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前皇后被长公主拐跑了》 第1章 重生了! “顾鸢,当年你阻拦我娶灵儿那日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下场?” 顾鸢震惊的睁大那双漂亮的眸子。 她从未想过在顾长林的心中竟是将那女子看的比皇位还重!当真是可笑至极! “你可知那女子的身份?!” 顾鸢急急开口想要解释一二,可下一瞬,她胸口便被顾长林一剑刺入。 撕心剧痛顷刻间蔓延开来,她难以置信的抬眸看向这个她自小疼爱的弟弟。 然而此刻她却只从他的眼中看到滔天恨意,可笑她身为皇后亲出的嫡长公主,在这吃人的宫中护他这一贱奴所生之子登基,换来的竟是当胸一剑?! “噗呲!”一声,顾长林果断将手中长剑抽离,“顾鸢,收起你那怜悯的眼神来,你不知道,朕最是厌恶的便是你那高高在上的目光,同为父皇的子女,凭什么?你凭什么就高我一等?!” 顾长林的恨意几乎从眼中溢出,就是这双眼睛,总是照的他无所遁形,只要将这双眼睛毁了,这世间便再也不会有人瞧不起他!明明他才是这天下之主! 这么想着,顾长林手中长剑再次高高举起。 “陛下!陛下!求陛下快些收手!” 一抹明黄色的纤细身影猛地扑了上来,试图挡在顾鸢身前。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阻挡朕?莫不是做了一日皇后便真以为能站在朕的左右?” 顾长林冷笑着收回长剑,用另一只手死死钳住林芷容的下巴。 “哼,你这后位如何来的,你该是清楚,你这小偷!偷走了灵儿的位置,既然你与皇姐这般姐妹情深,今日朕便将你们送做一团,以祭灵儿在天之灵!” 在那长剑再度落下之时,顾鸢拼尽全身力气,揽住扑在她身上的林芷容,一个利落的转身,那长剑狠狠的劈在她背上。 一口鲜血自顾鸢口中喷出,“容儿,活下去……替我,替我守着这天…下…” “姐姐…鸢姐姐………” 后脑一阵眩晕,顾鸢猛地睁开双眼。 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从床榻上翻身坐起,一旁的婢女宝林听到声音,赶紧凑到榻前。 “公主?公主您好些了么?” 顾鸢强压住胸中泛起的阵阵恶心感,“水……” 宝林起身之际,顾鸢抬着眸子四下打量。 四周装置颇有些简陋,瞧着也不是她的公主府,一段记忆慢慢浮现在顾鸢脑中。 难道说,这里是云隐寺…… 门外隐约传来的诵经声更是印证了顾鸢的想法。 恰在此时,宝林端着温水递了过来,顾鸢顺势接过后,小口喝着。 她记起来了,乾元十三年,天降大旱,她同顾长林自请来灵隐寺祈福,就是在此地,顾长林遇见了那令他魂牵梦绕牵挂半生,即便舍了皇位也想求娶的曲灵悠。 有日她颇觉胸闷在寺中散步之时恰好听见林中响动,想去探个究竟时,却莫名被袭了! 这当胸一掌,震得她脏器受损,休养了好些时候才好起来,更是因着如此,她只得先行回宫。 待她回宫不过三日,便听闻旱地落雨,这祈福的功劳倒是都落到了顾长林的头上…… 前世今生,顾鸢将这事情串成一串儿,如今才想明白,那响动分明就是顾长林同曲灵悠幽会! 出手伤她之人正是顾长林暗卫。 怪不得前世她将此事交给顾长林追查,却查不出个结果,这凶手本就是他自己! “公主,您若是还烦闷的话,不如去外间走走?稍喘息下,或可解胸闷。” 顾鸢放下手中杯盏,抬起眼皮一双凤目幽深的望向宝林,直盯得宝林眼神闪躲。 “公主,您,您怎么了?奴婢面上难道有何物?” 宝林装作随意的接过顾鸢手中杯盏,转身放回一旁的矮几上,只是她避开顾鸢视线的动作太明显,实在是很难不让人看出端倪。 顾鸢勾了勾唇角,“无事,本宫只是起得猛了,有些发懵,你说的对,本宫该是出去走走。” 顾鸢说着话,视线却从未从宝林的背影上离开,就在她话落的时候,宝林的背影明明白白的松了下来。 看来这一切,都是她那好弟弟算准了的。 “宝林在本宫身边伺候了多久了?” 顾鸢忽的出声,吓得宝林又是一个哆嗦,她转身讨好的笑道,“奴婢侍候在公主身旁已经四年有余了。” 顾鸢缓缓点头,四年了啊,四年也养不熟一头白眼狼,既然养不熟,那便扔去同狼作伴,都是同类,想必她也会开心的。 “也是时候该让你换个地方了。” 宝林听顾鸢这话,满心以为顾鸢是要抬她去到别的位置,遂‘噗通’一声赶紧跪地,叩谢了起来。 “行了,你先下去,稍后将宝眷唤来,本宫最是喜爱她这双巧手替本宫挽髻子了。” 宝林听前半句的时候心跳咯噔一下,待到听完后半句她才放下心来…… “奴婢遵旨。” “罢了,退下。” 顾鸢抬了抬手,宝林逃也似的退出了厢房。 待到门外脚步声散去,顾鸢才轻轻下地,从腰间摸出一枚铜哨,哨声轻轻响起,一阵劲风刮过,房中瞬间多出了两道身影。 “属下十四。” “属下初八。” “谨听公主差遣!” 顾鸢红唇轻启,轻声吩咐了几句,便让这二人退下了。 待到房中再度归于平静,顾鸢轻声笑道,“顾长林啊顾长林,你那暗卫都是我送的,竟然想着拿我的刀子捅我?” 那今生便让你也感受一番执着刀子捅自己是何感受。 暗卫营共二十四人,皆在顾鸢统管之中。 她年幼时身子差,她的外祖想方设法才寻到了一位世外高人可调养她的身子。 只是那高人无论如何都不想入宫,帝后无法只得将她送至高人处将养身子。 而这些暗卫便是天盛帝在顾鸢幼时就安排好的。 想当初她怜顾长林屡屡被二皇子顾行之欺辱,便拨了这么一个人给他,顾及到顾长林的自尊,顾鸢从未告诉他暗卫营之事,送人时也只是告诉他这人是父皇安排在他身侧的。 没想到顾长林竟是狂妄到以为她嫡长公主的身份不配拥有暗卫。 坐在铜镜前,顾鸢看着镜中还未毁容之前的自己。 “前世我耗尽心力,护住大夏,也不过是为旁人做嫁衣。今生这些属于我的,谁也夺不走!” 正在此时,房中响起了轻轻叩门的声音。 顾鸢起身,打开房门,那张熟悉的姣美面容映入她瞳中。 “容儿怎会在此?” 第2章 护她 门前那道聘婷身姿逆着日光,周身散着淡淡的微光,一瞬间恍了顾鸢的眼。 眼前这人顿时同前世拼死挡在她身前的那道身影重叠起来。 让顾鸢分不清此情此景究竟是幻境还是真实…… 林芷容未曾想到顾鸢独自一人在房中,她矮了矮身子规矩的行了个礼,莞尔笑道,“参见长公主殿下……” 这道清脆的声音一下子把顾鸢拉回了现实。 她赶紧双手端住林芷容的双臂,将她扶起,并顺势带进了房中。 “容儿怎地来了?” 顾鸢有些奇怪,前世她可不记得祈福之时林芷容也一并来了…… 灵隐寺在京郊五十里处,从京中赶来也需得大半日,顾鸢上下打量着林芷容,她看起来也不像是刚好赶来,难道说……她竟是在这时就对那渣男顾长林上了心? 所以才…… 思及此,顾鸢心中不禁泛起浓浓酸涩,容儿这般好的女子,怎么就瞧上了那么一个畜生?! 不行…… 不能让容儿在走上上辈子的老路,在这段情感发散之前,她定是要把他们之间的情缘斩断! 顾鸢在这边想七想八,脸上颜色阴晴不定,直看的林芷容轻笑不止。 她回身将房门仔细关好,这才娓娓说道,“长公主殿下,民女今日贸然前来是有一事想要说与殿下。” 顾鸢这会儿还陷在自己的想法中,她烦躁的挥了挥手,“容儿唤我阿姊便好,这里也没有外人,无需这些礼数。” 林芷容一怔,顾鸢待她……好似有些不同,分明先前她们也只是在宫宴中略见过几面,并无深交,况且顾鸢自来傲慢,如她这样的世家小姐,她素来并不交好。 先前皇后娘娘寿宴,尚书府家的李小姐得了她几分青睐。 那李小姐因此便整日在她们这些高门贵女之中作威作福的,好不厉害呢! 见林芷容不答,顾鸢自顾自的将她拉到圆桌旁,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上让林芷容坐好,不仅如此,她还亲自替林芷容端了茶水,递至她的唇边。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惊得林芷容差点儿都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殿,殿下……民女,民女可自己来……” 顾鸢看她局促,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太过亲昵,她们二人还没经历过前世宫中种种,为免吓到林芷容,顾鸢只得稍稍端起架子。 反而这倒是让林芷容稍松了口气。 “殿下,民女来寺中祈福,恰巧听闻有人今夜要对殿下不利!这才贸然前来。” 林芷容说这话的时候,眸子盯向顾鸢,心中很是忐忑。 顾鸢直直对上这双写满担忧的眸子,自醒来后淤堵在胸口的烦闷这才散开了些…… 太好了! 容儿只是为了祈福才来,她还不曾被那滓渣伤了心! 一切还都来得及! 顾鸢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林芷容的双手。 玉指交叠,两双柔荑团握在一处,顾鸢用纤细的拇指轻轻划弄着林芷容的手侧,“容儿此番来原是为了我的安危,” 林芷容没来由的突觉一股子热气烧的脸颊通红。 她略有些窘迫的神情落在顾鸢眼中,顿时让顾鸢沉闷的心情松快了起来。 她放开林芷容,轻声安慰道,“你能来提醒我,我很开心,只是这件事情有些危险,我并不想你掺和其中,而今你便速速下山离去。” 顾鸢在同林芷容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用‘本宫’来称呼自己,在她心中,唯独林芷容, 这个前世几乎豁得出性命去救她的女子,怎可能同他人一样呢? 林芷容张口想要拒绝,顾鸢抿着唇轻轻摇了摇头。 “既然殿下已然有了准备,那民女便先行告退了。” 顾鸢没有继续寒暄,亲自送林芷容离开。 自分别之际,顾鸢的眼神便在林芷容身后打量了几番,确认四下并无人注意到林芷容后才安然放她离开。 然而林芷容却误会了顾鸢的意思。 方才她怕打草惊蛇,便只身一人前来此地,只是这会儿心中无尽后怕。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偏巧就被她听到了?长公主性情乖张,自来不与旁人亲近,她这样冒冒失失的前去报信,指不定长公主是如何想的。 若是此事本就是有人故意让她听到前去报信…… 真要是发生了什么与她言说不同的事情,那自己这报信之举便再也无法说清! 林芷容独自走在庙内廊下,越想心脏跳得愈发厉害起来。 她不禁对于刚才的贸然举动后悔不已。 眼下却不知如何举动…… 顶着不安,她索性听了顾鸢的话,未做任何停留,差人套了马车便下山而去。 顾鸢听着暗卫初九报着这些,微微笑道,“倒是乖顺,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你去接着跟着容儿,定保她回京无恙。” 顾鸢笼在袖中的手微凉,她隐隐有些不安,前世林芷容并不在庙中…… 不,不对…… 前世林芷容怕是也在庙中,并曾来报信,只是她被宝林诓着出去了,才与林芷容错过。 而之后的事情因着她前世遇袭,重伤昏迷,也未曾注意过林芷容,只是大醒之后,好似听闻相府千金遇了些事情,毁了名声。 只是她那时那刻无心观察,至于详细她也不甚清楚。 思及此,顾鸢一阵懊恼。 前世她识人不清,一叶障目,跟个大傻子一样被顾长林耍弄于股掌之间,先前她听闻父皇母后将林芷容指婚给顾长林,她只以为是林芷容耍了手段。 分明名声不济还能欺上瞒下,想必其中林相也出了大力气。 直到死,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顾鸢是不怕顾长林今夜惹出什么事情,只是于林芷容,她却是担心不已。 夜色很快落了下来。 晚膳过后,宝林见顾鸢未有从房中离开迹象,几次三番催促道,“公主,这八宝饭是好吃,可您实在是用的太多了,不若去走走消消食?” 说完这话,宝林眼神闪烁的瞥了几眼窗外。 顾鸢心道好笑,这宝林是以为自己多聪明还是只当自己有多重要? 竟是妄想左右她? 顾鸢本是卧坐在美人榻上听了她的话反倒是索性躺了下来。 她倒是想看看,作为主角的她不去,那边想要如何行事! 第3章 处置恶奴 顾鸢在榻上躺的舒服,约么半刻之前宝林寻了个借口离开了,想来是去跟有些人报信儿去了。 如今看来她这样明目张胆,不就是因着自己对她的信任么。 夜晚的庙宇之间静悄悄的,除了些许鸟鸣再无响动。 忽的,顾鸢听见窗外廊下急促的脚步声,再然后没有任何通禀,房门被自外而内猛然推开。 “殿下!殿下!” “殿下不好了!太子殿下好似突感身体不适,让您快些去看看呢!” 宝林想着只要将顾鸢骗出去,左右不等她见到顾长林就会出事,今日过后她有没有明醒过来知道真相都未可说,她又如何会知晓今日这话是她编的呢。 顾鸢明知来人,却还是装作被人从睡梦中惊醒那样恼怒道,“何事容你这般冒冒失失的闯入本宫寝殿?” 闻言门前侍候的几名侍卫纷纷进来,宝眷方才去替顾鸢将白日抄好的经书送至佛堂,这才到门前就听见顾鸢充满怒气的声音。 她匆匆跑进房中,就见屋子中已经跪了一地的人。 “自出了宫门你们一个个就把规矩给忘了?本宫倒是不知本宫这寝殿怎就成了个菜市场?任何人想进便进。” 此时顾鸢已经起身卧坐在美人榻上,她美目流转,略显几分薄怒。 抬眸见是宝眷来了,她铁青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许,宝眷刚想跪下谢罪,顾鸢便轻轻巧巧的抬起就右手,“宝眷过来。” 宝眷小跑着恭敬的去到就顾鸢身后,“既然这夜这般热闹就好好给本宫装扮些。省的落了旁人眼目。” 这次本就是来为民祈福,为表诚心,顾鸢便只带了宝眷宝林二人,从前时候,她总有些嫌弃宝眷木讷,对机灵的宝林喜欢的多些。 这也让宝林养成了骄纵的性子,总觉得自己是长公主眼前的红人,寻常那些宫女宫监的她都不放了眼中,连同是殿内宫女的宝眷也是瞧不上眼,甚至还经常指使她去做些粗重的活计。 宝眷老实自来不与她计较,顾鸢从前并不知晓这些,可前世顾长林继位后,扔她去北疆和亲。 只是她们那时并不知晓这所谓的‘和亲’只是个幌子! 顾长林一早就决定了,同北疆那几个所谓的接亲使臣打算在接亲路上灭了她的口。 借此出兵北疆…… 当初那条和亲之路在这样的阴谋下,可谓是凶险万分! 那些北疆蛮子从一开始就将她当成了将死之人,一出了边境便马上换了一番嘴脸! 当时宝眷为了保她硬是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拖住了那些蛮人畜生…… 才终是为她出逃留了一线时间。 只是当她终于逃回宴国之后再想去寻宝眷之时,却只在那处处染血的帐篷之中寻到了她的一绢帕子。 帕子上暗红色的血迹是她穷尽生命也没有写完的最后的愿望…… 只消稍稍回想起那日的情形,顾鸢的心就会不受控制的收缩起来,鼻尖一阵酸涩感袭来,她微不可察的摸了下鼻尖,压下心中涌来的恨意。 顾鸢就静静的让宝眷给她梳妆,忽略跪满屋子的人,这一主一仆的画面倒是和谐的很。 “宝眷的手艺越发好起来了,往后啊,我这发髻可是再不能交给旁人了。” 顾鸢说着这话眼神若有似无的瞥向宝林。 宝林至今还不知自己在顾鸢心中已经被厌弃,她眼中闪过明晃晃的嫉妒不忿之色落在顾鸢眼中,令她不自觉的翘起唇角。 顾鸢轻轻点了点头,宝眷适时收了手,规矩的立在一旁。 “宝林可是心有不忿?” 宝林自然的站了起来,“奴婢不敢。” 她话是如此说,内里语气可全是不满。 “本宫让你站起来了么?”顾鸢笑道。 许是顾鸢的表情让宝林以为她只是同自己开了个玩笑,她不情不愿的道,“殿下,您就莫要取乐奴婢了。” 宝林坐不住还有一个缘由便是时辰越发近了,可她仍未将顾鸢送至该去的地点,生怕触怒了太子那头,那她的前程…… 殊不知她眼珠子一转,顾鸢就知道她的打算。 前世之时,她可是奇怪一事便是当初和亲之初,她并未答应,并策划离京,然就在动身之际却被顾长林偶尔洞悉。 且当年离京之际,是顾长林亲自问她要了宝林去,说什么皇后初入宫还是要有人在她身旁才安心。 谁知等顾鸢从边疆逃回宫中,她可并未在林芷容的身边见到宝林,倒是一路都听闻顾长林提拔了宴朝第一女官。 怪道顾长林对她身边的一举一动都知晓甚深。 至她死时,耳旁还听得到宝林嚣张的声音。 “殿下不过一介女子,本就应为陛下效劳,况且能替陛下分忧也是殿下的荣光。” 哼…… 好一个荣光! 顾鸢自来喜欢的就是将这些东西扼杀于摇篮之中,绝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 所谓养虎为患,难道她明知给了这些牲畜长大的机会他们便会反咬自己一口,她却要给这些牲畜成长的机会么? 顾鸢回神,她弹弄着指甲,轻笑道,“玩弄?是本宫平日里太过纵容,才让你这奴才不清楚自己的斤两了么?” “殿下!殿下!奴婢,奴婢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 宝林这时也看出了顾鸢眼中的杀意。 她猛地跪倒在地匍匐在顾鸢脚下,一点一点爬向顾鸢,口中哀嚎。 “本宫要罚一个奴才,还需得什么缘由?” 顾鸢起身,一脚将宝林踹翻在地,“既然你想要一个缘由,那便如此,传令,侍女宝林不敬本宫,拖下去杖刑三十,巡宫五日,收了身籍,充入辛者库。” 宫中的板子五寸宽二寸厚,一板子下去皮肉就要开绽,这三十板子那不是要了她的命!加之巡宫便是将犯了重罪的奴役行刑过后在宫门展示,警示众人。 即便她能侥幸活下来,收了身籍她便再也没了出宫的机会…… “殿下!殿下饶命!殿下!” “殿下!奴婢不知做错何事!殿下这是草菅人命!” “……” 几名侍卫拖着宝林往外间走去,顾鸢忽地想起什么似地开口叫道,“等。” 宝林以为顾鸢回心转意,大喊着试图挣脱侍卫的手,“殿下,奴婢会改!奴婢一定会改的!求殿下饶命!” 她眼珠子来回转的飞快,一个可怕的念头钻入脑中,怕是……顾鸢已经知道了太子…… 她高喊道,“殿下,奴婢有要事要禀事关太子殿下望殿下饶命!” 第4章 看客 顾鸢抬眸,冷冷的盯着她,宝林好似看到了希望。 “你分明是我凤栖宫的狗,却偏想着去舔东宫的脚,怎么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臭味相投?倒是你这话让我差点儿忘了,会叫的狗总是爱扰人……” 宝林的眼睛越瞪越大…… 顾鸢不耐的挥了挥手,“先把舌头顺道儿拔了,省的让本宫听到些不该听的。” 随着院中一声凄厉的惨叫,宝林此生便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待到处理了宝林,顾鸢心中却并未觉得痛快。 宝林也不过就是顾长林的一根手指,那也是于日后的他而言,此时此刻折了个宝林该是能让顾长林警醒一些。 她端坐在桌前,悠悠问道,“宝眷是否觉得本宫太过残忍?” 宝眷却未显得十分恐惧,方才顾鸢也算是存了些试探宝眷的意思,倒并非是怀疑她对自己的忠心。 而是怕宝眷太过良善,让宝林惑了去,但见宝眷甚至连出口求情的意思都没有,足见很多事情宝眷是晓得的。 宝眷仍接着替顾鸢梳妆,“殿下这么做自是有殿下的用意,怕只怕是宝林存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让殿下知晓了。” “回宫后,你去挑个你信得过的人接上宝林的位置。”顾鸢点点头吩咐完这句便没再多说些什么。 她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对于宝眷,她是全然信任的。 宝眷不惊不喜的跪地接旨。 顾鸢算算时候,这边的动静差不多了,她这才起身。 “走,既然有些人想让本宫看戏,那本宫这个看客不去,要如何唱起来呢。” 就在顾鸢慢悠悠的往后山走去时,顾长林自身后扣住曲灵悠的后腰,忐忑的问道,“皇姐出来了,可我总觉的有些既不安,要不然咱们……” 曲灵悠灵敏的转身,雪白的胳膊环住顾长林,娇俏的以为在他怀中,“太子殿下您才是这天下之主,为何要那般畏惧长公主?那长公主再是厉害也不过是女子,您甘心整日被她踩在脚下?只肖她在一日,陛下的眼中就总是略过您……妾,妾也是心疼殿下啊。” 说着话的,周遭一股异香飘散,顾长林忐忑的眼神登时迷离了起来。 “是啊,本宫才是天下之主,未来的九五之尊!她出身再好有何用?!低贱的女子也敢整日拿出那副长者姿态教诲本宫!她也配!” “太子殿下放心,只肖过了今夜,且看丢了半条性命的她还能翻起什么波浪!” 顾长林早就被曲灵悠勾的失了心智,他将头深深埋在曲灵悠的脖颈之间,一双手深入内襟,游走了起来…… “灵儿……” 曲灵悠放软身段迎0合着顾长林,眼中划过一抹厌恶。 她才不管顾鸢到底知道些什么呢,只要她今夜离了院子,那她就有办法让顾鸢失了名声! 任她身份再高,一旦失了德行,也不过就是浪荡贱妇仅此而已。 她倒是不知道并非她迷惑了顾鸢,而是顾鸢特地来找他们呢! 灵隐寺的和尚们心知这里两尊大佛,惹也惹不起,旁的不敢管,寻常时候他们的厢房闹出什么动静也都装那不知道。 奈何今夜顾鸢专门让人去将他们请了过来。 灵隐寺的住持只得硬着头皮,带了两名僧人匆匆赶来,倒是刚好同出来候着的顾鸢碰了个正着。 前世时,她总是顾忌皇家颜面,就是听到了什么见到了什么也是能瞒着便瞒着。 今时今日她只想着既然有些人爱演,那她便凑齐了看客大家一同去看戏。 顾鸢故作担忧道,“圆慧师傅可算是来了,本宫听下人来报太子他今儿身子不适,这才刚派人去宫中请御医,请师傅少顷将寺门打开。” “谨遵公主殿下懿旨。” 顾鸢点点头,“既然几位师傅一同来了,不若同本宫一道儿去瞧瞧太子。不得见太子转危,本宫这心里总是不踏实。要知太子才是国之将来。” 一旦扣上这大帽子,这几个和尚就是想置身事外都不可了。 毕竟如果顾长林真的在灵隐寺染上了什么恶疾,那这灵隐寺也是躲不过。 顾鸢倒是乐得宝林这贱婢还替她寻好了理由。 几人原本向着顾长林居住的东厢房那边走着,未走多久,顾鸢事先安排好的人跌跌撞撞的小跑了出来。 “启禀公主殿下,太子殿下不见了!” 这一句话吓得几个和尚魂儿都飞了一半! 人不见了?! 这还不如染病了! 顾鸢要的就是这效果,她双眉一蹙,担忧的问道,“方才还说身子不适,怎么不过过了一刻人就不见了?!定是有刺客趁着太子殿下病中,将他劫走了!” “传本宫令,集结所有人给我查!未过多时,那刺客定是还没逃远!” 顾鸢不给旁人插话的机会,转身对就住持道,“圆慧师傅,此次祈福之行,本就未带过多人,烦请劳寺中师傅也都四处找寻太子踪迹。” 圆慧暗暗擦了一脑门的冷汗,他状似冷静的嘱咐一旁的另一个和尚赶紧去喊人。 不仅如此,顾鸢甚至打发侍卫统领领了她的令牌去宫中搬人过来。 顾长林身边总管见势不妙想偷溜了去给他报信,奈何顾鸢早就料到了这一层。 太子失踪这样的大事,她着侍卫牢牢守着厢房中众人,美其名曰,“太子悄无声息的失踪定是有人同刺客内外勾结!房中众人,待严审!” 如此一来,唯顾长林和曲灵悠二人还在后山逍遥快活…… 顾鸢亲自带人在寺中搜查,循着前世的记忆,她略带几人便往前世遇袭那地方走去。 夜色浓重,当她刚踏步后林之中时,四方忽的风声涌动,顾鸢冷笑,故意独身前行,紧接着自她正上方一道凌厉的掌风袭来…… “啊!”一声惊叫划破长空。 曲灵悠眼神婉转向着出事的反向瞥去,她心上一喜,“成了!” 第5章 抓鸳鸯 顾长林狠狠的在曲灵悠的脖颈上吮吸一口,咂出了青紫的痕迹。 他心里也是一松…… 可下一瞬,漆黑的山石上忽的响起了阵阵细碎的脚步声,听着来人还不少。 慌乱之间他猛地将曲灵悠甩到身后,紧接着不等他穿上渎裤周遭便被火把照的犹如白昼。 “何人在内?!快些滚出来!” “定是那刺客!再去寻些人来!” 顾长林呆愣愣的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知道此时是该挡脸还是何处。 “来人快些将内里搜的明白!抓住刺客者本宫重赏!” 熟悉的女声刚刚响起,几个高头大马的侍卫便冲到了顾长林身边,他慌忙拂袖遮住脸面,这几人不问缘由几人扯住顾长林的胳膊,根本不给他挣扎的机会。 “哎哟!住手!” 顾长林被扭住膀子,这几个侍卫被那句‘重赏’激的手上没了轻重,生怕刺客逃脱,谁知这所谓的刺客那般柔弱,这还没用上力气,伴着这人杀猪一样的惨叫,他两边的臂膀就被卸了下来。 这几人面面相觑,总觉得不太对劲。 可顾鸢在不远处催促着,这几名侍卫不敢耽搁,跟拎个小鸡仔似的,提溜着顾长林就扔了出去。 顾长林衣不附体,就那么狼狈的被丢到了众人眼前。 方才还在叫嚣的人待看清他的容貌纷纷噤了声。 这山石之间仅剩下顾长林微弱的口申口今声。 顾鸢压下胸中笑意,做足了架势,惊叹着叫了一声,“皇弟你怎么在这儿?!还这般……这般……” 她不叫还好,一叫,饶是后来从京中调来的禁卫军围在外头也听了个明白。 顾鸢故作忧心,她根本不看顾长林,就那么扔着凄惨的顾长林在地上,转而回头恶狠狠的吩咐道,“定是那此刻将长林掳来此地!这儿已经被围住,那刺客定是插翅也难飞,快去将人给本宫找出来!” 顾长林脸色一变,他自然是知道里面哪里有什么刺客! 若是被旁人知晓他在寺中行淫秽之事怕是……怕是他这就东宫之位就坐不稳了! 他挣扎着抬手想制止,“皇姐,皇姐莫要……”谁曾想顾鸢也不知是真傻还是假傻,声声中气十足的喊着众人搜的仔细些,硬是将顾长林的声音压了下去。 不多时,曲灵悠就被丢了出来。 她虽是匆忙之间套上了衣衫,可凌乱的模样,加上脖颈上明显的痕迹,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合着这太子根本就不是被什么刺客劫持了,这是在庙里太久耐不住寂寞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住持本就是跟顾鸢一块来的,这会儿铁青着脸色不知道说什么好。 “荒唐!”顾鸢沉声怒道,她转身安抚住几位和尚,“圆慧师傅今日之事,本宫定会给您一个说法,只是今日之事涉及皇家颜面,还望圆慧师傅对今日之事保密。” 灵隐寺住持圆慧青着脸,怎么也不曾想到竟是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早知道…… “哎……”长叹一声,他未曾作答领着几个僧人径直便离开了。 顾长林这会儿没那么疼了,见那几个和尚被顾鸢打发走了,他长长吁了口气,只要这几个和尚不多说,那这件事情就隐下去了。 毕竟他眼下可是太子,稍后让人将今日在场的侍卫名字都记录一下,除非这些人不想活了,否则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些人守口如瓶。 顾鸢看他表情,便知他打的什么主意。 只是这蠢货还不曾发觉今日在场的人那般多么?! 禁卫军可是直属于父皇的,东宫想把手伸入东宫,那按照父皇那猜忌的心思,怕是不用她多做些什么,这顾长林东宫也住不久了。 只是顾鸢此时还并不想就这么轻易将顾长林拉下来,只是想着让百姓父皇厌弃了他。 毕竟今日之事传出去,顾长林在上面可谓是废了,可若是换一个人坐上东宫的位置,那可就不如顾长林好对付了。 顾鸢脑中一闪而过燕王顾长司那双深沉的眸子,心略沉了沉。 打发走了几个和尚,顾鸢才命人将顾长林从地上拖了起来。 正巧从宫中赶来的韩太医也来了,见此情形,也是老脸一红。 “先帮殿下接上膀子,待稍后回宫!” “皇……皇姐……回宫?!”顾长林怎么也想不到怎么就回宫了……啊!” 说话间韩太医已经给顾长林将胳膊接好,只是方才恰好收到了顾鸢的眼神,他这手法可不轻快。 顾鸢满意的递给韩明一个眼神,这人是太医院最年轻的太医,想必今夜太晚,那群老东西便将深夜出城的活计扔给了他。 看到韩明这张脸,顾鸢不由得想起前世之时,她伤重回京若非韩明违了规矩深夜前往公主府,她那内伤怕是也不会好的那么快。 顾鸢一时看不清此人底细,也并不懂他这是否是在向自己投诚。 可他不过太医院一个末等太医…… 这又是为何…… 顾鸢有些莫名,她可不记得自己曾给过此人什么恩惠。 总之,莫名的善意比莫名的恶意更让人警惕。 顾长林这边缓过了这劲,又瞧着这一晚上的破事,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怜韩明就成了出气筒,“你哪儿来的郎中?!想疼死本宫么?!来人,拉下去赏十个板子!” 他喊完便等着周遭人动弹,奈何瞪了几息的眼,也不见有人动,他又想发作之时,顾鸢冷笑,“皇弟,韩太医可是特地从宫中过来,给你医治。” 顾长林一听这半吊子手段竟然是太医,他胸口那火是发不出来咽不下去,只能干巴巴的大喘气了几下,才稳着道,“原是韩太医,今日多谢太医出手。” 说罢,他抬头看向顾鸢,惨白着脸笑道,“皇姐,这也并非什么大事儿,咱们也不必回宫……” “哦?本宫觉得今日之事很是蹊跷,皇弟也并非性急之人,怎地今日就耐不住性子,本宫怕是有些人给皇弟施了些东西才让皇弟如此失态。” 顾鸢说这话的时候,视线若有似无的飘在了一旁蜷缩着的曲灵悠身上,就见她说出这猜测的时候,曲灵悠明显的缩了下脖子。 她心头一笑,合着,还真让她给猜中了? 第6章 演技惊人! 顾鸢一声令下,顾长林甚至连穿好衣服的时间都没有,几名侍卫就那么驾着他往寺庙后门走去。 顾长林此时根本就顾不上曲灵悠,他抻着下摆遮遮掩掩,待到将顾长林架上马车。 顾鸢才慢慢点了几侍卫,“将她一并扔上去。” 曲灵悠本是战战兢兢,乍一听顾鸢这么说,她心头一松。 这个蠢货,这时候还敢将她同顾长林放在一起,不过这样也好,她还有时间同顾长林商量下对策。 顾鸢没有错过曲灵悠眼中露出的算计。 她冷笑道,若是不给这对野鸳鸯点时候,怎么让他们想明白到底是要舍了谁。 前世顾长林将曲灵悠的死都记在她的头上,更是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宁可舍了皇位也要同曲灵悠双宿双栖,那她可就要好好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同他说的那般爱了。 一路上,他们声势浩大,分明已经入夜,城门也已经关了,然而皇子皇女入城,那守城的是士兵怎么敢不放人。 这一夜,先是禁卫军声势浩大的出城,又是太子公主归京,饶是已经睡下的百姓们这会儿也忍不住纷纷凑着头在窗缝那头瞧热闹。 顾鸢坐在马车中,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满意的很,她要的就是这样,前世有多少人在背后诋毁她,这辈子她就统统还给顾长林。 很快一行人就回到了宫中。 天盛帝同皇后本都已经睡下,谁道又忽然被吵了起来,这会儿心情也是沉闷的很。 待二人整理好衣冠匆匆赶来殿上,就见太子衣衫不整的跪在殿下,天盛帝先是一惊,视线马上转到了一旁同时狼狈的曲灵悠身上。 都是明白人,只看一眼这二人的模样,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天盛帝的脸色愈发阴沉了下来,眉头紧紧蹙在一处,似是要挤碎蚊蝇。 顾长林并非皇后亲生,却也是打小看着这孩子长大,这倒好,她惊讶的叫道,“你们不是在灵隐寺中,这是为何?!” 天盛帝同样奇怪,若说顾长林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就算是在寺中忍不住,那在自个的院中行些什么,也无人能知道,可眼下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越想,天盛帝胸中怒火烧的就越旺,他实在忍不住上前狠狠一脚踹在了顾长林心口。 顾长林闷哼一声,硬生生的挨了下来。 顾鸢却是冷笑,看来天盛帝对顾长林还是有几分感情,可她从前却看不出来。 只当她父皇是因为她的谏言才让顾长林坐上帝位,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今日之事若是放在旁的皇子身上,天盛帝可不会亲自上脚,怕不是他觉得这事儿只是家中事物,他既是已经训诫了顾长林,这事儿就过去了。 顾鸢不出声,静静等着天盛帝继续。 果然,不出她所料,天盛帝甚至不曾问过程,便让人提了曲灵悠,“这妖女迷惑太子,其罪当诛,拉下去。” “陛下,陛下饶命!民女并未迷惑太子……” 顾长林也没想到天盛帝竟是问都不问,他和曲灵悠在马车上对好的说辞,竟是一点儿也没说上。 曲灵悠哭的梨花带雨,一双漂亮的眸子看向顾长林,可是把顾长林看的心都碎了。 他也顾不上挡着自己,跪在地上匍匐向前,“父皇!父皇此事不关灵儿的事!都是皇姐!都是皇姐害我!” 顾鸢本还在看热闹,她倒是没想到顾长林竟是直接将这口锅扣在了她的头上?! 他莫不是入主了东宫就真当自己太子的位置就坐稳了。 竟是为了曲灵悠这么一个贱婢就与自己翻脸?! 这顾长林,还真是厉害了。 顾长林这会儿哪里还想的那么多,只是二人方才在马车上都觉得此事蹊跷。 分明他们已经安排好了人去袭击顾鸢,怎么就让顾鸢逃脱了?! 况且那地方隐蔽,顾鸢怎么又会带着侍卫和僧人一道儿找过去。 若说巧合,那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二人都觉得这就是顾鸢故意为之! 至于顾鸢为何要这样陷害他们,顾长林本还想反驳,可还是绕不过曲灵悠的三言两语。 “殿下您将她当姐姐,可她何时将您放在眼中?!分明祈福一事殿下自己来便好,她抢着来难道殿下真当您那位好姐姐是为了看顾您?” “她分明是想抢了您的功劳!何况今日之事实在凑巧,若说没有她的手笔,我可不信!殿下您就是太良善!” 这些话捧的顾长林舒服了些,这会儿在殿上才会直言是顾鸢做套。 毕竟若说是顾鸢惹的事凭她的身份,天盛帝最多薅了她的称号,可若是将此事做实,那灵儿可是会死! 顾鸢冷笑,不等天盛帝问,她便反问道,“难道是本宫让皇弟在威严的庙宇中行苟且之事?!” 顾长林下意识反驳道,“不过这么件小事,皇姐何必小题大做?!如今那么多人瞧见了,你这不是故意让本宫出丑,本宫失了名声对皇姐有什么好处?!” 顾鸢听他歪理不觉眼中带上冷厉,“顾长林,你莫要顾左右而言他。” 她转头面向天盛帝,“父皇,方才事出之时儿臣曾在那处闻到异香,且皇弟状态的确不同以往,儿臣以为该彻查。” 天盛帝本就想大而化小,把那狐媚子处理了便是,怎知这一儿一女还对起来了。 他心里自是偏向顾长林,可皇后此时在侧,她可是顾鸢生母,她父兄掌管西北大军,他自然不会在二人面前表现出来。 顾长林听不出其中曲折,他听顾鸢这么说当即接着顾鸢的话道,“是了!儿臣原只是消食,记得当时的确是走着走着闻到异香,这才把持不住……” 他说着说着眸子越瞪越大,转头看向顾鸢,震惊到,“皇姐!难道是你!你明知我时常去那地方散心,所以提前在那条道上做了手脚!” “你……你到底为何要这样害我!你若是想要这祈福的功劳,直接同我讲,难道我会同皇姐争么 ?可你却要用这样的手段来设计我……我……” 说着顾长林竟是悲伤的哭了起来。 天盛帝眼神阴鸷瞥向顾鸢,“鸢儿,林儿说的是,你为何今夜就那么凑巧带着那般多的人出现在那?!” 第7章 倒打一耙 皇后略有些不悦,“亏得这是鸢儿发现了,佛门清净之地,做这种肮腌事儿。也不怕冲撞了神佛!” 天盛帝一窒,连忙换了个语气安抚顾鸢,“鸢儿莫要多想,朕也是觉得奇怪。” 不曾想顾长林却好似听不出其中含义,还在嚷嚷,“父皇母后定是要为孩儿做主!孩儿自然是知晓佛门重地,可今儿分明就跟中了邪似的,可那寺中除了我就只有皇姐,如此陷害我的,除了皇姐还能有何人。” “启禀父皇,说来今日也是巧了,原今日抄了三卷经书儿臣已是有些累了,可谁曾想宝林那丫头急匆匆的来禀说太子身子不适偏要我去瞧瞧……” “胡说!我今儿哪儿有什么不适!”不等顾鸢说完,顾长林张口便反驳道。 顾鸢并不回顾长林,还是冲着天盛帝道,“那就怪了,那丫头今儿分明就是去了一趟太子所在东苑才来禀的,说来也是,那丫头今日几次三番的让儿臣出去走走。” 说到这儿,顾长林才反应过来那丫头的确是他叫去诓顾鸢今夜出走的。 当时他也并未多想,只想着反正顾鸢今夜但凡走出了房门便回不去了,哪想的到那丫头使用了什么缘由。 只是眼下他是想起了这一茬,却是绝不能应,更不能露出马脚! 顾长林的沉默让天盛帝心里一凉。 看来今夜这事情还真是有这个儿子的手笔在内。 顾鸢眼尾扫过顾长林,便直直的望向天盛帝,“那丫头因着冲撞了儿臣,已经被罚了,不过她来禀一事随行侍卫自是都听得到的。” 因着他们本是去祈福,侍卫也是从禁卫营调去守着的,这些侍卫交替守在灵隐寺中,倒是不存在什么专属听命于谁。 “怎可听皇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依儿臣来看,分明就是皇姐心虚怕陷害了孩儿后经不住查证这才先下手为强!” 顾长林哼道,他了解顾鸢的性子,高傲不善辩解且脾气急躁,从前便是这样,即便是他做错了只要惹急了顾鸢,她便不管不顾的大发雷霆,有理也少了三分。 只可惜那是从前的顾鸢,如果说重来一遭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她顾鸢岂非浪费了上天的良苦用心! 天盛帝也是抓住了这一点,他开口道,“如此听来的确是那个奴才有大问题!只是既然鸢儿已经罚了,那便如此,林儿也是受了害。” 听到这儿,饶是顾鸢,连皇后也听出了不对劲。 她一直未曾言语就是想要看看天盛帝的态度,但是眼下的情形,他这就是想和稀泥了。 顾鸢忽的矮了矮身子,一言不发转身就要离开大殿。 天盛帝不悦开口,“鸢儿这是闹得什么性子?!这是对朕不满?!今夜你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毁了皇家脸面,朕尚且未曾说什么,你倒是先闹上了?!” 说罢他回头看向皇后,满眼责怪,“她就是被你娇惯出来的!如今是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 顾长林就是想要看到这个局面,他悄悄后退,把曲灵悠挡在身后,挤眉弄眼。 顾鸢往外走的身形顿了顿,正欲回头就听皇后沉稳又温柔的声音响起。 “陛下既是有意偏袒,还要怪罪本宫的鸢儿,不如陛下好好说道说道鸢儿今夜到底犯了什么错?” 天盛帝脸色僵住,顾鸢趁机回首一字一句明说道,“儿臣的确不知儿臣做错了何事。” “其一,今夜听闻太子身子不适,儿臣自是觉得兹事体大,传了御医,谁知去到太子所住东苑却并未发现太子身影,且太子近侍支支吾吾,此一事圆慧师傅及各位师傅都可作证。” “其二,儿臣在寺庙后山遇袭,多亏了太子殿下闹出了这些事情,禁卫军正在寺中寻找太子这才保住了儿臣性命,若非如此,今夜怕是父皇母后见到的就是儿臣的尸体了!” “什么!?刺客?!鸢儿方才怎地不明说?!可有伤到哪里?” 比起天盛帝嘴上的担忧,皇后已经急匆匆的冲到了顾鸢身前,双手牵着她的手,担忧的上下打量。 对上母亲的眼神,顾鸢眼眶一热,鼻尖布满酸涩感,前世天盛帝和皇后死的突然,顾鸢甚至来不及细细调查,就被顾长林扔去了和亲路上。 这一世再见皇后,顾鸢只想扑进母亲怀中撒娇。 顾鸢压住心头的酸涩,吞下眼眶中的泪水,她温柔的说道,“母后,鸢儿无事,放心。” 皇后这才满面怒容的回看向天盛帝,这会儿不需要天盛帝多说什么,她便定言,“刺客一事必要严查!既然太子说自己中了迷香,那看来这件事情跟刺客也脱不了干系,传令刑部,灵隐寺中出现谋害太子长公主的刺客,限期七日内查清!若不然他那帽子就换个人带。” 皇后母家势大,她只是轻易不说话,方才她直接下令,天盛帝虽是不爽,却也无法直接驳了皇后面子。 顾鸢在皇后面前终是没忍住委屈的瘪了瘪嘴,“还是母后关心鸢儿,那行刺的刺客已经被抓住了,现下在刑律司押着,便交由刑部处置。” 话落,“噗通!”一声,顾长林竟是不知道为何一下子歪倒在地。 坏了!他把这事儿给忘了! 顾鸢这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说起来,太子殿下的暗卫今日怎不见出现?太子殿下想去散心却只带着一名婢女,不过这婢女本宫倒是不曾在宫中见过,还有这衣衫看着也并不像是宫女的衣服……” 她只负责带出疑问,至于剩下的就让就天盛帝和皇后去想。 听了顾鸢的话,几人视线汇聚到了曲灵悠身上。 的确,她衣衫虽是不整,也能看得出来并非宫女服饰,更惶恐她带的首饰朱钗,看着倒是更像个千金,只是并未听说京中有这么一位千金小姐…… “林儿,这女子身份到底是何?为何她会同你一起出现在寺中?” 第8章 传言! “是啊,这女子到底是何身份?” 顾鸢不紧不慢的跟着问道。 前世,曲灵悠和顾长林的相遇可是编的好呢,说是太子因着祈福得了民心,天盛帝趁势让他去到灾地送粮,结果便在那穷乡僻壤出了事情。 曲灵悠救了顾长林并被她带回宫中,并扬言非她不娶。 如今看来,什么救人什么医女的身份早都是顾长林安排好的。 顾长林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曲灵悠更是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就像是要把自己缩进地缝中,别看她在太子身旁的时候肆无忌惮,可现在大殿上她也知道她稍微说错一个字,那小命就保不住了。 “她……她是……她的身份……” “既然连太子都说不出来,那她的身份的确可疑!依儿臣之见这女子很可能同刺客有关,不如让刑部一并拘了去,严审。” “她是儿臣经过灾地时,救出来的……”顾长林头上冒汗。 顾鸢惊道,“那这女子的身份就更奇怪了!自灾地来到京城想必身上该是没什么钱财,可她这穿金戴银,细皮嫩肉的,实在是没有难民相!” 顾长林还想挣扎,可他怎么能说出曲灵悠是青楼女子! 他堂堂太子且是在国难之时若是被人知道他逛窑子,还将青楼女子带入寺庙庄严之地…… 那他这位子可就真的坐不住了! 既然只是带去刑部调查,那就还有时日,待他回去自然有办法将曲灵悠救出来。 打定主意,顾长林也不再挣扎。 曲灵悠还想挣扎,“救我,太子殿下……救救我……” 刑部那地方是人待的么?! 皇后被这对野鸳鸯辣了半宿眼睛,这会儿憋着气,还听他们叫唤呢。“来人,将这祸乱宫廷的贱民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后扔去刑部,仔细查。” 曲灵悠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顾长林对上天盛帝警告的眼神,他缩了缩脖子没敢再说。 院中很快响起了女子惨叫的声音,顾鸢细细盯着顾长林的反应,只见他隐忍着悲痛,那双阴鸷的眸子对上顾鸢的视线。 恍惚之间,与前世那张脸重叠在一起。 这浓重的恨意让顾鸢禁不住轻颤一下,她马上稳住身形,既然这恨化解不了,那就迎战。 前世顾长林口口声声宁弃江山也要娶曲灵悠,而今不过只是威胁到他一点他便果断舍弃了曲灵悠。 这‘爱’真是浅薄。 天盛帝退了几步,面上尽是疲色。 皇后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她小心搀扶着天盛帝,“陛下……” 顾长林抻了抻下摆,挡住光溜溜的下身。 “还不快滚!在这碍眼!”天盛帝狠狠瞪了顾长林一眼,若非是她的儿子!他怎会让这庸才坐上这个位置。 夜已深,顾鸢并未回灵隐寺而是留宿在了宫中。 这一夜实在是累了些,不过好在是给了顾长林一击,今夜过后,他前世的那好名声可是就不在了。 思及此,顾鸢忍不住轻笑。 顾鸢这头稍稍解决了事情,林芷容那边却是才惊魂未定。 第二日京中便传起了两则流言,这俩传言大差不差只是主角一个是当朝太子殿下,而另一则便是相府千金。 流言如风不过半日便传的到处都是。 顾鸢难得回宫,头晌去跟皇后问安,回去的路上便听到了关于林芷容的传言。 “听闻昨夜太子殿下同相国千金在灵隐寺中行那苟且之事,正好就被长公主抓了个正着!” “啊!可不都说相国千金是什么贵女之首,端庄淑良,怎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 “哼,什么端庄淑良,分明就是浪女!我看啊,明明就是她自己勾引的太子殿下!你不知道,相府如今是继夫人当家,她这样就是想做太子妃!” “也是……” 顾鸢在出宫的路上恰巧就听到了两个宫女说的煞有介事,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她。 传言可怕的地方就是,这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另一个故事。 顾鸢递给宝眷一个眼神,“问问她们传言从哪儿传来的。” 宝眷带人拦住那两名已经吓得魂儿都快没了的宫女,而顾鸢则是疾步赶回凤栖宫。 昨日她分明让初九跟着林芷容去了,怎么还会出事情? 顾鸢吩咐初八去将初九寻来,这才得知昨夜初九和林芷容一道儿失了音讯! 听到这消息,顾鸢的心瞬间揪成了一团,一股子莫名的惊慌布满她周身,她声音略颤抖的道,“将所有人都派出去!必须给我找到他们的下落!” 初八本来也在暗中调查初九的下落,得了顾鸢的命令马上消失不见。 殿中安静下来,顾鸢只觉心脏‘噗通噗通’跳的厉害,脑中更是一片混乱。 她的暗卫都可谓是万里挑一的,凭初九的神兽,他们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能让初九都抵挡不住?! 顾鸢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她仔细在脑中回想前世的一点一滴。 安慰自己道,“容儿定是无事,前世好似也有这样的传闻,当时没有初九,她都平安归来还嫁给了顾长林,今生还有初九跟着,她一定也会平安无事的。” 顾鸢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祈祷片刻,心神才稍微定了下来。 这时宝眷也回来了,从那两名宫女中,她打听到这传言竟是从东宫中流出来的! 第9章 林张氏的阴谋 听了这消息,方才慌乱不已的顾鸢倒是镇定了几分。 “也不知道这东宫打的什么主意,非要同相国千金扯上关系。”宝眷小声抱怨道。 林芷容在京中名声可盛,饶是她们宫女之间也是听过的,听那丫头子说的一板一眼,若非昨夜在顾鸢身边,目睹了全程,说不准连宝眷都要信了这些流言。 宝眷的话提醒了顾鸢,略微思索,她也不着急了。 东宫打的什么主意…… 林相狡猾,顾长林虽是封了太子,但三哥四哥虎视眈眈,朝中局势不定。 顾长林眼下仰仗的只有她外祖父一派,拉着林相下水他便能在那位置上更有底气罢了。 只是顾鸢没想到顾长林的反应这么快,竟然这么快就能算计上林芷容。 顾鸢眸中神色不禁一冷,前世他用的恐怕也是这一招,只是那时他名声正盛,让林芷容失了名声,自然是只能任他拿捏,怪不得他前世在曲灵悠这事上这么执着。 容儿失了名声,林相也只能任他拿捏了不是。 想到前世顾长林登基后,林芷容虽贵为皇后,却只有其名,平日却是连个稍微受宠的美人都敢冲她叫嚣…… 顾鸢捏了捏手中帕子,前世临死之际唯有林芷容护她,那这一世无论如何她要将林芷容保下来。 昨夜东宫就知道了消息,足见林芷容的失踪同就顾长林脱不了干系…… 此时相府中上下早已经乱成了一团。 林正阳狠狠的把手中茶盏摔在地上,整个相府鸦雀无声…… “老爷,您先消消气,大姑娘吉人天相,兴许是路上遇到了什么耽搁了。” 说话这位正是相国府继夫人,林张氏。 林张氏原是良妾,她出身算不上低,乃是从五品太常府中嫡次女。 这身份比林芷容嫡母都要就高上许多,当年林正阳高中探花打马游街时,林张氏只一眼便瞧上了这位探花郎。 凭她那身份嫁做高门嫡母都说的过去,可奈何林正阳早已娶妻,她偏就是宁可做妾也要嫁给林正阳。 是以当年林芷容生母林白氏过世后,林正阳也就将她抬成了正妻,也算是全了她。 听林张氏如此劝说,林正阳非但没消气,怒气反而更上了层楼。 “你啊,你就护着她!打小她就是个散漫性子,任性的很,外间名声传的好听,实则骄纵!这次将她找回来,定要好好罚她!” 林张氏嘴上念着,“老爷消气。”实则心里已经乐开了。 林正阳又发了一肚子脾气这才匆匆进宫,这事儿说是流言,可流言这东西传着就成了真,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 送走了林正阳,林张氏心情甚美。 林婉婉见林正阳出门,也急不可耐的去寻林张氏。 林婉婉是林张氏的亲生女儿,从前林白氏还在世的时候,她总是被林芷容压一头,虽说后来林张氏提了正妻,可林芷容总是占了个‘长’,处处也是压她一头。 屏退了婢女,母女二人凑在一处,“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若是这传言说大了,真让林芷容那贱人入了东宫可如何是好?!” 林张氏温婉的笑着拍了拍林婉婉的手,“你怕什么,林芷容在你爹眼中早就失了品德。想要嫁入东宫,他第一个不依。” 这些年林芷容常借礼佛之时去林白氏给她留的铺子中瞧上一二,林张氏这头对林芷容说着辛苦了,转头却跟林正阳说林芷容借机出门抛头露面。 一来二去就给林正阳留下了林芷容追欢取乐的印象。 这些过错又被他一股脑儿的推到了已故的林白氏头上,当初他娶林白氏时,皆是因着他家中实在贫困,若非林白氏出身商贾有些钱财,他怎可能给她半个眼神! 后来官位高了,他更觉得林白氏辱了他,久而久之对于外间对林芷容的评价他也听不进去,反而那些夸赞让他觉的林芷容心思深沉,不如林婉婉那样纯真良善。 他不知的是,整个相府上下皆是林张氏的人,在人前林张氏做足了慈母姿态,可私下里却对她放之任之甚至时常挑拨,致使父女二人积怨颇深。 这次林芷容彻夜未归,林正阳压根儿不担心林芷容是出了事故,他直当是林芷容贪耍,被有心人给编排了!他身后无势,却坐上高位,那些人整日恨不得寻他错处,可偏这嫡长女还给他惹事! 一路上,林正阳对林芷容怨气更甚! “传令回府,待那畜生回府便送去祠堂跪上半月!”马车上,林正阳越想越气,对车外小厮吩咐道。 这话传回相府时,林张氏的眉眼间高兴的压都压不住。 林婉婉用帕子掩住唇角,“还是母亲厉害,只是那些人是否已经打点好了?流言传的这样大,就怕……” 林张氏拂了拂手中帕子,不甚在意,“怕什么,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没想到这次能扯上太子,不过如此也好,当初让人去掳她也是因着此事,如此一来就算东宫肯纳她,也坐不上正妃。” 说着她温柔的看向林婉婉,“若是东宫还想继续拉拢你父亲,那正好可借机让你坐上这正妃的位子,到时候林芷容那低贱胚子一辈子都要在娘的婉儿脚下。” “不知这一夜,林芷容是不是真的被毁了清白!” 林张氏是交代了,然而时至如今她还未等到那些人的回信,不过流言已经传了出来,她也不担心。 她安慰林婉婉道,“那又如何,被山匪劫持,一夜未归,在你父亲眼中同真的失了清白有何不同。” 二人想到这样可能,都是开怀。 这一层,顾鸢很快也查探了明白。 林芷容的身影在灵隐寺西南二十里的鹊山山崖下被发现了! 顾鸢套上马车,静悄悄的离宫了,一路上她默默祈祷,“但愿容儿无事……” 第10章 亲自救人 林芷容此时对这个莫名出现的男人充满警惕。 她此时还不知道京中的流言传成了什么样子,但是回想昨夜她仍有些惊魂未定。 昨日她离开灵隐寺不久,路上一个剧烈的颠簸,马车就陷入了坑洞中。 无法,这就耽搁了回京时辰。 林芷容想也知道又是林张氏搞出的幺蛾子。 这马夫决计是不可再用了…… 天暗下来后,马车才磨磨唧唧的被从坑中拖出来,为了尽快赶回京中,她只得让这车夫寻了条近道。 谁知,这一次林张氏真是胆大包天! 往日时候她也只是寻些由头耽搁她回府时辰,这日她竟是寻了人想将她掳去! 那些人蒙着面,一副山匪打扮,说的话也十分做作,林芷容不是傻子,鹊山离京城不过几十里地,这里若是出了山匪,那防御使的位子也不用坐了。 这些‘山匪’来者不善,那时一陌生男子从天而降,只是打斗之间惊了马。 那马匹不通人性,冲着悬崖就冲了过去…… 林芷容抬头看向悬崖上头,心脏‘砰砰’跳的厉害! 若非那男子在她跳车之际出手扯了她一把,怕是她这小命早就没了! 只是那男子失了平衡坠下山崖,此时浑身是血,尤其是刺破大腿的白骨。 好在林芷容就是受了些擦伤。 然而凭她,无论如何也是爬不上山崖啊…… 一夜过去,男子身上温度灼人,林芷容很是担忧。 她也不敢挪动男子,生怕他受伤的左腿伤势加重,眼下也只能寄希望于府中的人知道她不见后能尽快派人来寻…… 林芷容拧着眉头,从周围捡了几根稍微直一些的树枝,随后扯了男子的衣衫,撕成布条,将树枝固定在他伤重的左腿上。 她是大家闺秀,可都这种时候了,还顾虑什么男女大防,虽说并不知道这男子的身份,这人却是实打实的围了救她才受伤。 于情于理她也不能将人扔在这。 做完这些她轻声道,“剩下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望仁兄你运气好些。” 话落她正想着去寻些水来,山谷四周忽的响起不同寻常的阵阵幽风。 林芷容马上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有人来了! 她抬脚便敏捷的钻进了错乱交织的树丛中,还不忘将周遭的树枝往自己身上埋了了埋,争取只露出一双眼睛。 瞧着从天而降的三个劲衣男子,林芷容惊得嘴都合不上了! “初九?初九!醒醒!” 三人中一人俯身检查男子的身体,另外两人则是就在四周寻了起来。 林芷容知道这三人肯定是在找自己。 她不动声色的又往树丛中缩了缩,谁知一抬眸正对上其中一名男子敏锐的目光。 下一瞬,她直觉脚下一轻,便被人拎着后襟从树丛中拖了出来。 “你们是谁?!放开我!” 初七,十二都不作答。 紧接着,初七手臂一横将林芷容甩在肩膀上,对着那二人点了点头,就沉默的攀上了石壁。 “……” 完了,我脏了…… 林芷容脑袋朝下,看着地面离她越来越远,是一动也不敢动! 生怕她一不小心跌下去,照这个姿势下去的话,怕不是要脑袋开花哦! 到了后面林芷容索性两眼一闭,爱咋咋滴去! 谁知也不知道是颠的还是吓得,她胃中翻滚的愈发厉害,头也开始昏昏沉沉。 顾鸢心焦的等在崖上,好容易等到了山下的人冒了头,“容……” 可这话刚到嘴边,“呕……” 刚停下,林芷容大头朝下没忍住就吐了起来。 “……” 初七扛着林芷容,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亏得林芷容这一夜没吃东西,雷声大,雨点小,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直到天旋又来一个地转,林芷容的双脚才又挨着地面。 许是刚才晃的太厉害,她双腿一软,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 吓得林芷容两眼一闭,啥都不管了! 预想中的疼痛没来,她反倒是跌入了一个有些微微熏香的柔软怀抱中。 “呵……” 笑声有些耳熟,林芷容惊愕抬眸,正巧对上顾鸢略带些玩味的眸子。 “公……呕……” 她张嘴想说话,谁知这不争气的胃又开始拧巴了起来。 天啊,这可是尊贵无比的长公主殿下啊! 她到底在干什么?! 待看清顾鸢的脸后,林芷容羞的满脸通红,挣扎着就想自己站稳。 奈何这身子本就无力,脚一打晃,眼看着又要倒,顾鸢眼疾手快伸手揽住林芷容纤腰,将她往身边一带,另一只手自然的牵住她的左手。 “罢了,你靠着本宫,先上马车。” 顾鸢语气淡淡的,一如她给人的感觉。 林芷容别无他法,红着脸,低着头,任由顾鸢贴着她将她带上了马车。 马车没有马上离开,顾鸢先是给林芷容递上了热茶,让她缓缓,又轻轻柔柔的在她身后加了两个靠垫,并让宝眷送了些清口的点心过来。 她亲自捻了一个梨花酥递给林芷容,“你一夜未食,先垫垫,这梨花酥清淡,可入口压压你腹中不适。” 林芷容听话的双手捧着梨花酥小口小口的咬着。 果真,入口一股淡淡梨香,微甜却不腻,总算是让她翻腾许久的胃肠舒服了些。 顾鸢单手撑在矮桌上,眼睛若有似无的飘向林芷容。 就见她虽是身形狼狈,吃东西的动作却扔是优雅,面上染了些灰尘,却更显我见犹怜之姿。 许是真的饿了,看她眼中满足,顾鸢的心也软了下。 不知前世时,没有她来,林芷容是吃了多少苦头才回到京城…… 待到一块点心下肚,林芷容理了理发丝,端正坐好,她镇定的望向顾鸢,二人四目相对,她沉静问道,“不知殿下为何亲自来救我?还是京中出了什么事情?” 第11章 我给你撑腰 林芷容不傻,顾鸢出现在这绝非偶然,她还准备了这么多东西,还有那几名陌生男子…… 顾鸢就是专程来救她的。 她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魅力入得了顾鸢的眼,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出事了,这事情同顾鸢还有些牵扯。 顾鸢也没浪费时间,她见林芷容的精神恢复了些,清了清喉咙便将京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林芷容。 “也就是说,这事情并非全由我继母所为,其中还掺杂了太子殿下的手笔?” 顾鸢点点头,没想到林芷容聪慧如此。 “你既然知晓是你继母捣的鬼,为何不多做提防?” 林芷容轻叹,“知道又如何,只要我还在府中一日,便是寄人篱下。”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然,让顾鸢心头一紧。 她,有些心疼她。 顾鸢安抚道,“无妨,往后便有本宫为你撑腰了。” 林芷容听了这话面上非但没有欣喜,反而有些凝重。 从前她对顾鸢的性子也有些了解。 咱们这位长公主殿下,自来是眼高于顶,从不掺和在那些世家女的纷争之中,这是她作为宴国唯一嫡长公主的骄傲。 只是无论昨日出现在她身边保护她的那个蒙面人还是方才顾鸢说的那句话。 都让林芷容觉得她是因为太子的算计才将靠近她。 总而言之就是,这话听在林芷容耳中,目的性十足。 顾鸢似笑非笑的看着林芷容警惕的目光,她也不欲解释。 难道要让她说,上辈子你是唯一护在我身边的人,所以这辈子我来罩你么? 即便她说了,林芷容也要相信才行啊! 况且有些事儿,不是说出来的,要做出来,才值得相信。 马车一直停留在此也不行,昨夜林芷容从这儿落了崖,但是崖上并没有任何痕迹,可见今晨太子的人已经来处理过了。 顾鸢略思索后,问道,“如今,你打算怎么办?不如本宫先送你回府?” 林芷容没有犹豫马上摇了摇头,“殿下原本是要回灵隐寺,将我一并带去。” 不得不说,二人是想到了一处去,顾鸢本来就有这个打算,只是怕林芷容想要立刻回到城中,这才开口问了问。 马车朝着灵隐寺的方向行进,二人在马车上都未出声,不过顾鸢倒不觉得尴尬,她看似一直看着窗外,实则注意力大多时候都放在林芷容身上。 不得不说,虽然重生之后,她跟林芷容接触的并不多,但这两次见面都让顾鸢觉得从前她对林芷容真是一丁点儿也不了解。 原来她端庄的面具下,竟是如此调调,亏她前世还觉得林芷容端的做作。 不自觉的,顾鸢唇角悄悄翘了起来。 路上颠簸,林芷容本就不怎么舒服,碍于在顾鸢的马车上,她还只能端着,这会儿她心里也止不住骂起娘来。 都怪这劳什子的什么太子,瞎掺和什么?!要不然就凭林张氏那点小打小闹,她也不用吃这苦头。 她不知道自己脸上表情青一阵白一阵的,逗得顾鸢唇角的弧度扩的更大。 终于到了灵隐寺。 因着昨日出了那样事情,今日灵隐寺查的严。 顾鸢为了低调,并没有乘坐宫中马车。 刚瞧到灵隐寺的大门,二人就见几辆马车堆在寺前。 顾鸢没管,驱着马车长驱直入,就在一群人眼皮子跟前进了灵隐寺。 这可让一早上山就被挡在外头的那些人不乐意了。 这些人里除了早起来上山礼佛的人家之外还有相府请来的寻人衙役。 毕竟传言是说林芷容跟顾长林滚到了一块,可明面上,她只是一夜未归不见了踪影。 林正阳起初并不愿意这么张扬的大肆找人,但是林张氏劝着,毕竟林芷容是嫡女,哪怕真的出了丑事,也要让旁人看着他们对嫡女的重视,不得让人挑了错处。 只是寺中严查,昨夜顾鸢就下旨禁卫营守着这里严查每位香客的身份,不得任意进出。 方才门口那纷争便是京兆府搜人的衙役在跟禁卫营的人商量呢。 顾鸢那马车进寺庙时,因着上头没什么明显的标记,这让未带身籍文书空跑一趟的人和那些衙役都有些不痛快。 顾鸢和林芷容刚到厢房,林芷容就被带去梳洗了。 她动作很快,不消片刻,那个端庄淑慎的相府闺女就出现在了顾鸢眼前。 “听闻容儿母亲今日也来了寺中,说是要寻你。眼下正同圆慧师傅说道着呢。” 反正已经找到了林芷容本人,关于她的谣言,左右不过是顾鸢一句话的事儿,但是,她还是问了问,“容儿打算如何处理?是本宫现下将人打发了?还是说你露个面?” 林芷容笑道,“殿下已经给我铺好了台阶,容儿这时候不下,岂不是辜负了殿下的好意。” 打定主意后,林芷容反而不急了,横竖那人,既然不怕丢脸,就让她们闹腾去。 今日是十五,京中那些太太们也都来了寺中,她们大多马车上便有标记,稍微查证,禁卫营的人也不好扣着她们不让进。 林张氏挑的就是这个时候,她带来的衙役进不来,她便领着林婉婉进了寺中。 迎面便撞见了礼部侍郎家的正头夫人李柳氏同几位夫人敬上供品往外走。 几人也都听了晨间传闻,原本都是不信的,可这会儿看着林张氏手上连香纸都未带,急匆匆的模样,便站定下来问道,“这不是相国夫人么?怎地了这是?这般形色匆匆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塌了了呢。” 林张氏正等着她问呢,李柳氏这人最是好些八卦,林张氏今日演的这出戏就是为了做实林芷容一夜未归这事儿,让流言更可信,遇见李柳氏,对她而言简直就是锦上添花。 她哀戚戚的张了张口,一副难为情的模样,几位夫人马上想到了传闻。 大喇叭一样的李柳氏当即惊道,“难不成小姐真的一夜未归?!” “这……这未出阁的女子!成何体统!如此放浪同那搂的女支子有何区别?!” 第12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些夫人太太别看平日端的高傲,背后说起人来,跟市井村妇没什么区别。 顾鸢越听越觉得刺耳,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她回头看向林芷容,却见这谈论的中心却平静淡然,好似这群‘嘎嘎’乱叫的鸭子说的不是她似的! 林芷容见顾鸢脸色阴沉,出口安慰道,“殿下只当她们叫个响便是了,何必听她们说些什么,她们活的也累,天天端得高贵,实则空虚的很。” 林芷容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顾鸢再听那群人骂的义愤填膺,只觉不过是群跳梁小丑。 她调笑道,“容儿倒是豁达,是本宫狭隘了。” 说罢二人并未出现在那些妇人之中,而是径直去到了佛堂。 不多时,林张氏寻人这事情就在寺中传的沸沸扬扬的。 灵隐寺给顾鸢和顾长林单独辟了一处佛堂,就在正殿隔壁,二人就听着闲言碎语时不时从殿中传来,顾鸢带上了不悦。 林芷容却是始终如一的淡然,瞧着顾鸢走神,她还提醒道,“殿下,佛本向心,莫要被尘世这些闲言碎语扰了自己心境。” 顾鸢瞧她说话之间眼皮都没抬一下,城中此时风言风语正厉害,禁不住对林芷容的评价更上一层。 怪不得前世她也出了这样事情,却还能稳稳坐上太子正妃的位子。 顾长林那厮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好生让人羡慕! 他还不懂得珍惜…… 顾鸢越想就更来气。 与林芷容的风平浪静不同,顾鸢心里的狂风刮个不停,刮的她心烦。 索性她便起身打算在寺中走走。 “吵吵闹闹的,像些个什么样子!” 顾鸢本就烦得慌,那边李柳氏和林张氏扯着尖细的嗓门叫个没完,方才不过是些女眷,这会子不知道是这家的儿子,还是那家的孙子,好几名男子也掺和在了其中。 顾鸢打眼看去,人群中有一男子身量极高,在这群人中还能露出半个脑袋。 男子面如冠玉,站的跟棵小松树似的,倒是时下女子喜爱的类型,可惜顾鸢对此兴致缺缺。 “不过是个小白脸。”她打着哈欠想要绕过这些人。 可不曾想,刚才这句话倒是叫人听了去了。 “谁在那啊?” 顾鸢本欲低调,奈何这些人不允许啊。 她款款从假山石后闪出身影,原以为这些人见了自己也该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她也高估了这些人的品阶。 顾鸢打小因着身子不好在黔灵山上养着,如今好些了,方才回宫,回宫的目的也是因着祈福,往年她偶有回宫,大多时候也只是为了陪陪皇后,这些官家女子虽是知道有这么一位长公主,常年在宫外将养身子,被帝后当成了块宝,却甚少有几位见过她的模样。 他们平时能认出几位皇子皇女全凭服饰,如今顾鸢礼佛自然穿的素净,所以这几个人愣是没将她认出来。 只是乍见顾鸢,几人皆是被她精致的容颜震慑了片刻,可随后见她不过身着藕白色素衫,发丝也只是用跟翡翠簪子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这些人心里也有了计较,不过是一容色尚佳的平民女子而已。 顾鸢的视线从这些人的脸上一一打过去。 其中有艳羡的,有欣赏的,有嫉妒的,还有些带着些许油腻的不怀好意。 顾鸢本就烦恶,她冷声道,“行了,瞧见了,本……我能走了。” 说罢抬脚便要离开。 方才拦住她的那道女声再度响起,“你个什么东西,冲撞了荣国公公子,就想这么轻巧的走了?快些道歉。” 顾鸢顿住脚,回眸仔细看向这个说话的女子。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对我说话?” “你,你,你……” “结巴还出门,丢人现眼。” 顾鸢白眼翻得老高,那女子气的小脸涨得通红,趴在一旁的妇人身上哭了起来。站她周围的几名女子纷纷安慰。 “林小姐莫与这等贱民一般见识,失了格调!” “就是就是,这人指不定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长得一脸狐媚子相!” 说这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李柳氏。 顾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打她出生便被说同皇后几乎生的一模一样,这话难道是说当朝皇后也是一个狐媚子? 她在心里暗暗给这人记了一笔。 这边吵嚷的厉害,那几名男子也不好置身事外,那被人维护的荣国公公子也站了出来,面容冷峻的道,“姑娘,在下自认为未有任何僭越之举,看姑娘非但口出恶言,还冲撞了相府小姐,该道歉。” 顾鸢单边挑了挑眉,这就是那个荣国公公子啊。 这人她还真知道。 荣国公闫怀,原本这爵位是闫怀的哥哥闫礼的,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年闫礼游耍时,这人不见了。 三年不见踪迹,荣国公的爵位也不能一直空着,按理说荣国公家这爵位该降一级,可老荣国公当年陪着太祖打了天下,为表君恩,这爵位就给了闫怀。 闫怀也争气,不仅袭了爵位,更是官至中书令,可谓是有权又有名,只是闫礼虽然不见了踪影,可他儿子还在啊,世子之位还是闫礼之子闫明烨的。 眼前这位只能是闫怀嫡长子,闫明舒。 他身份也是尴尬,只是周遭这些人比起无权只有名的闫明烨来说,更愿意巴结有个实权老爹的闫明舒便是了。 所以大家尊称他一声公子。 先前闫怀为了平大家的猜忌,寻常时候都是带着闫明烨,对于自己的亲儿子则是很少提起,只说打小身子便不好,甚少带出来。 她从前还天真以为,现在瞧着这棵小松树,闫怀这是在韬光养晦啊,看来他也没有表面上那么无私。 闫明舒自觉已经报了林婉婉的身份,面前这名绝色女子该知道轻重,可她却是愣了神。 “这位姑娘……”闫明舒再度提醒。 他语气温和,让方才凑这的人对顾鸢的意见更大了。 “这哪儿来的乡野村妇,真是一点规矩也不懂!” “别让她跑了,今儿必须要给她个教训,好叫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个玩意儿。” “这寺中人呢?还有方才拦着咱们的禁卫营,长公主殿下可是说了,今日进入寺中之人必须严查,依我看,说不准这女子就是那刺客!” 第13章 见色起意 顾鸢收起笑意,“我是刺客?” “我倒不知诸位贵女公子的脑子是如何长得,什么样的就 刺客敢光天化日大摇大摆的在寺中逗留?” “说不定,说不定你就是故意的。” 林婉婉抽噎着小声道。 她望向闫明舒,眼睛里全是委屈和肯定。 闫明舒没说什么,他身后跟着的几位世家公子中有人道,“古人云大隐隐于市,指不定你就是这种想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顾鸢压着怒气,“佛门净地,你们这样喧哗,就不怕吵了佛祖清修?一个个像是什么样子。” 她的话不光是将这些小姐,连带的那些夫人都一同教训了。 顾鸢接着道,“况且,听闻长公主也在寺中,你们就不怕扰了她?!” 众人一听顾鸢提起长公主,方才说道扰了佛祖的时候没塞住他们的嘴,可提起‘长公主’这三个字却是让他们几个鸦雀无声。 林张氏轻柔的道,“听闻长公主殿下昨日已经回宫了,今日我们一早儿就来了,并未见到公主的马车。” 旁人听了,连声附和,“莫说长公主并不在寺中,即便在,我们正好让她评评理!你这恶女出口伤人,还屡教不改!” 顾鸢道,“那你们在这慢慢等着你们口中那长公主,我就不在这奉陪了。” 说完,她压根儿不给这些人发作的机会径直就走了。 还好今儿遇到的是他们一群人,这家那家依着自己的身份都等着对方出手教训。 剩下这群人望着顾鸢的背影,只得大眼瞪小眼,林婉婉身侧侍郎家陈小姐小声道,“难道咱们真就这么放这贱妇走了?” 林婉婉眼尾扫过眼神还放在顾鸢身影上的闫明舒,阴沉的眯了眯眼睛。 若非闫明舒在这,她定是要扒了那娘们的衣裳扔到寺门口供众人览! 这念头刚冒出来,她便心头一动。 此时不行,不代表稍后不行啊! 敢勾引明舒哥哥,这女子糟了也是活该! 她又瞧了一眼闫明舒直勾勾的眼神,更坚定了这个想法 。 顾鸢特地绕了一圈儿,找到了禁卫统领金炜。 “今日怎么放进来这么多人?” 金炜支支吾吾,这些人大多是官员家眷,都有些身份,他不过是从五品禁卫营统领,自是不好直接得罪。 顾鸢十分大度的摆手道,“无妨,只是这些人方才说要等长公主殿下出面,今日若是见不上,该多遗憾。” “本宫大度,为了全他们的念想,今日他们见不上长公主莫要放一人出门。” 顾鸢大摇大摆的走后,金炜还愣在原地。 见长公主殿下? 您不就是长公主殿下么? 等顾鸢绕了一圈儿回去,林芷容还跪在蒲团上诚心念着佛经。 顾鸢也没做别的,往一旁榻上一坐,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几盯着林芷容出神。 别说,林芷容的样貌的确上乘。 她对于自己的容颜向来自信, 她长相明艳,寻常女子在她身旁就像是蔷薇遇上牡丹,美则美矣,就 不够看。 可林芷容却不会如此。 她平日喜素,今日套着她的一身淡黄色螺纹长裙,衬的她气质高雅,如盛开的幽兰,遗世独立。 顾鸢看着看着,便看呆了。 这样的女子,前世怎么就会同意嫁给顾长林那蠢货? 难不成是林正阳? 可她转念回想起方才见到的林婉婉和林张氏。 二人今日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寺中,不就是要做实了林芷容昨夜未归一事么。 相府水深火热,她要想个办法将林芷容带出来才可。 这么一想,她可真觉得自己聪明绝顶,把林芷容带在身边,一来能将她从相国府那个火坑里拉出来,二来还能时时护着她让顾长林歇了心思。 完美! 顾鸢此时觉得自己对林芷容只是欣赏和感恩之情,待到日后,每每思及今日,她总要感叹上一句。 什么狗屁的感恩和欣赏,她分明就是见色起意罢了。 顾鸢这儿想的起劲,林芷容实在是被这有些灼热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 她昨日去提醒顾鸢,也是存了想让她能护着自己的心思。 都知道长公主殿下目空一切,除了帝后二人,谁也入不了她的眼。 只是若是能稍微传出长公主同她交好的话来的话,林张氏看在这事儿上,总归也能消停点。 不过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她拿不准顾鸢的意思。 不知林张氏是如何勾结上太子的,即便今次让她躲过去,但这种算计有一就有二,躲得了初一还能躲过十五么? 要想个法子离开相府才是…… 二人就这样她算她的,她想她的。 倒是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处去。 夏天闷热,一条长虫也不知哪儿钻了进来。 碧绿的影子匍匐在地上,飞快的滑行着。 顾鸢猛一打眼,只来得及看到那影子钻入蒲团,没了身影。 她惊得小声惊呼,“蛇!有蛇!” 她打小最怕的就是这种没有皮毛的东西,什么蛇啊,鱼啊,乃至虫子乌龟,只要被她看见了,瞬间就会被定住那样,整个后背寒毛倒竖。 林芷容慌里慌张赶紧从蒲团上站起来,那小青蛇仿佛有什么感知一样,从蒲团下吐着芯子冒出头来。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林芷容还来不及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抹藕白色身影带着馨香便跃进了她的怀中。 林芷容下意识抬手拖住顾鸢的膝窝,另一只手抵住她的肩膀。 顾鸢早被吓得魂儿都没了,她吊在林芷容身上,双手死死环住林芷容脖颈,将头脸一整个埋进林芷容的肩窝里…… 亏得林芷容因着娘亲早去,为了自保偷偷练了些拳脚功夫,比寻常女子气力大些。 若不然这一下,指不定她俩谁遭殃呢! 林芷容稳稳拖住顾鸢,那惹了事的小青蛇晃了晃脑袋当着林芷容的面从墙角处的小孔洞里钻了出去。 她松了口气,“殿下,好了,那虫儿已经出去了……” 半晌,颈间才传来颤巍巍的声音,“真,真的?” “当真,殿下还不相信我么?” 顾鸢这才磨磨唧唧的抬起脸来,二人脸颊碰着脸颊,吐息之间,气息缠绕。 顾鸢的眼睫因着惊吓挂着几滴水痕,平日那双充满凌厉的杏眼此刻写满了无助。 “噗通……噗通……” 林芷容只觉一股子热气像闪电似的,顺着后脊钻入后脑。 轰的一下,她的脸也涨了个通红。 第14章 每日一个木瓜! 顾鸢伸着脖子看了一圈儿,的确没有再看到小青蛇的影子,她才冷静下来。 “……” 等她抬眸看着林芷容近在咫尺的脸,甚至连她脸上的绒毛都看的清,这才发觉自己的动作有多暧昧。 只是两人都是女子,她倒是并未多想。 只觉自己的一世英名都毁在那条不足拇指粗的小青蛇上了…… 顾鸢摸了摸鼻尖,敏捷的从林芷容怀里跳了下去,“没想到,容儿的气力倒是大。” 林芷容面上红晕还未全褪去,“殿下,不重。” 她不是说自己力气大,而是强调了顾鸢纤细,这话听得顾鸢身心舒畅,方才的尴尬一扫而空。 的确,顾鸢比林芷容稍稍矮了些许,骨架也小了些,此时女子以纤弱为美,顾鸢又是那种稍微吃多些就长肉的女子,为保住自己的美貌,她向来少食。 只是此时顾鸢眼神下移,看了看林芷容,再低头瞧着自己不怎么争气的胸脯,她便多了几分懊恼。 老天在造林芷容的时候,好似就是多了那么几分偏心。 林芷容垂眸看着顾鸢的眼神来来回回,表情更是在艳羡过后露出几分不屑。 她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殿下年幼,假以时日,会长大的。” “……” 一句话又换的给顾鸢闹了个大红脸。 “谁,谁说我是在,啊……” 重生归来,她眼下不过碧玉年华(十六岁),可是两辈子加起来也没少活,回想前世好像后来她也并没长什么,反倒是林芷容成了皇后之后,还长了几分。 顾鸢这心里愈发觉得自己输了。 不成,回去啊,要叫御膳房每日加个木瓜! 话没说完,正对着林芷容含笑的眉眼,顾鸢可真是没脸待了! “我,这里有些闷热,我去凉快凉快去!” 丢下一句话,顾鸢飞也似的逃不见了踪影。 顾鸢脑子乱哄哄的,闷着头的走,等回神过来,这才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 寺周都有禁卫营的人,顾鸢倒是不害怕,只是走的远了,她怕林芷容久未见她多想些什么。 便打算打道回去,谁知身后猛地多了几道身影。 顾鸢回头,就见七八人穿着府衙的衣衫,她只当这些人是被林张氏带来寻林芷容的。 倒是并未多想,可这几个人却是有意截了她的道! 顾鸢往东走,这几个人就跟堵墙一样围住东边,她往西走,这些人又将西边堵住。 顾鸢停下脚步,怒目而视瞪着这几人,“光天化日,难道就这一条道了?” 为首那衙役吹着小胡子,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方才可是有人举报你就是昨夜出现在寺中意图行刺太子公主的刺客!乖乖跟咱们几个回去。” 说着他身后几个人上前几步就想压住顾鸢。 顾鸢拂袖甩开,“放肆!” “放肆就放肆,我瞧着小娘子你也不像是刺客,只是事关皇家安危,咱们也只能秉公办理。” 顾鸢慢慢后退,想也知道,这些人八成就是林婉婉安排的! 想到暗卫也在,她也不惧怕,倒是想知道林婉婉想干什么。 