的新房。 青斋搀扶着她在床边坐下,随即道:“将军,您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叫我。我在门口守着。” 看着她点点头,青斋也安然的走出了卧房。 不知等了多久,外面天色渐渐黑了。她等的快要睡着,终于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沈易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扫了一眼新房,目光落在床边的新娘身上。她缓步上前,目光未曾移动半分。 走到桌前时故意在那里坐下,坐了许久未曾有动作。 卫昭等的心急,抬手将头上的红盖头掀开站起:“沈易!” 沈易原本在默默喝茶,被这一声叫喊吓得摔了个惨烈,屁股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故意消遣本将军是不是?为什么不来揭盖头!”卫昭恶狠狠的看着他,看着坐在地上的一脸窘迫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沈易抬眼去看眼前的模样,她此刻一张面容简直美到窒息,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朱唇皓齿,容貌娇魅。平日里她的妆扮都极为简单,今日新婚自然不同。 沈易盯着看了一会儿,都要忘了她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女将军了。他不自觉喉咙干痒,咽了咽口水。 他又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地上坐着,那女人竟然没有一丝要来搀扶自己的意思。 “喂!卫将军是一直这般不近人情吗?” “呵,不近人情?本将军和沈侯爷彼此彼此。” 说话间,沈易早已起身,迈步向前逼近了她,她慌忙后退。沈易却并未追赶她的步子。 “该改口了,夫人。”沈易嘴角上扬的有几分邪魅,可那脸上却分明是朗润的公子气息。 第214章 卡…… 第三章 你忘了我 “侯爷,我们就这么走了?” 朔风一脸的不可置信,平日里沈易怼起他来那可是当仁不让,毫不留情。怎么今天面对卫昭时温顺的像条小狗。 “不走能如何,你要回去和她多说几句吗?”沈易也是一脸的不爽,不知是不是前几日的心虚作祟,自己面对那女人时总是有些怂怂的。 那晚分明是她力大如牛,强行吻上自己。本想将她放在床上后自己就离开的,不曾想她丝毫不知羞耻,开始撕扯起自己的衣服。 或许是酒意作祟,自己那晚当真是冲动了些。若不是陛下赐婚,自己本也不愿娶她。可如今却是真的要对她负责了。 尽管如此,他也丝毫不敢说出那晚的实情,生怕她的脾气上来了生吞活剥了自己。 那女人的力气当真是大,自己若不是习武之人,当真是拗不过她。后颈处的几道伤痕如今都还在。 沈易带着几分不悦默默的离开了将军府。卫昭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不自禁上扬了几分。 沈易的身影刚刚消失便有一个周正的小厮过来送信,卫昭一脸疑惑的接过信,口中道:“谁送来的?” “洛王府” 卫昭闻声,摆了摆手让他下去。身旁的青斋见状立即凑了上来。 卫昭拆开信封扫了一眼那信,上面大略的写着江显约她明日晌午在茗楼相见。 她眸子一沉,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手中默默收起了信件。如今朝中局势不明朗,她此时与江显相见虽是因为旧情,可难免会有人怀疑二人结党营私。 她不想让自己麻烦,也不想让江显陷入麻烦。 江显对她的心思她自然知道,可她实在对江显没有情爱,多年来也只是将他当作好友和哥哥。 再者说如今自己已经被赐婚给了沈易,细细想来,实在不能再和他有什么牵扯。 她心中一阵犹豫,眉心紧拧了三分。青斋瞧着她的样子便知道她又摇摆不定了。 “将军,您还是去。洛安王性子,您若是不去,他恐怕会将此事怨恨在沈侯爷身上。” 卫昭默默点点头,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 下一秒忽然又发觉了什么,一脸诧异的看着她:“他怪沈易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沈侯爷马上就是咱们将军府的姑爷了啊。” 卫昭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继而又摇摇头远离了她,脚下步子不停,口中也不停的碎碎念:“真是疯了,什么姑爷,简直胡言乱语!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次日晌午,将军府的马车不出意料的停在了楼门前。 门口迎客的小厮认出了将军府的马车,急忙上前去迎。 “卫将军,您今日怎么有空来茗楼吃饭了?”小厮上前谄媚一句,不等她回答便引着车夫将马车规规矩矩的停在一旁。 卫昭带着青斋走入茗楼时正有一个手持长剑的黑衣男子在门口楼梯旁迎她。见她到来急忙上前去搭话,又将她带到了江显所在的包厢。 门被吱呀推开,江显连忙起身,满脸的欣喜:“昭儿,你来了。” 卫昭淡笑着点点头,随后便上前坐下,特意与他隔开保持了些距离。江显瞧着她疏远的样子原本欣喜的脸上顿时布满失落,黯然神伤。 继而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张脸,神色一瞬恢复如初,声音更加温和道“三年不见,你消瘦了许多。” “嗯”卫昭应了一声默默低头进食。 “你为何对我这般疏远?”江显眼中闪过一丝伤感,声音低下来。 她未曾回答,只是默默问道:“你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与沈易的婚事,我可以再去请求父皇,你绝不能嫁他。” “陛下不会答应你的。我昨日入宫已经提过了,陛下不允,并且让已经让大内着手准备了。”卫昭面上淡淡的,仿佛此事与自己无关,只是随意谈论着他人的婚事。 “你当真要嫁他?”江显猛然站起,他面色暗沉,眼睛死死的盯住她,急切的想询个答案。 可回答他的只有沉默,沉默过后便是卫昭淡淡的声音。 “我要嫁他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了” “你明知我对你,你还要嫁他?”江显情绪激动,有些语无伦次,声音已带着些哭腔:“你你对我可曾有过一丝,哪怕是一丝的情意?” “不曾”卫昭面上淡然,抬眸对上江显的眼神,看着他痛苦的神色,她心中有几分不忍,声音温和几分继续道:“我对你,从始至终都如亲人一般。你又何必要勉强那些情爱呢。” “勉强?你可以嫁给一个未曾见过几次面的男人,为何不能嫁我!”江显声音颤抖着高了几分,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他情绪激动到了极致。 “江显!你冷静些。” “你要我如何冷静?”江显眼眶含泪,双目猩红,两行清泪不争气的流下来。两只手渐渐无力的松开了她,心痛的说不出话。 二人沉默,偌大的包厢只听见他忽隐忽现的抽泣声。卫昭想安慰的手停在半空中,眼中尽是不忍。长痛不如短痛,她知道,此刻自己的心软便是对他往后长时间的残忍。 她转身走出了包厢,离开前的最后一句道:“江显,此事已定,你忘了我。” 第四章 洞房花烛睡地上 六日后,将军府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全城的百姓将府门围的水泄不通,卫昭甚至动用了军队去维持秩序。 古色古香的闺房内处处透露着新婚的喜意,可妆奁前的新娘却不那么乐意。 卫昭一脸的苦大仇深,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去暗杀沈易然后决然赴死的。 身旁的几个丫鬟为她梳妆绾发,那丫鬟还是从外面花银子请来的。她一个武将,府中只有护院,没有丫鬟。更没有会梳妆绾发的丫鬟! “将军,您开心一些嘛,一会儿姑爷就来接您了。”青斋在一旁笑嘻嘻的逗趣,好似今日是她出嫁一般,开心的不知东南西北。 卫昭拧眉,余光可以瞥见她面上的神情,疑惑道:“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我当然开心啦,将军您终于嫁出去了。”青斋漫不经心的说着,她话中含义不知是好是坏,一时间让卫摸不着头脑,只是通过面前铜镜一脸无语的瞥向她。 她见状立刻打断道:“我去看看姑爷的花轿到了没,将军您慢慢梳妆。” 说罢,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根本听不见卫昭又说了些什么。 片刻后,院内传来几声吆喝。身旁梳妆的丫鬟将红盖头轻轻盖在她的头上。 她听话照做,未曾阻拦半分,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上了花轿。沈易在身后看着她安然上了轿子,默默舒了口气,仿佛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府门前的百姓见她上轿,纷纷高喊祝贺。卫昭在轿中听着百姓们吵嚷的声音,心中莫名生出几丝喜意。 轿子晃晃悠悠的移动了许久终于停下,她坐在轿中,悄悄掀开盖头从轿帘处往外悄悄打量着侯府,未曾看见什么,只是觉得四四方方的都是高墙。 良久,终于听见轿外的一个婆子喊道:“夫人,该下轿了。” 青斋闻声立即上前将轿帘拉开,满脸欣喜的搀扶着她下了轿子。走了没多久,她被送入一个贴满喜字的新房。 青斋搀扶着她在床边坐下,随即道:“将军,您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叫我。我在门口守着。” 看着她点点头,青斋也安然的走出了卧房。 不知等了多久,外面天色渐渐黑了。她等的快要睡着,终于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沈易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扫了一眼新房,目光落在床边的新娘身上。她缓步上前,目光未曾移动半分。 走到桌前时故意在那里坐下,坐了许久未曾有动作。 卫昭等的心急,抬手将头上的红盖头掀开站起:“沈易!” 沈易原本在默默喝茶,被这一声叫喊吓得摔了个惨烈,屁股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故意消遣本将军是不是?为什么不来揭盖头!”卫昭恶狠狠的看着他,看着坐在地上的一脸窘迫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沈易抬眼去看眼前的模样,她此刻一张面容简直美到窒息,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朱唇皓齿,容貌娇魅。平日里她的妆扮都极为简单,今日新婚自然不同。 沈易盯着看了一会儿,都要忘了她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女将军了。他不自觉喉咙干痒,咽了咽口水。 他又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地上坐着,那女人竟然没有一丝要来搀扶自己的意思。 “喂!卫将军是一直这般不近人情吗?” “呵,不近人情?本将军和沈侯爷彼此彼此。” 说话间,沈易早已起身,迈步向前逼近了她,她慌忙后退。沈易却并未追赶她的步子。 “该改口了,夫人。”沈易嘴角上扬的有几分邪魅,可那脸上却分明是朗润的公子气息。 听到这话,卫昭的脸一瞬红的彻底,竟忘记了回应他的话。沈易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他心中忽然生出了想要逗一逗她的念头,猛然上前搂住她的纤细腰肢。 “哎呦!”沈易一声惨叫,跟着桌边的板凳一起摔倒在地。 没错,他是被卫昭一脚踹飞的,而且飞的彻底,直接让他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警告你!不准碰本将军!”卫昭恶狠狠的看着他。 沈易怯怯的抬头,盯了一瞬她的眸子又慌忙低下头。 见他不回应自己,卫昭又加重了语气:“你听到没有!” 沈易缓缓从地上起来,揉一揉摔痛了的腰。他脸上委委屈屈的,撇撇嘴道:“听到了。” 沈易默默坐在桌前,脸上说不出的委屈模样,俨然就是一个刚过门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卫昭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喂!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哦”沈易默默点头应了一句。接着就传来了那女人冷漠的丧心病狂的声音。 “第一,你不准碰我。但是也不准纳妾。” “啊?凭什么?” 沈易转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疑惑和不爽以及不服。但这些丰富的情绪在对上卫昭凶狠眼神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他默默的低下头,听着卫继续说。 “第二,以后你主内,我主外。你万事都要听我的,不准反驳!” “哦” “第三,以后你睡地上。” “你说什么?你让我睡地上?”沈易极度的抗拒,继而又说:“绝对不行!你若是实在不愿与我同房,我可以去书房休息。” “不行!若是传到陛下的耳中,定然又要找我啰嗦一番。” 说着,卫昭抬手将床边的被子扔向他。杯子狠狠的砸向沈易。 沈易一个踉跄,差点再次跟地面亲密接触,不过还是站稳了。 他脸上的委屈未曾减少半分,撇的要上天的嘴是他最后的倔强。他抱着被子上前,将那被子轻铺在床边的地上。 卫昭看着他那样子,心中闪过一丝不忍。这样是不是对他太残忍了? 沈易铺好了自己的小窝,暗暗瞥了一眼卫,发现她正望着自己出神。 “夫人” “叫我卫将军!”卫昭猛然回神,声音依旧是那般冰冷。 “哦,卫将军。” “说,什么事?” 沈易起身走到桌前,卫的目光便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看见他拿起桌边的酒壶倒了两杯酒走过来。 “卫将军,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呢。” “合合卺酒。”卫显而易见的慌乱,她下意识的想拒绝,可看到沈易那一脸人畜无害的委屈样子,她犹豫了,手动了动却始终抬不起来。 “我方才都答应你那三个条件了,跟你喝一杯合卺酒不过分?” “你不会在酒里下了什么不该下的药?”卫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她突然想起自己在青楼那晚,那晚就是因为喝多了酒才,喝酒当真是误事! 沈易无奈,失落道:“卫将军战场杀敌都不怕,还怕喝酒?” 他将手边的一杯酒举起一饮而尽,将那酒杯倒下:“你看,我可没下什么药。” 卫的脑袋轻点了两下,沈易又上前斟了一杯酒。二人手臂相交,沈易终于得偿所愿。 继而便是安心的回到自己的小窝睡觉,他听着卫在床上的动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良久,又听见卫的声音,那声音小的像蚊子叫。 “沈易” “我在” 第214章 卡…… 第三章 你忘了我 “侯爷,我们就这么走了?” 朔风一脸的不可置信,平日里沈易怼起他来那可是当仁不让,毫不留情。怎么今天面对卫昭时温顺的像条小狗。 “不走能如何,你要回去和她多说几句吗?”沈易也是一脸的不爽,不知是不是前几日的心虚作祟,自己面对那女人时总是有些怂怂的。 那晚分明是她力大如牛,强行吻上自己。本想将她放在床上后自己就离开的,不曾想她丝毫不知羞耻,开始撕扯起自己的衣服。 或许是酒意作祟,自己那晚当真是冲动了些。若不是陛下赐婚,自己本也不愿娶她。可如今却是真的要对她负责了。 尽管如此,他也丝毫不敢说出那晚的实情,生怕她的脾气上来了生吞活剥了自己。 那女人的力气当真是大,自己若不是习武之人,当真是拗不过她。后颈处的几道伤痕如今都还在。 沈易带着几分不悦默默的离开了将军府。卫昭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不自禁上扬了几分。 沈易的身影刚刚消失便有一个周正的小厮过来送信,卫昭一脸疑惑的接过信,口中道:“谁送来的?” “洛王府” 卫昭闻声,摆了摆手让他下去。身旁的青斋见状立即凑了上来。 卫昭拆开信封扫了一眼那信,上面大略的写着江显约她明日晌午在茗楼相见。 她眸子一沉,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手中默默收起了信件。如今朝中局势不明朗,她此时与江显相见虽是因为旧情,可难免会有人怀疑二人结党营私。 她不想让自己麻烦,也不想让江显陷入麻烦。 江显对她的心思她自然知道,可她实在对江显没有情爱,多年来也只是将他当作好友和哥哥。 再者说如今自己已经被赐婚给了沈易,细细想来,实在不能再和他有什么牵扯。 她心中一阵犹豫,眉心紧拧了三分。青斋瞧着她的样子便知道她又摇摆不定了。 “将军,您还是去。洛安王性子,您若是不去,他恐怕会将此事怨恨在沈侯爷身上。” 卫昭默默点点头,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 下一秒忽然又发觉了什么,一脸诧异的看着她:“他怪沈易跟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沈侯爷马上就是咱们将军府的姑爷了啊。” 卫昭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继而又摇摇头远离了她,脚下步子不停,口中也不停的碎碎念:“真是疯了,什么姑爷,简直胡言乱语!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次日晌午,将军府的马车不出意料的停在了楼门前。 门口迎客的小厮认出了将军府的马车,急忙上前去迎。 “卫将军,您今日怎么有空来茗楼吃饭了?”小厮上前谄媚一句,不等她回答便引着车夫将马车规规矩矩的停在一旁。 卫昭带着青斋走入茗楼时正有一个手持长剑的黑衣男子在门口楼梯旁迎她。见她到来急忙上前去搭话,又将她带到了江显所在的包厢。 门被吱呀推开,江显连忙起身,满脸的欣喜:“昭儿,你来了。” 卫昭淡笑着点点头,随后便上前坐下,特意与他隔开保持了些距离。江显瞧着她疏远的样子原本欣喜的脸上顿时布满失落,黯然神伤。 继而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张脸,神色一瞬恢复如初,声音更加温和道“三年不见,你消瘦了许多。” “嗯”卫昭应了一声默默低头进食。 “你为何对我这般疏远?”江显眼中闪过一丝伤感,声音低下来。 她未曾回答,只是默默问道:“你今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你与沈易的婚事,我可以再去请求父皇,你绝不能嫁他。” “陛下不会答应你的。我昨日入宫已经提过了,陛下不允,并且让已经让大内着手准备了。”卫昭面上淡淡的,仿佛此事与自己无关,只是随意谈论着他人的婚事。 “你当真要嫁他?”江显猛然站起,他面色暗沉,眼睛死死的盯住她,急切的想询个答案。 可回答他的只有沉默,沉默过后便是卫昭淡淡的声音。 “我要嫁他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了” “你明知我对你,你还要嫁他?”江显情绪激动,有些语无伦次,声音已带着些哭腔:“你你对我可曾有过一丝,哪怕是一丝的情意?” “不曾”卫昭面上淡然,抬眸对上江显的眼神,看着他痛苦的神色,她心中有几分不忍,声音温和几分继续道:“我对你,从始至终都如亲人一般。你又何必要勉强那些情爱呢。” “勉强?你可以嫁给一个未曾见过几次面的男人,为何不能嫁我!”江显声音颤抖着高了几分,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他情绪激动到了极致。 “江显!你冷静些。” “你要我如何冷静?”江显眼眶含泪,双目猩红,两行清泪不争气的流下来。两只手渐渐无力的松开了她,心痛的说不出话。 二人沉默,偌大的包厢只听见他忽隐忽现的抽泣声。卫昭想安慰的手停在半空中,眼中尽是不忍。长痛不如短痛,她知道,此刻自己的心软便是对他往后长时间的残忍。 她转身走出了包厢,离开前的最后一句道:“江显,此事已定,你忘了我。” 第四章 洞房花烛睡地上 六日后,将军府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全城的百姓将府门围的水泄不通,卫昭甚至动用了军队去维持秩序。 古色古香的闺房内处处透露着新婚的喜意,可妆奁前的新娘却不那么乐意。 卫昭一脸的苦大仇深,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去暗杀沈易然后决然赴死的。 身旁的几个丫鬟为她梳妆绾发,那丫鬟还是从外面花银子请来的。她一个武将,府中只有护院,没有丫鬟。更没有会梳妆绾发的丫鬟! “将军,您开心一些嘛,一会儿姑爷就来接您了。”青斋在一旁笑嘻嘻的逗趣,好似今日是她出嫁一般,开心的不知东南西北。 卫昭拧眉,余光可以瞥见她面上的神情,疑惑道:“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我当然开心啦,将军您终于嫁出去了。”青斋漫不经心的说着,她话中含义不知是好是坏,一时间让卫摸不着头脑,只是通过面前铜镜一脸无语的瞥向她。 她见状立刻打断道:“我去看看姑爷的花轿到了没,将军您慢慢梳妆。” 说罢,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根本听不见卫昭又说了些什么。 片刻后,院内传来几声吆喝。身旁梳妆的丫鬟将红盖头轻轻盖在她的头上。 她听话照做,未曾阻拦半分,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上了花轿。沈易在身后看着她安然上了轿子,默默舒了口气,仿佛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 府门前的百姓见她上轿,纷纷高喊祝贺。卫昭在轿中听着百姓们吵嚷的声音,心中莫名生出几丝喜意。 轿子晃晃悠悠的移动了许久终于停下,她坐在轿中,悄悄掀开盖头从轿帘处往外悄悄打量着侯府,未曾看见什么,只是觉得四四方方的都是高墙。 良久,终于听见轿外的一个婆子喊道:“夫人,该下轿了。” 青斋闻声立即上前将轿帘拉开,满脸欣喜的搀扶着她下了轿子。走了没多久,她被送入一个贴满喜字的新房。 青斋搀扶着她在床边坐下,随即道:“将军,您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叫我。我在门口守着。” 看着她点点头,青斋也安然的走出了卧房。 不知等了多久,外面天色渐渐黑了。她等的快要睡着,终于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沈易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扫了一眼新房,目光落在床边的新娘身上。她缓步上前,目光未曾移动半分。 走到桌前时故意在那里坐下,坐了许久未曾有动作。 卫昭等的心急,抬手将头上的红盖头掀开站起:“沈易!” 沈易原本在默默喝茶,被这一声叫喊吓得摔了个惨烈,屁股和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故意消遣本将军是不是?为什么不来揭盖头!”卫昭恶狠狠的看着他,看着坐在地上的一脸窘迫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沈易抬眼去看眼前的模样,她此刻一张面容简直美到窒息,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朱唇皓齿,容貌娇魅。平日里她的妆扮都极为简单,今日新婚自然不同。 沈易盯着看了一会儿,都要忘了她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女将军了。他不自觉喉咙干痒,咽了咽口水。 他又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地上坐着,那女人竟然没有一丝要来搀扶自己的意思。 “喂!卫将军是一直这般不近人情吗?” “呵,不近人情?本将军和沈侯爷彼此彼此。” 说话间,沈易早已起身,迈步向前逼近了她,她慌忙后退。沈易却并未追赶她的步子。 “该改口了,夫人。”沈易嘴角上扬的有几分邪魅,可那脸上却分明是朗润的公子气息。 听到这话,卫昭的脸一瞬红的彻底,竟忘记了回应他的话。沈易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心里泛起一丝涟漪。 他心中忽然生出了想要逗一逗她的念头,猛然上前搂住她的纤细腰肢。 “哎呦!”沈易一声惨叫,跟着桌边的板凳一起摔倒在地。 没错,他是被卫昭一脚踹飞的,而且飞的彻底,直接让他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警告你!不准碰本将军!”卫昭恶狠狠的看着他。 沈易怯怯的抬头,盯了一瞬她的眸子又慌忙低下头。 见他不回应自己,卫昭又加重了语气:“你听到没有!” 沈易缓缓从地上起来,揉一揉摔痛了的腰。他脸上委委屈屈的,撇撇嘴道:“听到了。” 沈易默默坐在桌前,脸上说不出的委屈模样,俨然就是一个刚过门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卫昭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喂!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哦”沈易默默点头应了一句。接着就传来了那女人冷漠的丧心病狂的声音。 “第一,你不准碰我。但是也不准纳妾。” “啊?凭什么?” 沈易转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疑惑和不爽以及不服。但这些丰富的情绪在对上卫昭凶狠眼神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他默默的低下头,听着卫继续说。 “第二,以后你主内,我主外。你万事都要听我的,不准反驳!” “哦” “第三,以后你睡地上。” “你说什么?你让我睡地上?”沈易极度的抗拒,继而又说:“绝对不行!你若是实在不愿与我同房,我可以去书房休息。” “不行!若是传到陛下的耳中,定然又要找我啰嗦一番。” 说着,卫昭抬手将床边的被子扔向他。杯子狠狠的砸向沈易。 沈易一个踉跄,差点再次跟地面亲密接触,不过还是站稳了。 他脸上的委屈未曾减少半分,撇的要上天的嘴是他最后的倔强。他抱着被子上前,将那被子轻铺在床边的地上。 卫昭看着他那样子,心中闪过一丝不忍。这样是不是对他太残忍了? 沈易铺好了自己的小窝,暗暗瞥了一眼卫,发现她正望着自己出神。 “夫人” “叫我卫将军!”卫昭猛然回神,声音依旧是那般冰冷。 “哦,卫将军。” “说,什么事?” 沈易起身走到桌前,卫的目光便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看见他拿起桌边的酒壶倒了两杯酒走过来。 “卫将军,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呢。” “合合卺酒。”卫显而易见的慌乱,她下意识的想拒绝,可看到沈易那一脸人畜无害的委屈样子,她犹豫了,手动了动却始终抬不起来。 “我方才都答应你那三个条件了,跟你喝一杯合卺酒不过分?” “你不会在酒里下了什么不该下的药?”卫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她突然想起自己在青楼那晚,那晚就是因为喝多了酒才,喝酒当真是误事! 沈易无奈,失落道:“卫将军战场杀敌都不怕,还怕喝酒?” 他将手边的一杯酒举起一饮而尽,将那酒杯倒下:“你看,我可没下什么药。” 卫的脑袋轻点了两下,沈易又上前斟了一杯酒。二人手臂相交,沈易终于得偿所愿。 继而便是安心的回到自己的小窝睡觉,他听着卫在床上的动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良久,又听见卫的声音,那声音小的像蚊子叫。 “沈易” “我在” 第215章 卡文…… 第二章 赐婚的那人好熟悉 青斋听着马车内没了声音,又低声道:“将军,我们此刻回府吗?” “嗯” 得了命令,青斋对着前面赶车的马夫高声道:“回将军府!” 话音落下,马车再次启程。满城的百姓注视着马车和一队人马缓缓向前行来。 “什么情况啊?为什么没看见卫将军?” “哎哎哎,有一辆马车过来了,卫将军是不是在马车里啊?” “啊??不会。难不成是将军受伤了?” “将军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一时间百姓议论纷纷,千言万语在马车靠近他们面前时戛然而止。 众人高声齐喊:“恭贺卫将军凯旋而归!!!” “恭贺将军凯旋返京!!!” 众人言辞高昂,神情激动。虽然并不知道卫昭为什么是乘坐马车回京,可心中的崇敬和激动之情仍是半分不减。除此之外便是担忧与关切。 当今乱世,于百姓而言,凯旋二字便是最大的好消息。 至于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都不是这些寻常百姓需要考虑的东西。 安宁与和平便是他们唯一心之所向。而卫昭便是那个给他们带来安宁与和平的人。 满城百姓无论男女老幼,对她无不是感激涕零,心怀敬意。恭贺和感谢之声此起彼伏,那场面简直比过节还要热闹。 马车缓缓行过沈易的眼前,沈易静静的看着那马车。还未多说什么便听见身旁朔风鬼鬼祟祟的声音:“王爷,这卫将军也是个病秧子啊,跟您很配” 沈易一脸无语的盯着他,他却未曾发觉,只是看着那马车缓缓行经自己眼前。 忽然间感觉自己的后脖颈一阵寒意,他回头去看,正对上沈易阴冷的目光。他顿时垂下了头,不再多言。 沈易在众人眼中是个实打实的病秧子,不仅如此,他还一事无成,丝毫不参与朝中的党政之争。 因此,朝中党派对他的印象也就是个小透明。这般印象恰好让沈易能够避开众人的目光暗度陈仓。 此刻,沈易看着那马车和人马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他放下手边的车帘,低声道:“回府。” 三日后,这日艳阳高照,天气一片大好。俗话说得好,天好人好心情好,当三者聚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就意味着 “将军!将军将军将军!!!”青斋一边高喊,一边急匆匆的跑进卫昭的卧房,弯了弯身子气喘吁吁的大口呼吸。 卫昭此刻正悠闲的坐在一旁喝茶,看着她急促的样子一脸的漫不经心,轻声道:“慌什么?我平日里不是告诫你们了吗,凡事不要急躁,要慢慢” “宁安侯沈易前来拜见!”青斋调整了呼吸快速吐出几个字来。 “什么?!!!” 卫吓得一瞬间站起身,手中的茶水洒了一片。 青斋再次重复道:“宁宁安侯沈易前来拜见您。” “他来做什么?不见!”卫昭语气决然,一口否去。 下一秒便是慌的来回踱步,口中碎碎念:“他来做什么?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昨日去宫中面见陛下之时提及自己的婚事,不曾想被陛下一口否决。决然不同意她退婚。 看陛下那个态度,想来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要嫁给沈易了。她无奈,只好丧气的回府。 这些倒是无妨,反正她时常出征,嫁谁也都无所谓。可自己如今破了身子。若是新婚之夜被沈易知道了,那自己的一世英名不就毁了。 “将军,您不用担心。说不定这个沈侯爷没那么可怕,属下看他倒还挺俊俏的,嘿嘿嘿。”青斋一脸的花痴样,一时间不知道是在宽慰她,还是在给她添堵。 她斜眼看去,目光炯炯。青斋发觉了她的目光立即收起了自己脸上异样的神情。 卫昭严肃了几分,勾了勾唇角:“我让你给我找的那个人你找到了吗?” “啊?没还没找到。”青斋也有些无语,自从回了将军府卫昭便吩咐她去找那个什么一夜情郎。 可是她寻了三天都没什么动静。一夜情哪里有那么好找啊,青楼那么多人,男宠也有那么多,怎么可能找的到。说不定那人早就死了也不一定。 “没找到!三天了都没找到!你是干什么吃的?”卫昭佯装怒色盯着她。却看她一脸的委屈无辜样。 “还不都是将军您自己出去乱,而且您又没有个清楚的画像,属下怎么找啊,那个人说不定早就死了呢。” “胡言!就算是死了也找到他。而且我不是给你画像了吗?” “您可别提了,您那个画像画的,就算他亲娘来了面对面也认不出。”青斋一脸无奈的抱怨着。 卫昭虽然只是个武将,琴棋书画,插画品茗,诗词歌赋这些她也一概不通。尽管如此,她还是大笔一挥给自己整了副画像,导致自己找人的路子更迷茫了。 “行了行了行了!找不到就先放一放。跟我去见沈易。” 说罢,二人抬脚往前院走去。二人来到正堂之时,卫瞧见一个面容俊朗,眉清目秀,略带几分文雅的男子坐在一旁,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贵族气息。 她眉心一动,心想这个宁安侯虽是个病秧子,可长相确实不错啊。待来到他眼前时,他立时站起看向自己。 “卫将军真是让人好等啊,想必府中事务繁忙。”沈易朗润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二人对视的那一刻,她心头一颤。这个人为何如此熟悉? “卫将军?卫将军?”沈易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心中暗想,莫不是她认出自己了? 青斋见她发愣,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卫昭猛然回神。定了定心思上前坐下。 “沈侯爷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有些严肃,客气的近乎疏远。虽说二人再过七日便要成婚,可她对眼前人怎么说都是无比讨厌! 沈易看着她这般客气,心中不免觉得好笑。昨夜可不是这般的。他清了清嗓子,温和道:“本侯听闻,卫将军受了伤,特来” “已经好了。”卫昭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她本就没有要嫁给沈易的心思,自然也用不着客气。 “本侯听闻,卫将军受了风寒,所以” “也好了。” “本侯还听闻,卫将军昨日跟陛下说,要退婚!” “我”卫昭一时语塞,竟被他堵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这个事情她真的做了,所以咱们不占理啊。 看着眼前人有几分得意,她灵机一动,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痴痴的望着沈易,沈易被她看的心头发颤。 “卫将军,你没见过男子吗?” 他话中带着几分挑拨,卫淡淡一笑,开口道:“沈侯爷,有没有跟你说过,你长得很” “很俊俏?” “很像男宠。” 沈易闻声,面上的怒色一触即发,看着卫的面容终还是忍了。罢了罢了,自己的娘子自己宠着。 还未开口,又瞧见卫昭逼近了他,他吓得一寸寸的往后退。两人的距离很近,近的他能清晰的闻见她身上的淡淡的清香。他慌了,一丝不敢动,两人的面庞靠的很近,稍微一动便会双唇相触。 身后的青斋和朔风二人默默站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生怕他们俩一个激动做出什么自己看不得的行为。 良久,终于听见沈易的声音传过来。 “卫将军为何这般盯着本侯看?”他小心翼翼的开口,身子一丝不敢动。 “沈侯爷,你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卫云渺细细看着他的脸,甚至想扒开他领口的衣服看看脖颈处是不是有伤痕。毕竟昨日她看到了宁安侯府的马车去了青楼 沈易慌的额头冒汗,闪了个身子让她扑了空。轻笑道:“卫将军这搭讪的手法,还真是俗套。不过将军也不用急,你我很快就要成婚了。” “谁要和你成婚啊!本将军有心仪之人。”卫昭高声呛回了他的话。 沈易兴致勃勃,轻笑道:“哦?是谁?” 卫昭挑挑眉梢,再次逼近了他。他吓得暗暗缩了缩脖子,但面上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卫昭面上一副神秘的笑,勾唇道:“不告诉你!沈侯爷请回。” 第215章 卡文…… 第二章 赐婚的那人好熟悉 青斋听着马车内没了声音,又低声道:“将军,我们此刻回府吗?” “嗯” 得了命令,青斋对着前面赶车的马夫高声道:“回将军府!” 话音落下,马车再次启程。满城的百姓注视着马车和一队人马缓缓向前行来。 “什么情况啊?为什么没看见卫将军?” “哎哎哎,有一辆马车过来了,卫将军是不是在马车里啊?” “啊??不会。难不成是将军受伤了?” “将军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一时间百姓议论纷纷,千言万语在马车靠近他们面前时戛然而止。 众人高声齐喊:“恭贺卫将军凯旋而归!!!” “恭贺将军凯旋返京!!!” 众人言辞高昂,神情激动。虽然并不知道卫昭为什么是乘坐马车回京,可心中的崇敬和激动之情仍是半分不减。除此之外便是担忧与关切。 当今乱世,于百姓而言,凯旋二字便是最大的好消息。 至于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都不是这些寻常百姓需要考虑的东西。 安宁与和平便是他们唯一心之所向。而卫昭便是那个给他们带来安宁与和平的人。 满城百姓无论男女老幼,对她无不是感激涕零,心怀敬意。恭贺和感谢之声此起彼伏,那场面简直比过节还要热闹。 马车缓缓行过沈易的眼前,沈易静静的看着那马车。还未多说什么便听见身旁朔风鬼鬼祟祟的声音:“王爷,这卫将军也是个病秧子啊,跟您很配” 沈易一脸无语的盯着他,他却未曾发觉,只是看着那马车缓缓行经自己眼前。 忽然间感觉自己的后脖颈一阵寒意,他回头去看,正对上沈易阴冷的目光。他顿时垂下了头,不再多言。 沈易在众人眼中是个实打实的病秧子,不仅如此,他还一事无成,丝毫不参与朝中的党政之争。 因此,朝中党派对他的印象也就是个小透明。这般印象恰好让沈易能够避开众人的目光暗度陈仓。 此刻,沈易看着那马车和人马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他放下手边的车帘,低声道:“回府。” 三日后,这日艳阳高照,天气一片大好。俗话说得好,天好人好心情好,当三者聚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就意味着 “将军!将军将军将军!!!”青斋一边高喊,一边急匆匆的跑进卫昭的卧房,弯了弯身子气喘吁吁的大口呼吸。 