见她站定,那几个衙役也不紧逼,反正在他们看来周遭无人,就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 那无论她想怎么挣扎还不都逃不出他们的五指山么。 况且,相府小姐可是说了,这女子随他们耍弄。 这小娘子就是越挣扎,越带劲啊! “你们凭何说我就是刺客?证据在哪儿?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就是京兆府的手段么?” 顾鸢的话换来这些人一阵哄笑,“证据?老子几个这不是找证据么!咱们现在怀疑这小娘子是把凶器藏在衣裳里了,姑娘,你看你是自己脱了让咱们兄弟几个查查还是要我们几个动手啊?” 他上下打量着顾鸢,接着猥琐的笑道,“只是咱们几个人手下都没有轻重,若是弄疼了小娘子,那娘子就要受些皮肉苦了。” 顾鸢冷笑,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好一个林婉婉,竟然如此恶毒。 真不知道,容儿在相府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几人见顾鸢不动,遂缓缓上前。 顾鸢淡定如常,“你们可知本宫身份?肖想本宫……” 有几人听顾鸢的称呼一时之间驻了足,他们也都知道长公主在灵隐寺为民祈福。 眼前女子虽是穿的素了些,然而这通身的气质,的确与市井女子大不相同。 眼见这几人怵了,说话那小头目想着相府小姐可是说的明白,公主压根就还在宫中未归灵隐寺,况且相府小姐出手阔绰,他收了银子,当然要把事给办了。 “哼,公主昨夜回了皇宫,至今还未曾归来,你莫要诓骗我们!假冒皇族又是一桩重罪!今日你便是叫破喉咙,也无人能救得了你。” 说罢他回头跟另几个说道,“这娘们就是耍诈好趁机逃走!赶紧的,别墨迹!” 顾鸢点了点头,“既然你们不信……那本宫也是保不住你们了……” 紧接着周遭阴风死起,三道矫捷身影自凭空现身…… 另一边,林芷容还真就担心上了顾鸢。 她也没想到顾鸢那般不经逗弄。 林芷容原本不欲出现在那群人前,在她看来,谣言之所以是谣言就因着是假的。 昨日无论车夫还是她随行的婢女乃至劫道的人全都没了踪影, 她同样没有任何证据。 她承认她要利用顾鸢洗清这谣言,而顾鸢也愿意被她用,所以她自是要挑一个最完美的时候才能现身。 一举让那些个凑热闹的人住了嘴才行。 而今顾鸢不见了,她也顾不上旁的了,虽是知晓她那样身份身旁定是有侍卫,可她总觉得是因着她才逼跑了顾鸢。 于情于理她也要给人哄回来才好。 寺中正殿外,此时叫嚷的厉害,那些想要归去的是太太小姐佛礼完了,热闹也敲得差不多了,这就想要离开了,谁曾想到了门口却一一被拦住了! 她们向来以自己身份为傲,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这便纷纷闹了起来,定是要禁卫营给个说法。 而林芷容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想着避过这些人,可当她人刚出现,林婉婉便眼尖的叫到,“长姐,你果真在此!难道你,你昨夜真的同太子殿下……” 第15章 对峙 听到声音,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了林芷容身上。 林芷容一如既往的淡然,她优雅的行了个见面礼。 而后不管林婉婉,沉声道,“诸位夫人小姐怎地都在此聚集?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婉婉皱眉,她咬紧了下唇,心里不忿道,又是这样! 每次不管她怎么挑拨,这林芷容就好像说的不是她似的! 林芷容这样的态度倒显得她就跟个跳梁小丑似的。 不过这一次,周围还是有些窃窃低语声,林婉婉心里笑道,这一次可不一样了。 牵扯到太子,就算她装的淡然有什么用? 这么一想,林婉婉笑着上前,亲昵的挽住林芷容的胳膊。 “长姐,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啊?为什么大家都说你跟太子殿下有什么什么,不过婉婉可不信!长姐这样端庄贤淑,怎么可能跟人有首尾。” 林婉婉问的天真,林芷容皱了皱眉。 她本不欲提起此事,偏林婉婉揪着问个没完。 林张氏也借着林婉婉的话道,“是啊,昨夜一整夜都没有容儿的消息,我们还当跟先前一样又不声不响的出府了呢,怎地一早就传出了那样消息。” “哎,咱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吓得你父亲一早儿就进了宫,还叫我赶紧带着衙役来寻,还好容儿无事。” 林张氏这话不仅坐实了林芷容昨夜一夜未归,甚至从前她就经常在外留宿。 这年头女子重名声,就算这次明说她与太子没有任何关系,可整日在外留宿,谁又知道她是在做些什么,同谁一道儿。 “妹妹慎言,我虽不知你们说的是何,然皇室威严,怎可随意背后言说太子殿下?” 她一席话说的十分严肃,斥的林婉婉脸色一僵。 是啊,这些话背后说说是无所谓,但是今日这么多世家贵族在。 林张氏马上打岔,“婉儿年幼,说话更是心直口快,她也是忧心长姐,这才说岔了话,只是现下流言四起,若是因着容儿行事差池坏了咱们相府,所以急了些。”、 林婉婉适时抬头看了一眼闫明舒。 闫明舒却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林芷容,半分没有分给别处。 他眼中期待几乎溢出。 林芷容故作惊讶道,“母亲这说的什么话?如今外间有什么流言?况且昨日我打发了翠儿回府报备,难道他们并未回去?” “报备?容儿怕不是在扯谎,昨儿等到门禁都未有人归府。” 林芷容面色一沉,“那便是出事了!” 她演的太真,连带的那些凑热闹的,也有几分信了林芷容。 “原本昨日我们已经回去了,谁知半路上马车却坏了,无法,那时天色已经晚了,我只得打发翠儿等着马车修好,回府报信,然后便自行回到了寺中。” 她的说辞,也说的过去。 闫明舒明显吁了口气,“原来如此,流言便是流言,做不得数。” 林芷容侧头疑惑道,“流言?究竟今日有何流言?我即在寺中等着马车,倒是没注意其他。” 林婉婉不甘心只要林芷容一出现,闫明舒的目光就汇聚在她身上,在旁人解释之前,她又尖着嗓子质问道,“长姐一口一个马车坏了,可有证据?” 林芷容不怒反笑,“这需得什么证据,怎地妹妹很是希望我出事么 ?虽我并不知是何流言,可瞧着诸位的脸色,这话也并不好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我真的做出什么错事,难道对妹妹乃至相府有何好处?” 她明明一个脏字也没说,就把林婉婉压的脸色通红。 “可不就是,都说相府大小姐在府中艰难,我瞧着这二小姐咄咄逼人的模样,说不准就是真的。” “呵呵,说的是啊,大小姐若真出了事,那相府中其余几位小姐的名声不也跟着糟了么。” “今日一大早林相夫人就大张旗鼓的寻了衙役上山,这不是明摆着把家丑外扬么!” “真是小家子气……” 这些人家主也都有官身,说起话来自是不留情面。 林张氏也气,她现在也不知出了什么事。 明明昨夜得了消息,她分明应是坠崖了,怎地如今全须全尾的就出现在了灵隐寺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 亏得此时天色晚了,林芷容又在脸上擦了些粉,刻意挡住面上的细碎伤口。 这些人倒是没发现她有何异样。 林婉婉还不服气,林张氏怕她说多错多一把拉住了她,林婉婉还不服气,“长姐素来能言善辩,说来道去不还是那不出证据来,嘴一张一闭的还不是长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众人本着热闹不看白不看,现在听林婉婉这么说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林芷容说来道去的的确是有些顾左右而言他。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柳氏为了讨好林张氏,也扯着嗓门道,“依我看啊,二小姐说的也有道理啊,若是大小姐身正怎地不拿出证据来,灵隐寺也未闭寺,活人这般多,怎地今儿找了一日也未曾听人说大小姐在寺中留宿。” 林张氏顺着说道,“是啊,再者说,正是为了咱们相府的名声,才更要将话说清楚啊。” 这边叫嚷的厉害,寺中师傅做完一日功课也过来了。 李柳氏含着几人过来,“诸位师傅,请问昨夜林家大小姐可是身在寺中?” 林芷容脸色沉着,不过心里也有些嘀咕。 出家人不打妄语,真叫他们说了,她真就是几张嘴也说不清了。 这也是为何林芷容不欲在寺中现身同这些人掰扯的缘由。 圆慧为首的几人看了眼林芷容,纷纷摇头。 他们昨日的确是不曾见过林芷容的。 林婉婉乘势道,“瞧,师傅都说长姐昨夜并未留宿寺中。” 闫明舒脸色僵住,他冷声问道,“林大小姐,如今,你又有何解释?” 第16章 林婉婉被打了 林芷容从容的看向圆慧,“我昨夜的确不曾与圆慧主持见过。” “哼,承认了!”林婉婉一副斗胜了的母鸡似的,昂着头看向众人。 林张氏也紧接着阴沉下脸来,训斥道,“容儿,你既是彻夜不归就罢了,还诓骗于人,这样人品,简直是给我们相府蒙羞。哎……都是我的错,姐姐走了,我也没能把你给教好,罢了,回去之后我会如实禀明相爷,容儿是该好好练练规矩了。” 林芷容知道,若是就这么回去了,照林正阳那武断的性子,少不了一顿磋磨! 人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这话放在林芷容身上是一点也不为过。 周遭这些人再看向林芷容也都带上了鄙夷的神色。 闫明舒的脸色更是难看。 林芷容勾了勾唇角,“你们都不把话听完,就急着下定论,这是想要锤死我么?母亲,妹妹?” “明明是你自己道德败坏!” 林芷容全然不搭理林婉婉。 她直直望向圆慧,“圆慧主持该是知晓昨夜寺中发生了何事,此事事关天家,你知我也知,闹了那么大的动静,我哪里敢出去。圆慧主持自然是不曾见到我。” 灵隐寺原本的客住厢房在正殿后,被正殿隔为东西厢房,往常时候,东边住男香客,西边则是住着女香客。 可近些时候,因着顾鸢和顾长林的到来,两处厢房都被皇子皇女占了。 总不好说让皇子皇女同住,是以原本那些客住厢房就被临时安排到了原先僧人住的屋子。 至于那些僧人,信奉苦行,近些时日都是在打坐房里暂住。 僧人居图清净,建在了离正殿最远的一处角落, 所以按照林芷容的说法,昨夜无人见到她也是正常。 林婉婉见又要被林芷容圆过去,她匆忙打岔道,“主持明明说的是你昨夜不曾留宿寺中,你莫要换了概念。” “那不若我就仔细问问圆慧主持,您方才摇头的意思是不曾见到过我,还是说我不曾留宿寺中?” 圆慧心里也苦,昨日出了那样事情,今儿又被这群人围着,这一天天的没个消停日子了! 可出家人不打妄语,他还是诚实的答道,“昨夜寺中的确出了些事情,寺中僧人俱是去寻人了,都不曾留意客房动静。” 林芷容满意的点了点头。 亏得顾鸢一早儿就将昨日发生的事情悉数告知了她。 圆慧的话让大家又信了林芷容。 林芷容看着这些人,心中默默摇头,这一堆的墙头草啊,风刮到哪儿,他们就信到哪儿…… “眼下有了圆慧主持的话,诸位也该信我了,俗话说身正不怕影子歪,我本并不欲解释,可府中母亲妹妹实在是太过咄咄逼人……” 林芷容垂下眼睑,我见犹怜的风味更是让她增色不少。 “再者说,虽我并不知流言说的是何,可将我同太子殿下牵扯到了一处,大家都知太子殿下昨夜就在寺中,若我不在,又怎会传出这样的流言,只是圆慧主持也说了,昨夜我实则并未离开客房,自然也不曾见到太子殿下以及诸位师傅。” 闫明舒见她眼尾隐隐有泪光,心疼的立刻出声,“好了,是我们错怪林姑娘了,在下先行在此给姑娘赔罪。” “谁知道她是不是早就将寺中主持买通了呢!”林婉婉见事不妙,急的跳脚。 这话一出,饶是闫明舒都脸色难看的侧目盯着她。 灵隐寺是京郊唯一一座寺庙,足见其在京中百姓乃至皇家眼中意味,林婉婉的话不仅仅是侮辱了圆慧更是诋毁了寺庙庄严。 林婉婉还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 林张氏上前一步将林婉婉挡在身后。 “婉婉年纪还小,说错了话,还请主持及几位师傅莫忘心里去。” “娘!娘你拉着我干嘛啊?!你是不是也信了林芷容的鬼话?她分明就是被山匪……” “住嘴!” 林张氏回身一巴掌扇在了林婉婉脸上。 林婉婉那张小脸登时肿了起来,五个指印刻在上面,甚是滑稽。 她难以置信的捂着脸,一双大大的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 林芷容也惊讶的张开了口,林婉婉可是长在了林张氏的心尖上,她怎么舍得? 她不禁开始想,难道说昨夜的事情还有蹊跷? 林婉婉恶狠狠的瞪了林芷容一眼,“别以为你就占了上风!说一千道一万,不还是无人能为你作证!” “谁说无人能作证?” 此时人群外围忽的响起了一道沉着的女声。 人群听到声音退出了一条道来,顾鸢就那么大喇喇的穿过人群站在了林芷容身旁,她关切的问道,“你没事?” 紧接着顾鸢那双漂亮的眸子在周围的人面上划过一周。 她眸色生冷,透出的震慑力,让周围这些人纷纷不自觉的背上一冷。 又是这女子。 林芷容微微摇了摇头,“无事,只是母亲和妹妹不知为何总想毁了容儿名声。” “什么叫毁你名声?我们说的明明就是事实。” 林婉婉出口反驳,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顾鸢上下打量。 怪了,方才还是她给衙役指的道,直到那些人将顾鸢逼至角落她才离开。 这女子怎么可能全须全尾的回来? 她惊声叫到,“这人就是刺客!我方才分明看到衙役将她抓走的!” 顾鸢冷笑,“哦?是你将那些人叫去围堵的?正巧,找的便是你。” “快,主持师傅,这人就是昨夜行刺皇子公主的刺客快先将她抓住!” 圆慧及一众僧人听她出口的蠢话,脸上都带着一言难尽的表情。 “你们在此作何?” 顾鸢不理林婉婉,并顺势打了个手势。 她身后猛地多了一圈儿人,明眼人一看便知这些人都穿着禁卫营的衣裳。 “给本宫将她绑住。” 第17章 全心全意的维护她 “本……” 在一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金炜带着两人飞快冲过人群一左一右反手押住林婉婉。 林婉婉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又急又疼的叫着,“住手!你们什么东西!凭什么来抓我!我乃相国府嫡小姐!让我爹知道了,有你们好看的!” 顾鸢笑的声音更大了,她回头看向林芷容,“容儿,你妹妹好生可笑,林相就是如此教育自家女儿的?怎地你同她大不相同?” 不等林芷容回答,她紧接着道,“哦,我怎么忘了,她与你同父不同母啊,看来啊这林相的眼光是愈发不怎么样了呢,我怎么记得他还未夫人情了诰命,我瞧啊,这事儿还是先放放。” 如果话说到现在,他们还看不出来顾鸢的身份,那这群人可就真是傻子了! 尤其是林婉婉,她大张着嘴,难以置信,“你……你是长,长公主?” “来人,掌嘴。”顾鸢不悦的道。 马上在这鸦雀无声的正殿前响起了响亮的巴掌声。 行刑的可是正儿八经的侍卫统领,跟那些婆子丫鬟不同,两巴掌下去,林婉婉的嘴角就开始渗血。 方才挨了林张氏一巴掌,她不过就是红肿了脸,而此刻那张脸已经肿如猪头,泛着青紫色的光,未多久,林婉婉咕哝着吐出了两颗牙齿。 林张氏都吓蒙了,还是李柳氏反应的快,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自顾自的开始行礼,。 这时众人也才反应过来,一个接一个跪倒在地,不敢动弹! 顾鸢像是发现了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容儿,你瞧这些人好笑不好笑,白日还同本宫叫嚣个不停。” 林芷容无奈的同时又纵容的看向顾鸢,“殿下宅心,他们冲撞了殿下,殿下却未曾计较。” 二人谈话之间,林婉婉已经被打的昏死了过去。 林张氏哭的死去活来,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求饶。 然而除她之外,无一人替林婉婉求饶。 毕竟白日若不是这位愚蠢的相国小姐,他们也不会得罪长公主殿下啊! 不过这事儿能怪他们么? 他们也没想到向来奢华的长公主殿下会穿着素衣信步走在庙宇之间…… 顾鸢声音不大却足矣让所有人都听到,“本宫听闻有人疑惑容儿昨夜在哪儿?自然是在寺中,本宫可证,可还有何人有疑虑?” 长公主都发话了,谁敢质疑? 都是一众太太小姐,一个个细皮嫩肉,稍微跪了不久就开始难受。 可顾鸢就好似没注意到似的,拉着林芷容说来道去,后来更是讲起了这灵隐寺的历史来。 那边林婉婉已经昏死过去了,林芷容才就磨磨蹭蹭的道,“公主殿下,妹妹年幼,待回去想来母亲也会教导一二。” 顾鸢抬了抬手,示意金炜可以住手了。 二人停手,林婉婉就像是那碎了的布偶似的,整个人软瘫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尤其是那张脸,皮肉开绽,已经看不出人形。 有几人低声叹道,“看来这脸就这么毁了……” 林张氏跪着扑倒在了林婉婉身上,“我的儿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她回望向林芷容的眸子就像淬了毒似的,“是你!都是你这贱人!你为何不早些求情?!” “若是婉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有好日过!你跟你那个低贱的娘一样狠毒!” 她骂的难听,一众人更是看透了相府和谐之下的真相。 再看向林芷容纤弱的身影,都带上了几分同情。 这些话,顾鸢可停不下去,“林夫人的话好生有趣,难道是容儿让你女儿质疑本宫,辱骂本宫的?况且白日时候容儿压根儿就不在场。” 说罢她又疑惑的侧头问向林芷容,“难道你们相府都喜欢这样凭空甩锅的?” “启禀殿下,容儿已经习惯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听不出来林芷容话中意思,林张氏气的想去撕林芷容,奈何顾鸢眼神犀利,吓得她马上住了手。 “本宫今日记得诸位曾说要等‘长公主’来为诸位做主,那你们终于是将本宫等来了,可有怨言?” “公主威严,等公主怎可有怨言,咱们今日得见公主已是恩赐。” 人群中说着恭维话,让顾鸢十分受用。 她抬头望了下天空,故作惊讶,“哎呀,天色都这般晚了,想来今日是无法归京了,那诸位就在寺中留着,今夜叫人去挨家挨户的通知,明日让诸位官家来领。” 说罢便大摇大摆的带着林芷容离开了。 林张氏跪地求着禁卫营那几人,“求求几位,放我们回去,若是晚了,那婉儿的脸就真的要毁了!” 然而无论她说多少话,许诺多少好处,几人只有一句话,“奉公主之命,不可放走任何一人。” 李柳氏站起身,啐了一口,“哼,害的我们得罪了公主,还想自己离开。做梦去!” 今日林张氏得罪了公主,往后这人就算是废了,也不值得她去巴结交好了。 一个带头走了,余下的也纷纷离开,想对策去了。 毕竟待明日等到官家来了,还不知道又要闹成什么样子。 等到人群散去,这里就只剩下了林张氏母女二人和闫明舒。 林张氏今日来的匆忙,本想着不过是带着衙役走个过场,谁知会变成如今样子。 那些带来的衙役也一并不见了踪影。 她只身一人也搬不动失去意识的林婉婉。 林张氏求救一样看向闫明舒。 “公子可助我将婉儿送回厢房?她这样子……”、 说着说着她便呜咽起来,样子好不凄惨。 闫明舒顿了顿,眼中带着一丝嫌弃,“男女授受不亲,恕明舒难从。” 就这样,夜幕降临之际,仅剩林张氏母女二人…… 顾鸢拉着林芷容进了厢房,大门一关,笑的放肆,“容儿可是瞧见那些人的脸色了?一个个的真觉得自己家有个做官 的就不清楚自己的斤两了!” 林芷容从始至终都挂着得体的微笑,与表面上的平静不同,她心里实则紧张又震动。 这好像是第一次,在她印象里第一次有人不问缘由全心全意的维护她…… 不自觉的,林芷容看着恣意的顾鸢便看的出了神。 “对了容儿,我有一事想同你商议……” 第18章 公主喜欢就好 深夜,林正阳左等右等等不到林张氏回府,他心跳的厉害,莫名有些不安。 果不其然,等到戌时,他才等到了回府报信的小厮。 这小厮旁的没说,只说因为林芷容有长公主撑腰,夫人和小姐都被扣在了灵隐寺。 “更甚的是,小姐还被长公主下令掌嘴,请老爷快些入宫请太医救治,若不然小姐的性命堪忧啊!” 这人本就是林张氏的人,一番说辞下来,竟是林婉婉和林张氏遭受了无妄之灾。 “这畜生!竟敢这样对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待她回来我定是将她绞了头发送进庵里去!这样畜生不配为我林家人!” 气的林正阳拍碎了一盏上好的翡翠玉壶! 他不敢耽搁,也不顾时辰,取了拜帖径直赶往太医院。 然而顾鸢一早就预料到了,单凭林婉婉指使衙役辱没公主就够她折上一条小命了,就还给她医治的机会? 在众家小厮回府报信之际,她同样派人将此事悉数报与了皇后。 皇后从未听说过这样荒唐的事情,气的她大发雷霆,当即发了懿旨,让太医院往后谁也不许替相府诊治。 林正阳对此一点儿也不知道,刚到太医院他就吃了个闭门羹。 好歹的,太医属医官中有位同林正阳交好的尹太医,他小心翼翼的给他提了个醒。 “今日这令乃是皇后娘娘亲下的,相国大人回去好好想想该如何应对……” 林正阳脸色铁青,孤零零站在太医院紧闭的大门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怎么就牵扯上了皇后? 此时此刻他心中对林芷容的不满达到了顶峰。 即便她对林张氏和林婉婉心有不甘,但这闭上门不过就是家事,何至于闹到长公主跟前。 现如今更是惊动了皇后! 这让他该如何是好…… 林正阳转身想要离开去寻个普通郎中总之先送去灵隐寺为林婉婉诊治。 可他转念一想,不过就是掌嘴,能有多大的事儿呢。 相府现如今被皇后厌弃,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枕边风若是吹到了天盛帝耳边。 那他往后的日子就难了。 想罢,林正阳打发了一个小厮去寻个郎中送到山上,而他转身回府便让人砍了一堆枝条,而后便脱去官帽,背上枝条一步一步向着深宫的方向走去…… 这一夜林芷容睡得意外的踏实,她本以为自己会对顾鸢昨夜提出的提议反复思量,谁知刚挨上床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连睡着的时候双手都揣在胸前,好不端庄。 清晨阳光洒在林芷容的眼睫之上,她整个人仿佛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沉静而又庄严。 顾鸢打眼醒来一瞬便被这景象晃了眼…… 她揉了揉眼睛,才记起昨夜她耍性子拉着林芷容不让她走。 非要让她答应了自己的提议才能离开,可无论她如何威逼利诱,林芷容翻来覆去就是一句,“容民女再想想。” 恼的她让林芷容伺候了半夜,而她在床上睡着,林芷容这夜便歇在了窗边的矮榻上。 顾鸢小心起身,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响动,沉睡的林芷容对她好像有股莫名的吸引力,让她克制不住的想要靠近。 她就那么静静站在了矮榻前,感受着林芷容沉稳的呼吸,她好似更加有了重生的真实感。 这让她更加确定她终是有了拨乱反正的能力,这路虽难,但是总有机会。 盛夏的晨光也毒辣的很,顾鸢怕林芷容被晨光耀醒,她轻轻的坐在榻旁,伸出一双玉手,遮挡在了林芷容的面上…… 不知过了多久,宝眷轻轻的叩门声让林芷容眼睫轻颤,顾鸢急急收回双手,她不知所措的站起来,想让宝眷安静些,可刚起身,却因着坐的时间太久,双腿阵阵酸麻。 她稳不住身子,挣扎着晃了一下,“噗通!”摔向了林芷容。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顾鸢下意识惊得闭上了双眼。 预想中的疼痛倒是没来到,她只觉腰间一双手稳稳的托住了她,停在半空中。 顾鸢睁眼正对上了林芷容清明的眸子。 “殿下,小心……” 顾鸢慌里慌张的张嘴解释,“我不是,我就是……” 她一点也没法解释为何明明应该在床上躺着怎么就爬到了榻边,更没有办法解释她干了啥,腿还麻了…… 解释的话悉数隐在了林芷容浅浅的笑意当中。 这时门外的宝眷听到房中响动,也顾不上礼数的冲了进来。 见到的画面就是林小姐拖着正欲欺身上前的自家主子。 “……” 宝眷慢慢的,慢慢的在二人两双眼睛的注视下,退了出去。 关好房门,宝眷不禁暗自愁了起来。 难道说公主因着沈小将军退婚的事儿已经对男子失望了? 她不知道的是,重生回来的顾鸢脑中哪儿还有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炮灰。 大门紧闭的声音把顾鸢一下子拉回了现实,她着急忙慌的坐直了身子,“本宫……本宫就是看你睡的沉,想……” “想那个……” 正巧她抬头张望的时候瞧见窗户上的帘子,“帮你拉上帘子。” 林芷容含笑温柔的点头,“民女知道,民女并未多想。” “……” 顾鸢侧头,一脸疑惑,她能多想什么?! 这日,因着宝林被罚,顾鸢身边只有宝眷一个伺候肯定是不够的,林芷容便自发的接替了侍女的活计。 她熟练的为顾鸢挽了个流云髻,再斜斜插上一根金钗。 顾鸢打量着镜中自己,朴素简单中又透着精致高贵,对林芷容这双手更是喜欢的不行。 等二人收拾好了,宝眷也带着早膳来了。 她满眼打量的盯着二人用膳,心道,如果公主实在喜欢,不若她也别找什么接替宝林的人了,就让相府小姐留在公主身边便是了。 顾鸢慢吞吞的吃饱了,寺门口一早儿就让各家接人的马车挤满了。 不过没有她的松口,没人敢贸然离开就是了。 毕竟都是官员家眷,顾鸢也知道分寸,昨日给些教训就是了,倒是不必再难为。 她一松口,各家便急匆匆的离开了寺门。 未几,寺中仅剩下了林张氏和林婉婉。 顾鸢幸灾乐祸的笑道,“容儿,你这父亲几也多惦念他的妻儿啊。” 就在这时,一道圣旨传来了寺中。 “奉天承运……” 第19章 可愿为我抗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皇子顾氏长林,是为太子,年及弱冠,文武并重,端方有礼,今有正一品丞相之女林氏芷容,值及笄之年,秀外慧中,品貌端庄,朕特赐其为太子正妃,择日完婚。” 顾鸢越听,心便越沉下一分,该来的,还是来了。 只是比之前世,这事情提前了一年,看来顾长林坐不住了。 他要趁着流言说清之前就先拿定林芷容。 如今顾鸢还不知晓,赐婚的旨意来的这么快也有林正阳的一分功劳在内。 宣旨的太监读完圣旨,再见林芷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讨好,如此大的好事竟然就落到了这小姐头上,真是飞升枝头成凤凰了。 见林芷容久跪不起,境呆愣之中连圣旨都忘了接,他小声提醒道,“恭喜林小姐,贺喜林小姐。” 林芷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随后磕头谢恩,“容儿接旨,谢主隆恩。” 太监笑道,“往后还要仰仗小姐。” 林芷容接旨的时候顺便从怀中取了钱袋,直接一整个交到了这大太监的手上。 太监掂量了下,恭维的话又说了几下,在顾鸢的瞪眼下,才离开。 圣旨一下,立马就传遍了四周。 如今谁不说一句昨夜的流言,真的不能再真了。 待到房中仅剩二人,顾鸢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愤愤的将圣旨拍在桌上,双手执起林芷容的手,“本宫这就回宫求父皇收回成命!” 前世林芷容那双时常忧郁的眼睛同此时的林芷容重叠在一起。 她知道,若是真的入宫了,那于林芷容而言就是死路一条,顾长林那滓渣绝不会真心待她! 难道这一世,她就无法改变林芷容的命运么?还是要眼睁睁的瞧着她走上前世的悲剧之路? 林芷容怔怔的盯着顾鸢的眼睛,自她眸中透出的认真让林芷容心中一热。 她轻轻笑着,“殿下,今日该是已经知晓了我在府中处境,若是能成功嫁入东宫,于我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可,可你不开心。” 林芷容怔了一下,她自嘲的笑道,“开心?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殿下,我既是出生于相府之中,这大约就是我的最终归路,谈何开心与否呢?” 顾鸢摇了摇头,“不对,你不是这样任人摆布的人。” “哦?那依殿下看来我该是怎么样一个人?” 顾鸢盯着眼前的绝色容颜,静静的从前世开始回想。 好像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林芷容的身上总是笼罩着一股淡淡的悲伤。 她的眸色永远是那样,不喜不悲,好似没有任何感情。 若说起来,她唯一在她身上见到过的激动便是前世她被顾长林一箭穿心之时,林芷容挡在她身前那一次了。 她有抵挡长剑的勇气,就绝非淡然无求,只想求一份平安之人。 是了,从前她只当林芷容在宫中两耳不闻窗外事是因着没有顾长林的宠爱,心已死了。 如今看来,是她狭隘了。 林芷容或许压根就不屑那份宠爱。 顾鸢再次抬眸对上那双淡然无求的眸子,她喃喃的道,“若是为我,容儿可愿抗旨?” 在顾鸢真挚的眼神中,林芷容的心突的慌乱了一下。 她的神情没有逃过顾鸢的眼睛,顾鸢泯然笑道,“本宫不过是开个玩笑,抗旨可是要诛九族的大罪。” 林芷容念起相府忽然觉得其实好像抗旨的话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倒也不失是个好方法,让林家那一应老小的蛀虫都随她去死,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顾鸢不知道林芷容是真的去想这事情,她手指在圣旨上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我只问一句,容儿可是真的想要嫁给顾长林?” 她顿了顿,补充道,“心甘情愿的。” 林芷容的唇上挂了一丝苦笑,“皇命难违,难道我还也有别的选择么?再者说,无论是何处,大约都要比那朽烂的相府强上些许。” 顾鸢的心因着林芷容的回答,一丝一丝的抽痛着。 前世她在皇宫中过的也的确算不上好,怪道每次见她总是那淡然的模样。 顾鸢抬手轻轻搭在了林芷容的肩膀上,“而你如今有我,不是么?” “若是你不想嫁,就不嫁,那相府这般惹你不快,搬到了便是。” 林芷容倏地睁大了瞳孔,一瞬间,有一道光划过她眼底,旋即又灭下去,“罢了,殿下没有必要因为我这样的人……” 顾鸢打断了她的话,“我何时说过是为了你?那些人,也未曾让本宫舒心过。” “再者说,容儿不必妄自菲薄,你是如何样的人,我心里明白着呢。” 林芷容的眼神恢复了光亮,一个荒唐又大胆的念头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她小声念叨,“难道殿下是想……” 顾鸢伸出白玉一样的手指抵在林芷容唇上,随后轻轻摇了摇头。 林芷容也惊得下意识四下张望了几下,才收回了心思。 “你当我对你的好是莫名的?” 顾鸢心道,她的确就是单纯地想要让林芷容这辈子过的开心一些,幸福一些,可她从前跟林芷甚少牵扯,若是突然蹦出来事事为她,反而更会让林芷容警惕。 林芷容自然是还没自以为是到真觉得自己能凭白得长公主的青眼,那这样看来长公主或许是有求于她或是…… 顾鸢静静瞧着林芷容的眸子从左转到右,又从右转到左,生怕她想多了些,便马上开口解释,“本宫若要成事,总需要些臂膀,容儿可愿成为本宫的臂膀?只是若事成了,本宫可许容儿一个愿望,可若是成不了,那黄泉路上倒是也不寂寞。” 说完,她忐忑的看向林芷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中透着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 第20章 上了我的贼船,就跑不了了 在顾鸢期盼的眼神中,林芷容僵硬的撇了撇头,并不言语。 顾鸢说不失望是假的。 可她很快就说服了自己,这可是闹不好就送命的事儿啊,她这上来还没给人个甜枣就要把她拉下水,换做是她,她也不会答应啊。 “方才的话,全当我没说,你也不必往心里去,容儿无需挂忧,即便你并不想同我一起,在宫中我也会护你几分的。” 林芷容顿了顿,浅浅笑出了声,“殿下,我何时说过不答应?” 顾鸢愣愣的班长开口,下意识的道,“你也没说答应啊。” “这么大的事儿,殿下总要我片刻时间思量一下啊。” “也是……也是,是我心急了,你尽可以慢慢去想,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答应。” 顾鸢自言自语道。 “好了,我答应殿下。” 顾鸢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是说,还要再想想么?” “这不是想通了么。” 林芷容说着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姿势随意的坐在了榻上,斜斜的倚靠在榻前,晒着太阳,身上发散出说不出的恣意。 她向来不会在人前做出这样失礼的动作,但是在顾鸢的面前,头一次,她就是想要放纵一下自己。 顾鸢压根儿没注意到林芷容的放松,她再一次确认道,“容儿可知上了我这条贼船,想下就难了。” 林芷容笑道,“殿下说的什么话,我不下,也不想下,天下之大,在遇到殿下之前,却没有我半分喘息之地。” “我如何能不追随殿下呢?” 照理说二人真正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久,可顾鸢身上这份真实实在是让她羡慕又喜欢。 顾鸢没有林芷容这么细腻的心思,她现在是又欢喜又担忧。 喜的是这么简单就能将林芷容绑在身旁,愁的是赐婚的圣旨比之前世早了那么多,她要如何才能让天盛帝收回这道圣旨。 忽的,顾鸢灵光一闪,她漂亮的杏眼狡黠的眨了眨,“哎呀,我为何总想着从父皇下手,明明罪魁祸首就是顾长林那个畜生,只消让他失了太子之位,想必你父亲会第一个跳出来反对这门婚事。” 林芷容思考着点了点头,“听闻殿下同太子殿下关系亲近的很,这怎么……” 顾鸢神色一僵,她总不能说她上辈子就是被顾长林当胸一剑刺死的。 这话说出来,谁能信呢。 林芷容问出这话的同时就意识到自己僭越了。 她匆匆起身,想要跪下谢罪,顾鸢察觉了她的意图,双手握住她的胳膊,一个用力将她撑了起来,“容儿往后也不必同我行礼。” “方才我只是再想要从什么地方说起,当初的确是我被他蒙了眼,一力将他扶到了这个位置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殿下何时想说,我都会陪在殿下左右。” 兴许是林芷容的神情太过真挚,顾鸢忽觉得周遭的温度上来几分,闹得她有些燥热。 “罢了,这畜生也不是一日半日能扳倒的,咱们只从长计议,只是昨夜我同容儿提议的那事儿,如今你也不可不答应了。” 林芷容点头,算是答应了顾鸢。 顾鸢松了口气,“那我要快些回宫去向幕后请旨。” “好,那我便在府中静候殿下好消息。” 顾鸢不愿耽搁时间,拉着林芷容便要回京。 马车刚到门前,就被门前的纷争惹去了二人注意力,顾鸢掀起帘子一角,外头竟是林张氏不顾形象的在同李柳氏的随行婆子,大吵大闹。 “李柳氏你莫要在车里躲着,今日是我有求于你,若是今儿不将我母女二人带回京中,往后你也别想我在夫君耳旁替李大人说些什么。” 马车内发出妇人嘲笑的声音。 那婆子听主家的语气便知意思,可不跟这些官家太太似的,就见她双手叉腰,“我家大人言行正直,何须去攀附旁人,相国夫人还请莫要污蔑朝廷命官,这话要是传出去,就怕二位就不仅仅是被长公主殿下厌弃了。” 顾鸢对这些争吵没有兴趣,不过涉及到了林芷容的继母继妹,她还是轻声问了一句,“容儿可想管?” “昨夜相府送了郎中上来,本宫并未应允,本想着今晨林相念着妻女总会第一时间便来寺中接人,谁曾想日头都这般高了,也未见人影,若是再晚些,你那继妹的性命可就难保了。” 林芷容并不知道昨日林婉婉指使衙役妄图欺辱顾鸢的事情。 她思量了片刻,“殿下还是差一辆马车,让我带她们下山。” 顾鸢柳眉蹙起,略有些不悦,“你别忘了,昨日本宫是在什么地方寻到你的,若非本宫派了暗卫跟着你,你那继母继妹都没想着给你留一条活路!” 顾鸢气的都开始说‘本宫’了,林芷容怎么不知道她是恼了,她急的双手握住顾鸢的双手,将人拉倒自己眼前,直直的盯着她。 四目相对,顾鸢被林芷容的坦然盯得一下子就败了下来。 “我还不是怕你的善心别人并不领情。” “我可没有殿下想的心那么大,那二人眼下还不能出事,尤其是我那继妹,年纪不大,却素来会整些幺蛾子,我是怕她真的出了事情,会给殿下惹上麻烦。” 顾鸢倒是没想这么多,毕竟只要她回宫将林婉婉指使衙役的事情禀明皇后,这林婉婉也没什么活头。 不过听着林芷容话里话外的都是为自己着想,顾鸢心里那点阴郁马上就烟消云散了。 她不自然的撇过头去,从林芷容手中抽出自己双手,“罢了,那就随容儿的打算去办。” 寺前,只要没有家眷来接,禁卫营的人坚决不放人。 林婉婉被平放在了门前台阶上,日头直直的晒着,让她化脓的脸晒得更厉害。 但是高烧让她动弹不得一点儿,林张氏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一辆又一辆的马车来了又将旁人接走,眼泪一刻也听不下来。 她试图拦过几家从前关系比较好的人家,但是谁也不想多惹上些麻烦,见到她就跟见了瘟神似的。 眼见寺中的人几乎都被接走,林张氏的心逐渐冷了下来,这一切都怪就林芷容…… 她任由眼中磨灭不去的恨意滋生,蔓延。 “夫君,夫君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来啊……” 林张氏全然不顾形象的哭嚎着,这时,那道她最不愿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母亲……” 第21章 谈条件 “你是来看笑话的,林芷容,但凡婉儿有一丝不测,我张曼娘便是舍上一条性命也要将你拉入地狱!” 林芷容面无表情的看着已是有些疯癫的林张氏,只低声说了一句,“任凭你在此嚎叫,也无人会将你们送回去,眼下只有一条路,上我的马车。” “你会这么好心?”林张氏狐疑道。 “天下没有白吃的饭,我自然是有条件的。” 林张氏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不过林芷容这样说,她反倒是放下了心。 “你尽可以慢慢考虑,只不过你那好女儿能不能等就难说了。” 林芷容瞥了一眼昏迷的不停说胡话的林婉婉。 林张氏怒瞪向林芷容,“条件你都没说!” “你答应就好,既然我提的出,自然是你能够做的事情。” 另一边,林婉婉的呼吸渐渐更弱了些,林张氏哪里舍得让女儿再难受着。 她恨,恨林芷容勾结上了长公主却瞒的严严实实,让她们自以为是的在长公主那里失了礼。 可她更恨,恨林正阳分明知晓女儿的情况,却还是不闻不问! 林芷容也不催,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等着,丝毫不着急。 林张氏终是没让林芷容等太久,她咬紧下唇,狠了狠心,重重点头算是答应了林芷容的要求。 林芷容颔首,她掀开帘子,稍后坐了坐,给二人让出了地方。 林张氏小心翼翼的扶着林婉婉上了马车,山道难行,一路颠簸,林婉婉难受的不停口申口今,疼的林张氏的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掉个不停。 林芷容丝毫不觉得刺耳,反倒看她的模样,心里略有些畅快。 她也不是什么圣人,没那么好的心肠,仇人不开心了,她自然心情愉悦。 林张氏越看林芷容翘起的嘴角,她就愈发克制不住心头恨意! 为什么今日受伤的不是林芷容那个贱人?! 尤其是林婉婉的脸…… 如果婉婉的脸上留下什么伤痕,她一定要原样毁了林芷容的脸! 林芷容笑道,“母亲这样盯着我,该不会是想着将我的脸划的同妹妹似的。” 林张氏心头一惊,这林芷容,竟是将她心中所想道了个明白! 林芷容眼尾一扫那边二人,心中腹诽,就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的脸盯出个窟窿来,怕不是只有傻子才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林张氏生怕林芷容将她们母女二人扔在半路上,她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假意笑道,“容儿怎会这样想,对了,你方才说的条件是什么?” 林芷容抬了抬眼皮,并不看那边二人,她凉凉的道,“听闻父亲在西郊二十里的庄子上养了位貌美的外室,只是母亲不悦并不允其进门,说来此事与我也无甚多大干系,只是总归念着我眼下受封太子妃,总不好让相府的名声一落再落。” 林张氏嘴角的笑一下子僵住。 林芷容竟是连那个贱人的事儿都已经知道了! “她那样的身份,怎么能入得了咱们相府?”林张氏怒道,“一个妓子,不过暂时惑了夫君的眼,若是将她抬进府,那才是真正让咱们相府丢人!” 再说了,那外室还育有一子,只要她压着,那就不过是个私生子,可若是进了府…… 林正阳除了林张氏之外还有两房妾室,只是这两房妾室只有其中杨氏育有一女,另一位赵氏并无子嗣。 偌大的相府中,只有两位嫡出小姐,至今都未有男丁。 这也是林张氏压着不让林正阳将人抬进府的原因,只要这贱人进了府,那低贱的私生子便会是府中唯一男丁…… 若是她将来诞不出嫡子,那相府的一切将是这个私生子的! 这让她怎可能忍的了?劳碌半生替旁人做嫁衣? 林芷容为何非要让这位外室入府?因着林正阳的这位外室,本就是她安排的,且身份大有来头! 林正阳那外室姓尹名余娘,家中虽不富庶,对她却也算不错,甚至还送她去读了几年书。 这年头,能叫女子读书的莫说寻常百姓,就是世族大家都少。 尹余娘本还有个定了亲的书生郎君,日子多有盼头。 可变故却发生在三年前,尹余娘家中兄长在做活时与人起了冲突,被一榔头敲死在闹市之中。 而行凶者乃是当朝吏部尚书之子,那人位高权重,尹余娘的兄长不仅没得上应有的公平,甚至被按了个强盗名头,这下子,明明当街行凶的礼部尚书之子反倒是成了打杀恶人的英雄。 尹家咽不下这口气,一步一步往上告,奈何官官相护,最后连尹家老父亲一并被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押进狱中,受尽折磨,没了性命。 这家忽然间就散了,尹家老母因着家中变故患上了失心疯,尹余娘一个没看住便让她寻了空子投了井…… 尹余娘的家都没了,便打算拼上这条命都要讨回公道。 林芷容恰是此时得知了她的情况。 彼时林芷容查清事情,这事儿不是旁人做的,正是他那号称清正廉明的父亲为将吏部尚书纳入麾下,做的这些恶事。 林芷容将意图表明,尹余娘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往后的事情便是尹余娘同书生退了婚,在林芷容的指点下在那风月场合勾搭上了林正阳。 这今年年头,更是连儿子都生了出来,为的就是要进入林府,让林正阳也感受下家破亲离的下场。 只是这事儿一直被林张氏压着,终不得成行。 近些时日,林芷容更是偶然间发现尹余娘的身份可能另有来头! 偶然之间,她发现尹余娘的腕肘内侧有一梅花图形,起先她还好奇怎地将这里都妆扮上?她这好父亲的口味可真是一言难尽! 后来才知原是她误会了,这印记自打尹余娘记事起,便一直跟着她。 洽闻镇国公府十几年前走失了位嫡小姐,小姐年幼时学着旁人将梅花烙子烧红了在自己的物件上刻上印记,结果一不小心却将自己的手腕给燎了…… 她已经偷偷给国公府那边递去了消息,就等着余娘进了府,到时候这相府便会更加热闹了! 第22章 决绝 见林张氏挤着双眉犹豫不决,林芷容发出一声冷笑,“停车。” 林张氏见状马上提眉怒道,“干啥?你不会是想将我们母女二人扔在这荒郊野岭?!” “是又如何。” 车夫听了林芷容的吩咐已经停了下来,林芷容故意掀开帘子,“母亲的忘性难道已经这么大了?咱们方才可是说的好好的,况且……母亲可是要看清楚这是何处?” 林张氏不明就里,她本就只是打算着让先让林芷容将她们带离寺庙,那就不怕那煞神一样的禁卫营堵着门口不让她们走。 可如今看着四周荒凉一片,林张氏心底又开始止不住犯上来阵阵冷意,若这林芷容真是个心狠的,将她们母女俩扔在这……那这荒郊野外的早晚成了那豺狼的口中肉啊! 她看到林芷容眸中狠厉,吓得一个激灵,往马车的更里面缩了缩。 林芷容眼中毫无笑意,唇角却微微勾起,“想来母亲也不知晓此处,只是我身边那翠儿在此地毙了命……” 林张氏听到这名字惊恐的瞪大了眼珠。 她自然知道林芷容口中说的是什么,就是她命人在此结果了翠儿的性命。 只是那日,她本是想着连林芷容一道儿灭了口,只可惜林芷容这贱人的命倒是大! 不仅如此还让太子殿下趁了机…… 林张氏心中烦闷,面上仍强装镇定。 “什么翠儿,说起来也怪翠儿!你让她回府来报,结果这死丫头定是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母亲倒是会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也是,若非如此,母亲怎能将父亲拿捏的住。” 说罢她用口型说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林芷容面无表情,却让林张氏顿感惊恐,她不知林芷容的打算,她如今不仅得了长公主的青眼,更是天盛帝亲封的太子妃…… 林芷容端坐好,二人谁都没有再说话,时间仿佛静止了。 车中只能听到林婉婉偶尔吐出的口申口今声。 眼看着林婉婉的身子越来越虚弱,林张氏差点就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 她使劲的眨了眨眼,最终还是妥协了,“既然是老爷的血脉,自然没有流落在外的说法,待回到京中,我便亲自去将余夫人迎进府。” 林芷容满意的略颔首,“还望母亲莫要食言,母亲如此豁达,女儿这就派人去将弟弟和余夫人接到府中,总归多一日还是夜长梦多。” 说罢,马车外忽的传来一声,“谨遵小姐吩咐。” 林张氏这才知道原来车外一直有人! 还好,还好她方才答应了林芷容的要求,若不然她只怕真的会将她们母女抛在这荒郊野外自生自灭! 马车继续在回京的路上奔走,往后的这一路上并未再出什么幺蛾子。 一进府中,林张氏赶紧派人将林婉婉抬进房中,便起身前往正厅。 片刻后,林芷容刚卸下珠钗,就听门外廊下匆匆脚步声。 “妈妈!小姐刚回府中,还在梳洗,您这是要做何?” “哪儿来的贱蹄子!敢拦住我的路!” 随后便是喜儿的惨叫声。 林芷容眉头一蹙,烦闷的心道,这些人,真是半刻不个她消停! 她迅速将珠钗插回发髻之间,刚刚起身,房门便被猛地踹开。 林张氏身边的掌家婆子王妈妈身后跟着几名家丁来势汹汹的冲进了房中。 林芷容不悦的回眸,“妈妈这是将自己当成主子了?一点规矩都没有了?” 王婆子皮笑肉不笑的道,“老爷派奴来请大小姐去正厅一见。” “既然是父亲的话,容儿自然不能不听,只是王妈妈这架势,看起来可不像是单单来传话的。” 王婆子身后的家丁二人手持木棍,站的笔直,而王婆子更是嚣张的道,“是了,老爷斥小姐目无尊长,残害手足,先杖二十,算是先给小姐一个教训,让小姐也长长记性。” 林芷容淡然起身,“我看今日谁敢动我。” 她再怎么说也是个主子,眉目一瞪,自由上位者的震慑力,王婆子身后两个家丁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也不敢贸然上前。 王婆子一见,怒骂这二人,“你们俩快些动作,老爷还等着去复命!难不成是想要违了老爷的令?” 说罢她又不屑的看了一眼林芷容,“有些人,还真当是这府里的主子,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没娘教的东西,快些动作!”王婆子一脚踹在了其中一个家丁身上。 这二人便举着木棍向林芷容逼近。 林芷容不慌不急,她步步后退,脑中飞快的想着对策。 她作为府中嫡小姐本是应该安排两个大丫鬟,四个二等丫鬟,可林张氏故意磋磨她就给了她两个二等丫鬟,翠儿已经出事了,就剩下喜儿一个。 王婆子是拿定了主意今天给她点颜色…… 情急之下,林芷容索性破罐子破摔,她拔了头上的簪子,抵在脖颈之间,“你们尽管来,但凡逼近一步,我这簪子就刺入一分,我现在是陛下亲封太子妃,若是我在府中有个三长两短,看你们如何同太子交代!” 那俩家丁果然被她吓得不敢再往前逼近,唯独王婆子,啐了一口,骂道,“哼,你以为你这样能拿捏住谁?有本事你就刺一个看看!” 林芷容听了这话,果断的手中使力,尖锐的钗尾一下子就刺破了柔嫩的皮肤,殷红的血缓缓流下,将林芷容的前襟染成了一片亮红色。 红白交映,映衬的此刻的林芷容更加决绝! 王婆子被她的动作吓得也后退了半步。 “你!你别以为你做这样姿态能有用,老爷的命令,谁也不可不从!” 她高声叫到,“还不快把她手中的簪子夺了?!” 林芷容立刻道,“你们敢靠近,我便刺进去,今日你们就将一具尸体抬入东宫!” 顾鸢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惊艳决绝的一幕…… 第23章 我来给你撑腰! 一瞬间,顾鸢恍若回到了前世。 “容儿!” 顾鸢提步上前,一把从林芷容手中将金钗夺下! 金钗已经刺入三分,骤然拔出,林芷容闷哼一声,顾鸢的心就好似被一只手骤然攥住,眼见她颈间潺潺流出的鲜血,顾鸢双目发红,她怒骂道,“快去传太医!” 她手忙脚乱的用帕子捂住林芷容的伤口,却见雪白的帕子一点一点被鲜血浸染。 王婆子并不知顾鸢身份,虽看她衣着华丽,便只当她是哪家的小姐,可能同林芷容交好的,大约也并非什么名门贵女。 毕竟京中这些小姐夫人们最是势力,谁人不知林相家的嫡小姐为他不喜,向来她们都是巴结二小姐的。 如此想着,王婆子拿定主意破口大骂道,“哪里来的小娘子,竟敢管我们相府之事!老奴劝小姐快些离开,莫要耽搁咱们几个行刑,这可是当朝相爷吩咐的。” 说完,她鼻孔朝天,只等顾鸢离开,反正林芷容手中簪子已经被夺下,如今没有性命之忧,自然是要快些让这贱丫头吃上点苦! 方才竟是敢来威胁她,不给她些颜色瞧瞧,还真当自个是什么主子了! 顾鸢抬眸,眼色看向王婆子时冷的就像是在看个将死之人。 这眼神激的王婆子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 她在府中作威作福惯了,被盯这一眼,她尖声道,“小贱蹄子瞪啥呢!小心眼珠子保不住!” “押下去,乱棍打死。” 王婆子没什么见识,听了这话怒气更盛,她双手叉腰,“同这小贱人相好的能是什么好人家的小姐?这儿可是相府!轮不着你这样的东西来撒野!” 殊不知她身后林正阳听闻顾鸢来了才刚刚从林婉婉那儿赶到。 方才下人来禀长公主驾到,他便让下人先行将顾鸢引至正厅,谁曾想他收拾齐整到了正厅才被告知顾鸢径自来了林芷容的院子。 林正阳方想起来他被林婉婉的可怜的模样加之林张氏添油加醋的说法气的刚刚派人去到林芷容的院子罚她。 此举一来是气恼林芷容在外不顾林府脸面,将她亲妹妹整的差些毁容,二来则是给她长些记性,虽说她的身份是准太子妃,可她仍是他林正阳的女儿!离了相府,她什么也不是。 可若是被长公主发现他惩治林芷容,也会让他失了颜面。 可谁知他刚站定,就听见这不知死活的奴才对着长公主大放厥词。 当时林正阳脑中只晃过一激灵,想都没想他一脚蹬在那狗奴才背上。 再见顾鸢牢牢环着看似奄奄一息的林芷容,他更是气的大喘着粗气,一时之间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婆子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翻在地,刚欲大骂,回头却瞥见了林正阳。 她当即跪在地上哭诉道,“老爷,老奴可是奉您的吩咐来惩治小姐,可却被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打断!” “这野丫头竟是丝毫不将咱们相府的威严放在眼中,方才甚至还要杖杀老奴!” “老奴在府中这么多年,鞠躬尽瘁,求老爷替老奴做主啊!” 王婆子丝毫未见林正阳面色气成了猪肝色。 “林相好本事,府中下人竟是敢如此折辱嫡小姐,何况容儿还是父皇亲封太子妃,听说还是林相的主意,本宫倒是好奇容儿刚刚回府究竟是犯了何错,惹得相国大人如此大动肝火?” “父……” 王婆子的眼睛随着顾鸢的话越瞪越大。 “下官拜见长公主殿下,不知殿下突然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林正阳好容易缓住心气,当即双膝一沉,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冲着顾鸢行了个礼。 此时的王婆子‘噗通’一屁股坐在地上便软了身子。 完了…… 全完了…… 这,这分明是个野丫头!怎么眨眼就成了长公主?! 顾鸢未曾开口让林正阳起身,他也并不敢起。 虽他官至宰相,可终究是臣,长公主是为嫡出公主,他自是心中气闷也不敢表现出一丝来。 可此时他心中已是将林芷容从上至下骂了个遍。 这死丫头竟是从不曾告知他,她已与长公主如此亲近! 此时王婆子调了个个,朝向顾鸢“砰!砰!砰!”的磕起了头。 “公主饶命!求公主饶命啊!” 不过几下,她的前额便是一片血肉模糊,哪里还看的出半分方才的嚣张气焰。 顾鸢问向林正阳,“方才本宫赐了这奴才杖杀,只是她说得对,此事毕竟是相国府的事情,本宫一个外人不好插手,这等欺主刁奴还是交给相国大人自行处置。” “老爷,老爷饶了老奴!求老爷饶老奴一命!” 林正阳在这叫嚷声中,沉着的道,“这刁奴以下犯上,不敬皇室,拖出去,杖毙。” “老爷!老爷!” 霎时从外间进来两名侍卫将王婆子拖了出去。 这时顾鸢指着跟着王婆子那两名家丁,“就你们两人去行刑。” 这俩人早就在顾鸢身份表明的时候吓得全身哆嗦,双腿发软。 这会儿又被顾鸢点着去行刑,二人生怕下一波上位的怒火波及到他们。 二人只得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很快院中就响起了王婆子惨烈的叫声。 本来这府中行刑的板子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窄板,无刺,打在身上虽疼,但皮肉不破,算是给个教训,还有一种则是宽板,板上排排倒刺,一板子下去,倒刺便会将被行刑之人的血肉勾出。 而王婆子得了林张氏的授意,带的便是这种宽板,三板下去,她的下身便成了一摊烂肉。 林芷容在此期间,一言未发,只静静看着这欺压自己多年的父亲在顾鸢面前竟是如此卑贱,纵有千般不悦,也只得忍着,当真也是有些痛快。 她脖颈上的伤口本也不大,这么会儿时间血也止的差不多了,只是前襟手帕上皆是血迹,看着还是骇人。 林芷容欲起身,却被顾鸢强行压了回去,她疑惑抬头,正对上顾鸢俏皮的眨了下眼睛,好似在说,看我如何替你教训他们! 她只得又安安静静的躺回了顾鸢的怀抱,老老实实装虚弱。 第24章 贬妻为妾 林芷容轻阖着眼睛,只觉得这院子从来未曾这么热闹过。 没一会儿,林张氏问询赶来,前脚刚迈进院子,后脚就叫上了,“哎呀,王妈妈!到底是哪个天杀的这不是要要了你的命么!快住手!都快给我住手!” 她方才去向郎中询问些林婉婉的情况,刚送走了郎中,只听到王婆子命快没了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那俩家丁面露难色的互相看了一眼,手上动作也不敢停。 “夫人,这是老爷的命令,您就别难为我们了。” 如今一板子下去,王婆子也露不出什么声音来,除了一丝出气,看样子是小命都快没了。 王婆子是林张氏的陪嫁嬷嬷,这些年如果不是靠她,林张氏也没这么容易坐上相府夫人的位置。 王婆子可谓是她的左膀右臂,眼下看着王婆子惨状,林张氏那双略染风霜的眸子里布满血丝,看起来有些可怖。 林张氏高声叫嚷的声音惊动了屋中人,顾鸢语气轻蔑的道,“方才这是打了多少板子了?” 林正阳仍是低着头跪在地上,倒是喜儿嘴快的提醒,“十八……” 顾鸢点了点头,“不过十八板,相国夫人便这样心疼,嚎叫的连自己的身份都不管不顾了,方才相国大人想要打容儿几板子来着?” “三十……”喜儿又小声接上。 引得林正阳侧头狠狠瞪了这不知好歹的小丫头一眼。 也不知道喜儿这丫头是真傻还是假傻,从头到尾都低着头缩在一旁,压根儿没看到满脸阴鸷的林正阳。 “三十啊,三十板子下去,容儿这条小命可真就难说了,父皇刚赐了婚,准太子妃就命悬一线了,这传出去,可别说我的太子弟弟克妻啊。”顾鸢状似自言自语。 林正阳后背上的汗噌的一下就冒了出来,分明是六月酷暑,可他就是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跪在冰上,只肖稍不注意,他头上这顶乌纱帽掉了就掉了,说不准这项上人头都保不住! 思及此,他又气又恼,让他在长公主面前丢了这么大脸! 他只是想给林芷容点教训,定是那林张氏私自让人换了板子,此时被顾鸢几句话点醒,若非今日顾鸢来的及时,没让林芷容真挨了打。 如果林芷容真的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哪里还有另一个闺女赔给皇家! 原本还有个林婉婉,可他一想到林婉婉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别说嫁给皇家,若是好不了,怕是普通人家都不能要她! 说来道去,都是林张氏那个蠢货,无论是去灵隐寺害了林婉婉,还是惩治林芷容,桩桩件件,都是这个眼皮子浅薄的恶妇惹得货! 林张氏见那二人手中板子不停,跌跌撞撞的扑进了房中,她双眼通红,发丝凌乱,眼睛都没抬扑倒在地就开始哭嚎,“老爷!老爷您有什么事冲着我来!王妈妈跟随我多年,不知道怎么就冲撞了老爷,看在她这么些年为了府里劳心劳力的份上,求老爷饶她一命!” 林正阳正愁着一肚子火气没有地方出呢。 “林张氏,这恶奴险些就害死容儿……” 他话刚说了半句,林张氏猛地惊醒,对啊,王婆子本就是奉命来教训林芷容的,看来又是林芷容这小贱人从中挑拨! “林芷容!一定是你这贱人又……”她边骂着边抬头,正对上顾鸢满是戏谑的眼睛。 “公……公主……” 林张氏就好像那掐住了脖子的母鸡似的,生生尖叫闷在喉咙中。 “本宫今日可算是见了景了,既然容儿在相府中过的是这种日子,本宫可真是担心,这大婚之日,太子妃的安危。” 顾鸢面上挂着恶劣的微笑,她边扣弄着自己的指甲,边看着瑟瑟发抖的林张氏和林正阳,却仍不觉得解气。 “林相该是知晓,圣旨既下,容儿的身份便不单单是从前那个相府的大小姐,林相此举究竟是何意呢?该不会是对父皇的旨意不满?” “让本宫想想,得蒙天家青睐,林相该是不会不满才对,或者说,林相是对这亲事的人选不满?也是,林府的另一位小姐嚣张跋扈,指着本宫的鼻子一通臭骂,难不成林相是想将此等不知规矩的蠢货嫁入东宫?” “未来的太子妃那可是……哼,林相这是要将我宴国推到何等水深火热的地步?难不成你的心思……” “长公主殿下赎罪啊!臣对此事绝无二心!老臣是受了这恶妇的蒙蔽啊!” 林芷容躺在床上,看着事情发展到此时此景,她只觉唏嘘。 这么多年,林张氏在府中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她心中还曾保留一点念想,想着林正阳不过是受了林张氏的蒙蔽,如今看来,她这爹,根本就是没有心! 瞧他此时看向林张氏的神情,恨不得把她生撕活剥了的模样,真是可笑。 “方才之事,臣未曾查明便想着对容儿小惩。此一等也确是老臣之过,只想着容儿即将嫁入东宫,一言一行都需得谨慎,这才想着让她在府中的时候便好好学学规矩,却不曾想林张氏自作主张,竟是想要了容儿的命!” 这事儿也的确是冤枉了林张氏,她跟林正阳添油加醋的告完状,一颗心都扑在林婉婉脸上的伤势上,只是听着林正阳要罚林芷容。 至于换了板子一事,本就是王婆子自作主张。 眼下听着林正阳一股脑儿的将所有的过错都摊到她头上,她自是不甘,正欲开口辩解之时,便听着林正阳一字一句的道,“老臣今日便会写下休书,将这恶妇送还回娘家!” “老爷……你……你竟是……” 这时门外的板子声终是停了,行刑的家丁提着板子来报,“回禀老爷,那恶婆子已经咽气。” 王婆子的死好似最后一根压在骆驼上的稻草,林张氏听罢,身子一歪,栽倒在了地上…… 林芷容趁着众人不注意,轻轻捏了捏顾鸢的手。 “莫要然她离开相府……” 顾鸢盯紧林芷容的口型,略微思考一番。 也是,怎么能让他们一对怨偶分离呢?这相府啊就必须鸡飞狗跳才行! 她回捏住林芷容柔嫩的手,安抚的眨了眨眼,旋即对着林正阳吩咐道,“听闻夫人陪伴相国大人已久,如此便休弃,想来对相府名声也不好,不若这样,就将夫人贬妻为妾。” 第25章 谁管得了我! 林芷容分明瞧见林张氏在听到这句话后手指微微颤动。 顾鸢偷偷的勾了下她的手指,她便知顾鸢也已经注意到了。 林张氏还装作昏迷的模样,顾鸢不禁加大力度,见林正阳还想拖延时间,她再次开口。 “怎地,相国大人这是对本宫的提议有所不满?说来也是,毕竟是相国大人的家务事,罢了,本宫这就入宫去同母后念叨念叨去。” 她看了一眼林芷容,低声道,“毕竟方才入宫之前母后还特意叮嘱本宫向准太子妃问声好。” 顾鸢的大帽子一顶接一顶,林正阳哪里还顶得住。 他刚欲松口,林张氏适时悠悠转醒,“老爷……这些年,都怪我治家不严,求老爷责罚……” “求老爷赐我一纸休书,只是苦了孩儿们,容儿刚蒙了圣上青眼,婉儿又……都怪我,不识人心,被那恶奴给骗了!” 林正阳对林张氏还是有些情分的,她这样说实则是在逼迫林正阳。 这么多年起码也要念一些她对府中的付出。 再者,如果从贬妻为妾和休弃回家这两个选择中来挑的话,她宁可选择被休弃。 被休了也只是名声上不好听,可若是贬为妾,她可从主子成了奴才! 而林婉婉也将从嫡女变为庶女,这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林正阳左右为难,一边是皇室威严,而另一边这么多年来,他有很多事情并不避讳林张氏,他就怕将这女人惹急了,给他平白生出些事端来。 林芷容自嘲的笑了笑。 今日这事情若是摊到她亲生母亲头上,想必林正阳想都不想的就会将她生母贬为妾室。 她果然不能高估林正阳这个人的心! 顾鸢不催,她静静等着,林正阳咳嗽了一声,对着顾鸢重重磕了个头,“今日之事确是老臣放纵家人所至,只是林张氏毕竟在府中多年,更是将府中打理的井井有条,实乃老臣的贤内助,若是贬为妾室……恐有不妥……” 林张氏听了这话才稍稍放下了心。 顾鸢站起身,背对着林正阳,“既如此,林相到底是想如何了事?难不成想着打杀了个奴才便了事。” 林正阳开口之前,林张氏生怕顾鸢再多说,又改了林正阳的主意,她抢白道,“公主殿下莫不是因着寺中之事迁怒于我们,若是如此,那臣妇甘愿受罚!” “只是长公主殿下毕竟还是公主,皇上皇后娘娘为人皆是宽厚,自来不欲插手臣子家中事务,只是长公主殿下既是有此权利,老爷,您就直接休了我!或是将我贬为妾室,我一定一句话不多说!” 林张氏说着话的眼泪不住流了下来,模样很是委屈又无辜。 “为了相府的将来,老爷,您就遵了长公主殿下的旨意!” 她一句话反倒是将顾鸢架了起来,暗指她以权谋私,寻上点借口,便肆意插手臣子家中事务。 面对相国都是如此,更惶恐那些身份低下的人呢。 林张氏这是想让她在京中的名声更难听! 倒是好算计。 只可惜若是遇到了旁的皇家子弟,这一套或许有用,但是谁让林张氏倒霉,遇到得是她顾鸢呢! 她作为大宴王朝最尊贵的帝姬长公主,若非帝后,谁人敢对她加以置喙?! 林正阳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林张氏的意思,他顺着林张氏的话接着说道,“今日公主殿下既是要让老臣休妻,君有令,臣不得不为,那便只能委屈夫人了!” “来人,笔墨伺候,老臣这就将臣妇休弃,只是如此一来,老臣在京中也无颜面再留,容老臣明日便亲自向圣上请辞……” 顾鸢这时候也来了气,她微微眯下了眼睛,林芷容能清晰的看到她眸中不悦。 此时林芷容挣扎着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 请公主殿下饶过父亲,母亲……” 顾鸢站定,她看向林芷容的眼神逐渐变冷,“难道容儿就甘愿吞下这些委屈?” 林芷容苦笑一声,甚至不愿意去看下首跪着的二人,“有什么办法呢?” 二人之间的对话虽然声音很小,也被林正阳夫妇听进了耳中。 若非顾鸢在这,林正阳恨不得将顾鸢从床上扯下来!狠狠给她俩耳光,好让她清醒清醒! 她作为林家人竟然将家人推入这样地步,这样兴风作浪的性子真是同她那个贱种娘亲一样! 林正阳的表情变化自然也被二人尽收眼底。 “罢了,终究是你们相府的事情,本来也不该我管,原本念着将治家不利这罪名让夫人担下,但既然相国大人同夫人这样伉俪情深,那本宫这便回宫将今日之事悉数写成折子奏给父皇,且让父皇定夺!” 林正阳的身子顿了顿,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竟是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上! 这时门外来禀,太医来了,这跪了一地的人加之整个院里浓重的血腥味都让太医吓的不敢抬头。 速速给林芷容查验了伤口,太医道,“启禀公主殿下,林小姐的伤口并不深,只是血流的多了些,小姐身子本来就虚,这些日子还是要好好将养着才好。” “臣开了些补血的方子,还有小姐脖颈上的伤口需得每日换药,方能不留疤……” 顾鸢懒得继续听,她直言道,“既如此,便让容儿跟着本宫进宫,宫中药材更多些,想来也更有利于容儿恢复。” “这……公主殿下,这可是不妥……” 林正阳反驳道,顾鸢仍是笑着,眼底却十分冷厉,“准太子妃受了伤去宫中修养,更可提前学习宫中规矩,在林相来看有何不妥?” “这……” 顾鸢凑近林正阳,“林相有空管这些,不如好好想想,明日在大殿上如何应对。” 一句话堵得林正阳哑口无言。 此时眼看着太医要走,林张氏赶紧跪着蹭了几步,拦住太医去路。 “小女脸上受伤,还请太医耽搁些时候,去看看小女!” 太医回头看了顾鸢一眼,静等她的命令。 顾鸢冲着门外喊道,“林夫人不说,本宫还差点忘了,昨日行刺本宫的主凶在此,赶紧将人给本宫拿了!” 第26章 同居 “什,什么刺杀?老臣听不懂公主在说些什么?只是公主若再在老臣府中如此行事,老臣定是要到金銮殿上同圣上说道说道!” 林正阳双手握拳,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 他以为用这样的话能威胁到顾鸢,奈何顾鸢根本就不吃他那一套! 她可恨不得林正阳赶紧进宫。 她还觉得自己那老爹最近的日子过的太过舒心了呢! 这老头儿要是能给他找点事情干,也不错。 顾鸢不停,她带来的侍卫就不会停。 很快他们就将林婉婉从寝房中拖了出来。 林张氏见此情形,整个人飞也似地扑了出去。 “你们要干什么?!快给我放手!” 她昨日已经见识过禁卫营的厉害了,今日又是这样不自量力的冲过去,自然被狠狠的推到了地上。 林正阳见顾鸢无动于衷,也放弃了跟她讲道理,刚迈出门槛,见到的就是妻女一个被押在地上,另一个被掀翻在地的场景。 就此他再也忍不住! 不顾妻女的下场,他拂袖离开林芷容的院子,匆匆换了朝服,套上马车就往宫中方向奔去。 屋中,林芷容有些担忧的坐了起来,“殿下,您就不担心么?” 顾鸢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脖颈,“还……疼么?” 林芷容的脖颈像是被顾鸢的手指点燃了似的,一点一点热了起来。 直烧的她整张脸都通红。 “不,不疼……”林芷容摇了摇头,又紧接着点了点头,“殿下,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顾鸢像是被她的反应逗乐了似的,笑的开怀,“那此刻该是做什么的时候呢?” 林芷容总觉得顾鸢的话中有些别的意思,可她又觉得是自己太敏感想多了。 她摇了摇头,“您该进宫的,我那父亲我了解,他素来能说会道,就怕他……就怕他的话对殿下不利……” “嗯,我晓得了,不过眼下对本宫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林芷容不解,顾鸢抬了抬手指,冲着林芷容身后弹了一下,“替林大小姐将行李收拾起来,即刻入宫。” 林芷容一怔,她还当方才顾鸢的话只是缓兵之计,从没想过她真是说什么就做什么啊! 不过林芷容也并不想反驳顾鸢,她乖巧的立于一旁,看着顾鸢亲自上手点着下人将她的东西收拾起来。 直到从门外抬进来一个又一个木箱子,她才想明白原来今天顾鸢也是有备而来! 门外起先还有林张氏的声音在叫闹,到了最后除了啜泣声就已经没有别的了。 顾鸢带的人手很足,林芷容的东西本来也不是很多,很快就收拾整齐了。 她小心的搀扶着林芷容,声势浩大的从正门上了马车。 此时因着相府传出的争执声,已经围了不少人看热闹。 方才更是亲眼瞧着林婉婉被大理寺的人给带走了。 而今,那不怎么受宠的大小姐却是被小心翼翼的搀扶着上了贴着公主府名牌的马车。 众人都有些好奇这相府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鸢在宫外是有自己府邸的,只是因着她身份高贵,宫内也同样有一整座宫殿是专属于她的。 她今儿要做的,就是将林芷容先带到自己的公主府去,让她安置下来。 二人刚到公主府门前,恰巧就遇到了宫中的一队人马。 顾鸢点了点头,便让这些人在府门口站着等她。 随后便带着顾鸢在公主府内游览了起来。 “这兰园幽静,更适于养伤,只是离着主院就远了些,稍有不便。” “至于荷园呢,美是美矣,但是眼下盛夏,蚊虫太多……” “容儿若不然再瞧瞧别的院子?” “都听殿下的,容儿宿在什么地方都可。” 林芷容其实觉得每一处都不错,毕竟是公主府,自然是每一处都精雕细琢,十分用心。 只是也不知是为何,顾鸢挑来挑去也挑不出个满意地方来。 “平日瞧着都还不错,怎地今日一看这不行,那不行……算了算了,传令下去,将荷花池给填上,种上海棠。” 她拉着林芷容的手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跑,“本宫思来想去,还是本宫这院子最舒适,左右我这地方大,你若是不嫌弃就暂且同我住在一处。” 林芷容有些踟蹰,顾鸢对她的喜爱她自是感受的到,可这毫无缘由的喜爱也让她稍微有些惶恐。 就怕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做错一件事情会让顾鸢失望,从而这份喜爱也渐渐磨灭…… 顾鸢不知林芷容想的这么多,她向来直性子,瞧着林芷容有些犹豫。 她瘪了瘪小嘴,有些委屈的说道,“难道容儿并不想跟本宫住在一处?” “也是,本宫是有些自说自话了,都不曾问过你的想法。” 林芷瞧不得顾鸢这委屈的样子,赶忙解释,“我……臣女只是觉得臣女身份低微,不配同殿下住在一处。” 谁知这话却引得顾鸢瞪起杏眼! “本宫说配就是配!往后你莫要再说这种话,本宫不爱听!” 说完鼓着腮帮子,自顾自的就钻进了房中。 林芷容朝着身后搬运东西的人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就将物品放在此地,这才钻入屋中。 顾鸢其实并不是生气,而是有些丧气。 好像重生以来她都有些太急躁了,这份突如其来的关心好像是给林芷容增加了负担…… 林芷容进到殿中,看见的就是正在反思的顾鸢。 她勾了勾唇角,悄悄坐在顾鸢身旁,“殿下说要怎么样,容儿都答应,殿下就别生气了可好?” 顾鸢回眸,她还是有些委屈,“容儿,本宫对你的好是不是已经成了你的负担?” 林芷容纤纤玉手抓住顾鸢的手,她微微笑着,像是盛开的百合那般让人心神一下子就宁静了下来。 “怎么会呢?殿下对我的好,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那往后,你在我面前,就做你自己好么?我发誓,我永远不会背叛你,往后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你也能直接坦率的告诉我么?” 第27章 定情信物 林芷容低着头,掩住面上的薄红,轻轻的‘嗯’了一声,便再也不出声了。 等所有东西都安置好了,顾鸢才终于看向府外站着的宫监。 那宫监被她晾晒了这么一大通,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见了顾鸢,先行了个标准的礼,才宣读了圣旨。 大意也就是让顾鸢快些去宫里,他已经烦了林正阳告状了! 顾鸢看了看天色,这会儿不磨叽了。 林芷容想跟着她一块去,但是顾鸢瞧着她颈间的伤口,颇有些不舍她劳碌。 “无妨,我回宫那不就是回家么,即便你那个便宜爹说的再多,我手里可是有她女儿谋害我的证据的!” 林芷容其实并不知晓昨日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林婉婉昨日在不知道顾鸢身份的情况下当众对顾鸢不敬。 至于别的,她也不太清楚了,不过听顾鸢的意思,好像是林婉婉又做了什么事。 既然顾鸢的表情这么从容,林芷容也收起心里的担忧,她略想了片刻,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随后握住了顾鸢的手,轻轻捋开,放在了她的手心上。 玉的成色很好,微微凉的触感躺在顾鸢的掌心,让她的心一下子安宁了下来。 “这是我娘亲给我求的,好几次遇到险境,我都觉得是它保佑我安然度过,如今我将这送给你,希望你……不要嫌弃……” 顾鸢的唇角在听到林芷容的话后,越咧越大。 她灿烂的笑容犹如阳光,“我一定会好好守着它!” 说罢,她重重攥了一下拳头,将整块玉佩纳入掌心,而后又小心翼翼的将玉佩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挂好之后,她还嘚瑟的转了一圈儿。 “怎么样?好看么?” 林芷容被她这副样子逗得险些笑出声。 “殿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莫要这样逗弄我了。” 顾鸢却是摇了摇头,她探头到林芷容耳边,“这跟那些怎么能一样呢?这可是容儿你的心意!” “这……算不算是……定情信物啊?!” 她打诨的样子惹得林芷容哭笑不得。 “殿下快些入宫!莫要在这取笑我了!再说了,你我都是女子,什么情啊……情的……” 她说着说着,薄薄的面皮上又飞上两朵红晕。 “好好好,那容儿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好好养伤,若是无事,等我回来,咱们一同用膳,晚上啊,我想吃香满楼的醉香鸡了!” 林芷容含笑应着,好不容易才将顾鸢送走了。 顾鸢心情尤其好,坐在马车上,她时不时把玩着那块玉佩,眼前的宫门也不像往日那样像是洪水猛兽。 老远,就有宫监在御书房门前迎着了。 乍一见了顾鸢,他马上弓着腰迎进来,“哎呀,小祖宗啊,您可算是来了!陛下等您好久了!” 顾鸢点了点头,“母后呢?也在里头么?” “皇后娘娘说是这些前朝的事情她不好说话,只是太子殿下闻讯也已经来了。” 顾鸢了然,这顾长林,今儿怕是又来火上浇油的! 顾鸢你刚打开门,迎面就是一个茶盏飞了过来。 她灵巧的闪身,要不然要是被这东西砸上一下,她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天盛帝见来人是顾鸢,脸色更沉了些,不等顾鸢开口,他便怒斥,“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来?你那公主府难道是立在城外了?” 顾鸢浅笑着上前,不疾不徐的先是给天盛帝行了个礼,然后才开始辩解,“儿臣这不是想着先让父皇出出气么!” “你也知道你自己不对!你瞧瞧你像是个什么样子?哪有公主一大早就跑到相国府上去大闹的!