卫昭此刻正悠闲的坐在一旁喝茶,看着她急促的样子一脸的漫不经心,轻声道:“慌什么?我平日里不是告诫你们了吗,凡事不要急躁,要慢慢” “宁安侯沈易前来拜见!”青斋调整了呼吸快速吐出几个字来。 “什么?!!!” 卫吓得一瞬间站起身,手中的茶水洒了一片。 青斋再次重复道:“宁宁安侯沈易前来拜见您。” “他来做什么?不见!”卫昭语气决然,一口否去。 下一秒便是慌的来回踱步,口中碎碎念:“他来做什么?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昨日去宫中面见陛下之时提及自己的婚事,不曾想被陛下一口否决。决然不同意她退婚。 看陛下那个态度,想来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要嫁给沈易了。她无奈,只好丧气的回府。 这些倒是无妨,反正她时常出征,嫁谁也都无所谓。可自己如今破了身子。若是新婚之夜被沈易知道了,那自己的一世英名不就毁了。 “将军,您不用担心。说不定这个沈侯爷没那么可怕,属下看他倒还挺俊俏的,嘿嘿嘿。”青斋一脸的花痴样,一时间不知道是在宽慰她,还是在给她添堵。 她斜眼看去,目光炯炯。青斋发觉了她的目光立即收起了自己脸上异样的神情。 卫昭严肃了几分,勾了勾唇角:“我让你给我找的那个人你找到了吗?” “啊?没还没找到。”青斋也有些无语,自从回了将军府卫昭便吩咐她去找那个什么一夜情郎。 可是她寻了三天都没什么动静。一夜情哪里有那么好找啊,青楼那么多人,男宠也有那么多,怎么可能找的到。说不定那人早就死了也不一定。 “没找到!三天了都没找到!你是干什么吃的?”卫昭佯装怒色盯着她。却看她一脸的委屈无辜样。 “还不都是将军您自己出去乱,而且您又没有个清楚的画像,属下怎么找啊,那个人说不定早就死了呢。” “胡言!就算是死了也找到他。而且我不是给你画像了吗?” “您可别提了,您那个画像画的,就算他亲娘来了面对面也认不出。”青斋一脸无奈的抱怨着。 卫昭虽然只是个武将,琴棋书画,插画品茗,诗词歌赋这些她也一概不通。尽管如此,她还是大笔一挥给自己整了副画像,导致自己找人的路子更迷茫了。 “行了行了行了!找不到就先放一放。跟我去见沈易。” 说罢,二人抬脚往前院走去。二人来到正堂之时,卫瞧见一个面容俊朗,眉清目秀,略带几分文雅的男子坐在一旁,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贵族气息。 她眉心一动,心想这个宁安侯虽是个病秧子,可长相确实不错啊。待来到他眼前时,他立时站起看向自己。 “卫将军真是让人好等啊,想必府中事务繁忙。”沈易朗润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二人对视的那一刻,她心头一颤。这个人为何如此熟悉? “卫将军?卫将军?”沈易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心中暗想,莫不是她认出自己了? 青斋见她发愣,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卫昭猛然回神。定了定心思上前坐下。 “沈侯爷此次前来,是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有些严肃,客气的近乎疏远。虽说二人再过七日便要成婚,可她对眼前人怎么说都是无比讨厌! 沈易看着她这般客气,心中不免觉得好笑。昨夜可不是这般的。他清了清嗓子,温和道:“本侯听闻,卫将军受了伤,特来” “已经好了。”卫昭毫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她本就没有要嫁给沈易的心思,自然也用不着客气。 “本侯听闻,卫将军受了风寒,所以” “也好了。” “本侯还听闻,卫将军昨日跟陛下说,要退婚!” “我”卫昭一时语塞,竟被他堵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这个事情她真的做了,所以咱们不占理啊。 看着眼前人有几分得意,她灵机一动,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痴痴的望着沈易,沈易被她看的心头发颤。 “卫将军,你没见过男子吗?” 他话中带着几分挑拨,卫淡淡一笑,开口道:“沈侯爷,有没有跟你说过,你长得很” “很俊俏?” “很像男宠。” 沈易闻声,面上的怒色一触即发,看着卫的面容终还是忍了。罢了罢了,自己的娘子自己宠着。 还未开口,又瞧见卫昭逼近了他,他吓得一寸寸的往后退。两人的距离很近,近的他能清晰的闻见她身上的淡淡的清香。他慌了,一丝不敢动,两人的面庞靠的很近,稍微一动便会双唇相触。 身后的青斋和朔风二人默默站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生怕他们俩一个激动做出什么自己看不得的行为。 良久,终于听见沈易的声音传过来。 “卫将军为何这般盯着本侯看?”他小心翼翼的开口,身子一丝不敢动。 “沈侯爷,你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卫云渺细细看着他的脸,甚至想扒开他领口的衣服看看脖颈处是不是有伤痕。毕竟昨日她看到了宁安侯府的马车去了青楼 沈易慌的额头冒汗,闪了个身子让她扑了空。轻笑道:“卫将军这搭讪的手法,还真是俗套。不过将军也不用急,你我很快就要成婚了。” “谁要和你成婚啊!本将军有心仪之人。”卫昭高声呛回了他的话。 沈易兴致勃勃,轻笑道:“哦?是谁?” 卫昭挑挑眉梢,再次逼近了他。他吓得暗暗缩了缩脖子,但面上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卫昭面上一副神秘的笑,勾唇道:“不告诉你!沈侯爷请回。” 第216章 卡文的章(一) 第1章 开局一个盆 “李先生,您父亲的住院费该交了。现在床位紧张,您明天如果再不缴费,我们就只有” 电话那边的声音越来越低,逐渐没了声音。 “能不能宽限两天,我已经在想办法了。”李波哀求的声音试探着问了一句,电话那边的女声显然没了耐心,没好气的吐槽起来。 “你都拖了多久了,一天五六千的费用谁出啊?你这种人我在医院见多了,治不了就趁早把人接回家去。医院的床位也很紧张,不伺候你这种。” “我这种??我这种什么?”李波气上心头,还想要说些什么,电话那边已经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他气愤的举起手机就要摔下去,一只手悬在空中迟迟落不下来。 想到这是自己仅剩的值点钱的东西,默默的把手放下。 “哎,钱钱钱,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啊,说来就来,哪有那么容易!” 五天前,刚刚下班回到出租屋的李波接到他爸的电话,电话内容只有一件事,他妈妈失踪一周了。 李波当即请假回去找了两天,一无所获。 第三天,公司的工作催的他不得不继续回去当牛马。刚回到公司又接到医院的电话,他爸车祸被送医院了,命悬一线。 连着一周,李波请假两次,旷工三次。公司直接开除了他。 再一次被催促就是刚刚接到的电话,他爸爸命是救回来了,只是成了植物人。 时时刻刻需要医院的呼吸机来维持生命,这一年下来少说都要100万。他一个刚毕业几年的大学生哪来的钱。 狭小的出租屋被黑暗侵蚀。李波此刻丧气的像是丢了魂,他一屁股坐在床上。 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扫了一眼出租屋的全貌,20平的小屋子一览无余,唯一的大件家具就是一张单人床。 他此刻的脑子里浮现了许多丑恶的嘴脸,看不起自己的亲戚,不肯借钱反嘲讽自己的同学,说话刻薄的医生护士 李波冷笑一声,是自嘲也是埋怨不公,“身份的高贵还真是一出生就定下来的。” “这样不行,还是尽快找个工作。” 李波低声念叨一句,打开六八网站开始寻找高薪工作。如果真的找不到,他恐怕就只有贩卖器官。 打开页面划了几下,屏幕上突然浮现一条消息。 [您今日的超能力已到货,使用期限24小时,请查收。] 超能力?李波疑惑一瞬,又是一声冷笑。 “这种骗局也有人搞,真当老子是好骗的吗?” 他此刻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一百块,想骗他的钱那是比登天还难。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李波秉持着这个信念,开始寻找退出消息页面的xx,奇怪的是怎么都找不到那个x。 “呵呵,还是个病毒呢。”李波无奈的将手机关机重启。 随着手机屏幕一扇大门的出现,屏幕再次亮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直接傻了眼。 手机页面又是一条信息提示,接着一行醒目的字浮现在他眼前。 [请在十分钟之内查收,否则将强制执行,失去领取资格。] 随着这句话的消失,屏幕上出现一个十分钟的倒计时和一个领取键。 “靠,真中邪了。”李波无奈又气恼,心中疑惑了几分,难不成跟自己昨天看的网站有关系? 他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那页面既不能退出也不能删除。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此刻只剩下一分钟。 李波开始蠢蠢欲动,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算了,反正已经这样了,也不能再坏到哪里去了。”李波念叨一句,狠狠下按下去了确认键。 随着他手指的落下,手机叮的一声发出清脆的提示音,接着听到一个女声提示。 [您的超能力已确认收货,今日超能“聚宝盆”,请在24小时内使用。时间结束自动失效] “聚聚宝盆???” 李波满脸疑惑,手机里的女声结束后又听见地上哐当一声。 “我靠,什么鬼??”李波吓了一跳,为了省电出租屋一直没开灯,他靠着手机屏幕的光亮摸索到床头墙上的电灯开关。 此刻再看床边,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金灿灿的盆。 “一个盆??你当我是朱元璋啊,跟我玩什么开局一个碗。”他眉头拧成一条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搞什么?我这是中邪了??” 李波试探着抬脚走到金盆旁边,探头去看那盆里,空空如也。 “不是说聚宝盆吗?宝呢?被你吞了???” “哎,我也真是可笑,居然相信这种骗局。” “不过这盆是真金的吗,说不定可以拿出去卖了。” 想到钱,李波冷笑转为邪笑。 下一秒,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看向那盆,“不对!你你你你是怎么来到我家里的??” 这人大概是真的疯了,开始和一个盆对话。那盆也是疯了,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话,居然给出了回应。 只是并不是直接和他对话,而是泛起金光,金光闪闪,整个屋子被照亮。 李波满脸惊恐的看着聚宝盆,下意识的后退半步,是认真的后退。 聚宝盆的金光闪烁了几秒后又黯然失色。 李波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它装,直到确认它没有了动静这才靠近几步。 再次看向盆内时,里面赫然浮现了几行字 第二章 我是亿万富翁,我摊牌了 李波试探着上前,定睛一看。盆里赫然几行金灿灿的字。 [聚宝盆,使用指南:将所需翻倍物品放入盆内,三秒后即可翻一千倍。使用次数限制:三次] “一千倍?假的。”李波默默念叨一句,突然想到了自己口袋里仅剩的一百元。 一百元翻一千倍就是 “十万块!” 李波震惊的说不出话,对有钱人来说,十万块并不算多,可自己此刻只剩一百块。 最牛x的是,只要三秒。 李波立时掏出口袋里红灿灿的百元大钞,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他半个月的饭钱。 李波犹犹豫豫,脑子里两个小人在打架。俗话说得好,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老话又说的对,天上不会掉馅饼。 看着眼前的金盆,李波陷入了两难。是搏一搏,还是 算了,还是不搏了。 李波狠心打消了自己想要试一试的念头,作为一个穷人他还是有些理智的。 所以,他接下来花了一个小时翻遍了出租屋的每一个角落。 “嘿嘿嘿,找到了。”李波发出一声邪笑,目光紧盯着床下一个角落里的银色钢镚。 “就是你了,一块钱丢了也没事,搏一搏!” 速度要快,姿势要帅。 咣当一声,手里的硬币被丢入聚宝盆。 李波兴致盎然的看着聚宝盆,眼睛这辈子第一次瞪的那么大。 三秒后,咣咣当当的声音此起彼伏。那是硬币声,是硬币和聚宝盆的碰撞声。 是金钱的声音! 李波喜出望外,正想要走上前去抓取硬币查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轻微的女声。 “蠢货” 李波听见声音,满脸迷惑,扭头扫了一眼四周,很显然此刻出租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我幻听了??”李波默默念叨一声,“算了,不管了。” 他顾不上什么声音,此刻只想查看聚宝盆里的东西。 “真真的,这是真的!”李波抓起一把硬币,又捡起一个在口中咬了咬,硬币和平时使用的没什么不同。 “成成了,我要暴富了?我要暴富了!”李波连喊两声,将聚宝盆中的硬币倒出来,毫不犹豫的将自己那张百元大钞扔进去。 三秒后,满盆的百元大钞涌了出来。李波先是呆滞,随着钞票的涌现,他看向钞票的眼神逐渐炙热,如火烧一般。 拿到钞票的第一件事,打开手机紫外线,开始验钞。 “真真的。” “真的” “都是真的” 钞票一张一张的从聚宝盆里被他取出,他开始兴奋,兴奋之际忽然想到了什么。 刚才那个声音提示,聚宝盆只能使用三次 “我靠!浪费一次机会啊。” 李波神情略显懊恼,垂头顿首,恨不得直接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这下子真是错失了一千亿啊。 罢了,眼下是赶紧让钱生钱。 十五分钟后,李波终于将散落的钞票码齐整好。下一步,将整整齐齐的十万块钞票放进聚宝盆,等待奇迹降临。 不出意料,三秒后更多的钞票涌了进来,足足飞了十分钟。 床上、桌子上、空中、脚下。出租屋里到处都飘散着红灿灿的钞票。 这场景让李波直呼活久见,接下来一项任重而道远的工作开始了:验钞、数钞票。 清晨,屋外嘈杂的声音吵醒了李波。 他是枕着一亿元红钞醒来的,嘴角都是笑着的。 睁开眼睛下意识摸一摸身边码的整齐的钞票,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是真的,不是做梦。” 李波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洗漱。心中暗暗想着今天的行程。 “一会儿先去楼下吃个早饭,接着去银行存钱理财,然后去医院缴费,再接着” 上午九点,华际银行大门前 李波带着墨镜,手中提着一个黑色布包,即使布包沉甸甸的他也没舍得撒手。 在门前站了几分钟,嘴角上扬露出一丝邪笑,昂首阔步走进了银行。 银行内人来人往,几个职员瞥了一眼李波,看他穿着穷酸朴素,并没有要接待的意思。 李波也不理会,自顾自的走上前排队。 这是他第一次来华际银行。华际银行可以说是专门为富人而开的银行,保密和安全程度都是五星级的。 是国内最安全也有实力的一家银行,在这里存款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因为进入银行的存款下限是八位数。 李波刚走上前就被旁边的保安驱赶。 “哎哎哎,干什么的。这里不接待你这种人。”保安仰着头看他,趾高气扬的态度让他心里不爽。 李波没有理会,仍旧站在原来的位置排队。 不曾想保安居然上前拉扯他,“跟你说了听不懂吗?这里不接待穷人,赶紧出去!” “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个有钱人,恐怕连这里的一杯水都喝不起。趁早出去,等会” “干什么呢?”保安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李波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来,走过来的是一个身姿曼妙的年轻女人。 女人一头乌黑的卷发披在肩上,肌肤雪白,美貌如蕊,仪态万千。 包臀短裙搭配着上身的职业装秀出自身完美的身材曲线,颇有成熟女人的韵味。她踏着一双高跟鞋,走过的每一步都散发着无尽的魅力。 搭配着高跟鞋的声音,她一步一摇曳,身形如柳枝般抽打在人的心上,走过来的一分钟里,大厅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能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李波自然也不能例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只是那目光更多的是欣赏而并非邪念。 此刻的他,脸上稳如老狗,心中万马奔腾:“我靠,这脸、这腿、这身材!” 他简直不敢想象什么样的男人可以站在她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 女人走到他和那名保安的身边,声音轻柔妩媚的问了一句,她声音都带着勾人的韵味。 李波可以清楚的闻见她身上散发出的香味。那味道让人痴迷,像是炎炎夏日里的一阵风,刮的强烈。 保安听见她的问话,立即变了一副嘴脸,谄媚的笑让人恶心。 “嘿嘿嘿,林副行长,这个人不知道怎么混进了银行不愿意出去,我这就赶他走。” 保安说罢,扭头间无缝切换了另一种趾高气扬的神情看向李波,“快走快走,别在这里碍事!” “这里不欢迎穷逼,快滚,不要影响别的客人办事。” 保安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大,引得大厅内所有人驻足观望。 李波冷冷的瞪着保安,沉默蔑视,不发一言。 “看什么看,你还瞪我,让你快滚你还” “够了!”女人呵斥一声,保安立即蔫巴的住嘴低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李波抬眸间瞥见女人脸上的神色,略带生气的冰冷,简直是个冷艳的性感美人。 下一秒,女人脸上冰冷的神情消失,扭头朝向李波礼貌的伸出一只手。 “你好,我叫林簌。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紧紧是这一句话,身边的保安和全场的员工都傻了眼。 李波望着那朝自己伸出的纤纤玉手,还未做出回应就听见周围窸窸窣窣的谈论声。 “开什么玩笑,林副行长亲自接待啊?” “这人到底是谁啊?那副穷酸样,一看就是混进来的乞丐。林副行长怎么会接待他。” “呵呵”李波冷笑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额确实普通。不过他也并不在意这些,别人的目光有个屁用,多看我几眼能让我家财万贯吗,不能! 所以,他狂任他狂,打脸我最强。不装了,我是亿万富翁,我摊牌了。 李波伸手握住林簌,目的就是要全场嫉妒。 两人双手相握的那一刻周围果然传来不友好的声音。那声音此起彼伏一个接一个的传入李波耳中。 “我靠,你给老子松手你个杂碎,快松手!” “你?的,凭什么握我女神的手!!给我松开!” “可恶啊可恶啊,我还没有跟她那么近呢,d这个杂碎凭什么。” 