你可是将林相的脸面置于何地?” 林正阳听到这话,跪在地上又磕了一个头,“求陛下为老臣做主!公主殿下去到臣府上强行带走了臣的大女儿不说,又将臣的小女儿押入了京兆府……老臣之妻已然气病。老臣……老臣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若是公主殿下看老臣不顺眼,那老臣今日便辞官还乡!只是在老臣走之前还请公主殿下将臣的两个女儿放回来!” 顾鸢的表情从始至终未曾变过,她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 也不打断林正阳的话,直到这老狐狸将话说完,她才轻轻巧巧的辩解道,“素来听闻林相能言善辩,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林相怎地不说本宫今日为何将林大小姐带走呢?” 顾长林在天盛帝开口前插嘴道,“长姐,不管是因为什么缘由,你也不能随意将人带走啊!林相为我朝做了那么多事情,即便他有错,你段不能这般行事,这不是寒了朝臣的心么!” 顾鸢听林正阳说话的时候脸色没变,倒是顾长林插嘴,她的表情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这么说来,太子是已经知道在林府发生的事情了?” 顾长林看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天盛帝,他站的笔挺,很是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 “自然,林相方才已经陈述清楚了,是林大小姐失了规矩,所以林相原本想着略施薄惩。没想到林家大小姐也是个不安分的,竟是将您给搬了去!” “不安分?薄惩?” “本宫倒是不知道大小姐是做了什么错事要受到惩罚,更不知道将人逼得差点儿自尽以示清白这算是什么不安分?” 第28章 我要坐上那个位子! 天盛帝毫不关心林芷容和林婉婉,他要的只是朝堂的宁静。 所以对于顾鸢说出的话,他驳斥道,“无论林家女儿做了什么,亦或者她没做什么,这都是林相的家事,鸢儿作为公主这些事情不该你插手。” 顾长林也从旁附和,“是啊,长姐,本宫知道你同林府大小姐的关系好,但是总不能你同谁好,都要杀去她家管管她的家事啊,若是一个两个都如此,那岂不是让朝堂上的大臣都要唯你为尊,若不然谁知道长姐哪日又要去他们家闹上一闹。” 顾鸢在顾长林说话的时候双目直勾勾的盯着他。 她唇角的笑容逐渐落下,好一个顾长林,这话里话外的是说她要夺权了? 不想想自己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 她从前还真是个蠢蛋,就没看出这货是个上了桌就砸饭碗的东西! 皇帝最忌讳的便是这个,顾长林的话的确精准的踩在了天盛帝恼怒的点上。 若说方才他只是想和稀泥,让顾鸢和林正阳随便处置,但现在他的心思已经完全偏到林正阳那去了。 林正阳悄悄和顾长林对视了一番。 二人眼中尽显得意。 顾鸢一张嘴现在要战三张,她突然就觉得心真累!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拒绝林芷容一同进宫的提议,最起码现在这场合,能看见林芷容,她的心情还能好些。 天盛帝虽未发言,但是黑入锅底的脸色和狠毒的视线已经说明了他的想法。 顾鸢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先是对着顾长林开炮。 “皇弟在说话之前可否过些脑子?你如今已身居太子高位,怎可还如同当年那低贱的婢子之子一样说话口无遮拦?!” 顾长林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起他的身世,他的生母是他心中永远的一根刺。 眼下若是旁人说什么他定是要让这个人死的要多惨就有多惨,可如今说这话的是顾鸢,那他只能是到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他垂下头,掩住眸子中的恨意,顾鸢,有朝一日待他登上大宝! 一定要把这新仇旧恨全都算个明白! 顾鸢用脚趾头都猜的到顾长林的想法。 她轻蔑一笑,“怎地,皇弟是不满我的说法?若非本宫当年瞧着你可怜,将你计入了母后名下,你以为你现在是个什么身份?还配站在这御书房与父皇和林相说话?” “你口口声声将本宫与林小姐的私交说成是想控制臣子,亏得本宫只是公主,若本宫是一皇子,难保父皇是要多想的!况且本宫为何今日会去林相府中你还不知是何缘由?” 天盛帝见顾鸢大喇喇的将他心里的猜测说了出来,反倒是灭了他心中的几分怒火。 她说的对,她不过是公主,就算是控制了朝臣又有何用?! 从她身为女儿身出生便注定了她无缘那个位置。 所以还是长林这孩子沉不住气了。 顾鸢用眼尾扫过天盛帝的脸色,稍稍松了口气。 她经历一世,对她这位父皇的性子也有几分拿捏,他对她好,其一便是她乃是皇后唯一嫡女,身后又有外祖家坐镇。 其二便是她只是一公主,对那位子没有任何威胁。 她只要抓住这一点,就能打消了天盛帝心中的怀疑。 只是打消了归打消了,这于她而言也不过是个借口,那位子,她凭何不能坐? 女子又如何? 难道女子天生就比男子低一等? 不过就是身上多长出了二两肉而已,她有什么比不得的。 前世她就是太蠢,在天盛帝常年潜移默化的教育中,她也自觉自己身为女儿身与那位子无缘。 只是重来一世,她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旁人身上。 她这几个兄弟她了解的很,除去一个顾长林,还会来第二个顾长林、 所以这一世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自己登上高位! 天盛帝等了片刻没等到顾鸢接下来的话,他耐不住性子问道,“鸢儿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顾鸢装作伤心又担忧的掏出绢帕擦了擦眼角,“父皇有所不知,儿臣但凡再晚到一步,您给皇弟刚刚定下的太子妃就要魂归西天了。” “什么?” 天盛帝这才反应过来,今日要死要活的那位林家小姐是未来太子妃。 方才他神游在外,只想着扯皮快些结束,全然没注意到这事,让顾鸢提醒,他也觉得林正阳此事做的不妙。 那什么林家大小姐啊,那是未来的太子妃! 林家大小姐可由母家随意蹉跎,然而太子妃不可! 林正阳的确是可教训未来的太子妃,可昨日刚下的圣旨,今日就教训,这不是明晃晃打了他的脸,说他挑给太子的人品行不端被父教训么。 顾鸢用帕子挡住脸,完美的掩住了唇角的笑意。 她这个好父亲啊,总算是了解到点上了! 林正阳也知道事情不妙,他在天盛帝发难之前就跪倒在地,先行认错,“陛下,都是老臣的错!老臣只是想着容儿总归是要进宫的,那在府中多学些规矩总是好的,谁想到那丫头性子那么烈。” “那是自然,父皇有所不知,林府的板子那么宽!”顾鸢边说边比划着,“上面还布满了倒刺,林相倒是丝毫不心疼亲生女儿,一下子就罚了三十大板!那三十大板下去,估计咱们未来的太子妃人也就没了,左右结果都一样,那太子妃只能刚着性子,一刀抹了脖子总好过再吃上那些苦头!” 她越说,林正阳的脸色就越发难看。 都是那蠢妇自作主张!他分明就是想着给林芷容点教训,好叫她别以为自己成了未来太子妃就不服他管教了。 可如今让顾鸢一说,他真是哑巴成了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常伴天盛帝左右,自是也摸透了他的性子,比如此时,天盛帝的眼神就十分森冷,这往往是发怒的前兆。 林正阳麻溜儿的开始磕头。 一下又一下,直至额头开始渗血,天盛帝才缓缓开口,“罢了,总归是没闹出什么事情来。” 他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今日这事儿既然已经说清楚了,那就散了。” 谁曾想,他台阶都给了,但是下头三个人都不下! 林正阳狼狈的说道,“大女儿的事儿老臣的确是有错在先,甘愿受公主教训,可臣的小女儿又不知如何得罪了公主……她眼下已经被公主的人带走了,然而她昨日已经被公主教训的高烧不退,老臣怕……老臣怕她挺不过今日啊!求公主放了老臣的女儿!” 第29章 堵死你的路,让你无路可走。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天盛帝刚才稍微松了的心,一下子又皱了起来。 他审视的盯着顾鸢,见她面色不逊,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林正阳。 顾长林在一旁添油加醋,“皇姐,这事儿我也是听说了,饶是那林家二小姐对你不敬,你昨日也已经教训了她!” “昨日寺中那么多官家夫人小姐看着,您就那么众目睽睽下惩罚了林二小姐,你都不知道今日京中怎么传的你!” 他话里话外还有些教训的意味在里面。 见顾鸢并不搭理,他倒是觉得更上劲了! “长姐,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名声本就不是很好,长姐还未出嫁,长此以往,将来该是不好寻到驸马。” 天盛帝频频点头,顾鸢看着碍眼,她不屑的轻哼一声,“驸马一事,就不劳皇弟费心了,本宫乃是帝后嫡女,大宴王国唯一的长公主,就凭这身份,便让那些男人趋之若鹜。” 她且轻蔑一笑,笑容刺的顾长林心脏猛地一缩。 “凭你的身份,自是无法体会,本宫可不需要像有些人一样,连亲事都是算计来的。” 顾长林脸色登时僵住。 同样身形顿住的还有林正阳。 这事儿,坊间不少传闻,二人有意联在一起,便放任这些说法。 可顾鸢却将这事儿抬到了明面上,的确让这二人都有些惶恐。 顾鸢趁着二人愣怔的一瞬,禀明天盛帝。 “既然林祥国这么委屈,那不若我就在此当着父皇的面将林二小姐对本宫做的事说个明白。” 林正阳咬了咬牙,重重磕了个头。 林芷容已经废了,而他就只剩下林婉婉这一个女儿了,保住她,尚且有用。 “老臣只想公主殿下能留小儿一命。” 顾鸢从头到尾都挂着从容的微笑,“若是林相今日不在殿上闹上这么一场,你这宝贝女儿或许还有的救,可如今,父皇在上,那就只能听父皇顶多了。” 顾鸢唇角的笑意扩的越来越大,这笑意却是全然不达眼底,直看的林正阳心里发毛。 可如今箭在弦上,已经到了不发不行的地步。 顾长林却是在此时抬了抬手,“若不然,还是让皇姐自己决断。” “父皇整日为了国家琐事忧心,咱们就不要用这些小事再去让他扰心了。” 他比林正阳了解顾鸢,从顾鸢的反应来看,林婉婉一定是还做了什么…… 但是顾鸢却不会给他们机会,她上前两步,委委屈屈的直接蹲坐在了天盛帝的脚旁。 自然,也只有她这嫡长公主的身份,才能让她在这御书房里想站就站,想坐就坐。 “父皇,这林二小姐昨日寻了府衙的人竟是对女儿意图不轨!甚至是杀了女儿灭口。” 她边说,边用眼尾扫过已经彻底呆住的林正阳。 “林相国,你说,要如何处罚林二小姐?” 林正阳惊得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不,不可能……” 顾长林愤恨的瞪了林正国一眼,这林相看着精明,怎么生出来的女儿一个比一个蠢?! “皇姐,其中会否有什么误会?就是佛祖来借给林儿小姐一百个胆子,恐怕她也不敢这么做。” 顾鸢微微噘着嘴,向着天盛帝撒娇道,“父皇,儿臣看起来很像是傻子么?亏得儿臣身边时常跟着暗卫,如不然在那寺中后院,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 “父皇您可是差一点儿就见不到女儿了啊!” 天盛帝伸手抚上了顾鸢的头顶。 他看向顾鸢的眼神带着无比痛惜,“怎么会!朕倒是看看谁敢伤害朕最宠爱的小公主。” 顾鸢回眸,纤细的手指指向林正阳,“就是他!林相不如告诉本宫,林二小姐如此行事该如何判罚?本宫昨日当中惩治她,也是因着她当着众位管家家眷的面对本宫出言不逊。” “一码事归一码事,昨日的事儿,本宫倒是已经罚了,可这买通衙役行凶一事,该令当它案,怎可混为一谈?” 顾鸢拿捏住了林正阳的想法,她这一招可谓是堵死了林正阳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林正阳此时就觉得天都暗下来了! 怎么会?! 林婉婉那个蠢货,招惹谁不行?偏要去招惹顾鸢?! 今日哪怕她欺辱的是旁的公主他都有办法保下她。 可顾鸢…… 他气的心里直骂,不仅是林婉婉,连带着林张氏他也一并骂个不停。 方才他还因着林张氏得罪了顾鸢不愿和离! 可这样又蠢又毒的毒妇,留在他身边就是个祸害。 他好不容易走到如今的地位,岂能因着两个女人被毁了?! 这件事儿,说实在的,林正阳的确也是误会林张氏了。 林婉婉昨日做这事儿的时候,压根儿就没告诉林张氏,纯粹属于自作主张。 只是林婉婉被教的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却也是林张氏之过。 林正阳呆愣愣的整个人就好像是被夺了魂魄,早已卸了方才那义正言辞的模样。 顾长林心中也愤恨,若是早知道林婉婉这样无法无天,他何必来趟这趟浑水? 不过他马上就转变了想法,林正阳那老狐狸与他明面上是已经结成一派,可他心知暗地里这老狐狸还留着后手。 如果他这次能将他的女儿保全,或许能让此人更为死心塌地的为他所用。 顾鸢面上不急,可这殿中的气压却逼着林正阳表态。 此时他知道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条便是舍了林婉婉,可如此一来,天盛帝将会如何看他? 天盛帝向来多疑,他能走到今日这地位,凭的就是他表现出来的忠心与淡然。 可若是今日他舍了林婉婉,天盛帝定是会觉他为了身份地位不顾父女之情。 然而,保住林婉婉,就意味着他要将林婉婉所犯罪行揽在自己身上。 那就只能是以辞官相挟了…… 正在林正阳左右为难之际,顾长林跪倒在地,朗声说道,“……” 第30章 有我没你 “儿臣要说的话大约会惹恼长姐,可即便如此,儿臣仍是想说出来,自古有言,忠言逆耳,长姐许是不爱听,我却要说。” 他叽叽歪歪绕了一堆,这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看的顾鸢只起鸡皮疙瘩。 从前没发现这个垃圾这么会演呢! 天盛帝如顾鸢所料,被顾长林那副隐忍的模样激的心底动容。 顾鸢明晃晃的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对顾长林的不忍以及对自己的埋怨。 她自嘲的笑笑,都说天家无情,她从前还不信,如今被屡次打脸,让她不信也不行了。 只是从前父皇疼爱她的模样分明是真,记忆中那慈父是从何时开始变了的呢? 好似就是从将顾长林立为太子开始…… 顾鸢重生归来,跳脱出了当年自己身处其中的视角,而是从旁观者的角度看来,总觉得天盛帝实在是给她一种很重的割裂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一个人即便再能装,能十几年如一日的装么? 况且,天盛帝已经贵为天下至尊了,有什么哄着她的必要呢? 难道仅仅是为了外祖家的兵权? 顾鸢盯着天盛帝的脸一下子陷入了这想法当中,也就是趁着她慌神的功夫,天盛帝允了顾长林的话。 “今日既是借着这个机会,太子不妨将心中所念说出来,你们二人算得上是嫡亲姐弟,往后朕与皇后早走一步,这世上能够护住鸢儿的也就只有林儿了。” 顾鸢回神的时候只听到了这最后一句。 父皇……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分明正值壮年。 前世帝后相继亡故之时,她并不在京中,得了消息等她赶回来的时候,顾长林早就已经将帝后草草下葬。 她当时过度忧伤,以至于完全没有怀疑过什么。 眼下听到天盛帝自己说出这话来,还是当着顾长林和林正阳的面,这愈发让顾鸢觉得不对劲。 “父皇……儿臣怕,怕长姐……” “怕什么,今日你就畅所欲言,往日你也是被你长姐压制的太过厉害,林儿,你要记住,你身为东宫太子,这天下将来都是你的,即便是你的亲姐姐,也只能臣服于你。” 这话犹如一道闪电在顾鸢的脑中瞬间炸开了花! 不对,这绝不可能是天盛帝说出来的话! 有些莫名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闪过,一时之间却是抓不住头绪。 顾鸢急躁的挠了挠头,迫切的想要想清其中究竟。 顾长林等的就是天盛帝的这句话,他面上略过一丝喜色,又赶紧压了下去。 旋即他冲着顾鸢拱手弯腰,行了一个大礼,谦卑的姿态做的十足。 “那儿臣今日便僭越了。” 他假么假势的开口道,“长姐在上,就昨日之事,儿臣深以为长姐并不应该深究。” 顾鸢被他这冠冕堂皇的样子逗笑了,果然是刀子不捅在自己身上,就感受不到这痛楚。 “哦,太子不妨仔细说说,本宫为何要放过这想要将本宫毒害的凶手?” “皇姐此言言重了,林二小姐虽是有意加害皇姐,可皇姐身边有那么多侍卫护着,那林二小姐定是不能得手,这事情并未给皇姐造成任何损伤,皇姐却想要将林二小姐置于死地,这未免有些太过狠辣了。” 顾鸢轻轻笑着,并没有搭话,她想听听顾长林还能说出什么蠢话来。 再者说,只有顾长林说了,她才能将这所有的事情按照他的说法一一报复回去。 若不然还要靠她费心去猜这小蠢货的昏招,太麻烦了! 顾长林却回错了意,他见顾鸢不曾反驳,还以为是自己说的她哑口无言。 他越发得意的道,“父皇方才说的是,往后皇姐也只能仰仗于我,可若是皇姐如此下去,寒了林相这些忠臣的心,那即便是我,怕是也护不住皇姐了。” 他的话,面上听着是为了顾鸢着想,实际上每一个字都在挑战顾鸢的底线。 “父皇即便偏宠皇姐,可也要顾忌林相过去为我朝做出的贡献,加之林相德高望重,将来朝中还有不少要仰仗他的事情,不若皇姐今日就卖我一个面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左右,你也已经处置过林二小姐了,也该出了心里这火气了,若是你真的将林相逼得还乡,这实乃是我宴朝之灾啊!” 林正阳越听越得劲,他频频点头,心里的确开始重新衡量跟顾长林的关系了。 顾鸢强压着怒火,直等到顾长林这长篇大论的废话都说完,她才问向天盛帝,“父皇,您也觉得皇弟说的是对的?” 她笃定,如果是从前的天盛帝一定不可能容忍顾长林刚才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论! 可眼前的天盛帝却是不住点头,“吾儿的想法与朕不谋而同,鸢儿,你这脾气啊,的确是该收一收了。” “呵呵。”顾鸢冷笑一声。 嘲讽拉满,天盛帝脸色一变,“鸢儿这是什么态度?!” “父皇竟是赞同顾长林的说法,那您也是觉得我大宴王朝可舍了我这一个公主也要保下一个相国。” “咳咳。”天盛帝脸色变得微妙了起来,他尴尬的咳嗽着。 实际意思正是顾鸢所言那般。 顾长林这会儿觉得他们三对一,顾鸢只有忍了的份,忍不住嘴快道,“那是,皇姐始终都是要嫁人离宫的,朝堂上的事情,您又知道多少呢,可林相国就不同乐,他乃当朝大儒,学识渊博,门生遍地,恕我直言,话虽是不好听,可皇姐就做个尊贵的公主便好。” “照你的说法,林相对我宴朝的重要性,已是凌驾于皇家之上?” 林正阳可以比公主重要,却不能比皇室重要。 这天下毕竟是姓顾的! 顾鸢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林正阳最先反应过来马上反驳,“公主慎言!老臣不过一届臣子,怎可能比公主重要!” 顾鸢扫视着顾长林,笑着道,“可我这皇弟却觉得我朝皇室可换,林相不能换,是这个意思?” “我,我何时……我的意思是……” 顾鸢猛的打断顾长林的话,“若论出身,这宫中何人比的上本宫正统?这朝中可无血脉正统的本宫,却不能缺了一个林相,父皇,您也这样觉得。” 第31章 被牵挂的感觉 顾长林忽然跪倒在地,“父皇,方才的确是儿臣出言莽撞,还请父皇恕罪。” “皇弟啊,本宫知道你也是惜才,毕竟林相的确是国之栋梁,只是你万不该将林相捧至如此高位,你方才说的那些话真可谓是大逆不道。还好今日御书房中仅本宫同父皇在此。” 她用眼尾扫过林正阳,“只是你身为东宫太子,即便是从何处听了些风言风语,都不该放低自己的姿态,你简直就是在捧杀林相!” 林正阳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天盛帝。 他见天盛帝不动声色,心里有些没底,在细想顾鸢的话,他后背止不住的冒冷汗! 方才他竟是真的沉迷在了顾长林的吹捧当中! 此子…… 方才的话,根本就不可细究,帝王之心最是不可猜测,他此时此刻甚至有些感谢顾鸢将此事点了个明白。 如此一来,即便天盛帝心中生了怀疑,也还有机会,总比他死的不明不白的好! 顾鸢很满意这些人的反应,她紧接着道,“如今皇弟可还觉得本宫不该好好处罚林二小姐?昨日本宫的确是已经教训过了林二小姐,只是一码归一码,如今袭击本宫的那些衙役早已经被大理寺收押,而林二小姐可是这些人亲口供出来的。” 她很是惋惜的说道,“若是本宫一早儿就知道了这事情的幕后主使是林二小姐,本宫也不会计较那么多,就如同长林所言,左右当时林二小姐也不知道本宫的身份,二本宫也的确没受到什么伤害,本宫也不是那般不近人情之人。” 她这样说着,顾长林着急的道,“皇姐大度,既然您是这般想的,那何不让大理寺放人?这事儿就全当是衙役自作主张。” “哎,本宫倒是也想,可父皇该是知晓,大理寺卿沈峥那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案子已经查到这程度,此时插手,只怕沈峥不同意不说,更会寒了百姓们的心,只觉得有权有势便可将自己的罪责扔到旁人头上。” 林正阳的心在听到沈峥这名字的时候已经彻底凉了。 若是旁人,他的确还能打点一番,就算是婉婉一时出不来,他也可令其轻判,亦或是偷龙转凤,找个替身就是了。 可沈峥…… 他看向顾鸢的眼神不禁严肃了起来。 顾鸢这一手实在是太过迅速,甚至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 她先是当众惩治了林婉婉,于他也好,于旁人看来只会觉得顾鸢性子太过跋扈,可既然她已经在明面上惩治了林婉婉,那谁还会去想林婉婉是不是还干过别的?! 如今林婉婉被大理寺押走一事定是又会在京中掀起风浪,京中百姓不知真相说不定会将事情闹得更大…… 那么,所有人因着愤怒去注意到此事,结果却发觉,林婉婉那样恶毒!被那么多人注视着,这样一来,这事儿更没有转圜插手的余地了! 不,这事情一定是已经闹大了! 他太莽撞了!怎么就想都没想就想着进宫告状呢! 他……他把最后救婉婉的机会给断送了! 林正阳的视线就像是要将顾鸢给射死一样! 怪不得顾鸢方才要拖那么长的时间才入宫来。 他竟是还蠢到以为顾鸢是怕了…… 这时候,顾长林没注意到林正阳的反应,他一心想着要保下林正阳,所以还在喋喋不休的解释着。 然而这事情,从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输了。 林正阳此刻只想仰天大笑,林婉婉不是被顾鸢给害了,而是被他的自负害了! 若是顾鸢身为男儿身的话,哪里还有这位太子什么事儿?! 只是这念头闪过林正阳的脑海,便消散了。 他深刻的明白,就林婉婉一事,他已经同顾鸢形同两立。 不过至于顾长林的话……太蠢了。 他还是先行保持这份中立。 顾长林滔滔不绝,说不到点子上。 天盛帝的态度也有些难测,顾鸢看着天色,已经日暮西山,她方才入宫之前还告诉林芷容等她回去共用晚膳。 这时候想必公主府的晚膳已经备好了。 容儿那般乖巧,指不定此时还在等她呢! 思及此,她愈发厌恶顾长林这个蠢货! “父皇,此事已经由大理寺查办,若是无事,儿臣便先行告退了!” 顾长林见她想走,更急了,“皇姐,您怎么就不能懂事些呢?不过是您一句话的事儿。你难道真的要因此寒了朝中臣子的心才行么?!” “顾长林,是本宫这些时日给你的脸太多了?灵隐寺一事,你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顾长林脸涨得通红,他知道顾鸢一走,他就彻底没了机会。 “这,这是两码事!” 林正阳拉扯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弃卒保车,失了一个女儿算什么,他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上,都是这个蠢货! “长公主殿下,太子殿下,从前是老臣不知女儿做了这样错事,只当她年幼才急着来求情,如今从公主殿下口中得知此事,臣深感羞愧,都是老臣教女不利之过啊!” “老臣不敢以一己之私去让包庇女儿,今日便也大义灭亲一次!请陛下下令严查此事!无论结果如何,老臣都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林相……您,您何错之有……”顾长林脸色煞白,他还在试图挽回林正阳,但林正阳已经决意,他磕了三个头,便不再多言了。 顾鸢满意的道,“父皇,林相当真是品性正直,今日大义灭亲之举,您定然是要好好嘉奖,咱们大宴王朝需要的正是这种以身作则的好官!” 天盛帝眼神在周围环绕一周,粗粗的叹了口气,“罢了,就如同鸢儿所言,朕会表彰林相此举。” 顾鸢笑的甜甜的,“那儿臣在此就替林相谢过父皇了!” 说罢,她喊了句,“好饿。”就不顾别人目光匆匆离开了御书房。 只留那三人在殿内。 待她走后,顾长林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林正阳已经没什么心情了。 他谢过天盛帝后也匆匆离宫了…… 等顾鸢回到公主府,推开房门,果见林芷容柳眉蹙着,略带担忧的看向门口。 乍见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那双漂亮的眸子瞬间放出了光芒来! “殿下,您回来了?饿了么?”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顾鸢的心一下子就被眼前的笑颜填的满满当当。 这样有人牵挂的感觉,真好啊…… 第32章 我保护你! 顾鸢微笑着凑近了林芷容的身侧,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她明知故问道,“容儿怎地还不用膳?” 林芷容惶恐,“殿下未归,我怎么能……” 顾鸢没忍住,抬手摸了摸林芷容的前额,“本宫可是说了,你在这就跟在自己家似的,想做什么都可以,往后到了时辰,就乖乖吃饭。莫让我担心,好么?” 林芷容白白的双颊上莫名又爬上一层红晕。 她点点头,手忙脚乱的坐回原地,只是发烫的脸面让她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顾鸢可没想到林芷容是怎么想得,她只以为是林芷容跟自己还不甚熟悉,所以才这么拘谨。 她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看样,她以后还要对容儿更好一些。 让她习惯了才好。 这顿饭吃的倒是没再就出什么状况。 二人打小学的规矩就是食不言寝不语,顾鸢身旁按说该有下人伺候着布菜。 可她打从重生以来,身边那些人是人是鬼还拿捏不轻,她是个懒得为这些事情费神的人,索性将那些人全赶走了。 就留了个宝眷还有打小伺候她的徐嬷嬷在身边,剩下的就是些近不了她身的粗使了。 如今林芷容来了,这些人手更是不够了,顾鸢便想着将募集下人一事更快些完成。 若不然,她生怕有一日,林芷容就要以她身旁的大丫头自居了! 她可是要赶紧的找齐了人,不给林芷容一点机会。 不得不说,她倒是了解林芷容。 林芷容这顿饭吃的时候就想着顾鸢身边没什么人伺候,她也不能整日真的住在这里将自己当成是个主子…… 偶尔伺候下顾鸢,她好似也十分的乐在其中。 可惜这念头还没冒出来,就已经被顾鸢防患于未然了! 这顿饭二人吃的都有些尴尬,食过后,顾鸢深觉这样下去不行。 索性她主动提起了在宫中发生的事情。 林芷容越听,眼神越发的冷了下去。 “没想到我那妹妹竟是有如此本事,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她如今才知道林婉婉并不单是对顾鸢出言不逊。 不过凭她的才智,也是马上想通了顾鸢的手段。 跟林正阳不同的是,她心底对顾鸢逐渐产生了丝丝钦佩。 顾鸢只是利用了每个人的性格,就让这事情的结果为她所想那样发展。 这二日,她还是小瞧了顾鸢…… 顾鸢从林芷容眼神的变化也看的出来她的心境发生的变化。 “你,会不会觉得我的心机太过深沉了?” 顾鸢小心的还是问了出来。 林芷容那双眸子亮晶晶的看了过来,“殿下为何会这样问?林正阳那样的人,我最是了解,他今日是因着小瞧了殿下,才落得了这个下场,只是下一次,恐怕就没有这么好对付了。” “容儿当真,觉得本宫这样对付你的父亲和妹妹没有关系?” 林芷容那张温和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淡淡的厌恶。 “或许是我生来六亲缘浅,不配消受这样的亲情。无论是父亲还是妹妹,都不是省油得灯,如今父亲为了名声或许会袖手旁观,但是我那继母却不会。林婉婉是她的命根子,怕是她已经想着寻个替身送进去了。” 林芷容对林张氏的了解不假,但是她想到的,林正阳自然也是已经想到了。 此时的相国府内,林张氏将整个屋子砸了个稀巴烂! 她歇斯底里的喊道,“相爷,你这是眼睁睁的看着婉儿死啊!你不欲出手,我便亲自出手!你又为何要阻拦?!” 没错,林张氏今日倒是在林正阳离开后就马上派人去了大理寺。 然而今日大理寺森严,她的人一直没打听到具体的消息。 而林张氏走的最错的一步棋就是将顾鸢滥抓无辜一事给散播了出去。 林正阳刚出宫门就得到了消息,他当然不会让林张氏这样闹下去! 所以,这夜,相府注定不太平。 “不会,如今你父亲若是还想在安稳坐住身下的位子,就只能牺牲你那倒霉的妹妹。” 林芷容不解,“为何?” 随着顾鸢的解释,她对顾鸢的敬佩之情更是爬上了一层楼。 “殿下真是好计谋,只是您这样将自己暴露了出来,往后,父亲怕是要警惕您了。” “本宫还怕他小瞧了本宫呢!”顾鸢的话让旁人听来怕是只会觉得她狂妄。 可听在林芷容的耳中,却是安心。 她的身后,好像也终于有个人撑腰了呢! 她越想,笑容在她的小脸上扩的就越大。 一双可爱的小梨涡显露出来,总算让她多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 顾鸢没忍住,又想抬头揉她脑袋! 她总算是明白为何那些官家小姐就喜欢耍弄那劳什子的娃娃。 整日爱来爱去,她瞧着林芷容,怎么看怎么像个精致美丽的大娃娃! 可爱的紧! 这么一想她有些自豪又有些忐忑了起来。 生怕自己再养不好可怎么办…… 她在这想这,林芷容想的却是如何能让这事情的结果更有利些。 “殿下,若是想妨住他们偷龙转凤,就要让这暴风雨来的更猛些。” “容儿的意思是,让本宫再扇扇风?” 林芷容点了点头,而此时一阵幽风自窗边刮过,惹得房中烛光闪烁了几下。 林芷容警惕的站了起来,下意识将顾鸢挡在身后。 顾鸢欣喜的同时,却是知道门外这是暗卫来了。 她的暗卫向来不能露于人前。 可是林芷容于她而言是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所以顾鸢还是轻拍了手。 紧接着一道漆黑的人影闪进房中。 就在顾鸢开口之际,林芷容竟是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匕首! 她将顾鸢牢牢护住,“殿下跟紧我!我一定不会让殿下受伤的!” 第33章 缘分呐! 顾鸢反手拉住林芷容纤细的手腕,顺势一转,二人之间的位置顿时换了个个。 成了顾鸢护着林芷容。 林芷容诧异的看向顾鸢,还不等她开口问,面前那道黑影已经跪倒在地。 “启禀殿下,坊间的传闻已经闹起来了。” 林芷容这才明白,这黑衣人是顾鸢的人。 她自嘲的笑笑,也是,在公主府中,有什么人能对顾鸢动手呢? 是她多此一举了。 她把匕首收了起来,又换上往日那副淡然的表情,乖顺的站在顾鸢身后。 顾鸢没搭理来的暗卫,而是先想着跟林芷容解释,“容儿,此人是我的暗卫,十八。” 林芷容对着十八行了个矮身礼,“十八先生海涵,方才是我莽撞了。” 十八从未受过这样礼遇,惶恐的看着顾鸢。 顾鸢微微颔首,“起来。” 她紧接着问道,“让你探的消息可是有了准信?” 十八将外间此时的动向一五一十道了出来。 “启禀殿下,一切如您所料,林夫人为了将林小姐救出,在坊间大肆宣扬殿下您手段狠辣,无辜伤害林二小姐。” “就凭她?” “其中还有太子殿下的手笔。” 顾鸢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十八报完,顾鸢就让他继续跟着去了。 林芷容见顾鸢自信模样,心也跟着松了下。 “顾长林这个蠢货,本宫还怕他不掺和,容儿你说,他苦心想要拉你那渣爹入他阵营,殊不知他越是这样,你爹会离他越远。” “殿下厉害,您此前与我爹也未有牵扯,却将我爹的脾性摸了个清楚。想来我爹这会儿正处置他的发妻呢。” 不得不说,林芷容对林正阳也了解的很。 此时相府后门,一辆马车悄然离开。 马车中只见林张氏被捆着手脚,堵住口,挣扎个不停。 她身旁除了个侧脸上一道疤横过的老嬷嬷再无旁人。 老嬷嬷伸手在林张氏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夫人,老奴劝你别在挣扎了,相爷将您送到庄子上,也是为了您好,省的您在京中坏了相爷好事!” 说完老嬷嬷冲着车夫高喊一声,“快些走,再晚了今夜就出不了城了!” 马车顷刻间摇晃的更厉害了,颠的林张氏在其中不断翻滚。 时不时撞上马车壁,疼的她呲牙咧嘴。 她眼中含满泪水,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 除了懊悔,剩下的就是对相府满满的恨意。 她这一生,为林正阳做了那么多,可到头来竟是跟垃圾一样被抛弃了?! 还有她的女儿…… 若是没有她,谁还能将她的女儿救出水火之中?! 因为有林正阳的令牌,守城门的人很顺利将马车放了出去。 马车一路向南。 只要再穿过一片林子,就能到林家的庄子了。 就在这时,周遭奇异的风声在马车四周响起。 紧接着马车一个急停,差点儿就将林张氏从马车里甩出去! 她顾不上哭嚎,心中逐渐升起一丝希望。 难不成…… 是家中听到了消息? 刀疤嬷嬷冷眼看了周围,从马车上钻了出去。 林张氏听着她瓮声瓮气的问道车夫发生了何事。 可随之而来的不是车夫的回答,而是他的惨叫。 空气中瞬间飘来了浓郁的血腥味。 这让林张氏心中最后那根弦‘啪!’的断了! 她虽是全身被绑住了,但她还是努力的挪动自己的身体。 试图将自己躲在马车的角落当中。 但是想法是好的,事实却非如此。 马车帘被猛地掀开。 那刀疤脸嬷嬷扔进来一具不知道腥臭的女尸。 然后十分麻利的钻进车里,扯住林张氏的头发,揪着她从车上拖了出来。 “夫人,从今往后,再也没有林张氏。” 她说完这话,抽掉林张氏口中布条,掏出一把匕首,捏开她的口,然后飞快的割掉了林张氏的舌头! “啊!” 一声惨叫,林张氏的意识彻底散去。 这时,刀疤脸嬷嬷的身后站出来两彪形汉子。 “处理好。” 然后嬷嬷便带着昏迷不醒的林张氏乘上另一辆马车,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而这林子里很快燃起了熊熊烈火…… 夜已深沉,林芷容就在顾鸢隔壁的屋子中,她翻来覆去,努力消化着这二日发生的事情。 她总觉得,自从那日她落崖之后,事情就在朝着诡异的方向发展。 为何说诡异呢? 自小到大,她身边发生的事情就一定要遇到些许坎坷。 而这一次,却这样顺利。 总是让人有些不安。 顾鸢同样也睡不着。 她索性不难为自己,批了件衣裳就出去院中。 林芷容听到声音,思量片刻也跟了出去。 顾鸢静静坐在假山上,抬头好似瞧着空中月亮。 实则走近了就会发现她的视线并未汇聚在一起。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静静的道,“你来了?” 林芷容微微惊讶,旋即点了几点头,“嗯。” 顾鸢随意的起身,牵住林芷容的手。 月色之下,二人的身影就这样连接在一起,甚是美丽。 “既然都睡不着,不若容儿陪本宫去个地方。” 林芷容懵懂的瞪大了眸子。 顾鸢被她这模样可爱的没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怕我把你卖了么?” 林芷容脸上一红,缩了缩脑袋,复又轻轻摆手。 “那是,容儿这么乖巧,本宫可不舍得!” “殿下!” 林芷容也不知道顾鸢这自来熟是只对她还是对所有人都如此。 她只知道这样下去,她一日之中被顾鸢的话语惹得窘迫了三次! 这样下去可不行! 顾鸢‘呵呵’笑的眉眼弯弯。 “好了,不逗你了。你去穿的方便些,咱们今夜,还有的要忙。” 说完,林芷容就被顾鸢弄进房中。 而顾鸢自己转身回房,也稍微准备了些许。 很快,二人就在门外碰头。 她们两人在看向对方时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顾鸢只说让林芷容穿的轻便些,没成想,二人竟是选了同样的便衣,甚至连颜色都是相差无几的靛蓝色。 “没想到容儿同本宫的审美如此一致,果真缘分。” 林芷容一日下来也熟悉了顾鸢时不时冒出来的这些亲密话语。 她岔开话题道,“殿下,咱们眼下是要去何地?” 顾鸢俏皮的眨了眨眼,“大理寺。” 第34章 酸了?醋了? 林芷容愣怔之间,就被顾鸢拉上了马车。 待到了地方,林芷容才发现这地方并不是她所想的大理寺正门。 而是在侧面一处墙面上隐藏的一道小门。 她来不及好奇这么隐蔽的地方怎么会被顾鸢知道,就被顾鸢拉着径直穿过小木门。 小木门的后面,是大理寺的后院的马厩。 林芷容回首瞥了一眼那道小门,看来这门是饲马夫专走的门呢? 不等她细品,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的脸因为夜色太深,隐在了阴影下,看不清眉眼。 只是刚一靠近顾鸢,男人不悦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是说一个人来么?这是又带了谁来?这人靠谱么?” 顾鸢没好气的回怼,“比你靠谱的很!” 说罢拉着林芷容驾轻就熟的在大理寺的后院行走。 三人很快就到了大理寺关押犯人的地牢入口。 这样的地方,林芷容可是想都没想过,更不可能来过。 不过看着大门两边平平无奇的站着两名看守,除此之外同一般的地方也并没有很大的区别。 如此一来,倒是让林芷容提着的心放了放。 许是她的表情太明显,心里想得都挂在面上。 那男人打趣道,“你该不会是把大理寺当什么虎穴深渊了?” 林芷容还没开口,顾鸢没好气的怒道,“沈峥,你有病啊?这一晚上了有意思么?” 沈峥?! 这名字京中谁人不是如雷贯耳。 铁面无私的大理寺卿,年纪轻轻,手段狠辣,上敢斩皇亲,下可斩恶民,偏他查案细致,回回都将证据摆在眼前。 是以京中恨他的人那么多,却是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林芷容借着轻微的亮光,试图一睹传闻中冷面煞神的真容。 却不曾想,她这眼神直白的沈峥却不好意思了的闪了闪。 “容儿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你躲什么躲?难不成咱们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的大理寺卿没脸见人?” “顾鸢!你别闹我了!我肯将你带来就不错了,别得寸进尺!” 二人之间的熟稔程度,不像是君臣,反倒像是熟识已久的老友。 林芷容的心中禁不住升起了些许羡慕。 顾鸢顾着和沈峥斗嘴了,一时没有察觉到林芷容的心思。 二人一路斗着,谁也不让谁! 就这么一道儿进了地牢。 进到地牢里,林芷容的心思就被这新奇的地方给吸引了去。 至于顾鸢和沈峥,随便他们。 公主与权臣,倒是也般配。 只是稍微这么一想,林芷容就觉胸口泛出丝丝酸意,她好容易遇到这么一个足以交心的朋友。 还未多熟悉,就要各自嫁人,彼此分离…… 如何不让人觉得心酸呢。 这情绪一旦冒出来,就压不下去,连带的明明跟沈峥是初次见面,她也觉得沈峥此人,太过小心眼! 就这样,三个人,三个心思的沈峥带着二人就到了一处单独的牢门前。 一眼,林芷容就认出了林婉婉。 林婉婉周身脏污,发丝凌乱,身上向来整洁的衣裙破的一道又一道。 人看着并没受什么伤,不过脸庞嘴角还是如昨日一样,青紫一片。 林芷容不禁唏嘘,林婉婉素来爱美。 可也就这么一日,她就从天上落到了地上。 往日她在府中时,素来强势,什么都要同她争个高低,而今见她这样凄惨,林芷容的内心却并没有多大的起伏。 林婉婉听着有人过来,她满心以为是来救她的,她烧还未退就被拖来了大理寺,而今全身上下都没有力气。 沈峥将二人带来此地,一副功成身退的模样,麻溜儿的离开了。 而当林婉婉跌跌撞撞好不容易爬到门边,入目的却是林芷容的脸! 她失望的怒吼,“怎么是你这个贱人?!你来干什么?看本小姐的笑话么?” “我告诉你!等爹爹将我救出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几日。” 顾鸢挑了挑眉,嘲讽道,“容儿,你这妹妹从来都这么蠢的?” “她竟还妄想她爹来救她?眼下怕是她娘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救她呢!” “你说什么?不可能!爹爹素来疼我,他是不可能不要我的!” 林芷容温柔的笑着说,“妹妹,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自欺欺人有什么用呢?你我皆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不是么?从前我没有用,他便将我弃之敝履,对着你们对我的欺辱从来不闻不问。” “而今,这不过就是从我变成了你,你又怎会觉得父亲回来救你?不妨告诉你,此时外间的流言传的凶,皆是说你心思狠毒,欲对公主殿下行凶,这才被抓了。你猜,这消息怎么就会传的这么快呢?” 林芷容故意将外间传的流言反着说,刺激林婉婉发疯。 林婉婉也没让她失望,若是从前,有林张氏在旁,还能替林婉婉分辩些许,如今就她一人,让林芷容一激,她就什么都信了! 顾鸢和林芷容看着林婉婉那张毁了容的脸愈发狰狞。 她双手抓着栅栏,用力之猛,骨节都变成了白色! “不会的……父亲,母亲……那母亲……” 林芷容可不会可怜她。 她马上补刀,“林张氏若是能救你的话,又岂会让你等到现在?” 顾鸢见时机差不多,出声道,“林婉婉,你此时此刻是不是狠毒了本宫?” 林婉婉猛地抬眸,眼神中满是惊惧。 她这才注意到,跟林芷容一块出现的女子竟然就是长公主殿下?! 经过昨日,她对顾鸢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乍一听到顾鸢的声音,她想都没想的跪倒在地。 不住求饶,“公主饶命!公主殿下饶了我!” 顾鸢点了点头,“好,本宫就饶你一命。” 林婉婉难以置信的抬起了头,“真的?” 顾鸢勾着唇角,肯定的道,“自然是真的,只不过……你想安然离开,还需替本宫去做一件事。” “……” 林芷容也猜测不到,顾鸢的打算,可林婉婉这样的废人,究竟还有什么用处呢? 第35章 配合愉快 林婉婉怀疑的看向二人,她狰狞的面孔也冷静了下来。 “你……你会这么好心?你让我去干的事儿肯定不简单。我不干!我告诉你,你们别想利用我,我娘一定会来救我,你别想骗我。” 顾鸢无所谓的点点头,林芷容拿不准顾鸢的意思,也没有插嘴。 不过顾鸢也没有离开的打算,三人就这样僵持着。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林婉婉被这二人的视线盯得愈发心乱。 “你,你们快些离开,我不想看到你们!” 顾鸢嘲讽道,“容儿,你这妹妹好生有趣,这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呢,这地别说不是相府,即便是相府,她也管不着我啊!” 林芷容安慰道,“殿下,我这妹妹打小被继母养的天真跋扈了些,想来如今还没想明白自己的境况。” “你……” 顾鸢和林芷容就这么逗弄着林婉婉,而林婉婉在她们二人的讥讽中,内心开始摇摆了起来。 就在这时,沈峥忽的去而复返。 “喂,京郊发生了一场火案,眼下半片林子都烧起来了,我要去查探情况。” 顾鸢随意的道,“那你去呗,稍后本宫就回府了,放心,本宫对你这牢里的东西都没兴趣,你无需惧怕。” “我,我怕你?” 外间跑进来一衙役不停催促,“大人,寻到起火之处了,起火的,好像是相府的马车。” 沈峥点头,表示自己已然知晓,顾不上和顾鸢继续打嘴炮,他长腿一迈,不见了人影。 待他走后,林芷容的眸子一下子暗了下去。 “林婉婉,你方才听到了,林府的马车被烧了。” 林婉婉坐的远远的,她打定主意不开口,也不搭理林芷容。 倒是顾鸢好奇的问道,“容儿,你说林府的马车半夜出城到底是为何?” 林芷容皱着眉头,稍稍思考,“林张氏,怕是出事了。” “你别造谣!我娘能有什么事!” 林婉婉听到这话后,终还是坐不住了。 “林婉婉,你仔细想想你爹的庄子在什么地方?当初方姨娘,兰姨娘又被送到了地方?” 林婉婉的眼珠子越瞪越大,“你……” 林家庄子不少,然因着犯错被家中赶出的家眷却统统被送到的地方,却只有那一处庄子。 她未曾去过,却也听她娘亲说过。 从那地方走出来的人,只有她爹一人。 方才林芷容口中所说方姨娘的事情已经久了,她那是没什么印象,兰姨娘她却是知道的。 兰姨娘当年有多风光,后来的遭遇就有多凄凉。 当初她甚至以为兰姨娘会代替她母亲的位置,还好,还好那个贱人自己作死,偏要去偷男人! 还被她母亲抓了个正着。 她爹一怒之下将兰姨娘送到了京郊的庄子上,而她娘则是趁机在那庄子上安插了一个人手,时不时便听听那贱人的惨状。 据说她那张引以为傲的脸都被毁了,冬日将她浸在冷水里,夏日将她放在火炭上,听闻庄子上那些人就好这些玩意儿。 只是后来,他娘安插进去那人手也是倒霉,病死了,这才断了里头的消息,不过听说兰姨娘受不了那种折磨,早就死了。 林婉婉不知道林芷容是不是故意提起那个庄子,让她将这事情连在一起。 见她表情带着迷茫,林芷容紧接着道,“你可别忘了方才来人报的是林府的马车。” 林婉婉心里那个可怕的念头扩的越来越大。 她此时此刻在心中拼命的告诉自己,不是的,她的双亲感情好得很。 可这话她甚至没有勇气对着林芷容说出口。 “行了,容儿,跟这样的榆木疙瘩有什么好说下去的必要。”顾鸢拉着林芷容装作要走。 林婉婉下意识喊住了二人的脚步。 “等等!” 顾鸢隐起笑容回头,“想通了?” 林婉婉警惕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这又摇头又点头的,到底是想说什么。” “你,你方才说救我的条件,你说,我,我想想。”、 顾鸢冷笑,“林婉婉,你怕是还没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你有与本宫谈条件的立场么?” 谁知林婉婉听了这话,反倒是神情一松,往那破床上一躺,“那就罢了,想来我这样的废人,也帮不上殿下什么。” 顾鸢惊讶的看向林芷容。 她原以为林婉婉这样的人,定是怕死,没想到还有这么几分心性。 林芷容见状,出声劝解,“殿下,您也莫将我这妹妹逼急了,她自小也是被捧在手心上娇养着长大的,无论如何还是给她些时间。” 二人不过就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果然,林芷容说完,林婉婉的表情上带上了点无可奈何的自嘲。 “没想到,有一日我还要让你林芷容来救……” “林婉婉,你也不用想得太多,不过是咱们二人的目标短暂的一致罢了,你难道不想赶紧出去看看你娘么?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想你娘落个好下场?” 林芷容这句话如雷击般在林婉婉脑中划过。 是啊,她忘了还有她娘。 若是她娘无事,怎会至今还不来救她? 不可能的! 提到了林张氏,林婉婉也不再纠结,她咬紧了下唇。 “殿下,您说,要我怎么做?” 顾鸢悄悄在背后给林芷容竖了根大拇指。 今日若是她自己来,她倒是也有把握能让林婉婉松口,可想必不会这么轻松。 她缓缓开口,“我要你,代替容儿,嫁入东宫。” 第36章 公主真难哄! “我?我怎么能?” 林婉婉也没想到顾鸢提出竟是这么一个要求。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就凭我如今这副模样?” 她置疑的看向顾鸢。 再者说,东宫怎么可能会要一个进过大理寺的太子妃? 顾鸢可是知道前世顾长林在以为曲灵悠死了之后,陷入了林婉婉的温柔乡。 她当年甚是费解,这林婉婉到底是有什么魅力,能让顾长林不惜宠妾灭妻,若非朝中那些老迂腐挡着,顾长林登基之初,甚至想将后位给这位林二小姐。 在他看来都是相国府的嫡小姐,这后位就算是给了林婉婉也没什么。 最后林婉婉虽是没坐上后位,顾长林也给她封了个‘皇贵妃’之位,且特地下令,她有六宫协理权,不必听皇后管教。 俨然林婉婉才是属于大宴的皇后。 前世因着如此,林芷容也没少受林婉婉的气。 好在她心性纯良,不计较这些。 若不然就只有将自己困死在后宫一个下场。 所以这辈子,从顾鸢初见林婉婉就打定主意,要将林婉婉为己用。 起先,她还怕拿不下这人,没成想林正阳和顾长林这一手接一手,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递枕头。 生怕她失败一样! 面对林婉婉的质疑,顾鸢并没有给出答案,她只是承诺道,“你的脸,本宫自然会负责给你医治好,你娘的事,本宫也可出手帮你查清,甚至查清真相后你想要报仇,本宫也会助你。” 林婉婉低着头,她就那么静静的听着顾鸢提出一个接一个诱人的条件,“你就不怕我出去之后将你刚才说的话转身告诉我爹亦或是太子殿下?” 顾鸢叹了口气,“你觉得谁会相信你呢?本宫将你送进来,再费劲心力的将你弄出去?” 林芷容佩服的看向顾鸢。 顿时,顾鸢察觉到一旁投过来的那双眸子,闪着晶晶亮光。 在幽暗的火光下,顾鸢的脸上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润。 “好,我答应你。” 林婉婉几乎没怎么挣扎。 她既然答应了,顾鸢和林芷容今夜来此的目的就达成了。 二人也没有逗留,径直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二人坐着顾鸢一早打点好的马车,在京中绕了几个弯路才偷偷进了公主府的后门。 回到府中,天色已经开始渐亮。 顾鸢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她拉着林芷容进了自己的寝殿。 林芷容还当她要接着诉说她的计划。 谁曾想她半拉半拖的带着林芷容就上了褟。 “容儿,再不睡,今夜就过去了!本宫真的很累了,咱们睡起来再说可好?” 林芷容是存着心事,她睡不着,可顾鸢不是啊! 她听顾鸢这样说了,心里还有些愧疚,她匆匆起身,谁曾想下一瞬,就被顾鸢拉着手腕,躺倒了在了她的身侧。 “啊!?” “这时候了,别折腾了,在这休息会儿。” 说着顾鸢手脚自然的往林芷容那儿一撘,紧接着,林芷容的耳边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她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就让顾鸢醒了。 亏得她睡姿向来规整,没有几息,她头脑一沉,也睡了过去。 二人就这样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阳光照射在林芷容面上,耀的她晃神,她才从榻上惊坐起来。 顾鸢这会儿还睡得四仰八叉,身边猛的一动,她不满的咕哝道,“怎么了?本宫还没睡够呢! 林芷容片刻功夫也回过神来。 她安抚的在顾鸢身上拍了拍,顾鸢马上又睡的安宁了。 见她睡颜朦胧,也不知怎地,林芷容脸上跟着浮出了笑意。 昨夜说的那样信誓旦旦,她还当二人要如寻常时辰起床,没想到啊…… 天摇地动,看来也是不能打扰咱们这位公主殿下的睡眠呢。 她也不嫌不耐,就那么一下下轻拍在顾鸢的身侧。 顾鸢满足的‘哼’了一声,即便是睡梦中,也挡不住面上的餍足。 林芷容就那么静悄悄的观摩者顾鸢的睡姿。 白嫩的小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也就是这种时候,顾鸢周身的气势才会褪去,显露出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该有的模样。 林芷容心中不禁感慨,皇室也并非如她从前所想的过的那样简单。 眼瞧着快要到午膳时候了,林芷容也没纵着顾鸢尽情睡,毕竟这会儿睡着,夜里还怎么睡啊! 怪不得昨夜顾鸢精神那样好,原是她本就过的日夜颠倒! 顾鸢烦的很! 最讨厌别人扰她睡梦! 她闭着眼,咕哝咕哝的,“谁啊!不懂规矩!等本宫醒了……” 说着话的,顾鸢睁开眼睛,正对上林芷容戏谑的眼神。 “殿下是想对臣女做什么?” 顾鸢晃了一瞬,才想起林芷容为什么会睡在身侧。 林芷容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顾鸢的表情从阴到晴,又到多云。 “殿下,该是午膳时候了。” 顾鸢尴尬的起身,“容儿是不是饿了……”刚说完,就听她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 谁知林芷容也不给她台阶下,她笑着道,\"殿下再不起来,这肚儿可是要闹意见了!\" 顾鸢看了一眼自己那个不争气的肚子。 只能无奈起身,宣侍女来梳洗。 用完午膳。 林芷容本还以为顾鸢要去处理林婉婉的事儿。 没想到她竟是无聊的拉着自己和宝眷宝书二人打起了叶子牌。 林芷容从前从没玩过这些,玩着玩着她也上了瘾,也就是开始几把她输给了顾鸢。 了解了规则后,林芷容越玩越上手,没有片刻顾鸢就成了她的手下败将。 二人打的火热,两个小丫头可不敢掺和,只能老实做个凑数的工具人。 当顾鸢脸上再也寻不出一个地方来贴布条的时候,她挫败的把手里的牌一扔。 “不玩了,不玩了!” 林芷容轻声哄了半天,才将人给哄好,这时,二人才注意到天又黑了。 古人都说,玩物丧志,果然如此啊! 林芷容心下暗自警惕,往后可不能这么沉迷! 再者,顾鸢也太难哄了! 二人用着晚膳的时候,忽的,那熟悉的幽风又在院中吹起。 这一次,林芷容没有惊奇。 紧接着,漆黑的身影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殿中。 “启禀殿下,已经查到林张氏的下落。” 第37章 他是你亲爹? “容儿,又到时候咱们去瞧瞧了。” 林芷容根本不知道顾鸢是何时安排好这一切的,明明从昨日到眼下,她们都没有分离。 若说从前她对顾鸢只是有丝丝钦佩,而今顾鸢在她心中已是运筹帷幄的存在! 顾鸢要是知道林芷容是这么想的,怕是连她自己都要惶恐了! 有了昨夜的经历,林芷容很淡定的换好便于行动的夜行服,十八则是化身成了车夫。 三人今日要出城,所以自然是不能如昨日一般,而是巧做了一番打扮。 看顾鸢的样子,对此几乎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二人驰骋在夜间的郊外,林芷容却甚觉安心。 行至不远,二人就闻到一股子浓烈的烧焦味。 想来是到了昨夜发生火灾的地方。 林芷容悄悄拉开车帘,看向马车外。 “容儿可是想下车查探一番?”顾鸢提议。 林芷容回过头来,坐的端正,“不必了,这样深夜,也查不出什么,况且,殿下身边能人辈出,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 她若有似无得回头一瞥,“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这样大的火,几乎烧了半片林子,林张氏竟是还能活下来。” 顾鸢答道,“容儿倒是也不必妄自菲薄,京中贵女整日想的不过就是吊弄男人那些事儿,容儿志不在此已经是高她们不知道多少等。” 她似是感受到了林芷容的莫名低落,起身凑了过去,坐到了林芷容身侧。 将身子靠的她很近,“若是有什么疑问,直接问问林张氏便是,何必猜测。” 林芷容一想,也的确如此,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忧,“殿下能查到林张氏的下落,旁人未必不能,咱们还是要多加小心。” 顾鸢赞同的颔首,“不错,不过今日是林张氏特意请咱们过去的。” “别人要是想查,估计也未必能这么快就查清。” 林芷容原本是个事无巨细都想要思虑周全的性子,然而或许跟在顾鸢身边被她给传染了。 如今也不想独自猜测什么,她深吸一口气,侧目道,“我越发有些期待同这位继母见面了,不知她从人见人敬的相国夫人一朝成为过街老鼠,该是什么样的心境。” “她们母女二人从前磋磨你那么多,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也不冤枉她们。” 林芷容没有做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鸢也没继续说下去,她喜欢给林芷容思考的空间。 她跟林芷容如今走在一起,也并不需要将她绑成自己的傀儡,她想做的是将林芷容培养成一棵参天大树。 这样一来,就算这辈子她出了事,林芷容也有自保的能力。 马车绕过烧毁的树林,又跑了大约一个时辰,而后一头扎进了一座小山当中。 山路盘旋,不知道绕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 顾鸢牵着林芷容下了马车,看清周遭的场景,二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山寨。 没想到就在京城脚下,竟有这种规模的山寨! 他们当真大胆,难道就不怕被京中那帮人发觉?! 寨子看着很大,修建的也不潦草,门前还有站岗的几人,乍见陌生的马车,几人皆是警惕了起来。 “你们,是何人?” 十八隔着老远说了些暗语,那几人的神情明显的放松了。 还是方才出声那人喊道,“你们在那等会儿,我进去报给大当家。” 顾鸢二人也不着急,就那么等着。 既是被邀请来的,断然没有再将她们拒之门外的道理。 很快那人领着一女子出现在了门前。 女子一身红衣劲装,天色太暗,看不清样貌,只是从身形来看,这人十分飒爽,也不是林张氏的模样。 女子老远迎着二人,“贵客驾到,有失远迎,快些进来。” 说着,女子几步上前,贴近了林芷容。 待到女子靠近,林芷容猛地抬眸,“兰……” 女子笔着食指在唇间,“嘘……” 林芷容默认的点了点头,二人之间互动看的顾鸢云里雾里。 “你们二人?” “从前得了夫人小姐照拂,灵兰才可苟活至今。” 她毫不遮掩的摆了个‘请’的姿势,“快些进来,大当家想要当面同二位说明。” 二人也没做停留,被灵兰径直带入了大堂之中。 刚进门,房门就被重重关上。 待二人站定,这才注意到,堂中连上她们二人也不过六人。 上座之上有一人端坐其中,还有一人站在他左侧。 至于地上跪着的,几乎不用看也知道是林张氏了。 灵兰关上房门后,恭敬的侧立在了主座上男人的另一旁,“大当家,属下已经将人带到了。” 男人怔怔的看着林芷容,顷刻,他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慢慢向二人靠近,他半张脸上带着一盏面具。 更是看不清容颜,可这动作,却让林芷容深感熟悉。 “容儿,都这么大了……真是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男人半举着手,似是想要抚摸她的脸庞,可又好似自己的动作太过莽撞,颓然的将手落了下来。 “你长得,真像你母亲。” 林芷容疑惑的看了一眼顾鸢,顾鸢现在比她还懵逼! 她此时此刻才明白,这所谓的什么山中大王压根儿不是要见她,怕是这人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林芷容! 别看这人好似跟林芷容是故交的模样,可林芷容压根儿不认识他! 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这人不靠谱! 顾鸢手快的拉着林芷容后退半步。 男人的眼中流露出了些许伤感。 一瞬间,林芷容脑中八百个念头流淌而过。 难不成这男人同她生母有什么瓜葛?! 紧接着男人将面具一把扯下。 顾鸢瞪大眸子,在男人脸上看看,又看看林芷容那张娇俏的脸庞。 “你,你们长得好像啊?!” 顾鸢小声惊叫,“难不成……你娘给林正阳那狗男人带了绿帽子?!这男的才是你亲爹?!” 第38章 渣男的锅 这话出口,现场的人脸色都变了变。 林芷容的小脸瞬间‘唰’的就白了! 男人也被这话呛的咳嗽了一声。 还是灵兰看不下去,大声道,“我说公主殿下,您实在是想太多了!” “那你是……” 男人顿了会儿,才憋出一句话,“外甥像舅,这话不知你们可曾听过……” 这句话说出来,顾鸢和林芷容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她们的表情太明显,余下三人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顾鸢知道了这人和林芷容之间的关系,她算是彻底放心了。 “舅舅?”林芷容还是有点不能相信。 她记忆深处,好似的确有这么一个舅舅,只是他很小的时候见过一面。 听说当初白氏为了和林正阳成亲,不惜与家中决裂,所以在她的记忆中一直是未曾见过外祖家的人的。 对于这个舅舅的记忆也是在她娘亲过世之后,这人好似去到府上问她是否要跟着自己离开。 她当时被林张氏哄诱着拒绝了。 林芷容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男人的双眸,愈发确定,没错,当年她拒绝的时候,这个男人也是露出了这副难过的表情。 可惜当时她太小了,已经记不太真切了。 “容儿,这些年,委屈你了……”白长青侧目,用食指刮了下眼中的湿润。 “舅舅,你是何时?” 不等她话问完,白长青将她和顾鸢安置在自己身旁的座位上,对这些年来的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当初白家根本跟林正阳向外诉说的全然不一样! 她白氏可是江南富户! 虽说白氏和林正阳二人之间的故事俗套的很,说来道去就是富家小姐爱上了穷书生。 书生高中后又另娶他人这么一桩烂事。 只不过林正阳做的远比话本子当中的书生狠厉些就是了。 他入京之后,多处需要打点,白氏起先拿着自己的嫁妆贴补,林正阳还会说些好话哄诱她。 许是白氏将林正阳的胃口养的越来越大,直到后来白氏的嫁妆都贴补的几近没了,他竟是让白氏去问母家要! 白氏不肯,那时候林正阳已经为了得到助力引诱了林张氏,张氏见不得白氏好,没少在林正阳耳边灌耳旁风。 林正阳听的多了,也只觉张氏说的对,白氏那样商户出身,往后还不是要仰仗他的鼻息生活,眼下不过就是让她取些钱财出来,她竟是还不愿!当真是给脸不要脸! 也是由此开始,林正阳偏宠起了林张氏。 白氏本以为自己失宠了也就罢了,她只要无过,林正阳也不能休了她。 她在林府中,唯有一个心愿就是将林芷容拉扯长大,往后挑个好夫君,看她出嫁,足矣。 可林正阳和白氏也是看准了她一心放在林芷容身上这事儿,他们二人竟是用林芷容威胁白氏,让她引白家进了一桩生意。 白氏无法,一边是自己的女儿,一边是自己的母家,她想着白家基业丰厚,舍些小钱财应付下林正阳便是。 而白家也是天真,白老爷当年一直后悔因着白氏亲事失了一个女儿,如今好容易得了这个修复亲情的机会,白家也未多想。 谁曾想,林正阳给白家早早就挖了一个大坑! 这一次生意,让白氏几乎赔掉了全部家当! 白氏得知后,整日郁郁寡欢,对于父兄,更是无言面对,久而久之得了心结瘀阻,身体越来越差。 后来好不容易又怀上一个孩子,都七个月了!竟是被林张氏害的落了胎! 打那之后白氏愈发油尽灯枯,没有几月也撒手人寰了…… 而在白氏死后,白长青顺藤摸瓜的查着,才查清原来当初白家的钱财全都通过另一头流进了林正阳的财库里! 正是靠着白家的钱财和张家的扶持,林正阳才得以在朝中扶摇直上,官至相国! 白氏离世后她身边还留了两个人,为免林芷容从小被洗脑,二人也将那些年发生的事情拼拼凑凑的说给了林芷容,听了白长青的话,与她心中猜测大差不差。 倒是顾鸢,怕林芷容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事儿,抓着她的手紧紧不放。 林芷容不禁失笑。 她是个不怎么过问前尘的性子,与其活在从前的自怨自艾里,不如好好过后面的日子。 所以她的表情从始至终都很淡然。 她看向一直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林张氏,话锋一转,“那舅舅将这人抓来作甚?” 白长青并不会对林张氏动手。 但是灵兰却不同,她当年在林张氏手里吃了多少亏,险些命都没了,一听林芷容提到林张氏,她抬脚狠狠踹上了她的身。 一脚就将林张氏踹倒在地,好久都爬不起来。 顾鸢和林芷容很敏锐的注意到,林张氏方才受了那样伤害,竟是一声不吭。 二人相视一眼,灵兰马上为她二人解惑,“她的舌头没了。” 说罢,她用虎口掐住林张氏的下巴,托着她的脸拉到了二人面前。 二人这才看清她的脸上像是被沸水烫过一样! 红色的肉混着血水糊在脸颊上,黏连的皮肤要掉不掉的,简直犹如恶鬼回到人间! 顾鸢小声惊叫,“这……” 灵兰松手将林张氏又扔回地上,她反手抚上自己的侧脸,那条贯穿左脸的伤疤将她的脸面也是一分为二。 “吓到小姐和公主殿下了,还望恕罪。” 顾鸢对这个叫灵兰的也没什么好感。 瞧着就像是心性不宁的疯癫模样。 林芷容无奈的拍了拍顾鸢的手背示意她放松些。 顾鸢瘪了瘪嘴,没说话,左右这听起来都像是林芷容的家事。 林芷容的反应如同她一直以来的性子一样,淡然。 “小姐没什么想问我的么 ?” 灵兰盯着林张氏,笑的有些诡异,“林张氏当初不仅害了夫人,还害了我,不过我命终归是比她好些,能够碰到少爷……啊,不,大当家。” 白长青并不见与她多么亲近,可她在说到白长青的时候,却是溢满眼底的爱慕。 顾鸢忽的想到昨日林婉婉也曾说起过这位兰姨娘,她的视线在白长青和灵兰之间流转,“你当年不是因着偷男人被发现了才被扔出相府的?难不成那个奸夫……” 第39章 不干亏本的买卖 “她放屁!什么偷男人?!分明就是林正阳觉得我没用了!任由林张氏折磨就是了!” 林张氏趴在地上止不住的颤抖,灵兰癫狂的模样显然吓得她不轻! 林芷容看着面前两个女人,加上她娘,造成她们三个人悲剧原因,只有一个林正阳。 灵兰眼神且轻蔑,“如今你这个下场,可曾后悔当年做过的恶事?” 林张氏愤恨的眼眶通红,她恨! 怎么能让她不恨呢! 如今这样活着还不如让她死了更痛快些! 林张氏趁着几人不注意,提起最后一口气,爬起来冲着桌角的方向撞去。 然后想象中的晕眩并没有感受到,她小心的睁开了眼,眼前竟是一直未曾出声的站在白长青另一侧那名陌生男子。 方才发生的一切太快了,几人眼睁睁的看着林张氏冲了过去,没有一点儿阻止的能力。 他们不过眨眼的功夫,这男人已经挡在了林张氏的身前。 “呜呜呜,呜呜呜呜!” 林张氏眼眶中流淌出了血水。 她愤怒的大张着嘴,乱叫一通。 白灵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张氏,你以为你如今的命还是你自己的?!” 张氏无助的呜咽着,整个人脱了力一样滑落在地上。 “哎,究其根本还是为了个男人。” 顾鸢热闹看的差不多了。 林芷容赞同的点头,“你们互相折磨的不成人形,而那个罪魁祸首还在相国府里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你们何苦呢?” “是啊,没了你们,那林相国马上又会娶进几房娇妾,日子好不快活,你们以为他会为你们伤神么?他可恨不得你们这些黄脸婆快些消失!” 顾鸢和林芷容二人一唱一和,白灵和林张氏二人同时回头,仔细听着。 听过后,她们难得相视一眼,在对方的瞳仁当中看到如今自己的凄惨模样,二人皆是自嘲的扯起了嘴角。 顾鸢拍了拍手,她越过这二人,径直走向白长青。 “大,当家?你今日把我们寻来不能是为了认亲?” 若是单独为了认亲,他大可以只将林芷容带来。 白长青拱手对顾鸢行了个礼,“公主殿下果然聪慧过人。” 林芷容也意识到了,她默默站向顾鸢身后,生怕这不怎么熟悉的舅舅别有用心。 白长青没卖关子,“芷容,我活到如今只靠一事,便是为你母亲和外祖报仇!” “既是如此,那又何必将公主殿下牵扯进来?” 林芷容索性侧身站在了顾鸢身前,她有些拿不准这个舅舅的意图。 她提防的动作落在白长青眼中,莫名伤了下。 不过他马上说服自己,这么多年他也没有为林芷容做些什么,林芷容跟他这样生疏也无可厚非。 “芷容,你知道的,单凭我们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撼动如今林正阳的位置。” 顾鸢有些享受被林芷容护着的感觉,她频频点头。 想着他说的倒是不错。 见两位少女无人反驳,白长青紧接着道,“朝廷之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只杀一个林正阳是简单,可当年的事情,林正阳是刽子手,他的身后却仍有同伙,这些人若是不一一消除,我白长青无言面对白氏地下七十口人!” 林芷容的眼中露出不解,她只是在开了心智后,从林张氏的口中听说过,外祖一家乃是罪人,她生母没有获罪也是因着已经嫁人。 她曾经没少用罪人之女的名头贬低林芷容。 可如今听着白长青的话,白氏一案恐怕还有猫腻。 顾鸢轻飘飘的,“既是你们白氏之事,关本宫何事?本宫可不爱做没本的买卖。” 白长青面露难色,他身旁那甚少说话的男人再度开口,“大哥,您就说,藏着于我们而言也并无益处。” 白长青顿了顿,还是默默的闭紧了双唇。 顾鸢略感无语,她眼神肆意瞥过二人,这人啊,总想着空手套白狼是个什么事儿呢! 她拉着林芷容转身就要离开,那速度很快的男人一个闪身的功夫就出现在了二人眼前,将房门挡住。 白长青抬眼对上灵兰和那男人期望的眼神,他长舒一口气,凑近顾鸢,“此事我不想让芷容知道。” 林芷容听了这话,第一个反驳道,“舅舅既是不想让我知晓,此事怕是有些危险,殿下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绝不可能让殿下去犯险!” 顾鸢得意的眯着眼睛,看,还想诓她? 没门! 她享受着林芷容对她的保护,只等白长青想通。 白长青意味深长的盯着林芷容,林芷容毫不畏惧的一双眸子瞪了回去。 几息过后,还是白长青败下阵来。 “罢了,终归是我们这些老的, 敌不过你们年轻人了。” 白长青看向陌生男人,“灵鹤,将那东西给我。” 灵鹤从袖袋中掏出了一个细小的瓷瓶。 白长青展手接过,递到了顾林二人眼前。 二人都不知道白长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顾鸢大喇喇的伸手取过就想将瓶塞取了,谁知那一刹那,灵鹤再度出手。 等她回神的时候,小瓷瓶早就进了灵鹤手中。 顾鸢懊恼的攥了攥拳头。 在林芷容面前丢人了! 白长青轻声解释道,“这瓶中乃是一味虫。” 顾鸢心跳有些快,“什么虫?” “苗族蛊虫。” “不知殿下可曾听说过?” 顾鸢自然是听说过,不过不是今生,而是前世。 她在外逃亡之时,曾遇见过那么一位高人,就是利用蛊虫让追捕她的人致幻,终才让她逃过一劫。 只是今生她重生之初想要寻到那位高人,却 始终没有下落。 不过这事儿她可不打算说出来。 所以这辈子她佯装无知的抬眼看向林芷容。 林芷容默默叹了口气,殿下这不知道又要装什么傻白甜呢! 没辙,她只能配合啊! “舅舅,殿下久居高位,如何能知晓这样的邪物,即便是我也只是从话本子上听见过,这东西真有传言中那般厉害?” 白长青点头默认,“这虫的确厉害,只是你们不知,这是从何人那引出来的。” “何人?” 白长青压低声音,用口型吐出了两个字,“皇上。” 顾鸢的眸子一沉,脸色当时就变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40章 追上你了! 顾鸢心里没底,面上不显,“我父皇在宫中,怎可能被这劳什子的虫子蛊了,你可莫要在这胡说八道了。” 白长青看向身后的灵鹤,二人眼神交流。 灵鹤慎重的问道,“殿下可回想下,您口中的父皇近些日子可是有什么同往日不同之处?” 顾鸢微眯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精光。 她的反应几乎已经肯定了灵鹤话中内容。 林芷容回首,用眼神提醒顾鸢。 顾鸢微微点头,她二人不曾言语,不过视线全部汇聚在了灵鹤身上,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虫叫镜蛊,将母虫和子虫分别放入二人体内,只需用母虫控体的血喂养子虫七七四十九天,那子虫中蛊者在与子虫相融后,就会长得与母虫控体一模一样。” 顾鸢问道,“那这二人的性格也会一样么?” “这蛊虫只能让这两人的长相一样,从而让一人替代另一人。” 灵鹤解释完。 顾鸢几乎就能肯定如今宫中那位并不是她的父皇。 她慎重的继续问道,“如今这虫被抓了出来,可会对本体造成伤害?” 灵鹤沉思索了下,“不知道。” 林芷容也没想到有一日会被牵扯进皇家秘辛当中,可她稍微一想也知道眼下的情况如果跟这个叫‘灵鹤’的陌生男人说的似的,那这大宴,怕是马上就要变天了…… “按照你的说法,这虫该是从我父皇那儿引出来的,那我父皇呢?” 灵鹤眼神阴晦的转了个圈儿,“不知道。” “哼,那你们凭什么想让本宫相信你们。” 顾鸢索性拉起林芷容就要离开。 林芷容也任由她行动。 灵鹤再次飞快的挡在了两人身前,他询问的看向白长青。 白长青沉着的开口,“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公主殿下不信也是应当,只是证据,我的确没有,不如就由公主殿下自行调查。” “想来凭借公主殿下的本事,该是不难。” 他说完这话,散漫的坐回座椅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顾鸢可没受过这种气,她顿住脚步,厌恶的盯着白长青,“拿准了本宫不可能袖手旁观是。那好,你方才提的条件,本宫应了。” 白长青面色松了下来,“既然如此,今夜时辰太晚了,三日后,点翠楼,恭候公主殿下大驾。” 顾鸢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带着林芷容就离开了。 等到二人踏上下山的路,林芷容几番想下来才开口问向顾鸢,“殿下,您真的相信他们的话?” 顾鸢其实方才一直也是在沉思,上辈子没有经历过这一遭,更没让她碰见白长青一行人,对于这些,她没有预见,自然也是拿不准。 她直眼盯着林芷容看了半天,索性也不难为自己了,容儿,你这个舅舅是真的还是假的?” 林芷容歪了歪头,“我,我也不知道,我的确有个舅舅,但是只在我娘过世的时候见过一面,时候久了些,已经记不太清了。” 她说到这里,又稍微停顿了一下,怕顾鸢觉得她敷衍,复又解释道,“但我总觉的今日见到的这个人,跟我当初见到的感觉并不一样。” 顾鸢原本和林芷容分坐在马车两侧,见她费心的想着什么的样子,她起身坐到了林芷容的身侧。 随后她就随意的将自己的头搁靠在了林芷容的肩膀上。 这举动惊得林芷容一下子忘了说话。 “殿,殿下?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顾鸢闭着眼睛,“没有,就是累了,有些不想想了。” 话虽是这么说了出来,但是她和林芷容都心知肚明,这事儿,已经不是说她们不想管就能不管得了。 林芷容挺直了身子,让顾鸢的姿势更舒服些。 顾鸢注意到了这些小细节,她心中一暖,头脑便有些发沉。 在晃晃悠悠的马车中睡了过去。 等到了公主府,已是下半夜,顾鸢在睡梦中睡得也不安宁,她眉头锁着,小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 林芷容看她这模样,没来由的心上一紧。 哎,都说皇宫是吃人的地方,别看顾鸢身份高贵,但是承受的,面对的也远比那些所谓的闺秀多了很多。 “殿下,醒醒,咱们到了。” 顾鸢梦里又梦见了前世的情形,就在顾长林一剑刺来之时,她猛地惊醒。 “容儿!容儿,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乍一睁开眼,她根本没分清眼前的林芷容还是个尚未出阁的小姐。 她伸手抚上林芷容的脸颊,“本宫这是追上黑白无常了?才能见到你?” 林芷容听不懂顾鸢的话。 但顾鸢这样亲昵的举动,一下子烧的她的脑子什么都不能思考,疑问一闪而过,她却连抓都没抓住。 二人这样四目相对,马车中的温度变得有些灼人。 驾车的十八见到了公主府二人都未有动静,担忧的出声道,“殿下?” 这声音把林芷容的意识一下子拉回了现实,她猛地抬头,拉远二人之间的距离,故作震惊的扣住顾鸢的手腕,“殿下方才是做了什么噩梦么?” 顾鸢这会儿功夫,也彻底的清醒了,她面色有些苍白,又怕刚才自己脱口而出的梦话让林芷容多想。 她绞尽脑汁的想要解释,“容儿,本宫……” 谁知,林芷容压根儿就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十八先生,怕是担心咱们了,殿下,我扶您下车!” 话落,林芷容飞快的起身,掀开车帘,麻利的跳下马车。 “……” 顾鸢无奈的瘪了瘪嘴,懊恼的叹息,她刚才究竟是做了些啥奇奇怪怪的动作啊! 这一夜往后倒是无话了。 第二日,不像前一日那般二人都赖到午膳时候才起身,等林芷容起来的时候,顾鸢已经进宫了。 这几日二人都几乎是同进同出,顾鸢这样没说一声就走了,让林芷容的心里略微酸涩了一下。 她自嘲的想道,公主不过就是略微待她亲近了些,她就真的以为自己在公主心中略有几分地位了。 简直就是太不自量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可就算如此,她也要帮顾鸢,随便吃了几口东西,她也离开了公主府。 白长青那个人的身份肯定有猫腻,她要去好好查查! 第41章 又来一朵白莲花 凭着她亲舅舅的名义靠近她? 那早些年怎么不出现呢? 自打白氏离世后,她在相国府的日子几乎稍作打听便能知晓。 这个白长青有能力将兰姨娘救出,还能将林张氏绑走,在京郊设立寨子,那就说明他并非凡夫。 既然如此,如他昨夜似的那样担忧她的话,为何早些年不出现? 要知道上次若非顾鸢,她很可能已经葬身谷底了。 林芷容被这事恼的也顾不上去想顾鸢了,当初白家的产业是被林正阳坑了,但是白氏却留了几间铺子作为嫁妆留给了她。 当初这几间铺子里有两个掌柜是白氏从白家带出来的,对于白长青,该是有些印象。 林芷容这样想着脚下不停,匆匆向着铺子的方向赶了过去。 另一头顾鸢今晨进宫,还真不是刻意不告诉林芷容的。 昨夜因着在马车上那一觉睡的难受,后来回府之后,她也没睡着。 既然如此,顾鸢便想着不如一早进宫试探一下宫里那位。 她走的早,便不想扰了林芷容清梦,这才没有开口告诉她。 进到宫中,早朝未下,她便先去了皇后寝宫。 皇后乍见到顾鸢,没好气的道,“你啊,这几日可是惹出了些事情来!气的你父皇都不知道拿你怎么办好!” “你说你去招惹林正阳那个老狐狸干什么啊!他家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关你何事呢!” 顾鸢撒娇的噘着嘴坐到了皇后身侧,一旁的宫女嬷嬷见状,赶紧伺候上来。 顾鸢想着有些话,可不能让有心人传出去,便将这些人挥退了。 “母后,您可就别说我了!分明是那林二小姐想要对我不轨!可父皇不仅不帮着我,还去帮那老匹夫!当真气死我了!” 皇后伸出食指点了点顾鸢前额,“你啊,怎么能质疑你父皇的用心呢!老狐狸在朝中人脉众多,牵扯甚广,你父皇怎能因着此事牵连于他。” “他一个草根!怎么能牵扯上那么多人!母后您就没想过么!依我看啊,他这分明是不给咱们皇家脸面!” “他觉得他已经能凌驾于父皇之上了!母后您都不知道这几日外间是怎么说我的!” 顾鸢面对皇后,终是有些小孩子心性藏不住,她委屈的抱怨道。 皇后也稍微听到了坊间传闻,她拉过顾鸢,安慰道,“你放心,母后已经吩咐下去了,让他们注意下这些言谈,若是谁再胡说八道,就给他们下进大狱里去!” 顾鸢感受着她眼中露出的担忧,不禁心疼起了自己的母后。 她这母后,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有些太过天真。 也是,她出身高贵,幼年同天盛帝青梅竹马,二人一早定情,而她更是从小就被先帝定位皇后。 而同其他帝王不同,天盛帝后宫中虽是也有几人,可这么多年来,他的心却始终都在皇后身上。 对于旁的妃嫔,大多是因着前朝的关系不得不纳入后宫中。 这也是造成了天盛帝子嗣不丰的缘由之一。 也正是这样,才让顾长林那小子有了可乘之机。 “母后……” 她实在是不想让她知道外面那些事情……如果这个父皇不是真的,那她也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父皇给寻回来! “哎呦,好了好了,这是怎么了?今儿本宫的小公主怎么瞧着心情不好啊。” “母后,这些年,父皇……” 正在这时,门外宫人来报,“启禀皇后娘娘,安昭仪来请安了。”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虽是隐秘,还是让顾鸢给捕捉到了。 从前母后从不曾将这些宫妃放在眼里,今儿这是怎么了? 况且一个小小的昭仪。 不过,“母后,宫中何时多了这么一个安昭仪?” 皇后故意不回,让安昭仪在外候着,她烦恶的坐到了梳妆镜前,“鸢儿先来替本宫瞧瞧是哪只凤钗更好看些。” 顾鸢顺从的跟了过去。 皇后的反应更是让她确定了这个安昭仪有问题。 一边替皇梳着发髻,顾鸢有意无意的问道,“母后,宫中何时来了个安昭仪?我也不过在公主府住了两个月,况且,什么东西啊, 也配让我母亲这么隆重的梳妆。” 皇后心里本就有些怄气,刚才是不想让顾鸢看出什么端倪,再者说她一个皇后跟一个小小的昭仪去攀比总归是掉价! 可如今自家闺女这么一问,她马上破防了,回身拉着顾鸢开始倒起了苦水。 “鸢儿,你是不知道这个劳什子的安昭仪,她惯会装柔弱,回回惹得你父皇心疼!” “哼,不自量力的东西,竟敢肖想父皇的宠爱!咱们大宴,谁人不知父皇最爱的就是母后,饶是我们这些子女都要往后站站!” 若是从前皇后听到这些话,大约会开心,可今日顾鸢越是这样说,她的眉头挤的越发紧了。 顾鸢意识到不对,但她并未直接去问,而是引导着皇后自己说。 “那是从前了,哼,自打这个安昭仪进了宫,你父皇的眼里就再也没有母后了,是啊,如今我已经年老色衰,他喜欢上那年幼的姑娘,也是合理。” 说着,她用手抚过眼尾那几道暗暗的纹路,眼中流出不自觉的哀伤。 “怎么会?母后最是貌美!再者说,母后气质卓雅,也不可能是那些年幼轻浮的狐媚子能比的。” “哎,这个安昭仪,是上月宫宴之后,被纳入后宫的。” 顾鸢对此没什么印象了。 毕竟对于重生的她而言,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她‘嗯嗯’的附和着皇后,皇后也缓缓说出了安昭仪的身份。 “这安昭仪可是咱们那新晋状元郎的胞妹,安大人外放回来后可是成了朝中红人,是以上次宫宴,便准他将家眷一并带入了宫中,可谁知,咱们这位状元郎的心思可深着呢!” “此话怎么讲?”顾鸢试探的问道。 第42章 原配打不过小三?! “哼,他都已经把这个狐媚子送进宫来了,他的野心还不大呢?!” 顾鸢对这位朝中新贵倒是有些印象。 此人名叫安凌峰,当年一篇《策论》惊天下,让她父皇赞不绝口,钦点为了状元郎。 此后又外放历练三年,如今方才回京不久。 她对这人的印象说深也不深,原是因着父皇差点儿就将此人指给她做驸马了。 可这安凌峰也是有骨气,尚了公主,便不可入仕,一边是前程抱负,一边是荣华富贵,这人也是硬气,压根儿没考虑过荣华富贵就选了前程抱负。 惹得她父皇当时大为光火,差点儿就要革了他的职,外放岭北。 还是她出面相劝,毕竟她又没见过这人……再说搞得好像她看上这人非君不嫁似的。 没想到啊,他自己不做驸马,却是让他亲妹妹入宫来争宠。 可见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渣男!亏得她没嫁! 只是此事让顾鸢很是奇怪的是,前世自然也有安凌峰此人,但是这人却不知得罪了何人,并未爬至多高就败下阵来。 前世她也没想着有安昭仪此人。 那今生也不可能忽然来个大变活人,能形成如今局面的缘由,若非是有人像她一样更改了命运,那便是前世这位安昭仪并没活上多久。 毕竟前世此时,她因着被顾长林算计,正是伤重时候,等伤势养好后,这安昭仪,宫中早就查无此人了。 对于他人命运,顾鸢并不想插手。 前世这段时间,她的记忆是模糊的,所以能规避也只能先避着。 她既然已经出手改变了曲灵悠,林婉婉和林张氏的命运,那今后她反而更要小心一些。 今生变多越多,于她而言越是不利。 皇后还在喋喋不休的抱怨着,顾鸢便耐心的安慰着。 好半晌后,皇后总算觉得气顺了点,“行了,还好今日鸢儿来了,本宫吐出这些牢骚来,心里才觉得气顺了点。” 她站起身,“走,陪母后去会会这个小贱人!” 顾鸢提步跟上皇后,二人刚行至长廊,就见一名宫女急急匆匆一脸惊慌小跑着过来。 “娘娘,娘娘不好了……” 皇后不悦的站定,身边时常照顾的刘嬷嬷开口训斥道,“放肆,翠竹,宫中的规矩就是让你在娘娘和公主面前大呼小叫的?” “娘娘恕罪!是陛下……皇上方才来了前厅,恰巧安昭仪就晕倒了,皇上现下大发雷霆,正要来提问娘娘……” 翠竹飞快的把话说完,没有一丝犹豫。 皇后听了这话,身形一晃,脚下险些歪倒。 顾鸢眼疾手快的扶住皇后,“母后,咱们先去瞧瞧,父皇也不是那种不分是非的人啊!” 皇后的脸上勉强挂上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她轻拍了下顾鸢的手,“鸢儿说的对。” 说罢加快脚步往前厅去。 刚至门厅,还未看到人,几人就已经听到了盛怒的骂声。 “皇后人呢?!朕都来了,她竟是还躲着不见?” “陛下……皇后娘娘并非有意处罚臣妾……还是臣妾的身子太弱,久跪不了,这才引出这些事端。” 一行人蹲在门后,将这些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顾鸢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皇后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暗。 “母后莫慌,有鸢儿在呢。” 皇后强自镇定,“对,本宫乃是皇后,他若是有能耐就将本宫给废了!” “母后此时说这些,还为时太早。” 皇后重重的点了下头。 迈着威仪的步伐,走进了殿中。 “臣妾参见陛下,陛下今日方才下朝累了?” 天盛帝听到皇后声音,回头怒视着她指责道,“皇后你明明知道聘婷身子骨弱,怎么就能让她跪在殿中一直等你?今日若非朕来正巧看见,你还想怎么磋磨她?!” “臣妾何时……” 安聘婷插嘴打断皇后的话,“陛下,一切都是聘婷的错,您就不要指责娘娘了,不过就是跪上一时半刻,旁的姐姐们也都是如此,到了聘婷这里不能坏了规矩。” 她一句话说的好像皇后向来喜欢折磨宫妃似的! 顾鸢皱着眉头看向天盛帝。 天盛帝听了这话果然盛怒。 “皇后,你就是这样管理朕的后宫的?你作为皇后心眼儿却这样小,这些年,朕真的错看你了!” 不对。 这绝不可能是天盛帝说出的话! 顾鸢此刻心脏‘噗通噗通’跳得厉害。 天盛帝自来知道母后从不曾将那些宫妃放在眼中,本来也没几个人,母后又嫌日日请安太早,早就免了那些人的问安,只初一十五例行惯例罢了。 这个安昭仪,怕是压根儿就不知道此事。 顾鸢在天盛帝身上愈发感受到了一股十分浓重的违和感。 “父皇……” “你也在!鸢儿,你既是也在,为何不从旁劝诱你母后心性大度些?她这些日子夜夜服侍朕,本就劳累,还每日早晨来请安,你们都是女子,就不能体谅她些?” 没夜? 顾鸢这才意识到,她不在宫中这些时候,她的父皇竟是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这些,她先前都未曾从皇后那里听到。 她心疼的看向皇后,只见她脊背挺得笔直,眼神倔强,眼眶中闪着莹莹泪光,却始终不曾落下。 从前父皇最是心疼母后落泪了。 而今…… 顾鸢狐疑的盯着天盛帝。 “你从来就是这样,性子这么倔,究竟何时你才能成长?新蓉,你已经不是从前的闺阁贵女了!你身为皇后就该有皇后的样子。” “可你当初分明给我承诺说此生都不许我改变!让我做那个天真的女孩儿。” 天盛帝目露厌烦,“你都多大年纪了?鸢儿都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你该长大了……” 说罢他小心翼翼的拥着安昭仪,“往后你就不用来皇后寝宫请安了,朕的女人,朕自会护着,朕可不舍得往后你再流一滴泪。” 那滴泪水终是在听到这句话后抑制不住的从皇后的眼角滑了下去。 安昭仪眸中的得意的挑衅她不是没有看见,可这个男人的态度才是最令她心寒的。 “传朕令,皇后善妒,不利宫规,着令其反省三月,三月间后宫之事交由贤妃协理。” 冷冰冰的扔下这话,天盛帝便头也未回的消失在了坤宁宫中。 第43章 为了个渣男,值得么? 待到天盛帝的离开后很久,皇后都没有回过神来。 顾鸢就那么一直陪着她。 “鸢儿,你说,你父皇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人难道真的就一点儿旧情都不念么?明明当初那句话他是说给我的啊……” “母后,您不觉得最近的父皇有些奇怪?” 顾鸢旁敲侧击的提了一句,皇后愣了片刻,“有……么?嗯,对,你父皇最近的确是变化颇多。”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茫然,顾鸢一时也拿不准了,皇后她是真的觉得天盛帝 有所不同,还是说只是拿着这句话当成了一个开解自己的借口。 “母后,若不然趁此机会,您正好可以理清一下思绪,父皇从前何曾这样同您说过话,更惶恐那安昭仪的年岁同我都不相上下。” 不得不说,从前的天盛帝是个三观很正的好皇帝,朝中不是没人拿着皇后无嫡子一事为说辞往后宫中塞入一些年轻貌美的世家女子。 可统统都被天盛帝给打了回去。 当初他肯将顾长林记入皇后名下,这也是缘由之一。 “鸢儿,你说母后往后该如何是好?” 你父皇他就是自打这个狐媚子进了宫,才变得同我越发的疏离。 顾鸢提起手帕将皇后眼角的泪水擦干,而后喊了刘嬷嬷进来。 “嬷嬷将母后带回寝宫,我去瞧瞧父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对,你去,你该去的,鸢儿你可是他最喜爱的孩子,你说什么的话,他一定会听的。” “嗯,母后不想在宫中禁足……你去跟你父皇求求情可好?” 看着哀伤到几乎没有尊严的皇后,顾鸢不知为何腹中总有一股子恶心劲儿不停的往上翻。 她的母后,曾经也是那样骄傲的女子。 而此时此刻在她眼前像是个什么样子?! 只是为了一个男人?莫说方才惹她伤心的那个未必是她父皇,哪怕方才那人真的就是她的父皇,那也并不值得如此忧伤! 他的父母,比起夫妻本身,更应该担起的是对这个郭嘉,这个朝代的责任。 看着这样颓废的皇后,她实在不解,只是为了‘情’之一字,竟是可以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顾鸢又叮嘱了刘嬷嬷一席话,旋即逃也似的离开了。 她本是想去再绕去寻天盛帝,可老远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她便被几名侍卫阻挡了脚步。 “公主殿下请留步,陛下有令,闲杂人等不可靠近御花园。” 顾鸢冷声笑道,“本宫何时成了闲杂人?” “还望公主殿下体恤卑职,陛下的确下了令,谁也不可靠近御花园。” 侍卫单膝跪在顾鸢面前,面露难色。 顾鸢并不欲难为他们,职责所在,他们也没有办法。 她随意的摆了摆手,“本宫知道了,你们起身。” 那几个侍卫站起来的时候纷纷松了口气。 顾鸢失笑,她曾经在这些人眼中究竟是多么的不近人情,嚣张跋扈啊。 不过离开之前,她还是问到,“父皇方才和安昭仪一同离去,难不成现下是同安昭仪在御花园?” 侍卫几人见顾鸢难得好说话,嘴上一快,“昭仪娘娘养有一只狼犬,那犬巨大,陛下怕那狼犬将人吓着,是以下令每日昭仪娘娘在御花园中逗犬之时,所有人都不可靠近。” 顾鸢边听,眼神向着御花园的方向瞥过去。 狼犬? 没听到动静啊…… 况且她父皇,明明最是厌恶这些猫猫狗狗之类的东西。 小时候她捡了只小白犬,父皇每每见到就喷嚏打个不停。 她父皇能同人一起遛狗? 呵呵…… 顾鸢听了这些今日也没有去寻天盛帝的念头了,毕竟一个假货,并不值得她去费心。 待她回到府中,林芷容其实方才离开不久。 二人就这样错开了时辰,她问询了一周,也无人知晓林芷容去到了何处。 顾鸢只得百无聊赖的在府中休息。 她坐在后花园中,望着偌大的公主府发起了呆。 这公主府当初是天盛帝送她的及笄礼的礼物,其中一草一木皆是父亲之爱。 她细细探究着自己记忆中前世发生的事情,总觉得有不少细节被她给忽略掉了。 算算时日,在她重生之前,父皇就已经被这假人给换了。 那…… 顾长林是否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呢? 如今她再细想初回来那一夜,她分明是想要直接揭穿顾长林的阴谋的,可是在假货三言两语的掩盖之下,这事儿至今都没有下文。 还有……芷容的婚事。 前世她还觉得奇怪,为何父皇会将名声有污的林芷容点成太子妃? 看来是顾长林想要拉拢林正阳。 那这么说来,林正阳那派并不知道这个皇帝是个假人…… 顾鸢这边确定的倒是快,林芷容那边就没有什么有利的线索了。 当初那两个掌柜的确一直在她手下干活,可白家的产业在京中的少,这几个铺子都是当初白氏跟着林正阳来到京城之后开起来的。 而掌柜自然也是来到京中之后追随她的。 思来想去,那就只有白氏的乳母李妈妈了。 白氏当初嫁给林正阳为家中不喜,所以出嫁的时候就带了两个丫鬟一个婆子。 李妈妈年轻时候成了寡妇,儿子三岁时候又病故了,孤家寡人一个,加之又是白氏的乳母,瞧不得她吃苦,就也跟了她出嫁。 当年白氏离世后,李妈妈还在府中,可后来被林张氏栽赃盗窃主家钱财,被鞭打一顿赶出了林府,如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人在何处。 林芷容真是犯了难。 她这几个铺子中倒是有人手可用,但是这些活计大多只能做些粗重的活计,像是找人这事儿,她怕是这些人稍一出面,就会打草惊蛇……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回公主府,跟顾鸢再商量一下这事儿。 谁知,她后脚刚回公主府,顾鸢前脚就被喊去了宫中。 “殿下怎么又匆匆回去了?”林芷容纳闷的问道,几日接触下来,她可不觉得顾鸢是什么勤快性子,这么爱两头来回跑。 宝眷也很是担忧,“听闻是宫中新来的安昭仪的狗死了,陛下也不知是怎么了,非说这事儿是殿下干的。” 第44章 长公主的厉害! 顾鸢站在安雎宫里,她一双眼睛四下打量着周围的布局。 不得不说,这宫殿不大,布置的倒是用心。 所有物件都精雕细琢,窗外栽着成片的海棠花。 甚是艳丽,看来这个安昭仪果然是面心如一,是个不怎么安分的东西。 天盛帝高高坐在上首,安昭仪躲在她肩膀上哭的一抖一抖。 “元宝是伴着臣妾长大的,它对臣妾而言绝非是宠物,它是娉婷的家人啊!” 顾鸢嫌弃的看了一眼脚下已经僵硬成一团的可怜小狗。 “父皇,我可不知道这是谁干的,不能因为今日我经过了御花园,我就要对一条狗出手啊。” 安聘婷不依不饶的哭着质问道,“殿下,您身边那么多暗卫,杀一条狗还是不难的。谁不知道您今日因着我在御花园阻了您的道您大发雷霆。” 顾鸢站在下面,看着那两个坐的舒服,显得她好像个正被审问的犯人。 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顾鸢顶着一屋子视线随意的坐在了一旁。 “你个逆子,谁准你坐下的?!” 顾鸢抬了抬眼皮,敷衍的问道,“她一个妾都能坐着,怎么我不行?父皇怕不是忘了您发封给我的称号和品级。” 她说这话就是故意刺挠假货。 ‘天盛帝’听了这话,果然面色一变,“朕怎么会忘记,只是聘婷来宫中时日尚浅,有些规矩还没学会,朕也免了她一些规矩,但这不代表你可以没规矩。” “父皇,您这是宽以待她,严以律我啊,那我可不依,在这说了,您还曾说过往后宫中的规矩我爱守不守,怎地您今日这记性这么差?” 顾鸢说着,咬紧了牙,着重吐出几个字,“差的都好似换了个人似的。” 她说完这话就仔细的看着假货的反应。 不得不说,幕后黑手是很会挑人的,他在听了这话后,几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由此顾鸢可以推定,幕后黑手一定极为了解她的父皇。 能将他的反应和所有事情都记录下来。 只是这一点,好像就可以锁定极少数几人了…… 顾鸢的眸子微不可察的扫向了从始至终站在就‘天盛帝’身后的宫监总管李德胜。 “鸢儿,那时你还小,朕自是可以纵容你,可如今你马上就要嫁人了,怎能这么继续下去?!” 他叹了口气,故作语重心长的说道,“昨日你在林相面前咄咄逼人的样子,让朕深深反思,绝不可继续纵容你下去。” “所以呢?父皇就断定了这东西是我弄死的?” 她极其轻蔑的看了一眼安昭仪。 就见她用极其阴毒的眼神看着自己。 顾鸢不禁反思,她和这位好像也没什么冤仇,她这是为何呢? 就算是搞雌竞,那也该是对着她母后啊,怎么还就对上她了? “鸢儿,你瞧瞧你这态度,本来今日安昭仪还说不过是一条畜生的命,没了就没了,既然你想要,即便元宝对她再过重要也罢了。是朕要趁此机会给你长点教训。” “教训?为了一条狗?”若说方才顾鸢的眼神只是针对安昭仪的话,那现在就连‘天盛帝’一块带进去了。 安昭仪更是哭的凄惨,“陛下,长公主殿下是不是在骂臣妾是狗?” 顾鸢笑了,头一次见人上杆子端盆啊! “既然安昭仪是这么觉得的,那就当是这样。” 安昭仪顿时小脸都红成了一片。 “鸢儿!” “女儿在呢,父皇不必一次次提醒女儿。不过死了一条狗,莫说也不是我做的,即便是我做的,又当如何?!” 安昭仪马上接道,“陛下,您看,公主殿下这是承认了!” “殿下,您有神恶名不满就冲着我来啊,为何您要要了元宝的命啊!” ‘天盛帝’被她哭的肝肠寸断,心疼的哄道,“婷儿乖,朕给你做主,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顾鸢好整以暇,倒是想看看这个假货到底是想干什么。 紧接着,对方说出来的话就让她大跌眼镜。 “此事定是你身边那几个暗卫干的,想必鸢儿也并不会如实说出是谁下了毒手,既然如此,今日你就将你身边的追随的暗卫都交出来,待朕查清之后,定会将无辜的人还给你。” 顾鸢用盯傻子一样的眼神瞪着‘天盛帝’。 “怎么?难道你不愿?” ‘天盛帝’露出怒色,严厉诉斥。 原来这个假货是打的这个主意啊。 不过看起来他好似不太聪明啊,凭这么一个借口就想将她的暗卫收走? 这冒牌货怎么这么蠢…… 顾鸢忽的换了一副真诚的笑脸,“父皇,您不过就是想要查清这畜生……额,狗儿是怎么没命的,对否?” ‘天盛帝’眯着眸子并不作答,倒是安昭仪看空气凝滞,自作主张的答道,“正是,今日不过就是想还元宝一个公道。” 顾鸢甜甜一笑,她站起身,对着门外拍了拍手,瞬间一道黑影提溜着一个灰扑扑的影子就扔了进来。 “啊!”随着安昭仪一声惊呼,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地上那两人身上。 其中一人只向顾鸢行了礼就站至她身后不动了,而另一人穿着宫监的服饰,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并看不清脸面。 “我进宫素来是不带暗卫的,想来今日的父皇是不记得此事了。” 她意味深长的说完这话,唇角笑的更弯了。 “朕,你,放肆!那你为何不早些告知朕!还有你身后那人,见了朕竟是不曾行礼,如此蔑视朕,当诛!” 他使了个眼色,门外‘唰唰’齐聚一群侍卫,冲了上来! “十八,好好打,别给父皇丢脸,你们几个可是父皇万里挑一送出来给本宫的,若是连几个侍卫都对付不来,多丢人啊。” 这安雎宫中顿时打成了一片。 随着‘噼里啪啦’的阵阵声响,殿中那些珍奇异宝被丢了一地! 顾鸢也趁乱将手边的翠玉瓷瓶抡到地上。 她还没捞着呢,就这小白莲也配拥有? 安昭仪哪儿能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地步,她不住躲着,眼神又漫天乱瞟,心疼的眼眶儿更像是滴了血一样红! “住手!都给朕住手!” 第45章 做个傀儡 那几个侍卫完全就是在被十八吊打! ‘天盛帝’发话了,他们本以为这场老鼠逗猫的游戏终于可以结束了。 没想到这什么暗卫根本就是不讲武德! 还抓着几人揍来揍去,丝毫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陛下,这可如何是好啊……臣妾好喜欢那个三彩琉璃盏呢……” 安昭仪眼看着她刚说完,那顶精致的琉璃盏就被十八无情的扫到地上瞬间摔了个四分五裂。 她装都顾不上了尖叫一声刺的顾鸢耳朵发痒。 ‘天盛帝’这时候才是真的没了办法。 他的侍卫,打又打不过,顾鸢的暗卫喊又喊不听…… 他气急败坏的指向顾鸢,“孽种,你还不快让这奴才停下来!” 顾鸢环顾了下四周,见毁的也差不多了,遂伸着手指晃了晃,“好了,停。” 待到争斗停止,这间安雎宫满目狼藉,除了几人身下的座椅看着还算好,其他的都烂的烂,碎的碎。 安昭仪整个人气的腮帮子鼓鼓的,小脸儿煞白一片,青葱玉指点着顾鸢,话都说不出来,更别提哭了。 ‘天盛帝’怒道,“顾鸢,你实在是太放肆了!皇后就是这样教你的!朕定是要好好问责!” 顾鸢冷冷转身,收起笑脸,“哦,父皇是以什么身份去责问?我从小到大可所有的一切可都是父皇给安排的,父皇难不成连这都给忘了?” ‘天盛帝’一窒,他眼神迅速晦暗下来。 “哼,那这是说朕当初实在对你太过偏宠!今日你身边暗卫敢打砸安雎宫,明日怕不是连养心殿的房顶都要给朕掀了!” “要不然这皇位朕也让给你!” 顾鸢冷漠的打断他的话,“父皇还是要慎言,就算父皇有此意图,也要说服群臣。” 她这样说就是几近与这冒牌货撕破了脸。 为何顾鸢敢这样做,实则方才她将十八招来大闹安雎宫也是为了试探这冒牌货。 她从小便知父皇身边有一支神龙营,只听她父皇指挥,她这些暗卫是从何而来,自然也是从这营中挑出来的。 其中之人莫说一个十八,就是她将二十四暗卫齐齐上阵,也绝无赢的可能。 再者说,他们压根儿也不会打起来,二十四暗卫的身职还挂在神龙营呢!所以很多事情她才能通过暗卫轻而易举的调查到。 但这个假货明显是根本不知道这回事儿…… 足见他身后的人为了牵制他也有很多事情并未曾告知他。 不过如果说真正的父皇出了事,那神龙营的众人又到底做了什么?怎地齐刷刷的消失了? 顾鸢心中暗想,说不定可以从这点上来寻一下突破口。 ‘天盛帝’也被顾鸢气的说不上话,他索性直接下令,“传朕旨意,长公主对朕不敬,嫌剥去其封号,禁足公主府,没有朕令,不得离开公主府半步!还有,还有……” “父皇还有什么要说的,不妨一口气说出来,要不然……” 她悄悄凑近冒牌货,用极小的声音道,“我怕‘父皇’往后没有说的机会了。” 她故意将‘父皇’两个字咬的紧,因为靠的极近,她能明显的察觉对方呼吸乱了一拍。 “那……那些暗卫助纣为虐,一并纳入天牢!” “这怕是父皇就没有资格了。” 顾鸢随意瞥向躲在‘天盛帝’身后安昭仪,“安昭仪如今这么得我父皇的心,那这些日子就辛苦昭仪多多安抚父皇了,地上那人是本宫送给你的礼物,至于你的狗儿子就是怎么死的,不妨问问他。” “你……”安昭仪愤恨眼神像是要将顾鸢的心脏给剜出来似的。 “今日鸢儿不妨告诉父皇,暗卫呢,至尊从他们的首领,就算是‘父皇’你,哼,也无权处置。” “这天下都是朕的,还有什么是朕不能处置的?!” 顾鸢很无所谓,她眨了个眼的功夫,十八已经不见了人影,“那父皇就自行派人去追捕他们试试。” “陛下,臣妾好好一个寝殿,就这么被毁了,您就这样将公主殿下放走了?”安昭仪眼见顾鸢要走,她才不管顾鸢是不是被罚了,她只想要顾鸢将她宫中的损失赔偿回来! 冒牌货心疼的安慰,“你放心,朕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稍后朕就开银库,让你挑个够!” 顾鸢不管身后二人一个哭一个骂,她临走之前,好心提醒道,“父皇,眼下南边还旱着呢,国库亏空,安雎宫里竟然砸了这么多好东西,不知道传出去,外间百姓要如何看待安昭仪呢。” “陛下!分明就是公主殿下故意将这宫殿砸坏了!” 顾鸢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明明都是父皇的侍卫,再者说,我这嘴向来是不严,今日在安昭仪宫中可是瞧见了好东西呢,连我母后宫中都没有的金鎏凤仪屏风都放到了这,知道的这里是安雎宫,不过是个小小昭仪的住处,不知道的还当是进了坤宁宫呢。” ‘天盛帝’后背一紧,顿感身后有道冷凝的视线扫射过来。 他一时愣怔的时候,顾鸢早已带着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古安雎宫。 没有片刻,顾鸢被革去称号圈禁公主府的消息就传了出去。 御书房中,李德胜挥着手中拂尘不住叹气。 ‘天盛帝’更是神色不安的来回踱步。 “大人,您说……” 李德胜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为何这样莽撞?!全然没有半分帝王气度!这下好了,公主殿下怕是 已经察觉出不对劲了!” “朕,我实在是压不下这口气去啊!顾鸢那贱人咄咄逼人的样子,我如今可是她的父皇!她对我可有一分一毫的敬畏心。她当众那样打我的脸,我总不可能咽下这口气,若不然岂不是给别人瞧出端倪来!” 这冒牌货竟是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处。 李明德冷哼一声,“闫公,你莫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又给了你坐上这个位置的机会,你于主子而言不过就是个傀儡!你今日的确僭越了……” 第46章 小怎么了?!吃木瓜呗! “我,我自然是记得!只是……今日我这样安排,大人会不会……” 李德胜拂尘一挥,“罢了,这事儿洒家会替你言上几句,只是今日之事起也是你那个心尖肉,要洒家跟你讲多少次,你可以宠爱她一个小玩意儿,但是陛下心中只有皇后娘娘。” 他用很是不屑的语气哼道,“你将长公主圈禁就罢了,竟是为了那么个小玩意儿将皇后娘娘禁足……” “皇后娘娘那般年纪,我……再者说,还不是大人让的。” 李德胜看他那副窝囊又得志的模样,打从心底瞧不起。 他最后叮咛了一句,“你要是想让你心上那个小玩意儿活下去,你就消停些。” 他言尽于此,就怕这闫公听不进去。 瞧这位没出息的样子,当初荣国公的爵位给了现任国公爷,还真是公府祖上积了德。 他退出大殿,仅留闫礼一人,他的眼神一下子染上怨毒。 “一个阉人,也敢对我指手画脚!哼,你们i等着,今日既然敢欺辱我,来日等我这位子坐稳了,定是要将你们所有人凌迟处死!” 他在殿中又走了几步,心里放心不下安聘婷,“我偏要给聘婷无上荣宠!好叫她成为人上人!” 他呆立在殿中,好似是看到了不远的将来,他真的坐上了这高位后那美好的画面…… 顾鸢被圈禁的消息是跟她一块传回公主府的。 林芷容猜不透宫中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只是这样重的惩罚,不知道顾鸢到底做了什么惹的天盛帝大发雷霆。 不,宫里那位也不是天盛帝,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呢! 可眼下即便已经知道了这事儿,她们没有证据,也不可能扳倒这冒牌货。 哎,越想林芷容就愈发担忧了起来。 顾鸢那样高贵的人,从前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她越想脑子越乱,起先还想着事情要如何帮顾鸢拨乱反正,后来就只想着等她回来怎么安慰她了。 林芷容焦急的等在大门口,老远听着马车声,她转身顾不上仪态就跑了出去,候着接顾鸢。 顾鸢回来的路上,想着前世林芷容就爱吃天香楼的八宝烧鸭,这还道儿去了一趟捎回来。 她美滋滋的想着一会儿林芷容瞧见烧鸭高兴的样子。 说到她为何会知道此事,还不是顾长林那个渣男! 就因为这样小事便说她德行下贱只喜欢这些低贱的东西,不堪登上大雅之堂。 也不想想当初他在冷宫偷生的时候,别说鸭子了,就是掉在地上的馒头,都是好物! 顾鸢还想给林芷容个惊喜,刚下马车就对上林芷容满是担忧的眸子。 “殿下?您……” 话还没问完的,顾鸢的笑容已经成功的让林芷容住了口。 “你快闻闻,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林芷容愣怔的盯着顾鸢,半晌没有答话,这眼神反倒是让顾鸢心里没底。 “容儿……难道是不喜欢……” 林芷容轻笑着吁了口气,也是她小瞧了顾鸢,也是,顾鸢的心性那般坚强,自是不可能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她浅笑着接过顾鸢手里的八宝烧鸭,“也只有天香楼能做出这味道了,不过殿下下次若是想吃大可以跟我说。” 顾鸢不解的偏头,“为何?” “难不成这八宝烧鸭你去买,我去买还有什么不同?” 林芷容唇角两侧的梨涡浅浅挂着,“想来若是东家去取,就不需要殿下破费了。” “什么东家?容儿难道同天香楼的东家熟识?” 顾鸢从前没听说过啊,倒是天香楼的确是近些年京中突起的,因着口味把控精准,菜色精良,价格却低廉深受京中百姓喜爱,口口相传的很快也做出了些名堂来。 林芷容微微颔首,“算是。” “没想到啊,我们容儿在京中的人脉这么广。” 顾鸢震惊之余,不禁联想,这么说来前世林芷容所谓的好吃八宝烧鸭,说不准是给天香楼传什么消息呢…… 二人这一日都未见对方,别说,此时坐在桌旁,看着对方,还都生出了些许……尴尬? 顾鸢给林芷容夹了菜,“你喜欢吃的话, 就多吃些……” 林芷容一如既往的乖巧,“谢过殿下。” 就这么一来一回,顾鸢夹了几次菜,林芷容都是温温吞吞的乖乖吞下。 也不知道这怎么就勾起了顾鸢投喂的兴致来。 一顿饭下来,她自己没吃多少,林芷容却是吃撑了。 “殿下,够了……吃不下了,真的吃不下了。” 顾鸢瞧着她小脸都吃的泛了红,才将将收住筷子。 “罢了,你啊,吃的太少!太过瘦弱!” 谁知林芷容的眼神自上而下的瞄着顾鸢,过了片刻才轻轻的, ‘哦’了一声。 顾鸢循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去。 登时她老脸一红,“谁……哎……这也不怪本宫啊!” “嗯,殿下说的是。” “这里吃了也补不上啊!” “是呢。” “……” 顾鸢被林芷容四两拨千斤的哑了火。 “罢了,本宫说不着你!往后都不逼你吃东西了!好么!” 她自暴自弃的噘着嘴放下了碗筷。 林芷容见她小猫炸毛,马上顺着毛捋了起来。 “我同殿下说笑呢!” 她认真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直到她继续说,“殿下年幼,总还有再长的机会!” “你!” 顾鸢气恼的上手就去抓林芷容腰间的痒痒肉! 二人顿时笑闹成了一团。 最后还是林芷容先告了饶。 “好了好了,殿下,我错了!我往后再也不敢调笑殿下了!” 只是嘴上是这么说着,她那眼神时不时又朝着某处飘了过去。 顾鸢皱着鼻子,“哼!还来?!” “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笑闹之间,二人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靠近了对方。 如今骤然停下,二人之间几乎就是鼻尖抵着鼻尖,呼出的气息交错,缠,绕,之间,周遭的温度也突然升了起来。 顾鸢腮颊上闹的一通红晕,在林芷容眼中忽然就变得好像那熟透了的水蜜桃。 红艳艳的让人垂涎。 不知道咬上一口,是不是也那么水润清甜? 第47章 别把我推开 “哼,数你大!行了!” 顾鸢气鼓鼓的又出手在林芷容腰间一拧,趁着林芷容躲闪之际兔子一样跳了出去。 这下子倒是让林芷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殿……” “对了,你今日做什么去了?我白日回来的时候都没瞧见你。” 顾鸢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话锋一转问了起来。 林芷容心虚的将眼神从她脸上挪开,她清了清喉咙,“嗯,我今日本是想去查查舅舅的事情。” “查到了么?” 林芷容失望的摇了摇头,“外祖家本就不是京中人士,线索并不是很好找。” 顾鸢也知道,她安慰道,“无妨,白氏祖籍是何处?我也好叫人去查查。” “我记得我娘曾说过是在铜陵一带有个叫僐县的地方,后来外祖些微发迹后,全家便搬去了铜陵。” “好,我这就派人去查。” 说到这里,林芷容也问起了白日宫中发生的事情。 顾鸢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一五一十的说给了林芷容。 说着说着,她觉得那冒牌货实在是太过好笑,笑的停不下来。 “殿下您就不担心吗?若是真的陛下一直寻不回来……那这冒牌货就会一直占着那位置。” 顾鸢轻松的道,“无需担忧,我已经有了些许眉目,不过这些查证起来也需要费些时日,所以暂且不急。” 二人沉默之时,她稍微算了算日子,大约还有一月左右,如今正经历旱灾的南部,就会下雨。 前世这雨下开了就没停,直下了几天几夜,本都形成了灾涝之相,谁知顾长林奉命前去赈灾的时候那雨却离奇的停了下来! 好处全被此人占尽。 今生她虽是破了被顾长林算计的局,却也没能直接断了他的臂膀,这人一定会在这些时候作妖。 而且这辈子如果她想代替顾长林,那赈灾一事她必要争取来,若是真的天盛帝,她只需对着父皇撒撒娇,这差事就能落在她头上,可面对这个假货,她却没有把握。这样一来留给她的时间不过一月。 她不知要如何同林芷容解释。 毕竟她重生归来一事这么奇幻,即便她如实说给林芷容,怕是她也只会觉得自己是在发癫罢了! “殿下,是不是已经有了什么计划?”林芷容看着顾鸢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 顾鸢叹了口气,“计划,没有,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林芷容鼓起勇气两只手一同握住顾鸢的右手。 她轻轻的用大拇指在顾鸢手背划过。 “无妨,我相信殿下一定能够化险为夷。若是有什么能帮上殿下的,还望殿下一定直言!” 林芷容眼中流淌着温柔而又坚定的光,顾鸢透过她好似看到了一只忠心的小狗崇拜的看着主人一样。 她没忍住摸了摸林芷容的头。 “嗯,你放心,我今日试探过了,这冒牌货也不敢做的太过,他背后应是还有旁人,此人可掌控朝堂,且如今那人在暗,我们在明,可能会有些危险。” 林芷容眼中的光闪烁的更厉害。 “殿下记得,我这条命是殿下救回来的,所以,虽然我的能力或许微弱,只求殿下不要将我推开。” 顾鸢被林芷容口中的‘救命之恩’说的心虚。 重活一世,她当然知道上辈子就凭借林芷容自己也是活了下来的。 她回握住林芷容,“好。” 二人就这样轻轻许下了诺言。 “眼下林婉婉,还有我舅舅这些事情交杂在了一处,咱们首先该从哪里入手?” 林芷容得了承诺,已经迅速进入了角色。 顾鸢见她这样慎重,心里忍不住发笑,“容儿真是比本宫还着急啊!” 林芷容紧了紧眉头,“自是如此,殿下,您如今被圈禁在府中,怎么亲自动作呢,不过您放心,有我在,我可以替你跑腿。” 顾鸢的笑容扩的更大,“你啊,你可瞧见今日公主府外有侍卫把守?” 林芷容瞪着懵懂的眼睛摇了摇头。 只是听着圈禁的消息,却不见有什么其他动作。 顾鸢冷笑,“所以说假货就是假货,想要夺了我的封号,圈禁府中,也不是嘴上说说的事儿。想来这背后之人暂时还不想动我就是了。” 林芷容听过顾鸢的解释也明白了过来。 “所以殿下的三日之约还是要去?” 白长青当初定下的那个三日之约,林芷容本来听到顾鸢被圈禁的消息,还想着实在不行自己走一趟。 这样看来,也是她想多了些。 “我知你打算,白长青身份不明,贸然赴约的确有危险,只不过他的事先往后放放,那之前还有别的事情。” 第二日,一大早大理寺便来了人请顾鸢前去。 大理寺门前堵着不少人,都是闲来无事瞧热闹的人。 这事儿都传了几日了,有说公有理的,有说婆有理的,两帮人都觉得自己有理有据,经过两日发酵,吵的颇有越演越烈之势。 “长公主也没受什么伤!她凭何要将林二小姐下入大牢!听闻林二小姐平日善事做的也多,她不过是因着不知长公主身份,出手教训了一个辱没佛祖之人而已!” “就是,那公主什么样子京中谁人不知?!嚣张跋扈,前年她在街上当众打杀侍郎家的公子那事儿你们忘了?” “那还不是侍郎家的公子试图强抢民女!公主殿下分明就是为民除害!” “你们这些人就是仇恨公主地位高贵!她差点儿就被林二小姐害了!那凭什么就要放过林二小姐。” 说着说着,这人故意将对面那人狠狠撞到地上。 “你!” “哎呀,反正你也没受伤,应该是没事的啊。” 另一人将地上那人扶起来,那人作势就要出手。 撞人那人飞快的躲入人群里。 “不是说没受伤就没事儿么,你这是作何?该不会是想报复我?!怎地这事情放在公主殿下头上就行,换做是你经历了,就不行了?何必这样大动肝火?!” 人群里纷纷觉得他说的有理。 顾鸢拉着林芷容躲过人群,“热闹看完了,这人倒是有点意思,事后将他带到公主府,本宫倒是想试试此人可不可用。” 林芷容瞧见顾鸢眼中露出的欣赏,颇有些吃味…… 第48章 顾鸢的嘴啊…… 庭上沈峥很快的略过案情,毕竟也不是什么大案子,他要不是作为顾鸢的大怨种青梅竹马,这事儿怎么着也轮不到他们大理寺来管啊。 林婉婉被带上了堂。 “堂下之人可是认罪?” 林婉婉在牢中这几日被磋磨的整个人低垂着头,哪里还有半分相府千金的样子。 她整个人目光都十分呆滞,任由沈峥在堂上不停质问。 她就默默的点头。 没有丝毫挣扎。 从开始的时候,外面守着瞧热闹的人还骂着顾鸢得理不饶人。 “林氏,你可承认是你主使衙役意图对公主行不轨?” 林婉婉头刚落下,忽然大理寺门口众人小声吆喝着闪开了一条道路。 “婉儿,你怎地成了这样模样?”林正阳穿过众人,进入堂中。 他因着官阶,并未给沈峥行礼。 沈峥起身,“林相怎么才来?二小姐被请进咱们大理寺已经三日了,林相竟是才来……啧啧啧。” 他这个‘啧啧啧’意味就很明显了。 果然,围观众人纷纷指责,“我还当林相多喜欢这女儿呢,女儿被折磨了这么久,才现身,这样的父亲真是狠心啊!” “可不就是呢,若是我家姑娘犯了事,那拼上我的老命,也不能让她吃苦啊!” “哎,你们这些人,这不正说明咱们相国大人品性正直刚正不阿,才不会徇私枉法!” 顾鸢戏谑的调侃道,“容儿,没想到啊,你爹那样的老狐狸,腿毛还不少!” “他那人素来会装好人,若不然不能将我娘亲几人骗的那样凄惨。” “也是,不过你猜,他如今才现身,是为了何?” 林芷容略微思考,凭借她对林正阳的了解,“他怕是来与林婉婉撇清关系的。” 她眼中闪烁着冷光,“他这样的人,无论是多么亲近的人,若是挡了他的路,他也会不留情面的出手。” 顾鸢摸摸索索的探上了林芷容的手,见她未有挣扎,索性攥紧,“没事儿,有我在,也不能让他那么轻易的摘去自己。” 顾鸢到了也没急着上堂,反正她是个原告。 不如先看看林正阳是怎么表演的。 林正阳也没有让他们失望,他负手立在堂上听着沈峥一字一句地描述当日发生的情形,他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 不等沈峥说完,林正阳急急打断道,“你这逆子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一个什么身份。” 他神情越发懊悔,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还是平日我对你太过纵容,才养成你这性子,往后你便给我待在府中,长灯伴着古佛,为你做的孽恕罪!” 他的怒斥反倒是让别人骂不出口了。 甚至外间的言语逐渐倒向林正阳,“相国大人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他这简直就是大义灭亲啊!” “咱们宴朝有这样刚正的相国大人,未来可期!” “哎,林二小姐是做了错事,却也不能剥了她改过的权利。” “就是就是,像相国大人这样的人,还能教不好女儿?听说林二小姐会这样,还是因着相国大人往常总是将自己的精神都致力于国事上,这才让那位继夫人钻了空子,教坏了小姐。” “我还听说啊,林相国得知此事后,已经连夜将那位继夫人送到了庄子上,可他仍是重情义,在长公主的逼迫下都不曾提出休妻。”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开始向着林正阳倒戈。 林芷容眸子愈发深沉,她手指不自觉的用力。 顾鸢难得从她素来平静淡雅的脸上看见这样明显的怒意。 “容儿,你没事?” 林芷容空洞的开口,“难道这一次又要让这个人逃过?林婉婉是可恨,可没有林正阳的纵容,林婉婉也不至于有今日!” 她们所有女子在林正阳看来,算什么? 踏脚石? 顾鸢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她一个用力将林芷容拉直身前。 她力气有些大,拽的林芷容差点儿就倒进她怀中。 待到林芷容稳住身形,二人的姿势近的颇有些暧昧。 只是她们自己并不察觉。 “你在这等我,我上去会会你这位好父亲。” “殿下,我同你一起。” 顾鸢拒绝了林芷容,“他就是再坏,再渣,在旁人看来也是你的亲生父亲,你若现身,怕是他会趁机将你也牵扯进来。” 林芷容自是明白顾鸢的意思,林正阳那样的老狐狸,她若是也现身,怕是林正阳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借机发作,说不定会让顾鸢辩的更难。 “那……殿下,您小心。” 顾鸢习惯性的摸了摸林芷容的头。 林芷容比她略高一些,她这动作看着有些滑稽,然而两个人都不这么觉得。 顾鸢趁人不注意悄悄钻入大理寺后门。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不见了,林芷容才将视线收回。 堂上林正阳还在诡辩,“沈大人,今日你该如何宣判便如何宣判,我林某人定是不会生出一丝质疑。” 沈峥唇边挂着玩味的笑容,“林大人倒是一点儿也不心疼小姐,小姐这些日子过的这样艰辛,大人见了竟是连一句关怀都不曾问过,就一直指责,还让本官重判,对林大人这样大义灭亲之举,本官深感钦佩。” 林正阳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剜了沈峥一眼。 这沈峥不与他作对就难受! 早晚有一日他要把这块臭石头给拉下水! 看他怎么嘚瑟。 “林氏,既是已经到了此时,你可认罪?” 林正阳抢在林婉婉之前开口,“认,即便你做了错事,也仍是我林正阳的女儿,今生你做了这样错事该要自己担下责任。” “呵呵,本宫是不是来晚了些啊?怎么欺辱本宫,指使衙役意欲取了本宫性命的难道并非林家二小姐,而是林大人?” 林正阳来时,本还欣喜顾鸢被圈禁来不了,眼下瞧着她款款出现,模样还是一如既往高傲的惹人厌恶,他心下生起一股子抑制不住的怒意。 “参见公主殿下。” 沈峥带头齐刷刷的一群人都对着顾鸢行礼,唯独林正阳不动,显得尤为显眼。 “林相对本宫素来有意见,前日的事情,你们该是也听过,林相不分青红皂白的意欲打杀咱们大宴未来的太子妃!” “本宫恰好阻止了此事,没成想,这就被林相记恨上了,哎,恕本宫多说一言,您这心眼儿啊,也实在是太小了!” 林正阳恨不得扑上去把顾鸢的嘴给撕了! 可这么多眼睛看着他,他只能吞下这口浊气。 他咬紧了后槽牙,“老臣给殿下请安。” “不敢当,本宫哪里敢当的相国大人的大礼?方才本宫从外面路过,听着大家都在说什么?哦我大宴有了林相国,那是未来可期啊!” “本宫倒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大宴已经不需要我们顾家,而是要姓林了啊!” “殿下慎言!老臣对陛下绝无二心!望陛下明查!” 顾鸢本来是来搅事的,她乱说一通都是点到为止。 她可不想继续跟林正阳继续车轱辘来车轱辘去的,给这老狐狸解释的机会。 有些时候,想说的话没机会说出来,才是最憋屈的。 而此时的林正阳正体会着这份憋屈。 沈峥坐在堂上,下面的一切他瞧的最真切,此时此刻他只感念,还好他没怎么得罪顾鸢。 要不然就顾鸢这张嘴啊,他还真是讨不到一点好处! 门口的风向又开始变了起来,林正阳意欲继续解释,顾鸢马上打岔,“方才沈大人已经将本案审理的差不多了。” “正是,只差林氏认罪画押,此案就可结了。” 经过上次在御书房,加之此次,他已经有些惧怕顾鸢了。 他急切之下,显出原形,沉声压迫林婉婉快些认罪,好让他快些演完这一出正直不阿的戏码。 “婉婉,快些画押,莫要挣扎了。” 谁知就在他伸手去拉林婉婉的时候,林婉婉猛地将他一把推开。 “民女,不认罪!我没罪!我不认!” 第49章 动心 “婉婉你,你在说些什么啊?” 林正阳够了在这继续扯皮,他此时无比后悔今日来了这。 林婉婉脸上的伤痕没有及时医治,如今烂成一片,她眼中恨意更是让林正阳心虚的后退半步,“父亲,不是我做的!您为何就不相信我?!作为我最亲近的人,竟是连您都不相信我……” 她看了顾鸢一眼,然后在所有人都毫无准备之下,猛地站起身来,撞向了堂中立柱! “砰!”一声巨响过后,她的身体直勾勾的躺了下来。 “啊!”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尖叫,紧接着所有人都开始叫闹个不停。 “怎么回事儿?” “快,快去请郎中啊!” 顾鸢是最先回过神来的,她拨开众人,探了一下林婉婉的鼻息,“还有些气息,快,递上本宫的牌子,去寻御医来!” 她对身后追随而来的侍卫说道。 沈峥也马上安排人将林婉婉抬了下去。 这下子,剩林正阳站在堂下,看起来他倒是像那个犯人。 堂上混乱随着林婉婉被抬下去,也恢复了秩序。 “殿下,今日之事……” 嫌犯都不在了,那这案子还怎么继续审理下去呢。 沈峥有些为难。 顾鸢故意靠近门口的位置,她朗声道,“林二小姐竟是以死明志,本宫信了她绝非谋害本宫的凶手,既然她非凶手,那烦请沈大人继续审理,将真正的凶手给揪出来,好洗清沈二小姐身上的冤屈。” 她一席话说的义正言辞,马上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是啊,是啊,若是林二小姐干的,她怎么可能会去寻死啊!” “我相信林二小姐!她也太可怜了……” “谁说不是呢,堂堂相国千金,竟是被关在大理寺受尽折磨。” “哎,相国大人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信任,他方才说的那样义正言辞的,我差点儿就信了二小姐真的是凶手!” “正是正是,毕竟连亲爹都不相信她……” 林芷容躲在人群中拱火,不过几句话就成功的将这些人的视线都拉回了林正阳身上。 “哎,真不知道林大人是怎么想的,虎毒还不食子呢,大理寺都没给二小姐定罪,他就已经给二小姐定罪了……” “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荒唐一个官!对自己的子女尚且如此,那旁的事情,还不知他如何处理呢!我可真是瞎了眼,还当他是个好官呢!” “……” 人心向来如此,总是喜欢相信弱小。 林正阳听着这些话简直就是百口莫辩! 他急的几次张嘴,却都被顾鸢怼了回去。 “沈大人,快些审。” 顾鸢提醒道。 因着林婉婉的否认,这明面上已经被众人知道结果的案子竟是又出现了新的嫌犯,一下子便勾起了众人的兴趣。 众人也跟着纷纷催促,坚决不给林正阳任何辩解的机会。 往后的案子审的就很顺利了。 几名衙役说来说去,只是将这个背后指使的人从林婉婉身上挪到了林张氏身上。 沈峥几次问话,这几人都答的流畅,没有一丝犹豫。 沈峥很快,惊堂木一敲就定了案。 “来人,将林张氏速速追捕归案!” 林正阳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更难看了。 “林大人,听闻尊夫人被您送到了庄子上,那正好省了本官的事儿了,您直接将夫人送来便是了。” 林正阳知道林张氏早就死在去庄子的路上了,这会儿让他从哪儿找人来! 当时他恨不得林张氏死了算了,他怕张家趁机寻事,便想着瞒下这事,等过些时日,林张氏和林婉婉的事情风声小一些了,再说林张氏在庄子上病死了就是了。 可如今这事儿不知怎地就扯到了林张氏的头上。 他总觉得事情很是蹊跷,可眼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这让他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 她后背冷汗涔涔,只得寻了个蹩脚的借口,“林张氏身子弱,近些日子生了疫病,现下在庄子上养病,等她好些,本官就将人送来。” 沈峥意味深长的道,“没想到,相国大人这样情深,即便尊夫人犯了重罪也还念着她的身子,这情感天啊,那本官便做主等尊夫人身子好了,再行升堂!” “这几名衙役罪行清晰,辨无可辨,本官判其剥去职务,杖三十,流放岭北三年,待本案主使归案后执行。” 顾鸢盯着林正阳的脸看他脸上几种颜色,心情大好。 她好容易才憋住笑,没想到林正阳那老匹夫估计是气糊涂了。 没法对着沈峥撒气,他竟是将矛头对准了顾鸢。 “殿下今日怎会出现在此?老臣听闻殿下因着大闹安雎宫,被陛下圈禁公主府。” 顾鸢还怕林正阳不拿这事儿说呢,她当即反驳,“林大人慎言!” “您可曾见过圣旨?父皇不过是同本宫闹了下脾气,顺口说道了几句,没想到竟是已经传成这样了么?” “本宫真是惶恐啊,林大人做官这么久了,怎地还能拿那些不知道从哪儿传出来的流言蜚语污蔑本宫呢。” “本宫劝您啊,往后遇事先行查清真相,再开口,毕竟林二小姐此时还未清醒呢,还好本宫行得正坐得直,不怕旁人诋毁。” 她说完大摇大摆的穿过人群,离开了大理寺。 徒留林正阳打碎了牙齿往肚儿里咽。 他被气的已经毫无思考能力,若不然凭他一定会马上察觉此事中的蹊跷。 可惜…… 经过这日,林正阳从前在民间经营的好名声逐渐崩他…… 顾鸢出门口拐了个弯跟林芷容碰头后,又重新回到了大理寺。 林婉婉此时已经清醒过来。 她挣扎着起身,“殿下,我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但是你答应我的事……” “本宫自然会保你母亲性命,不过这今日只是达成了咱们约定的一半,剩下的更难,你若是想背弃,本宫也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林芷容笑着提醒道,“妹妹,你从前可是父亲心尖尖上的肉呢,他今日的话你听的可明白?还有你母亲……你可知你离开后他是如何说的?” “我不想听,你也无需多言,我只是被你们要挟,但你们别想我认同!” 林婉婉恨! 她恨在场的所有人! 她要报复,只是她实在是太过势单力薄,可笑顾鸢竟是让她去勾引太子殿下。 这倒真的是个好主意! 若是她当上了太子妃,那她正可以借助太子的力量,反击这些今日害她如此的人! 顾鸢,林正阳,林芷容,沈峥…… 一个她都不放过! 顾鸢和林芷容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林芷容太了解林婉婉了。 她提醒道,“殿下,林婉婉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您可用,却不可信!” 顾鸢直直对上林芷容的双眸,故意靠的越来越近,“难道在容儿眼中,本宫就是那样愚蠢?” 她不知,这句话林芷容压根儿就没听进去。 就在顾鸢靠近的时候,她的心跳越来越快,脑子也越发混乱起来。 难道说……她对殿下? 第50章 吃醋了! 林婉婉今日倒戈,还不是因着她昨日将林张氏的耳坠递给了她。 白长青到底有什么打算她顾鸢拿不准,但是他把林张氏送了过来,的确对她有益。 说起来也是巧了,那日灵兰出手教训林张氏,力道之大,将林张氏给甩了出去,她的耳坠也顺势掉落在了顾鸢脚下。 顾鸢趁乱偷偷捡了起来,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林婉婉信了林张氏已经落了难得事实,今日这才另起一计,将所有的事情都扣到了林张氏的头上。 首先,她要重新做回相府的嫡女才能报仇! 而这事情当中只要是顾鸢点头,那接下来的事情进展的就很顺利了。 林芷容也不知道顾鸢做的这些,只是她也从未觉得顾鸢会坐以待毙。 “殿下今日特意圈了这么一个圈套,林正阳已经上钩了,就看他要怎么样交出一个林张氏来。他若是明说林张氏已经在林中被烧死了,那张家八成是要在朝中闹上一闹,他们家送出去一个嫡女,却离奇过世……” “而让他交出一个林张氏来,他又的确交不出来,沈大人今日虽是没有定下严格的期限,可瞧着他俩不太对付的模样,倒是难说沈大人还有什么后招。” 顾鸢听着,点了点林芷容的鼻尖,“所以啊,无论如何你那渣爹也绝不可能交出人去,所以呢,本宫决定帮他一把。” 林芷容略一思索,也差不多明白了顾鸢的打算。 “殿下聪慧,这是想要让他们来一个狗咬狗?” “那是!明日还要去会会你那个舅舅,今日啊咱们就早些休息。” 说着,顾鸢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竟是拉着林芷容进了自己的寝殿。 “容儿,我感觉有些头疼呢,你能不能给我揉揉?” 等林芷容回神,顾鸢已经躺倒在了她的双膝上,眯着眼睛舒服的打起了小呼噜。 林芷容对此简直就是哭笑不得。 头疼? 揉揉? 她这还没上手呢! 林芷容盯着顾鸢的睡颜,如今收起凌厉的眸子,她圆圆的脸颊上稍显稚气。 不知道顾鸢梦到了什么,她的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林芷容食指轻轻划过她的眉心,将那紧锁的眉头伸展开来。 已经是第二次了,不知道她这样养尊处优的公主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从前她总能听到顾鸢的事情,作为大宴唯一的明珠,她的一举一动,总是牵连着别人的注意。 可在同她认识之后,林芷容却将先前对顾鸢的印象全部推翻了。 她明明每日都过的如履薄冰,嚣张跋扈只是她露在外面的保护色而已…… 可惜顾鸢对此一概不知,若被她知道只怕是也只能心虚的认下。 毕竟从前她就是单纯的嚣张跋扈。 后半夜,林芷容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跟白长青约定的日子到了,顾鸢盛装带着林芷容去到了约定好的点翠楼。 顾鸢这样张扬,惹得今日点翠楼的生意格外好。 点翠楼在京城算是个相当出名的地方,原因么便是这楼不仅内里奢华,服务也是格外别致。 且此地并非只有貌美女子接待男客,女宾来了,也有多才多艺的公子侍候在侧。 尤其是那位传说中的南溪公子,据说其艺绝绝,其貌动天! 只可惜南溪公子只接待天字号房中那贵客中的贵客。 只是想要的服务越好,那付出的钱财也要到位。 京中的贵女太太,十分喜爱来此,这里每间厢房的保密性极强, 是以其中厢房也难定的很,据传天字号房的约已经排到了三个月后的中秋节呢。 这里既能彰显贵女们的地位,好吃又好玩,自然是紧俏的很。 今日顾鸢一来直奔天字号房。 引得今日众人纷纷猜测她是不是也是奔着南溪公子来的。 这样想的还有林芷容…… 她陪着顾鸢坐进天字号房中,这点翠楼的确如同传言一样。 “容儿你瞧,这东西该不会是金子打的?若是真的的话……那这点翠楼的老板我可真想认识一下了,这比我父皇的寝宫还要奢华呢!” 顾鸢没见过这些也不怪她,天盛帝向来崇尚节俭,他自己对这些鎏金宝瓶的无甚太大的兴趣,手头留着的大多也是要赏给旁人的。 对于皇后他倒是大方,可他那样节俭度日,皇后也跟着夫唱妇随的,久而久之顾鸢只是嚣张,却不铺张。 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第一次来到这出名的点翠楼。 “殿下,您小心些!”眼看着顾鸢就要上嘴试试这金坨坨的真假,林芷容连忙拦住了她。 “殿下也喜欢金银一类的这些俗物么?” 她随意的将方才一进门就吸引住顾鸢视线的金坨坨把玩在手中。 “自然喜欢了,谁能不喜欢金子啊!” “那其他的呢?” 顾鸢笑的两眼都要放光了,“金子,银子,珠宝,翡翠,本宫素来信条只有一个。” 林芷容被她贪婪的小表情逗的忍不住发笑,“什么?” “自然是只选贵的,不选对的!” 林芷容成功被这句话逗的笑出了声。 “那这……” 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紧接着便是一道清脆又低沉的男声缓缓响起。 “宾客好,我是今日侍奉天字号房的南溪。” 顾鸢一听这动静,兴致更高昂了! 她前世就听说过南溪公子的大名,当年荣安那小妮子来过一次之后吹嘘了好久好久。 顾鸢还记得当时心情,她也想来凑凑热闹,奈何她这身份限制了她的发挥。 谁想到这辈子竟然还有这机会?! 她低头克制了下自己的好奇,清了清喉咙,道,“进来。” 紧接着大门被打开。 一道身影逆着光出现在了门边。 南溪一步跨进房中,恍若天人入境…… 顾鸢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呢,她一下子看的呆住了。 南溪规矩行了个礼,在他抬头看清林芷容的脸时,一抹震惊从他眸中一闪而过…… 林芷容冷冷的瞟了回去。 旋即将顾鸢拉的离自己更近了些,声音中略微能听出些急切,“殿下,您可别忘了,咱们今日可不是来见这位南溪公子的。” 第51章 亲到了?? “哎呀,容儿这白嫖来的美色,不看白不看啊!瞧瞧他那张脸……怎么就那么小啊,还有这腿,啧啧,真长。” “……” 林芷容的表情随着顾鸢出口的话,逐渐阴沉了下来。 可顾鸢对此却充耳不闻。 若是说她留恋男子?那倒不是,她就是单纯的喜爱美色。 一如她整日爱跟林芷容腻歪在一处一样道理,她就是单纯的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 而南溪也的确有如传闻中一样绝色逼人。 如玉的面庞上镶嵌着一双漆黑如葡萄一样亮晶晶的眸子。 锋利的眉峰连着高挺的鼻梁简直就像是旱地拔葱! 厚薄均匀的嘴唇放在这张脸上,浓一分则艳俗,淡一分则失色。 尤其是南溪长得这样绝色, 却毫无娘气,他一举一动皆是端正,气质更是出尘不染俗。若不是一早知道他的身份,顾鸢还以为这是哪国跑出来的小皇子呢! 林芷容的脸阴的跟要滴雨一样,她侧在顾鸢身后悄悄摆了摆手,南溪会意的将茶水果盘放好,“若是无事,南溪先行告退。” 说着起身便退出了房中,顾鸢那双眼睛啊,直到大门关上再也看不到一点儿人影的时候才不舍的收回来。 “容儿,传言诚不欺我!南溪公子的确绝色啊。” 她意犹未尽的端起茶盅,灌进一大口水去,没注意到林芷容酸溜溜的语气。 “凭着殿下的身份,若是想要这人,不妨跟点翠楼的楼主说一声,让他将南溪送到公主府上。” 顾鸢怔怔的认真想着此事的可行性,这一幕落在林芷容眼里,只觉得这肺都有些炸! 好在顾鸢回过神来摆手拒绝了。 “这人啊,就跟幅好看的画似的,只适合摆着看欣赏就好。” 她回头看向林芷容,笑的眉眼弯弯,“再说了,我那公主府里已经摆上了你这样一个大美人,旁的那些装不下了。” 林芷容明知道顾鸢说的是玩笑话,可她那心里就是没来由的高兴了起来。 方才被南溪惹出来的不快,顷刻间消散一空。 她轻轻‘哼’了一声,勉强算是满意顾鸢的话。 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 二人在房中待的有些无聊,从上午等到了下午都没见白长青的人影。 好在点翠楼的服务到位,那餐食做的尤其美味,只可惜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都不见南溪过来。 后来过来的几个人长相也尚佳,只可惜比起南溪来逊色不少。 直到暮色降临,白长青也没有现身。 白长青无论如何也算是她名义上的人舅舅,顾鸢被他涮了,她这个外甥女也觉得过意不去。 “殿下,抱歉……” 顾鸢半躺在贵妃榻上,“不过就是浪费一日无赖了些,只是不知白长青涮我这把究竟是为了何。” 林芷容一手摘了颗葡萄自然的递进了顾鸢口中。 顾鸢嘴里葡萄甜,心上也莫名有些甜,“哎,这里挺贵的,让你舅舅破费了。” “……” 晚上的点翠楼更加热闹,顾鸢索性就将今日当做单纯来玩,她打开天字厢房的窗户,这房间正对着楼中舞台。 晚宴时候,台上就有舞姬翩翩起舞,舞台周围不少人或站或坐的欣赏着。 顾鸢本来瞧着舞姿曼妙的舞姬还十分开心,谁知在她无意中瞥过人群时笑容却忽然僵在了脸上。 顾鸢飞快起身,往楼下跑去。 林芷容不明就里的紧随其后,“殿下?” 顾鸢站在三楼栅栏处,探头张望着楼下,林芷容追随着她的眼神看去却没瞧出有什么蹊跷。 “殿下?” 顾鸢顾不上回答,双手撑在栅栏上,林芷容担心单手环上了顾鸢的腰。 片刻后,顾鸢失望的收回眸子。 她猛一转头,没注意林芷容贴的她那样亲近,她的嘴唇堪堪从林芷容脸颊上划过。 “我!我,不是故意的!” 顾鸢下意识双手抵在胸前,慌张的道歉,林芷容却像是没了魂魄似的,手臂一收又将她拉入了怀中。 “公主殿下。” 南溪的声音突兀的掺杂进来,林芷容这才松了手。 “你来做什么?” “只是路过。” 说完,南溪径直从二人身侧头也不回的穿了过去。 “……” 就这,一下子就让南溪在顾鸢心中的形象打了折扣。 哼,无礼! 林芷容压住心中剧烈的跳动,她倒是有些感激还好南溪路过了,若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啥! 顾鸢的神经粗狂的很,她如往常一样,拉着林芷容重回厢房。 林芷容正好岔开话题,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殿下,您方才是看到了什么?” 顾鸢起身将窗户关上,而后贴近林芷容,“容儿,你知道我方才看见谁了么?” 她眨眨眼,语气更加慎重,“我父皇!” 林芷容紧了下眉头,“会不会是宫中那个冒牌货?” 顾鸢连忙摇头。 “不会的,自从知道他是个冒牌货后,我便让初四留在宫中监视着他的动作,他今日根本就没出宫。” “也就是说……” 二人同时明白了白长青的意图! 原来白长青今日根本就没想过要来点翠楼同二人见面,他约顾鸢来此,分明就是他早就知道了真正的天盛帝就在点翠楼中。 顾鸢坐回远处,“父皇出现在点翠楼中,会否同点翠楼的楼主有什么关系?容儿你说,若是凭我的脸面点翠楼的楼主能现身么?” 林芷容的反应比顾鸢还惊奇,她很肯定的道,“当朝皇帝藏在了点翠楼当中,怕是楼主更惶恐。” “不管怎么样,也要见见楼主,打探一下,只是不知点翠楼会否知晓每位客人的身份。” 点翠楼都是贵客预定而来,林芷容很自然的答道,“点翠楼,自是知晓的,我去将南溪寻来,详细的听他说说。” 说罢她便起身,往楼外而去。 她行迹熟悉,左拐右绕的钻进了一个房间当中,推门而入就见南溪端坐在桌前手持毛笔记录着什么。 见来人是她,他不见任何惊奇,等他落下最后一笔,才将桌上绢纸端了起来。 “楼主是来取此物的。” 林芷容淡然的点头,她接过绢纸,临走时冷声叮嘱道,“点翠楼我不过出了些银钱,才担上这名义上的楼主,可能做至今日靠的是你一直经营,近日之事,希望不是你有意而为之。” “还有,不要将殿下牵扯进来。” 第52章 恶女重生?! 林芷容走的毫不留情,南溪无奈的嘴角浮笑,“哎,不知何时,你才能看到身后的我。” 林芷容捧着那张绢纸兴冲冲的递给了顾鸢。 顾鸢瞪大眼睛,看着纸上一个接一个名字,她都有些不敢相信,难道这事儿是件这么容易的事儿么? 还是说林芷容……有什么过分的魅力? 她抬眼看一眼林芷容,又低头瞟一眼纸上的名字,“容儿,这是……点翠楼的楼主给你的?” 林芷容其实也不是故意想要隐瞒自己的身份。 当初她凭借着生母留下的嫁妆,开了几间铺子,稍微赚了些许小钱,正巧她在外理事时,非常俗套的救了南溪一命。 只是将南溪救回来后,这人发了场高烧,把从前的记忆烧没了七七八八。 后来,南溪的身体是好了,但是没了记忆照样没有地方可去。 索性他就留在了林芷容的身边。 别说这个南溪是真的有经商天赋,林芷容将钱财交给他打理,没几个月,那财产便能翻倍。 往后,林芷容就是个甩手掌柜,南溪要钱,她就给,不过她的身份怕是钱财多了,传出去被林正阳觊觎,所以实际上也没几个人知道她其实早就成了京中最繁华地带的包租婆。 至于南溪此人,林芷容也拿捏不准。 这人忠心的令人费解。 林芷容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魅力能将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她早就同南溪谈过,若是有朝一日他想要离开的话,一定会放他离开。 可这人就是回回都打着圆腔绕跑了,久而久之林芷容也就随他了。 最开始白长青约顾鸢来此的时候,她惦记了许久想要告诉顾鸢她就是点翠楼的幕后老板。 可这二日她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原是想着安排好天字号房,等将顾鸢带来她再说个明白。 谁曾想,方才她跟南溪怄气的功夫又错过了时机。 一来二去,就一直没有了开口的机会。 如今她捧着绢纸过来,也是想要明说她就是点翠楼的老板。 可顾鸢是一点显摆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 林芷容想了想,还是决定以后找个时机再说,万一她现在告诉顾鸢她就是点翠楼的老板的话,顾鸢再让她整日安排她来与南溪相见,那可就麻烦了! “算是。” 顾鸢鼓着腮帮子,“怕不是这楼主瞧上了容儿的美貌,哼,瞧着南溪那长相,这楼主定是天生好色!” “……” 好色的林芷容又背下一口暗锅。 怕顾鸢越说越奇怪,林芷容赶忙打岔,“殿下快看看这上面的名字有没有蹊跷?” 顾鸢总觉得林芷容怪怪的,她又说不上来。 既然林芷容说了,她就顺着纸上的名字看了下去。 “没想到啊,这点翠楼的生意真好,半个朝堂的人都来了。” 林芷容奇怪的问道,“可是陛下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这难道就不怕被这些人看见?认出来?” 顾鸢将纸放在桌上。 对于这一点,她也觉得不太对劲。 “殿下方才可是看的清楚?的确是陛下?” “我的父皇,我还是不会认错的。” 二人又讨论了几句,毫无头绪。 “罢了,咱们回去,没什么好看得了。” 顾鸢兴致缺缺的打道回府…… 往后几日,都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林婉婉已经被林正阳接了回去,她脸伤成那样,几番诊治下来都没有什么很好的效果。 这日,在换过药后,她又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齐齐摔在地上。 自打她回府,这房中的东西几乎每日都会换上一遍,林正阳也不管她,就记着她的性子闹。 那日她在大理寺当众反供,让他下不来台。 这个女儿于他而言也已经是个弃子了。 林正阳眼下正忙着继续寻找续弦呢! 林婉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心性更是扭曲了起来,她将簪子从头上的发髻上拔了下来,然后放在火烛上反复炙烤。 “春分,你的皮肤可真好啊,过来跟我说说你平日都是用的什么啊?” 春分不过才十二,前些日子林张氏还在的时候刚招进府中。 被林婉婉一叫,她吓得魂儿都要飞走了,连忙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奴婢什么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是天生的咯,过来给我瞧瞧。” 说着她握着烧得通红的簪子捏住春分的脸就要贴上去! 春分吓得使劲挣脱,二人挣扎之间,林婉婉脚下一滑,竟是一头撞在了桌角上! 春分惊魂未定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过了片刻,她稍稍冷静了下来,忽然猛地注意到林婉婉安静的吓人。 她后背上的冷汗蹭的一下冒了出来,“小,小姐?” 春分鼓着胆子爬到了林婉婉身边,哆哆嗦嗦的抬手摁在她的鼻下。 “没,没,没气了?” 她……她把小姐杀了?! 不行,不能留在这,如果被人发现她把小姐给杀了! 那她也就没命活了! 春分连滚带爬的在林婉婉的屋中翻找了起来。 她在找银子,既然要逃了,那她当然要趁机把林婉婉房中的银子搜刮干净。 好在林婉婉回府这段时间整日在房间中摔摔打打,这会儿房中杂乱的声音一片,只会让让别人躲得更远! 春分趴在林婉婉的床上,就在这时,一根簪子‘噗呲!’一声捅进了春分的后颈正中。 她哼都来不及哼一声,瞳孔就散开了。 ‘哐啷’一声,林婉婉扔下簪子,像看一条死狗一样看着一动不动的春分。 “什么东西?” 她翻身从床2榻4上下去,微眯着眼睛环顾四周。 “这里……” 瞧着有些眼熟,却又很是陌生。 她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头脑一阵昏沉,林婉婉甩了甩头,大段大段的记忆纷涌而来…… 片刻后,林婉婉看向面前铜镜。 “我……怎么回来了?” 一丝危险的信号提醒着她,明明前世她从未经历过毁容! 还有她娘…… 林婉婉头一次正视脸上伤痕,“顾鸢?林芷容?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53章 真软~ 林芷容给顾鸢挽着发髻。 顾鸢很是满意的频频点头,“本宫是让你在本宫身边学规矩的……” 林芷容委委屈屈的道,“那往后我就不给殿下梳头了,我这就收拾收拾东西进宫去跟着嬷嬷们学规矩!” 顾鸢哪里舍得! 她不过就是打了个趣,谁知道林芷容这么不经逗。 她马上拉回作势要走的林芷容,“哎哟,我就是打个趣,你瞧瞧怎么还就认真了呢。” 林芷容一转头,似笑非笑的回嘴道,“我也就是打个趣,殿下怎么也认真了呢。” 两个人笑成一团…… 笑过闹过后,两人一个卧在榻上,另一个静静坐在一旁,二人四目相对,“这些日子林婉婉那儿好像很安静。” 顾鸢侧过身来,一只手撑着脑袋,“谁知道呢,可能在捣鼓她那张脸。” “那也有点太过安静了……” 顾鸢翻了个身毫无形象的爬了起来。 “不如寻个由头我回去瞧瞧她?” 顾鸢两手抓着林芷容的手,拒绝道,“算了左右她不过是个闺阁千金,能翻出点什么浪花来呢,倒是沈峥昨日送了信儿,说林正阳已经把林张氏送去大理寺服刑了。” 林芷容想起那日见到的林张氏的惨状,不解的问道,“舅舅能那么轻易将林张氏放了?” 二人正说着白长青,铜陵那边的消息也传了回来。 铜陵那边的确有个白氏,也同林芷容说的差不多,不过当年白家出事已经是十几年前得的事情了,认识白长青的人也不多了。 林芷容一早也想到这个结果了,“当年白家被诬陷,男女都被流放,等娘亲知道消息派人过去探听的时候,他们已经染上时疫,人都没了……” 顾鸢默默靠近林芷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林芷容并不伤心,“我没事的,殿下,我从小也没怎么见过外祖一家,只是略感唏嘘……也时有自责。” “不是你的错。” 