李波心中窃喜,脸上淡定如水,握住那手轻摇两下又松开,“你好,我叫李波。我要存钱。” 林簌听闻,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柔勾人的笑,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被一个不知死活的声音打断。 “存钱,你也配?” 众人的目光顺着那声音看过去 第216章 卡文的章(一) 第1章 开局一个盆 “李先生,您父亲的住院费该交了。现在床位紧张,您明天如果再不缴费,我们就只有” 电话那边的声音越来越低,逐渐没了声音。 “能不能宽限两天,我已经在想办法了。”李波哀求的声音试探着问了一句,电话那边的女声显然没了耐心,没好气的吐槽起来。 “你都拖了多久了,一天五六千的费用谁出啊?你这种人我在医院见多了,治不了就趁早把人接回家去。医院的床位也很紧张,不伺候你这种。” “我这种??我这种什么?”李波气上心头,还想要说些什么,电话那边已经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他气愤的举起手机就要摔下去,一只手悬在空中迟迟落不下来。 想到这是自己仅剩的值点钱的东西,默默的把手放下。 “哎,钱钱钱,真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啊,说来就来,哪有那么容易!” 五天前,刚刚下班回到出租屋的李波接到他爸的电话,电话内容只有一件事,他妈妈失踪一周了。 李波当即请假回去找了两天,一无所获。 第三天,公司的工作催的他不得不继续回去当牛马。刚回到公司又接到医院的电话,他爸车祸被送医院了,命悬一线。 连着一周,李波请假两次,旷工三次。公司直接开除了他。 再一次被催促就是刚刚接到的电话,他爸爸命是救回来了,只是成了植物人。 时时刻刻需要医院的呼吸机来维持生命,这一年下来少说都要100万。他一个刚毕业几年的大学生哪来的钱。 狭小的出租屋被黑暗侵蚀。李波此刻丧气的像是丢了魂,他一屁股坐在床上。 借着手机屏幕的光亮扫了一眼出租屋的全貌,20平的小屋子一览无余,唯一的大件家具就是一张单人床。 他此刻的脑子里浮现了许多丑恶的嘴脸,看不起自己的亲戚,不肯借钱反嘲讽自己的同学,说话刻薄的医生护士 李波冷笑一声,是自嘲也是埋怨不公,“身份的高贵还真是一出生就定下来的。” “这样不行,还是尽快找个工作。” 李波低声念叨一句,打开六八网站开始寻找高薪工作。如果真的找不到,他恐怕就只有贩卖器官。 打开页面划了几下,屏幕上突然浮现一条消息。 [您今日的超能力已到货,使用期限24小时,请查收。] 超能力?李波疑惑一瞬,又是一声冷笑。 “这种骗局也有人搞,真当老子是好骗的吗?” 他此刻全身上下就只剩下一百块,想骗他的钱那是比登天还难。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李波秉持着这个信念,开始寻找退出消息页面的xx,奇怪的是怎么都找不到那个x。 “呵呵,还是个病毒呢。”李波无奈的将手机关机重启。 随着手机屏幕一扇大门的出现,屏幕再次亮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直接傻了眼。 手机页面又是一条信息提示,接着一行醒目的字浮现在他眼前。 [请在十分钟之内查收,否则将强制执行,失去领取资格。] 随着这句话的消失,屏幕上出现一个十分钟的倒计时和一个领取键。 “靠,真中邪了。”李波无奈又气恼,心中疑惑了几分,难不成跟自己昨天看的网站有关系? 他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那页面既不能退出也不能删除。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此刻只剩下一分钟。 李波开始蠢蠢欲动,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算了,反正已经这样了,也不能再坏到哪里去了。”李波念叨一句,狠狠下按下去了确认键。 随着他手指的落下,手机叮的一声发出清脆的提示音,接着听到一个女声提示。 [您的超能力已确认收货,今日超能“聚宝盆”,请在24小时内使用。时间结束自动失效] “聚聚宝盆???” 李波满脸疑惑,手机里的女声结束后又听见地上哐当一声。 “我靠,什么鬼??”李波吓了一跳,为了省电出租屋一直没开灯,他靠着手机屏幕的光亮摸索到床头墙上的电灯开关。 此刻再看床边,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金灿灿的盆。 “一个盆??你当我是朱元璋啊,跟我玩什么开局一个碗。”他眉头拧成一条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搞什么?我这是中邪了??” 李波试探着抬脚走到金盆旁边,探头去看那盆里,空空如也。 “不是说聚宝盆吗?宝呢?被你吞了???” “哎,我也真是可笑,居然相信这种骗局。” “不过这盆是真金的吗,说不定可以拿出去卖了。” 想到钱,李波冷笑转为邪笑。 下一秒,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看向那盆,“不对!你你你你是怎么来到我家里的??” 这人大概是真的疯了,开始和一个盆对话。那盆也是疯了,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的话,居然给出了回应。 只是并不是直接和他对话,而是泛起金光,金光闪闪,整个屋子被照亮。 李波满脸惊恐的看着聚宝盆,下意识的后退半步,是认真的后退。 聚宝盆的金光闪烁了几秒后又黯然失色。 李波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它装,直到确认它没有了动静这才靠近几步。 再次看向盆内时,里面赫然浮现了几行字 第二章 我是亿万富翁,我摊牌了 李波试探着上前,定睛一看。盆里赫然几行金灿灿的字。 [聚宝盆,使用指南:将所需翻倍物品放入盆内,三秒后即可翻一千倍。使用次数限制:三次] “一千倍?假的。”李波默默念叨一句,突然想到了自己口袋里仅剩的一百元。 一百元翻一千倍就是 “十万块!” 李波震惊的说不出话,对有钱人来说,十万块并不算多,可自己此刻只剩一百块。 最牛x的是,只要三秒。 李波立时掏出口袋里红灿灿的百元大钞,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他半个月的饭钱。 李波犹犹豫豫,脑子里两个小人在打架。俗话说得好,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老话又说的对,天上不会掉馅饼。 看着眼前的金盆,李波陷入了两难。是搏一搏,还是 算了,还是不搏了。 李波狠心打消了自己想要试一试的念头,作为一个穷人他还是有些理智的。 所以,他接下来花了一个小时翻遍了出租屋的每一个角落。 “嘿嘿嘿,找到了。”李波发出一声邪笑,目光紧盯着床下一个角落里的银色钢镚。 “就是你了,一块钱丢了也没事,搏一搏!” 速度要快,姿势要帅。 咣当一声,手里的硬币被丢入聚宝盆。 李波兴致盎然的看着聚宝盆,眼睛这辈子第一次瞪的那么大。 三秒后,咣咣当当的声音此起彼伏。那是硬币声,是硬币和聚宝盆的碰撞声。 是金钱的声音! 李波喜出望外,正想要走上前去抓取硬币查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轻微的女声。 “蠢货” 李波听见声音,满脸迷惑,扭头扫了一眼四周,很显然此刻出租屋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我幻听了??”李波默默念叨一声,“算了,不管了。” 他顾不上什么声音,此刻只想查看聚宝盆里的东西。 “真真的,这是真的!”李波抓起一把硬币,又捡起一个在口中咬了咬,硬币和平时使用的没什么不同。 “成成了,我要暴富了?我要暴富了!”李波连喊两声,将聚宝盆中的硬币倒出来,毫不犹豫的将自己那张百元大钞扔进去。 三秒后,满盆的百元大钞涌了出来。李波先是呆滞,随着钞票的涌现,他看向钞票的眼神逐渐炙热,如火烧一般。 拿到钞票的第一件事,打开手机紫外线,开始验钞。 “真真的。” “真的” “都是真的” 钞票一张一张的从聚宝盆里被他取出,他开始兴奋,兴奋之际忽然想到了什么。 刚才那个声音提示,聚宝盆只能使用三次 “我靠!浪费一次机会啊。” 李波神情略显懊恼,垂头顿首,恨不得直接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这下子真是错失了一千亿啊。 罢了,眼下是赶紧让钱生钱。 十五分钟后,李波终于将散落的钞票码齐整好。下一步,将整整齐齐的十万块钞票放进聚宝盆,等待奇迹降临。 不出意料,三秒后更多的钞票涌了进来,足足飞了十分钟。 床上、桌子上、空中、脚下。出租屋里到处都飘散着红灿灿的钞票。 这场景让李波直呼活久见,接下来一项任重而道远的工作开始了:验钞、数钞票。 清晨,屋外嘈杂的声音吵醒了李波。 他是枕着一亿元红钞醒来的,嘴角都是笑着的。 睁开眼睛下意识摸一摸身边码的整齐的钞票,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是真的,不是做梦。” 李波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洗漱。心中暗暗想着今天的行程。 “一会儿先去楼下吃个早饭,接着去银行存钱理财,然后去医院缴费,再接着” 上午九点,华际银行大门前 李波带着墨镜,手中提着一个黑色布包,即使布包沉甸甸的他也没舍得撒手。 在门前站了几分钟,嘴角上扬露出一丝邪笑,昂首阔步走进了银行。 银行内人来人往,几个职员瞥了一眼李波,看他穿着穷酸朴素,并没有要接待的意思。 李波也不理会,自顾自的走上前排队。 这是他第一次来华际银行。华际银行可以说是专门为富人而开的银行,保密和安全程度都是五星级的。 是国内最安全也有实力的一家银行,在这里存款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因为进入银行的存款下限是八位数。 李波刚走上前就被旁边的保安驱赶。 “哎哎哎,干什么的。这里不接待你这种人。”保安仰着头看他,趾高气扬的态度让他心里不爽。 李波没有理会,仍旧站在原来的位置排队。 不曾想保安居然上前拉扯他,“跟你说了听不懂吗?这里不接待穷人,赶紧出去!” “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个有钱人,恐怕连这里的一杯水都喝不起。趁早出去,等会” “干什么呢?”保安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李波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来,走过来的是一个身姿曼妙的年轻女人。 女人一头乌黑的卷发披在肩上,肌肤雪白,美貌如蕊,仪态万千。 包臀短裙搭配着上身的职业装秀出自身完美的身材曲线,颇有成熟女人的韵味。她踏着一双高跟鞋,走过的每一步都散发着无尽的魅力。 搭配着高跟鞋的声音,她一步一摇曳,身形如柳枝般抽打在人的心上,走过来的一分钟里,大厅内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能锁定在了她的身上。 李波自然也不能例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只是那目光更多的是欣赏而并非邪念。 此刻的他,脸上稳如老狗,心中万马奔腾:“我靠,这脸、这腿、这身材!” 他简直不敢想象什么样的男人可以站在她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 女人走到他和那名保安的身边,声音轻柔妩媚的问了一句,她声音都带着勾人的韵味。 李波可以清楚的闻见她身上散发出的香味。那味道让人痴迷,像是炎炎夏日里的一阵风,刮的强烈。 保安听见她的问话,立即变了一副嘴脸,谄媚的笑让人恶心。 “嘿嘿嘿,林副行长,这个人不知道怎么混进了银行不愿意出去,我这就赶他走。” 保安说罢,扭头间无缝切换了另一种趾高气扬的神情看向李波,“快走快走,别在这里碍事!” “这里不欢迎穷逼,快滚,不要影响别的客人办事。” 保安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大,引得大厅内所有人驻足观望。 李波冷冷的瞪着保安,沉默蔑视,不发一言。 “看什么看,你还瞪我,让你快滚你还” “够了!”女人呵斥一声,保安立即蔫巴的住嘴低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李波抬眸间瞥见女人脸上的神色,略带生气的冰冷,简直是个冷艳的性感美人。 下一秒,女人脸上冰冷的神情消失,扭头朝向李波礼貌的伸出一只手。 “你好,我叫林簌。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紧紧是这一句话,身边的保安和全场的员工都傻了眼。 李波望着那朝自己伸出的纤纤玉手,还未做出回应就听见周围窸窸窣窣的谈论声。 “开什么玩笑,林副行长亲自接待啊?” “这人到底是谁啊?那副穷酸样,一看就是混进来的乞丐。林副行长怎么会接待他。” “呵呵”李波冷笑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额确实普通。不过他也并不在意这些,别人的目光有个屁用,多看我几眼能让我家财万贯吗,不能! 所以,他狂任他狂,打脸我最强。不装了,我是亿万富翁,我摊牌了。 李波伸手握住林簌,目的就是要全场嫉妒。 两人双手相握的那一刻周围果然传来不友好的声音。那声音此起彼伏一个接一个的传入李波耳中。 “我靠,你给老子松手你个杂碎,快松手!” “你?的,凭什么握我女神的手!!给我松开!” “可恶啊可恶啊,我还没有跟她那么近呢,d这个杂碎凭什么。” 李波心中窃喜,脸上淡定如水,握住那手轻摇两下又松开,“你好,我叫李波。我要存钱。” 林簌听闻,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柔勾人的笑,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被一个不知死活的声音打断。 “存钱,你也配?” 众人的目光顺着那声音看过去 第217章 卡文的章(二) 第三章 记住了,我叫李波 “哪里来的乞丐,你有钱吗?” 男子表情高傲,语言轻蔑。整张脸都写满了五个字:我看不起你。 说话间男子已经走到了几人面前,周围的人看清男子的长相后又是一阵骚动。 李波啥也不知道,全靠周围的人开启人物介绍。他探起耳朵听见周围的人继续嘀嘀咕咕。 “易家二少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是啊,易家二少易天臣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得理不饶人。” “快别这么说,他就算是没理也不饶人。” 李波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声音,对于眼前这个不知死话的男人也有了几分了解。 他目光冷冽的望向易天臣。可易天臣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笑眯眯的扭头看向林簌。 “嘿嘿嘿嘿,嫂子。”易天臣嘴上叫了一句,眼神却不老实的上下打量。 李波听见这话,心中疑惑,“嫂子?她结婚了??可惜了” 李波心中惋惜,俗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着易天臣这种恶心的样子,想必他哥哥也不会好多少。 他心中正惋惜着呢,耳边突然传来林簌的声音。 “易二少,别乱叫!我不是你嫂子。”林簌的声音恢复了方才的冰冷。 即使是厌恶易天臣,她仍旧保持着礼貌和素养,只是语气中比方才更多了些距离感。 易天臣仍旧是不依不饶,表情逐渐猥琐,淫笑着说:“这不是迟早的事吗,林董事长反正是要和我们家联姻的。” “你!”林簌眼神中罕见闪过一丝怒气,又快速恢复平静。 “我说过了,我不会联姻,也不会嫁你们家。好了,我现在要接待客人了,你没事就走。” 林簌说罢,上前几步笑着说,“李先生,这边请。” 易天臣看着林簌那抹勾人的笑心中发痒,这般笑容居然是面对着一个穷逼。 他忍不了,上前一步拦住李波,“哎哎哎,你算什么哪根葱,也配让我嫂子接待,赶紧滚!” 李波刚要跟着林簌走就被拦住,心中本来就不爽,没想到这个不知死活的杂碎居然还言语侮辱自己。 他更气愤了,眼神凶狠的能杀死人,声音冰冷的回应,“你没听见林副行长说话吗?我,是她的客人!” “就你?你也配?赶紧滚,别逼我” “逼你怎样?”林簌打断了他的话,易天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又听见她继续说,“易二少,我不喜欢同样的话说两次。请你好自为之。”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要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喊住李波。李波应和一声,随即迈起自信的步伐走上前去和她肩并肩。 李波在众人仇视外加羡慕的要死的目光中迈着自信且得意的步伐走在林簌身边。 无奈啊无奈,你记住,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两个人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身身后又传来声音。 “林簌!你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老子叫你一声嫂子是给我哥面子,真当你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了。” 易天臣几声辱骂,林簌停住了步子。 她此刻气的浑身颤抖,胸前起伏强烈。李波垂眸时瞥见她攥紧了双拳,一双唇瓣被自己咬的泛红。 “你,还好?”李波试探的问了一句。林簌嗯了一声。 她没有转身,素质和修养告诉她不要和狗一般见识。 大厅内沉默一瞬,林簌极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正要继续走时又听见易天臣响彻整个大厅的声音。 “嫁进我们家那是抬举你,你别给脸不要脸。难不成你就爱跟身边那种穷逼混吗?” 穷逼??冒犯了,你这次真的冒犯了。 李波在心里念叨几句,低声对着林簌说,“你还能忍吗?反正我是忍不了。” 见林簌没有回应,李波转身就要上前去让他见识一下社会的险恶。刚转了半个身子手就被握住。 他一瞬间愣住了,这柔软的触感。李波大学四年没谈过恋爱,大学毕业破处那天还是自己点了个外卖。 此刻被林簌这个顶级美女紧紧拉住手,他心潮澎湃,已经想好了孩子叫什么名。 不能忍,不能为女人出头的男人不是好将军。这架必须打!只是在这之前还要听一下她的意见。 他扭头看向林簌,发现对方此刻也正在望着他。 耳边传来林簌温柔的声音,“别跟他打架,你会有麻烦的。” 李波自信一笑,声音低沉,“我不是打架,我是英雄救美。” 说罢,毅然决然的松开林簌的手,转身走向易天臣。 易天臣还沉浸在方才看见林簌和李波二人手拉手的场景,满嘴喷粪的四处乱飙。 “你他妈的为什么拉手,还不给我”易天臣话还没说完就一个火花带闪现的飞出了三米远。 下一秒,只听见满厅的哀嚎。 “我我的牙,我的牙啊!!!”易天臣匍匐在地上捂住一边脸。 周围的人一动不敢动,又沉默又怂的看着易天臣满地找牙。 李波吹一吹自己打的生疼的手,接着冷笑两声看着易天臣,“记住了,以后没学会说话就在家别出来。免得掉牙!” 易天臣将手里两颗牙攥在手里,怂怂的看向李波,“你你完了,老子要弄死你!你叫什么?” 李波冷笑一声,回应说:“记住了,我叫李波。” “好,好,李波是。等老子回去叫人来打断你的狗腿给老子的两颗牙陪葬!”易天臣恶狠狠的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生吞活剥。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李波丝毫冷笑一声,下一秒就要上前干他。脚下步子刚迈起来就被身边人拉住。 他低头去看,林簌正用一副我见犹怜的神情望着他,李波一瞬间愣住。 “行了,你会有麻烦。”林簌声音冷静的丢下一句话,随后转头看向易天臣,“你听好了,他是为我出头的,有事尽管来找我,无关旁人。” 林簌此话一出,全场静默。 江城有名的女神居然为了一个穷小子出头? 全场的员工以及客人,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心中多年的女神梦破碎。 沉寂过后,全场又是一阵骚动。李波却保持了沉默,耳边突然响起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蠢货,还不赶紧办正事!” “谁?谁在说话?”李波扫了一眼四周,自己身边除了林簌并没有其他女人,刚才的女声又是从哪里来的? 李波正疑惑之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强烈的震动起来。 第217章 卡文的章(二) 第三章 记住了,我叫李波 “哪里来的乞丐,你有钱吗?” 男子表情高傲,语言轻蔑。整张脸都写满了五个字:我看不起你。 说话间男子已经走到了几人面前,周围的人看清男子的长相后又是一阵骚动。 李波啥也不知道,全靠周围的人开启人物介绍。他探起耳朵听见周围的人继续嘀嘀咕咕。 “易家二少来了,这下有好戏看了。” “是啊,易家二少易天臣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得理不饶人。” “快别这么说,他就算是没理也不饶人。” 李波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声音,对于眼前这个不知死话的男人也有了几分了解。 他目光冷冽的望向易天臣。可易天臣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笑眯眯的扭头看向林簌。 “嘿嘿嘿嘿,嫂子。”易天臣嘴上叫了一句,眼神却不老实的上下打量。 李波听见这话,心中疑惑,“嫂子?她结婚了??可惜了” 李波心中惋惜,俗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着易天臣这种恶心的样子,想必他哥哥也不会好多少。 他心中正惋惜着呢,耳边突然传来林簌的声音。 “易二少,别乱叫!我不是你嫂子。”林簌的声音恢复了方才的冰冷。 即使是厌恶易天臣,她仍旧保持着礼貌和素养,只是语气中比方才更多了些距离感。 易天臣仍旧是不依不饶,表情逐渐猥琐,淫笑着说:“这不是迟早的事吗,林董事长反正是要和我们家联姻的。” “你!”林簌眼神中罕见闪过一丝怒气,又快速恢复平静。 “我说过了,我不会联姻,也不会嫁你们家。好了,我现在要接待客人了,你没事就走。” 林簌说罢,上前几步笑着说,“李先生,这边请。” 易天臣看着林簌那抹勾人的笑心中发痒,这般笑容居然是面对着一个穷逼。 他忍不了,上前一步拦住李波,“哎哎哎,你算什么哪根葱,也配让我嫂子接待,赶紧滚!” 李波刚要跟着林簌走就被拦住,心中本来就不爽,没想到这个不知死活的杂碎居然还言语侮辱自己。 他更气愤了,眼神凶狠的能杀死人,声音冰冷的回应,“你没听见林副行长说话吗?我,是她的客人!” “就你?你也配?赶紧滚,别逼我” “逼你怎样?”林簌打断了他的话,易天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又听见她继续说,“易二少,我不喜欢同样的话说两次。请你好自为之。”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要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喊住李波。李波应和一声,随即迈起自信的步伐走上前去和她肩并肩。 李波在众人仇视外加羡慕的要死的目光中迈着自信且得意的步伐走在林簌身边。 无奈啊无奈,你记住,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两个人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身身后又传来声音。 “林簌!你他妈的别给脸不要脸。老子叫你一声嫂子是给我哥面子,真当你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了。” 易天臣几声辱骂,林簌停住了步子。 她此刻气的浑身颤抖,胸前起伏强烈。李波垂眸时瞥见她攥紧了双拳,一双唇瓣被自己咬的泛红。 “你,还好?”李波试探的问了一句。林簌嗯了一声。 她没有转身,素质和修养告诉她不要和狗一般见识。 大厅内沉默一瞬,林簌极力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正要继续走时又听见易天臣响彻整个大厅的声音。 “嫁进我们家那是抬举你,你别给脸不要脸。难不成你就爱跟身边那种穷逼混吗?” 穷逼??冒犯了,你这次真的冒犯了。 李波在心里念叨几句,低声对着林簌说,“你还能忍吗?反正我是忍不了。” 见林簌没有回应,李波转身就要上前去让他见识一下社会的险恶。刚转了半个身子手就被握住。 他一瞬间愣住了,这柔软的触感。李波大学四年没谈过恋爱,大学毕业破处那天还是自己点了个外卖。 此刻被林簌这个顶级美女紧紧拉住手,他心潮澎湃,已经想好了孩子叫什么名。 不能忍,不能为女人出头的男人不是好将军。这架必须打!只是在这之前还要听一下她的意见。 他扭头看向林簌,发现对方此刻也正在望着他。 耳边传来林簌温柔的声音,“别跟他打架,你会有麻烦的。” 李波自信一笑,声音低沉,“我不是打架,我是英雄救美。” 说罢,毅然决然的松开林簌的手,转身走向易天臣。 易天臣还沉浸在方才看见林簌和李波二人手拉手的场景,满嘴喷粪的四处乱飙。 “你他妈的为什么拉手,还不给我”易天臣话还没说完就一个火花带闪现的飞出了三米远。 下一秒,只听见满厅的哀嚎。 “我我的牙,我的牙啊!!!”易天臣匍匐在地上捂住一边脸。 周围的人一动不敢动,又沉默又怂的看着易天臣满地找牙。 李波吹一吹自己打的生疼的手,接着冷笑两声看着易天臣,“记住了,以后没学会说话就在家别出来。免得掉牙!” 易天臣将手里两颗牙攥在手里,怂怂的看向李波,“你你完了,老子要弄死你!你叫什么?” 李波冷笑一声,回应说:“记住了,我叫李波。” “好,好,李波是。等老子回去叫人来打断你的狗腿给老子的两颗牙陪葬!”易天臣恶狠狠的看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生吞活剥。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李波丝毫冷笑一声,下一秒就要上前干他。脚下步子刚迈起来就被身边人拉住。 他低头去看,林簌正用一副我见犹怜的神情望着他,李波一瞬间愣住。 “行了,你会有麻烦。”林簌声音冷静的丢下一句话,随后转头看向易天臣,“你听好了,他是为我出头的,有事尽管来找我,无关旁人。” 林簌此话一出,全场静默。 江城有名的女神居然为了一个穷小子出头? 全场的员工以及客人,听者伤心,闻者落泪。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心中多年的女神梦破碎。 沉寂过后,全场又是一阵骚动。李波却保持了沉默,耳边突然响起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蠢货,还不赶紧办正事!” “谁?谁在说话?”李波扫了一眼四周,自己身边除了林簌并没有其他女人,刚才的女声又是从哪里来的? 李波正疑惑之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强烈的震动起来。 第218章 卡文的章(三) 第四章 来自异界的电话 手机强烈的震动让李波吓了一跳。 趁着眼前林簌和易天臣对峙,他赶忙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时显示未知号码,更奇怪的是那号码只有五位数。 “?谁的号码?”李波念叨一句,随即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刚放在耳边就听见对面传来一句话。 “蠢货,还不去办正事。” 那声音冰冷的听不出半分情意,只是听音色是个御姐。 “你谁啊?什么正事?”李波反问一句,接着听见对面略带怒意说:“一小时后,你的父亲会被丢出医院大门,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办正事!” 女人近乎命令的语气说完一句话后,毫不留情的挂断了电话。 李波正想要问些什么,只听见对面叮得一声便再也没了声音。 “莫名其妙”李波念叨一句,忽然想到了什么,“我靠,我老爸!” 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护士说的话,本来想着存完钱就去医院缴费,不曾想这里半路杀出来一个脑残。 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李波上前一把拉住了林簌,眼神凶狠的让人恐惧,他死死的盯住了易天臣,声音冰冷的说:“一分钟之内消失。” 林簌暗暗瞥了一眼身边的人,手心下意识握紧,皱起的眉头舒展了几分,同李波一样将目光转向了易天臣。 易天臣见情况不妙,壮着胆子冲李波喊了句,“你等着,小爷我还会回来的!” 说罢,在众人的注目下离开了大厅。 易天臣一走,周围看戏的人自然将目光都转向了李波二人。林簌带着李波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迈着轻松的步子走进办公室,一边往茶水桌前走一边对李波说,“李先生,你先坐会儿。” 李波打量了一下她的办公室,简约大方,一进门就能闻见扑鼻而来的香水味,和她身上的味道一致。 李波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一屁股坐在茶几前的沙发上。 刚坐下就想到了方才的电话,那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老爸还在医院? “林小姐”李波喊了一声。 林簌听见他的声音,手中端了一杯刚磨好的咖啡向他走过来。林簌脸上带着温柔的笑,走上前在他对面坐下,将手中的咖啡弯腰放在他眼前。 “李先生是来存钱的,是。” 李波垂眸看了一眼咖啡,目光又移到她的脸上,“是,请林小姐尽快办理,我还有急事。” 林簌勾唇一笑,“李先生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林簌就好。你要存多少?” “一亿”李波端起手边的咖啡,淡淡的丢出两个无足轻重的字。 “一亿?”林簌声调高了几分,语气带着些疑惑。 “是大众意义上的一亿元?”林簌又问一句,目光紧盯着李波。 李波咂咂嘴,面目狰狞。手里的咖啡闻着很香但是很苦,他宁愿喝矿泉水。 林簌注意到他的动作,起身走到茶水桌前倒了杯水放在他眼前。 “谢谢” 李波赶紧喝了口水,随后继续说,“你没听错,就是一亿。不过这钱在家里,你们要亲自去运。” “在家里?李先生,请问您的职业是?”林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并非她看不起李波,只是李波穿着普通,有一种全身上下凑不出三百块的样子。 这样的人来华际银行存钱,还张口就说一个亿,实在是匪夷所思。若不是林簌,换了别人早就把他赶出大门了。 “我的职业跟我存钱有关系吗?我记得华际银行不会过问这些隐私。即使是杀人犯的钱,恐怕贵行也会照存不误。” 李波来之前特意百度过华际银行,这里黑白两道都不会动,可以说是最安全的。 “是,确实是这样。不好意思,冒犯了。”林簌有些抱歉,脸色顿时泛起红晕,她定了定心思继续说,“那有劳李先生一会儿留下您的地址,我现在带您去办理账户。” 李波答应一声,二人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中午十二点,李波走出医院的大门。 他手中提着一个黑色布包,这是方才打脸护士的见证。 他勾唇一笑,心中还在回味着方才拿出一摞红钞时那护士惊讶的表情。忽然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了他的思路。 李波吓了一跳,浑身摸索自己的手机,摸出手机打开一看,。 李波眉头顿时皱起一条线,这是上午接过的那个号码,由于谐音太过好记,他已经刻在了脑子里。 李波犹豫了一秒,接通了电话。 “喂?” 李波疑惑了一句。对面却是一片沉寂,在沉寂中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那风刮的强烈,好像下一秒就要将人席卷上天。 突然,一股强烈的不适感袭来,李波感觉自己头晕眼花,胸闷的喘不过气。他手颤抖着想挂断电话,对面忽然传来那个熟悉的女声。 “正事办完了,你现在的时间归我了。” 随着这句话的涌出,李波浑身的不适感也消失了。电话另一边的风声也断了。 “你是谁?为什么有我的号码?”李波急切的询问,他感觉那女人的声音很奇怪,冰冷的不像活人。 沉默了许久,只听见女人幽幽的吐出两个字,“异界” 李波眉头一皱,“什么异界?你究竟是谁?少他妈的装神弄鬼,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李波大骂一句,中气十足,声音也比方才更大了一些。他曾经听老人说,如果遇见了邪祟或是灵异事件,直接开骂,你骂的越凶那东西就越害怕。 李波话音刚落,对面那人冰冷刺骨的声音回应道:“今晚12点4分,星月4号站台,上4号公交车。你会知道你想要的答案。” 那人说罢,不等李波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靠,神经病啊!”李波吐槽一句,打开通话记录去看,号码竟然消失了,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瞪大了眼睛,显得有些紧张,额头冒出冷汗,手微微颤抖。他急切的打开手机录音软件去翻,竟然是空的! 他刚才接通电话的那一刻顺手按下了录音键,此刻录音和号码居然同时消失了。 “中中邪了???”李波一脸迷惑,双手哆哆嗦嗦的将手机揣进口袋里,上前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附近的警察局去了。 出租车在李波的催促下以飞驰般的奔走,下一秒停在警察局门口。 李波一脚踏进警察局大门,抓住一个蓝衬衫的警察就开始说话。 第五章 梦中的女人 “警察同志你要相信我啊。我说的都是真的,就是突然不见了。”李波急切的解释着自己的遭遇,无奈于警察根本不信。 “行了行了,我们很忙的,没空跟你开玩笑,赶紧回去。” 李波不信邪,情绪有些激动了 他拿着自己的手机继续说,“警察同志,我真的接到电话了,那个女人声音很冰冷,冷的不像活人。你们要相信我啊!” “好啊,那电话呢?通话记录呢?”警察有些无奈的问。 李波眉头皱成一条线,悲催的喊,“消失了啊!” 警察无奈的笑一笑,此刻已经完全不信了。 原本他来报案的时候警察还十分信任他,一个电话打到网络公司去查了李波的通话记录。 结果记录显示李波今天根本就没有接到电话,至于他说的那个‘’的号码根本就不存在,全国范围内也没有查到这个号码。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睡一觉明天这件事就过去了。”警察半推托着将李波应付了出去。 李波有些丧气的走出了警察局,摸索到手中提着的黑布包,他看着那布包目光忽然坚定起来。 一时间想到了许多,先前浏览过的那个叫星月的网站、昨夜的收货信息、聚宝盆,再加上今天的电话,这一切之间一定有联系! 李波急切地回到出租屋将门打开,来不及开灯就去寻找今天早上出门前被自己藏在床底下的聚宝盆。 他蹲在床边来回摸索,摸索了许久都不见影子,打开手机灯光一照,那盆居然消失了,像先前自己手机里的号码一样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李波的神情呆滞住,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让他来不及反应。他急忙伸手去摸自己口袋中的银行卡,好在两张卡都在。 “两张卡都在,也就是说这些事确实发生过。”李波一边念叨,后退几步坐在床上,屁股刚触碰到床铺手机再次剧烈的震动起来。 他神情瞬间紧绷,拿出手机一看果不其然还是那个号码。他咽了咽唾沫,此刻竟有些恐惧那个冰冷的声音。 手机的铃声在空荡狭小的出租屋里来回飘荡,此刻这不合时宜的铃声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催命预告。 李波紧张的直冒冷汗,他盯着那串号码看了半分钟,随后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电话刚挂断手机的短信提示叮的一声响起来,李波眯着眼去看。 [今晚12点4分,星月4号站台,04号公交车预约成功,请准时到点乘车。] 李波看着这段话,恍然想起中午十二点的那个电话,那女人口中的地址正和短信中的一致。 “应应该不是鬼,别怕别怕,鬼并不可怕”李波极力催眠自己。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真实,让他有些不敢相信。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将钱放在银行里吃利息就足够他的生活,因此没有必要上班。 李波干脆不再多想,将手机收起直接躺在床上睡了起来。 睡梦中,李波仿佛看见一个冷艳如冰山般的美艳女子在冲他招手。 “过来,到这儿来。”女子声音娇媚,一双狭长淡紫的眸子,眼波流转之间吸引住了他,她的容颜美的近乎妖艳,魅惑天成。 李波不自觉的走近她,看见她身着一件朱红长裙。裙下娇躯丰满玲珑,犹如刚刚成熟的蜜桃般渗透出淡淡的妩媚。 三千青丝随意的披散在香肩之下,垂直到纤细的腰肢处。红裙随风飘起露出腿部白嫩的皮肤。 李波一步步的靠近她,每走一步都感受到周围的气温骤降而下。他冷地抱紧双肩。呼啸而来的风让他不自觉地后退,往后每走一步都万般艰难。 李波看着她那张冷艳娇媚的面容离自己越来越近,正欲上前打招呼。忽然画风一转,周围狂风大作,那女人几乎是瞬移到自己的眼前。 他吓得浑身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紧紧闭上双眼,“别别杀我,别杀我。我是好人,我是好人,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我一辈子勤俭持家认真工作,关爱儿童帮助老人,爱护小动物不闯红绿灯,我还不想死啊!!!” 李波对着空气一阵输出,语气中近乎带着哭腔。闭上眼睛说了半天,发现并没有人回应自己。 