林芷容轻轻点了下头,“我母亲也是被林正阳给骗了。” 传来的消息上,也略微记载了白家的大致状况和白长青的一些特征。 “容儿你看,这里写着,白长青的手腕上有条很明显的伤疤,是他小时候耍火烛的时候烫伤的。” “那不如……” “收拾收拾,咱们去见见你舅舅去!外甥女想见舅舅了,也没什么可说的。” 林芷容微笑着应着,“不过那之前,殿下可能要跟我先去见另外一个人。” “谁?” “更有把握确定我舅舅的一个人。” 顾鸢侧头,眼神懵懂,林芷容没忍住捏了她的小脸蛋。 软…… 果然跟她从前想的是一样的。 顾鸢吹了下腮帮,还顺势把脸贴了过去。 这动作在林芷容看来根本就是在邀请! 她的心差点都被顾鸢这小表情可爱化了! 不行…… 不行,她要克制住自己! 可不能让自己沦陷其中。 脑子是这么想的,她的手却有自己的想法,她顺势又捏了顾鸢的脸蛋两下才爱不时候的抽了回来。 哎……手感这么好,不知道亲上去,是不是也一样软呢…… 顾鸢为了让林芷容开心可是做足了姿态。 见林芷容一脸餍足,她也跟着心情轻快了些。 林芷容带着顾鸢直接出了京城。 二人驾着马车,一路向南,在天黑之前到了京郊附近的刘唐镇。 镇子不是很大,几条街也就到了头,二人还未进镇子之前,林芷容就弃了马车。 她带着顾鸢绕过几条小道,将她带到了一户破落的平房前。 顾鸢四下走了几步,她是想过镇子穷,但是没想到还有这么穷的地方。 这一片都是破败的房子凑成了一片。 东家的墙就是西家的壁,屋顶透风,四面撒气的,老远的地方就等闻到巷子里的臭气。 顾鸢频频皱着鼻子,林芷容心疼的掏出绢帕,围在她的面上,稍稍能挡住些臭气。 她心中有些懊悔,早知道她自己来就好了。 顾鸢那样的身份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 顾鸢知道林芷容想的多了。 上辈子她逃亡的时候她可是在这样的巷子里东躲西藏了几个月。 不过就是这辈子这副身体没怎么吃过苦罢了。 二人稍微打听,就找了地方,站在矮墙之下,能听见里面传出的连声打骂。 “老不死的,你到底吃是不吃?不吃你就等着去死好了,别活着碍我们的眼。” 年轻女人的声音尖酸又刻薄,她骂完,紧接着就有一道稚嫩的童声跟着她学了起来。 “老不死的!” “老不死的!” 孩子的叫声掺杂着鞭打声,和老妇口申口今的微弱叫声。 顾鸢看了一眼林芷容,一脚踹在破门上,‘哗啦’一声,破门应声而倒。 里面的情形饶是顾鸢上辈子见惯了穷苦人,都觉得可怜。 一个年老的妇人被一根铁链子拴住脖子躺在破烂的草垛上,一旁是个女人端着一碗泔水往她嘴里塞。 至于那个孩童,看着也就是四五岁的年纪,就是他手里拿着一根草绳子辫的驴鞭在老妇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鞭打着。 因为顾鸢这一脚,女人和孩子二人纷纷回头,见是两名女子。 女人把碗狠狠砸在老夫人身上, 双手叉腰朝着大门口的方向怒骂道,“你们两个小贱人是打哪儿来的?到老娘家来干啥?!难道是翠柳楼的姐儿?滚滚滚!快滚,老娘没有钱给你们!” “谁女票了你们找谁去,要不然找这个老不死的也行!谁让她是她教养出来的废物儿子米曹踏了你们呢!” 原来这女人是那老妇人的儿媳妇。 顾鸢和林芷容没法跟泼妇讲道理,老远看着老人身上受的伤不轻,二人一块上前想着先将这老妇人给救下来。 谁知,她们刚走近,女人一把夺过孩子手里的驴鞭子,张扬的挥舞着,阻止两人靠近。 一边挥打,她口中更是污言秽语一连串的往外骂。 顾鸢忍了又忍,这事儿还能忍么?! 她双手举在脸侧连拍三下。 顿时,四个暗卫有如幽灵一样出现在这不大的小院中…… 第54章 心跳的超快! 这泼妇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四个暗卫团团将她围住,女人吓的手上鞭子凌空飞出,脚下一滑正面朝下摔了个狗啃屎! “……” 她这一下明显摔的不轻,躺在地上好久没起来。 小孩儿见着自己娘亲吃了亏,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顾鸢的方向就砸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林芷容一步滑过,顺手将顾鸢扯到了身后,另一只手稳稳抓住了石头。 暗卫中一人这功夫已经把小孩拎起来重重扔了出去。 顿时,这本就不大的小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哭闹声一片。 破院子里的动静太大了,惹得周围邻里也凑了过来。 看着这家门户大敞,有些好事儿的直接就进屋了。 “哎哎哎,你们是谁啊?怎么还来闹事儿呢!?” “活该啊,李婶子养的白眼狼早就该被教训了!” “……” 白日巷子里的男人几乎都在外干活,这个时候大多是女人在家。 她们凑着也都不敢上前。 顾鸢抓过林芷容的手,仔细捋着,“都红了……疼不疼?” 林芷容皮肤嫩,手掌心红了一片。 但是实际上并不是很疼。 这孩子就那么点力气,要是个大人的话,怕是她也不能这么轻松的抓住。 林芷容本想直接说,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顾鸢担忧的轻轻吹着她的手心。 她心跳就猛地疾速跳动了几下。 有些不想让顾鸢松手。 她挤了下眉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顾鸢一听这话,更心疼了! 这么漂亮的手,都肿了! 她又吹了几下,回头盯上熊孩子的时候,她整张脸都阴沉着。 “给我打!脱了裤子狠狠的打他屁股!好让这个熊孩子长长记性!” 四个暗卫面面相觑,他们那手劲,一巴掌下去怕不是要让熊孩子的屁股直接开花! 奈何顾鸢都发话了,剩下那三个往旁边一站,这活儿就扔给提溜熊孩子的初七去干。 初七放了个水,这孩子还是哭的跟杀猪一样。 地上趴着的泼妇心疼自己孩子被揍,挣扎着从地上好容易爬起来,七扭八拐的还是要往初七身上扑。 “天杀的你们到底是谁啊?!” 她方才头脸着地,鼻子下面挂着两条血柱,见自己阻止不了,索性也一屁股蹲在地上哭骂个不停。 顾鸢只顾着林芷容的手,林芷容却是注意到周围那些人的态度。 他们面上或多或少带着讥讽和幸灾乐祸,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想要帮这个泼妇。 她反手握紧顾鸢的手,顺势一带,朝着被绑的老妇跟前走去。 顾鸢被她拉的脚下一个踉跄,林芷容边走,边将她拉近自己。 待到顾鸢贴近,她松手自然的环上了顾鸢的腰。 “没事?” 顾鸢呆愣愣的昂头,一瞬间,她的眼中除了林芷容,再也没有其他。 ‘噗通,噗通……’顾鸢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她慌乱的摇了摇头。 林芷容没察觉出异常,“那就好。” 她拉着顾鸢走到老妇身边,蹲下身子,试图解开老妇脖子上的束缚。 顾鸢就那么定定的站在林芷容身后,她的动作落在顾鸢眼中,就像是镀了一层光。 顾鸢捂着自己的心脏。 不对劲…… 她是不是生病了? 回去赶紧寻太医来瞧瞧! 林芷容扯了几下绑在老妇脖子上的绳索,看的出来这绳索已经绑了很久了。 有些地方已经勒进了老妇的皮肉当中,同这皮肉长在了一块。 她只要稍稍用力,就会引的老妇低声哀嚎。 林芷容只得回头问到,“谁有剪刀?” 站在屋角看热闹的一位中年女子赶忙应道,“俺家有,你们等着!” 说罢拔腿就跑了。 顾鸢嫌弃的瞅了四个暗卫一眼,眼神明晃晃的写着,真没用! 她深吸一口气,走近林芷容。 谁知林芷容忽然伸手拦住了她,“殿下,这里脏乱,您就不要靠近了,怕污了您的衣裙。” “噗通,噗通!” 顾鸢捂着自己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心里憋着一口气。 又来了! 这什么毛病?! 可是方才容儿拦住她的模样,怎么就那么英气呢?! 真好看啊…… 顾鸢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她也懒得管了。 跳就跳,总比跳不动了强! 顾鸢不管不顾的凑上去,“没事,但是你认识这老妇?” 她走近了才发现这老妇身上多处溃烂,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子臭鸡蛋的气味。 “老人家?你感觉怎么样?” 老妇的状况很是不好,她对于顾鸢的问话置若罔闻,双目空洞的盯着一个地方,看来神志并不清醒。 林芷容给了顾鸢答案,“她是我母亲的乳母,李氏。” 顾鸢这才知道林芷容带她来的意思,可是如今李氏的状态,怕是也无法辨认白长青。 她惋惜的道,“哎……不过咱们今日也不算是白来了一趟,照此下去,李氏怕是活不了几天了。” 她厌恶的抬头看向李氏的泼妇媳妇。 初七几巴掌下去,熊孩子的屁股肿的老高,他也没敢继续打,那泼妇见他松开了熊孩子,这会儿正搂着熊孩子安慰呢。 感受到顾鸢的视线,她狠狠的瞪了回去,“你们这些穷鬼还不快去报官!没瞧见这俩小贱人欺负我们母子么!” 围着的人听了她的话,不仅不听还七嘴八舌的骂了回去。 “我们都是穷鬼,可管不来你们老李家的事儿,有本事你自己去。” “就是就是,谁让咱们巷子里就老李一个出息的呢。” “整日宿在红楼柳园的,老李还记得这儿有个家么,哈哈哈哈。” 李氏媳妇被讽刺的直跺脚,“你们给我就等着!我们老李可是给县老爷做工,你们怕不是忘了!等他回来啊,我一定叫他给你们好看!” 可众人根本就不怕。 顾鸢暗道,“看来李氏这媳妇儿是犯了众怒了,什么人啊!” 这时,方才回去取剪刀的妇人回来了,她怕刀锋割到这两位仙女一样的人物,主动接接过重任,小心翼翼的割着李氏脖子上的绳索。 林芷容随口问道,“李妈妈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明明记得李氏孑然一身,根本没有子嗣,后来被林张氏扔出府,也没听说过她还有其他家人…… 第55章 谁是冤大头? 妇人支支吾吾的不想说的模样,林芷容也没勉强。 李氏媳妇跟看热闹的人不停对骂着,顾鸢嫌烦,“给我把她的嘴堵了,也锁在这个猪棚里,让她和她儿子也感受感受。” 四个暗卫很少干这种活,不能直接打死,就很累…… 让这泼妇安静下来,顾鸢又让几人将被解救的李氏抬入房中,并寻个郎中来。 顾鸢大手一挥,赏了十两银子给方才递剪子那妇人。 妇人捧着白花花的银子乐的跪在地上,一口一个活菩萨的叫着。 余下的人也被这一幕激的红了眼。 一个个后悔的要死!刚才他们怎么就没想着回去拿把剪子来呢。 顾鸢见气氛差不多了,她俏皮的瞄了林芷容一眼,然后拍了拍胸脯,“看我的。” 接着她清了清喉咙,“羡慕么?不知道你们谁愿意来跟我说说这李家的情况呢,说的好了,赏银也是高高的。” 顾鸢从暗卫手里接过银袋子,放在手里掂了几下。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一招在什么地方都好使! 刚刚还不愿意开口推三阻四怕惹祸上身的人,这会儿争着抢着的说。 顾鸢拉着林芷容进屋,“太吵了,一个一个放进来说。” 林芷容看她灵动的模样,眼神中满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宠溺。 第一个放进来的就是递剪子那人。 十两银子捧在手里,那份真实感才是真的,别的,啥都不是! “二位活菩萨,刚也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李婆她那个儿子啊!就是个无赖,我们也是怕惹的他闹上门,搞得鸡犬不宁的……” 顾鸢打断道,“行了,我不管原因是什么,说重点。” 妇人赶忙点头,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模样。 林芷容温温柔柔的问道,“方才我问的,李妈妈是何时来到这里的?她儿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听她这么问,妇人也恍然大悟,“这位仙女儿是认识李妈妈是不是!怪不得了,怪不得了!李妈妈总算是有救了!” 顾鸢没好气的又瞪了她一眼,这人才开始说到重点,“李婆啊,是十几年前出现在咱们巷子里的,当时她被打的奄奄一息,倒在巷子口,正巧让老李头瞧见了,就拖回了家里。” “至于后来嘛,李婆身子好了就嫁给了老李当续弦,老李头先前有个媳妇儿,生产的时候死了,就留了李斌那一个儿子。” 她怕二人听不明白,详细的解释着,“老李啊,哦就是李斌,那会儿也不小了,起先他装的跟力魄可好了!天天一口一个亲娘喊着,老李头年纪大了干不动什么活计,李婆就靠着平时接绣活儿养着这一家子……” 顾鸢听的气,“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 林芷容捏住她的手,用大拇指摩挲着她手背安抚她。 顾鸢的心,又猛烈的跳了起来! 她只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手上摘下来…… 妇人说到后来,李氏凭着自己的手艺,在这镇子上也立住了脚,她的活计精致,加上她曾在京城大户人家家做工,那眼界也是不同一般。 久而久之日子过的也愈发舒坦了。 只是老李头没过上几年好日子,身子不济人去了,这家里就剩下了李氏和李斌孤儿寡母俩人。 俩人要是亲生母子还好,可俩人算起来就差了十几岁,怕说出去不好听,李氏就做主给李斌娶了刘春喜这么一个儿媳妇。 刘春喜原是跟着李氏学绣工的绣娘,李氏对她也是掏心掏肺的好,不光替李斌娶了她,还把自己的本事也教给了她。 最开始婆媳二人处的还好,谁知没过多久,成了亲的李斌就原形毕露了。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认识了些三教九流的东西,时不时就带他去京城溜一圈儿。 溜了几次回来后,他就开始跟李氏不对付了。 张口闭口说李氏是犯了罪的罪人,还得罪了贵人,断了他在京中的财路。 说的多了,夫妻俩就越发开始苛待李氏…… 到了李斌的儿子出生,夫妻二人就以屋子太小没有孩子睡觉的地方,把李氏扔进了猪棚。 李氏也不是个傻子,她逃了几次都没成功,索性就被这两口子畜生给拴住了…… “砰!”顾鸢气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给我去把李斌拖回来!” 妇人小声提醒道,“哎呦,仙女儿您先消消气,李斌啊……他……” 她两只手磋磨着,欲言又止的模样,顾鸢瞧都不用瞧就知道这人想什么,她随手又摸出十两银子。 “想要?” 妇人头点的就跟磕头虫似的。 她悄默默的伸手,林芷容眼疾手快的把银子给端了起来。 “只说这点可不够,你还知道些别的?” 她肯定的说道。 妇人贪婪的眼神一刻也未曾从银子上挪下来。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想想家中嗷嗷待哺的孩子,二十两银子紧紧裤子可是够她一家吃一年了! “是这样,李斌的身后有人!” 林芷容顾鸢对视一眼,顾鸢把林芷容手里的银子拿出来,又添了一锭在上面。 “现在能好好说了么?” 妇人两只手划拉过银子来,忙不迭的说道,“是这样,我曾经见过几次,有人半夜来找李斌,那些人都是京城口音,每次找来李家一次,李婆第二日就一定会遭受一顿毒打!” “这又是为何?” 妇人也是疑惑,“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李斌那人好23赌3好23色e,回回那些人来一次 ,第二日开始李斌一定会消失上几日。” “要不然,李婆这样被虐待,春喜自打生了孩子也不干活儿了,就凭李斌那个废物从哪儿得些银钱供养这一大家子。” 说完这些,妇人就不怎么继续说了。 顾鸢冷冷看向她,“就凭这点儿,可不足以让我付出三十两银子,还是说我瞧着像个冤大头么?” 第56章 不能听的话 “不是,不是……是,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二位仙女儿说。” 顾鸢大咧咧的道,“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就是……就是,你俩都是俩黄花大闺女的……这让我怎么说啊?” 妇人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 顾鸢还没听出什么来,她不耐烦的敲打着桌面,“有话快说!我那几个侍卫的本事你可是瞧见了,那银子你可别以为你现在揣起来了,就是你的了。” 妇人一听到手的银子还能飞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她索性直说,“就是会回那几个人来,这破屋子里总是能传出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乱七八糟?”林芷容重复在嘴边,好像能明白。 “就是那档子事儿么,哎,勾栏院那档子事!哎,你别说,那动静可真是大,整条巷子都能听见!” “……” 话说到这个地步了,顾鸢林芷容也不是傻子,大约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两个人当即脸皮红了一圈儿。 但是为了弄清楚,她们也只能憋着听妇人继续说。 “咱也不知道李斌从哪儿弄来的人,回回动静也不一样,主要是,咱们巷子里这么挤,从来没见他是怎么把人弄进来的,也不知道又是怎么弄走的!” 二人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本就是京城附近,还找不见进出路。 林芷容紧接着问道,“那那些个从京城来的人,他们又是怎么来的?” 妇人老实道,“这咱们也不知道,没见过马车,不过这些人并不是很避讳,偶尔完了事儿,就在外头站着,咱也不知道是为何……” 林芷容起身在这屋子里绕了一周。 这地方就这么大,几步就走到了头,想来是…… 她看向一旁的床榻。 这屋子破的很,唯独床榻大的出奇。 指不定是有什么猫腻藏在其中。 顾鸢很明显也跟林芷容想到了一块。 二人合计着等这妇人走了再将这屋子仔细翻查一遍。 顾鸢继续问,“那些人有什么特征,你可曾记得?” 妇人抬头思索了片刻,“就是他们身上的衣裳,很是华丽,用金线绣了些纹路,透着光能瞧出些什么花纹来。但是我这种没见识的,也看不清。” “行……” “回回那些人干事的时候,李斌就在外头守着……” 顾鸢忽的想起什么来似的打断道,“方才李斌媳妇说他跟县老爷是熟识,这又是层什么关系?” 妇人为了银子不敢隐瞒,“他哪里是得了县老爷什么眼,是有一次县老爷的小舅子来了一趟,打那之后他就吹嘘自己是给县老爷做活。” “也是因着这样,刘春喜那鼻孔都快长到脑门上了!整日在巷子里横行霸道!她那死孩子也是,天天欺负我们娃子,哎,我们啊那是敢怒不敢言!” 她压低声音提醒道,“二位仙女儿,我劝你们啊,把李婆悄么的带走就行了,可别招惹李斌!” 顾林二人应着,“那你就不怕我们把李妈妈带走,让李斌知道是你出手救了人,报复你?” 妇人眼中闪过一丝惧色,她惴惴的道,“怕啊,怎么不怕,那不是今儿得了银子,我就打算搬了算了,离这远点……” 顾鸢见能问的也都差不多问明白了。 就将人放了。 后面又放进来几个人,说的也都大差不差,只不过没有这个妇人那般细致。 顾鸢就意思意思给了些银两将人打发了。 时候差不多,郎中也来了。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李氏竟是被人下了毒才会导致神志失常! “什么毒?” 顾鸢阴沉着脸问道,世间总有这样事情,做个好人得不到好下场。 白眼狼处处是! 赤脚阆中没什么本事,他只瞧的出李氏有着常年服食毒药的症状,却不知是何种毒药。 “若是要细查,最好还是寻到下毒之人,寻常那些落回草,乌头子之类的,服食久了都会造成这样的症状。” 下毒的人,只能是李斌两口子,不做他想。 林芷容更在乎这毒是否还能解,可惜赤脚郎中将东西一收,“救,大约是能救,只是老夫没那个本事。” 只要有这句话,就好。 顾鸢让郎中开了些药,起码先保住李氏的命。 待到事情查清,她再将她带回京中。 有太医医治,想来李氏还是能活下去的。 送走郎中,林芷容亲自打了水替李氏擦拭着,此前二人分别时候,李氏还有几分姿色在脸上,如今却是饱经风霜。 林芷容心中唏嘘,不觉叹道,“世事难料,当年一别,我没有能力救下李妈妈,如今她落得这样的境地,也有我的一份责任。” 顾鸢站在她的身后,双手轻轻压在她肩上安慰道,“不是你的错,错也是那些恶人的错,既然时间无法挽回,那我们就一定要让做恶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世间若是失了正义,寒的是人心。” 林芷容反手将手搭在顾鸢手背上,“本只是想着寻到李妈妈,对于指认白长青的身份还能多上几分把握,而今这情形……倒是将殿下也拖进了这些龌龊事里了。”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况且,本公主就是看着世间不平爱打抱!” 顾鸢一副牛气模样落在林芷容的眼中,分外可爱。 她轻笑一声,想到了李斌她的眉头又锁了起来。 “趁此无人,我们不若好好查查这间屋子,隔壁婶子既然说从未在巷子里见过人来人往,那这定是还有别的出路,总归那些人不可能是凭空现身。” 顾鸢差点儿就忘了这茬! 二人在屋里一阵敲敲打打的,这破房子四周都是空的,是不可能连接哪里,所以二人的重点就在脚下。 不过踩来踩去,脚下都是实心的。 那就只能是…… 顾鸢林芷容二人将目光集中在床榻上。 “也只能是这里了!” 她们二人先是合力将李氏从床榻上小心翼翼的抬了下来,然后将覆在床榻上的铺盖一掀。 果然不出二人所料! 这床板是活的! 林芷容使了使力,却没有抬动床板,顾鸢正欲将暗卫几人喊来帮忙的时候,门外院中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叫嚷声。 第57章 殿下的耳朵好…… “谁他娘的给你们胆子敢来老子家闹事儿?!” 男人叫嚣的声音很大。 他一眼瞧见了被拴在猪圈里的媳妇儿子,气的脑子瞬间就炸了! 他蛮牛一样冲着暗卫几人冲过去,下一瞬,就听,“嗷!”一声惨叫,双手被初七反手别在背后,紧接着一脚,他就被蹬了出去。 “哎哟哟……” 瞧热闹的看着李斌吃瘪,一个个看的更起劲了。 “哼,今儿算是有人能治治这个畜生了!” “就是不知道里头那俩女的到底是什么人?” “管他的呢,李斌这畜生平日没少找咱们麻烦,今儿看他被收拾真痛快啊……” 李斌好容易站稳了,听着这些人的嘲笑,他阴沉着脸怒骂道,“你们给老子等着!一会儿县老爷就来了!有你们好看的。” 他嗓门是不小,人却一步也不敢往前了。 见暗卫几人根本不欲搭理,他又将矛头对向了瞧热闹的人。 “哼,你们一个个的,见着有人来闹事,竟是还敢来火上浇油,一会儿把你们全都抓进去打板子!” 周围邻里有些真的被他的话吓着了,连连后退…… 顾鸢和林芷容将李氏重新安顿回床榻上,一开门就听到了李斌嚣张的叫声。 顾鸢可不爱惯着畜生。 她声音很轻,透着满满的不屑,“县老爷?本宫今日也想见见刘唐镇这位大老爷的厉害。” 李斌刚才只是听说有人去他家闹事,却没想到对面竟是这样两位绝色美女。 当即色心大起,他神情猥琐,“哎哟,原来是两位小娘子啊,小娘子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来来来,进到里屋,咱们单独聊聊。” 说着就往门前靠,初七抱着剑,挺身一站,吓得李斌顿时住了脚。 “小娘子还在那等着呢,你们这群不长眼的还不让开?!” 刘春喜亲眼看见李斌当着她的面调戏旁的女子,又气又急之下叫的跟杀猪一样。 顾鸢烦恶的瞥了她一眼,她开口道,“李先生是,您夫人还在那瞧着呢,您就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些太过有伤风化了?” “什么夫人?小娘子若是愿意,老子马上休了她,你就是我夫人!” 顾鸢还没动怒,林芷容已经怒了,“初七,初三,你们就看着殿下如此被辱?” 暗卫几人做习惯了,非到危机时刻几乎是不出现的,再者说平时顾鸢身边总有侍卫跟着。 今儿这架势也是第一次遇见,可怜他们四个倒霉,让林芷容这么一点,惹得顾鸢也不乐意了。 “你们四个,真是没有一点儿眼力见,回头跟初一说罚俸三月,三月内消了休沐,好好干活。”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个月没钱还好说些,但是三个月不休息! 天杀的,都怪这个叫李斌的大傻牛! 四个人将怒气都撒在李斌头上,挥着拳头就往李斌身上招呼! 他们四个哪儿是寻常人,拳拳到肉,皮上还不显。 揍得李斌疼的整个脑门呼呼冒冷汗! “哎呦……哎……别打了!求求你们!” 这边打着呢,那边李斌的救兵也终于到了。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刘唐镇县老爷的小舅子霍乘风。 “住手!光天化日,二位小娘子带人直闯旁人宅中,竟还动手殴打良民!你们可是知罪?!” 周围邻居们都是见过霍乘风的,这会儿见他带着这么多官府的府衙过来,也是知道今儿这两位小娘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们今儿大多靠着出卖李家的消息从顾鸢那儿得了银子。 便你一句我一句好言提醒着。 “二位娘子服个软,就过去了。” “瞧着二位也非寻常人家的娘子,不若你们亮个身份,兴许大老爷也就不会抓你们了。” 顾鸢冷笑,就这些人,也配让她报身份? 今日就算是刘唐镇那位大老爷来了,她也是想揍就揍,别说来的还是这么个小舅子了。 李斌躲在霍乘风背后,咬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霍乘风脸色猛然变了。 他眸子逐渐冷了下来。 “既然你们拒不认罪,那也别怪我动粗了。” 说完他往后站了半步,抬手做了个手势,身后的府衙齐刷刷把顾鸢一行六人围了起来。 “容儿,你说,咱们怎么办?” 顾鸢有点吃不准,按照往常,她就让暗卫揍他们一顿大摇大摆走了拉倒。 但是眼下李氏身子尚未痊愈,床板子下头是什么也不知道。 她就怕她一走了之,或是将事情闹大了,给这群人时间,让他们毁尸灭迹。 林芷容也想做到了这一点。 她略低头附在顾鸢耳旁道,“不若咱们先装作束手就擒,去府衙也会会这位传说中的大老爷。” 顾鸢脑中闪过一丝印象。 还是前世此时,她刚刚从昏睡中醒来,因着身受重伤,整日无聊,便时不时给沈峥传信,听他说说外间事。 听闻当时京中屡有女子不见踪影,别说是人就是尸首也是不见。 当时人心惶惶,因着毫无线索,让沈峥那厮难为了好久。 后来好似是顾长林在赈灾路上,发现了一处藏人的魔窟。 这才了了沈峥一桩大事,也是因着此事,原本对顾长林一直不屑的沈峥开始对他改观。 最后更是成为了顾长林在朝堂上站稳脚的一大助力! 按照时间推算,或许说不定…… 顾鸢就这么呆愣愣的陷入了回忆之中,林芷容忧心她想到了什么,担忧的趴在她耳边轻声叫着。 “殿下?” “殿下您怎么了?” 温热的2气32息23喷3洒3在顾鸢的耳孔上,刺的顾鸢一个激灵,后背上一道闪电冲过脊椎直冲后脑,后腰一软就靠在了林芷容身上。 “啊……” 她控制不住口申口今了一声,听在林芷容耳中就跟小猫抓痒一样! 她伸手扶住顾鸢,面上尽是担忧,“殿下是不是不舒服?” 顾鸢冷静下来整张脸烧的通红! 她羞的低垂着小脸不住摇头。 林芷容心中怅然,原来殿下的耳朵这么332敏23感23呢! 第58章 你的脚,脏了…… 二人之间环绕着一股奇妙的气氛。 霍乘风横插进二人的世界当中,“给我摁住她们!” 李斌探出头来笑的愈发猥琐,“霍少爷,正巧最近查的紧,京城那边送不来货。” 他说完,霍乘风眼神微颤,看样子也是动了心思,只是他盯着几名暗卫,有些担忧的问道,“她们两个出门还带着侍卫,会不会有什么身份?” “那咱们更是要将她二人扣住!若是放她们回去,将咱们给暴露了……” 说着话的,李斌向着门外瞥了几眼,随后压低声音道,“门口没有马车,看样子就她们二人,并未有别的接应。” 霍乘风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他勾着嘴轻笑了起来,“倒是正好,有位大人物要的紧,拿她们二人顶上刚刚好。你放心,你这损失都有小爷给你补上。” “那小的在这先谢过霍少爷了!” 李斌摩拳擦掌的笑道,“那等那大人物玩完了……咱们兄弟几个是不是……” “那是自然少不了你们。” 有了霍乘风这声承诺,李斌的嘴咧的更大。 顾鸢想着正好说不准可以趁此机会探到后面的人,她顺势往林芷容怀里探去,“容儿可敢与我一同涉险?” 林芷容因着顾鸢的靠近,脸颊上带上了些许红晕,她自然的还上顾鸢,从外人那看就好像将顾鸢圈在了怀中。 “自然,殿下在什么地方,我便追随到什么地方。” 可惜她这话中的深意顾鸢并没听出来。 她别过头去给暗卫四人使了个眼色,那四人马上明白她的意思,在霍乘风的人攻过来的时候,稍作抵抗就束手就擒了。 李斌这会儿倒是敢从霍乘风身后站出来,他倒背着手,大放厥词,“哼,牛的你们!还敢打老子?!看老子不把你们的皮给扒了!” 说着话,他特意溜到初七身后,抬起一脚就蹬上了初七的屁股。 初七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他双拳紧握,委屈的看着顾鸢…… 顾鸢悄悄冲他翻了下眼皮,便不再管这四人了。 李斌见状,更是猖狂,他在院子里绕了一圈,对着周围邻里骂道,“你们也给老子等着!你们今儿敢帮旁人欺辱老子,等我先将这两个小女昌妇给收拾了。” 这些人脸色一瞬都变的灰暗,推脱着纷纷逃走了,院中仅剩霍乘风一行人。 霍乘风看了眼天色,催促道,“时候不早了,怕那大人物等久了,快些回去。” 林芷容从始至终都将顾鸢圈在怀中护着,她眼尾扫过那边几人,“不是要走么,别浪费时间了。” 霍乘风一愣,“没想到你倒是上道。” 他对于二人的反应有些许讶异,李斌却从旁劝道,“这俩小娘们倒是上道,看来也是不想受皮肉苦。” 让他这么一说,霍乘风也了然了。 他并未离开院子,而是带头进了屋。 林芷容和顾鸢相视一眼,看来是要从秘道走了,正好。 她二人紧随其后,再然后进去的便是李斌。 李斌进屋后先是仔细的关上了房门,见了卧在床榻上的李氏,他晦气的抬手将她推下了地。 李氏‘嗯哼“着瞪大双眼。 “老不死的,这碍事!看什么看,再看老子给你眼珠子挖了!” 林芷容与李氏对上双目,她敏锐的察觉李氏眼神不对。 难不成这一跌竟是将李氏跌的神智清醒了? 李氏口中哀嚎不断,但是眼神却清明了不少。 尤其是在她看见林芷容的时候,她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紧接着就是担忧。 “嗷嗷,小,小……别……危险,相……” 她支支吾吾的叫着,李斌又是几脚连着踹在了她的身上。 顾鸢低声趴在林芝容耳边道,“容儿,她好似认出你来了。” 林芝容肯定的点头,她暗自在唇角比了下食指,告诫李氏不要做声。 李氏见状马上双眼一闭,不知是真是假的昏死了过去。 李斌还没出够气,霍乘风出声喝止,“行了,别浪费时间,早就叫你将这老妇埋了,你偏念着养育之情……” 顾鸢冷笑,“养育之情?” 李斌恼羞,他双手奋力将床板掀开,蔑视的对着顾鸢和林芝容放狠话,“哼,看你们一会儿过后,还有没有力气犟嘴。” 巨大的响声过后,原本床板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洞。 洞口差不多能容两人并行通过。 霍乘风先行钻了进去,不等李斌呵斥,林芝容就护着顾鸢也进去了。 她心中有些忐忑,如果是这么一个地方的话,暗卫怕是无法追随进来…… 顾鸢感受得到林芝容呼吸突然急促,她安慰的捏住了林芝容的环着她腰肢的手。 “无妨,我有办法自保。” 林芝容这才稍稍放了心,只是越往里走,她愈发的后悔不该将顾鸢牵扯进这事情当中。 暗道当中很黑,她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见前方出现了些许光亮。 隐约已经能够听到人声。 在临近光亮时,霍乘风猛的顿住了脚。 “你在这看着她们二人,我先进去报给大人。” 说完,他便留下几人,独自上前。 他一走,李斌眼中急色再也隐不下去,他毛手毛脚的靠了过去。 一只手堪堪要摸到林芷容的肌肤。 “啪!” 顾鸢反手一记耳光打在李斌的脸上。 打得他始料未及,差点仰倒在地。 林芷容揣起顾鸢那只手,小心的吹了几下,“殿下,疼么?” 顾鸢满不在乎试图将手抽回去,奈何林芷容攥的太紧,她只得摊着手心任由她轻轻揉搓。 李斌稳住身子顶着猩红的双眼骂道,“臭女表子!找死!”他扬着拳头冲顾鸢挥去,林芷容瞧着明明还在拖着顾鸢的手仔细检查,谁知她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长腿后伸,狠狠蹬在了李斌两腿之间。 这一脚她可是用了十成力气,当时就疼的李斌脸色煞白,捂着2下3身3倒地不起!哼都哼不出一声来。 顾鸢脸色微妙的看向林芷容,“容儿,你的脚……脏了……” “……”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亮光里竟是穿出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第59章 中(危险)药 “是顾长林!” 顾鸢眯着的眼中闪烁出一丝狠厉。 林芷容未曾见过顾长林,她确认的问道,“殿下可是能肯定?” 顾鸢慎重的点了点头…… 林芷容和顾鸢悄么靠的更近了些,二人牵着手附耳过去,隐约能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可是能确认这二人身份无异?” 紧接着便是霍乘风讨好的答道,“那是自然,大人一定放心!” “今日我的人探到皇姐出了城,本宫证可以借此机会将风声放出去……” 这称谓出口,即便顾鸢没听出声音来,也知晓了内里之人的身份。 顾鸢此时方才恍然大悟。 怪道前世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能让顾长林遇到。 根本就是他设的局! 在利用完后,将这几个替罪羊推出去,以此搏了沈峥的信任。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啊…… 二人在门前听着时候,顾长林又叮嘱了几句竟是离开了这里。 “霍少,咱们是不是将人给带进来?我们老爷都有些等不及了……” “急什么急?等太子殿下走远些了,才好行事,若不然污了殿下的耳朵,你们几条命够活着?!” “……” 这片刻时候,另外两名暗卫也钻入了密室里。 “初九。” “初十。” “来迟,请殿下恕罪!” 李斌稍稍缓过来,刚想大喊提醒墙那头的人,初十已经一个手刀砍在他的脖颈上。 李斌哼都没哼一声,就没了动静…… “外面怎么样了?” 初十答道,“他们二人已经将所有人都制服了,静候殿下发落。” 顾鸢有些可惜的看向亮光处。 可惜让顾长林给跑了! 如是能抓他个现行!倒是能趁机给他一击。 这混账东西,竟是背地后里做些卖人的勾当! 顾鸢不禁叹道,上辈子她怎么就能被人蒙蔽至此?!还将这样一个畜生送上了皇位! 她也是蠢的很! 顾鸢气恼自己,恨恨的跺了跺地。 听着那边声音又起,她命令二人,“你们先藏一会儿,待本宫跟容儿进去会会这些人,看还能不能引出些别的证据来。” 二人听命,一人提着李斌,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林芷容忍不住赞叹,“殿下的暗卫可真是好身手!” 顾鸢不经意间低头瞄了一眼林芷容的右脚。 “容儿……也不遑多让!” 霍乘风过来的时候就只见她们二人。 他狐疑的看向后方,“李斌呢?” 顾鸢摊手,“谁知道呢。” 她们也不知道霍乘风为何那样自信,也不怕李斌是被人绑了。 他从腰间摸出两枚药丸,威胁道,“自觉吞了,别让我用硬的。” 顾鸢林芷容相视一眼,事已至此,就怕耽搁的时候长了,里面的人察觉异状…… 就在她伸手要取药丸的时候,林芷容一把将霍乘风手中药丸拿了过去,然后明白的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然后转身挡在霍乘风身前,假意将另一枚喂进了顾鸢口中。 “你!” 林芷容眼睛一瞪,骂道,“你什么你?!都是因着你要多管闲事咱们才会落到如此境地!咱们乖乖的,公子许是还能放我们一命!” “我本在坊市间做着小买卖正好!你偏要故作好心的带我找娘亲!多管闲事的东西!” 林芷容背对着霍乘风拼命给顾鸢使眼色。 顾鸢眸色抗拒,可又实在无法违背林芷容的苦心。 “呸!呸!我不吃!” “今日你吃也要吃,不吃也要吃!” 林芷容这个时候已经将手中药丸藏进衣袖。 顾鸢装作吞咽模样,马上去一旁假意呕吐。 因着方才林芷容吞的直接,霍乘风并未对二人的表演产生怀疑。 他哼笑的赞道,“我倒是头一次遇见你这么懂事的小娘子,要是从前她们也都这么懂事,那一个个该是少受多少皮肉之苦。” 林芷容讨好的笑道,“原本今日我就不想来此,都怪她!不过公子若是行行好,看在我乖巧的份上,往后能不能带着容儿?” “我可能助公子驯服其他女子……” 霍乘风顺手拍了拍林芷容的肩膀,“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啊,想跟着本公子?” 林芷容露出倾慕的眼神,乖顺的点头。 “果真机灵,跟着本公子,往后倒是不用去伺候旁人,也好,只要你今日伺候的好,本公子可想上一想……” “那公子就看容儿的!” 她轻巧的几步跟着霍乘风走进了光亮处。 走近才知道原来这里竟是堵了一扇屏风。 霍乘风扳动机关,两扇屏风便从中间打开一个出口。 顾鸢忧心林芷容,也匆匆跟了上去。 穿过屏风,她们竟是来到了一处装饰华丽的屋子中! 林芷容懵懂的问道,“公子,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霍乘风脸色一沉,“这你不必知道。” “你们在此候着!” 霍乘风提步离去。 顾鸢马上双手端住林芷容的肩膀,“容儿,你没事?!” 林芷容脸色发红,出口的语气有些发虚,“暂时无事,就是感觉浑身发软,还有些微热……” 顾鸢阴沉着眼睑,看向门口方向的视线里满是杀机。 “我一定不会让他们活下去!” 霍乘风转身进到隔壁屋中。 刘唐县令张瑞安揣着手在屋中团团转,见是霍乘风,他拉着人使了个眼色。 见霍乘风点头,他那颗心才放了下去。 他弯着腰垂着头,“雷大人,王大人,货已经带来了,这次可都是难寻的上等货!包您二人满意!” 这二人一人是正四品军火监雷蒙,另一人则是中书侍郎王文礼。 二人官职虽是一文一武,可都有同一癖好,那就是好色! 顾长林也是拿捏住了这一点,今日特地将二人带到这儿来感受下不一样的乐趣。 听了张瑞安的话,他们二人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霍乘风诡笑道,“二位大人放心,这两位小娘子都服了烈药,那绝对是任由二位大人享用!” “好!好……” 霍乘风见此忙将顾鸢林芷容二人带了过来。 房门骤开,等二人看清顾鸢的脸,顿时吓得双膝一软,瘫倒在地…… 第60章 以牙还牙! 张瑞安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慌里慌张的上前试图搀扶起跪在地上的王文礼。 谁道王文礼愤恨的瞪了他一眼,伸手就将他给推开了。 同时,顾鸢搀扶着林芷容从容的穿过几人径直走向高位。 霍乘风见状下意识试图拦在二人身前,“你们二人想干什么?还不快去将二位大人扶起来?!” 顾鸢从牙缝里冷冰冰的抛出一个字,“解药呢!” “哼,没有。” 顾鸢恨不得立刻剜了这个嚣张的男人,她敛下情绪,轻声问向林芷容,“你可还能坚持?” 林芷容光洁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她强自认真点了点头。 顾鸢将她摁在座位之上,冷厉的声音穿过整间屋子。 “雷大人,王大人,别来无恙啊!” 雷蒙,王文礼二人爬伏在地上,刚欲开口,顾鸢立刻打断道,“你们二人先起来,省的让些杂碎瞧了笑话。” 二人心中解释不安,拿捏不准顾鸢的意思。 顾鸢单枪匹马也让二人这般畏惧的缘由其一便是她的身份。 帝后唯一嫡女,若是她出了什么事,哪怕是依照那二位对公主的宠溺程度……怕是要将这大宴掀翻天! 至于第二个缘由,就是传闻中长公主身旁神出鬼没的暗卫了。 两个人打着颤的从地上爬起来,总觉得四面八方全是看不见的眼神正死死盯着他们。 张瑞安就是再蠢也看出霍乘风带来的两名女子身份不对来了。 他埋怨的狠狠瞪了霍乘风一眼,一张脸堆满和善的笑,“哎哟,二位小姐今日定是有什么误会!” 霍乘风还发愣,就被张瑞安一脚踹的扑倒在地。 “在下刘唐镇县令,定是我那不长眼的妻舅为二位小姐的风姿倾倒,这才用了些手段将二位小姐请来此。” 顾鸢盯着张瑞安端详了片刻,这人的确有几分眼力,区区七品小官,怪不得能得了顾长林的青眼。 顾鸢眼神好似戏弄老鼠的猫,她玩味的道,“哦?方才你这妻舅可不是这么同我们说的,他张口闭口说什么来着,让我们二人来伺候两位大人……” 她边笑边接着说道,“就是不知二位大人想要本宫怎么个伺候法?” 顾鸢的眼神吓得下首两人膝盖一软,“噗通!”两声又跪倒在地。 “不敢啊……” “老臣不敢!望公主殿下饶命啊!” 二人一句接着一句,不停磕头。 张瑞安乍听到顾鸢的身份,整个人都吓麻了! 他像是被定住了一样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紧接着他竟是睁着眼睛直直往后昏死了过去! 顾鸢缓缓几步行至他身前,狠狠踹了几脚,可她还是不解气,“今日本宫给二位一个机会,谁先将事情的原委报个明白,本宫便将那人给保下。” 雷蒙,王文礼二人相视一眼,不顾脸面争开口叫道,“殿下,事情是这样的!” “殿下……听老臣先说。” 顾鸢冷静的比了个住口的姿势。 二人生怕这时候惹恼了顾鸢,即刻收声,活像两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本宫可没功夫听你们二人说,查案本也不是本宫的职责,来人将二位大人请至大理寺,严查!” “殿下!殿下您不是说要给老臣一个机会么!?” “殿下,求殿下饶命啊!” “……” 顾鸢慢慢的道,“本宫说出去的话自是金口玉言不会反悔,这事儿等查清之后让沈峥报给本宫便可。” 两名暗卫把雷王二人拖了下去,他们两人又气又悔…… 房中仅剩霍乘风一人。 顾鸢气势全开,“本宫再问你一遍,解药呢?” 霍乘风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得意? 他整个后背早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顾鸢问话时候他也不是不想跪,实在是早吓得全身都动弹不得了。 他此刻倒是羡慕张瑞安,两眼一瞪就背过气去了! “没有?” 霍乘风张大嘴,‘咿咿吖吖’了几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公,公主,殿下……小的,小的真的没有解药……” “那这药可还有?” 他哆哆嗦嗦的在腰间摩挲了几下,‘叮咚!’一声一个瓷瓶突然掉在地上。 顾鸢捻起瓷瓶,“可是这?” “正,正是……” 顾鸢微微颔首,从瓶中倒出一粒药丸,旋即命赶回来的初十钳着他的下巴一股脑儿的塞进了他的口中。 “呸呸呸!”霍乘风抠着喉咙试图将入口的药丸吐出来。 可这药丸本就是他花了高价寻来的入口即化,入腹只需几息就会顺着血脉流入脏腑。 顾鸢轻飘飘的吩咐道,“将他给我扔进马圈,让他享个舒服。” 初十脸色一变,略带同情的看向霍乘风…… 果然,得罪谁也决不能得罪公主殿下! “对了,还有地上那个一并扔去给沈峥。” 初十忙不迭的一手拖一个将人带了出去。 见人都走空了,顾鸢反手将大门拴上。 这才疾步走近林芷容。 “容儿,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去寻郎中来?” 林芷容费尽全身力气,一把扯住顾鸢的衣袖。 “啊……” 她是想要开口说话的,可出口的声音就是这样带着黏腻的叫声。 这一声直击顾鸢心神。 她的脸一瞬变得比林芷容更红! 林芷容还是个尚未出阁的女子,若是被旁人知晓中了这样的毒,那往后她的名声…… 顾鸢紧紧拧着眉头,“这样下去可不成!” 林芷容此刻只觉得全身火喿热不已,身上更像是爬上了千万只蚂蚁,这儿也氧,哪儿也氧。 她凭借着最后一丝理智,松开拉着的顾鸢的手。 “冷……水……” 顾鸢见不得林芷容这样难受,她起身赶紧吩咐外间,“抬一桶温水来!” 如今虽已是夏日,她也知女子身娇,可不能让寒气浸入身体23之中。 “殿下……你,你也走!” 林芷容为免自己乱抓,两只手紧紧攥着靠椅的扶手。 她太过用力,关节泛着不正常的白色。 那张漂亮的脸庞上挂满了难熬。 看的顾鸢心疼的要死!她只觉方才罚的霍乘风那厮还是轻了! 就应该给他扔进鼠窝,越感受下这万嗜灼心之痛! 她回身去给林芷容倒了杯水,想着若是多饮些水会否将药效冲淡。 谁曾想,水入杯中,她刚准备端上杯子,一抬眸眼前便是林芷容艳丽的面孔越靠越近…… 林芷容两手摁住顾鸢的手,将她牢牢锁在桌前,旋即贴了上来,“殿下……” 第61章 初吻 下一个瞬间,顾鸢瞳孔瞪大,唇上一抹柔软又22火12热33的角虫感好似一道闪电划过她的大脑。 林芷容甚至还有空一手覆在顾鸢的眼睛上。 她反复加深着这个口勿,辗转加深…… (后面的不让写了,就大家自己想象去。) 顾鸢渐渐沉浸其中。 她直觉周身都被热氵良环绕,让她的心脏剧烈跳动。 与那强劲的心脏相反,她自后脊开始,身子一点点的发软…… 林芷容的指尖32攀2附43着顾鸢的2胳432膊2一点一点43爬上去…… 顾鸢从最开始的挣扎到沉底放弃,沉迷其中…… “嗙!”门口忽的传来一声巨响。 “殿下?水送到了!” 初十的声音将顾鸢一下子拉回了现实。 她2推3拒4着眼神2迷33离23的林芷容,小声唤道,“容,容儿……你,你清醒一点!” 殊不知她这声音听在林芷容的耳中就好似催化剂一样,她从顾鸢的唇间一点一点的挪开,转而攻击她纤细的脖颈。 门外初十纳闷其中怎么毫无动静,也开始急躁。 “殿下?殿下您还好么?!” 顾鸢紧张的心脏都快从口中跳出来了! 她清醒过来,翻身用力把23林芷容432压43制4住。 “殿……下?” 林芷容迷茫的盯着顾鸢,眼底是抹不去的情谷欠…… “容儿,你清醒点!” 顾鸢明知道这个时候将林芷容打晕于她们都更好些,可她怎么舍得下手啊! 她灵机一动扯了林芷容腰间布条,反手将她的手腕给捆了起来…… 林芷容委屈2的33挣23扎23个不停。 顾鸢狠了狠心,不看她。 还好这间屋子是个套间,顾鸢把林芷容带进里间,才理了理衣衫去开门。 大门一开,初十紧张不已,“殿下? 您还好么?” 顾鸢脑中即刻闪现刚才的那一幕。 “我,我能有什么事?快将水抬进来!然后去门口守着,谁也不能放进来!” 她自己都没注意到语气里的慌张。 初十半信半疑,扛着水桶进屋的时候,他好奇的往里间张望。 顾鸢顿时沉下了脸,“是不是本宫平日对你们太过放纵?” 初十马上收起好奇的心思,退之院外。 顾鸢飞快的锁上房门去看林芷容。 这会儿功夫,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衣衫都给她2褪2去22了一半! 嫩滑白皙的肩膀露在外面,在往下便是将将罩住23身23体23的里2衣…… “殿下……热……” 林芷容眼中氤氲,理智已经全然不在。 顾鸢被这副画面震的脑中轰鸣一声! 对于这样的林芷容,她也很是不知所措…… “容儿,你,要不然你先自己进来?进到水里就会舒服些。” “真的么?” 顾鸢哄诱着,“那是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林芷容小鹿一样的眸子闪烁了几下,乖巧的站了起来。 她这一站倒好,原本还能挂在身上的ewwe衣(dwe)衫fe应声落地…… (我真的已经努力了,略过这些字母和数字凑合看大家。) 顾鸢只觉后脑勺上一股热流直冲脑门…… 她拾起地上的衣物,随意捂在林芷容的身上,也不管她的抗议,半拖半拉的终于将她扔进了水桶之中…… 太累了…… 顾鸢松了口气,看着林芷容乍在水中停顿的片刻,她稍稍松了口气。 谁知紧接着下一刻,她身子一轻,天旋地转之间她也被拉进了木桶里! “噗通!” 水花溅的四处都是。 林芷容在水中像是化成了蛇一样又缠了上来! 顾鸢实在难忍,她手起刀落,对准林芷容的后颈就是一记利落的手刀。 林芷容闷哼一声,身32子32一3软33滑了下去…… 世界终于安静了。 顾鸢欲哭无泪的从水桶里爬了出来。 她只要稍作停顿马上脑中会浮现方才的23刺32激32画面。 她只能赶紧去房间里寻找衣物。 可惜这里除了几床被褥就再无其他布料。 这可让顾鸢犯了难。 今日因着与林芷容来寻李氏一事较为秘密,她也没带侍女,只有几个暗卫。 到了这种时候,她愈发后悔从前没寻两个女暗卫…… 这事儿看来是要提上日程了。 没得办法,她只能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开门去命令初十让这县令府中的婢女寻些衣物过来。 所谓做贼心虚就是如此,顾鸢总觉这话难以企口,可听在初十耳中却无比自然。 水桶都抬进去了,那沐浴过后换身衣裳不是再正常不过了么? 等初十将衣物送来,顾鸢已经开始打起了喷嚏。 桶中水渐渐冷了下去。 顾鸢怕林芷容冻着,反正她周身衣物已经湿了,她左右直接跳入了桶中,环抱住林芷容,想要将她从桶中抱出来。 而林芷容正是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殿下?” 她的声音还是有些发软,但是已经恢复了清明。 顾鸢费劲的抬眼,对上了林芷容清明的眸子。 “你醒了?” 林芷容眼尾扫过周围,又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竟是未2着33寸23缕23! “殿下这是?” 话还没问出口,她大约已经想明白了。 顿时,林芷容的腮颊上飞上一层绯红。 她小声的婉拒道,“殿下,我,我自己来。” 顾鸢呆愣愣的应道,“好,好。” 她同手同脚的爬出了木桶,躲进了外间。 她明明就不想听见里面的23动3静2,奈何也不知为何,她的注意力就是忍不住往里靠。 直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林芷容轻迈着步子走了出来。 她反倒是更觉脸红难熬。 透过这身衣衫,她怎么也忘不了才林芷容的模样…… 不得不说,她那身段的确是完美…… 林芷容总觉她的反应很是奇怪,嘴唇更是有些红肿,她沉声问到,“殿下,方才我可是有做过什么?” 顾鸢一怔,她错愕的反问道,“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第62章 鼻血一滴接一滴…… 林芷容错开顾鸢闪烁着些微希冀的眸子,摇了摇头。 “只记得方才浑身难受的很,然后不知怎地忽然又像是落入了冰窟里,再然后便没了意识。” 顾鸢说不上来自己是失望还是失望。 想来按照林芷容的性子,若是她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怕是往后都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思及此种可能,顾鸢又释然了。 她喃喃低语,“罢了,记不得,也好……” 她语气当中是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恍然。 林芷容侧头,她声音柔婉,“难道说我方才的确做了什么……对殿下不敬的事情?!” 话说到最后,林芷容急的匆匆跪在地上。 看她这样子,顾鸢心上就好似忽然被针扎了一下一样,猛缩一下。 她明明就不想笑,却还是努力扯出一丝笑容,双手挽住林芷容双臂将她扶了起来。 “容儿想多了,刚刚我看你实在难受……就给你打晕了,你,你如今没事了?” 林芷容摸了摸后脑勺,的确是鼓起了一个大包。 她难得委屈的娇哼一声,“疼……” 顾鸢胸中的那点淤堵马上消散,她直起上身将林芷容的头圈在怀中,细细查看她后脑上的伤痕。 “真的鼓了好大一块啊……” 她轻轻用手指揉着,“疼不疼啊?” 林芷容脸颊贴在那抹柔柔软软的触感上,好容易退下去的热氵良,再次袭来。 “殿,殿下……” 顾鸢‘嗯?’的一声,低头一看,小声惊呼,“哎呀!容儿!你的鼻子!” 林芷容方才察觉鼻下有些凉凉的,她伸手一抹,竟是流出了鲜血! “容儿,你等着!” 顾鸢扯过方才换下来的衣衫,乱七八糟的团成一团摁在林芷容的鼻子上。 林芷容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燥的,脸红的都快冒烟了…… 她手摁在顾鸢手上,二人指尖相触的一瞬,皆有种过了电的感觉。 顾鸢挣脱开林芷容的手,慌里慌张的站起来,十分刻意的走到门口,“那个,嗯,咱们就,快些回去,回去本宫安排太医给你好好瞧瞧。” 林芷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顾鸢兔子一样开门就跑不见了。 林芷容只得勉强起身,她苦笑一下,扔去手中布衫。 她低头出神的望着双手,往后,她要愈加小心一些,不能再对殿下做出僭越之举…… 只是她却无法控制先前的画面一直一直在头脑之中反复环绕。 顾鸢逃走了,又后悔的不行。 初十二人已经将马车赶来,早就静候顾鸢二人随时出发。 她清了清喉咙,“李氏那边可曾安顿好?” “启禀殿下,李氏已经送回府中了。” “那便好,旁的一并扔给沈峥去查就可了,用不着本宫插手。” 说话的功夫,林芷容也出来了。 顾鸢回望着这宅子,隐约能听见惨厉的叫声。 是霍乘风…… 她厌恶的皱着眉头,“宅子中的人都遣散了,这地方太脏,让沈峥查完了,就将这地方封了。” 林芷容轻轻拂开顾鸢额头上的碎发,“殿下仁慈。” 一路回程,二人无话,许是累了,也或许是其他的缘由…… 等二人回府,顾鸢便一头钻入了自己的寝屋当中,她倒是宣了太医又重新给林芷容诊治一番。 这太医院中的太医素来知事,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懂规矩。 顾鸢人未出现,心思可是一点儿没少放过去。 刚刚送走太医,她就急吼吼的喊宝眷来报。 “林姑娘的身子……” 宝眷素来有眼力价,“许太医说了,姑娘的身子就是亏了些,旁的无有什么大碍,还是亏了殿下应对得当,若不然啊,这霸道的药指不定将姑娘的身子2糟23蹋3成什么样呢!” 顾鸢懒得听她这些废话,她眼珠一转,“姑娘可还曾说了什么?” “没什么了啊……” 顾鸢一下子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她丧气的摆了摆手,挥退宝眷。 “这个没良心的,都回来了,也不知道过来瞧瞧我。” 想见她的念头刚冒出来,就像是发了芽一样,压都压不下去。 她烦躁的抬步走向门口,猛地又顿住了脚。 “这时候去见她,说些什么好呢?” 顾鸢一个转头又往内里走去,没走几步,又烦躁了起来。 “可是都回来一个时辰了!她怎么就不想着来问问我怎么了?” 酸涩感又占满了她的心。 来回几趟,顾鸢是又气闷,又躁动。 她一屁股坐在床榻上,愤愤的捶了床板一下。 可那股子无力感一瞬间又冒了出来,“我到底是怎么了?!不就是那啥了一下么!” “当时那情况,若非是我,对,容儿指不定要受多大的伤害!” “我也是为了救人!就是,再者说了,容儿都不记得了……” 顾鸢自说自话,说到这儿,火气又上来了。 “凭什么她就都忘了呢?!凭什么就我自己一个人记得清清楚楚在这跟架了炭火上煎熬似的。” “而且,我有什么好心虚的!要心虚也该她心虚啊!明明是她亲了我!还……” “殿下?” 顾鸢气恼自己,她没好气的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坏了坏了,我脑子定是坏了!竟是能凭空听见听到她的声音了!” “咚咚咚。” “殿下?您在里面么?” 顾鸢猛地抬头看向门口,竟是林芷容真的过来了?! 她小跑着要去开门,谁知行到门口,她又掉了个头,在镜前审视一眼,才又提步去给林芷容开了门。 林芷容刚欲离开,门却被打开了。 她笑盈盈的看向顾鸢,晃得顾鸢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方才那什么纠结,统统瞬间不在了。 她双手拉着林芷容两手,将她拉进房中。 “容儿,你……” 林芷容在她眼前转了一圈儿,“亏了殿下。” 不过她并未等顾鸢答话,紧接着话锋一转,“殿下,我这番过来,是为了李妈妈……” 顾鸢压下不悦,轻声咕哝,“哎,原来不是为了来见我啊……” “殿下说什么?”林芷容没听清。 顾鸢马上提起精神,“无事,你方才说立李氏如何了?” 林芷容谨慎的压低声音,“李妈妈的神志恢复了些,她说……她说曾在那小院当中瞧见过不少官员,其中甚至还有我爹!” 第63章 公主府走水了! 说到正事,顾鸢将自己的旖旎心思一收。 “那李氏可是可去指认那些人?” 林芷容面露难色,“怕是……有些难,据她所言,她神志时而清醒,时而混沌,认的出林正阳,也是因着当初追随我娘在相府中多年。” 顾鸢叹息,“那倒是可惜了,顾长林那厮也跑了……” 林芷容安慰道,“他们只在暗处走,这次哪怕抓不住机会,总会有下一次。” 她试探着将顾鸢拉入怀中,一下又一下捋着她的后背。 东宫。 曲灵悠踮着脚尖走在一地狼藉的书房当中。 “太子殿下……” 顾长林一把掐住曲灵悠的手将她3带2入32怀中。 曲灵悠惊叫一声,“啊!疼。” 这叫声却让顾长林下手更狠! 他如嗜2血3的野233兽2一样,在曲灵悠2身2上4马也2骋,丝毫不顾曲灵悠响彻东宫的悲惨32叫声。 直到她的声音沉寂下去,顾长林方才3停4下了4动2作。 他双眼通红,脖颈间经脉像是要爆3开似的。 随着一声33低4吼,他终是将谷欠3望23爆发出来。 可此时的曲灵悠已是被2折24磨的双眼34空4洞,好似一具44破3烂4了的布女圭女圭…… 顾长林将满腔怒意全都转嫁到了顾鸢头头上。 恍惚之间,他身d下d曲灵悠那张脸好似变成了顾鸢! 他忍耐不住双手掐上了曲灵悠的脖子,渐渐地他的双手越收越紧…… “顾鸢,又是你!我要杀了你!” “咳,咳咳……殿,啊……” 曲灵悠双手不断挣扎四处拍打,但是已经杀红了眼的顾长林只以为身23下2这人是顾鸢。 他笑的愈发诡异,手上力气也越来越大。 直到曲灵悠眼眶吐出,瞳孔开始扩散,顾长林这才像是回过神来。 他紧张的捞起曲灵悠抱在怀里,“灵儿,灵儿!” “传太医!快!” 曲灵悠早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 在意识悬浮之际,曲灵悠绝望的想道,若是还能活下去,她一定要,一定要报复! 太医来过后,稍看一眼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诊治过后,他擦了把额间的汗,顾长林这时幽幽问道,“听闻许太医今日也曾去过公主府?府中可是发生了什么?” 许太医吓得马上跪倒在地。 “是公主殿下不知从何处带回来了一名老妇,由于常年中毒所至神志不清,这才将老臣传唤过去。” “哦?只是如此?” 许太医紧张的汗水顺着鼻尖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他哆嗦着不住磕头。 “真的只是如此!殿下若是不信,可去太医院查询就日簿,簿上记载着每日问诊以及所用药材,只消一查,便可知老臣所言真假。” 顾长林一下又一下的点着头,表情幽暗不明。 许太医仿佛过了这辈子最长的一段时间,直到他双膝都麻了,才听到顾长林松口。 “许太医这是说的什么话,今日劳烦太医了,来人,将许太医送出去。” 许太医膝盖发软,还是被东宫的侍卫给送出去的。 只是,在他终于瞧见太医院的大门之时,不知从何处飞出一只暗箭,“噗呲!”一声正中许太医后心! 顾鸢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她愤怒的甩掉手边杯盏,“这顾长林简直就是太嚣张了!他对许太医出手根本就是明晃晃的告诫我!他当他是个什么东西?没有我,哪里来的他的今日?!” 林芷容朝着宝眷使了个眼色,宝眷马上就带着所有人离开了,这里只留顾鸢林芷容二人。 她一下接着一下给顾鸢顺着气,“殿下,我却觉得此事其中另有蹊跷。” 顾鸢不解,“为何这样说?京中除了他顾长林还有谁敢这样行事?” 林芷容绕到顾鸢身后,揉捏着她的肩膀。 见顾鸢稍稍放松了些,她才慢慢分析,“太子在殿下身边的时候自来是谨小慎微行事,今日这事儿做的这般明显,首先,并不像是太子行事。” 顾鸢明显听了进去,“其次呢?” “其次,太医前脚从东宫出来,后脚就死在了太医院的门口,太子殿下若是想要了许太医的命,绝不该选在这时候啊,他大可以在东宫时寻个由头处置了许太医。” “既选择将许太医送回,他再出手,不是多此一举么?” 顾鸢反驳道,“兴许是他忽然反应过来才想让许太医永远闭嘴呢。” 林芷容却说,“正因为所有人都会这样想,太子做这掩耳盗铃的事情是为了什么呢?” “有道理……” 顾鸢紧接着问道,“那依容儿来看,会是谁做的呢?还有许太医在太子府到底是见到了什么才会引来这样的杀身之祸?” 林芷容从前并不了解朝堂上的事情,对于困扰顾鸢的问题,她也给不出更好的答案。 她只得循循分析,“这样做的人未必是因着许太医在太子那儿看到了什么,最大的可能是许太医方才从公主府去到东宫,又出了事,想来就是为了挑拨太子与殿下的关系。” “这有何好挑拨……”顾鸢说着说着,忽的想到,“你是说顾长林一定会询问许太医今日来我这儿是为何人诊治?” 林芷容赞许的颔首,“所以还是要殿下自己去想,若是你和太子起了龃龉,谁从中获利最大?” 顾鸢摁住林芷容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而后回眸,“三皇兄?还是说……五皇兄?” “若是他们,为何早不下手,晚不下手?要今日下手?” “那就还是要查查看今日东宫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鸢看了眼天色,再一想,今夜若是林芷容在她身旁,她只怕这一夜都未必能眠! 她慌忙起身,动作太激烈,吓了林芷容一跳。 “殿下?” 顾鸢避开林芷容的眼神,“那什么,今日这事情发生的蹊跷,我,我进宫一趟,今夜就不回来了!” 说完她也刻意躲开林芷容失望的眼神,逃也似的带着宝眷一人就跑了。 林芷容望着她消失的背影,忧伤的摇了摇头…… 顾鸢坐上马车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林芷容也没做错什么,她这样躲着像什么话! 可今夜已经离开了,总也不好回去,显得欲盖弥彰似的。 只是自从分开的那一刻起,林芷容就没从顾鸢脑中消散过…… 半夜,她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也不知是累得还是怎么回事儿,这一夜她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忽的,外头长廊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 顾鸢一个咕噜从床榻上做起,就听宝眷人还未到,叫声已经传来,“殿下,不好了!公主府走水了!” 第64章 险后相拥 一瞬间,顾鸢脑中一片空白。 她倒退两步,“你,你说什么地方?” “府里啊!殿下!公主府走水了!” 宝眷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如雷一般贯穿顾鸢,她身形一晃,声音发虚,“那人呢?容儿呢?” 宝眷支支吾吾…… “眼下……还不知道……” 顾鸢提起裙摆就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备马!” 宝眷紧跟在顾鸢身后,“公主殿下!殿下!鞋!” 顾鸢哪里还顾得上,看见刚被拉过来的黑鬃马,她利落的翻身上马,一路奔向宫门而去…… 养心殿殿内,‘天盛帝’正在批改奏折,近些时候他越发觉得自己身下的位子坐的稳当。 就在这时掌事宫监忽的来报,“陛下,大事不好了,方才长公主殿下在宫中纵马,吓得安嫔娘娘……” “安嫔如何了?她刚怀了身子,自是该万分小心!” 这宫中唯独属于他的女人就只有这位安聘婷。 今日她刚刚查出来怀了身子,‘天盛帝’老来得子,当即高兴的给她升了位份,这会儿听到宫监这样说,他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一个不好的念头恍然出现在他脑中。 就见宫监颤颤巍巍的道,“安嫔娘娘被吓得落了红,眼下太医正在诊治……” “这个孽障!快!摆驾安雎宫!” 等‘天盛帝’去到安雎宫的时候,正遇见孙太医欲离开。 “安嫔如何了?小皇子又如何了?” 孙太医磕磕绊绊的回禀道,“陛下……安嫔娘娘尚年轻,好好将养着不日之后定是会马上再次怀上小皇子……” ‘天盛帝’险些栽倒! 他心中掀起滔天恨意,都怪顾鸢! 这时候安嫔听到了他的声音,她刚刚小产,本是不该随意走动,但她硬是让两名宫女搀扶着,从殿内一小步一小步挪动出来。 “陛下……” 两滴清泪顺着她素白的小脸滑落,她身着里衣,身形纤弱,摇摇欲坠的宛如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 心疼的‘天盛帝’将她拥在怀中连声安慰,“爱妃今日受委屈了。” “陛下,这哪里算的上委屈,毕竟长公主殿下素来瞧着臣妾就不顺眼,只是……” “只是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咱们的儿子,咱们的儿子没了啊!” 安聘婷窝在‘天盛帝’怀里哭的撕心裂肺,‘天盛帝’在这一刻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在这位子上坐久了,有时候甚至觉得往后,这位子就是他的! 他将安聘婷23揉3入2怀3中,坚定的道,“婷儿放心,你这委屈不会白受的!朕一定要让那个 畜生付出代价!” “朕要让她一命还一命!” 安聘婷躲在‘天盛帝’怀中,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至于顾鸢,她对此一无所知。 一路驰2骋3,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主府的! 此时的公主府门前聚集了不少人。 “哎呀,这也太惨了,听说火烧的太大,正是睡梦时候,里头都没有活人了!” “到底咋回事?会不会是谁干的?” “这可是公主府啊,谁敢啊!” “……” 府中明火已经熄灭,她翻身下马的时候,差点儿就摔下来。 稳住身子,她跌跌撞撞的拨开人群。 就见公主府的外墙已经烧的黢黑一片。 地上整齐的摆放着几具尸体,草草盖着白布,怕被人瞧见这些人的惨状吓到旁人。 透过白布,隐约可见已经被烧的焦黑的四肢。 “容儿?” 她一把拉住府衙来救火的人,颤抖的问道,“内里可还有活人?” 衙役并不曾见过顾鸢,他嫌恶的挥开顾鸢,“早就没人了!你闪开点,别耽误咱们干活!” 顾鸢愣怔的站在原地,半晌后她才将视线移向地上的那几具尸体。 这时,宝眷带着侍卫也来到了。 她先是指挥侍卫去帮忙,然后扶住顾鸢,轻声劝慰,“殿下?您没事?还好咱们今日回宫了……” 顾鸢的眼神毫无生机,她喃喃的道,“你去瞧瞧林小姐……” 宝眷不明所以,既然顾鸢让她去了,她也真的就去了。 顾鸢呆愣不动,周遭那些话语就像是恶咒一样钻入她脑中。 这会儿后悔的感觉浮上来,几乎将顾鸢淹没。 她今日为何就要回宫呢? 林芷容到底也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她就凭着自己的小性子就将她一人留于险地…… 若是她今夜不曾离开,那暗卫定是也会跟着她一块留在府中,自然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 她怎么就留了林芷容一个人在这呢? 顾鸢有点想哭,但是却发现自己哭不出来。 “哎,听说相府的大小姐也暂住公主府中……” “啊?还有此事?那发生了这样事情,长公主和林相是不是又有由头能对上了?!” “哟,又有的热闹瞧了……” “你们瞧见林家小姐出事了?公主府遭此劫难非公主所愿,你们整日在这瞧是非,不若也去衙门里跟着说说今夜看到了什么?!” 顾鸢听到这声音蓦然回首。 就见在她身后不远处,林芷容叉着双手,连声教训着说闲话那几人。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林芷容。 林芷容在她眼前时,素来都是温柔端庄,何时露出过这种泼辣模样。 林芷容是真的气的狠了。 亏得她夜里没睡着,这才注意到了厢房的火情! 这火已经烧到了她的隔壁,那不摆明了是冲着顾鸢来的?! 情急之下她呼喊着几人来不及救火只得往外逃。 好险她刚逃出公主府,整座府邸就已经葬送在了火海当中。 其中还有不少人未曾逃出,只消想起她就止不住后怕。 若是今夜顾鸢不曾离开…… 若是她非烦恼于白日之事睡的熟了…… 那后果根本就是不堪设想。 谁曾想忙活半宿,又被大理寺请去查问情况,好容易回来,就听见这些人在此说闲话! 甚至还敢诋毁顾鸢! 林芷容正欲继续训斥这些人,谁想下一瞬,一个身影闪过,她便被圈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还好,还好……” “还好你没事儿……” 林芷容察觉到脖颈之间轻微的湿润,她反手环住顾鸢的后脑,另一只手轻轻拍到她的后背,唇角眼梢染上了盈盈笑意…… 第65章 情敌? “你没事就好……我往后再也不会将你一个人留下了……” 顾鸢任性的将头埋在林芝容颈间,嗅着她身上淡雅的兰花香气,这才觉得心里宁静下来。 二人无惧旁人的眼神。 林芷容喜不自胜,只是这一靠近她才觉察到怀中人身上透出来的冰冷。 她低头一看,惊见顾鸢竟是赤着脚! 她索性使劲将人抱起,让顾鸢双脚踩在她的脚面上。 顾鸢哪里舍得踩在林芝容身上。 她点着脚尖就想离开,谁知林芷容察觉了她的意图,轻声附在她耳旁道,“殿下总不想让我在这将你抱起来!” 顾鸢稍一想象那画面,小脸上登时浮上一层红晕。 林芷容淡淡的笑着,一手环着她纤细腰肢,一边回身对跟来的宝眷道,“怎的也不让给殿下穿戴完全……” 宝眷神色一顿…… 她倒是想,但是那会儿公主殿下就好似一阵风一样,她眨眨眼就不见人影了,她那两条腿哪里跟的上啊! 她惭愧的低头。 林芷容也没继续说,只是那埋怨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整间公主府都烧毁了,这上哪儿去寻衣物鞋袜来。” 宝眷犯了难。 林芷容只得让她先去寻一辆马车来。 京中闹出来了这么大的事儿,也惊动了大理寺。 沈峥这时候也来了,乍见顾鸢如此,他想都未想靠近顾鸢就想将她打横抱起来。 谁曾想林芷容警惕的揽着顾鸢往后退了半步,“沈大人莫要忘了男女需防。” 她声音冷凝,很是有几分警告的意味在里面。 沈峥尴尬的伸着手。 落也不是,继续举着也不是。 顾鸢脸上红晕还未褪去,她也紧跟着轻轻点头,“嗯,你离本宫远些。” 林芷容挑衅的瞪了沈峥一眼,将顾鸢揽的更紧了些。 沈峥面色不善,却也无可奈何,他岔开话题问道,“今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你没事?” 顾鸢可听不出来他话中担心,很是随意的答到,“本宫能有什么事儿,倒是你,快些将此事查清,到底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我这公主府下手!” 这会儿,确认了林芷容平安,她终于能把心思到今夜这事儿上了。 周遭的人见沈峥出现,也不想掺和进这事儿当中。 有几个便想着偷偷离开。 沈峥心底有些火气,他一声令下大理寺的衙役将这儿团团围住,一个人都不让放走。 这会儿功夫宝眷带着马车也来了。 沈峥见状又想着去扶顾鸢上车,可林芷容揽起顾鸢就给她抱了起来。 她动作太快,吓得顾鸢惊叫一声,“啊!” 林芷容轻笑着安抚道,“殿下不重。” “……” 顾鸢脸上好容易退下去的红晕又烧了上来。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乖乖的别动。” “嗯……” 林芷容稳步将顾鸢抱到了马车上,然后一个眼神也不留给沈峥的飞快钻进马车里。 顾鸢惊奇的看向林芷容,“容儿看着这样纤弱,没想到力气还挺大。” 林芷容难的笑出声了,“殿下可别小看我。” 可她看似轻松的表情落在顾鸢眼中却扯起了一阵心疼。 林芷容曾经是经历了些什么?才能让她一个高门贵女不得不去练些拳脚自保。 可恨林正阳对她不闻不问! 真是可恨! 马车内气氛旖旎,车外可就不怎么好了。 沈峥的脸阴沉的跟能滴出墨来一样。 整的跟在他身后的衙役也跟一群鹌鹑一样拉着一众人去到大理寺。 马车也跟着行到了大理寺。 车内顾鸢靠着林芷容心里活络起了些小心思,趁着马车颠簸时,她故意贴着林芷容,“哎呀!” 林芷容双目紧紧盯着顾鸢,眸光火热,“殿下方才是不是很担心我?” 顾鸢自然的道,“是啊,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还因我涉险,我刚才真的差点吓死了!” “还好你没事!” 林芷容一怔,眼中火热一下子熄了一半,“是朋友啊……” 顾鸢重重点了点头。 林芷容叹了口气,稍稍避开顾鸢,只是怕她磕碰,还是小心的护在她身后。 顾鸢总觉一瞬间周围冷了下来,她却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跟林芷容,是朋友啊…… 不是朋友,她们还能是什么呢? 只是‘朋友’这两个字念在心里,怎么都感觉不是那么个滋味。 她还想贴近林芷容, 林芷容却淡淡提起今夜之事。 “殿下,今日这事,像是冲着殿下来的,还好殿下今日回去宫中,殿下可细想下,谁想要你的性命?” 顾鸢的笑容一下子凝住,她并不是很想跟林芷容讨论这事儿。 这事儿就交给沈峥就好,何需她们挂心呢? 但是林芷容很认真的问了,她只能收起自己那点小心思来,“想要我性命的除了顾长林还能有谁?” 她坐直了身子,“能在我那公主府里安插进人手的也只能是他。” “若今夜是太子做的,白日动许太医的就可以说必然不是太子了。” 顾鸢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让他在今夜出手,看来他是狗急跳墙了,这事情定然是跟李氏有些关系。” 这时候她才想起李氏这么个人来。 林芷容摇了摇头,“李妈妈,已经没了……” “啊?!” “那岂不是没了人证?!” 林芷容对于这事儿也很遗憾。 “李妈妈命里或许必然有这一劫。” 顾鸢对这事儿倒是从没上心,前世时没有听说李氏这个人,沈峥也将案子查清了,对于沈峥的能力,她是很相信的。 因着李氏的死,二人后头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到了大理寺,顾鸢将车上同林芷容分析出的线索据实告诉了沈峥。 这期间林芷容在旁未再对沈峥露出敌意。 “此事我会查清,不过最近这些时候,殿下打算住到何处?回宫?若不然去我……” 顾鸢犹豫之间,宫中也不安全,谁知道冒牌货又会做些什么…… 这时林芷容突然插话,“这就不劳沈大人忧心了,我已经安排好住处了。” 顾鸢一惊,“容儿何时?” 等等…… 林芷容会安排什么地方? 而且她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难不成? 她早就不想跟她住在一处了?! 顿时顾鸢的心情就跌到了谷底……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一厢情愿? 第66章 真会撩! 沈峥还想说点什么,但见顾鸢根本听不进去,也悻悻的住了口。 三人面色皆是不虞。 恰好这些时候,宝眷取了披风和绣鞋过来到,林芷容不顾沈峥脸色难看,强行带着顾鸢离开了。 “其实,你可以随我入宫……” 顾鸢只要稍稍想到林芷容怕是早就想要离开了,心里那股子酸涩难受劲就要将她给淹没。 她只是怕,怕将林芷容放回去,走着走着,她们二人说不准就要散了…… 林芷容看向马车外,淡淡的道,“殿下,宫中未必就比外边安全,您该是比我清楚。” 林芷容却以为顾鸢是不相信她,与其同她住在一处,还不如回去宫中那能吃人的地方。 二人就这样,憋着一股子气,谁也不知道继续说什么。 与去时不同,回去的路上,马车内的气氛简直降到了冰点。 最终顾鸢还是没有回宫。 林芷容说得对,她也不该因着怄气不顾安危,明知道宫中那个冒牌货指定会给她挖坑,她还非要上赶子去给他机会。 她也不是傻子。 马车走着,走着,顾鸢便开始好奇林芷容的宅子究竟安排在了何处。 这路,怎么越走就越发的熟悉了起来。 直至行到点翠楼,马车竟是停了下来。 顾鸢也不顾上心里那点子不得劲,她瞪着深夜仍是灯火缭绕的点翠楼,躲在马车上,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容儿,咱们怎么来到了这儿?” 她看向外间,“宝眷,马车是不是行错了地方?” 林芷容牵起顾鸢的手,“无错,正是此地。” 顾鸢就这样云里雾里的被林芷容拉着进到了点翠楼中。 今夜公主府失火一事,闹得不小。 这般深夜还在闹腾的地儿,消息自是流通,乍见顾鸢进来,众人纷纷感叹公主不愧是公主! 都遇到这么大的事儿了,也不得耽误其享乐。 顾鸢对上周遭的目光些微有些不自在。 林芷容倒是好像全然注意不到一样如同寻常一样。 她牵着顾鸢径直上了楼,直冲着天字号房去了。 直到房门紧闭,顾鸢才问出心中疑惑,“容儿,为何将我带到此处来?再者说,我的身份,出现在这儿倒是无甚大碍,毕竟我从前跋扈名声在外,可你毕竟尚在闺阁,随我出现在这总是不好。” 林芷容神色动容,听了顾鸢的话,她此刻只觉方才一直怄气的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都到这种时候了,顾鸢念叨的竟然是她的名声。 对上顾鸢真诚的眸子,一股子愧疚之意冒了上来,“我……” “你这么大张旗鼓,是不是怕我若是住在外间,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林芷容点了点头。 不出她的预料,顾鸢马上就察觉了她的意图。 “我是这么想的,如今他在暗,殿下在明,若是住在此,这里日日喧嚣,总归那人暂时该是不敢动手。” 她说到这,推开窗户,向廊下大堂看去,“殿下曾言在此见过欲寻之人,那留在这儿也可守株待兔。” 顾鸢站到林芷容的身后,贴在她耳后,视线也顺着探出去。 “容儿想的周到。” 不经意之间,气息呼到林芷容耳旁,引得她唇角含上一抹浅笑。 她猛然回首,二人之间距离不过一寸。 顾鸢被这动作惊得愣了一瞬,“你……” 林芷容微微探进,顾鸢这一次却并未后退,她脑中闪现过昨日二人之间那亲密的画面,也不知道脑子是混沌了还是怎么滴,顾鸢一下子闭上了眼睛! 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的发生…… 没想到换来的却是林芷容清浅的笑声,她伸手在顾鸢脑门上弹了一下。 “殿下在想什么呢?” 她明知故问,可她的话却惹得顾鸢闹了个大红脸! 脑中‘轰’的一声,煞白一片! “我,我就是,那个,眼睛忽然疼了。” 林芷容眼含玩味,伸手探去双手捧着顾鸢的脸,“我瞧瞧呢?” 顾鸢一眨不眨的看着林芷容的脸又靠近过来,她以为林芷容又要耍弄她,气恼的她双膝一弯,矮身下去。 倒叫林芷容扑了个空。 她低头一看顾鸢那副得逞的样子,笑了起来。 “殿下如何躲了?难道是怕我对殿下做些什么?” 她这‘什么’二字拉的好长。 可惜顾鸢这个木头什么都没听出来。 “殿下的眼睛不疼了?” “不疼了,不疼了。” 顾鸢急吼吼的上了床榻,将被子拉至脸上。 “那个,我困了……” 林芷容瞧着天色,的确,再不歇息天都要亮了。 她将房内烛火吹灭,坐到顾鸢床榻旁边,轻轻在她隆起的身身区上拍了两下,“那殿下今夜好生歇息……” 随后才慢慢的离开房间。 听见房门被关上,顾鸢才从被中露出那张通红的小脸来。 她侧了个身,轻叹一声,“哎,容儿前世也这样会撩么?顾长林那厮是怎么把持住的?!” 她又翻了个身,一闭眼,脑子里的画面又交织成了一片又一片…… 林芷容离开之后,就去寻了南溪。 她知南溪在京中也是有些势力的,她将顾鸢带来这里,也是怕引火烧身。 南溪听过前因后果后,只是淡然的让她不必忧心。 她也才放下心来。 另外南溪将这几日来到楼中的名册给林芷容呈了上来。 林芷容细细翻看着…… 忽的,她连着往后翻了几页,又翻回来,随即用食指指着一个人名,“这李继欢可是前些日子被贬至看城门的前御史大人?” 南溪颔首,“正是……” 这李继欢可是个人才,上至天子,下至府役,谁出错都逃不过他的嘴,这人还尤其清廉,曾经有位长史大人家的小妾离奇暴毙,那小妾家中人闹的很是厉害,长史大人怕这事儿被李继欢报上朝堂。 他便想着偷偷塞给李继欢些银钱,只是让他先闭个嘴。 没成想,小妾暴毙一事李继欢倒没有多说,可这贿赂朝廷命官一事第二日就被他当庭报给了圣上! 可怜那位长史大人当日便被剥了官职,流放在外。 自那之后,京中谁人不知李大人刚正不阿,朝中各官更是又怕他,又恨他! 可这人就是得了天盛帝的青睐,无论他们怎么搞事情,天盛帝打定主意就是要保下他。 正是在这样的偏宠之下,前段时日,竟是因着一桩小事就被皇帝贬去守城门了。 当时可谓是百官同庆啊! “这样清廉的官,哪儿来的钱财整日在点翠楼中厮混?此事……” 蹊跷! 第67章 偷亲她! 林芷容想着这人,回了房。 她原是想着去住顾鸢隔壁那间房,可就在手指触碰在房门上时,她指尖一顿。 方才顾鸢那跟红苹果一样的脸蛋儿,闪过她脑中。 林芷容低声笑了一下,然后提步去了顾鸢房门口。 门口宝眷见是林芷容,刚欲起身,林芷容就让她接着安睡。 她也见惯了自家公主跟林芷容交好的样子,好似林芷容眼下跟顾鸢也一道儿睡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翻了个身,宝眷又浅浅睡了过去。 林芷容进到房中,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她先是坐在顾鸢身旁,见她睡的并不是很安稳,两道漂亮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看的林芷容有些心疼。 她并不多想,潜入床榻上,合衣躺在了顾鸢身侧。 顾鸢像是有什么感应似的。 身旁躺了个人,她将怀中被子一扔,四肢便2攀332上3了2林芷容的(身上)。 “……” 顾鸢在梦里被几只猛兽追赶不停,急的她拼命想跑,可那两只脚就好像千斤重似的,怎么都迈不动! 就在这时,她身旁忽的多了几支藤蔓,无限向上延伸着,她想都没想就缠了上去! 随着藤蔓逐渐生长,她终是离那些猛兽越来越远…… 正在她以为自己得救之际,没成想低头一瞧,这藤蔓竟是已经伸入云朵之中! 这下子,顾鸢缠的更加紧了! 林芷容就这样被顾鸢紧紧绕住,她丝毫不挣扎,反手搭在了顾鸢的腰肢上,微笑着也合上了双眸。 早晨,顾鸢是被勒醒的。 梦里那些藤蔓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缠着绕着竟是将她绕在其中,缠的她动弹不得! 直至口中呼吸费劲,她才猛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眼,林芷容近在咫尺的脸庞就出现在她脸前。 二人此刻正是四2肢3交33缠2,头抵相触,暧昧的不行! 顾鸢这才想明白,原来梦中跟她交43互4缠3绕的哪里是什么藤蔓啊,根本就是林芷容! 一旦接受这个事实,顾鸢心上还有些甜丝丝的。 她伸出一只手指细细描绘着林芷容的鼻梁,眉心……直至柔软的双唇…… 真软…… 昨日触感再现,她脑子忽然混沌一下,探头过去就将自己的双唇贴在了林芷容唇上! 马上,她就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顾鸢心虚的迅速缩了回去,仔细盯着林芷容看了一会儿,见林芷容并未有什么反应,她才稍稍安心。 只是心跳的还是跟击鼓一样,停都停不下来! 顾鸢轻轻的将林芷容放在她腰间的手挪开,然后轻叹一声,才蹑手蹑脚的下了地。 只要想到林芷容还在房中,她就觉得心里莫名躁动! 她拿不准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几乎像是逃一样,夺门而出。 这时林芷容忽的睁开了双眸,她眸子清亮,全然没有一丝刚刚醒来的混沌。 “殿下?” 宝眷见她慌里慌张的,不解的问道。 顾鸢回头想到了什么似的,摁住宝眷,就贴了过去! 吓得宝眷一动也不敢动,跟个木头似的! 顾鸢先是用鼻子贴近了宝眷的脖颈,又顺着向上嗅了嗅。 然后在宝眷惊异的目光中,又无情的将她推开。 “殿下?” 顾鸢提手挡在脸前,“本宫想静静。” “???” 顾鸢把宝眷留下,漫无目的的上了街。 不对劲,她很不对劲! 她怎么能对林芷容做出那样的事情?! 可是她只要一靠近林芷容就控制不住的想同她亲近…… 而且这感觉,好像只是针对林芷容才会出现。 她刚刚试图去贴近宝眷,完全就没有任何感觉啊! 所以说难不成…… 她对林芷容? 那怎么行! 她们都身为女子! 而且就算是她对林芷容……那林芷容对她也绝不会有别样想法。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顾鸢一下子就丧了下去。 还有,为何昨日那么晚,她们还能直接住进点翠楼? 定是那楼主也看上林芷容了! 林芷容长得那样出尘,性情又好,难怪旁人会喜欢她…… 这一路上,她漫无目的的走着,脑子乱哄哄一片,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城门。 大老远便听见城门附近有些吵闹。 顾鸢将心思一放,走近过去。 这才瞧见竟是几名守城门的衙役将一人扑倒地上,一脚接着一脚的踹在那人身上。 瞧着地上那人的衣裳,看着也是名守城的衙役。 “还当你是当初的御史啊?昨夜你跑什么地方去了?!” “叫你守着城门,你怎么就跑了?!” “你知不知道昨夜出了多大的事儿?这都是你的错!” “……” 地上那人不停翻滚着挣扎个不停,嘴上却是一声不吭,也不解释。 顾鸢瞧不下去,站了出来。 “住手!” 守城的衙役哪里有机会见公主。 此时顾鸢站在他们跟前,他们都不知道她的身份。 其中一个停下脚,蛮横的喊道,“这位小娘子劝你别多管闲事!老子几个今日就是教训一下不听话的。” “你们虽是守城衙役,却也有官职在身,就算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也轮不到你们几人私自动刑!” 她的一番话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这哪家的小娘子,这般天真,竟是还张口闭口同咱们哥几个讲道理!” “老子告诉你,在这城门楼下,老子就是道理,莫说他昨夜玩忽职守惹了乱子,就算是没出什么事,老子就是想揍他,就揍了。” “王兄,这小娘子会不会是看上那个窝囊废了?!” 这时地上那人挪动着自己酸痛的身体爬了起来。 乍见顾鸢的脸,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拜见长公主殿下!” “长……长公主?!” 第68章 本宫就是这么嚣张 顾鸢昂着头,静等这几人行礼。 谁曾想等来的却是这几人哄堂的笑声。 “什么东西也敢冒充长公主?!” 顾鸢愕然,“本宫不是长公主难道你你们是?!” 谁知那几人笑的更大声,“若你是长公主,那老子便是太子殿下!哈哈哈哈。” “放肆!” “这城门到底是谁管的?” 顾鸢冷眼盯着这几个人,反正他们也没有几刻足够嚣张了。 “哼,你这小娘们管的还挺宽!” 姓王那个嗤笑道,反倒是在他身后站着的一个年纪不大的,拉扯着他小声劝道,“王哥,瞧着小娘子的穿着,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姐,要不……还是小心些……” 谁想姓王的这个很是不屑的一脚将这劝说的小衙役给踹倒在地。 “你见过哪家贵人小姐是腿着出门?那不是香车轿子,我看啊,这劳什子的小姐就是跟这姓李的合伙勾搭着作势呢!” 他眼神不善的看向小衙役,“李三川,你小子不会也是他们一伙的?” 另外一边的几名衙役凑过来连声附和,“都是姓李的,说不准他们之间什么关系呢!” 顾鸢对李继欢道,“李卿先起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来说。” 李继欢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他没管李三川,李三川眼中带上了些许失望。 那几名衙役还想诋毁顾鸢,李继欢挡在中间了,厉声阻止,“王石,你再对长公主不敬,那连雷将军都救不了你!” “雷将军?”顾鸢盯着李继欢的脸看了片刻,接着道,“雷蒙?” 王石这时候有些怂了,但是他还是认死理的觉得,顾鸢就是在故作声势,“雷大人的名头也是你配叫的?” 只是他还在嘴硬,他就身后那几人却是不敢继续接话了。 顾鸢轻蔑一笑,“我当这城门楼子下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量,若是本宫没有记错,李大人虽是被贬至城门之下,官阶仍不是你们几人可比了,所以是雷蒙给了你们底气。” 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李继欢被贬也是九品外委总长,而这几名守城衙役却是没有品级的。 若是无人授意,想来他们也不敢这么放肆。 “雷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这小娘们敢叫的?!哥几个咱们上,将这小娘子拿下,送给雷大人,指不定也是功劳一件!” 王石拿准了顾鸢不过是虚张声势,而他到底是没有第二种选择了。 他只能赌上一赌,把顾鸢送到雷蒙那里,赌雷蒙能让顾鸢闭嘴。 李继欢看向他的眼神,不忿当中还掺杂着怜悯,这王石是欺辱他。 但是终归只是拳脚上让他受些伤,但罪不至此。 传闻中长公主的脾气可是不好,今日他这样辱没长公主,怕是小命难保…… “雷将军事多繁忙,就不劳他了。” 王石却当他是为了给顾鸢一个台阶,这更是让他笃定方才顾鸢这般气势凌厉就是他二人合起来做了一场戏! 他蛮横的推开李继欢,“我看你们是不是怕了?今日你们越发不想让将军知晓这事儿,我就越要让将军拿下这敢冒充长公主的贱人!” “放肆!” 李继欢怒目而视瞪着王石。 顾鸢轻笑道,“李大人,这人看来是全然不承你的情啊。” 紧接着她回身对着虚无的空气道,“既是这几人这么想见到雷大人就将他们送到一处去!” 顾鸢今日出来是不曾带着人,那是因着她明知只要在外,就一定有暗卫在后。 只是她的举动落在那几名衙役眼中,更显可笑。 王石为首笑的最大声,“你们瞧瞧,这小娘们到底是这姓李的从何处寻来的戏子?做戏上瘾呢,还对着空气下命令。” “哈哈哈哈!果然还是王哥看得准!” “行了,你们俩,去雷大人府上将此事报给他。” 王石搓着下巴,笑的猥琐,“小娘子,不如我再给你个机会,若是你现下跪下来求我,跟我回去,指不定,我还能放你一马。” 李继欢已经不想再多看王石一眼了。 这人此刻在他眼中同死人无异…… 顾鸢站的有些累了,她又回首道,“本宫累了,速去速回。” 这动作惹得那边几人更是哄堂大笑,“那咱们哥几个就好好等等小娘子口中的雷大人!” 说是这么说着,其实王石是在等他派去雷蒙府上的那二人回来。 早先雷蒙就关照过他,好好给李继欢使绊子。 但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也只是能找这么些个小茬,李继欢就跟个泥人似的,任由他们几个使些手段也不反抗。 且一到夜里,这人还经常不见踪影。 今日来的这女子明明就是有问题,他也算是拿捏住了他的一点点把柄,就迫不及待的将消息送给雷将军了。 雷府不远,照这几人脚程很快就回来了。 等这时候,李继欢给顾鸢搬来了一条凳子,恭恭敬敬的侧立在她身旁。 对于这位长公主,他也只是曾经宫宴时有幸见过一面,并未有任何深交。 甚至从前对于长公主的印象也大多跋扈嚣张,只是长公主毕竟女子,他只是看不惯公主行事,还好他从未曾在殿上说些什么不敬公主的话。 不过今日顾鸢莫名出现在这儿,他也同样不解。 顾鸢虽有些嫌弃这地方简陋,她还是坐了下来。 毕竟都已经要给李继欢撑腰了,她现在走了算什么呢。 她瞧的出李继欢的好奇,但她总不得说今晨是脑子混沌才莫名来到这儿的。 况且,她总觉得天盛帝将李继欢此人贬到此地另有深意,那还不如卖他个人情呢。 “来了!” 王石一脚踩在石头上,顶着日头,可算是瞧见拐角处那两名衙役跑了回来。 “哎?怎么就你二人?将军呢?” 二人跑的太快,上气不接下气的,接不上他的问话。 “雷,雷将军他……” “将军是不是今日不在府中?”王石不等他二人说完自顾自的打断道,“也是,将军那般忙碌,更是陛下眼前的红人,想来是有要务在身。” 他轻蔑的丢给李继欢和顾鸢一个眼神,“哼,今日算你二人走运……” 谁曾想刚倒退两步,身后凭空出现两道漆黑的身影,好似幽灵一样将王石当场扣住。 顾鸢起身,径直走到他跟前,“本宫让你走了么?” 第69章 女人心~ 王石和那几个被凭空冒出来的人都吓傻了。 “你,你们是谁?!” 他在暗卫手底拼命的挣扎起来。 顾鸢只是点了个下巴,就听‘咔,咔’两声,王石的两根胳膊就被卸了下来。 他疼得‘嗷’一声惨叫,就马上被暗卫给堵住了嘴。 这可吓得另外几人够呛。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刷刷就跪了下来。 “公主?” “公主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 顾鸢面无表情,在他们之间绕了绕,“方才你们几个可是嘴硬的很,我瞧着既然嘴这么硬,记得这东郊二十里的围城还在修着呢,你们几个天天有劲没处使的就扔过去干些体力活。” 他们几人还想狡辩,李继欢已经替他们谢过顾鸢了。 这几人都不敢回头看王石的惨状,更是怕那幽灵一样的高手! 心中就是懊悔至极,也只得磕头谢恩。 顾鸢站在王石跟前,“你不敬本宫,本宫对你略施小惩,你可服?” 王石那嘴早就被堵上了,他‘呜呜呜’的发出连声咆哮,顾鸢只当不知他的意思。 “对了,本宫怎么忘了,你还惦记着你那雷将军呢。” 她回头望了望街角的位置,这会儿时候也不早了,因着在城门口,瞧热闹的人倒是也多了起来。 顾鸢瞥了李继欢一眼,“李大人,去你们城门楼子里,本宫可不想叫人像猴儿一样盯着。” 刚挪进门下屋内,未几,街角处传来阵阵脚步声。 顾鸢又重新坐了回去,不多时,两队人马带着一脚穿镣铐身形颓废的犯人就来了。 老远见着顾鸢,雷蒙扑倒在地,跪着挪动双膝靠近顾鸢。 那日顾鸢曾说,他和王文礼她可保下一人。 今日听闻是顾鸢将他叫来,他满心以为是顾鸢决定保下他! 谁知,顾鸢见他靠近,嫌弃的转了个身。 暗卫马上挡在了雷蒙之前。 “殿下,殿下您今日将我叫来可是要行那日之约?” “老臣对于知道的事,皆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望殿下信守承诺,救老臣一命!” 听到他的声音,王石难以置信的将目光汇聚过来。 若说方才他对这蓬头垢面之人还有几分怀疑,那此时此刻他已经十分确信此人正是他得以仰仗的雷蒙雷将军了! 怎么会…… 怎会如此?! 王石简直就是悔不当初! 他涕泪聚下,蠕动着身躯往顾鸢脚底靠过去。 顾鸢这次倒是没叫人拦着。 “雷大人啊,你可知本宫今晨见到了什么?那边几个守城的可是口口声声说是得了你的授意,才对李大人拳打脚踢……” 雷蒙讨好的表情僵在脸上。 他的确是曾经让守城那几人给李继欢找点刺挠,谁让这小子油盐不进的在朝堂上没少说他坏话! 可他老早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而且,那几个蠢货又是怎么惹上长公主的? 长公主和李继欢该是没什么牵扯才是啊…… “殴打朝廷命官,还说是得了将军的授意,您这可是罪上加罪啊,那本宫能帮的就只有王大人了……” 顾鸢口气惋惜,雷蒙身子一震,这时李继欢却凑上前来。 “雷将军原是与公主殿下有所约定?” 顾鸢狡黠的眨眨眼,“可不就是,雷将军和王大人,本宫费劲力气只保得下一人,那就只能看看哪一人对本宫而言更有用处了。” “那雷将军可是要多想想,下官虽是不知雷将军做了什么错事,不过想来雷将军也不止隐瞒了一桩事情,若是可以桩桩件件都叠加着告知殿下,说不定也是能保住官帽的。” 顾鸢听得出来李继欢话里有话,看样他还知道些什么。 莫非也想要从雷蒙的口中听出什么事情? 雷蒙愣住了,顾鸢心知也要给他些许时间。 她轻轻靠了过去,用只有雷蒙能听到的声音道,“雷将军想好了,被本宫保出来可就是本宫的人了,那另一位是不是会放过你,可难说了。” 她话里的另一位,他们都是心知肚明。 “本宫保得了你一次,却没有理由次次保你,不是么?”顾鸢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她指向王石。 “既然这人那般愿意追随雷将军,那就如此,本宫瞧着雷将军在大理寺的日子也不怎么好过,那就将那叫王石的一并送进大理寺。” “想来,王石该是愿意替雷将军刑牢狱之苦。” 王石被暗卫卸了下巴,除了支支吾吾的叫唤,说不出任何话。 他满眼惊惧,挣扎个不停! 但是得了顾鸢的令,大理寺的侍卫将王石提溜起来拷上便拖着他往回走。 临走之时,雷蒙失望的低下了头。 顾鸢还不忘火上浇油,“雷将军,本宫可是等着听你的好消息呢。” 待到该送走的人都送走了,李继欢又犯了难。 “殿下,您这将人都送去充作劳役了,那城门……” 顾鸢掐着腰,这根木头,她这还不是为了给他出气么?! 回头这是还埋怨上她了? 她没好气的道,“李大人随意!” 正欲离开之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将顾鸢堵在了门前。 原是林芷容得了消息,匆匆赶来…… 顾鸢后退半步,拉开了同林芷容之间的距离。 这动作落在林芷容眼中,颇有些受伤。 这清晨,到底是又发生了什么? 让她家这位阴晴不定的公主又开始疏离她! 她心中暗叹,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端庄温雅。 “容,林小姐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顾鸢语气有点不自然。 林芷容一怔,周身气压都低了下来。 她稳住身子,面色不虞的看向一旁满脸茫然的李继欢。 沉着声音询问道,“这位是?” 于她看来,让顾鸢这么点时候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定是同这人脱不了干系! 李继欢莫名察觉后背一凉,可他还是拱手道,“下官李继欢……” “哼,你就是李继欢?”林芷容语气中火药味十足。 倒是顾鸢好奇的问道,“容儿,你认识李大人?” 第70章 认怂了…… 林芷容警惕的眼神当中还有些许厌恶和陌生。 顾鸢问出这话,就觉得不太可能。 李继欢也是认真的打量了林芷容道,“在下并不曾见过小姐,若是从前何不妥之处,还望小姐海涵。” 林芷容很少会对人显露直接的厌恶,不得不说,她对李继欢的态度倒是不同于常人。 顾鸢对此也很纠结。 从前不曾同林芷容熟识之时,总觉得她大方得体,同那些大家千金一般,温柔和善,熟识之后,她才知在她表面的和善之下分明是一颗冰冷的内心。 这也是顾鸢不敢继续贸然同她接近的缘由。 林芷容同时也注意到了顾鸢,她厌恶的可不单单是李继欢,那是所有让顾鸢另眼相待的男人! 可是她能说么? 她不能…… 长吁一口气,林芷容站到了顾鸢身后,“殿下,你可知今晨你一声不吭的离开了,我有多担心。” 顾鸢也是这方才想到,公主府已经烧毁了,宫中她又不曾打算回去,于林芷容而言,的确她就是不知所踪了。 一句话,扰的顾鸢愧疚感一下子就浮了上来。 刚她竟是还刻意的叫林芷容‘林小姐’。 她真该死啊! 林芷容是猜不透顾鸢的心思,顾鸢自是也猜不透林芷容的心思。 二人就如此都觉得莫名之间,对方好似就厌弃了自己似的…… 李继欢可不管她们之间的是非曲折,他无意招惹顾鸢,既然事情已经结束,他拱了拱手,开口送人,“长公主殿下,今日之事多谢您出手相助,才让下官免了皮肉之苦,只是下官品阶卑微,无力助公主长行……” “李大人可曾听过一句话?”顾鸢都要走了,林芷容却忽然出手拉住了她。 “不知小姐何意。” “那便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李继欢不解,顾鸢也不解。 林芷容只管顾鸢,她从袖中抽出一卷纸张,展开给顾鸢看着。 顾鸢瞧着上面一串串的人名,更是迷茫。 “殿下,这是点翠楼这些时日来的宾客名簿。” 她边说着,指尖随意划过几个名字,正好点在了李继欢上。 顾鸢难以置信,眼前这个朴素守门卫,竟是能够每日出入奢靡的点翠楼。 李继欢在听到‘点翠楼’三字的时候,瞳孔闪烁。 他悄悄递给李三川一个眼神,后者静悄悄的退了出去,并将这房门紧紧阂上。 “李大人,不妨说说你为何能够整日去到点翠楼?” 李继欢明摆着不想承认,他昂着头倒背着手,“男人么,花天酒地有何可说。” 他理直气壮的模样,同先前那副谦卑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顾鸢甚至不需林芷容点拨,她稍稍一想,便联系到那日在点翠楼中见到的身影。 “你每日去到点翠楼,究竟是为了见谁?” 林芷容穷追不舍的问着。 “公主殿下,这都是下官的私事,想来是不必禀报殿下。” 李继欢简直就是油盐不进。 “李大人,趁着本宫还脾气还好的时候,劝你快些说个清楚,若不然,瞧瞧雷蒙,本宫有的是办法折腾你们。” 也不知他与雷蒙是有何仇怨,顾鸢提起‘雷蒙’二字来后,李继欢那张坚硬的脸上陡然出现了裂痕。 顾鸢林芷容相视一眼,看来有戏。 二人心知李继欢的性格,也不紧着逼问。 果然,李继欢沉思半晌后,斟酌着开口,“若是殿下有法子让雷蒙开口,那我可告知殿下一二。” 顾鸢心知他说的大约就是有关真假天盛帝之事,不由得表情也慎重了起来。 “这几日,本宫会暂住点翠楼之中,若是李大人想好,可来点翠楼寻本宫。” 李继欢拱手行礼,“待下官斟酌过后……” “一言为定!” 顾鸢抬手摁下了李继欢握着的双手。 这一幕落在了林芷容的眼中,分外刺眼。 索性她回了个身,懒得看了! 林芷容是乘着马车来的。 二人一前一后钻入马车当中。 刚才好容易因着劝说李继欢二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得以缓解,这空间里甫一只剩下她们二人了。 先前那困在二人之间的诡异的气氛又包裹而来。 她们都有心打破僵局,却因着对对方的过分小心,谁都不敢踏出那一步。 顾鸢简直就快窒息了! 她这个脾气,从来不是个能吃屈的性子。 她烦闷的掀开车帘,又放下,这样反复几次。 林芷容看的揪心,无奈的叹了口气。 “哎……” 谁知这就好似一下子点燃了顾鸢似的,她双目幽幽盯着林芷容,“容儿,方才……” “方才你是不是生气了?” 林芷容苦笑着否认,“殿下为何会这样想?” “可你明明就是!你若是对本宫有何不满,大可以直接说出来!为何总是要我去猜你每日到底在想些什么?” 林芷容眯起眸子,眼中含着略带侵占的目光。 她一寸一寸靠近顾鸢。 “殿下,可是真的想听?” 可顾鸢这怂的,在林芷容的攻势之下又退了回去。 “罢了,你若是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林芷容无奈的摇了摇头。 总是,要再给她些时间…… 她收起身上的压迫,重新变回了从前那个温柔端庄的林芷容。 可她这样的变化,又惹得顾鸢心生悲怆,林芷容好似又将自己封了起来。 这怪谁呢?明明就是怪她! 林芷容还是不舍得让顾鸢困在这事当中。 感情一事于她而言,的确重要,然而她的生命中,总还有更重要的一些事情…… 顾鸢也是。 “殿下,至于雷将军一事,可有把握?” 林芷容巧妙的将话题一转,徘徊在二人之间的尴尬气氛消散不少。 顾鸢略思索,对着车夫喊道,“掉个头,咱们去趟大理寺。” 待到大理寺时,正巧遇到沈峥自门内而出。 一眼看到顾鸢,他眉梢上染上了些许喜色。 “正要去寻你,没想到你就来了,这是不是所谓的……” “闭嘴你!本宫今日来也不是为了找你。” 第71章 你发誓一辈子不能离开我 沈峥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习惯性抬手,想搓从前那个小丫头的脑袋,林芷容却已经先一步打开了他的手。 “大人该知,何谓男女大防。” “本官竟是不知到底是何处得罪了林小姐,为何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于我?” 顾鸢挺身,挡在了林芷容身前,“不是我说,沈峥,你这心眼儿也太小了。” 林芷容从头到尾下巴昂的高高的,两个人一唱一和的,倒是整的沈峥有火没地方撒。 “你们……” “算了,好男不与女争!” 顾鸢下意识扯着林芷容的衣袖,牵着她往大理寺内里走去,待到进门,她迫不及待的问道,“那二人审的如何了?” 沈峥收起了先前的轻挑模样,满面严肃,“两个人都是老油条,只说些有的没的,剩下的全都推到了张瑞安和他那个怨种小舅子头上。” “那可不成……那东宫那位可曾来过?” “不曾。”沈峥对此也很是纳闷。 顾鸢犹疑的看向林芷容,“这不像是顾长林的性子啊,难不成……” “他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林芷容接上她的话。 不出二人所料,眼下顾长林的确是被人给绊住了。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林婉婉! 昨日出了那事儿,曲灵悠好不容易把命从鬼门关捡回来,谁道,刚睁眼,就见一面貌丑陋满是疤痕的女子跑到了她床前耀武扬威! 林婉婉身后跟着顾长林,“殿下,婉婉想要这间厢房呢。” 顾长林也不知道是被这面容丑陋的女人下了什么迷魂汤,竟然一脸痴迷的搂着她,“好,好,都依你!” “那妾便安心在家等着太子殿下去提亲了。” “本宫明日便进宫请父皇赐婚,婉婉同本宫乃是天作之合……” 二人不顾伤重的不能动弹的曲灵悠,在她床前便3亲2亲2我3我了起来。 曲灵悠气的喘不动气,全身发愣,再然后,竟是小腹生疼! “殿下……殿……” 她的叫声终于引得林婉婉侧目。 只是她稍稍看去,便是一声惊叫。 “殿下!她!血!是血!” 听到她的惊呼,曲灵悠耐着剧痛低头看去,就见一股猩红的热流顺延而下,染红了整个床榻。 “殿下,救救我……” 顾长林嫌恶的拦住林婉婉得腰,“婉婉,这地方都被她弄脏了,如何配的上你的身份,还是本宫的寝殿最是适合你。” 林婉婉不屑的丢给曲灵悠一个眼神,“曲娘子听到殿下的话了么?” “若是听到了,便自请搬去偏院……” 顾长林闻言,听话的吩咐下人,“还不听未来太子妃娘娘的话?!将这污秽之人赶出去?!” 林婉婉娇笑的倒在顾长林怀中,捶打着他的胸膛,“殿下说什么呢,长姐才是陛下钦定的太子妃娘娘呢,哎……婉儿这身份……” 笑容让她布满疤痕的脸看起来更加扭曲,可是顾长林却像是全然看不见似的,握紧她的拳头,“你放心,只要是你们相府的女儿,嫁谁不是嫁?再者说,你二人同为嫡女,你比你那长姐又差在何处?!” “殿下……” 顾长林牵着林婉婉离开了这间厢房,只留曲灵悠一人疼得在2床3上不停打滚。 可等着她的不仅如此,两个粗使婆子狰狞的进来一人掐着她一条胳膊,不顾她的死活,硬生生将她拖了出去。 这一日,曲灵悠的惨叫声几乎半个东宫都听见了…… 直至半夜,顾长林才悄悄潜入柴房。 一天一夜,几乎要了曲灵悠一条命! 她趴在草垛上,轻轻睁开眼睛。 顾长林小心的将她抱在怀中,“灵儿,你等我,我是有苦衷的!” 曲灵悠费劲的睁开眼睛,再看这个男人深情的眼神,她只觉得无比可怕! 简直让她遍体生寒! “殿……” 紧接着‘啪!’的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在了曲灵悠左脸上。 她脸皮登时肿的老高! 她眼中神情愈发惊恐,这却惹得顾长林不快,“你这是用什么眼神看我?!你是不是害怕我?!你怎么能害怕我?!我这么爱你……” 紧接着,他又抬手两巴掌甩在自己脸上。 满脸忏悔的抱起曲灵悠,“灵儿,我错了,我没想将你怎么样,我只是害怕,我害怕你不爱我了之后会离我而去!” 曲灵悠难以置信的盯着疯疯癫癫的顾长林,“殿下……” “灵儿,你是爱我的是不是?你发誓,你这辈子绝不会离开我!” 曲灵悠身子染了重伤,脑子却还没坏。 她深知此时决不能轻易激怒顾长林,为了掩盖眸中惧色,她索性直接闭上双目。 “殿下……我,我不会咳咳,离开你的。” 眼看着顾长林的双手又要掐上她的脖子,曲灵悠撑着最后一口力气说出了这话。 “来人!将郎中请来!” 曲灵悠悬着的心终是稍稍放下了些许…… 她要活下去了,凭什么伤害她的人都还活的好好的,偏她要死?! 曲灵悠硬是凭着这口气,熬到了郎中来,可惜郎中保的下她一条命,却保不下她腹中胎儿。 甚至因着小产太久未治,往后,她也没有机会再怀上孩子…… 曲灵悠的泪水濡湿了头发,顾长林紧握住她的双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做出深情姿态,“没关系的,灵儿,往后那个丑妇生了孩子,本宫便送给你来养,待本宫用她登上皇位,未来皇后的位置,只能是你!” 曲灵悠压抑住颤抖,“那丑妇究竟有何魅力,能得殿下青眼?还能助您成就大事?” 顾长林站起来,负手而立,他诡异的笑着,回眸轻声道,“她啊,她告诉本宫,她可预知未来之事!” “哈哈哈哈哈!” 曲灵悠难以置信的瞪大眸子,“怎会?殿下可不是被骗了?” “哼,你就等着好日子的到来!” 说罢,顾长林又长笑着离开了柴房。 她思索片刻,撑起身子撕下身上衣衫一角,蘸着地上鲜血,在衣衫上一字一句写下了什么。 而后一个小小的身影趁着四下无人翻进了柴房,带上这一角衣衫,又偷偷跑了出去…… 第72章 我有话想告诉你…… 林芷容跟着顾鸢先去见了王文礼。 “王大人,您可是想通了,有什么想要同本宫说的?” 王文礼已经没了那日的怯懦,他昂着脖子朗声道,“下官并不知公主殿下为何将下官囚禁于此,下官本不过是受了张大人的邀请,去他府邸一趟罢了。” 顾鸢嘲讽的盯着她,问向林芷容,“容儿可知王大人全身上下哪儿最硬?” 林芷容歪头,“不知。” “嘴呗!” “死鸭子嘴硬。” 顾鸢说完,连身后大理寺的衙役也跟着笑出了声。 王文礼脸涨得通红,他“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王大人该不会以为大理寺是吃素的,沈峥可是早就把张瑞安的嘴给撬开了,你二人被本宫撞了个正着,还想着欺瞒过去?想的倒是美。” 这话顾鸢倒不是诓人的。 张瑞安自打那日被吓掉了魂儿,至今还是眼斜嘴歪的,可谁让他做什么不好偏生娶了个好媳妇。 这大娘子家就霍乘风那么一个弟弟,那日同是被折磨的不轻,为了救他一条命,这位县令娘子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能说的,不能说的,连带记录名册都给寻了出来。 再者也是因着顾鸢和林芷容一早儿发现了那条密道,同时省了沈峥不少功夫。 这几日他也在京中寻找失踪女子的家人们,只消寻到那些被拐女子的下落,想必这案子结的也快。 曾经天盛帝初登基时为了约束官员,对于当朝官员也有十分明确的判罚基准。 待沈峥将人证物证找齐,就算是这些个人再狡辩也是无畏。 王文礼态度如此,顾鸢想着也无甚必要多留在此地凭白浪费些时候。 林芷容对此从无涉猎,自是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她打从心眼儿里瞧着沈峥就不顺眼,是以她的任务就是全程亦步亦趋的贴着顾鸢。 经此,顾鸢对王文礼也不抱什么希望,不过她还是让沈峥添油加醋的说给了雷蒙听。 不得不说,沈峥这厮,在审讯这事儿上颇有些天赋异禀。 既是憋着劲让雷蒙受些折磨,顾鸢与林芷容也并未在大理寺久留。 沈峥憋着一口气似的,每每想说些什么都被林芷容不着痕迹的打岔。 而顾鸢还一门心思的只要是林芷容说的,她就一个态度,“对对对,容儿说的都是对的。” 二人这态度夹的沈峥更是憋屈,连大理寺的门都不送了。 “哎,这沈峥,从前没瞧见那么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不过就是让他帮点小忙,瞧瞧他那不情不愿的样子。” 顾鸢坐上马车,皱着眉头,随口抱怨着。 林芷容轻摇着手中团扇,遮住了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 “从前素来听闻沈大人性情颇有些桀骜乖张,此一看,果真如此,殿下往后还是离他远些的好。” 她甚少这么明晃晃的背后说人,别说,她这样反而显得有了些人气,不似从前那朵出尘凡间的高岭之花。 顾鸢的心思也没放在这些事上,让她奇怪的是王文礼和雷蒙二人经事后的态度。 林芷容瞧的出来顾鸢为此忧心,她从旁劝慰道,“殿下与其自己闷头想不出个究竟来,不若同我论上一二,兴许能寻到新的思路呢。” 顾鸢盯着林芷容片刻,终是叹了口气,“此事,似乎与容儿你并无任何牵扯,我便总想着就不要将你牵扯进来的好。” 林芷容怔了一下,“怕是经过昨夜,无人不知我与殿下一道儿了。” 思及昨夜,顾鸢的脸‘唰’一下就红了起来。 昨夜那情形历历在目。 顾鸢垂着眸子,有些自责。 先去招惹林芷容的是她,可这时候忽冷忽热的还是她。 她到底是在做些什么呢? 顾鸢攥紧双手,“容儿,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林芷容听了这话,心脏也不自觉的猛烈跳动了起来。 看顾鸢这模样,难道说她是打算…… 这样想着,她攥着团扇的掌心也渗出了一层薄汗。 “是……是,这样……” 正待顾鸢要说什么的时候,马车猛地顿了一下,停了下来。 而后就听见车夫骂骂咧咧的,“你个小兔崽子,你要死就死,可别牵扯上老子!你可知这马车中拉的是何人?!” 顾鸢压下方才要说的话,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林芷容的肩膀颓了下来,她也顺势探了过去。 “殿下方才想说的是什么?” 她在顾鸢的耳边轻轻吐着气。 顾鸢那点子勇气刚鼓起来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断,自然消散一空。 她缩了下小脑袋,吞吞吐吐的应付道,“方才不是,咳咳,容儿说要同我论之一二么。” 她这模样落在林芷容眼里就跟只受了惊的小兔子那般,林芷容突然起了逗弄心思。 她故意又向前探了一分,双唇几乎贴到了顾鸢的侧脸。 “那看来是不凑巧,外面这孩子……怕是故意撞上来的。” 顾鸢那乱撞小鹿似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 她回眸不解的反问道,“上杆子来找死?” 林芷容温雅的笑着坐直了身子,“偏巧咱们刚拐进这个过道,周遭无人之时,这孩子撞了上来,可不奇怪么。” 顾鸢探头看向窗外,果然,这巷子不远处就是闹市,将人都引到了那处,这边这么久了也不见有人。 这时车夫提溜着孩子来到了车前。 “请公主殿下为老奴做主,真的是这孩子突然冒出来的!老奴可没撞到他!” 顾鸢探寻得看向林芷容询问她的意见。 林芷容从马车窗户看出去打量了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孩片刻。 这孩子身上穿的还是干净的,也不是乞儿,看着倒像是哪家的小厮。 小孩儿眼巴巴的望着车窗,那双眼睛里满是期盼。 林芷容放下车帘,对着顾鸢点了点头。 顾鸢的声音便从马车内传了出去。 “将他带进马车中来。” 车夫‘哼’了一声,“算你小子运气好。” 小孩儿灵活的钻进马车内,林芷容侧身将他挡在了马车最外边。 林芷容警惕的紧盯着小孩儿。 忽的,这孩子的手悄悄伸进靴筒,林芷容暗道不妙,想都没想的扑向顾鸢…… 第73章 你有什么话对我说? 顾鸢惊魂未定,她惊疑的抬眸看着林芷容。 这时,林芷容才看清,这孩子从靴筒中摸出来的不过是一块碎布。 小孩儿懵懂的摸了摸鼻尖。 他哆哆嗦嗦,举着手中碎布,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容儿,那个……你要不然先把我放开?” 她难得看到林芷容那张完美的俊脸上出现这样碎裂的神情。 就,还怪可爱的。 林芷容被这样提醒,她才松开手,然后捡起被扔在地板上的团扇。 静静坐到一旁,一言不发的扇着风…… 顾鸢时不时用眼尾扫过林芷容。 什么堵在胸口的郁结啊,困扰啊,都像是被这团扇一扫而空了。 她抿着嘴,林芷容无奈出声,“殿下想笑就笑,莫要憋坏了。” 顾鸢哪里敢啊,她弯弯的眼睛里闪着喜色,嘴上却说道,“本宫哪里要嘲笑容儿,况且容儿还不是为了本宫……” 只可惜她挂在腮颊上的小梨涡根本藏不住,说着话的她随手接过小孩手中的碎布。 展开一看,她的表情顿时僵在了脸上。 眼中笑意也全然不见。 林芷容好奇的凑了过去,这一看,她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这是谁给的?” 小孩儿这时候才好像反应过来一样跪在地上,不住磕头,一边磕头还一边叫唤,“求公主殿下救救姐姐!她快死了!求求您了!” 顾鸢微眯的眸中有些危险的气息。 “先回去。” 林芷容掀开车帘四处探看了下,“没见有人跟着。” 顾鸢道,“无妨,若是有人,暗卫自会出手。” 这里离着点翠楼也不远,拐个弯就到了点翠楼的后门。 昨夜从正门进来只是为了让那些躲在暗处的蝼蚁知道顾鸢住进了此处。 若是这里再出状况,那可就真的是明晃晃的冲着她来的了。 而今她们的行踪就不必那么堂而皇之昭告天下了。 林芷容带着人一路从后门径直绕过后院。 顾鸢惊奇的发现,这点翠楼中竟是还暗藏玄机。 绕过后院的墙壁上竟是有一道暗门! 林芷容在墙上摩挲了片刻,而后也不知她扳动了什么机关,这石墙竟是松动了些许。 林芷容顺着石头与石头之间出现的缝隙,用力一推,这扇石门便打开了! 直到身处一栋别院之中,顾鸢才信了方才发生的一切。 好不容易她才压下马上拉林芷容问个明白的意图。 林芷容自是知她疑惑,她冲着顾鸢眨了眨眼。 顾鸢只得安静的跟在她身后,她一路打量着这处院落。 院子不大,却装饰的很是精致。 假山景观一样不差,院中还有婢女侍从,一样不落。 这些人见到林芷容的时候,都不曾露出任何惊讶之色。 怎么看都觉得这宅子的主人绝不可能还有第二人。 林芷容将他们带到了厅堂内。 等上了茶,这里的婢女还很是贴心的将房门关好。 顾鸢的嘴这时候也才闭上。 她强迫自己先问明白这小孩儿的情况。 “你有何种方法能证明你出自东宫?” 小孩儿眼珠子乱转,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顾鸢冷笑,“东宫岂是你想进就能进的?更何况你带着这东西也绝不可能轻易逃出来,你当东宫的侍卫都是摆设?别以为你尚且年幼就能骗了本宫。” 小孩被顾鸢这样质问,吓得缩成了一团,“公主,公主殿下,我真的没骗你!那宫殿西墙根有一处狗洞!我就是从那里爬出来的。” “哼……” “那你这身着也不像是东宫的宫监侍卫,你又是如何进去的?” 小孩被吓的话都说不利索了,越急他就越发的说不明白。 还是林芷容温温柔柔的安抚道,“你别急,你先喝口水,你要知道,若是殿下真的怀疑你,你根本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 小孩儿听着也是这么个道理,他听话的喝了口水顺了顺气。 这才说明白,莫说顾长林怕是东宫里的下人都不知道宫里养了他这么一只小老鼠! 东宫并不在皇城里,而是设立在与皇宫一墙之隔的宫外。(问就是剧情需要) 从前顾长林还未被立为太子之时,东宫是空置的。 这孩子的母亲便是做着常年倒夜香的活计。 偶尔也会跟着他母亲去干活,也去过几次那地方,这才发现了那么一个狗洞。 后来他母亲离世后,时常没有饭吃的他时不时也会偷着钻进里头。 宫中有个小丫头看他可怜,时不时接济他些吃食。 毕竟那时东宫中虽是未有主人,看守,婢女侍卫却是一应不少。 小丫头时不时从剩下的吃食里捡些东西给他。 只是自打顾长林封为太子后,他一次又钻狗洞没见那小丫头,反而是遇到了曲灵悠。 他本以为那次他的小命就没了! 谁知曲灵悠竟是怜他孤苦,让他每三日去寻她。 从那之后他才知晓可怜的小丫头因着冲撞了顾长林早就没了性命…… 日子久了,他将对小丫头的感激也都记到了曲灵悠的头上。 昨日恰好到了约定的日子,他同往常一样钻进狗洞,结果等了半夜也没等到曲灵悠。 不过他也算是机灵,从路过的侍卫口中得知了曲灵悠昨日遭了难。 他是个记恩的孩子,加之曲灵悠正巧是被扔在了西厢房的柴房里。 他能时不时进入东宫,正是因着西厢房偏僻没有什么看守。 他这才很顺利的见到了曲灵悠,彼时曲灵悠正瞅着不知如何将消息递出去…… 而今晨更是凑了巧,若非昨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顾鸢。 他本是一早就来到了点翠楼,谁知到了又听到了闲话说长公主在城门楼子处置了几名看守,他正在往那方向跑的时候这不是才撞上了马车。 顾鸢眼神复杂,她看向林芷容。 林芷容面色倒是平静,她让人将这小孩儿带了下去。 顾鸢这才略有些担忧的开口,“曲灵悠那人……能信么?” 不过她低声道完这句,话锋忽的一转,直视着林芷容的双眸,“不过在那之前,容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应该对我说?” 第74章 小作精 顾鸢甚至没有从林芷容的眼中看到一丝慌乱,好似她行的光正的很。 这反应让她莫名有些气馁。 想想也是,就算这里是林芷容的私宅,她又有什么立场去质问她? 见她眼中的伶俐逐渐褪去,林芷容心道,这小妮子又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在顾鸢眼中,反倒是成了不耐烦的表现,她嘴巴一撅,往后仰靠在了椅背上,酸溜溜的道,“也是,容儿倒是也不用事无巨细的统统告诉我……” 林芷容见她这模样,心里只觉好笑。 她从前倒是从不觉得顾鸢这么会作…… 不过作的有些可爱就是了。 她起身弯腰靠近顾鸢,顾鸢见她靠过来一分,她便往后挪动一分。 林芷容果断的执起她的双手,稍稍用力将人给拉近自己。 她那双清亮的眸子好像能直直盯透顾鸢的内心似的。 顾鸢被她盯得有些心虚,她眼珠左右转着,不断的闪躲。 “殿下,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的一切?” 顾鸢那双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专注在了林芷容翕动的双唇上…… 她脑子混沌,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在点头。 林芷容扬起唇角,微微的弧度出现在她白皙的脸上。 更显出了几分风情…… 顾鸢盯得痴迷,可惜这会儿没有镜子好让她瞧瞧自己那副被迷了心智的样子…… 林芷容紧接着道,“若是殿下想要知道,那容儿定是会一五一十的尽数告知殿下,只是怕殿下嫌我絮叨……” “怎么会……” “小姐回来了?!” 就在这时,原本紧闭的房门随着一声重响,被自外向内的重重推开。 “……” 两人齐刷刷的看过去,来人更是被她二人的目光盯在了原处。 “小……姐……” 来人是个十分结实的姑娘,扎着两个圆圆的发髻,年纪瞧着和林芷容差不多。 只是嗓门大,力气也大! 顾鸢呆愣愣的自言自语道,“方才不是将门给锁了么?” 二人再度看去,果然两节断裂的门栓堪堪挂着…… “你这丫头,身手倒是好……” 饶是顾鸢这样见惯了高手的人都忍不住赞叹一句。 “小姐,你们这是干啥呢!干啥贴的那么近?” 林芷容无奈的直起了身子,“春满,规矩呢?” 春满这才吓了一跳似的,行了个不怎么正经的礼。 “……” 顾鸢对着这一主一仆看的惊奇。 没想到素来恪守礼仪的林芷容身边的丫头竟是这样一个莽货! 有点好笑…… 让春满这一闹,二人之间那点暧昧顿时消散。 “小姐,这位是哪家小姐啊,长得好生好看!” 春满没心没肺的夸着顾鸢,林芷容扶额,她语气中含着歉意的向顾鸢解释道,“这丫头自小莽撞,是个直肠子,望殿下海涵……” “我倒是觉得你这个丫头有点意思。” 春满听到夸奖,笑的那叫一个见牙不见眼,“那是,我可有意思了,小姐从前愁闷的时候,全靠我这个开心果,才能让她笑出来。” 林芷容张了张口,刚欲解释,顾鸢一下子来了劲,“你家小姐从前总是遇到不快么?” 春满挠了挠头,“哎,还不是二夫人和二小姐,有事没事就怂恿老爷找小姐麻烦。” “往后,该是不会了……” 顾鸢轻轻呢喃。 春满听不懂,“那最好了!这位小姐你是不知道……” “春满,这位可是当朝的长公主殿下。” 林芷容生怕她嘴上没关门一样,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透出来,马上出口打断。 谁知春满这虎丫头,听到顾鸢的身份,只是粗粗跪下,磕了个头,又呲着大牙笑的像个小太阳一样。 顾鸢都好奇了,旁人听到她的身份,她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不怕她的人。 林芷容无奈的说道,“这丫头头脑就是简单了些,一根筋,前些日子变故太多闹得我也是措手不及,只得将她留在府中,眼下人手不足,才将她寻来。” 顾鸢边听着,边频频点头,她自是看得出来这丫头的头脑有些傻。 林芷容也就是说的含蓄了些。 她只是好奇这样的人,林芷容竟是会一直带在身边,且观林芷容对她的态度,很是纵容。 林芷容岔开话题,问向春满,“近些日子相府中可还安好?” 春满大大咧咧的站了起来,她嗓门很大,还好宅子里并没有多少人。 “小姐,你是不知道,自打春分死了,二小姐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林芷容听了这话,也疑惑了。 林婉婉那样爱美的一个人,脸毁了这才几日,她不想着赶紧想些办法将她那张脸修复好,怎地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紧接着她们二人就听春满接着说到,“我来之前,还跟二小姐身边那丫头春香打了一架呢!她可笑着呢,硬说二小姐马上就能飞上枝头,未来皇后都作的,还让我们都等着看小姐的笑话!” 她说着说着,挽起袖子,拳头都伸了出来,“这话说的,那我能忍么!” 林芷容急切的问道,“二小姐近些时日可有出府?” “那怎么没出?那根本在府中都见不到她人!尤其是昨日,也不知道她做什么去了,回来之后就钻进了老爷的书房里,俩人嘀嘀咕咕的,说完之后,老爷连新夫人都不相看了!” “小姐,你是不知道,老爷都跟魏国公府的大娘子定了定亲的日子了,今儿一大早又差人去退,可巧没让魏国公赶出来!” 顾鸢捏着下巴,也看不懂这林婉婉是闹出了什么花。 只是她听着春满话中说林婉婉的婢女口口声声说她将来是要当皇后的人,再联想前世…… 前世林婉婉也没少跟顾长林勾搭。 况且,前世没有曲灵悠这人,林婉婉在东宫之中好不威风! 她忽的生出这么大的变故来…… 顾鸢心中愈发有了不好的预想。 她突然出声,“容儿,咱们要想个办法去见见曲灵悠了……” 她话刚说完,门外又传来了动静。 这一次不是别人,竟是曾在点翠楼中有过一面之缘的南溪公子! 南溪公子见她在此未有任何惊讶神色,他恭恭敬敬的作了个偮,“小姐,相府那头传来了消息,说是就在刚刚,圣旨又下到了相府。” 顾鸢右眼皮一跳,抬眸问道,“圣旨?又出了何事?” 第75章 想你啊 “也没什么,就是将二小姐封为了太子良娣,小姐们可不知道,当时接完圣旨,二小姐那张脸都要歪了!” 春满抢在南溪之前就说了出来,南溪公子见满屋子女子,也未做停留。 顾鸢心中暗道,这圣旨定是那冒牌货下的,若是继续任由他闹下去,那这大宴的将来的确堪忧…… 林芷容看着顾鸢在沉思,也没有打扰她,她问向春满,“那父亲可有什么反应?” 春满仰头略回想了片刻,“这倒是没有,老爷就没当回事儿似的,还宽慰了二小姐几句。” 林芷容让春满又说的详细了些。 但是这丫头说来道去的意思也就是那么点事情,林芷容便让她退下去了。 “殿下,您说,虽然您让林婉婉潜入太子身边,但是凭她如今情形,太子殿下为何会做出这样癫狂的事情来?” 顾鸢也是纳闷,上辈子的顾长林也没有这么疯癫啊,不仅如此,上辈子他步步为营,赢得名声和朝中官员的支持,可今日这般行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倒像是…… “方才春满说林婉婉接旨还有些不快,难不成她本是想做太子妃?可太子妃之位已经许给了你,也是她敢肖想的?其中定是有些猫腻。” 顾鸢边想着边分析道。 林芷容也是这样想的,“前几日林正阳还因着公堂之事厌弃了林婉婉,加之林张氏他也交不出去,如今竟是宁可背着背信弃义悔婚的名声也要为林婉婉铺路,相府之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二人越说下去,越是弄不清其中究竟。 顾鸢总觉脑中有些东西划过,却又抓不住。 不过眼下看来,无论是曲灵悠那处,还是相府,变故定是出在了林婉婉身上。 林芷容没有犹豫,果断的道,“今日我便寻个 由头回府去探探他们的底。” 顾鸢心脏猛地跳动一下,总觉得有些危险。 她牵住了林芷容的双手,担忧的摇了摇头道,“眼下咱们不知林婉婉的底牌,就怕她还有什么后手,相府总是太过危险。” 林芷容劝慰道,“无妨,既然今日的圣旨并非是让她将我取而代之,那就说明无论是在太子心中还是在皇上心中我总还是有些用处,他们应该暂时不会对我动手。” 顾鸢觉得林芷容说的也有些道理,心稍微放了下来些。 “若不然,我陪你?” 顾鸢认真的说道,林芷容听了这话忽的就笑了出来。 她的笑容仿佛扫走了压在顾鸢心上的一切阴霾。 让她的心也稍稍落了下。 “殿下要是一同回去的话,怕是他们就有防备了。” 她想了想,“咱们啊,要做一场戏,让他们觉得我被殿下厌弃了,才好在我面前放松警惕。” 这可把顾鸢难为住了,“厌弃?” 她左边看看,右边瞧瞧的,看着林芷容哪哪都好,她就是寻个理由都难。 “殿下?” 林芷容被她盯的心里直乐,顾鸢也瞧出了她些许顽皮,她没好气的松开手,佯装气恼,“我在这同你说正事,你还想三想四的,真是好生叫人不知所谓!” 林芷容含着笑,贴到了顾鸢的背后。 “我没有想三想四啊,我在想你……” 二人之间贴的太近,林芷容几乎将顾鸢圈在了怀中,她明显能够感觉到顾鸢身子猛然僵住。 她也知道顾鸢这人不经逗,本想着她定是要同从前似的寻个借口岔开话题,没成想顾鸢轻轻的道,“那你,可要一直像我……” 丢下这句话后,她头也不回的就跑了出去。 临到门前她突然驻足,叮嘱道,“务必小心,从前十五就跟在你身边,这次我也让他跟着你,查事事小,你的安危最大。” 林芷容的唇角扩的越来越大。 她重重点了下头,“都听殿下的。” 林芷容也没耽搁时辰,带上了春满就离开了这处别院。 她离开之后并未直接回林府,而是出了一趟城,将林张氏带回了身边。 白长青怎么着也是她的舅舅,灵兰就算不想放人,她也不好违背白长青的也意思。 不情不愿的把已经快看不出个人样来的林张氏送上马车,白长青笑着道,“若有何需得舅舅出手,就直接说。” 林芷容等的也是他这句话,从前她在相府中的日子水深火热之时,不见这位舅舅出手。 可他却有能力救下兰姨娘? 如今既然凭白得了她舅舅的辈分,的确也是要做些事情才行。 林芷容略想了片刻,“那不如舅舅将灵鹤暂时借我几日?” 这话顿时让白长青脸上的笑咧开了,这小妮子倒是会狮子大开口。 他本意不过就是客套下,没想到啊…… 不等他回答,林芷容蹙着眉毛,泫然欲泣似的悠悠道,“是我不懂事了,想着这么些年终于有个可以依靠的亲人了,灵鹤于舅舅而言那般重要,我自是不该轻易提出……” 说着说着,她的眼尾还挂上了两滴眼泪。 这让林芷容看起来更是可怜的很。 白长青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话,倒是一旁的灵兰指责道,“小姐说的是!大当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相府是什么水深火热的地方!您这样怎么好意思的做人舅舅!” 林芷容偷偷在袖中给灵兰比了个大拇指,眼尾的泪珠倒是落的更勤快了。 这寨子里的人大多性情直爽,灵兰带了个头,剩下的也都开始纷纷说起白长青的不是来。 这下倒好,白长青差点儿就是悔青了肠子! 最后还是允了林芷容将灵鹤带走。 林芷容心满意足的离开之前,偷偷叮嘱灵兰,“兰姨娘可一定要趁此机会将舅舅一举拿下啊!” 灵兰笑的羞涩,好容易支开了灵鹤那个大蜡烛,“小姐的事,可缓缓而为。” 林芷容带着装扮成仆从的灵鹤和林张氏趁着天黑之前终于回到了相府…… 第76章 一日不见,甚是想念 顾长林因着圣旨一事竟是专门去了一趟相府,他离开时与归家的林芷容撞了个正着。 林婉婉老远看着矫揉造作的往顾长林身上一倒,顾长林很是体贴的将她揽在怀中,“婉婉放心,就算你暂时坐不上太子妃那个位置,本宫也会给你独属于太子妃的宠爱。” “殿下……” 她泪眼婆娑,见林芷容的身影从马车上出现,她故意往顾长林的怀中缩了缩。 好似十分害怕的模样。 “殿下,定是长姐得了消息,如今母亲下落全无,她此时回来怕不是想着要插手你我婚事。” 顾长林眼带敌意明晃晃的审视着林芷容,从前他二人倒是也见过数次。 只是林芷容因着不为林张氏所喜,加之她才名在外,性情又有些清冷孤傲,并不为顾长林所喜。 当初他会去求娶林芷容,还不是因为林正阳那老狐狸无论他抛出什么样的橄榄枝,都被这老狐狸搪塞回来,想着他一来不喜林芷容这个嫡长女,二来那时他稍微使了点手段让林芷容失了名声。 这才让林正阳松口,既是成了他的岳丈,自是没有不站在他这头的道理。 可如今既然已经达成了目的,他也觉得林芷容此人甚是多余。 只是今日仔细瞧见林芷容的容貌,他却是恍了下神。 他口上是应着林婉婉,即便如今带着覆面,仍是盖不住她眼角的伤疤。他又不是个傻子,多看一眼林婉婉那张丑脸他都险些要吐了。 更别说往后还要日日对着她! 就这么几眼之间,他脑中忽的闪过一个主意。 林芷容这样才情样貌样样出众的人,才堪站在他的身旁! 林芷容只觉顾长林扎在她身上的眼神油腻又阴毒,就好似被一只癞蛤蟆盯着似的。 “见过太子殿下。” 顾长林有意松手,将自己与林婉婉之间的距离稍稍拉开。 他负手而立,拿出自认为最是得体的微笑,“林小姐平身。” 林婉婉面色一变,语气不善的道,“长姐不是跟着长公主殿下学习规矩么?今日怎么得以回来?难不成是为了来见太子殿下?” 她如同一只战斗的母鸡似的,挂在顾长林身上,护着他不让林芷容觊觎。 林芷容淡然而又得体的答道,“听闻府中近些时候不怎么太平,我仍是相府的女儿,家中出事,我总是要回来瞧瞧。” “再者,今日我回来也是念着妹妹脸上伤疤,公主殿下府上有一人乃是黔灵山那位医圣的弟子,殿下下山,才让他随侍左右,我可是求了殿下好久,才将人带来为妹妹诊治……” 她悠悠瞥了林婉婉一眼,“罢了,既然妹妹不想,那我还是请先生回去。” 林婉婉神色一僵,她如今是有了前世的记忆,这几日她除了借此蛊惑顾长林和林正阳外,便是到处想法子将容貌恢复。 如今林芷容带着人来了,她虽是心中怀疑她的用心,却实在抵不住‘医圣弟子’这四个字的名头。 传闻当初长公主出生,帝后寻遍整个大宴的医者,但凡诊治过的都断言长公主定是活不过三载。 还是皇后母家卢老将军豁出了脸面拿着当初救人之情才说动了医圣为长公主调养。 即便面对皇家,他都不曾下山,让人将公主接到了山上。 而如今,想想那日生龙活虎打她耳光的顾鸢,她心底的恨就让她控制不住自己扭曲起来。 “只是我这脸都是长公主殿下毁的,她会放人来医治我?” 林芷容真诚的点了点头,“妹妹,正是因为你脸上这伤是长公主造成的,她胸中懊悔,才允了此事。” 顾长林眼下还不曾与顾鸢明面上扯破脸,他心知只要卢老将军还在,他身下太子的座位就还是不稳当。 思及此,他出声劝道,“婉婉,芷容说的是,想来皇姐也觉得这惩罚对你不公,你就接受了皇姐一番好意。” 林芷容听顾长林连她称呼都换了,不觉胃中一阵翻腾。 是真真的恶心! 不过现如今也只能忍着,她忍着那股子厌恶,强迫自己笑着,“太子殿下说的是,妹妹不要拂了公主殿下的心意,不过如果妹妹真的信不过,那我也只好将先生送回去了。” 说完,她回身引着灵鹤又上了马车,林婉婉简直急的叫出了声,“长姐等等。” 林芷容冷淡一笑。 回眸又是那副淡然模样。 “既是公主殿下的一番好意,总不能就让先生这么回去,那就请先生诊治了。” 她想着,最差的结果也不过就是跟现下一样,可若是脸能医好,那皆大欢喜,可若是医不好,她定是能让顾鸢逃不了责任。 灵鹤打扮朴素,看着就是仆从模样。 林婉婉上下打量了片刻,眼中明晃晃的不屑。 不过这于林芷容而言也无甚干系。 她故意给林张氏换了一个婆子身份,跟着灵鹤一同去林婉婉身边侍候。 人给送出去了,她也不想站在门口看这一双颠公颠婆恶心人。 带着春满,她丢下一句,“我去同父亲请安。”不给顾长林一个眼神,她就略过二人入了府。 殊不知这更是勾起了顾长林的兴味。 难得有这样不将他放在眼中的女子,真是有意思的很。 眼下不管是林婉婉还是曲灵悠,这些只要他稍微招招手就能来的女子对他而言已经全然没了兴趣。 他死死盯着林芷容的背影,今日她这样冰冷的将他扔在这儿。 总有一日,他要将她22压3在43身3下,看她3哭4求2的模样! 那副画面一瞬间闪过顾长林的脑海,绝色美人泫然欲泣,那副画面…… 顾长林只觉一股2热22流窜3过23下3身2,可紧接着低头看到林婉婉被风吹起的覆面之下,那张烂了一半的脸,就好似忽然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那股子冲动迅速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眸中厌恶,林婉婉看的明白。 她迅速整理了下覆面。 顾长林昂着头,声音温柔道,“婉婉放心,本宫爱的是你这个人,绝非你的容颜……若是皇姐身边的人无法将你医好,也无妨。” “殿下……” 林婉婉感动的刚想环抱住顾长林,双手一撑却是扑了个空。 顾长林早已长腿一迈走出了三步远。 “今日不早了,本宫就先回去了。” 说罢,他一闪就上了马车,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给林婉婉。 林张氏不忍自己亲生女儿被如此对待,她习惯性的想去安慰女儿。 可林婉婉满肚子火气正无处可散,看着林张氏同她一样被毁了容,她笑的阴鸷,“长姐特地将你送来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我同你一样恶心人么?!” 她狠狠一脚踹在了林张氏的腹间,将她踹倒在地,不仅如此,她一只脚还踩在她下腹处狠狠碾压。 林张氏被断了舌头,只能‘咿咿吖吖’说个不停。 “哼……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第77章 你跟她什么关系? 顾鸢自打林芷容离开,她就心神不宁,好似忽然心上缺了点东西,空落落的,又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小船,浮浮沉沉,没有底…… 林芷容离去时告诉她这宅子是专为她准备的,她稍稍在院中走动几步,愈发的为林芷容的用心感到欣喜。 只是看着那道暗门,她这心里又开始纠结了起来,南溪公子出现在此很是自如,他们之间又是何种关系呢…… 前次她便察觉了,林芷容在点翠楼出入轻松,连记载宾客的名册都轻而易举就能拿到手。 这点绝非普通宾客可以做到。 顾鸢蹲在假山石旁,随手扯了一朵野花,揪着花瓣出神。 “公主殿下?” 这人就是这么不经念叨,顾鸢想着南溪公子,这人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顾鸢也不尴尬,她把花一扔,站起身来,“公子此来是为何事?” 南溪身后跟着几名小厮,各个手中都或托或拎的拿着些东西。 “小姐嘱托我替公主殿下准备的日常用具皆在此,请殿下过目,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一并跟我说,我会再行准备。” 顾鸢打眼看过去,托盘上金银首饰一应俱全。 她点了点头,不曾回答,转身往林芷容给她安排好的厢房的方向走去。 待到了地方,南溪命人将所有东西一一展于顾鸢眼前。 “殿下请过目。” 顾鸢瞪眼瞅着这琳琅满目的用具,眼都花了! 方才她只是以为林芷容给她准备的是些寻常用珠钗衣物,她还想着,准备的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如今一看,无论是穿的还是用的,林芷容皆给她准备了新的。 “容儿,费心了。” 南溪一如既往面容和煦,“殿下满意就好。” 说完,自他身后,宝眷又带着几人钻了出来。 “殿下,让您久等了,今晨一早,林大小姐就差我去挑几个趁手又能干活的人,这会儿方才将人挑出来。” 顾鸢愣怔的站在原地,她所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林芷容俱是给她安排了个妥帖。 心底的触动越来越大,对比她当初将林芷容请进府邸,明显的林芷容想的更周全,做的也更细致。 她招着宝眷将这些东西收好。 南溪见着行了个礼便想着退出去,顾鸢却忽然出口将他留住。 “南溪公子请留步。” 南溪这人气质同林芷容有些相似,好似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亦或是见到什么人,于他们而言都不重要。 即便面上挂着温和的神情,却仍是让人轻易就能感觉到那股子出尘的淡然。 就像此刻,顾鸢的身份,将他留下,他面上表情与方才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 “公主殿下可还有事?” 顾鸢一窒,让他这么认真的问,她还不知道怎么问了。 她就是想弄个明白林芷容究竟同南溪,同点翠楼是何关系。 略衬思了下,她还是开口问道,“容儿,公子同林大小姐是何关系?” 她问的直接,南溪并未直接回答。 而是怔怔的看了顾鸢一会儿,他好似想把顾鸢给盯透了似的,直看的顾鸢心里有些发慌。 她从前倒是小瞧了这位以色侍人的南溪公子,能露出这样射0迫的眼神,这位也绝非是凡人。 “本宫的脸上是有什么东西么?” 南溪闻言,笑着答非所问,“殿下还是问小姐。” 说罢他再不理会顾鸢,自顾自的便离开了。 闹得顾鸢自言自语,“怎么我得罪这人了么?” 抱着这个疑问,她心里更慌了。 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索性她把那个从东宫偷跑出来的孩子提溜了过来。 “曲灵悠想见本宫,但是本宫也没的办法去东宫抢人,本宫进不去,她出不来,难道要叫本宫变作白鸽飞进去?” 这话让这个小孩儿也犯了难。 他战战兢兢的小声道,“若不然,您随我一同爬进去?” “你竟敢指使本宫钻狗洞?!” 顾鸢瞪大眼珠子,吓得这小孩儿更不敢说话了! “算了算了,的确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今夜本宫先随你去一趟,你钻进去先瞧瞧东宫内的情形。” 听她语气放缓,小孩儿那张被吓得惨白的脸才稍微回了点颜色。 无所事事的顾鸢从来不曾觉得时日过的这么慢过! 不知在她来回在院中溜了几圈儿之后,天色终于暗了下来。 而十五也终于将林芷容的消息给带了回来。 “容儿倒是机智,让林婉婉和林张氏狗咬狗正好!” 宝眷在她身后轻轻垂着她的肩膀,不解的出声问到,“难道林大小姐就不怕这母女二人合起伙来再行恶事?” 顾鸢自信的道,“不可能,你瞧着林婉婉从大理寺中回去后可曾关心过林张氏?” 宝眷傻乎乎的摇了摇头,“奴婢也没的功夫去关注这无关紧要的人。” “你想啊,这才几日过去,她定是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如何入主东宫这事儿上了,所以啊,对于她这样极尽功利,只寻利益的人而言,是要一个容貌尽毁,名声糟烂的母亲,还是要一个死了的母亲好呢?” “那当然是死了一了百了呗。” 顾鸢含笑点了下她的脑袋,“所以啊,容儿此举,颇多益处,若是用的好,说不定能还能一举给林正阳也使上个绊子呢。” 另一边,林芷容刚从林正阳书房退出来,她细细回味着林正阳方才说的一字一句,眸子逐渐瞪的越来越大…… 难道说他…… 第78章 想我了么? 林芷容后背有些发颤,春满迎上来搀着她。 刚想开口问,林芷容用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嘘”。 春满马上闭上嘴,林芷容稳了稳心神,端着身形走回了自己院中。 待大门阂上,她左思右想,都觉得林正阳那态度不对劲,若非要说什么的话,就跟被下了蛊似的。 从前那个事事小心,步步稳妥的父亲,如今好似变了一个人一样狂热的忠诚于顾长林。 “春满,这些时日你就不曾觉得父亲比之从前大有变化么?” “怎么不觉得哩,小姐您是不知从前老爷总是一脸严肃,她们可没少抱怨,可这几日他老是笑的人心里毛毛的。” “你再仔细说说春分那事。” 林芷容白日依稀记得春满说过府中变故是从这个叫春分的丫头死开始的。 大家大户中总有些离奇的命案,这大家伙都是心照不宣,相府死一个贱命的丫头,这实在是太过寻常,只要随意编造一个理由上报府衙,府衙甚至不会查证就会直接将此人销户。 春满仔细回忆了一番,“二小姐初回来府中那几日癫狂又可怕的很,经常在房中摔摔打打,那日也同往常一样,听说屋中的动静闹的可大了,根本没人敢靠近,直到后来还是二小姐出来叫了两人才知道是死了个丫头。” “春分也是可怜,刚来府中没有多久,咱们这些老油条啊,早都知道二小姐什么脾性,能避就避,不过……” 林芷容伸着葱白一样玉指点了春满额头一下,“你这丫头不过散养二日,都学会卖关子了。” 春满捂着额头憨笑,“还不是小姐教的好!” “莫要在这油嘴滑舌!” 春满乖乖点头,不过因着她插科打诨,林芷容倒是比方才放松的多。 “春分对外说是滑了脚,脑袋撞了桌角死的,但是我跟二小姐那院的春香向来交好,她偷着跟我说春分死的时候明明就是脖子上插了好大一个洞!倒是二小姐的后脑上有个大洞。” 她压低声音,刻意的道,“二小姐也不知道为何不敢叫郎中,春香那几日日日替二小姐梳洗,差点儿就能吓死她!生怕因为知道了二小姐的秘密,也落得春分一样的下场。” “那后来呢?” 春满恢复了从前的嗓门,“倒是打那之后二小姐就好了,虽然脾气还是那么讨厌,但是也不在院中摔摔打打发脾气了,就是不知道为何整日拿鼻孔看人,还时不时往老爷书房跑,听打杂的小莫说只要二小姐去了,总能听到老爷笑的爽朗。” 林芷容托着下巴,细细回味着春满话中的细节。 今日林正阳见她,她本以为林正阳会如从前那般先是端着架子教诲一番,然后就是斥责,加之前次在大理寺他丢了那么大的人。 林芷容都已经做好了承受怒气的打算。 可谁知林正阳心情很是明朗的提都未提往日的事,只是事无巨细的叮嘱她往后要好好侍奉太子殿下,她们姐妹共侍一夫,定是要互相扶持,早些怀上太子的子嗣。 嫣然就是笃定那位置一定是顾长林的座下之物。 林芷容不屑的冷哼一声,究竟是何人给他们父女二人的自信? 就顾长林那个草包…… 想到他,方才门前他对着自己露出那种油腻而又狡诈的眼神,谁看不出他的意图。 更何况,先前未回府之前,她总还觉得林婉婉被封为良娣一事或许是她想多了,未必不是林正阳想着她与顾鸢走得近,这才将更好掌握的林婉婉送过去。 而今一看,绝非如此,顾长林在看到林婉婉时眼中厌恶都快要溢出来了!即便如此他还硬着头皮哄诱…… 林芷容想了又想,趁着夜色浓重,她打开了窗户,对着外间空空的院落轻喊一声,“十五?” 从前是看着顾鸢这样指挥暗卫的,就是不知她这样叫能不能将暗卫喊来。 几乎在她声音落地的一瞬,熟悉的风声响起,黑色神秘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就钻了出来。 一旁的春满惊得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鸡蛋去! “他,他!他从……” 林芷容默默瞪了她一眼,“不知可否差遣先生今夜去守着我父亲的厢房?” “小姐是想探一探林相有否秘事?” “烦扰先生了。” 十五拱手行礼,“小姐无需多礼,即得公主殿下指派,十五便只供小姐差遣。” 林芷容矮身回了个礼,小声在他耳旁耳语几句,“劳烦先生先将此事告知殿下。” 十五又风一样的消失不见了。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快到春满都来不及回味就不见了人影。 瞧着她大张着嘴想问些什么,林芷容捏着手指在唇上比划了一下。 她马上会意,“小姐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 林芷容颔首,她看向窗外的月光,念着,“今夜怕是有些人很忙碌呢……” 只是她嘴上说的是这,心里却无法控制的去念着顾鸢。 不知她今夜有没有想她? 顾鸢这会儿倒真是顾不上去想林芷容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她堂堂长公主竟是有一日要来钻狗洞! 这洞还那么小! 她要整个人贴着地面才能钻进去! 这画面要是被旁人看到了,那这个世上怕是又会多一个明明活着,实际上却已经死了的小女孩…… “噗噗!”她好容易半个身子钻了过去,还没来得及抬头,脑门上猛然一股子力气给她压了下去。 “嘘……” 她一动不动的贴紧地面,听着脚步声从远处过来又渐渐走远。 等到彻底听不见脚步声了,那叫小尤的小孩才从顾鸢头山爬了起来。 他手足无措的看着灰头土脸的顾鸢,“公……公主……” “算了算了,快点!这些侍卫多久巡一趟?” 小尤掰着指头算到,“大约一个时辰来一次。” “正好,咱们还有一个时辰能行动!” 好容易从这狗洞里爬出来,顾鸢心上那股子紧张劲还没松下来,紧接着一道漆黑的人影从天而降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坏了,被发现了! 吓得顾鸢后背‘唰’的流过一层寒栗! 第79章 自作自受的白莲花 “殿下。” 顾鸢的心脏刚才差点儿就从嘴里跳出来! 谁知道结果眼前这个人竟然是十五? “你!” “属下奉林小姐之命来传话。” ‘林小姐’三个字一出来,顾鸢忽然就觉得没那么气了。 “行了行了,你快说!” 十五看了一眼一旁缩着的小尤,道了一声,“殿下恕罪。” 然后趴在顾鸢耳边说了一句,“后日午时,私院中小姐等您。” “怎么她还不打算离开相府?” 十五恭敬的道,“小姐说还需些时日。” 顾鸢好容易压下去的烦躁又鼓了起来。 她看着十五,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就在十五以为没什么事要离开的时候,顾鸢忽然冒出口一句话,“刚才林小姐是怎么跟你说话的?” 十五如实报道,“是小姐让属下附到殿下耳旁禀报的。” “所以,她也是趴在你耳边上说的话?” 十五憨直的点头。 “你,滚回去,换十三过去守着容儿!” 十五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他有一个很好的品性就是耿直,“怕是不可,林小姐还吩咐了属下旁的任务。” “???” 顾鸢就那么愣在原地盯着十五连解释都不多说一句就不见了人,她那口气是提不上来,压不下去。 这傻子当初光练功夫没练脑子么? 听了林芷容的就不管她的死活了? 她这会儿可是全忘了明明是她在林芷容离开时吩咐十五一切以林芷容为先。 好久过后,她忽的又想到,为何她不让暗卫将她带进来? 自己费劲巴拉的爬了个狗洞,那些个暗卫守在一旁就不知道主动出声问问? 这都是一群什么样的憨货? 头一次,顾鸢开始有些怀疑她手底下的人到底是靠谱还是不靠谱。 