他试探的将眼睛眯开了一条缝,眼前空无一人。他慢慢将眼睛完全睁开,扫视了周围一整圈,那女人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了。 他悻悻的站起身,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满脑子萦绕四个字:劫后余生。 “这是哪儿?”李波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忽然陷入了迷茫,方才周围还布满白光,那女人一消失周围就慢慢暗了下来。 李波摸索着往前走,前方像是围绕了一堵墙,怎么走都会碰壁。 忽然,一阵强烈的震动让他晕了过去。 [时间已到,请出发及时乘车。时间已到,请出发及时乘车] 李波从梦中醒来,猛然坐起,他大口呼吸着周围的空气,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死亡历险。 “是梦啊,那女人?” 李波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出租屋环绕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他低头去看,手机不停的在播报一句话。 [时间已到,请出发及时乘车。时间已到,请出发及时乘车] 他伸手打开手机去看,屏幕弹出一条提示消息 “距离星月4号公交车发车时间不足半小时,请即刻出发乘车,否则将会被” “被抹杀!!” 李波猛然坐起,踩上运动鞋就往公交站台跑。 跑出去的那一刻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周围没有叫做星月的站台。 他在这里住了两年多,从没听说过这个站台。李波漫无目的在路上走,手机上的倒计时不足十分钟。 “不会,我才刚暴富就要玩死我?”李波扫了一眼手机,倒计时仍在继续,他脚下的步子没有停下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剩下最后一分钟。 李波走到一个黑色垃圾桶旁边干脆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不走了不走了,谁爱玩谁玩。老子就不信真能被你给搞死!” 李波看着手机的倒计时一秒一秒的跳动,耳边忽然响起时钟秒针一下一下的咚咚声。 [叮,时间到!] 手机忽然响了句提示音,李波下意识闭眼,仿佛是在等待死亡,又有些侥幸的心理。 发现身边没有动静,李波眼睛眯开一条缝去看。 下一秒,一道强烈的白光直直的射过来,刺的他睁不开眼。 那道白光离他越来越近,光线随着距离而减弱,直到完全柔和起来,一辆车尾号为红色4的公交车停在他眼前。 李波眼睛瞪大了,直勾勾的看着那个号码牌。 “我靠见,见鬼了。”李波低声呢喃一句,话音刚落车门啪的一声打开。 他定定的站起身,就站在车门前眼睛往车内扫视。一个身着红色长裙的女人忽然闯入他的视线。 “上车”女人冰冷的声音随意的吐出两个字。 李波看见她的面容时心跳停了一拍,眼睛瞪得极大。 “你你你!!!我梦里那个人!!” 他指了指那女人,女人没有理会,转身走进车厢,转身那一刻仍旧丢下两个字,只是语气更加坚决冷漠。 “上车!” 第218章 卡文的章(三) 第四章 来自异界的电话 手机强烈的震动让李波吓了一跳。 趁着眼前林簌和易天臣对峙,他赶忙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时显示未知号码,更奇怪的是那号码只有五位数。 “?谁的号码?”李波念叨一句,随即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刚放在耳边就听见对面传来一句话。 “蠢货,还不去办正事。” 那声音冰冷的听不出半分情意,只是听音色是个御姐。 “你谁啊?什么正事?”李波反问一句,接着听见对面略带怒意说:“一小时后,你的父亲会被丢出医院大门,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办正事!” 女人近乎命令的语气说完一句话后,毫不留情的挂断了电话。 李波正想要问些什么,只听见对面叮得一声便再也没了声音。 “莫名其妙”李波念叨一句,忽然想到了什么,“我靠,我老爸!” 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护士说的话,本来想着存完钱就去医院缴费,不曾想这里半路杀出来一个脑残。 不能再耽误时间了,李波上前一把拉住了林簌,眼神凶狠的让人恐惧,他死死的盯住了易天臣,声音冰冷的说:“一分钟之内消失。” 林簌暗暗瞥了一眼身边的人,手心下意识握紧,皱起的眉头舒展了几分,同李波一样将目光转向了易天臣。 易天臣见情况不妙,壮着胆子冲李波喊了句,“你等着,小爷我还会回来的!” 说罢,在众人的注目下离开了大厅。 易天臣一走,周围看戏的人自然将目光都转向了李波二人。林簌带着李波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迈着轻松的步子走进办公室,一边往茶水桌前走一边对李波说,“李先生,你先坐会儿。” 李波打量了一下她的办公室,简约大方,一进门就能闻见扑鼻而来的香水味,和她身上的味道一致。 李波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一屁股坐在茶几前的沙发上。 刚坐下就想到了方才的电话,那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老爸还在医院? “林小姐”李波喊了一声。 林簌听见他的声音,手中端了一杯刚磨好的咖啡向他走过来。林簌脸上带着温柔的笑,走上前在他对面坐下,将手中的咖啡弯腰放在他眼前。 “李先生是来存钱的,是。” 李波垂眸看了一眼咖啡,目光又移到她的脸上,“是,请林小姐尽快办理,我还有急事。” 林簌勾唇一笑,“李先生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林簌就好。你要存多少?” “一亿”李波端起手边的咖啡,淡淡的丢出两个无足轻重的字。 “一亿?”林簌声调高了几分,语气带着些疑惑。 “是大众意义上的一亿元?”林簌又问一句,目光紧盯着李波。 李波咂咂嘴,面目狰狞。手里的咖啡闻着很香但是很苦,他宁愿喝矿泉水。 林簌注意到他的动作,起身走到茶水桌前倒了杯水放在他眼前。 “谢谢” 李波赶紧喝了口水,随后继续说,“你没听错,就是一亿。不过这钱在家里,你们要亲自去运。” “在家里?李先生,请问您的职业是?”林簌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并非她看不起李波,只是李波穿着普通,有一种全身上下凑不出三百块的样子。 这样的人来华际银行存钱,还张口就说一个亿,实在是匪夷所思。若不是林簌,换了别人早就把他赶出大门了。 “我的职业跟我存钱有关系吗?我记得华际银行不会过问这些隐私。即使是杀人犯的钱,恐怕贵行也会照存不误。” 李波来之前特意百度过华际银行,这里黑白两道都不会动,可以说是最安全的。 “是,确实是这样。不好意思,冒犯了。”林簌有些抱歉,脸色顿时泛起红晕,她定了定心思继续说,“那有劳李先生一会儿留下您的地址,我现在带您去办理账户。” 李波答应一声,二人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中午十二点,李波走出医院的大门。 他手中提着一个黑色布包,这是方才打脸护士的见证。 他勾唇一笑,心中还在回味着方才拿出一摞红钞时那护士惊讶的表情。忽然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了他的思路。 李波吓了一跳,浑身摸索自己的手机,摸出手机打开一看,。 李波眉头顿时皱起一条线,这是上午接过的那个号码,由于谐音太过好记,他已经刻在了脑子里。 李波犹豫了一秒,接通了电话。 “喂?” 李波疑惑了一句。对面却是一片沉寂,在沉寂中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那风刮的强烈,好像下一秒就要将人席卷上天。 突然,一股强烈的不适感袭来,李波感觉自己头晕眼花,胸闷的喘不过气。他手颤抖着想挂断电话,对面忽然传来那个熟悉的女声。 “正事办完了,你现在的时间归我了。” 随着这句话的涌出,李波浑身的不适感也消失了。电话另一边的风声也断了。 “你是谁?为什么有我的号码?”李波急切的询问,他感觉那女人的声音很奇怪,冰冷的不像活人。 沉默了许久,只听见女人幽幽的吐出两个字,“异界” 李波眉头一皱,“什么异界?你究竟是谁?少他妈的装神弄鬼,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李波大骂一句,中气十足,声音也比方才更大了一些。他曾经听老人说,如果遇见了邪祟或是灵异事件,直接开骂,你骂的越凶那东西就越害怕。 李波话音刚落,对面那人冰冷刺骨的声音回应道:“今晚12点4分,星月4号站台,上4号公交车。你会知道你想要的答案。” 那人说罢,不等李波回应便挂断了电话。 “靠,神经病啊!”李波吐槽一句,打开通话记录去看,号码竟然消失了,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瞪大了眼睛,显得有些紧张,额头冒出冷汗,手微微颤抖。他急切的打开手机录音软件去翻,竟然是空的! 他刚才接通电话的那一刻顺手按下了录音键,此刻录音和号码居然同时消失了。 “中中邪了???”李波一脸迷惑,双手哆哆嗦嗦的将手机揣进口袋里,上前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附近的警察局去了。 出租车在李波的催促下以飞驰般的奔走,下一秒停在警察局门口。 李波一脚踏进警察局大门,抓住一个蓝衬衫的警察就开始说话。 第五章 梦中的女人 “警察同志你要相信我啊。我说的都是真的,就是突然不见了。”李波急切的解释着自己的遭遇,无奈于警察根本不信。 “行了行了,我们很忙的,没空跟你开玩笑,赶紧回去。” 李波不信邪,情绪有些激动了 他拿着自己的手机继续说,“警察同志,我真的接到电话了,那个女人声音很冰冷,冷的不像活人。你们要相信我啊!” “好啊,那电话呢?通话记录呢?”警察有些无奈的问。 李波眉头皱成一条线,悲催的喊,“消失了啊!” 警察无奈的笑一笑,此刻已经完全不信了。 原本他来报案的时候警察还十分信任他,一个电话打到网络公司去查了李波的通话记录。 结果记录显示李波今天根本就没有接到电话,至于他说的那个‘’的号码根本就不存在,全国范围内也没有查到这个号码。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好好睡一觉,睡一觉明天这件事就过去了。”警察半推托着将李波应付了出去。 李波有些丧气的走出了警察局,摸索到手中提着的黑布包,他看着那布包目光忽然坚定起来。 一时间想到了许多,先前浏览过的那个叫星月的网站、昨夜的收货信息、聚宝盆,再加上今天的电话,这一切之间一定有联系! 李波急切地回到出租屋将门打开,来不及开灯就去寻找今天早上出门前被自己藏在床底下的聚宝盆。 他蹲在床边来回摸索,摸索了许久都不见影子,打开手机灯光一照,那盆居然消失了,像先前自己手机里的号码一样仿佛从没有出现过。 李波的神情呆滞住,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让他来不及反应。他急忙伸手去摸自己口袋中的银行卡,好在两张卡都在。 “两张卡都在,也就是说这些事确实发生过。”李波一边念叨,后退几步坐在床上,屁股刚触碰到床铺手机再次剧烈的震动起来。 他神情瞬间紧绷,拿出手机一看果不其然还是那个号码。他咽了咽唾沫,此刻竟有些恐惧那个冰冷的声音。 手机的铃声在空荡狭小的出租屋里来回飘荡,此刻这不合时宜的铃声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催命预告。 李波紧张的直冒冷汗,他盯着那串号码看了半分钟,随后毫不犹豫的挂断了电话。 电话刚挂断手机的短信提示叮的一声响起来,李波眯着眼去看。 [今晚12点4分,星月4号站台,04号公交车预约成功,请准时到点乘车。] 李波看着这段话,恍然想起中午十二点的那个电话,那女人口中的地址正和短信中的一致。 “应应该不是鬼,别怕别怕,鬼并不可怕”李波极力催眠自己。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真实,让他有些不敢相信。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将钱放在银行里吃利息就足够他的生活,因此没有必要上班。 李波干脆不再多想,将手机收起直接躺在床上睡了起来。 睡梦中,李波仿佛看见一个冷艳如冰山般的美艳女子在冲他招手。 “过来,到这儿来。”女子声音娇媚,一双狭长淡紫的眸子,眼波流转之间吸引住了他,她的容颜美的近乎妖艳,魅惑天成。 李波不自觉的走近她,看见她身着一件朱红长裙。裙下娇躯丰满玲珑,犹如刚刚成熟的蜜桃般渗透出淡淡的妩媚。 三千青丝随意的披散在香肩之下,垂直到纤细的腰肢处。红裙随风飘起露出腿部白嫩的皮肤。 李波一步步的靠近她,每走一步都感受到周围的气温骤降而下。他冷地抱紧双肩。呼啸而来的风让他不自觉地后退,往后每走一步都万般艰难。 李波看着她那张冷艳娇媚的面容离自己越来越近,正欲上前打招呼。忽然画风一转,周围狂风大作,那女人几乎是瞬移到自己的眼前。 他吓得浑身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紧紧闭上双眼,“别别杀我,别杀我。我是好人,我是好人,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我一辈子勤俭持家认真工作,关爱儿童帮助老人,爱护小动物不闯红绿灯,我还不想死啊!!!” 李波对着空气一阵输出,语气中近乎带着哭腔。闭上眼睛说了半天,发现并没有人回应自己。 他试探的将眼睛眯开了一条缝,眼前空无一人。他慢慢将眼睛完全睁开,扫视了周围一整圈,那女人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了。 他悻悻的站起身,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满脑子萦绕四个字:劫后余生。 “这是哪儿?”李波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忽然陷入了迷茫,方才周围还布满白光,那女人一消失周围就慢慢暗了下来。 李波摸索着往前走,前方像是围绕了一堵墙,怎么走都会碰壁。 忽然,一阵强烈的震动让他晕了过去。 [时间已到,请出发及时乘车。时间已到,请出发及时乘车] 李波从梦中醒来,猛然坐起,他大口呼吸着周围的空气,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死亡历险。 “是梦啊,那女人?” 李波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出租屋环绕的声音引起他的注意,他低头去看,手机不停的在播报一句话。 [时间已到,请出发及时乘车。时间已到,请出发及时乘车] 他伸手打开手机去看,屏幕弹出一条提示消息 “距离星月4号公交车发车时间不足半小时,请即刻出发乘车,否则将会被” “被抹杀!!” 李波猛然坐起,踩上运动鞋就往公交站台跑。 跑出去的那一刻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周围没有叫做星月的站台。 他在这里住了两年多,从没听说过这个站台。李波漫无目的在路上走,手机上的倒计时不足十分钟。 “不会,我才刚暴富就要玩死我?”李波扫了一眼手机,倒计时仍在继续,他脚下的步子没有停下过。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剩下最后一分钟。 李波走到一个黑色垃圾桶旁边干脆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不走了不走了,谁爱玩谁玩。老子就不信真能被你给搞死!” 李波看着手机的倒计时一秒一秒的跳动,耳边忽然响起时钟秒针一下一下的咚咚声。 [叮,时间到!] 手机忽然响了句提示音,李波下意识闭眼,仿佛是在等待死亡,又有些侥幸的心理。 发现身边没有动静,李波眼睛眯开一条缝去看。 下一秒,一道强烈的白光直直的射过来,刺的他睁不开眼。 那道白光离他越来越近,光线随着距离而减弱,直到完全柔和起来,一辆车尾号为红色4的公交车停在他眼前。 李波眼睛瞪大了,直勾勾的看着那个号码牌。 “我靠见,见鬼了。”李波低声呢喃一句,话音刚落车门啪的一声打开。 他定定的站起身,就站在车门前眼睛往车内扫视。一个身着红色长裙的女人忽然闯入他的视线。 “上车”女人冰冷的声音随意的吐出两个字。 李波看见她的面容时心跳停了一拍,眼睛瞪得极大。 “你你你!!!我梦里那个人!!” 他指了指那女人,女人没有理会,转身走进车厢,转身那一刻仍旧丢下两个字,只是语气更加坚决冷漠。 “上车!” 第219章 卡文的章(四) 第六章 月星儿 李波对那声音有种与生俱来的恐惧,鬼使神差的跟着女人的身影走上了车。 一走上车,车门嘭地一声闭合,李波被这声音吓得浑身一激灵,转身看向车厢内,车厢内空空如也,一个长发的女人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 李波的目光投在那女人的身上,女人忽然抬头,二人对视的那一刻李波心跳骤然而起,剧烈的紧张跳动让他脚下步子一动不敢动。 “我靠,她她看我了。该不会要吃了我??”李波在心里默默的念叨。 女人冰冷的眸子盯住了他的眼睛,忽然开口,“过来,坐下。” “啊?哦哦。”李波应和一声,战战兢兢的走到她身边,犹豫了一瞬,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感受到身边人的动作,女人眉心一动,两条秀眉微微皱起,“离我远点儿!” 李波又是一阵迷惑,听见这声命令下意识的起身坐到她侧方的位置。 两人陷入了沉默,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李波时不时的用余光瞥向女人的方向,她仍旧是一副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高傲气质。 她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李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驾驶位时大吃一惊,“我靠,无人驾驶啊!!” 李波立即四处摸索安全带,甚至想立即下车。 要知道公交车无人驾驶,他至今还没有见过,这车看着就不像是能无人驾驶的,牌子和车身构造都像是二十年前使用的车辆。 女人听见声响,余光瞥了一眼他的动作,冷声道:“有人,你看不见。” “啊?”李波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驾驶位,仍旧是空空如也。 “这该不会,是辆鬼车?”他小声的念叨。 “你可以称他为异人,只是你看不见。”女人解释道。 “哦,不是鬼就好。”李波淡淡的笑两声,对于今天的经历他已经有些习以为常,目前看来这人还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 毕竟如果真的要杀自己,自己也逃不了。 