不过懊恼的时间并没有留给她多少,小尤看了看天色,战战兢兢的提醒道,“公主殿下,姐姐还在等着呢。” 顾鸢气闷的叹了口气,“走,快带我去见见她。” 看得出来曲灵悠是被顾长林厌弃了,这么长的时间,偏院里除了刚才敷衍走过的那一队侍卫再也没见其他人,只是在靠近门口的时候,隐约能听见远处有婆子的抱怨声。 顾鸢不由得嘲笑道,顾长林所谓的真爱,也不过如此。 前世他就是借着曲灵悠身死的借口一剑捅穿了她的胸口,这辈子她倒是没出手打散这对野鸳鸯。 可这才几日,她们的结局也并不是很好看啊。 呵呵…… 她心中腹诽,在打开柴房门的一刹那停了下来。 门稍一打开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 她仔细看了一圈儿,才看到卧在用木柴搭成的木床上躺着一个人。 若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人是曲灵悠,顾鸢差点儿都不敢认她! 只见曲灵悠脸色白的毫无血色就跟鬼一样,衣衫倒是并不破烂,只是一层深过一层的被血侵染,看着尤为可怖。 加之她双颊凹陷,看着就跟个将死的女鬼似的! 即便当初因着祸乱皇室之罪被拎到了殿上审判,她都不曾如此狼狈过。 “顾长林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将你从天牢中捞出来就是这么对你的?那你们这爱情可着实是感天动地。” 曲灵悠费劲的撑开眼皮,她想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但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还是小尤担忧的坐到她身旁,将她扶住,才勉强撑起了她的身子。 “咳咳,殿下,何苦还这样挖苦我?我的确是,咳咳,自作自受,呵呵。” 前世今生,一切种种,顾鸢其实并不是那般厌恶曲灵悠。 前世她死的早,也没做什么妖,这辈子更是虽然还剩一口气吊着,但看这情形还不如前世那样死了来的痛快些。 顾鸢从一开始就知道背后做这些事的只有顾长林。 而她要惩治的也是这个白眼狼! 见曲灵悠如今下场,她只觉唏嘘,不过这也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就是了。 她不再继续讽刺,直截了当的问道,“你用血书将我引来这,不能只是想让我来幸灾乐祸的。” “殿下,咳咳,智慧,我有一事要告知殿下。” “什么事?还有,你的要求又是什么?” 曲灵悠没想到顾鸢这样直接,她眸子猛地瞪大,而后又重重阂上,哭笑着道,“终究是我错付,若是我当初选的是殿下……” 顾鸢连连摆手,“哎哎哎,打住,你可别粘上我!” 曲灵悠笑的厉害,咳的也更厉害了,她怕引起外间的注意,刻意憋着气,几句话下来,顾鸢可真是怕她话都没说完就咽气了! 那她费劲爬了个狗洞是图啥啊…… 她叹了口气,从药里摸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扔进了小尤手里。 “给她吃了,还能续口气。” 小尤有些犹豫,从刚才二人说话的口气当中他也听得出来她们的关系好似并不是很亲近。 他怕…… 曲灵悠却伸手捏走了药丸直接吞入口中,“左右我这条命没这丸子也没几日活头。” “你这么想倒是说明脑子还没蠢到无可救药,这宁春丹可是师傅下山前给我的,你吃着,总能吊你一口气死不了,只要你不作的话。” 透着微弱的烛光,顾鸢还能看见她脖颈之间的铁青。 “多谢,殿下。” 这药丸子入了腹,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一直遇阻在她气道的血气好似突然就顺畅了。 憋了两日的她终于感受到了顺畅喘息的舒畅。 她贪婪的吸了几口气,才又缓缓道,“想必殿下已经知道了太子殿下要迎娶林家二小姐的事情。” “嗯,封了太子良娣,林婉婉不日入府后,怕是你的日子就更难了。” “良娣?昨日太子殿下分明允了她太子妃之位。” “就凭她?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已经毁了容的林婉婉到底是凭什么拿下了顾长林。” 曲灵悠没有拖拉,直截了当的说明,“殿下俯身过来,我告诉你。” 顾鸢稍稍顿了下,还是选择相信了她,她探身到了曲灵悠脸前,就听曲灵悠气息微弱的道,“太子殿下说,那林家二小姐可预知将来事……” 什么? 怎么可能? 难道说林婉婉也如她一般重生了? 第80章 远离渣男保平安 这样荒诞的想法在顾鸢脑中越扎越深,既然她都能重生,那这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也并没有任何值得讶异的地方。 曲灵悠见她除了最开始愣了一下,就再没有更大的反应,心中不觉敬佩,不愧是长公主,果然见多识广,听到这样离奇的事情都没有什么反应。 再对比下顾长林,呵,狗东西,只会朝着女人使劲…… 顾鸢倒是并没有面上那么淡定,她此时只想马上见到林芷容,将这一切告诉她。 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信…… 曲灵悠费尽办法将顾鸢叫来,就是为了拿这件事跟她谈条件,但是顾鸢这么冷淡的反应,让她心里禁不住慌了下。 如果这消息对顾鸢而言并没有用处,那她…… 不过顾鸢接下来的话让她安了心,“这事的确要紧,行了,本宫知道了,那你想要本宫为你做些什么?” 曲灵悠惨然一笑,“我,我只想活下去!” “好,此事本宫来安排,三日事成,你离开这里后就歇了从前那虚浮的心思好好过日子。” 曲灵悠没有再答。 她,这副身子就算是勉强能活下去也不过就是苟延残喘…… 这时外头传来了看管曲灵悠的婆子的声音。 “这小蹄子真能闹腾,咳个没完,还让不让人好生休息了!真还不如早些死了算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顾鸢给小尤使了个眼色,小尤不舍得曲灵悠,“姐姐……要不你跟我们一块走!那婆子过来定是要对你打骂一番!” “放心,咳咳,她们并不敢对我怎么样,也就是骂上几句……若是我今日就走了,顾长林绝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与其让我往后的日子提心吊胆东躲西藏……再者说,我相信长公主殿下的本事。” 顾鸢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内心腹诽道,这曲灵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白莲一个。 话说到这份上,她要是办不成这事岂不是说她就是个废物?! 顾鸢哼道,“你再不走,我可就自己走了,别到时候你姐没事,你小命赔上。” 小尤眼角挂着泪,一步三回头的还是离开了。 二人刚悄么的钻进院中假山后,就听见柴房中传出了婆子的打骂声。 小尤还想冲回去,但是被曲灵悠一把拉了回来。 “她想活着,就一定有办法撑下去。” 小尤擦了把眼泪,小小的年纪眼中却含满了恨意。 这一茬,他的脸落在顾鸢眼中竟是同前世的一个人重叠在了一起! 她捂着剧烈跳起来的心脏二话不说拖着小尤来到墙角。 “十九,二十!” 幽灵一样的暗卫默默现身。 “把我们两人带出去。” 下一瞬,二人便凌空飞了起来! 小尤从来没去过这么高的地方,吓得他闭紧双眼,气都不敢喘了。 不过三息,他的脚就落了地。 他这才敢睁开眼。 而此时他身边除了顾鸢哪里还有那两人的身影?! “小家伙,瞧你吓得,你往后可是比他们还有本事。” 小尤还没缓过劲来,他双腿一软,顾鸢说的什么他都没听进去。 顾鸢没浪费时间,硬拖着他转了两个拐角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直行,午夜之前她们终于回到了点翠楼后的私宅当中。 顾鸢一刻等不及想去见林芷容,临到离开前,她稍稍留步,“小子,你全名叫什么?” “我没有名字……” “那这个尤字?” 小尤小脸烧的通红,他怯懦的解释道,“我听他们都唤姐姐尤灵,所以我就私心的用了姐姐名中一字……” “这样,这样听起来就好像她的亲弟弟一样。” 顾鸢唇角提了下,怪不得…… 她随手拍了拍小尤的头,告诉他,“从今往后你就叫尤然。这名字,你可喜欢?” 尤然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他重重点着脑袋,“喜欢!我好喜欢!” “嗯,往后你就在这住下,我会给你办一张身契,你可愿意?” 尤然当然愿意了! 他从前没有身份,娘亲死了之后只能靠乞讨过生活,从前听说能侍候大家的小姐和少爷就已经是顶好的活儿了! 可他根本没有机会。 如今他到底是走了什么运,竟是能在公主身旁侍候? 那往后他是不是就不用再饿肚子了?! 顾鸢见他不言不语,定在原地,还以为这小子不愿意,她傲娇的道,“本宫今日那副窘迫模样都被你瞧见了,你可别想着逃离本宫的手!” “愿意!” 尤然不等顾鸢说完,‘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尤然愿意这辈子都侍奉在公主殿下左右!” 顾鸢让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吓了一跳。 等听明白他说什么,才捂着嘴,轻笑道,“我倒是也不用你一辈子,不过往后,我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去干知道么?” “知道!”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在尤然眼中的形象比曲灵悠更加高大了起来。 顾鸢很满意这孩子的眼神,拍了拍尤然的头,顾鸢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她离开之后,尤然谨慎的在长廊上找了根最偏僻的顶梁柱就合衣躺了下来。 路过的丫鬟吃惊的呵斥他,“你怎么在这躺着?” 尤然飞快的爬了起来,还用衣袖擦了擦地上的土,“我,我就想着在这睡一觉。” “你怎么睡在这啊?快跟我来!” 丫鬟名叫春兰,置办下这宅子来的时候,她就被林芷容派来了这里。 算得上是这宅子中的管家了。 尤然跟着春兰一路走着,心里没啥底,一路上他都害怕是不是顾鸢忽然想明白了他根本就是个没用的废物,所以要将他赶出去? 越想越觉得这念头是真的,要不然他都躺下了怎么还能来将他带走? 越走,他的每一步都愈发沉重了起来,泪珠子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但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引来春兰对他的厌恶…… 第81章 快了 春兰可不知道这小子的心思这么敏感。 她带着尤然绕过主屋,来到了后院最南边的一排小房间中。 顺手推开中间的一间,她麻利的进去点上了蜡烛。 光亮一照,尤然才看清这是一间小小的厢房。 房中一个木板床,靠墙放着,然后一张四角桌放在窗下,甚至四角桌和床之间还有个软榻。 “府中下人皆是居住于此,往后你就在这间屋中先住着。” 尤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了个懵圈! 他脸上还挂着泪珠就急急的在这屋子当中转起圈来。 “姐姐,这当真是给我住的?” 春兰无奈的笑了笑,“自然。” “今日时候太晚了,明日我去寻几身衣裳来,你先将就着,方才公主殿下已经吩咐过了,给你按照二等侍从的月钱算,也就是每月二两银子,吃住可都在府中,你……可满意?” “什么?我还,我还能领月钱?!” “那是自然,咱们家主子那是一等一的善人,绝不会苛待咱们这些干活计的人的。” 说完她又叮咛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待她离开后,尤然脱了鞋袜,瞧着自己身上脏兮兮的都不敢上床! 他去院子里打了好几盆水,将自己里里外外涮了个干净,这才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床榻。 躺在柔软的被褥上,尤然暗自打定主意,往后,他这条命都是公主殿下的! 他原以为自己可能会亢奋的睡不着,没成想刚挨上枕头,他的意识就散了个干净。 林芷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着,过了不知道多久,她还是叹着气的睁开了双眸。 明明在这间屋子里住了那么久,怎么就出去了没多久回来就不适应了呢。 她索性起身,穿着里衣坐在窗边托腮出神。 不适应的真的是这间屋子么? 她这样清醒的人,自是知道答案。 不适应的是这份孤单。 尤其到了深夜,这份思念近乎将她淹没。 可顾鸢的态度她是看在眼中的,她在抗拒,或者说她暂时还不能接受。 是啊,多么匪夷所思? 世间伦常,便是阴阳调和,她们同为女子,怎可以生出别样的感情来? 这于世间不容,更是荒诞的很,若非她自小经历复杂,无人教养才养成了这样一味追求本我的性子。 可她能接受,却不代表顾鸢可以接受。 不过她愿意给顾鸢一些时间,让她慢慢去接纳她。 林芷容素来淡然的外表之下,藏着的是一颗无比强大的内心。 她甚至从未想过顾鸢会拒绝她。 月亮逐渐下落,林芷容又坐了片刻,还是决定躺回去歇息一番,就算睡不着,躺会儿总也是好的。 谁知刚她刚要起身,忽的那道魂牵梦萦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的窗外。 “烛光都熄了,也是都这个时辰了,容儿定是睡了……” 顾鸢小声的自言自语,殊不知每一个字都落在了林芷容的耳中。 林芷容唇角的弧度渐渐扩散开来,无尘的眸子里有光亮了起来。 她从窗户将上身探了出去。 顾鸢正蹲在窗下,“要不要进去啊?算了,扰人清梦最是不能饶,哎……” 可是好想她啊。 她都不知道,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今夜就能来见林芷容这事儿让顾鸢有多高兴! “嗯?怎么有只小猫半夜偷偷溜进来了啊?”顾鸢让这忽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 她抬起头,正对上满眼笑意的林芷容。 “啊……” “你怎么没睡?”顾鸢只要对上林芷容,脑子总感觉就不太会转了。 她呆愣愣的问出这么一句话,说完马上觉得自己怎么那么蠢啊! 她猛地起身,林芷容躲闪不及,二人就这么面对着面,感受着对方的呼吸…… 林芷容抬起双手趁着顾鸢逃走之前圈住了她。 二人身形贴近,顾鸢甚至能感受到林芷容剧烈跳动的心跳。 “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谢谢你,殿下。” “我,我……咳咳,咳咳咳!” 顾鸢紧张的一口唾沫咽错了地方,她明明就是想告诉林芷容的…… 但是,真是不争气啊! 顾鸢对自己这个关键时刻掉链子都绝望了。 “没事,没事,慢慢来……” 林芷容温柔的捋着顾鸢的后背帮她顺气,这时候隔壁偏房传来了春满起身的声音。 林芷容想也没想双手用力将顾鸢抱了起来,顾鸢反应也快,借力爬上了窗沿,然后飞快的钻进了房中。 “小姐?您醒了么?” 随着脚步声在门前停下,春满隔着门问道。 林芷容一把将顾鸢揽在胸前,并不作答,只是轻声咳嗽了两声。 春满在外头又等了片刻,这段时间,顾鸢窝在林芷容怀中听着她的心跳。 一下接一下,安定的频率让她安心。 好一会儿后,春满没等到林芷容的应声,才打着哈欠离开了。 她走开之后,林芷容也没有放手。 今夜,看来还真是幸运。 “容儿,你的心跳的好快啊。” 顾鸢闷闷的声音响起,回应她的是林芷容清脆的笑声。 “不如殿下猜猜是为什么呢?” “是……” 正在这时,去而复返的春满大喇喇的推开了房门…… “小姐,殿下……你们俩?” 她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盘上放着一壶温水,看着二人暧昧的姿势,她如遭雷击一般愣在了当场。 “不对,等等,殿下?你是怎么进来的?” 林芷容好险才没让脸上的表情裂开,她这个丫头,哪儿都好,但是怎么就这么憨呢?! 她不舍的松开了手,顾鸢红着脸直起身来。 “本,我,咳咳……我是探出了些许事情来同容儿详谈。” 春满给房中点上了烛灯。 将盘中温水分别倒入两个杯子当中,然后侧立在一旁,照这架势竟是就不打算走了! 任由林芷容不停的冲她眨眼睛,换来的是这憨丫头认真的一句,“小姐?您是闪着眼皮了么?” “哎……” 林芷容一声长叹,丧气的坐了下来,看向顾鸢,“殿下既是深夜来访,那定然此事不容耽搁,您今日到底是查到了什么?” 顾鸢路上早就打算好了,她决不能将自己重生一事暴露出来,若是从前,说了也就说了罢,可现在她就是不想说,若是说明白了,让林芷容以为她对她的好全是为了利用可不行! 她斟酌些许时候,才开口,“你那二妹,同顾长林说她可预知未来!” 第82章 她的公主…… “啊……” “啊?” 林芷容那张绝美的脸终于绷不住了。 “这?太荒诞可笑了。”林芷容扯了下唇角,看着想笑,可对上顾鸢沉默的脸,她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殿下该不会是信了?” 顾鸢凝着表情,在林芷容震惊的眼神之下点了点头。 “我信。” 林芷容坐了下来,二人都没有继续言语,饶是平日素来喜爱咋咋呼呼的都收了声。 房内一时之间可闻银针落地之声。 顾鸢其实没有表面上这么淡定,她心里没底,不知道林芷容会不会把她当成个傻子。 “哎……” “春满你去门口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其实她知道有暗卫时刻在,她们在这里绝对进不来别人,不过就是寻了个借口把春满支开。 春满倒是想听,好在她乖顺,还是退了出去。 “其实我仔细想了想,真的如同殿下所言,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顾鸢还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说服林芷容接受这种离奇的猜测,没成想林芷容几乎没有纠结很久。 不过她也好奇为何林芷容方才说出‘说得通’三个字。 长夜漫漫,林芷容细细将今日回府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给了顾鸢。 顾鸢听得仔细,直到春分的死,她几乎可以断定,定是那时林婉婉重生了! “怪道太子殿下忽的宁愿看着她那张腐烂的脸也要将她收为良娣,若是不想办法稳住她,她再去投靠旁人,那于太子而可就是更是危机四伏了。” “还有父亲,那日分明已经厌弃了她,凭我对父亲的了解,他从前举棋不定只是还拿不准太子殿下的位置是否是稳的,有了林婉婉,他便确信这点,这才稳稳站了队。” “容儿聪慧,虽是离奇,但是从前我在山上时也曾听师傅说过,这事件有人死而复生,更有人带着前世的记忆。” “殿下的意思是,林婉婉或许已经活过一遭了?” 林芷容本只是寻思着林婉婉不知为何得以看透天机,民间常有算子,大仙,也可勘破天机,结果难道是林婉婉已经死过一次了? 那在她曾经度过的那一世当中,林婉婉是怎么死的? 她呢?她的结局是什么?还有她的公主殿下…… 顾鸢深深的望着林芷容,眸中似有挣扎,她要不要在这时候跟林芷容坦白呢? 林芷容却是会错了意,她全然信了顾鸢的话,尤其见她眼含深意,她紧紧握住了顾鸢的手,“那我们就不得不防备了,若是她已经经历过了一遭,那定是会知道将来发生什么,瞧她急不可耐连容貌都不顾的去缠上太子殿下,那大约将来……” “殿下您与太子殿下冲突至深,往后更要谨慎。” 这话把顾鸢即将吐出的真相又压了回去,她有些害怕,怕林芷容知道之后反倒是会由此疏远她,也怕,怕她知道前世的结局后做出另外的选择。 顾鸢犹豫之后只得点了下头,“好,咱们都要更加小心。” “是了,公主府一事大约就是太子殿下的手笔,而今他又有了林婉婉的,就怕他往后手段更甚。” 顾鸢想着自己重生至今已是将一些事情改变,就算是林婉婉也如她一般重生了,就凭她那个脑子,也翻不起什么很大的风浪来。 她宽慰林芷容道,“无妨,如今咱们还没弄清楚她所言究竟是真还是假,一切皆是你我二人的猜测,再者说了,未来多有变数,我就不信这辈子所有事情还是会如同从前那般发展下去。” 最后一句话停在林芷容的耳中颇有些奇怪,不过这念头一闪而过,她也并未深究。 “殿下放心,鹤先生被我安排在了她的身边,若是她那边有什么变动,他会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还是容儿想的周全。” 此时她们这边静谧安宁,林婉婉那边可不是如此。 灵鹤入府她根本就不相信他。 可为了恢复这张脸,就算明知道这人或有猫腻也只能用。 灵鹤查过她的脸后,抽出了一把刀,林婉婉惊恐的喊人。 奈何灵鹤顶着长公主的人这个头衔,相府之中无人敢动。 “小姐无需担忧,你脸上这伤乃是未及时医治所致,耽误了良机,致使皮肉腐烂生疮,若是想要恢复从前容貌需得将烂肉剜下,清除脓血,再让肌肤新生,方可恢复小姐往日容颜。” 林婉婉怀疑的问道,“你所言可是真?你莫要狂骗我,先前太医来都说没有办法,即便能够清除脓疮,可损伤过的肌肤难以恢复如初,怎地到了你的口中就能行?” 灵鹤自是知道林婉婉不会轻易相信他。 他看了眼身后林府的下人,林婉婉这会儿倒是开窍,挥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打小侍候她的王妈妈。 林张氏佝偻着身子,躲在一旁,也留在了房中。 见人都褪去,灵鹤故作高深,慢悠悠的说道,“寻常的方法自是难以让肌肤重焕新生,可我有别的方法。” “什么方法?” 林婉婉激动又紧张,声音都有些发颤。 “那便是换肤。” “换肤?” 林婉婉重复了一遍,有些拿不住他的意思。 “如同小姐听到的那般,只消在清除腐肉后,将别人好的肌肤换给小姐便可。” 林婉婉惊讶的张大了嘴。 “真,真的?” 灵鹤笑道,“小姐若是不相信我,自是可先试试,不然就她。” 灵鹤指了指角落里的林张氏。 她那张脸早就被灵兰毁了,她怎么能跟林婉婉相认呢? 她这样的人……还不如死了对婉婉来说更好。 只要能让她陪伴在亲生女儿身边,就好…… 林婉婉只是用眼尾扫过林张氏的脸,就被她恶心的不忍再看。 “真丑。” 灵鹤道,“无妨,只要做每一步之前先在她身上做个实验,小姐见了无异,便能让小姐放心了。” 林婉婉一想,这倒也是个好办法,便欣然接受了…… 林张氏同样也不相信灵鹤,不过在山上那段日子,每每她被灵兰折磨得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咽气了。 都会被灵鹤救回来…… 所以或许这个男人真的有办法能够将她的女儿恢复如初。 为了林婉婉,她什么都可以! 林婉婉还以为这个丑陋的哑奴要拒绝,没想到她竟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磕着头比划。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指了指灵鹤手中的匕首,又指了指自己的脸。 林婉婉笑的如同鬼魅现世,她夺过灵鹤手中的匕首,扔进了王妈妈手里,“这等事情就不劳烦先生动手了,让王妈妈代劳就可。” 她本是想自己动手,可不知为何胸口莫名悸动。 王妈妈得命,执着匕首逼近林张氏,伴着一鲜红的划痕拉过她的脸颊,林张氏死死咬紧牙,王妈妈竟是在这张丑陋的脸上看出了什么,她哆哆嗦嗦的久久落不下第二刀,口中几更是念叨着,“夫……” 第83章 计中计 林张氏手快的摁在王妈妈的手上,竟是自己动手将匕首插入自己的面皮之中。 顿时,她疼得双目红胀,嘶吼着摔倒下去。 林婉婉嫌烦,“先将她的口给我堵上。” 王妈妈这才回过神来,她张口就要同林婉婉说出真相。 “小姐,夫,夫人……” 林张氏忍着疼强硬的拉住了王妈妈的手,王妈妈不解望去正对上林张氏恳求的眸子,“啊啊,啊啊啊!” 她拼命的摇头,在自己的脸上比划着什么。 王妈妈可是林张氏的陪嫁丫鬟,见她如今这副凄惨的模样,两行清泪顺着她那张羣黄的脸流了下来。 林张氏喊着让王妈妈继续。 可王妈妈手中的匕首在她脸上比划了几次都下不去手。 林婉婉有些急,她怒骂一声,一把抢过王妈妈手中的匕首钳住林张氏的脸,牙一咬,眼一闭,一块皮肉就飞了出去。 林张氏疼得一口气没上来,瞬间昏死了过去。 林婉婉将手中匕首随地一扔,讨好的看向灵鹤,“先生,那就劳烦您了,这贱奴皮肉修复好了的话,那咱们就可以尽快在我的脸上动手了。” 灵鹤哼笑一声,回首表情一转,故作苦恼,“可是这新鲜的皮肤却是没有。” 林婉婉一想也是,她随手一点门外,命令道,“王妈妈我瞧着府中新来的春晚那丫头皮肉还不错,去将她抓来。” 王妈妈还没从林张氏变的这样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灵鹤却慢悠悠摇了摇头,“这恐怕不可。” “为何?”林婉婉以为灵鹤是故意搪塞她。 她气恼的眼角的疤痕都涨的通红。 “这取换的肌肤需得本体越年幼越好,您看这老妇的肌肤为何愈发松弛,便是因着上了年纪肌肤的也逐渐衰老。” 林婉婉一听,甚有道理。 灵鹤接着说,“府上丫鬟既是到了做工的年纪,想来那肌肤也未有几年便会衰老,小姐换了一次不久之后便要受第二次换肤之苦,我也是为着小姐着想。” 林婉婉沉思片刻,“可是我要去什么地方去寻找刚刚出生的婴孩呢?” 谁知灵鹤听了这话又摇头否定了,“刚出生的婴孩也是不可。” “这又是为何?这不行,那不行,先生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医治我?” 灵鹤很是淡然,并未因着林婉婉的恼羞成怒生气。 他还是好声好气的说明,“婴孩刚刚出世,尚未知晓他体内有未先天疾病,自是不可。” “是,是了……先生说的有理。” “那要去寻什么样的肌肤才可?” “最好是时年三至七岁的孩童,最适适合。” 林婉婉犯了难,“这要我从什么地方找来?况且那谁家父母会将自家孩童的面皮剥了送与我?我一闺阁女子,先生这不是为了难为我么?” “小姐既是不愿,我也没有办法了。” 林婉婉也没端着,她马上为刚才自己的恼怒道歉,“先生,方才是婉儿急躁了,还望先生不要放在心上同婉儿计较。” 灵鹤大方的表示,“在下自是理解小姐,小姐的容貌本就是被公主殿下毁了的,如今我又是殿下的人,小姐不相信我是人之常情。” 林婉婉没想到灵鹤能将她的心里话直接说出来。 慌忙之间想要解释,“不,先生多虑了。” “小姐无需多言,你只要知晓我可是站在姑娘这边的就可。” 他抬头看向上方,眼神空了些,更似是喃喃道,“我这法子要借用他人的肌肤才能救人,师傅自来不喜,他总觉医者仁心,怎可为了救人而伤人。” 林婉婉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灵鹤也不管她自顾自的继续道,“可不过取用些肌肤,又不会伤人性命,最多也不过让那人受些皮肉之苦,就可救另一人性命,这有什么不对的呢?” 林婉婉一听,对啊,她又不是要杀人,只是取用一些,再者说了,她也会给对方足够的报酬。 这有何不对的呢? 灵鹤瞧着她眼神中的松动,并不急着继续劝诱。 “小姐可再想想办法,至于这名哑奴,倒是并不需要这样上好的肌肤,寻常女子的都可。” 林婉婉看了一眼地上尚未恢复意识的林张氏,狞笑道,“王妈妈,我想起来了,咱们院里不是有一位么?” 王妈妈一颗心思都放在林张氏上,乍被林婉婉点了名,云里雾里不知她指的是谁。 林婉婉见着灵鹤在此也并不多说,只是眼神向着林芷容院子的方向瞥了过了一下。 王妈妈马上会意。 今日林张氏是随着林芷容一道回来的。 定是林芷容将她家太太给害成了这副模样! 小姐说的对,用那个小贱人的脸来救了夫人,让那小贱人也感受下被毁容的痛! 林婉婉跟她这奴仆想到了一处去,王妈妈撸起袖子,“是了,小姐等着,天亮了,我便想办法将那小蹄子给带来!” 她们二人自以为自己的表现藏的好,殊不知这一切的一切是灵鹤和林芷容一早就想好的。 为的,自然是引君入瓮。 不过他们倒是没想到林婉婉的主意会打到林芷容头上。 灵鹤想着此时不宜打草惊蛇,他又叮咛了林婉婉一些这些日子如何养护脸面的方法。 然后从袖袋当中取了一个瓷瓶出来,“为了让肉与新的肌肤长成的完美,需得先在无皮的状态下连续敷用此药三日,那就劳烦小姐将这哑奴带回我房中,我这几日亲自替她敷药,好让小姐得以看到效果。” 王妈妈想出口阻止,可一想到那林张氏拒绝的模样,她只得硬生生的住了口。 天蒙蒙亮的时候,林芷容收到了灵鹤的传信。 顾鸢在旁看着纸上一字一句,气的额角猛跳,“她敢!” 林芷容自然的紧握住她一只手,“殿下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第84章 承诺 “不过她们母女对面不相识,这招倒真是杀人诛心。” 林芷容听顾鸢说着,心脏猛的跳了一下。 会不会。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恶毒了? 下一刻,顾鸢反手拍在她的肩膀上,“这母女二人根本就是活该,的确不能让她二人活的太过轻松,人生在世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殿下,不觉得我这么做太残忍了么?” 林芷容忐忑的问道,仔细听,还能听出她音尾的颤抖。 顾鸢没注意到这种细节,她只是更为心疼了,心疼那样光正的林芷容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自保。 她心疼的想靠近过去,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 从前她被伤害的种种她从未去深究,她享受着如今林芷容的聪慧以及手段,却从未想过是什么造就了如今的林芷容。 只要这么一想,顾鸢的心就要被浓烈的自责淹没了。 她不是嘴上说的好听的人,可是这种时候她就是想要给林芷容一个承诺。 顾鸢眼中颜色复杂了起来,这让敏感的林芷容禁不住又想了些许可能。 二人如今这样关系,好似总有一层窗户纸,谁也不想捅破,谁也不敢捅破。 这样一来,反倒是不如从前相处的自在。 顾鸢张了几次口,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她没法给林芷容承诺。 眼下顾长林得了林婉婉在侧,她还不知道顾长林对未来之事有了几分了解。 她没法赌。 如果在这场斗争中她侥幸赢了,那可皆大欢喜,可若是她输了呢? 更何况如果宫中那位真的是她父皇,她尚有几分把握,而今天盛帝真身下落不明,宫中那位的身后究竟是哪位。 她更是一概不知。 她怎么敢让林芷容涉险呢? 二人之间此时有一种无形的默契。 林芷容即便察觉到了顾鸢的心思有了改变,她也没有继续吻下去…… 眼看着天色亮了起来,鸡鸣声也一声高过一声,顾鸢就是不想走也不能留下来了。 她细细的叮咛着林芷容。 “无论将来遇到什么,我都希望你不要涉险,若是这相府中出了什么蹊跷,绝对不要贸然上前,答应我好么?” 林芷容只要这份真心便足够了。 她来这世上走了这一遭,除了早逝的亲娘,还未有一人曾如同顾鸢这样将她真正的放在心上。 这让她如何逃离? 如何能拒绝她? 她重重的点了下头,在最后一刻,竟是忽的攥紧雇员的右手,将她拉回了身侧。 “殿下,等这事了了,我有话想对你说。” 二人眼神2纠33缠3好像彼此对即将出口的话心知肚明。 “好,我等你。” 顾鸢笑着应下,下一瞬,她就被暗卫带离了。 廊上空空荡荡,好似她从来都不曾来过一般。 林芷容在原地怔了好久,久到分明是夏夜,她的手脚都凉了起来。 春满才小心的给她在肩上披了一件披风。 “小姐,您一夜未睡,还是回去歇息下。” 林芷容攥住披风,头也不回的转身进了屋。 她又将灵鹤送来的密信读了一遍。 对于灵鹤她是相信的,就算他有什么别的心思,但是只要白长青还是她舅舅,灵鹤就绝不会生出二心来。 她将密信放在烛火上,火舌眨眼间将纸张吞没。 她随意往一旁的铜盆中一丢,“林婉婉,我等着你,你可别让我失望。” 当夜,在京中一条不知名的小巷子中,一妇人起身为全家做饭归来,自己三岁的女儿竟是不见了踪影! 而相府的后门,多出了一个昏睡中三岁稚童。 林芷容并未再休息,她晨起亲自炖了一盅雪梨燕窝,给林正阳送了去。 彼时林正阳刚起,他本是觉得林芷容跟在顾鸢身边这些日子,怕不是觉得身后有了长公主撑腰就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尤其是经过大理寺一事,他愈发觉得这个嫡长女不懂事了。 没成想这次回来她竟是放软了姿态。 他满意的接过燕窝,一口吞下。 “父亲辛苦,女儿未有所报,将来不日我与妹妹都将嫁入东宫,那时只剩父亲一人,女儿甚感不孝……” 一番话说到这,她恰到好处的挤出了一滴泪珠。 林正阳最是喜欢被吹捧,眼下林芷容这般模样,他满心以为林芷容是被顾鸢厌弃了。 这才又想起了抱回他的大腿。 左右不过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林婉婉本是个好的,奈何毁了容。 林正阳略一思量,还是林芷容更为有用。 他马上慈爱的摸了摸林芷容的头,语气祥和,“容儿是大了,都知道替父亲担忧了。” “是啊,母亲做了那样恶事,如今虽是因病养在庄子上,暂且逃脱了律法,可终归是名声坏了,这样身份怎配的在父亲身旁。” 不错,对于林张氏,林正阳最后想出来的方法就是寻了个身形面容一同她相似的人,对沈峥言明她已经病入膏肓。 因着林张氏总归是官家女,而顾鸢也并未真的受什么伤,沈峥思量过后,派人去确认了假林张氏的状况,也只得收了她的良籍。 而在此事上,林正阳只是将她贬妻为妾,却并未将她赶走,对外宣称让她在庄子上养病还让林正阳收回了一些正向言论。 不过林芷容可不觉得这棋废了。 无论如何真的林张氏还活着,对于林正阳来说就是埋了一方火雷,随时都有爆开的可能。 于此,她不急着出手。 提起林张氏,林正阳面色不悦。 林芷容不等他训斥,马上道,“父亲,女儿身为相府的嫡长女,眼下女儿还待嫁闺阁之中尚可掌管家中产业,可若是婚期定了,那往后谁来帮衬父亲?谁又能照顾父亲?是以女儿思前想后……” “你,难道是想为父续弦?” 林芷容认真的答道,“正是,此次藉由咱们相府两个女儿接连入了东宫的眼,女儿想着,办一场赏荷宴,不知父亲可否应允?” 第85章 夺回管家权 京中大户人家时常会举办一些宴请,先前林张氏也没少置办。 若是府中主母在,自然是无需她一个闺阁小姐去安排,但是谁让林张氏自己作死呢。 林正阳听林芷容说的真诚,句句关怀,他舒心的松了口气。 “哎,从前是为父被你继母挑拨,原来容儿是这样记挂父亲,就按照你说的办。” 林芷容得体的笑着,眼神恰到好处的露出一分感激。 “只是家中中馈……” 林芷容支支吾吾的说到这,羞愧的不再继续说了。 林正阳也想到了,“是啊,办这赏荷宴还是需要些银两的,从前府中中馈都在张氏手中,如今也只能交由容儿了。” 林芷容可不是真的想给林正阳再找个继夫人。 生母早亡,继母身弱,她爹分明就是克妻的典范! 还是别让好人家的姑娘跳进这个火坑了。 除非…… 林芷容如愿从林正阳手里接到了库房的钥匙。 她小心的双手接过,眸中感激之情更甚,“父亲……我还以为从前父亲对容儿多有不喜,原来是还我狭隘了,父亲不与容儿计较……呜呜。” 她泪水划过面颊,看着我见犹怜的。 林正阳本还有几句教训要出口,林芷容的眼泪可是把他的话都堵在了喉咙之间。 “父亲只有你们一双女儿,哎……你如今总算是懂事了,明白了父亲的一腔良苦用心便好。” 林芷容得了自己的目的,也懒得继续跟这老狐狸虚与委蛇,她哭了几声,寻了个由头赶紧跑了。 只怕多在这房中待一刻她都装不下去了…… 得了库房的钥匙,林芷容一刻不停的赶到了库房。 库房刚刚打开,管家刘松就小跑着跟了过来。 “哎哟,大小姐,这还劳烦您亲自来查看,说一声咱们下人就将册子都清点明白给您送过去了。” 林芷容并不理他,在库房中绕来走去,手指在这件瓷瓶上碰碰,在那件屏风上摸摸,吓的刘松大气不敢出,脑门上的汗流过他肥胖的腮。 “这……” 林芷容亲自提起一个青花瓷瓶,“这……” “这是当初老爷从南乡带回来的,您可要小心些。” 说着话,刘松挪动着肥硕的身体就想凑过去将瓷瓶从林芷容手中接过。 林芷容面无表情的手一松,瓷瓶应声落地碎成一堆渣。 “大小姐,您这是要作甚!” 刘松急的眼珠子都瞪圆了。 不过同时他也松了一口气。 “您这样毁了这些宝贝,老奴可是一定要告知老爷的!” 林芷容不疾不徐,等他把话说完,她轻声对着外头的两名小厮道,“把刘管家给我摁住。” 这俩小厮本就是跟着刘松过来的,在他手下做了多年,别看林芷容是小姐,但是二人并不听她的话。 见这二人磨磨蹭蹭,林芷容也不气恼,她吩咐就道,“春满,去将父亲叫来,咱们今日好好查查这库房中的东西!” 林正阳可是要去上早朝的,刚套上马车离府,春满并不说别的,跪在地上求道,“老爷,咱们小姐想着人手不够,这两日事多,或要出府,求老爷指派二人护着些。” 林正阳根本不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他随手点了俩人,“你们去跟着小姐,这几日就好好听小姐差遣。” 刘松提着一口气对林芷容说道,“大小姐,这不是也巧了,老爷公事繁忙,怎可用府中事物整日去烦扰他,今日这事老奴看算了,小姐只消将这账平上,老奴也不会同老爷多说。” 林芷容面色不变,并不理会刘松,而是越过他,看向那两个不动的小厮,“府中不需要不听主家命令的下人,将这二人身契取来,今日就将这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赶出去。” 林芷容在府中本就没有几个能用的人手,这二人听她这样说不仅不动,反而嘲笑道,“大小姐,咱们可是跟夫人签的身契,您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就先别管这事儿了。” 说完,围过来的其他些人也嘀嘀咕咕,“夫人是出了事,但是咱们相府也轮不到她管啊。” “什么人啊,夫人一出事,马上就急吼吼的来抢管家权。” 林芷容站在其中,腰背挺的直直的。 府中明明有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会站在她身旁。 这不就是多亏了林张氏么。 她今日就是特意将事情闹大,若不然她还怎么好在府中安插上自己的人手。 府中住上几日,待解决了林婉婉她可不想多留在这。 但是总不能只留一个春满。 小丫头的命,也是命啊…… 周围这些下人几乎都是林张氏的手下,往日就没把林芷容放在眼里。 这会儿越说,动静越大。 刘松见差不多了,开口解围,“大小姐,听老奴一句劝,咱们府中将来还会迎个新夫人来,而大小姐不日也要出嫁了,府中的事情还是不要插手过多的才好。” “哦?这么说来刘管家这是已经替我父亲寻好继夫人了?” 她上下审视着刘松,“我倒是不知道刘管家这般厉害,父亲乃是当朝宰相,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替我相府相看夫人?” “我……我!” 刘松原是林张氏奶娘的儿子,因着这层关系,他在府中作威作福十几年,被林芷容当众这样骂,他面子就挂不住了。 “大小姐,您不妨思量下,今日这事儿,老爷若是知道了会信谁?” 正是周围围过来的这些人给了他底气,敢和林芷容叫嚣。 这时,春满带着两名侍卫也过来了。 这些侍卫是林正阳身边人,也并非奴籍,与刘松没有任何牵扯。 见他们来了,林芷容轻轻的吩咐道,“动手,将这些刁奴全都给我绑住。” 这二人云里雾里,他们不是来护着小姐出门采买么? 但是还来不及给他们两个人多想的时间,春满就拉着点着二人,“老爷不是让二位大哥这几日听候小姐差遣么?!您二位还不快去!” 这两个人想想也是! 冲进人中就将刘松从库房里拖了出来,死死摁在地上。 林芷容给了春满一个赞赏的眼神,而后让她从荷包中挑了几个银瓜子赏给了二人。 刘松不服,“你凭什么?!等老爷回来定会为我做主。” 林芷容慢悠悠点着一面向老实的下人道,“你去报官,就说,咱们府中出了偷盗案。” 第86章 瞧他不顺眼! 等林正阳回府的时候,就见两排官兵在府前列了两队,将相府门前围了个严严实实。 他脑门上的青筋‘砰’的一下就蹦了起来。 这个月相府闹得事比他前半辈子都要多了! 见是他的马车,纷纷让开一条道。 “参见相爷。” 林正阳拂了下袖子,“府中这是又出了何事?” 林婉婉听着门口动静都没顾上覆面就跑了出来,哭着向林正阳告状。 “爹爹!你可算是回来,再不回来,咱们这相府就要被长姐掀翻天了!” 她因着情绪激动,脸皮上的伤疤分外红胀,就像是那地府中爬出来的恶鬼一样看得人生畏。 林正阳倒退两步,让林婉婉扑了个空,他眼中露出的厌恶这些日子林婉婉已经看腻了。 恨意一下子淹没了她,只是她知道此时还不是跟林正阳闹翻的时候。 等着,等她恢复容貌入住东宫…… 到时候他们统统都要匍匐在她脚下! 林正阳也知道自己方才的抗拒有些过分,然而他真的无法同眼前这丑陋的女儿亲近起来。 不过尚在府门前,那么多人看着,他还是压住心性,摸了摸林婉婉的头,“婉儿,咱们进去再说。” 林婉婉怕就怕若是进了府,林正阳被林芷容糊弄过去。 她本意就是要保下刘松。 刘松是她母亲的人,那就是她的人,今日若是刘松被抓走了,那林芷容定是要安排她的人手进来顶替这管家的位置。 然管家一职于相府而言颇为重要,换了刘松,犹如断了她的左膀右臂…… 所以她不能让林正阳知道事情的真相。 趁着门口人多,她要先将这水搅浑了…… 她飞快跪地,“爹爹,婉儿怕,怕爹爹见了长姐又被她三言两语糊弄了。” 从前她只要做出委屈的模样说点模棱两可的话就会让府中人轻易的偏向她。 可这一次,她的话却让林正阳脸上挂着一言难尽。 “刘管家在府中这十几年,鞠躬尽瘁,长姐怎可查都不查就偷盗府中财物?爹爹,如今长姐久未归家,回来就开始闹,母亲不在,只有您能管管长姐了。” 她说完就等着林正阳像是从前一样,哄着她,顺着她。 却不知她今日的举动恰好就撞在了林正阳愤怒的点上。 从前府中无事,他是不怎么计较被旁人看这一次半次的热闹。 而今相府接二连三整出各种事儿,林婉婉还不消停?! 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相府不太平! 林婉婉等了片刻,没等到林正阳的回应,她疑惑的抬头。 正对上了林正阳怒气丛生的眸子。 “你母亲出了事,府中合该你长姐管,今日莫说她只是处置了一名奴才,她就是将你处置了,都不为过!” “爹,爹爹?” 林婉婉根本不能相信这话是从林正阳口中说出来的。 “你如今在府门口闹,难道是想告诉所有人你爹就是那么一个容易被三言两句糊弄了的人么?” 林婉婉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说的话是有些急了。 这事儿实在是不能怪林婉婉。 因为她本就愚蠢,只是她自以为自己聪慧就是了。 林正阳说完,林芷容就从大门内走了出来。 乍见林正阳她礼数完全的跟林正阳说道,“父亲,今日父亲将库房钥匙给了女儿后,女儿便去清查器物,没成想这一查,竟是查出刘管家监守自盗,以次充好,换了不少物件,此等大事本该是由父亲定夺可父亲恰不在府中,而那刘管家更是联合府中下人试图将黑的说成白的,女儿不敢贸然自己查证,便报了京兆府。” 至于为何不是报到了大理寺? 虽说两者都能查案,但是她可不就是瞧着沈峥不顺眼么? “所幸得了方大人的查证,很快就将府中刁奴揪了出来,女儿正想着将方大人送回并禀报父亲,可巧父亲竟是回来了。” 她一席话说的圆滑,不仅是将林正阳捧高,更是道明了今日之事皆是下人之过。 将闹事的相府放在了一个被害者的位置上,便是闹出了热闹,相府也是被同情怜悯的一方。 再加上案子是京兆府查的,可不存在她从中作梗。 若是谁人对结果不认同,那可就是公然怀疑京兆府的查案能力。 本来京兆府就是掌管京中安危的,只是最近大理寺势头更盛,惹了人眼去。 京兆府尹最近也是烦沈峥烦的要死,明明他们京兆府都接手了,他也想着横插一脚。 他最近只想着多管些案子,在百姓之间扳回一城。 正巧碰上相府的事儿,他查的自是尽心。 “可是长姐……” 林婉婉不甘心还想张嘴,林芷容马上堵住了她的话,“哎呀,妹妹,你怎地在此?近些日子你还是治疗你脸上的伤咬紧,可不要吹了风。” 说罢她关心的扶起林婉婉,然后对着后面吩咐道,“还不快些将二小姐扶进去!” 马上两个婆子过来,将林婉婉架紧了,抬进府中。 “放……” 婆子动作很快,进到府中,也就随便她叫唤了。 林正阳对京兆府尹方正做了个谢礼,“今日多亏了大人。” 方正神情高昂,心情看着不错,“亏了小姐聪慧,这些人未几就都招了,往后相爷有需要下官出力的地方,下官定是极尽所能。” 二人又说了点场面话,方正就押着刘松在内的几人走了。 瞧热闹的人也散了去。 林芷容恭恭敬敬的跟在林正阳身后,跟着他进了书房。 此时她递上了账房先生今日列的新册子送到了林正阳的手上。 林正阳起先还没当回事,不过就是下面的下人手脚不干净,大户人家谁家也少不了这种事。 谁知越往后翻,他的脸色就愈发的凝重了起来。 翻到最后他重重的将手中册子扔在了地上。 气不过,还踩了两脚。 “父亲息怒……” 林芷容装作关心的宽慰道。 “这个林张氏!竟是放任手下人挪动了这么多东西出府!简直就是太不把我当回事儿了!不行,这件事,张家一定要给我个说法!” 他正在气头上,林婉婉却在这时候派人来寻林正阳,只说她面上的伤更是重了,求相爷去见见…… 第87章 猪一样的队友 “哼,我是什么良药么?婉儿真是让那张氏教的越发任性没个样子!” 林正阳怒骂道,林芷容柔声劝道,“妹妹往日是小性子多了些,父亲莫要放在心上,不若今日我代父亲过去瞧瞧妹妹。” 林正阳欣慰的看向林芷容,“还好有容儿你,今日为父知道你定是受委屈了,这群刁奴从前都在张氏手下吃多了甜头。” 林芷容连连摆手,“父亲不该这样说,这都是女儿分内的事情如何谈得上委屈,再者说女儿将来是要入主东宫的,眼下倒是能让女儿能更快的了解大家宅中的事物,只是……” 她说到这,脸上挂了些许为难。 “怎么了?但说无妨。” 林芷容小声道,“只是今日一事,府中去了大半人,尤其是管家一职,女儿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选,虽是不该因着这样事情烦扰,还请父亲亲自安排。” 林正阳由此对林芷容更加满意。 她不是说抱怨手下无人可用,都是林张氏的人,而是自己担起了这份责任,更没有趁机在府中安插人手,这都让林正阳无比舒心。 他不由得重新打量起了这个女儿。 只见她眼神温婉中带着聪慧和坚毅,他从前可真是被林张氏给骗了个彻彻底底! 从前林张氏总是若有似无的说林芷容整日装作乖巧实则反骨,更是经常偷溜出府,也不归宿。 而今细想,竟是没有一次是被他撞见的! 倒是林婉婉,屡次让他撞见分明说着身子不适,却从外间回来。 哎…… 他真是糊涂啊! 可是如今他和林婉婉还有用且得了太子青眼,不过还好林芷容也是要一同嫁入东宫的。 总归他们一家人没有站错队,那就好。 林芷容很满意的看着林正阳的反应。 林正阳真心的道,“这事儿就由你安排就好,为父相信你。” 林芷容等的就是这句话,不枉她耐着性子在这与他演一出父女情深。 林正阳发了话,林芷容假意思索了片刻,昂头道,“父亲,不若这样就由账房的陈先生提认为总管,他同是在咱们府中十几年了,也是尽职,当初还是父亲亲自招来的,至于账房的话,咱们再寻一位便是了,总归府中的账目总有主母把持。” 林正阳一想,倒是也可。 陈先生的确是跟着他不少时日,当初刚刚辟府,她还未登高位,府中还是白氏掌管着中馈,那时陈先生就在府中做账,期间白氏身故,换了张氏,张氏还藏着将陈先生赶走,这么多年了,也一来解府中不少事情,二来未从不曾出错。 比起再寻个新人,还是他更合适些。 总归林张氏在府中年岁多了,人手大多是经了她的手,如今出了刘松这事儿,她手下这些人实在是难以信服。 如此想来的确是他最合适。 “那新的账房先生就劳烦容儿了。” “怕是也要烦扰陈先生,女儿可不懂这些。” 林芷容故意藏拙,让林正阳更是信了她并无插手府中之意。 二人这话刚商定完,方才还嚎着难受的林婉婉竟是等不到林正阳亲自过来了。 她在门外恰好就听见林芷容念叨,“那容儿这就去安排管家一事。” “嗯……你记得先去你妹……” 话未说完,房门被‘砰!’的自外向内撞开。 “父亲,万万不可!” 林婉婉这次倒是知道带上覆面了,好险看着没那么渗人了。 林正阳对她尚在恼怒之中,见她这样不知道规矩,气的横眉竖目的训斥道,“你究竟还懂不懂规矩?方才门前就闹了一通,如今你不够,还要闹到这儿来?!” “女儿不是!” 林婉婉急急否认,“女儿只是不想父亲被长姐欺瞒!任由她祸害咱们相府!” 林芷容适时插嘴,“哦?我倒是想听妹妹说说我是怎么祸害相府的?” “哼,你就装!父亲,您从前不知,长姐惯会装乖巧,实则蔫坏!她今日就是故意的,故意将刘管家赶出去,然后好在府中安插自己的人手!”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林正阳打断了她的话,但是林婉婉不依不饶,“父亲,她就是看着母亲不在了,想要掌控相府!” “你长姐谁也没有安排,是我定了陈先生为管家……” “我不信!不可能!她定是察觉到了父亲您与太子之间的事儿……” 她还要说,就见林正阳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力道之大,竟是直接将林婉婉甩倒在地。 她脸上面纱也被一同甩了出去。 林婉婉顾不上脸上的疼,赶忙趴在地上捡起面纱狼狈的盖在脸上。 “你马上就是要嫁人的人了,还什么都说?!今日开始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你的房中将脸上的伤治好!你知不知道你这模样让人看了就生厌!还好还有容儿也要一并嫁入东宫,若不然就凭你?你以为你无用之后还能拴住太子殿下的心么?” 林婉婉到此,才终于认识到,她早就已经被丢弃了。 即便她知道了未来之事。 不过正是如此她如今的跋扈比之从前更甚。 毕竟前世她可没有毁容,更是因为林芷容的性子孤冷,为顾长林不喜,从而更是宠爱她,林张氏尚在,她整日在林正阳耳边吹着耳旁风,自然她无论是在府中还是在宫中的地位都是水涨船高。 虽是重生回来,她时而忘记这辈子的落差,将前世的跋扈一并带了回来。 所以无论先前在门前还是如今在书房中,她才敢不顾林正阳的反应,自顾自的闹腾。 林芷容居高临下的睨了她一眼,叹道,无论前世如何,这辈子林婉婉她早早暴露了自己的能力,若是往后无了用处,结局不过是一枚弃子。 林婉婉也怒了,不管不顾的叫嚣着,“父亲!你以为没有我,你与太子谋的事能成么?!” 谋的事? 林芷容总觉得脑中划过一丝念头,难以抓住…… 第88章 殿下才是你肚里的虫儿呢 “给我将她扔进祠堂里去!” 林正阳气的额角青筋一鼓一鼓跳个不,林婉婉不遑多让,父女二人等着对方,谁也不示弱。 一旁的下人听命押人,奈何林婉婉使劲挣脱了,几人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不知道如何是好。 “父亲……” 他朝着林芷容怒吼道,“连你也要跟着添乱?!” 林芷容盈盈也一笑,“父亲,午膳就让女儿亲自下厨做您最爱吃的翡翠白肉可好?您就不要同妹妹计较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的话把林正阳的怒火堵了回去。 林正阳举着手不上不下的划拉着,最后深吸一口气,终于是拍到了林芷容的肩膀上。 “容儿大了,知道体谅为父了,何时你妹妹才能如你一般懂事。” 林芷容心中冷冷的道,林婉婉如今模样还不是你纵容林张氏惯出来的。 种因得果,他林正阳有什么立场嫌弃林婉婉? “妹妹今日该是去治伤了,想来鹤先生该等久了,还不快将妹妹送回去?” 那几名下人赶紧的抬也将林婉婉给抬走了。 “你不用在这装好人,谁知道你又想干什么好事!” 林婉婉到走都不忘撂狠话。 林正阳失望的叹了口气,“容儿莫要记在心里……” 一个乖巧,一个跋扈,这一双女儿看在林正阳的眼里,心里的天平逐渐开始倾斜。 女儿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争取权利的工具,早晚都是要嫁出去,自然是谁更有用他更看重谁。 可惜他至今没有儿子…… 这也是他心上的痛。 林芷容款款行礼,“父亲今日无事的话,女儿就去忙着了,这翡翠白肉吃着简单,做着可不容易,在晚些可要害父亲饿肚了。” 林正阳在她离去前,稍稍试探道,“容儿,方才你妹妹说的事……” “何事?” “就是太子和父亲近些时日走的是近了些,不过为的也都是朝堂中事,婉婉不懂事听了些许去,这才闹着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 林芷容乖巧的低头,“女儿自是知晓轻重,妹妹近些时候因着脸皮之事性情愈发乖张,她的话女儿不会放在心上的,再者说,我同妹妹将一同嫁与太子殿下,虽是还未成礼,可父亲已然是太子殿下的准岳丈,合该同太子殿下走的近些,总好过叫旁人又说了闲话。” “哈哈,是这道理呢,容儿最是乖巧,为父甚感欣慰。” “那女儿便去了。” 林芷容转身的一瞬,敛去唇角的笑意,眼中尽是寒光。 “小姐,这不是去伙房的路啊。” 春满见林芷容提步就往自己的蓉园去,小声提醒道。 林芷容道,“去醉香楼买个白肉回来即可。” “小姐您不是说……” “他也配?” 林芷容脚步不停的回了院子。 亏得林婉婉这一闹,还真就给她闹出了些事情来。 不过此事还来不及细想的时候,账房陈先生倒是先找了过来,如今已经是陈管家了。 “老奴见过大小姐。” 林芷容赶忙让人起来,“陈管家无需多礼。” 陈管家也不多拉扯,他起身后大方的道,“往后老奴定是会谨遵小姐教诲,这份名册是老奴方才所作,其中是对府中人手的重新调度,请小姐过目。” 林芷容并没有打开看,而是亲自从荷包中取了一锭元宝赏给了陈管家。 陈管家不敢接,林芷容却道,“听闻陈先生家中独子马上就要考试了,城中学舍大多花费颇多,这全当我给添的束修。” 既是给孩子的,那陈管家自是不好推脱。 他赶紧的收了起来,连声道谢。 “老奴定会尽心。” 林芷容笑着将他送走了。 为何扶持陈管家上位呢,林芷容实则早就想好了,若是她贸然从府外招募人手,哪怕今日林正阳并不偏信林婉婉说的那话,将来也未必。 况且,除非是顾鸢那送来的人,她实在没有足以信得过的人手。 至于陈先生,她与其还有些许瓜葛。 当年白氏将死,张氏就已经插手府中事务,陈管家此人颇几分读书人的执拗性子。 所以面对张氏的收买,他很有几分风骨的拒绝了。 加之张氏一个官家小姐却不顾廉耻的跟林正阳无媒苟合自甘堕落,上赶子做妾,从前张氏还为妾的时候,他也没少给张氏脸色。 谁知一时天上一时地下,张氏上位后见他冥顽不灵,很是打压了他些许日子。 还是当时已经没几口活气的白氏去求了林正阳才保下了他。 彼时正巧赶上他那独子出生,若是丢了这份活计,那他那一家子如何养活都是问题。 虽说他倒是可以替人抄书暂渡,长久下去终归不是个办法。 陈管家也算聪明,得了机会抱住了林正阳的大腿,总归是稳在了府中,逐渐也成了府中一派。 林正阳平日不喜府中勾心斗角,搬弄是非,林张氏有意打压陈管家,也不敢做的太厉害。 而今算是让他等到出头之日了。 这么多年林芷容跟林张氏偶有冲突之时,他也从旁助她,不过不能做的太明显就是了。 毕竟若是没有白氏当年,也就没有如今的他。 而他更是看透一点,从前放任张氏作妖,大小姐一避再避,不过是她养精蓄锐。 所以今日刚得了消息,他就巴巴的来献殷勤了。 待他走后,林芷容才捻起册子,细细看了下来,这人做的倒是细致。 她取了笔墨在某几个名字上又点划了几番。 才又合上。 不多时,春满就回来了,带回来的还有今日坊间的一遭传闻。 “小姐,小姐,您可知今日发生了何事?” 林芷容蓦然昂头,“你啊,何时才能稳重些?” “听闻今日城中巷子里不见了两名稚童!那贼倒是可笑,竟是还每户扔下了十两银子……” 林芷容全然不惊讶,这么快就沉不住气,林婉婉比她想的还要沉不住气。 第89章 疯狂想她 原本林芷容是要去瞧瞧林婉婉的,然而刚走近她那院子,护院死死堵着门口就是不让她进。 “还望大小姐莫要难为咱们几个。” 林芷容肯定是不会难为这些人,倒是春满一路上气的嘟囔,“也不看看自己变成什么鬼样子了,从前夫人在的时候,她是嫡小姐,如今夫人做了那等恶事都快咽气了……” 寻常时候林芷容就会让春满低调些,今日却是故意纵容她大声的念叨了一路,府中家丁经过早晨那事儿,哪里还有个敢出声的。 一个个可不就是低着头安静如鸡。 林芷容对此是满意的,事情就是这样,过程重要,但是结果更重要。 好容易回了榕园,春满舌头都说干了。 “小姐小姐,我说的声音够不够大?” 林芷容点了点她的鼻尖,“数你机灵,差点儿就成了你家小姐肚中蛔虫了!” “嘿嘿,那我可不是,我看公主殿下才是小姐腹中虫儿呢!” 林芷容佯装气恼扫了她一个眼尾,“你啊,愈发被我惯得不成样子。” “罢了,今日你忙活半日也累了,去歇息片刻,下晌府中还要采买些新的人手。” 春满蹦蹦跳跳就跑开了。 原先她这院里的人手都是林张氏安排的,她不在府中那几日,这些人早就攀了旁的高枝。 如今风水轮流转,有几个倒是想回来,只是林芷容一一拒了回去。 春满退下了,此时除了院中还有二人守卫在门口,竟是再无他人。 她刚关上房门,回头一看,那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十五正立在她身后。 林芷容被他的身影吓了一跳! 还好她素来涵养颇高,表现的不明显就是了,若不然可真是丢死人了! “十五先生,请问您此时来是有何吩咐?” 十五退了半步,行了个礼才道,“小姐昨日差我去林相那处查探,这是昨夜查到的内容。” 他双手呈上了一张四方叠好的薄纸。 林芷容接过,刚打开,那双漂亮的眉毛顿时拧在了一处。 “这是……” 这竟是一张布防图! 林正阳怎么会有这东西? 他一个文官最是忌讳同兵权有任何牵扯。 若是性差一步惹得帝王忌惮,那这条路就都毁了。 她看着图上标注的一点一滴,细细描绘着,电光火石之间,她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若这军队本就不是帝王之兵? 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林正阳和顾长林联手养了私兵,而这件事林婉婉也是知晓的! 这事情隐蔽,林婉婉必然也不会蠢到将这事情说个详细。 她今日当着她的面也并非说漏了嘴而是故意引起她的怀疑。 要知道相府和东宫此时连成一体,这事情她知,林正阳知,顾长林知,唯独她林芷容不知…… 她要去见顾鸢。 此刻林芷容只有这一个想法。 “还有一事,是殿下交代的。” 十五一句话打断了林芷容的思绪。 “殿下知道今日小姐府中要纳入新人,她特意安排了两名武婢搀入其中,小姐届时请安排在左右即可。” 林芷容的心瞬间被铺的满满当当的。 十五并不是多言的人,说完了就马上消失了。 林芷容一个人怔怔的看向窗外,从未有过一刻如同现在这样想念顾鸢…… 顾鸢那边也没闲着,明日就要安排人手将曲灵悠从东宫带走,她总要去准备些。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便是雷蒙一事。 她自打上次从大理寺离开后,故意让沈峥将王文礼给放走了。 这样在他看来,就好像她已经选择保下了王文礼。 这一天一夜足矣给雷蒙造成了十分大的心理压力。 尤其是沈峥此人,惯会拿捏别人心思,前些日子他时不时对二人动了些刑,但是自从王文礼离开,他就再也没有动雷蒙一下。 甚至今日午膳他还派人送了一整只烧鸡,安排的就像是一顿断头饭。 雷蒙吓得鸡都没动,嚎啕大哭了起来。 直至午时一过,就有两人给他蒙上双目,带上枷锁将他带走。 “雷大人,上路。” 雷蒙哭嚎着想要见顾鸢,然而换来的只是旁人一句,“可惜王大人比您更识时务。如今您说什么都是晚了。” “我乃是朝廷命官!就算是公主殿下也断不能说要我的命就要!这大宴还不是公主殿下可以一手遮天的!” “我要见陛下!” “让我见陛下!” 他喊着喊着,口中突然被塞进了一块破布,堵住了他的声音。 “大人,您可别闹了,陛下若是想要保您,这么多日过去了不会对此不闻不问。” 押送的其中一人道。 雷蒙顿时丧了气,是这个道理…… 他满心以为天盛帝已然将他定罪,整个人颓在那,双腿发抖,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这事儿,其实也是沈峥诓他的。 他这案子查到了张瑞安贩2卖3人33口3一事,便停下了,顾长林那人不知究竟是自己的本事,还是背后另有高人,教了他一手断尾求生的损招。 左查右查,不过查出了几只替罪羊,官阶最大的就是拉下了个中州刺史来,至于王文礼,也不是被放出去了,而是顶替上了这罪责,剥去官职,流放北疆。 至于在流放的路上会否遇到什么,就不好说了。 雷蒙被蒙了眼,堵着嘴,被人拖着拽着上了囚车。 一路上他也不知道走到了地方,就听见周遭人声不断,空气中更是飘浮着腐败的气味。 不对…… 这太不对了,他都没有画押!这条路也不是通往堂审的路,更像是在被拉去菜市口! 对…… 就是这样! 他没认罪!怎么就要被行刑了? 还是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越想,雷蒙就越害怕,在烈日下不知道走了多久,囚车总算是停下了。 雷蒙被拖拽下来。 就听前头响起了沈峥的声音。 “罪犯雷蒙,经查证因犯京都诱拐妇女案,证据确凿,现处罚刑,斩立决! 雷蒙‘咿咿吖吖’说不出话来就从喉咙挤着声音,他涕泪横流,好不狼狈。 然而沈峥一声令下,他上身猛地被人压在台子上。 “呜呜呜,啊啊!” 千钧一发之际,顾鸢的声音犹如天音一般响起,“刀下留人!” 第90章 容身之处在哪儿? 在雷蒙的耳中顾鸢的声音就好像天籁一样! 他跪在地上喊声震天,“殿下!殿下救救老臣!老臣都说!老臣什么都说!” 沈峥笑的像个狐狸一样狡诈,顾鸢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让他收敛些。 沈峥清了清喉咙,“雷将军,前些日子让您说,您这不说,那不说,天天跟本官在那打游击,今日若是还想说点什么,已经晚了。” “不,不是……老臣还有旁的事情可报!跟那劳什子的张瑞安无甚关系,是……” 顾鸢厉声呵斥,“雷将军,本宫也是看你这些年为了咱们大宴王朝鞠躬尽瘁,你既是将死,本宫也不欲瞒着你了,本宫的人顺着案子查到了东宫。” 在听到‘东宫’二字的时候,雷蒙身子一抖,生怕别人看不出点什么来。 “你可知本宫是有意保下你的,可太子却出面保下了王文礼,你今日下了黄泉后可千万莫要怪罪本宫。而那王文礼将一股脑儿的事情都扣到了你的头上……” “他放屁!明明就是他带老子去的, 说什么太子殿下犒劳老子!我还知道朝中有半数官员都曾去过那地方!呵,不过就是拿捏住了我们这群老东西喜欢些新鲜干净玩意儿……” “干净……玩意儿?” 顾鸢听着这话只觉得荒唐! 这群老不死的,究竟把那些少女当成什么?! 在这案子上,沈峥虽是查出了些眉目,案子也暂时了了。 但是那些少女却几乎全部不知所踪。 如果不是张瑞安那老祸害怕死留下了那么一本名册,或许真的就被这群滓渣给逃脱了。 这一次算是一幸运的,起码还真的让他们拔了几颗钉子,下一次呢? 还有那些少女呢?她们的人生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她们今后会遭遇些什么?她们的家人又去承受些什么,这些根本就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可在这些人嘴里,活生生的人竟然就只是一个“新鲜玩意儿?!” 顾鸢气的双目通红,她抬手拔出了一旁侍卫腰间的佩剑直逼雷蒙的脖子! 她手上微微用力,锋利的刀锋就在雷蒙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沈峥拼命给旁人使眼色,才拦住了顾鸢。 他是真的怕啊, 怕顾鸢脾气上来了一刀给他抹了脖子…… 还好顾鸢还是有理智在的。 她微眯了下眸子,压抑住其中狠厉。 “雷将军,那些被你们糟蹋了的女子被送到了什么地方呢?” 雷蒙脑子转的飞快,他从话语之间听得出顾鸢的正拿着一把刀比在他脖子上。 只要他说错了话,那这条命可就真的玩完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倒是想说实话,但他那日也是第一次去,至于其他的也是听旁人言谈之间说出来的。 “不过我知道谁知道!” 他清醒的感觉的到顾鸢手上使了使劲,那柄刀又进去三分。 “说。” “我知道,黄门侍郎孙芳一定知道!” 顾鸢递给沈峥一个眼神,沈峥把这个名字给记了下来。 二人稍微回想,这事儿倒是的确没查到孙芳头上。 可孙芳那人在朝中也算是少有的清流,向来喜好独来独往,非要说起来他跟李继欢瞧着倒像是一类人。 不知道他怎么就掺和进了这事儿里,颇有有些不可思议。 雷蒙听见顾鸢没再出声,他小心解释着,“这事儿本就隐蔽,他们玩的再花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啊……” “可孙大人几乎从不私下同同僚饮酒,他又怎么会同此事有关?你可别胡说八道!” 雷蒙道,“是,孙大人秉性正直和我们这群老东西的确不一样,可是…他有一个女儿。” 顾鸢的眼珠越瞪越大。 “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孙大人曾有一次孤身冲去了中州刺史的私宴上,我也恰逢在场,才目睹了那场纷争……” “哼,好大的胆子竟是连朝廷官员之女……”她话说到这猛地顿住,连她都差点儿着了这帮人的道。 要不是她身边始终有暗卫,就那日的情形来说,真的很难说是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顾鸢的脸色愈发冷了起来。 “一群蛀虫,有你们在,那这大宴朝哪里有将来可言!” 许是人类遇到危险会进化出身体的本能,在顾鸢高高举起手中砍刀之时,雷蒙瑟缩着身子猛一声嚎叫。 “殿下我还知道城太子殿下养了一只私兵!” 顾鸢手起刀落! 寒光划破雷蒙脸皮。 潺潺鲜血喷涌而出,吓得他惨叫一声昏死过去。 顾鸢‘哐啷’一声扔掉手中的砍刀。 “后面的事儿你来查。” 说罢她如来时一样,一阵风似的翻身上马冲出了这间破庙。 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菜市口,不过是临近大理寺的一处破庙。 沈峥提前安排人手在这布置一番,连众人起哄的声音不过就是几人发出来的。 还好雷蒙对得起他们的苦心布置。 把该说的还有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 后面一事的确用不上顾鸢了,凭着沈峥也能让这人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顾鸢策马直奔城外。 绕到近乎太阳落山,她才回到了私宅当中。 今日这些事情对她而言的冲击有些太大了。 顾长林豢养私兵一事倒是不足为奇,这样一来也说得通上辈子顾长林怎会用那么短的时间就把持住了朝政。 让她真正难以接受的是那些失踪女子的境遇。 她们本无错,只是因着年幼了些,只是因着貌美了些,就被那些畜生给惦记上了。 无论是是何种身份,都逃脱不开那群恶鬼之手。 这世道,女子真的太过艰难了,她们从出生就被定义了一生,就算今时今日将她们寻回来。 这偌大的王城中真的还有她们的容身之处么…… 越想,那股无力感慢慢就像是要将顾鸢给吞噬一样,让她喘不过气。 这时,自她身后贴上来一丝温暖的温度。 林芷容不知她今日经历了什么,揉着她的太阳穴,柔声道,“殿下,您怎么了?” 第91章 喜欢…… 顾鸢回首抱紧林芷容的腰,将脸迈进了她的腰间。 林芷容就那么一下接着一下的捋过她的后脑。 二人都没有开口,静静的享受着这份安静。 半晌,顾鸢才推开林芷容。 “今日……你怎么回来了?” 林芷容故作委屈,“怎么,殿下难道说不想见我?” “怎么会呢。”她两只手拉住林芷容的手。 “我巴不得你不回去那座吃人的府邸里!” 林芷容坐在她身旁,二人一直不曾点灯,在黑暗中,林芷容探身过去,她们靠的很近很近。 近的顾鸢觉得自己被一股子温热包裹而住。 一瞬间,她觉得她的心脏就好像停跳了似的。 “容……” 下一刻,她就察觉到肩头一重,林芷容将额头抵在了顾鸢的肩膀上。 “我有些累了,殿下不介意给我靠靠。” 顾鸢一动不动,用行动说明了自己的态度。 “殿下,今日林婉婉说了些话。” 她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能够逗留在此,放纵片刻,林芷容起身点上了烛灯。 昏黄的光亮一照,方才的暧昧顿时消散一空,剩下的只有那个长公主和相府嫡小姐。 顾鸢坐直了身子,仔细聆听林芷容的话。 越说,一条线逐渐在她脑中成型。 “今日我去了趟大理寺,雷蒙那厮也招了,其中就有提到顾长林招募私兵一事……” 林芷容听到着手控制不住紧了紧,手指尖都染成了白色。 “果然,林婉婉怕是不能留了……” “未必,暂且先将她放放。” 顾鸢不能跟林芷容明说,她跟林婉婉一样重生归来,她将未来改变,而林婉婉正好可以将错误的讯息传递给顾长林。 “我总觉得这事情的发展同她所言并不尽然相同,你看,若是如她所言,顾长林敢同林相联手豢养私兵,可这私兵已经为我们所知,难道林婉婉的前世,此事也被我们知晓了么?” 林芷容顺着顾鸢的思路想下去,频频点头,觉得她说的很是有几分道理。 “照殿下的性子,既是知晓了此事,断然会想办法断了他这条臂膀,怎可能放任太子殿下犯这样欺君犯上之罪。” “所以,眼下我们已经知道的事情当中都有同林婉婉所言不同的结果了,更惶恐其他。” 林芷容灵机一动,“所以殿下的意思是……” “让她继续去将她所知道的将来之事透露给顾长林,反而能将他引进死胡同,等顾长林吃上两次亏,凭他那秉性,你觉得他可能会放过林婉婉么?” “自是不会,太子殿下睚眦必较,只怕届时我那妹妹,这样一来咱们给她准备的那份礼岂不是用不上了?” 顾鸢亲昵的刮了她鼻尖一下。 “顾长林做的是他那份子,我们做的,自是为了报你从前受过的委屈。” 林芷容柔柔一笑,“容儿倒是并不委屈……” 她近些时候笑容愈发多了,若说从前她气质清冷像是高洁的荷花的话,那如今被昏黄的烛光映照,她却更像是芙蓉那般清新淡雅。 “好漂亮……” 林芷容没听清的反问道,“殿下说的什么?” 顾鸢鼓起了勇气,“我说容儿你,好美。” 这会儿脸红的不是林芷容了反倒成了顾鸢。 林芷容心口发烫,她暗自压住,还要,再给殿下些时候才行…… 不过她仍是轻轻回应道,“殿下喜欢就好。” “喜欢。” 二人从彼此的瞳仁中看着自己的影子。 良久都只是享受着这种心跳的感觉…… 直到春满的声音在门外焦急的响起。 顾鸢才不舍得的松了手。 瞧着她面上挂着的委屈,和分别的淡淡愁容,林芷容勾着唇角安抚道,“殿下,后日我会以相府的名义下帖子,邀众家贵女至相府赏荷,届时殿下可否愿意赏脸?” “赏荷?”顾鸢用食指挑起林芷容的下巴,盯得仔细,“本宫自是要给足了林小姐这个面子。” “那就谢过殿下,容儿会在府中静候公主大驾光临!” 林芷容下午的时候已经将拜帖写好送至各家府上。 她私心里没有给顾鸢写。 就是想着能来见她一面。 如此,甚好。 春满又催了一次,林芷容才挪步往门边走去。 “罢了,不强留你了,你这二日好生休息,我总觉得那日不会太平……” 另一边,林婉婉也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 他强行逼迫灵鹤,“先生,求您务必在三日内让我面上这伤有所好转!” 灵鹤为难,“小姐,那哑奴的脸皮还没换,她还有两日药要敷,更惶恐小姐呢?” 可这时的林婉婉已经疯了! 她哪里还记得这事儿,她癫狂的双手揪住灵鹤双臂,来回摇动。 “不行,我必须要好起来!林芷容那个贱人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这个贱人就是为了让我出丑!我怎能让她如意!给我等着!” 灵鹤努力憋住笑意,严肃的道,“小姐若是急,我这里倒是还有一副药,不过这药药性霸道,比给哑奴那用的要疼上百倍……” “我用!” 她话出口有些许后悔,遂马上改口,“给那哑奴先用上试试效果。” 灵鹤却在这时一改往日温雅,沉下了脸,“此药虽是药性霸道,却比那好上千倍,其中药引更是千金难寻的千年婐术,致此一副,难道小姐以为这灵药跟大白菜一样随处可得么?” “我,我不是……” 她咬了咬牙,想到今日白日林芷容那张脸,她就觉得整个肺腑都要被怒火烧了! 决不能让她再得意下去。 她攥着的手背上骨节泛白,喘息之间,她下定决心,“好!请先生为我医治!” 灵鹤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表情落在林婉婉眼里倒成了自信,林婉婉颤着手将匕首递给灵鹤。 灵鹤也不推脱。 他将匕首在烛火上烤了几下,又用蘸了白酒的软布仔细的擦拭一遍。 这才慢慢吞吞的从药箱中摸出了两条绳索。 “这……这是?” “剜去皮肉之时怕你受不住疼挣扎,劳烦小姐忍耐些许。” 林婉婉深吸一口气,重重闭上了眼,任由灵鹤将她五花大绑了起来。 紧接着他口中被塞入一块碎布,再然后,“啊!!!!” 第92章 火漫东宫 一块烂肉扔在地上,林婉婉已经疼的昏死了过去。 灵鹤一点儿也不顾及她的清醒,掐住她的脸将一抹黑漆漆的药贴在她的脸上。 林婉婉只是闷哼一声彻底昏死过去了。 “啧,这点都忍不了。” 他嫌弃的拍了拍手,随后大喇喇的走出了林婉婉的房间。 刚才内里喊声很大,但是丫鬟婆子根本不敢上前。 只有从昏死中醒过来的林张氏趴在门缝上,关注着内里的情况。 徐妈妈从旁劝慰,她也只敢趁着灵鹤跟林婉婉单独治疗的时候去打听。 她从背后拍了拍林张氏的后背,悄悄带着人躲去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二人相见,眼泪瞬间流下。 “夫人,您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副模样?!是谁干的?!老奴一定要去给你报仇。” “对,要不然咱们去见老爷!老爷若是知道了一定也不会放过那人。” 徐妈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林张氏越听越激动。 她张大嘴巴指着其中断了一半的舌头,疯狂摇头。 徐妈妈从地上捡了根树枝,“夫人您要是说不出来就在地上比划比划也行。” 谁知,树枝塞进林张氏的手中,她单单是握住树枝都用尽了力气,整只手抖个不停,徐妈妈反手查看她的手腕。 两道粗长而又丑陋的疤卧在她的两道手腕上。 疤痕很新,刚刚结痂不久,徐嬷嬷脸上划过愤怒的泪水。 “太狠了!那人怎么能这样对您!” 如今林张氏舌头被剪,手上手筋被活生生的挑断,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怨,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鹤先生不是神医的徒弟么?难不成您如今成了这样跟那劳什子的神医相关?” “不,不对,大小姐说鹤先生是公主殿下请来的,那您就是被公主殿下?” “一定是这样,您和小姐到底是做了什么要这样被公主殿下折磨?!这还有没有王法?!” 徐嬷嬷自顾自的说着,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对。 全然不顾连连摆手的林张氏。 “夫人您放心,等小姐的脸稍微好些,我定是会告诉她您的身份,届时小姐入主东宫,一定能将你给救出来!” 林张氏绝望的盯着徐嬷嬷。 从前怎么不知道徐嬷嬷这样蠢笨?! 她怎么就不能想想,如果说她这模样是被灵鹤顾鸢害的,那被顾鸢送来的灵鹤会安安稳稳的给林婉婉治疗么?! 她刚刚趴在门外听着内里动静,就是怕灵鹤动什么手脚。 全被徐嬷嬷给破坏了! 林张氏索性放弃希望不再比划。 这时从房中传来了林婉婉杀猪一样的嚎叫。 坏了! 林张氏拔腿就要跑去看,谁知徐嬷嬷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把拉住了她。 “夫人,您昨日叫的只比小姐还大声呢!