李波放松了些戒备,注意力放在了女人冷若冰霜的脸上,“那你,也是异人?” “嗯” “那我为什么能看见你?” “因为你选中了我。”女人说着,目光忽然转向李波,继续说,“或者说,是我,选中了你。” “你选中我??”李波有些疑惑,女人勾勾唇角,露出一抹妩媚万千的笑。 李波忽然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表情严肃了一些,带着打量的目光看向女人。 他此刻才算真的冷静下来,在脑中梳理了自己这一整天的经历。 眼前最大的疑惑就是这个女人,看来自己今天接到的这两个电话并不是巧合,从声音来听应该都是这个女人打给自己的。而梦中的那个人恐怖女人也是她。 李波满脸严肃的看着她,声音低沉道:“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哦?”女人勾了勾唇角,声音带着些玩味的乐趣。微微眯起眸子看向李波。继而开口道:“你可以向我提三个问题。” “你是谁?”李波不假思索的丢出三个字。 “月星儿。” 李波眉头皱的更紧,一个根本没有听过的名字此刻闯入他的脑海,在大脑中掠夺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女人的眼睛仿佛自带魅惑的功能,用她娇媚的声音仅仅念出一个名字就能俘获人心。 而这些,对于此刻冷静万分的李波并无攻击力。他不确定此刻的沦陷会不会使自己丧命。他很惜命,对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也表示不赞同。 他轻咳几声,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又继续问:“我们要去哪儿?” “去一个,神秘的地方。”月星儿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什么地方?!”李波神情严肃,继续逼问。 她冷笑一声,声音冷傲,“一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放心,你不会死的。” “不会死?”李波在心中疑惑了一句,又继续念叨:“来晚了一步就要抹杀老子,你现在跟老子说我不会死?什么破烂玩意儿,老子迟早要” “奉劝你,不要在心里骂我,我可以听得见。” 李波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她,月星儿勾勾唇角,望向他的神情有些冷艳。 犯规,太犯规了!什么能听见心声,我不信!李波在心里念叨着,下一秒就听见月星儿略带威胁的声音。 “我说了,我能听得见。你,太聒噪了。” “哦” 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眼前这个名叫月星儿的女人很明显不想多说。李波默默的收回了目光老老实实的坐着。 半小时后,公交车在城外的一栋别墅前停下。 “到了,下车。”月星儿起身丢下一句话,略过李波的身影径直走下了车,李波赶紧跟上她的步子。 “这是哪儿啊?”李波紧紧跟在月星儿的身后,四处打量着别墅。 此刻正是凌晨一点,别墅四处黑漆漆的,只有最近的几道门前有些灰暗的光线,整栋别墅都透露着两个字,阴森。 “晦气,真他妈的晦气。这地方不会是什么乱葬岗?这女人不会是什么吸血鬼??她想干什么?对我”李波在心里念叨着,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走在自己前面的月星儿。 月星儿沉默不言,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 李波撇撇嘴,小声念叨,“长得这么好看,可惜是个冰块。” “咦,那辆公交车什么时候不见了?”李波回头间看见身后空空如也,方才自己来的时候乘坐的公交车此刻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儿。 他感到奇怪,周围这么安静,自己方才也没有听见车辆行驶的声音,好好的一辆车就这么消失了?? 李波越想越奇怪,渐渐停下了脚下的步子。 谁料李波刚一停下,月星儿也不再往前走了。李波眉心微颤,眯起眼睛看她。 月星儿转身,此刻的眼神凶恶的仿佛能在瞬间杀死他千万次。他的身子下意识颤抖一下。 “你,为什么不走了?” 月星儿冰冷沉静的声音传入他耳中,他壮了壮胆子回答道:“你还没说这是哪儿,我跟你进去,万一你把我” “我对你没兴趣。而且,你现在也跑不了。”月星儿眼神中快速闪过一丝嫌弃。 李波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像是听不进去她的话,死活不愿意往前走。月星儿有些不耐烦,上前一步抓住李波的胳膊。 “哎哎哎,你干什么!”李波挣扎着喊了一句。 “闭嘴。”月星儿淡漠的吐出两个字。 一瞬间,他仿佛是感受到了一万倍晕车的加成,头晕目眩。 下一秒,李波眼前充斥着刺眼的白光,在光的尽头有一扇金黄色的大门 第219章 卡文的章(四) 第六章 月星儿 李波对那声音有种与生俱来的恐惧,鬼使神差的跟着女人的身影走上了车。 一走上车,车门嘭地一声闭合,李波被这声音吓得浑身一激灵,转身看向车厢内,车厢内空空如也,一个长发的女人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 李波的目光投在那女人的身上,女人忽然抬头,二人对视的那一刻李波心跳骤然而起,剧烈的紧张跳动让他脚下步子一动不敢动。 “我靠,她她看我了。该不会要吃了我??”李波在心里默默的念叨。 女人冰冷的眸子盯住了他的眼睛,忽然开口,“过来,坐下。” “啊?哦哦。”李波应和一声,战战兢兢的走到她身边,犹豫了一瞬,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感受到身边人的动作,女人眉心一动,两条秀眉微微皱起,“离我远点儿!” 李波又是一阵迷惑,听见这声命令下意识的起身坐到她侧方的位置。 两人陷入了沉默,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李波时不时的用余光瞥向女人的方向,她仍旧是一副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高傲气质。 她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李波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驾驶位时大吃一惊,“我靠,无人驾驶啊!!” 李波立即四处摸索安全带,甚至想立即下车。 要知道公交车无人驾驶,他至今还没有见过,这车看着就不像是能无人驾驶的,牌子和车身构造都像是二十年前使用的车辆。 女人听见声响,余光瞥了一眼他的动作,冷声道:“有人,你看不见。” “啊?”李波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驾驶位,仍旧是空空如也。 “这该不会,是辆鬼车?”他小声的念叨。 “你可以称他为异人,只是你看不见。”女人解释道。 “哦,不是鬼就好。”李波淡淡的笑两声,对于今天的经历他已经有些习以为常,目前看来这人还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 毕竟如果真的要杀自己,自己也逃不了。 李波放松了些戒备,注意力放在了女人冷若冰霜的脸上,“那你,也是异人?” “嗯” “那我为什么能看见你?” “因为你选中了我。”女人说着,目光忽然转向李波,继续说,“或者说,是我,选中了你。” “你选中我??”李波有些疑惑,女人勾勾唇角,露出一抹妩媚万千的笑。 李波忽然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表情严肃了一些,带着打量的目光看向女人。 他此刻才算真的冷静下来,在脑中梳理了自己这一整天的经历。 眼前最大的疑惑就是这个女人,看来自己今天接到的这两个电话并不是巧合,从声音来听应该都是这个女人打给自己的。而梦中的那个人恐怖女人也是她。 李波满脸严肃的看着她,声音低沉道:“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哦?”女人勾了勾唇角,声音带着些玩味的乐趣。微微眯起眸子看向李波。继而开口道:“你可以向我提三个问题。” “你是谁?”李波不假思索的丢出三个字。 “月星儿。” 李波眉头皱的更紧,一个根本没有听过的名字此刻闯入他的脑海,在大脑中掠夺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女人的眼睛仿佛自带魅惑的功能,用她娇媚的声音仅仅念出一个名字就能俘获人心。 而这些,对于此刻冷静万分的李波并无攻击力。他不确定此刻的沦陷会不会使自己丧命。他很惜命,对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也表示不赞同。 他轻咳几声,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又继续问:“我们要去哪儿?” “去一个,神秘的地方。”月星儿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什么地方?!”李波神情严肃,继续逼问。 她冷笑一声,声音冷傲,“一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放心,你不会死的。” “不会死?”李波在心中疑惑了一句,又继续念叨:“来晚了一步就要抹杀老子,你现在跟老子说我不会死?什么破烂玩意儿,老子迟早要” “奉劝你,不要在心里骂我,我可以听得见。” 李波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她,月星儿勾勾唇角,望向他的神情有些冷艳。 犯规,太犯规了!什么能听见心声,我不信!李波在心里念叨着,下一秒就听见月星儿略带威胁的声音。 “我说了,我能听得见。你,太聒噪了。” “哦” 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眼前这个名叫月星儿的女人很明显不想多说。李波默默的收回了目光老老实实的坐着。 半小时后,公交车在城外的一栋别墅前停下。 “到了,下车。”月星儿起身丢下一句话,略过李波的身影径直走下了车,李波赶紧跟上她的步子。 “这是哪儿啊?”李波紧紧跟在月星儿的身后,四处打量着别墅。 此刻正是凌晨一点,别墅四处黑漆漆的,只有最近的几道门前有些灰暗的光线,整栋别墅都透露着两个字,阴森。 “晦气,真他妈的晦气。这地方不会是什么乱葬岗?这女人不会是什么吸血鬼??她想干什么?对我”李波在心里念叨着,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走在自己前面的月星儿。 月星儿沉默不言,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 李波撇撇嘴,小声念叨,“长得这么好看,可惜是个冰块。” “咦,那辆公交车什么时候不见了?”李波回头间看见身后空空如也,方才自己来的时候乘坐的公交车此刻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儿。 他感到奇怪,周围这么安静,自己方才也没有听见车辆行驶的声音,好好的一辆车就这么消失了?? 李波越想越奇怪,渐渐停下了脚下的步子。 谁料李波刚一停下,月星儿也不再往前走了。李波眉心微颤,眯起眼睛看她。 月星儿转身,此刻的眼神凶恶的仿佛能在瞬间杀死他千万次。他的身子下意识颤抖一下。 “你,为什么不走了?” 月星儿冰冷沉静的声音传入他耳中,他壮了壮胆子回答道:“你还没说这是哪儿,我跟你进去,万一你把我” “我对你没兴趣。而且,你现在也跑不了。”月星儿眼神中快速闪过一丝嫌弃。 李波硬着头皮站在原地,像是听不进去她的话,死活不愿意往前走。月星儿有些不耐烦,上前一步抓住李波的胳膊。 “哎哎哎,你干什么!”李波挣扎着喊了一句。 “闭嘴。”月星儿淡漠的吐出两个字。 一瞬间,他仿佛是感受到了一万倍晕车的加成,头晕目眩。 下一秒,李波眼前充斥着刺眼的白光,在光的尽头有一扇金黄色的大门 第220章 卡文的章(五) 第四章 这个哥哥有点帅 “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丫鬟急促的禀报声传入江挽耳中,她此刻正抱着怀中的婴儿。小锦鲤被这一声喊叫吵醒。眯缝着眼睛去瞧那丫鬟。 丫鬟此刻已经来到江挽身边,重复道:“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江挽忙的站起身:“易儿回来了?在哪?” 不知是不是太过激动,丫鬟三两句话说不清。兰芷从门外走进来,一边冲那丫鬟道:“还不快出去,几句话都说不清,惊扰了夫人和小姐。” 【易儿?是说我那个大哥哥。不是要三日后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锦鲤在心中嘟囔,那丫鬟爬床和宋易回府的时间与她投胎前都有所不同,她还有些疑惑。 兰芷看着丫鬟出去,四下无人,继续道:“大公子已经入宫面圣了,夫人不必担心,大公子稍后会和老爷一同回来的。” “那就好。” 江挽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此前在女儿的心声中听说大儿子会命丧战场,马革裹尸。即便是收到来信,心中也是一直放心不下。 如今得知了他已经归来的消息,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了地了。 不知等了多久,院子里面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小锦鲤,再次睁开眼睛时身旁已经没了人。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那么安静?】小锦鲤疑惑一瞬,又快速的扭动着,妄图能翻个身看看房间内的情况。 【哎,好,还是动不了!凡人之躯果然麻烦!】她一副丧气的样子,刚叹息完便听见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啦?】 小锦鲤刚刚在心中庆幸,下一秒身子便悬了空。她欣喜的看向那个抱起自己的人,看清面容时吓得她震惊三天三夜。 【等一下!!你不是索命鬼!!怎么又是你啊?!!!】 小锦鲤害怕的不行,她无论如何都能记得这个人,因为此人就是上辈子杀死自己的那个黑心的丫鬟。自己这辈子才刚刚投胎,可没造什么孽啊,为什么又碰见她了!! 那丫鬟看了几眼,伸手去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她感受到自己的脖子被狠狠掐住,她试图挣扎,可自己的身子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就连哭声都发不出。 她的脸上被憋的通红,又转红为青紫,气息逐渐微弱。 【搞什么东西啊,救命啊!!!别弄我啊!你是阎王派来的索命鬼吗???】 【呜呜呜娘亲快来救我啊,你女儿就要没命了本锦鲤命苦啊啊啊啊!!!】 丫鬟看着怀中怀中婴孩逐渐没了气息。 “你是什么人?”一声洪亮的男声传入两人耳中,丫鬟吓得一松手,孩子从怀中掉落。男子急忙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抱住将要掉在地上的婴孩。 丫鬟见状,大惊失色,急匆匆的就往外面跑。 【呜呜呜终于得救了。】小锦鲤说不出的苦,这个人再晚来几秒,自己真要小命不保了。 她大口呼吸,又睁眼去看那男子。 【哇哇哇哇,好帅啊。这眉目间的英气,这剑眉星目的标准面容,我好爱啊!!!】小锦鲤心里一阵吹嘘。 第220章 卡文的章(五) 第四章 这个哥哥有点帅 “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丫鬟急促的禀报声传入江挽耳中,她此刻正抱着怀中的婴儿。小锦鲤被这一声喊叫吵醒。眯缝着眼睛去瞧那丫鬟。 丫鬟此刻已经来到江挽身边,重复道:“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江挽忙的站起身:“易儿回来了?在哪?” 不知是不是太过激动,丫鬟三两句话说不清。兰芷从门外走进来,一边冲那丫鬟道:“还不快出去,几句话都说不清,惊扰了夫人和小姐。” 【易儿?是说我那个大哥哥。不是要三日后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小锦鲤在心中嘟囔,那丫鬟爬床和宋易回府的时间与她投胎前都有所不同,她还有些疑惑。 兰芷看着丫鬟出去,四下无人,继续道:“大公子已经入宫面圣了,夫人不必担心,大公子稍后会和老爷一同回来的。” “那就好。” 江挽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此前在女儿的心声中听说大儿子会命丧战场,马革裹尸。即便是收到来信,心中也是一直放心不下。 如今得知了他已经归来的消息,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了地了。 不知等了多久,院子里面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小锦鲤,再次睁开眼睛时身旁已经没了人。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那么安静?】小锦鲤疑惑一瞬,又快速的扭动着,妄图能翻个身看看房间内的情况。 【哎,好,还是动不了!凡人之躯果然麻烦!】她一副丧气的样子,刚叹息完便听见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啦?】 小锦鲤刚刚在心中庆幸,下一秒身子便悬了空。她欣喜的看向那个抱起自己的人,看清面容时吓得她震惊三天三夜。 【等一下!!你不是索命鬼!!怎么又是你啊?!!!】 小锦鲤害怕的不行,她无论如何都能记得这个人,因为此人就是上辈子杀死自己的那个黑心的丫鬟。自己这辈子才刚刚投胎,可没造什么孽啊,为什么又碰见她了!! 那丫鬟看了几眼,伸手去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她感受到自己的脖子被狠狠掐住,她试图挣扎,可自己的身子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就连哭声都发不出。 她的脸上被憋的通红,又转红为青紫,气息逐渐微弱。 【搞什么东西啊,救命啊!!!别弄我啊!你是阎王派来的索命鬼吗???】 【呜呜呜娘亲快来救我啊,你女儿就要没命了本锦鲤命苦啊啊啊啊!!!】 丫鬟看着怀中怀中婴孩逐渐没了气息。 “你是什么人?”一声洪亮的男声传入两人耳中,丫鬟吓得一松手,孩子从怀中掉落。男子急忙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抱住将要掉在地上的婴孩。 丫鬟见状,大惊失色,急匆匆的就往外面跑。 【呜呜呜终于得救了。】小锦鲤说不出的苦,这个人再晚来几秒,自己真要小命不保了。 她大口呼吸,又睁眼去看那男子。 【哇哇哇哇,好帅啊。这眉目间的英气,这剑眉星目的标准面容,我好爱啊!!!】小锦鲤心里一阵吹嘘。 第221章 卡文的章(六) 【等等!我怎么没见过他?他是谁?】 她刚刚疑惑完,那男子便开口讲话了。男子一副不值钱的笑,伸手轻轻抚摸她的眉头。 “我们锦儿妹妹这么小就会皱眉头了,哥哥来看你了。”男子语气温柔,可却听的别扭,典型的夹起来了。 【哥哥??宋易!!是我那早死却迷人的大哥啊!!!好帅好帅。这个哥哥不一般!】 小锦鲤正在感叹的同时,屋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丫鬟方才从屋中跑出去时,正巧被刚进院子的江挽和兰芷看见。 江挽定了定步子,疑惑道:“那个丫鬟是我们院中的吗?” 兰芷摇了摇头:“奴婢没看清。” 江挽感觉到事情不妙,要叫住那丫鬟时,丫鬟早就从偏门跑的不见人影。江挽感觉大事不妙,急匆匆的往卧房走。 江挽一只脚迈进卧房便瞧见女儿被人抱着,她抬头看清那人面容时心中一颤。 “易儿?” 宋易闻声,转头去看她:“母亲,儿子回来了。” 【呜呜呜我的娘亲啊,你可终于回来了。】小锦鲤听见江挽的声音便开始哭哭啼啼。 怀中的婴儿突然哭出声来吓得宋易不敢动,他一脸求助的看向江挽,江挽立刻上前接过孩子好生哄了起来。 不料刚一抱起孩子便听见女儿哭哭啼啼的心声。 【娘啊,女儿命苦啊!!呜呜呜那黑心的丫鬟要掐死女儿啊。她要杀我啊娘亲!!!】小锦鲤带着哭腔喊道。 什么?丫鬟掐死她? 江挽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方才看见儿子回来的喜悦顿时消散。她想起自己刚才看见的那个丫鬟,想必女儿说的便是那个人。不过此事还是要和宋知远商议一番,府中有人要暗害自己的女儿,定要彻查! 他沉默片刻,抬起头看向宋易:“易儿一路辛苦了,不是说要和你爹爹一同回来了?你爹爹呢?” “我爹?哼!”宋易一脸的愤恨,恨不得活活吃了他那不争气的老爹。 江挽一阵迷惑:“你爹怎么了?” 江挽口中的话刚问出口便被院外的嘈杂声打断。 “夫人!夫人?”宋知远未见身影先闻其声。 只见他一脸笑意的跌进卧房,那双脚被门槛绊的生疼。‘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小心一些。”江挽皱起眉头,语气却十分温柔。 宋知远看见大儿子怒视他,吓得不敢多说什么。又一脸笑意的围上去,看着自己的女儿。 “夫人,我我有件小事要和你说。”宋知远支支吾吾的,极其不自然的挠头抓耳。宋易见状,怒哼一声便抬脚走了出去,不再理会几人。 宋知远默默的躲在江挽身边,怯生生的看着宋易出去的身影。他生怕自己那儿子一个不小心拔出手中的剑将自己劈成两个半。 直到宋易出了房门,他还惊魂未定。江挽耸耸肩,“好啦,老爷到底要说什么啊?” “嘿嘿嘿,夫人那个” 【看他这个样子就没好话!还能说什么啊,肯定是那个小妾来了呗。娘亲你要有姐妹啦!从今以后你就是大夫人啦!】 什么?江挽顿时脸色铁青。声音也冷淡起来:“老爷究竟要说什么?” “就是我今日下朝后被太后叫去,太后她” 【太后赏他一个妾!】小锦鲤都已经学会抢答了。江挽越听越烦,转身将小锦鲤放在床上不去理会。 【哎哎哎,娘亲怎么不抱我了啊嘤嘤嘤嘤】 放下女儿后江挽又转身看向宋知远那一副窝囊样子,支支吾吾的说不全半句话。 江挽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女子生产后情绪就不好,她还要操持这一大家子里里外外的事务,心中更是烦闷。 她正要开口时却听见门外传来一句尖锐的问话:“这里应该就是姐姐的卧房了?” 第221章 卡文的章(六) 【等等!我怎么没见过他?他是谁?】 她刚刚疑惑完,那男子便开口讲话了。男子一副不值钱的笑,伸手轻轻抚摸她的眉头。 “我们锦儿妹妹这么小就会皱眉头了,哥哥来看你了。”男子语气温柔,可却听的别扭,典型的夹起来了。 【哥哥??宋易!!是我那早死却迷人的大哥啊!!!好帅好帅。这个哥哥不一般!】 小锦鲤正在感叹的同时,屋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丫鬟方才从屋中跑出去时,正巧被刚进院子的江挽和兰芷看见。 江挽定了定步子,疑惑道:“那个丫鬟是我们院中的吗?” 兰芷摇了摇头:“奴婢没看清。” 江挽感觉到事情不妙,要叫住那丫鬟时,丫鬟早就从偏门跑的不见人影。江挽感觉大事不妙,急匆匆的往卧房走。 江挽一只脚迈进卧房便瞧见女儿被人抱着,她抬头看清那人面容时心中一颤。 “易儿?” 宋易闻声,转头去看她:“母亲,儿子回来了。” 【呜呜呜我的娘亲啊,你可终于回来了。】小锦鲤听见江挽的声音便开始哭哭啼啼。 怀中的婴儿突然哭出声来吓得宋易不敢动,他一脸求助的看向江挽,江挽立刻上前接过孩子好生哄了起来。 不料刚一抱起孩子便听见女儿哭哭啼啼的心声。 【娘啊,女儿命苦啊!!呜呜呜那黑心的丫鬟要掐死女儿啊。她要杀我啊娘亲!!!】小锦鲤带着哭腔喊道。 什么?丫鬟掐死她? 江挽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方才看见儿子回来的喜悦顿时消散。她想起自己刚才看见的那个丫鬟,想必女儿说的便是那个人。不过此事还是要和宋知远商议一番,府中有人要暗害自己的女儿,定要彻查! 他沉默片刻,抬起头看向宋易:“易儿一路辛苦了,不是说要和你爹爹一同回来了?你爹爹呢?” “我爹?哼!”宋易一脸的愤恨,恨不得活活吃了他那不争气的老爹。 江挽一阵迷惑:“你爹怎么了?” 江挽口中的话刚问出口便被院外的嘈杂声打断。 “夫人!夫人?”宋知远未见身影先闻其声。 只见他一脸笑意的跌进卧房,那双脚被门槛绊的生疼。‘哎呦’一声叫了出来。 “小心一些。”江挽皱起眉头,语气却十分温柔。 宋知远看见大儿子怒视他,吓得不敢多说什么。又一脸笑意的围上去,看着自己的女儿。 “夫人,我我有件小事要和你说。”宋知远支支吾吾的,极其不自然的挠头抓耳。宋易见状,怒哼一声便抬脚走了出去,不再理会几人。 宋知远默默的躲在江挽身边,怯生生的看着宋易出去的身影。他生怕自己那儿子一个不小心拔出手中的剑将自己劈成两个半。 直到宋易出了房门,他还惊魂未定。江挽耸耸肩,“好啦,老爷到底要说什么啊?” “嘿嘿嘿,夫人那个” 【看他这个样子就没好话!还能说什么啊,肯定是那个小妾来了呗。娘亲你要有姐妹啦!从今以后你就是大夫人啦!】 什么?江挽顿时脸色铁青。声音也冷淡起来:“老爷究竟要说什么?” “就是我今日下朝后被太后叫去,太后她” 【太后赏他一个妾!】小锦鲤都已经学会抢答了。江挽越听越烦,转身将小锦鲤放在床上不去理会。 【哎哎哎,娘亲怎么不抱我了啊嘤嘤嘤嘤】 放下女儿后江挽又转身看向宋知远那一副窝囊样子,支支吾吾的说不全半句话。 江挽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女子生产后情绪就不好,她还要操持这一大家子里里外外的事务,心中更是烦闷。 她正要开口时却听见门外传来一句尖锐的问话:“这里应该就是姐姐的卧房了?” 第222章 卡文的章(七) 第一章 带着锦鲤神能投胎了 春末的风夹带着夏日临来的燥意,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积英巷尾的一个小院内,两个小子正顺着门缝去看房间里面的情形。房内丫鬟婆子围的严严实实,热水一盆接着一盆的端进端出。 床上生产的妇人挣扎多时,那孩子死活不肯降生出来。 “看到了,我看到孩子的头了。”接生的婆子终于欣喜的喊了句。 “夫人再使使劲儿啊,孩子就快出来了。” 伴随着接生婆吸气、呼气的引导和妇人急促的呼吸声,空荡的院子终于传来啼哭声。 “恭喜夫人,是位姑娘啊!” “太好了!”妇人欣喜的叫了一声,声音微弱,随即失去意识,大脑一片空白。她虚脱的昏了过去。 刚刚降生的小锦鲤眯缝着眼去打量这个房间。 她此刻正被放在温水中清洗。婆子将她洗干净身子,又好生包裹了两层。 【什么情况?这是哪儿?我不是死了吗??】她快速转动眼珠子去看周围的人和房间的摆设,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被那黑心小妾命人从池子里捞出来,那丫鬟正死死的攥住她的鱼脖子,她吓得叽哇乱叫被那丫鬟当成怪鱼给弄死了。 再次睁开眼周围怎么这么多人?? 她还未曾看个真切,门被推开。又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两张俊俏的面孔闯进她的视线。 【啊啊啊!好俊俏啊~】她在心里念叨。 【不过还是左边这个比较好看,右边这个呆呆的。】男色让她这一刻忘记了疑惑自己为何而来,深深的陷了进去。 她直勾勾的盯着宋玉的脸看。俊俏男子瞧了她几眼突然将目光移开。 “我母亲如何了?” “夫人太累了,只是昏睡了,二位公子不必担心。产房不吉利,公子还是赶紧出去。” 抱着她的那个婆子将宋玉和宋扶一并推搡出去。临出门前还听到其中一人呆头呆脑的问了句是妹妹还是弟弟? 紧接着便什么也听不见了,她被抱到了那被唤做夫人的女人身旁。她还是个婴孩,视线所及只有那一小方天地。 【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动不了?啊啊啊!!!】她努力的想扭动身子,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一点,第一次做人她还不太适应,嘴里咿咿呀呀的叫唤着。 微弱的叫声引来了两位丫鬟驻足:“小小姐这是怎么啦?” “不知道啊,是不是饿了?” “不会,饿了不是应该哭吗。” 两位丫鬟呆呆的摸不着头脑,她又听见其中一人唉声叹气道:“哎,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能回来。这算什么事啊,大公子还在战场上生死未卜呢,老爷又被抓去下了狱。” “咱们夫人可真可怜啊。” 二人小声的念叨着,她却探起耳朵听的真切。 【下狱?战场?什么情况啊?我这是莫非是传说中的投胎转世!!!】 【哎呀呀呀,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佛祖菩萨阎王真君】她眼前一亮,将能想到的大罗金仙全都感谢了一个遍。 她原本就是养在宋府院中的一条通性的锦鲤,若是好生修炼千百年,积德行善,终有一日可以长出双腿化身成人。 第222章 卡文的章(七) 第一章 带着锦鲤神能投胎了 春末的风夹带着夏日临来的燥意,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积英巷尾的一个小院内,两个小子正顺着门缝去看房间里面的情形。房内丫鬟婆子围的严严实实,热水一盆接着一盆的端进端出。 床上生产的妇人挣扎多时,那孩子死活不肯降生出来。 “看到了,我看到孩子的头了。”接生的婆子终于欣喜的喊了句。 “夫人再使使劲儿啊,孩子就快出来了。” 伴随着接生婆吸气、呼气的引导和妇人急促的呼吸声,空荡的院子终于传来啼哭声。 “恭喜夫人,是位姑娘啊!” “太好了!”妇人欣喜的叫了一声,声音微弱,随即失去意识,大脑一片空白。她虚脱的昏了过去。 刚刚降生的小锦鲤眯缝着眼去打量这个房间。 她此刻正被放在温水中清洗。婆子将她洗干净身子,又好生包裹了两层。 【什么情况?这是哪儿?我不是死了吗??】她快速转动眼珠子去看周围的人和房间的摆设,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被那黑心小妾命人从池子里捞出来,那丫鬟正死死的攥住她的鱼脖子,她吓得叽哇乱叫被那丫鬟当成怪鱼给弄死了。 再次睁开眼周围怎么这么多人?? 她还未曾看个真切,门被推开。又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两张俊俏的面孔闯进她的视线。 【啊啊啊!好俊俏啊~】她在心里念叨。 【不过还是左边这个比较好看,右边这个呆呆的。】男色让她这一刻忘记了疑惑自己为何而来,深深的陷了进去。 她直勾勾的盯着宋玉的脸看。俊俏男子瞧了她几眼突然将目光移开。 “我母亲如何了?” “夫人太累了,只是昏睡了,二位公子不必担心。产房不吉利,公子还是赶紧出去。” 抱着她的那个婆子将宋玉和宋扶一并推搡出去。临出门前还听到其中一人呆头呆脑的问了句是妹妹还是弟弟? 紧接着便什么也听不见了,她被抱到了那被唤做夫人的女人身旁。她还是个婴孩,视线所及只有那一小方天地。 【怎么回事啊?我怎么动不了?啊啊啊!!!】她努力的想扭动身子,却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一点,第一次做人她还不太适应,嘴里咿咿呀呀的叫唤着。 微弱的叫声引来了两位丫鬟驻足:“小小姐这是怎么啦?” “不知道啊,是不是饿了?” “不会,饿了不是应该哭吗。” 两位丫鬟呆呆的摸不着头脑,她又听见其中一人唉声叹气道:“哎,不知道老爷什么时候能回来。这算什么事啊,大公子还在战场上生死未卜呢,老爷又被抓去下了狱。” “咱们夫人可真可怜啊。” 二人小声的念叨着,她却探起耳朵听的真切。 【下狱?战场?什么情况啊?我这是莫非是传说中的投胎转世!!!】 【哎呀呀呀,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佛祖菩萨阎王真君】她眼前一亮,将能想到的大罗金仙全都感谢了一个遍。 她原本就是养在宋府院中的一条通性的锦鲤,若是好生修炼千百年,积德行善,终有一日可以长出双腿化身成人。 第223章 卡文卡瓦(八) 本以为自己被那黑心的小妾暗害,小命算是玩完了。不曾想如今居然因祸得福直接投胎转世了。 “我没看错,小小姐在笑哎。”两个丫鬟的面孔撞入她的视线,打破了她的喜悦。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二人,还未多想什么就听见身旁的女人呻吟一声。 “夫人,您醒了。”丫鬟急忙上前,将那女人半扶着坐起身。女人急促的目光投向她,她眨巴眨巴眼睛去看女人那张柔美的面容。 【这个人怎么看起来那么熟悉啊?好像在哪里见过呢。】不容她多想,身子便又悬了空。她被女人抱在怀中。 【哇哇哇,这就是我娘亲吗?娘亲好美啊。不过怎么那么眼熟呢?】 耳边传来奶声奶气的疑惑声让江挽眉头微微皱了几分。她抬头去看两位丫鬟。二人双唇紧闭未曾多言。 她幻听了吗? 这屋子里怎么有小孩子说话的声音? 【怎么回事?她怎么这副表情?莫非我长得很丑啊?不应该啊。难不成是听见我蛐蛐她了?】 又听见一句,她眉头皱的更深,目光落在怀中的婴孩脸上。江挽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吓得双手开始颤抖。震惊的说不出话,直勾勾的看着婴孩的脸。 静默片刻,确认听不见那声音,又看着怀中婴孩冲她笑的可爱,这才渐渐放下心。 “大约是我累的幻听了。”她笑着摇摇头,伸手抚了抚婴孩的小脸。 【呜呜呜,娘亲的手好凉好凉】 江挽听见声音迅速将手移开。她听到的声音,不是幻听! 这声音时断时续,模模糊糊的,听的也不甚真切。 她又抬眼观察两个丫鬟的神色,二人仍是笑着看着怀中婴儿,面上并无不妥。看来这声音好像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哎呀!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宋府的大夫人江挽吗。我就说这张脸怎么那么熟悉呢。那我是谁?】 【我是个女儿,宋府的女儿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宋锦!不对啊,小姐宋锦不是七岁就死了吗。哇呜呜呜,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佛祖菩萨阎王真君,你们坑我啊】 上一世,宋锦降生那日宋知远被无罪释放。没过多久又传来了宫中的圣旨,直接给他连升两级,摇身一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宋丞相。 全家欣喜万分,本以为好日子终于来了。不曾想那只是权贵的一个阴谋。 江挽悄悄的去听怀中婴孩喃喃自语,她时而听的清,时而听不清。听到宋锦七岁死亡时,她吓得身子一僵。 她家老爷被抓走前给腹中的胎儿留了个名字。若是男孩就随意取个名字罢了,若是宝贝女儿,就单名一个锦字。希望她此生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如今听见这婴孩念叨宋锦这个名字,心中必然是疑惑加震惊的,惊的差点把孩子丢出去。 江挽抬起头,正对上两位丫鬟笑容满面的看着怀中的婴孩。她问道:“老爷那边如何?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不想写了,浪费心情。 全部寄了 已完结 本书完 第223章 卡文卡瓦(八) 本以为自己被那黑心的小妾暗害,小命算是玩完了。不曾想如今居然因祸得福直接投胎转世了。 “我没看错,小小姐在笑哎。”两个丫鬟的面孔撞入她的视线,打破了她的喜悦。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二人,还未多想什么就听见身旁的女人呻吟一声。 “夫人,您醒了。”丫鬟急忙上前,将那女人半扶着坐起身。女人急促的目光投向她,她眨巴眨巴眼睛去看女人那张柔美的面容。 【这个人怎么看起来那么熟悉啊?好像在哪里见过呢。】不容她多想,身子便又悬了空。她被女人抱在怀中。 【哇哇哇,这就是我娘亲吗?娘亲好美啊。不过怎么那么眼熟呢?】 耳边传来奶声奶气的疑惑声让江挽眉头微微皱了几分。她抬头去看两位丫鬟。二人双唇紧闭未曾多言。 她幻听了吗? 这屋子里怎么有小孩子说话的声音? 【怎么回事?她怎么这副表情?莫非我长得很丑啊?不应该啊。难不成是听见我蛐蛐她了?】 又听见一句,她眉头皱的更深,目光落在怀中的婴孩脸上。江挽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吓得双手开始颤抖。震惊的说不出话,直勾勾的看着婴孩的脸。 静默片刻,确认听不见那声音,又看着怀中婴孩冲她笑的可爱,这才渐渐放下心。 “大约是我累的幻听了。”她笑着摇摇头,伸手抚了抚婴孩的小脸。 【呜呜呜,娘亲的手好凉好凉】 江挽听见声音迅速将手移开。她听到的声音,不是幻听! 这声音时断时续,模模糊糊的,听的也不甚真切。 她又抬眼观察两个丫鬟的神色,二人仍是笑着看着怀中婴儿,面上并无不妥。看来这声音好像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哎呀!我想起来了!这不是宋府的大夫人江挽吗。我就说这张脸怎么那么熟悉呢。那我是谁?】 【我是个女儿,宋府的女儿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宋锦!不对啊,小姐宋锦不是七岁就死了吗。哇呜呜呜,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佛祖菩萨阎王真君,你们坑我啊】 上一世,宋锦降生那日宋知远被无罪释放。没过多久又传来了宫中的圣旨,直接给他连升两级,摇身一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宋丞相。 全家欣喜万分,本以为好日子终于来了。不曾想那只是权贵的一个阴谋。 江挽悄悄的去听怀中婴孩喃喃自语,她时而听的清,时而听不清。听到宋锦七岁死亡时,她吓得身子一僵。 她家老爷被抓走前给腹中的胎儿留了个名字。若是男孩就随意取个名字罢了,若是宝贝女儿,就单名一个锦字。希望她此生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如今听见这婴孩念叨宋锦这个名字,心中必然是疑惑加震惊的,惊的差点把孩子丢出去。 江挽抬起头,正对上两位丫鬟笑容满面的看着怀中的婴孩。她问道:“老爷那边如何?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不想写了,浪费心情。 全部寄了 已完结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