您就安稳一些,抹去打扰鹤先生诊治。” 就这样,掺杂着蛊虫母虫虫卵的药膏被牢牢的扒在了林婉婉的脸上。 灵鹤善于用蛊,他要做的很简单,控制林婉婉。 林婉婉对此全然不知,仍在昏睡当中。 林芷容定下的府宴日子有些近。 这一日她忙活了整整一日,还好有顾鸢送来的两名武婢,她们两人一人名唤春丽,另一人叫春雨,有了她们二人,今日一日几乎就把明日赏荷宴要用的东西都备齐了。 置办宴请,需要的大多就是吃食和人手,除此之外林芷容还采买了一些胭脂花钿之类的玩意儿,权当明日送给各家小姐的小玩意儿。 是否能一举在京中贵女之间站稳脚,就看明日一战了! 待到入夜,她换了一身劲装,在十五的帮助下偷偷溜出了相府。 路上没有多少人,她听了顾鸢的打算,悄悄躲在东宫不远的一处宅子中,准备着接应顾鸢和曲灵悠二人。 她对此人十分陌生。 只是从顾鸢和百姓口中听到过一星半点。 她甚至不知道当初她和顾鸢初次相见时,她因着偷听到了曲灵悠和顾长林的谈话才让她选择冒险去告诉顾鸢。 顾鸢本不欲她来,不过昨日见面时,也将计划悉数告诉了她,今儿林芷容右眼皮不停的跳,她实在是静不下心,这才偷偷自己溜到了这里,她要第一时间见到雇员才行! 时间已经约定好了,她只等了片刻就听见东宫一片兵荒马乱。 浓黑的烟雾蜿蜒着冲上天空,空气中全是呛鼻的气味。 即便林芷容隔着两条街都能闻到浓烈的烟味。 外面逐渐行走的人也多了起来,人声嘈杂,局势越来越恐慌。 本来顾鸢同她说,只将东宫中西厢房的位置烧了。 那处与主院隔了些许距离,主院难以发觉,就算是想要救火,一来一回也要耗费不少时候。 想要趁乱将人给救出来的话,是十分容易得。 可林芷容越听外面的情形越发觉得不对劲。 人们喊的分明是,“东宫全烧了!” “火灭不了,马上就要烧到隔壁的一条巷子里了!” “……” 林芷容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怎么回事儿? 她其实压根儿也不关心什么曲灵悠,她关心的是顾鸢! “十五先生?” “十五先生?!” 她所处的宅子是一处荒宅,久未住人,只她一人躲在这里,而今她接连叫了十五几声,都不见踪影。 她抚住心脏,先告诉自己不要乱了阵脚,外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要做的,首先就是不可添乱! 十五都不在,看来顾鸢那边是真的出了状况,她带上帷帽,趁乱走出了荒宅,这才知道整座东宫已经付之一炬了! 因着火势太过猛烈,今夜风也大,这一吹就将火种吹的更盛,此时此刻街上巷子里皆是四处逃窜的人。 还有官府的人前去救火,总之当初公主府被烧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混乱过。 一月之中,公主府和东宫接连出事,民众之间一股子恐慌的氛围控制不住的蔓延开来…… 城中一片大乱! 林芷容逼着自己转动脑筋,荒宅的位置比点翠楼后面的私宅近上许多,顾鸢该是会带人来这边。 耽搁了这么久,她想着或许是有人受伤了。 随着人群进了药铺,各种用得上的都买了一些,她拽了拽帷帽钻入人群里…… 老远有一道视线一直追随着她,而林芷容全然没有注意到。 第93章 死里逃生 顾鸢当然不会蠢的自己去东宫放火! 但是此时她也的确是焦头烂额。 本来打算十分简单,谁知临时出了变故。 顾长林那厮不知今夜发什么疯,明明前头几日将曲灵悠扔在那不管她死活,今日回到府中却将她带入了主院。 几名安排好的人都在等机会,谁知这一等,就等来了主院大火熊熊燃起! 她不好贸然冲进去将人带出,只得让暗卫去查探消息。 这才知道这火…… 竟是顾长林亲自放的。 至于详细的,她也并不知晓。 况且,如果是烧在了主院,那么多侍卫,下人,怎么就不知道要救火?任由火势烧那般大? 尤然也很急,他自告奋勇的想进去救人。 外面的人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东宫内的火势,但是无论他们怎么拍打,内里就是大门紧闭。 顾鸢怕里面有险境,她换了身华服,先是派人去了大理寺,给沈峥递了消息。 而后又乘着公主府的马车正大光明的过去了。 “都让开,这是怎么回事儿?” 她派人假样去问情况。 就有路人说明了缘由。 “撞门!” 等的就是她的命令。 官兵加上热心的群众撞了上去。 这才将东宫的大门撞开。 门一开,他们才看清这火已经烧到了门前! 东宫的人疯了一样冲了出来。 趁乱,顾鸢的人倒是直接进了东宫。 他们就一个目标,找曲灵悠。 她直觉这件事情一定跟曲灵悠脱不了干系。 谁知,先找到的竟然是已经昏死过去的顾长林! 他被死死的压在了一个柜子下。 这间屋子倒是没有烧的太厉害。 他的命大约是能保下,但是这条腿就不一定了。 好巧不巧最先发现他的竟然是顾鸢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先开始救火! 闹到后半夜,几乎整个京城都已经知道了东宫烧毁了。 这一出,闹得京中人心惶惶,都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怎么一会儿公主府烧了,一会儿太子那地儿又烧了。 那下一个会不会就是皇宫…… 这事儿自然也是惊动了宫中。 ‘天盛帝’亲自下旨彻查此事! 在各种混乱当中,东宫的火终于是扑灭了。 顾鸢的人在东宫中找了又找,可就是没有找到曲灵悠。 也或许她已经被烧成了焦尸。 倒是顾长林被救了出来。 不过他因为吸入了太多的毒气,已经奄奄一息。 加之双腿也未必还能保住,已经连忙送去了太医院。 因着宫里的人都来了,顾鸢也并未久留。 收了人就离开了。 她不知道的是,林芷容藏在荒宅里,却是阴差阳错的救了曲灵悠! 时间倒转些许,林芷容采买了些药就回到了荒宅中继续等着。 等着等着,临近夜中,她差点儿就睡着了,忽的,听见不远处的后门有了响动。 她先是藏了起来。 毕竟她也拿不住来的人是不是顾鸢。 紧接着,后门费劲的打开后,一道一瘸一拐的身影蹿了进来。 远远看着是名女子。 看身形就不是顾鸢,且这女子孤身一人进来后就转身闭紧了房门,就一动不动的依靠在房门上。 林芷容等了片刻,才壮着胆子走上前去。 她平日身上会放着一把匕首防身,今日正好用上了。 靠近看过去,她才发现偷跑进来的这人是名年纪不大的女子,她身上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衣服也被燎的破破烂烂。 “你,是谁?” 林芷容带着帷帽,对方看不清她的容貌,她也就直接问了。 这名女子一直喘着粗气。 不知为何,她忽然笑了一下。 这一笑,倒是看的出来她是有几分姿色在身上的。 就听她扯着哑了的喉咙,说了一句,“公,咳咳,公主。” 林芷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女子就是顾鸢今夜要救的那人! 只是不知她怎么就自己跑过来了。 那顾鸢呢? 她顾不上想太多,将匕首重新藏好,然后将这女子给拖进了屋子里。 方才她已经将破败的屋子稍稍整理了下。 因着不好让外面瞧见荒宅中出现烛光。 她只能借着月光查探曲灵悠身上的伤。 这一看,林芷容没忍住倒抽一口冷气。 她实在是伤的太重了! 左边半身几乎全被烧坏了。 皮肉焦黑,还不停的渗着血水! 衣服都已经跟皮肉黏连在了一起。 林芷容在掀开布衫的时候,曲灵悠疼的一直抽气。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要去找个郎中来才行……” 她起身就要走,曲灵悠却拼尽力气一把抓住了她。 “不,咳咳咳,不要。” 林芷容安慰道,“你该知道,我是公主殿下的人,你放心,不会将你的情况暴露出去。” 曲灵悠却是狠狠摇了摇头,她松开手指了指自己前胸。 林芷容不解,但还是按照她的指引顺着她的衣衫摸进去。 这下她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好像是个卷轴。 她从曲灵悠的衣衫里将这东西摸出来,拿在手里,并未打开。 林芷容懂得,这东西可能很重要,不管里面是什么,能让曲灵悠拼命逃出来也要送出来的,应该不是她能管的事情。 将卷轴收好,林芷容再回头看曲灵悠,见她已经昏睡过去了。 她也没闲着,好在她想着会出状况,所以已经提前买了些烧伤的药膏,她将药膏小心的涂抹在曲灵悠受伤的皮肤上。 这番功夫费下来,也到了后半夜。 等顾鸢回到了私宅,十五才将林芷容去找她这事儿给说了出来。 顾鸢当即气的罚了十五三十个板子! “我让你时时刻刻护着她,你怎能私自离开?!” 十五也不辩解。 顾鸢懒得搭理他,赶紧就往最先定好的荒宅中赶去。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顾鸢心里总有些咯噔。 她进到荒宅里找了一圈儿,全然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不过在一间稍微干净些的房间中,能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和焦味…… 第94章 巧合 顾鸢的心一点点的往下沉…… 她手脚冰冷,心跳的飞快,快的她有些克制不住的犯恶心。 “容儿?” “你,在不在?”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安静,明明是夏日的深夜,这里却连蝉鸣的声音都没有。 外面还能听到吵闹的声音,但是这荒宅里却好似与世隔绝的另一个空间。 须臾,暗卫二人出现在顾鸢身后,“禀报殿下,里间并未见到林姑娘的下落。” “找,就算是将京城翻过来!也要给找个明白!” 宝眷在马车上等着,好片刻后,才只见顾鸢一人回来,她小心的掀开车帘,不见什么旁人,她马上明白或许是发生了什么。 她看顾鸢脸色不好,安慰道,“殿下别急,兴许是林小姐没等到人先回相府了……” 顾鸢紧紧抿着唇,没有做声。 她了解林芷容,如果她真的来过,那就不会轻易离去,更不会什么也不留的离去…… 林芷容此时盯着眼前的人也觉得有些荒谬,却好像也没有更好的人能将曲灵悠托付给他。 “李大人,姑娘伤重,你二人男女授受不亲……终归是……” 她怎么也没想到方才就在她慌乱之际,李继欢竟然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了荒宅里。 曲灵悠的情况久待下去定是会没命,而林芷容天亮之前必须要回到相府。 她原是想托李继欢去寻顾鸢说明情况的。 然而李继欢却提出先将人交给他安置,他再将消息递给顾鸢。 林芷容此时就一人,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方法。 不过为了保证李继欢没有将曲灵悠随意扔掉,她还是跟着一同和李继欢走了。 李继欢似是有备而来,他雇了一辆驴车,而他此时的身着打扮,更是没有从前那副翩翩公子的样子。 粗布麻衫套在身上,拖着驴车倒是跟街上那些运送伤患的并无二致。 林芷容没紧跟着他。 她稍稍落后了一段距离,走了不多时候,李继欢将驴车拖进一个巷子当中,就没了动静。 林芷容壮了壮胆子也跟进去,这才瞧见驴车被拴在了一栋矮屋之前。 “小姐请进。” 李继欢的声音微微响起,林芷容循着声音闪进矮屋。 一进去,她就站在不大的院子里,能直接瞧见曲灵悠躺在里屋。 “此处实在是……” 她环顾一周,这房子,撑死了也就只能是遮风挡雨。 且她回头看了眼外面巷子的门户,才说出了前头那句话。 李继欢也知道,他念叨着,“眼下事出紧急,想来小姐也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供这位小姐安置。” “但是殿下……” 李继欢继续道,“今夜东宫出了这么大的事,矛头定是会指向公主殿下,以我来看,眼下殿下还是离这位小姐远些的好。” 林芷容想了想,的确也是这样的道理。 若东宫只是烧了个偏屋,死一半个人,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如今几乎烧毁,这位曲小姐又说不清其中缘由的话,还是暂且放在一个看起来和外人毫无瓜葛的人身上来得好。 李继欢见她已经开始动摇,马上道,“至于里头这位小姐,其实简单,若是有人问起我便直说是自家妹子,在荣安巷的人家做工即可。” 荣安巷正是今夜因着风向之过一并糟了火情的巷子。 这样说的话,的确可搪塞些许人。 林芷容见他大大方方,且虽是被贬,总还是有官职在身。 也不怕他跑了。 眼看着天色逐渐亮起,她也无法继续逗留。 带上帷帽又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她绕路先去了一趟私宅,却不见顾鸢身影。 林芷容有些失望,好在一路上听着旁人的讨论,她知道顾鸢也无事。 直至鸡鸣,她才终于悄悄回到了相府。 几个春丫头总算是盼到了她回来。 “小姐,可担心死我了!您下次万不可单独出去!” 春满嘴嘴快,春雨,春丽来得晚,即便担心也不敢像春满那样没规矩。 林芷容便往里走,便摘下帷帽,推门的瞬间,春满还没开口提醒,一道娇小的身影就扑进了她怀里! 差点将她扑倒在地! “谁……” 稳住脚步,林芷容刚想开口问,熟悉的香味就钻进了她的鼻中。 她双手牢牢托住怀中人,“你怎么来了?” 林芷容拥着顾鸢进了房,顺便一个眼神过去,春满马上会意的将房门关紧。 “我怎么来了?”顾鸢重复了一遍问话,很是有些委屈。 “我还没问你呢?去什么地方了?怎么就不声不响的去了那荒宅?你知不知道我到了荒宅没看到你心脏都差点儿停了……” 顾鸢的话就跟蹦豆子一样,停都停不下来。 良久,头顶上传来了林芷容闷笑的声音。 她猛地站直了身子,气恼的道,“你,你没有心!” 林芷容见她真急了,逗她,“我怎么就没有心了?” “你……” 顾鸢又被这问话给堵在了口中。 是啊,林芷容如果没有心今夜根本不必管那么多,就老老实实的待在相府就是了。 无论如何纷争都牵扯不到她身上。 但是她明知道有危险还是偷着去了,为的可不能是曲灵悠和顾长林! 这么一想,顾鸢的火气瞬间就熄灭了。 “算了,谁让我大度,不过从今往后你莫要再不说一声,到处乱去,我是真的很担心!” “好,我往后一定不会做任何让殿下担心的事情了,等这一节子事儿了了,我定是日日缠在殿下身旁,就怕那时候殿下看我看腻了。” 顾鸢抬眸,才发觉林芷容眼眸如水一样盯着她。 她脸上忽的蹿上来一层红晕。 “不会腻的……”她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小小的回应道。 见林芷容没有什么反应,她有些失望,或许她没听到…… “好,那我们就说好了。” 就在顾鸢心口发闷之际,林芷容骤然开口,承诺道。 第95章 府宴闹事 顾鸢想点头,却也知道这承诺,她眼下还应不了。 这辈子的走势同上辈子差的太多,她实在没有底…… 林芷容并不气馁,她很是贴心的略过这一茬。 她的性子与顾鸢不同,别看她长得一副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实则性情很是豁达。 起先顾鸢还拿捏不准,后来相处的久了,反而很是羡慕林芷容能这样不拘泥于细节。 很多事情,她就做不到如此。 林芷容见顾鸢并不想继续,收了性子,将人带到了榻上。 “殿下,您不想问问我此前发生了什么?” 让她一提醒,顾鸢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之一也是为了这件事。 只是因为在心中对于林芷容的安危太过担忧,所以忘了罢了。 “你,你方才?” 林芷容将事情详尽的告诉了顾鸢。 顾鸢疑惑道,“我千想,万想,怎么也想不到会蹦出个李继欢来截胡。” “他是怎么知道你就在却其中的?还是说他一早就洞悉了我的计划?” 林芷容捋着她的发尾,在指尖亲昵的缠绕着。 “殿下何必想那么多,既然他敢现身,那就已经是想好了详尽的说辞,所以殿下直接去问他便是。” “也对,反正本宫要去寻他也并非为了这一件事。” 林芷容说到这,从袖口中倒出了一个卷轴,递到了顾鸢眼前。 顾鸢不疑有他,顺手接过,“这是什么?” “从东宫逃出来那女子交给我的,我也不曾打开,不过她拼死带出来的东西,该是有些用处,我并未告诉李继欢此物,不过就怕他的聪明劲,也能想到,如果从那名女子身上搜寻不到,那就只能是在我的手中了。” 顾鸢边听着林芷容的话,手上不停将卷轴打开。 这一打开二人都愣了。 上面竟是一个字都没有! “怎么会?!” 林芷容惊讶的道。 顾鸢将整个卷轴全部打开,到底也不见一字。 二人又是细查了每一寸,都不见玄机。 “或许是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上面的字迹显现出来。”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顾鸢说道。 林芷容也同意。 不过在这个时候,她们不知玄机是何,并不敢贸然动手若是卷轴就此毁了。 那就得不偿失了。 说话之间,天色已经大亮了。 顾鸢不能久留,况且今日还林芷容还有的操劳的时候。 好在夏日天亮的早,顾鸢强行将林芷容推倒床上。 “你且再歇息片刻,那些人也不至于大清早的就来相府挠你。” 林芷容对于顾鸢的蛮横乐在其中。 “好。” 见她如此乖巧的闭上了眼睛,顾鸢终是没忍住,探身贴紧了林芷容…… 她本想贴上她的面颊,好险才克制住了自己,侧了下头,贴上了林芷容的耳侧。 “乖,今日,等我。” 林芷容闭着眼睛,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 既然有些人不是那么勇敢,她来迈出那一步就是了。 林芷容忽然侧头,柔 2软2 的3双3唇33就从顾鸢唇上擦过。 熟悉的触感若有似无。 从前那次荒唐的画面又出现在了顾鸢的脑中。 “容……” 林芷容很是自然,跟窘迫的顾鸢正好相反。 她从始至终都不曾睁开眼睛,此刻更是甜甜的笑着,“殿下,我累了。” 软软糯糯的一句话又戳痛了顾鸢的心底。 她心疼的给林芷容拉上了被子,顺手轻轻拍了几下。 就这么个功夫,林芷容的鼻息已经规律了起来。 顾鸢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累坏了你了。” 又看了她一会儿,直到院子里下人活动的声音逐渐嘈杂起来。 顾鸢才退出了房间…… 林芷容并未睡多久,就醒了。 毕竟今日设了府宴,需要备下的东西太多了。 她刚刚收服了相府众人,也怕其中有歪心思的闹出什么幺蛾子。 打了个盹儿,她起身,才看见脸侧顾鸢给她留下了一枚公主府的令牌。 见令牌如见其人! 林芷容捧着令牌,心里暖烘烘的。 顾鸢啊,她这是怕她吃亏呢。 只不过就她这性子,怎么会吃上亏呢。 今日啊,她可是给林正阳准备了一出好戏呢。 等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帖,那些客人便三三两两的来了。 最先来到的几人身份倒是不高,来的早也是来探探先。 毕竟相府一月之间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主母下了牢,还是亏得几近病死才逃了一截。 至于另外二位小姐,林芷容倒是还好,颇有点儿名声在外,更是被封了太子妃。 可那位林二小姐才是真的传奇人物,明明毁了容,却还能让太子出面将她纳为良娣。 那只能说她的魅力可以超脱容貌,所以人们更加好奇这位二小姐有何魅力。 加之因着这层关系,相府与东宫已经密不可分了,可昨夜东宫那事儿,京中谁不知道! 相府竟是还大喇喇的举办府宴。 到底是林家小姐太大胆,还是东宫那位其实没出什么事儿? 带着一连串的猜测,几位太太带着小姐,拉着林芷容就聊个不停。 林芷容本还为小姐们单独安排了地方玩耍,但是因着她的身份,无论是主母还是小姐的都围着她不散。 对于旁人甚少有什么兴趣。 本来气氛其乐融融,很是不错,然而一位不速之客却是来了。 “我当未来太子妃办的宴请什么样儿呢,原来不过就是这种档次。” 林芷容不怒不喜,只是礼数周全的率领众人给来人行礼。 “参见和韵郡主。” 和韵郡主很是随意的摆了摆手,“起来。” 然后命身边下人随意在院中采摘一番,动作之粗鲁,将原本林芷容这二日精心安排的花草毁于一旦。 “这……” 有几人看不下去和韵郡主的作风。 但是林芷容示意大家无妨,碍着和韵郡主的身份,她们也的确犯不上为了林芷容去得罪她。 谁不知道,她原本根本也不是什么皇室血脉,而是威武大将军的独女,因着全家在为国捐躯,天盛帝便赐了她一个郡主的爵位。 而她更是因此性格嚣张跋扈,有时候哪怕是遇到了公主,她都要踩上一脚呢。 见院子悔的差不多了,和韵挑衅的瞥向林芷容,“罢了,今日花儿都没了,还在这干什么?都回。” “这……” 第96章 电灯泡! 在场的人身份都没有和韵高,她发话了,也没人敢不听,可今日毕竟是林芷容摆的宴。 她的做法就是直接打了林芷容的脸。 而林芷容将来是太子妃,眼下是不知太子殿下究竟如何,若是无事,她说不准就是将来的皇后! 这头她们也不敢得罪啊。 两头为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林芷容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她在等…… 记忆当中她从来也没有得罪过这个和韵郡主,她今日来找茬究竟是为了什么? 很快这个理由就送上门来了。 一道娉婷身影从西厢房走了出来。 众人一看,女子面容姣美,很是有几分熟悉。 “你?林婉婉?!” 所有人都很是惊讶,视线全部集中在林婉婉的脸上。 这让林婉婉十分享受,自从她受伤之后,所有人看到她都是厌恶,恶心的反应,如今,她终于又享受到了艳羡! “这,这怎么可能啊?” “她不是毁容了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都是传闻?” “怪不得太子殿下亲自出马求她做良娣,原来如此……” 在场当中的人,唯一没有惊讶的就是林芷容了。 毕竟这一切可都是她送的。 林芷容也跟着大家一起笑,不过仔细看这笑意从不曾达到眼底。 “妹妹终于好些了?太好了,不愧是长公主殿下从神医那儿请来的先生!当真是将妹妹的脸给治好了?!” 林婉婉高傲的昂着脑袋,像是一只斗赢的山鸡似的,林芷容只要想想这个画面就觉得好笑。 但是林婉婉全然不觉,“是啊,多亏了鹤先生,我这脸竟是比从前更加白皙嫩滑。” 林芷容在心中暗笑,希望你待会儿也能说出这话来。 和韵见到林婉婉,很是开怀,“婉婉,你可算是出来见我了!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担心!” 林芷容和一众人算是知道今天和韵来闹这一出是为了谁了,原来是林婉婉。 林婉婉也很是亲昵的攀上了和韵的胳膊,“哎呀,郡主您怎么来了?” 她故作惊讶的回首看了一眼地上凋零的花,“可惜姐姐招待不周,明明是叫大家来赏花的,却弄得这般破落,罢了,大家去我那院子里坐坐,也好让大家瞧瞧,我们相府哪里有这么寒酸。” 和韵笑着应承了下来。 “好嘞,这地方我也的确不想待了,无趣的很。” 二人款步朝着林婉婉的院子的方向走去,本是环绕在林芷容身旁的贵女和太太几个也坐不住了,纷纷找了借口跟着林婉婉去了。 林芷容倒是淡然,无论对方说什么,她一概好好好,可可可。 就像是个泥人似的,丝毫没有脾气。 走到最后,竟是只剩了一人留在林芷容这儿。 林芷容侧目看向云麾将军家的嫡女任悠扬,独自端着一盅茶水瞧着几乎已经什么都没有的湖面上发呆。 她也不说话,差人取了一柄琴来,就抚弄了起来。 悠扬悲伤的音乐配着落花凋零,很是有一番韵味。 任悠扬兴许是听到了兴处,随手捡起一根树枝,配合着韵律舞起剑来。 她身姿清盈,又不似舞蹈那样柔软,很是有一种柔中带刚的力气在里面。 林芷容弹的尽兴,她舞的也尽兴。 一曲毕,二人互相看着对方,竟是有种找到了知音的感觉。 这一幕正好落在了姗姗来迟的顾鸢眼中。 她脑门中的那根弦,‘啪’的就断了! 几步上前自然的坐在林芷容身旁,就着她用过的水杯吞了几口茶,再若有似无的依靠在林芷容身上。 “容儿,本宫累了。” 林芷容哪里看不透她这点小心思啊,她歉意的看向任悠扬。 任悠扬也并非小心眼的人,更何况,她见来人自称‘本宫’,那这大宴王朝除了长公主顾鸢,还能有何人呢。 她怕是疯了,她去跟长公主置气呢? 将树枝随意一扔,她又坐回了远处,继续看着平静的湖面饮茶。 顾鸢被她的恣意噎了一下。 真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林芷容宠溺的刮了她鼻尖一下,“殿下,累了?渴了?饿了?这儿一样都不差,你快些用。” 说着亲手捻起一块桃花酥送进了顾鸢口中,一只手细心的撑着绢帕接着,喂的那个仔细,生怕她噎着,手边还随时备好了水。 顾鸢红着脸想推开,抬眸正对上林芷容戏谑的目光。 哼,又逗弄她! 顾鸢也跟她杠上了,林芷容送来的,来者不拒。 任悠扬回头倒水的时候,差点让二人这亲昵的举动吓掉了魂儿! 亏得她下盘稳! 林芷容和顾鸢二人都跟对方杠上了,你一口我一手的,没完没了,连春满都看不下去了。 出声提醒,“小姐……殿下……” 林芷容正巧将最后一颗橘子瓣塞进顾鸢嘴里,她笑着擦了擦手,问道,“怎么了?” “任小姐,还在呢……” 二人的目光齐刷刷汇聚过去,三个人的视线汇聚到了一块…… “……” “……” “……” 任悠扬淡定的道了句,“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回过头去,才松了口气…… 总感觉自己感觉到了点什么,但是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顾鸢暗暗埋怨的瞥了林芷容一眼,林芷容垂目含笑,“殿下,还饿么?” 顾鸢没忍住,‘嗝’了一声…… “噗嗤!”连任悠扬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顾鸢小脸通红,赶紧换了个话题,“对了,今日不是说府宴么?那些人都去什么地方了?” 她一路进来被林芷容和任悠扬配合的当的画面迷了眼,什么都没看见,紧接着就开始跟林芷容置气。 到了这会儿,才注意到不太对劲。 尤其是,她视线掠过院中一地落花。 她的眉心抽动一下,“难不成是有人来闹过事?” 任悠扬本想说明情况,回头就看见从今日初见就一直端庄得体还透着些许冷漠的林家大小姐,委屈的双眉一瞥,眼泪说掉就要掉。 “公主殿下可要为我撑腰!都怪我那妹妹和和韵郡主!” 第97章 姐陪你们玩 顾鸢听着简直手背上的青筋都蹦了起来。 “我的人,她也敢,算个什么东西?!” 那头林婉婉那边倒是和乐,因为有了和韵的到来,那些夫人贵女都围着和韵,而大家对于林婉婉的脸,更是好奇的很。 先前她在侯府门前丢人的样子,很多人都已经看到过了。 那样烂的脸竟是还有恢复的一天,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更惶恐,她还进过大理寺,而今不但平安出来了,更是成了太子良娣! 只不过就昨夜东宫的火灾,很多人也想问问看林婉婉知不知道其中究竟。 林婉婉当然也不知道,不过她素来喜欢装,圆承着倒是也过去了。 “那就好,昨夜听闻火势极大,连周遭的巷子都遭了殃,还好太子殿下几人天相。” “婉婉在这替殿下谢过大家的关怀了,稍后府宴结束之后,婉婉就去宫中看望太子,届时一定替大家都美言上几句。” 众人就为了此事才过来的。 明明大家都知道林芷容才是‘天盛帝’亲封的太子妃,但是如今都围着林婉婉,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林婉婉可是太子顾长林亲自求来的! 而非林芷容那般是圣上赐婚。 林婉婉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连和韵都信了。 她话里话外说到林芷容的时候说的都很难听,“我看你那嫡姐不过如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那性子,就算是进了宫也难得宠,还带是婉婉讨喜,到时候你得了太子哥哥的宠爱,可别忘了我啊!” 她撒娇道。 而就在这时,顾鸢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本宫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妹妹啊,和韵,你这太子哥哥叫的倒是亲近,不过我怎么你的你姓杨啊,跟我们姓顾的的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你也想姓顾?” 她美目一瞪,目光扫视过一众人的脸,似是要将这些人的心底看穿似的。 从前顾鸢是闹了一场,不过还是有些官家太太不曾见过她(改了前面的设定,顾鸢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被送到山上去调养,刚下山回到京城不久,所以很多人不是很认识她。) 不过听她说话的语气,也知道她的身份不一般。 而今敢大大方方自称‘本宫’的除了宫里那几位娘娘,自己拥有府邸的就只有长公主一位。 那眼前这名女子就是…… “参见长公主殿下!” “……” 几乎所有人都向着顾鸢行礼,连林婉婉都矮下身来,行过礼后,她刚要站起来,顾鸢道,“本宫让你站起来了么?” 林婉婉即将直起来的膝盖被迫又弯了下去。 “公主殿下,谢谢您将鹤先生送来,替婉婉治好了脸上的伤,能够恢复容颜,多亏了殿下福泽,殿下就是想让婉婉跪上三天三夜,婉婉也是乐意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婉婉都已经将自己放的这样卑微了,顾鸢也并没有打算放过她。 今日这一出,别以为她看不出来就是林婉婉搞的,想落林芷容的面子,也要看看自己的身份够不够! “罢了,既然你说要跪上三天三夜,那本宫便随了你的心愿。宝瓶,这三日你在相府守着,就看看林家小姐是不是心够诚,能不能做到自己所言那样。” 宝瓶憋着笑,应了下来。 所有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其中最阴沉的就是林婉婉。 和韵不忍林婉婉莫名受到责罚,冲出来怒道,“顾鸢,你凭什么这样对婉婉?她刚才所言不过是谦让之语,你怎么就能顺着她的话让她做啊!你有没有心?她的脸都已经被你给毁了,好不容易治好了,你现在又欺负她!” “你,你当心我进宫后跟皇后娘娘告状!让她知道你在宫外这样嚣张跋扈!” 顾鸢都被她的态度逗笑了。 她随意的问向林芷容,“容儿,你说,是本宫罚了你妹妹么?分明是她自己许愿要跪上三日谢本宫,本宫不过就是如了她愿,怎地这也是本宫的错?” 林芷容看着她故作无辜,实际上小小调皮了一下。 也顺着她的话道,“殿下所言极是,本就是妹妹亲自说的,在场咱们这么多人可都听的清清楚楚的,难不成是和韵郡主年纪轻轻便耳朵不好了?不若殿下发下善心,宣太医替和韵郡主诊治一番。” “你,你骂谁耳朵不好?” 和韵气急败坏的点着林芷容的鼻子。 这个举动确实惹恼了顾鸢。 林芷容难得顺着她闹一下,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侮辱的! 她陡然变下了脸。 “来人,和韵郡主以下犯上,张嘴五十,本宫记得林二小姐的脸是为什么坏的来着?” “哦,对了,是被本宫罚了掌嘴三十,你这五十下,可要悠着点,毕竟鹤先生的药很是珍贵,治得了一个,治不好第二个!” 和韵自然知道林婉婉当初伤的有多重,但是她不信顾鸢真的敢打她! 毕竟她是有爵位品级在身的,跟那群官家小姐可不一样。 周围的几个人也跟上来求饶。 “公主殿下,郡主不过就是逞了个嘴快,您就饶过她这一次!” “是啊是啊,素来听说长公主殿下极其善良,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您就不要同郡主滞气了,掌嘴五十,郡主真的承受不起!” 和韵那个蠢货只觉自己丢了脸,她大发雷霆的喊道,“你么你都给我起来!我就不信她敢!” 说罢又对着顾鸢吼道,“哼,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长公主?拿什么架子?从前你不在宫中的时候都是我陪着皇后娘娘,而今你别以为你回来了就能将这些年的陪伴之情磨灭,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本宫算是个什么东西?” 顾鸢回头眼角硬生生的挤出了两滴泪水,头也不回的冲进来身后站着的一名华服妇人怀中。 “母后,你看看,和韵就是这么骂我的!早知道我就不上山了!我就应该病死也守在母后的身边!要不然怎么会给了这么一个东西可乘之机!” 顾鸢哭完,低着头,大大方方的对着对面几人吐了吐舌头,哼,还真当今日姐一个人陪你们玩么?! 第98章 替你出气! “皇?皇后娘娘?” 皇后身后跟着的宫监这才高声提到,“皇后娘娘驾到!” 所有人都愣了,怎么也没想到皇后能来这么一个地方。 连林芷容都没有想到,顾鸢俏皮的朝着林芷容吐了吐舌头。 然后撒娇的环绕住皇后的腰肢,“娘,和韵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有了她就不要我了?” 她甚至没有叫‘母后’只是为了彰显自己在皇后心中的地位。 皇后凤目微睁凝视着和韵,一瞬间,和韵被她的气场压的双腿止不住打颤。 “皇……” “本宫倒是不知,你何时成了本宫的女儿?” “就是,娘娘您,您从前曾说过…说和韵体贴倒是全了公主不在身旁之过…”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就是蚊子哼哼。 “本宫何时说过?你因着父辈功勋才得了这么一个爵位,本以为你杨氏铁骨你可继承,如今看来是本宫和陛下看走了眼。” 和韵吓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是好,还是她身旁的嬷嬷提醒,她才晓得跪倒在地。 “娘娘,和韵也是一时口快,看不下去长公主殿下肆意处罚林家二小姐,这才……这才冲撞了殿下。” 顾鸢撅了撅嘴,“才不是!母后,那么多人都听到了是林家二小姐为了感谢女儿自己要求的,怎么和韵嘴巴一张一闭就变成女儿罚的!女儿可不依!” 皇后宠溺的抚摸着顾鸢的头,“乖,母后怎么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孩子呢。” 紧接着她转眼看向众人的表情就不那么对了。 “是,长公主殿下说的是,就是林家二小姐求的,咱们可都是听的真切!” 御史中丞家的夫人率先开口,有了第一个出声的,自然往后说话的人就多了。 你一言我一语,生怕自己说的迟了,这功劳就成了旁人得了。 每说一句,和韵的脸就白上一分。 她将这些人的名字都暗暗的记在了心里,等着来日她定是要报了今日之仇才行! 林婉婉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谁也没想到皇后竟是会出宫来赴宴! 这一切都是因为林芷容! 她怎么不早些透露一点风声?! 偏要给她打这么一个大巴掌?! 林芷容倒是很淡定,除了最开始的时候稍稍惊讶了一下。 她站出来矮身回禀道,“皇后娘娘,幼妹不懂事,既是说了那便是要做到的,今日就让她稍长长记性就是了,公主殿下本也就是这个意思,说来道去还是为了幼妹好。” 她一句话把顾鸢的立意给抬高了,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是啊,鸢儿性子直爽,不过你这妹妹已经定亲,还是如此轻浮总归不好,往日听闻你跟着鸢儿学了些规矩,如今本宫看来你学的是不错。” 皇后侧目,吩咐身边的嬷嬷道,“往后你先留在这,毕竟林二小姐将来也是要入宫的,教她些规矩总是好的。” 这位李嬷嬷可是皇后身边的能人,谁人不知道她的三分手段,只不过这些宫中的事,在场的贵家小姐也不知道其中详细就是了。 顾鸢挑眉笑的开心,“是了,李嬷嬷出手,就知有没有,从前我记得咱们宫里有个昭仪娘娘,番邦献给父皇的女子,不懂规矩,可是没大没小的,惹得人到处笑话,还是李嬷嬷去教的,这不是如今乖顺的很。” 这时候这些人脸色都是变了。 那位昭仪官阶高些的官家太太小姐都是听闻过得。 刚入宫时,仗着自己是番邦公主的 身份,很是折腾了一番,在宫中策马,还到处扬鞭,见了皇后和天盛帝也不跪拜,更别说在宫宴的时候竟是直接抽出了侍卫佩剑当众舞了一曲! 寻常舞女也会剑舞,不过因着是在宫中,大家所用皆是木剑,谁敢在宫中那样的场合舞刀弄枪的!若是出了一点状况,可是如何是好?! 然而那位昭仪却不,那日她的一剑吓的兰嫔失了胎,因着她的身份,天盛帝不好责罚的太厉害,就只能交给皇后。 而皇后派出的原来就是这位李嬷嬷! 总之,那时过了,三月之后的宫宴,众人再见那位昭仪已经是十足的贵女姿态,一颦一笑皆是标杆。 就这一件事足见李嬷嬷的手段非人。 如今皇后竟是将她指派给了林婉婉,那她的日子……怕是不能很好过了…… 迎着众人同情的目光,林婉婉也只能跪谢皇后。 她咬紧后槽牙,气的整个人都有些哆嗦,刚想起身,顾鸢却说,“母后,您可不能打了儿臣的脸,她都说了要先跪上三日,不若这三日让李嬷嬷再旁看着,反正我瞧着她这姿势很是有些不对呢。” “好!都听你的!” 皇后没好气的点了点顾鸢的额头。 李嬷嬷从她身后径直走向林婉婉,而后两只手摁在林婉婉的肩膀上,使劲一摁,让她双膝狠狠的扎在地上! 然后她又从一旁的宫女手中接过戒尺,‘啪!’一下打在了林婉婉的后腰上。 “小姐,咱们跪姿将就的腰背要挺直,不能有一丝弯塌。” 林婉婉疼得后背弹了一下,马上挺直。 可下一瞬,李嬷嬷又是一下打在了她的臂弯上,“还有这双臂,微微弯曲,双手交叠放于腹部。” “……” 这一下一下的,单是听着都疼的众人呲牙咧嘴。 顾鸢看了几眼就觉得没意思了,她转了转眼珠子,看向和韵。 和韵此时心中默默祈祷,林婉婉赶紧多做错点,引了她们的注意力去,说不准皇后就会忘了她刚才的话。 没成想,刚想抬头偷瞄下皇后的态度,和韵就正对上了顾鸢戏谑的眼神。 坏了…… 果然,就听顾鸢笑嘻嘻的,“母后,林二小姐说一千道一万也无甚错处,只是不懂规矩了些,若是寻常人家的小姐,儿臣也不愿管这般多,仔细管教还不是因着她将来要入东宫,可和韵郡主么……” 她跺了跺脚,害怕的往皇后身后一拱,“娘!她瞪我!女儿害怕!” 和韵抬头,一脸的茫然,她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她瞪了? 第99章 等你的吻 “和韵,你当真是太过让我失望了,方才鸢儿罚你张嘴五十,依本宫看就算了。” 皇后说到这,和韵一听,马上欣喜起来! 她就知道,皇后总不会对她太过苛刻! 总归也是陪在身边那么多年,皇后对她还是有些感情的。 这样想着,她眼尾挑了下,冲着顾鸢露出了挑衅的目光。 林芷容垂首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她忽然觉得,跟这样一个蠢人计较什么呢? 亏的她方才还因着一地落花之事,想着给和韵使点绊子。 没想到啊,没想到…… 有些人作死的速度,甚至比旁人挖坑还快! 林芷容微微摇了摇头,不再看那边了,省的愚蠢传染过来。 和韵的小动作落在皇后眼里,就跟玩闹似的。 她经历了多少,见过多少宫妃在她面前耍心眼,和韵这点儿,是真的不够格。 从前她还怜惜过这小丫头年纪轻轻没了爹娘,动过真的将她收入名下的心思,如今看来,还好当初她没这么做。 仅仅只是得封了个‘郡主’的名号,就让她膨胀至今,如果当初…… 她慌神的功夫,和韵已经开口谢恩了。 “皇后娘娘,和韵就知道您最是疼爱和韵了,往后和韵一定谨记娘娘教诲,好好同鸢儿姐姐相处。” “她每年回京时日甚少,对于京中的事情大多也不甚了解,和韵一定多陪陪她,也好让大家都知道姐姐的存在。” 皇后一怔,反驳道 ,“本宫到是还没说完,你就急着插话,怪道鸢儿想打你。” “……” 和韵捂住嘴,赶紧辩驳,“和韵实在是太想同娘娘和姐姐亲近了,这才说话口无遮拦了些,娘娘您从前明明说过和韵这性情同姐姐相似,您甚是喜欢的。” 她也学着顾鸢撒娇,皇后脸上却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你……” 她话没说完,顾鸢很是随意的打断道,“母后,儿臣可不记得有一个这么大的妹妹,说起来,儿臣记得和韵郡主的生辰比儿臣还大些,怎地一口一个姐姐,您不知道啊,方才,她还叫长林哥哥,母后,怎地会有人想让自己小一些啊!” “真是怪可笑的。” 皇后其实根本就记不清楚和韵的年纪。 顾鸢这样提醒了一下,她才想起来,的确,二人是同年,但是和韵的月头稍微大了一些。 叫顾鸢姐姐,还可以说是和韵不知晓顾鸢生辰,可顾长林可是比顾鸢小了整整一个年头,怎么也轮不到和韵叫他哥哥啊! 和韵尴尬的解释,“和韵身份低,这才叫鸢儿姐姐的……” “可不是这个事儿啊,而是你压根就不姓顾,别没事乱攀关系!” 顾鸢没给她好脸。 和韵倒是先委屈上了,“和韵知道是和韵妄想了,因着这些年同皇后娘娘的亲近,和韵真的打从心底将皇后娘娘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她说着话的还不忘挤眉弄眼,试图滴出两滴眼泪来。 可惜没有成功,只是让她的表情更狰狞了些。 皇后对她的作态倒尽了胃口,她本还有些恼怒,如今几句话下来,她是彻底厌弃了和韵。 “你的母亲?是个什么身份?怎可同皇后娘娘相提并论?” 还是方才带头的御史中丞夫人说了话。 顾鸢频频点头。 这种场合,她们这些年幼的小姐不适合开口,但是夫人却是可以。 “就是,虽是年岁久了些,可我记得当初她压根儿也不是云麾将军正妻所生,而是侍妾……” “是了,这事情我可记得清楚,云麾将军压根儿就未曾娶妻就上了战场,他与老将军一同战死之后,老夫人也积郁成疾,一并跟着去了,杨家布衣出身,没有分支,只有这么一脉,就是她娘当初云麾将军也并不想纳,还是老夫人怕战事无情,硬逼着将军,才有了这么一个孩子。” 这事情过去的时间久了,只有寥寥几位夫人还记得,至于那些同辈的小姐们,根本就不知道和韵的真实身份。 如今乍一听见,再联系到她往日跋扈的模样。 可都是不屑的看着她。 和韵此时简直就像是被1扒0光了,任人看着似的。 她气的脸色胀红,本还小声反驳,后来声音多了,她愤然怒吼,“你们胡说什么?我娘就是我爹的正头夫人!他们只是还不曾办礼!” “哦?那这么说,岂不就是无媒苟合?原来和韵郡主竟是个外室子?!” 外室子比庶女都难听! 顾鸢俏皮的给林芷容抛了个眉眼。 林芷容这会儿再看不出来,这位御史中丞夫人也是她请来的就有鬼了! 原来她为了给她撑腰,做足了她的面子,竟是在背后默默做了这样多的事情。 林芷容犹如被暖阳包围,头一次,感觉将来的日子是有盼头的。 不用她自己个承担下所有,更不用她去打算,她只要往前走,就有个人给她托底…… 这样好的顾鸢,她要怎么做才能回报她呢? 林芷容此刻只想问顾鸢为什么? 为什么她要对她这么好? 林芷容抬眸看了眼挂在天空上的日头,她扶额,忽然整个人晃动了一下,险些落座在了地上。 这一幕被视线一直缠绕着她的顾鸢看的仔细。 顾鸢想到昨夜几乎一夜未眠的林芷容,怕是接连赶上今日忙碌,她的身子吃不消了! 她灵机一动,捂着肚子,装作十分痛疼,“母后!儿臣,儿臣忽的腹部绞痛!” 皇后担忧的问道,“怎么回事儿?” “许是,方才贪凉,多吃了杯冰镇莲子酪!” “快,快宣太医来!” 皇后可怕顾鸢身子不适,在她眼里这个女儿从小就娇弱,稍微得个风寒,都能让她担忧许久。 顾鸢摆了摆手,转身靠到林芷容身上,“无妨,让林大小姐带儿臣去休息些时候就好。” 皇后赶紧允了。 林芷容就这么和顾鸢逃之夭夭了。 留下一堆烂摊子给皇后收拾。 林芷容还是将顾鸢带回了自己的院子,刚关上门,顾鸢马上站直了身子,“容儿,你快些歇歇,那头让我母后处置就得了,你放心,凡是欺负你的,我一定都给你教训回去!” 话还没说完,迎面而来就是林芷容精致的五官在她眼前越来越大……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待着,期待着…… 等她的(吻)。 第100章 无法言说的爱 林芷容闭上了眼睛,轻轻贴上了顾鸢的唇…… 几经辗转,她才放过顾鸢。 睁开眼,二人互相之间谁也不曾先开口。 好像心知肚明的,只要在无人的地方用这样亲密的举动来宣泄着心中那份翻腾的感情就够了。 顾鸢伸手抚上了林芷容的额头,她轻轻的念叨着,“再等等,只要再等一等就好。” 林芷容还是那个表情淡然的模样,可是这一次,她的眼中像是透着光,晶晶盈盈的,让人看了就知道她的心情极好。 她绕到顾鸢的背后,将她环进怀中,又将自己的下巴搁在顾鸢的肩膀上。 这样亲昵的动作,让顾鸢一下子就收了声。 “殿下,您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方才您是看着我站不稳了才故意装作腹痛带我走的?” 林芷容的气息吹得她耳朵有些发痒,还有些发烫。 她的皮肤很白,所以只要稍微挂上点红色,就格外明显。 “你,你都知道了?” 林芷容淡淡的‘嗯’了一声,“皇后娘娘也是你请来的。” “嗯,母后整日在宫中闷着,出来走走倒是也好,只是没想到碰到和韵那样没脑子的东西。” “哎,你这样辛苦办的府宴,还是搞砸了。” 顾鸢比林芷容还要失望。 林芷容却否定了,“殿下,你可知,我办着府宴从来也不是简简单单的为了将相府的内况示人。” 顾鸢回头,她的唇轻轻擦过林芷容的脸颊。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慌乱的避开。 两人就着这么近的距离,林芷容解释,“今日我是为了送林正阳一个妻呢。” “?”顾鸢疑惑的表情,惹得林芷容愈发心软。 她松开顾鸢,将她拉到桌前坐下,静静的解释着…… 另一厢,西苑当中。 顾鸢和林芷容离开后,和韵只当少了她们二人添油加醋,皇后就不会跟她继续计较。 这事儿闹到最后,她竟是厚着脸皮跑到皇后这里来找公道。 “皇后娘娘,您要替和韵做主啊,上一辈的事情和韵如何知晓,依和韵来看,她们分明就是嫉妒和韵的身份!” 皇后只是冷冷打断她的话,“怪道这么多年你跟着本宫还是如此劣性不堪,原是身份这样低贱,你府中竟是欺瞒皇上你的身世?” “不是的,皇后娘娘,这么多年,和韵陪着您,您从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皇后厌恶的转过身去,不想再看着她,“住口,此事当真是可恨,今日被本宫知道了,此事也不可轻易抹去,传本宫旨意,和韵郡主以下犯上,其身世一事欺瞒圣上,今令褫夺其封号,贬为庶人,府中一应尽数充公,念其祖上有功,可免牢狱流放之罪,只该女后嗣三代不可录用。” 和韵难以置信的跌坐在地上。 “娘娘,您不能!当初若是没有我父亲祖父怎会有大宴的如今!” “掌嘴!” “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这样的话你都说得出口!” 和韵说完这句话,自己也知道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她任由两名宫监将她拖了下去,巨大的变故突然发生,她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只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过了好半晌,直到嘴上被人扇了几个巴掌,她才惊叫起来。 只可惜已经晚了。 她无比后悔,今日为何要来这个地方? 为何要同顾鸢置气?! 对了,都怪林婉婉…… 是那个贱人诓她。 不过她肯定还有机会,今日就是皇后娘娘在气头上,才说了这些话,她去找陛下求情,陛下一定不会放弃她的! 林芷容和顾鸢还在房中就听着院子里有人声,二人相视一眼,林芷容先出了屋子。 来到院中才知道原是皇后过来瞧顾鸢了。 她将皇后引至院中,皇后一见躺在床上的顾鸢脸色通红,她担忧的用手背贴上了顾鸢的脸颊。 “哎哟,鸢儿的脸怎地这样烫?该不会是惹了什么风寒?不若快些同母后回宫。” “不是母后说你,府邸都被烧毁了,还整日瞎在外头逛游,就是不肯待在宫里。” 皇后说的话是埋怨,语气里却是浓浓的挂心。 顾鸢偷着拉了拉被,将自己的脸埋进去些。 都怪林芷容了! 被她闹得,明明没有病都成了病了。 皇后还想着说几句,顾鸢闷声打断了,“母后,我稍躺躺就好了,您不如先去吃点茶水?左右来都来了,我还想尝尝相府的席面好不好吃呢!” 皇后被她闹得也是没有办法。 谁让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呢,只能宠着了。 她在顾鸢身上轻轻拍了几下,哄道,“那好,不过若是太过难受还是要告诉母后,知道么?” 顾鸢乖乖的点了点头。 皇后这才退了出去。 林芷容一并跟出去,临走的时候,若有似无的抛了个媚眼给顾鸢。 顾鸢揉了好几次眼睛,才确定,她是真的没看错! 林芷容也没想到皇后会来,原本就是在府中后院里布置了一些花草的,而今莫说早就已经被和韵毁了,即便不毁,也不够看。 而今只得将所有人引到了松鹤堂中。 松鹤堂本是给长辈住的。 然而林正阳压根儿就没有老娘,如今倒是空了下来。 好在当初林正阳为了撑门面将这府邸买的够大,这里常年打扫着,倒是也能招待人。 林芷容带着众人在府中畅游的功夫,松鹤堂就收整出来了。 她将皇后以及那些官家夫人小姐引了进去,这才让她早就安排好的戏班子上了台。 戏班子唱的是时下十分流行的《女驸马》,看的众家太太津津有味! 直呼还从未看过这样清新脱俗的戏呢。 后半程,顾鸢也来了。 她怔怔的看着台上主角二人相拥在一起泣不成声,却因着女驸马的欺瞒之罪被揭发而分别。 她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为什么她们不能在一起呢?明明她们那样般配?” 林芷容侧身站在了她旁边,轻轻的,握紧了顾鸢的手。 藏在衣袖之下二人十指交握。 二人的视线都紧紧的盯着戏台子,但是心思却相互缠绕…… 第101章 偷偷在一起? 两人的目光,牢牢地锁在台上的故事里,但她们的思绪却像是一团看不见的纷乱的丝线,彼此交织、纠缠不清 戏台下热闹喧闹,每个人都被台上的曲子吸引,却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们的眼神偶尔纠缠在一起,又立刻分开,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然而,那无法言说的情感就像翻涌的潮水般在心头奔腾,心跳的愈发剧烈。 尽管表面上看似平静无波,但内心早已波澜壮阔。 台上的故事并没结局,勾的人意犹未尽。 皇后擦了擦濡湿的眼角,“这世间对女子多苛刻,哎,有朝一日,望女子也可不被困于后宅这一方之地。” 她虽说贵为皇后,但说到底,后宫也不过就是更大些的宅子,尤其是想到最近‘庆元帝’对她的疏远,她心里越发难过了起来。 想当初,她年幼之时也想着若是有一日可同父兄那般骑在马上恣意奔腾,该是多么美妙…… 可惜从前的誓言最终不过化成了一句笑话。 有着这样想法的,又何止是皇后。 还有在场的太太们,她们谁人生来就甘愿于拘泥于一个小小的院落里,整日过着勾心斗角的日子,更惶恐,还要每日费尽心思去讨好一个男人。 “林家大姑娘安排的曲儿啊,真是好生勾人,怎的就正好到了这个地方,后头到底是怎么样了?!” 夫人小姐开口问着,顾鸢无奈松开林芷容的手,将她推到了众人眼前,自己则是懒懒散散的坐在了一旁吃着茶,看着林芷容游刃有余的被众人围绕。 这样的鲜活,全然不是前世整日在宫中郁郁不言的那个端庄皇后。 吃了几杯茶的功夫,林芷容在这些官家夫人乃至皇后的眼中都不是从前那副印象。 从前大家大多是从林张氏的嘴里听过林芷容,她给人的印象是有些粗鄙的木讷。 虽是从小也熟读经书,并学了琴棋书画,不过由于她生母乃是商女,留给她的铺子产业也有几间。 像是她这样情形的贵女本就少之又少,更惶恐旁人大多的产业都是专门请了账房先生来管理,很少会有女子抛头露面。 今日听林芷容的谈吐,众人发觉她并不那种满身铜臭的粗鄙之人,不仅如此,很多事情上她甚至还有几分新的见地。 甚至是皇后都觉得若非林芷容已经许给了顾长林,将她纳到身旁做个掌事女官也是好的。 怪道顾鸢愿意黏着她,却原来是这样有趣的女子。 “你是说,这女驸马的曲儿是你写的?” 待到台上所有收整完毕,戏班子的班主特地过来同林芷容道别,他态度恭谦,还有些恳求求林芷容快些将曲子完了,而今京中那些喜爱听曲儿的可都抓肝挠腮的等着这故事的结局呢! 因着他的提醒,林芷容更是被一些夫人拉过去询问。 顾鸢探到皇后身前,母亲眼中的欣赏明明白白,她笑着道,“母亲可是觉得林家大小姐很是有趣?” 皇后的耳朵也长在林芷容那儿呢。 她这身份总不好让人觉得她耽于玩耍,可是方才那台戏正正好好卡在了最吊人的地方。 这可真是让她难受的紧…… 不过这种时候总也是有格格不入的人,礼部侍郎的夫人季氏就是这么一个,她躲在林芷容身旁,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写几个曲儿,就能当个能人了?终归不过是逗人的乐子,有什么可炫耀的呢?” 林芷容也不恼怒,她礼貌的同正在交谈的几位夫人小姐道了声歉,才回头,“纪夫人此言差矣,何为高雅,何为俗气?这本就是因人而定,我们因着身份,感念读书高雅,作词高雅,那耕种田地,便是俗气?” “满身黄泥可不就是低俗么!再者说了,未见有世家贵族之人整日沉浸于田地之中。” 纪氏不以为然的反驳道。 林芷容却摇了摇头,“那照夫人这样而言,我们每日吃的米面就是俗气?菜肉更是低俗?” “这如何可以同日而语?我们方才说的是人!再者说了,耕种田地跟你做的曲儿有什么关系?” “关系是无,只是芷容知道,若是人人都嫌种地低俗,那我们便无米可吃,无衣可穿,不是么?” 纪氏被她堵的有些哑口无言,但她还是强自辩解,“那还不是因着他们穷困,若是可以谁人想要沾染上这些伙计?” “有需要才会有人做,这并非是我和夫人能够决定的,当无人去做时,夫人还会如此想?换者说,曲子低俗?那是做的人将一些有违人伦的念头掺杂进去了,但是曲艺让人生乐,那便如同米肉一样为人所需。” “若是无人去做这件事,那大家今日也就不得见这出戏了,然芷容烦请各位回想,在看完这出戏后,心中真的无甚感慨么?” 这边的辩论引起了众家夫人的注意,她们竟是也顺着林芷容的话回想一番,起先听这曲儿的时候,的确只是觉得新鲜,可看到最后谁人心中不希望女驸马能逃过一劫,并将她的才华贡献于世? 林芷容环望众人,对于她们的反应她满意的微笑着,“任何事情,总要有第一个人做,有一就有二,有二才有三,如此这般才能改变,不是么?” 她说完静静的看向纪氏。 纪氏的喉咙上下咽动,半天也没想出怎么反驳。 到最后也只是憋出了一句,“不知所谓!” 人里不知道是谁先带头拍起了巴掌,紧接着,夸赞的人更是多了起来。 顾鸢看着林芷容简直像在人群里发着光! 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怦砰!‘直跳! 那份喜欢的心情几乎要溢出胸口。 皇后也道,“说得不错,从前本宫还不明白为何陛下将太子妃太子妃一位赐与林家大小姐,今日一见,这份胸襟的确堪当的东宫之母。” 连皇后都这么说了,就算是那几个人心里再不平衡,也只得违心夸赞。 顾鸢拉过林芷容,顺便白了纪氏一眼,“有些人宅子里的戏码看多了,心眼儿也一并困在那一亩三分地里了。往后还是多瞧瞧外面的世界。” 这头刚过去,相府门前却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第102章 门前纷争 林芷容面带歉意的上前同皇后禀报了一声,转而带着人出门去看了。 顾鸢倒是也想跟了去,但是再这么粘过去也有些太过明目张胆了。 再者说,这里这么多人,林芷容因着有事不能照看她自然是要替上的。 尤其是方才镇国公府大夫人听闻皇后来了林府,也匆匆赶了过来,顾鸢心知今日刚才那出戏她虽是没看到,但是稍后这场戏可是专门唱给她看的。 自然是要费心将人留在此。 林芷容带人赶到侯府门前,就见一狼狈女子怀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正跪在相府门口。 她身后站着不少瞧热闹的人,而门内家丁们正驱赶着女子。 “滚滚滚,咱们相府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乞讨的地方!” “你什么东西?快些趁着老爷回来之前滚远点!” 即便面对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家丁也未见手软。 林芷容怒喝道,“住手!” 几名家丁一看是林芷容来了,赶忙停了轰赶的动作小跑到林芷容跟前,“大小姐!怎么将您给引来了?” “您放心,咱们马上就将这乞丐赶走,绝不会冲撞了今日的贵人们。” 林芷容高昂着头,高傲的看向下首跪着的女子。 这名女子,身上穿着的衣裳的确看上去是破旧了些,可要是仔细端详一番,却能看出来这衣物的用料款式其实相当讲究,绝非是寻常乞丐穿得起的。 再打眼瞧她的面容,掩盖在尘灰之下的五官,更是楚楚动人,让人瞧着心里就生出丝丝怜悯。 只是此刻她的发丝略显凌乱,全身上下也不见有任何首饰点缀,怎么看怎么像是逃难来投奔相府的谁家夫人。 女子也适时抬眸,对上林芷容的眼神,二人眼底都闪过一丝明了。 是了,下首的女子可不是旁人,正是林正阳养在外头的那名外室女,尹余娘! 当初林芷容曾逼迫林张氏将尹余娘带进府中,那时她还打算着让二人之间互相钳制。 谁又能想到,林张氏是那样一个厉害的作死小能手,跟本就用不上尹余娘费心,就将自己弄成了那副模样。 这倒是省了她们的事情,今日林芷容就是故意让她来门前闹事。 毕竟她这样贴心的一个女儿,怎么能就放任自己父亲身边没有个知根知底的贴心人儿照顾呢? 林芷容会心一笑,“够了,这位娘子瞧着怪可怜的,今日为何会来相府?依我看娘子的衣着并非沿路乞讨之人。” 尹余娘勉强将怀中襁褓掀开,远远就能看见小儿面上染着不正常的红晕。 “这是……” 尹余娘跪在地上心疼的直掉眼泪,好半晌,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才道,“小姐,奴家姓尹名余娘,从前住在槐树里那头的巷子里……” 林芷容微微点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耐心听她继续说。 “余娘今日贸然来到府上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求小姐让奴家见见老爷!黎儿病了,若是再拖下去,黎儿的命就没了!” “无论怎么说,黎儿也是老爷的血脉啊!求小姐大发慈悲,让黎儿入府,我余娘自愿削去三尺长发,去那山上当姑子都罢,求小姐大发慈悲,救救你的亲弟弟!” 她凄凄惨惨的说了一串。 周围的人听得真切,都惊讶的很! 这林相国自诩清高,没想到连外室这样的人物都养上了。 这府中也不缺妻妾啊。 不过说到这,众人一想府中这几个月的情形,又都住了嘴。 “相府的风水看来是不好,这都送走了几任主母了……” “对对,头先几年,这府里还有两房小妾,后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都没了消息……” 其实当初两位妾室,林正阳都将二人身份圆承的很好,也都在亡故时上报了官府,不过凑热闹的人就是这样,总爱将事情往玄里说。 好像这件事传的越玄乎,越可信似的。 尹余娘说完就不停磕头。 林芷容微微蹙着眉头,显得好似很是为难,她迈着款款莲步从相府门前高台上走了下来。 亲自接过尹余娘怀中小儿。 “哎哟,怎么这么烫?!春满,快些去寻郎中来!” 春满麻溜儿的小跑着走了,林芷容轻声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此事还要待我查明,只是,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父亲外室,凭借我父亲为人,就算你真的是外室娘子,他也断不会这样苛待于你,你怎么会闹成这副模样?” 余娘先是哭了一会儿,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瞧着肝肠寸断似的,林芷容当真佩服她这技艺! 哭哭啼啼了半天,尹余娘才将话给说清楚。 原来,她被林相养在外头的庄子上日子过的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这名叫林陆黎的男婴出生之后,林相国更是许诺要将尹余娘带回府中。 毕竟众人皆知,林正阳只有这么两名女儿,别说嫡子了,庶子都没有! 好容易得了尹余娘生下一男婴,他自然是喜不自胜…… 或许是林正阳回府后跟当时的当家主母林张氏说了什么,林张氏却是对她出了手。 她竟是跟林正阳污蔑林陆黎并非林正阳的亲生儿子! 这让林正阳怎么能忍?! 林正阳虽是没有证据,但是总归心里有了芥蒂,尹余娘更是因着得不到林正阳的信任,心如死灰…… 没想到在二人前次不欢而散后,林正阳就真的对她不管不顾了! 除了将从前侍候她和孩子的下人全撤了,只剩下一个老嬷嬷,时不时磋磨她之外,他更是一并将她的用度也撤了。 大约就是想将尹余娘逼上绝路后才能想明白自己这辈子能几依靠谁。 没想到尹余娘也是个有骨气的,硬是支撑了两个月。 直到今日,林陆黎已经烧了两天了,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求到了相府门前…… 这边众人听着相国府的秘辛津津有味,那边得了消息知道皇后摆驾相府的林正阳,下了朝马不停蹄的就往回赶,竟是就跟尹余娘在相府门前撞了个正着! 他瞧见尹余娘的脸,当时脸色就黑了下去。 “谁让你来这儿的?!你是什么身份怎么配到此玷污我这相府门楣?!” 第103章 情妹妹 那些瞧见热闹的人,也都跟着起哄。 男人们2下3流2的调笑着余娘,而女人也骂她下贱。 如今这世道于她这样的女子而言的确艰难,举步维艰,谁家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去给人做妾做外室呢? 都知这样的身份往后一生都是低人一等,可又有谁去试着了解过,她们是否也是心甘情愿的? 余娘这般历经多少磨难和折磨,她都难以改变自己的命运,更惶恐如她这样遭遇的女子还多的是呢。 而今的世道对她们而言就是充满了不公与压迫,穷人家的女儿几乎没有任何机会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在这样残酷的现实面前,女子根本没有旁的选择,只能将希望依附于男人,通过依附男人的那一点垂爱来获得一些基本的生活和安稳。 然而,这种依附真的可靠么? 余娘年纪同林芷容差不了多少,她明明给林正阳生了个儿子,然而在林正阳的眼中,她也只是个败坏玷污相府门楣的低贱东西。 余娘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然而这副美人落泪的情形没有获得林正阳一丝一毫的关怀。 他眼下只想着赶紧将尹余娘给引开,可千万别让皇后给瞧见。 “来人,快些将这个骗子给拉走,报官!不可让她整日在京中坑蒙拐骗。” 听他指挥的就不是家丁了,而是追随他的侍卫。 这些人手下没什么轻重,余娘哭着只能往林芷容身边跑。 她跪在林芷容身后,抱住她的大腿,声音却是对着林正阳,“老爷,余娘不求老爷将我纳入府中,余娘只求老爷能救救咱们的黎儿啊!” 林正阳眼神顺着看向襁褓中的林陆黎,小家伙的脸胀红一片。 他几乎两个月没见林陆黎,如今乍见,孩子眉眼之间同他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能看得出来,自然旁人也看的出来。 路人才是一个个的瞧热闹不嫌事大呢! 他们话锋一转,方才对尹余娘的声讨就转成了对林正阳的声讨。 “这瞧着跟林相国也太像了,说不是他儿子,这谁信啊!” “哎哟,这小娘子瞧着年岁也不大,生了个儿子都不给认。” “哎,瞧这娘子天姿国色,要是肯给我生儿子,那我定是要把她当仙女儿供着!” “哼,不知廉耻,做外室的天打五雷轰!今日的结果就是报应!” “……” 林正阳看清了孩子的样貌后,心里也有点懊悔。 更多的是对林张氏的恨。 若非她挑拨,他又怎会因着怀疑去同尹余娘闹别扭,停了她的月银,致使她偏偏今日来府中。 而且看着林陆黎红的不正常的小脸儿,他更是心焦的很! 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啊! 人生过半才终于得了这么一个儿子,他怎么能不心焦。 那边侍卫还在驱赶尹余娘。 尹余娘躲闪之间右手袖子被用力撕拉开来,露出了白花花的一根胳膊。 周围嘲笑起哄的声音更大了。 林正阳脸色也愈发难看。 林芷容见差不多了,站出来拦住侍卫,“你们快些住手!父亲只是让你们拦住这位娘子,也没让你们动手动脚的!” 这几名侍卫也很难做,他们都听得真切,林正阳的语气就是让他们捉拿尹余娘,这会儿小姐说没让他们动手,相爷也不出声。 侍卫难做啊! 外面还在这闹个不停,内里皇后已经有些累了。 “罢了,本宫有些倦了,再者说,本宫继续在这儿,你们玩的也不尽兴,本宫就先回宫了。” 顾鸢陪了她一会儿,她起身便打算离开了。 顾鸢算算就时辰林芷容那该是差不多了,也没拦着,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将皇后送出了府。 刚到大门前,就听见了外面拉扯的声音。 皇后皱了皱眉,有些不高兴。 林正阳看着皇后出来了,赶紧的上前请安。 皇后挥了挥手,“林相平身,只是这府门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周围的百姓平日哪里有什么机会能见到皇宫贵族,单是今日这阵仗,虽然跪在地上,前面还有侍卫镇压着,他们还是好奇的忍不住探头。 林正阳开口解释道,“无甚大事,原是远房表妹来投奔相府,许是下人闹不清楚情况,这才……” “啊呸!什么表妹,不是外室么!” 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骂出了这么一句话,让林正阳当时就下不来台了。 “这……” 皇后压低眉毛,审视的目光看在林正阳身上,过后又移到了尹余娘的脸上。 最后,她看了一眼那孩子的五官,这还有什么可说不明白的呢。 只不过为着林正阳的官位,她总要给他几分面子。 不过皇室威严不可欺,他这样明晃晃的欺骗她,她总还是要提醒几句。 “林相,既然是表妹,那何故在门前闹了这般久?到底是为何?” 林正阳头上冒着冷汗,说话都有点磕磕巴巴,“这老臣……老臣……” “的确是老臣处置不当,也是这些个下人莽撞冲突了些……” 林芷容轻轻将尹余娘推往前半步。 尹余娘脸上的泪花还没散去,她衣袖都被撸了下来,瞧着可是柔弱又狼狈…… “奴家……奴家尹余娘……” “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还不退下?!若是一不小心冲撞了皇后娘娘就是要了你的命都不为过!” 林正阳回头阴着脸压低声音道。 尹余娘被吓得瑟缩一下,跪倒在地又开始盈盈哭了起来。 “请皇后娘娘恕罪,老臣这表妹胆子实在是太小了些,想来她今日也受了不少罪才找来,不若老臣先将她带回府中……” 林芷容也点头,让婆子将尹余娘带进府中。 婆子去拉扯尹余娘的时候,忽的一声惊叫自那些贵女夫人之中。 皇后面带不悦。 镇国公府大夫人被一旁的婆子搀扶着颤颤巍巍走了出来,她一步三回头的看向尹余娘,眼中隐隐还含着泪光…… 第104 走失的真千金 镇国公姓魏,魏大夫人被人搀扶着靠近尹余娘。 尹余娘被她吓得直往林芷容身后躲。 她眼神闪躲,像是受惊的小鹿似的,看着尤其可怜。 “魏大夫人安,您这是?” 林芷容将尹余娘护在身后。 魏大夫人人还未靠过来,眼泪已经滴了下来。 “若儿,是你么?是我的若儿么?” 尹余娘探出个脸来,满眼懵懂,“我不认识什么若儿,我叫余娘。” 林芷容也拦在中间,“魏大夫人可是同这位娘子认识?” 魏大夫人疯狂点头,她指着尹余娘露出的胳膊,哭的不能自已。 林芷容捏着尹余娘的胳膊,众人看去,一朵梅花形状的疤贴在她的手肘内侧。 “这……” 魏大夫人不管不顾的扑过去抱住惊慌失措的尹余娘,哭喊着,“儿啊!娘亲终于找到你了!” 谁也没想到事情竟是会变成这副样子。 怎么刚才还是什么林相的表妹,这会儿就变成镇国公府的小姐了? 皇后更是一脸懵,她难以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顾鸢。 顾鸢贴心的挽着她的手臂提醒道,“母后,您快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好为这位娘子做主啊!若这位娘子真的是镇国公府的小姐,您给她做了主,这份恩典可都是要算在母后的头上的啊!” 镇国公作为三朝元老,在朝中很是有一番地位,他年纪是大了,而今日来的这位魏大夫人正是魏公的嫡长子,所以才称呼她为大夫人。 近些时候‘庆元帝’疏远她,她也的确需要一些助力让‘庆元帝’回头了。 想通此节,皇后问道,“魏娘子这是怎么了?” 魏大夫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奈何皇后问话她不能不答。 一旁的嬷嬷赶紧拍着她的后背顺气,她缓了一会儿,才慢慢解释道,“启禀皇后娘娘,十八年前吾之幼女在坊市走丢,久寻不见,如今,老天有眼,终于让我找到女儿了!” “你如何肯定眼前这娘子是你女儿的?” 林正阳探着脖子也想知道,如今这种情况最傻眼的其实是他! 明明不过是个小小的外室,如果尹余娘真的成了镇国公世子的嫡女…… 那他当初做的…… 林正阳心里发虚,竖着两只耳朵仔细听着。 就听魏大夫人解释道,“我那女儿两岁时一个没瞧好,曾经拿着一根梅花簪烧火玩,小孩子不懂事,簪子烧烫了,她一个没拿住,簪子掉到了胳膊上,就在手肘里印上了这么一道疤。” 皇后频频点头,等魏大夫人说完后,她看向尹余娘,“可是如此?” 尹余娘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民女,民女不知。只是民女猜着大约是这位夫人找错人了,民女父兄虽是已经亡故,可民女并非孤儿。” 听到这儿,林正阳也冒了出来,“启禀皇后娘娘,余娘说的是,想来是魏大夫人认错人了。” 魏大夫人抱着尹余娘不撒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皇后也说,“或许是巧合,魏大夫人可还有什么能证明的?” 毕竟是十八年前的事情,如今追查起来自然是难,谁知这位魏大夫人还真的点头,她马上吩咐下人回府去取当初那只梅花簪。 镇国公府距离林府不是很远,取簪子的下人很快就回来了。 魏大夫人接过簪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簪子上的花朵印在了尹余娘手臂的疤痕上。 虽说如今她年岁长了,疤也比之当年大了些。 然而巧就巧在这簪子的花瓣上有一个缺口,这可是正正好好的对上了! 如今,就算是方才还觉得是巧合的人,如今也不得不信了尹余娘的身份。 皇后见状,直接拍板,“今日魏大夫人寻回爱女,也是喜事一桩,只是小姐在外间蹉跎的久了,不若今日就请大夫人将小姐带回去,至于林相……日后待你想清楚,再自行去镇国公府商议。” 林正阳真的傻了眼。 怎么他那卑贱的外室摇身一变就真的成了镇国公府的嫡小姐! 还是皇后亲口点的。 要是这时候谁再去质疑尹余娘的身份,那无疑就是在反驳皇后。 尹余娘就那么呆呆愣愣的被魏大夫人接走了,一并接走的还有她的孩子。 可怜春满把郎中带来的时候,人家镇国公府根本瞧不上坊间的大夫,当时大夫人就递了牌子去太医院请御医去了。 等到事情落定,林芷容遥遥跟顾鸢交换了个眼神。 事成了。 等后来,她又招呼各位太太留下,然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也都没什么留下的意思,她们也三三两两的告退了。 顾鸢离开时,暗暗与林芷容十指交握,替她打气。 林芷容淡定的点了点头,“等我。” 目送顾鸢离去,她才回府。 刚入府中,她就被林正阳叫了过去。 这次林正阳是真的慌了。 他倒背着手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见林芷容来了,劈头盖脸的骂道,“你瞧瞧你做的好事!今日让我丢了这样大的人!往后该如何是好!” 他还是跟从前一样,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出了事情就一股脑的摊到别人头上。 林芷容最是瞧不起这样没有担当的男人,只是眼下她还没有办法一举扳倒林正阳,只能压下胸口的恶心,耐心劝道,“父亲,女儿倒是觉得此事未必是件坏事!” 林正阳抬手将手边水碗摔在地上,“怎么不是坏事?!那可是镇国公府!今日这样闹腾一场,为父的名声怎么办?!还有那么多的官家夫人!还有皇后!你到底是怎么惊动皇后的!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气的已经没了理智,一通胡搅蛮缠。 林芷容心中骂道,还不是因为他糟蹋了余娘那样一个姑娘,还伙同林张氏一同欺压她,才导致今日之果。 他怎么还有脸去骂旁人?! “还有余娘,她为何偏巧今日来闹?!这样的巧合,是不你早就知道了什么从中挑唆!” 林芷容一惊,难不成……林正阳是发现了什么?! 第105 一刻不见就想你 林芷容故作镇定,“父亲!您在说什么?!女儿怎会知晓那些,更惶恐皇后娘娘更不是因着女儿之故才会到来,想必父亲还不知晓今日皇后娘娘来之前,和韵郡主是怎么和妹妹一同诋毁女儿的!” “她们差点儿就将今日府宴搅黄了,若是女儿有那个本事做这些,又何必吃上这些委屈?!” 说着话的,林芷容的眼泪也滴了下来。 林正阳刚光顾着尹余娘的事情,倒是真不知道林婉婉还闹了这么一出。 这会儿见着林芷容哭的委屈,他一下子被哽住了。 林芷容三言两语将和韵和林婉婉的事儿说了出来,林正阳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逆女!真是随了她那个恶毒的娘!” “是啊父亲,您回来之前,那位尹娘子口口声声说是母亲压的她苦不堪言,为了保住弟弟的性命,才只能来搏上性命出现在府门前……” “该死!这恶妇!可惜,只可惜她……” 林正阳的一肚子火气没处撒,想着还在被罚跪的林婉婉,他当即发话,“让二小姐跪完,往后白日同宫中嬷嬷学规矩,夜里就去祠堂抄经!为她那作恶多端的娘亲赎罪!” 林芷容这才止住了眼泪,话锋一转,“父亲,女儿私以为您正好可去镇国公府求娶尹娘子,尹娘子已经为您生下了弟弟,而今身份又高贵,做咱们相府的主母无论是身份还是旁的都是最好的!” “再者说,如此一来,父亲您就有了嫡子,女儿瞧着弟弟生的玉雪可爱,将来定是有一番大作为!且镇国公府那样的门第,若是同咱们相府结为连理……于父亲的官路也是助力!” 经林芷容这样一说,林正阳豁然开朗。 对啊,他刚才只想着自己今日丢了人,却没想到这一层。 如今镇国公年迈,世子眼看着就要承袭爵位,镇国公世子没有没有嫡子,当年魏大夫人丢了女儿之后因着伤心过度坏了身子,无奈只能从庶子之中过继了一人。 而今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依照魏大夫人的性子,那定是要宠溺上天。 若是能得了镇国公府的支持,那倒的确如同林芷容说的那样,于他如今官路大有裨益。 林正阳马上变了脸色,笑着拍着林芷容的头,“还是容儿聪慧,为父怎地就没想到这一层。” “父亲还赖容儿,容儿哪里有那样本事……今日容儿办这府宴本就是为了给父亲相看哪位小姐适合做咱们相府的主母,如今看来无一人比镇国公府嫡小姐的身份高,况且尹娘子本就同父亲有情……这样一来,女儿也可放心嫁入东宫了……” 她言辞真切,林正阳被她哄的更舒心了。 林芷容接机说道,“只是容儿担心父亲近些时候做的事情伤了尹娘子的心,不若这样,女儿过上两日先行去镇国公府探探消息,再同父亲商议如何将尹娘子明媒正娶娶回相府。” “好!好!好!” 林正阳一连三个好,他夸赞道,“还好为父有容儿你啊!” “都说女儿就是贴心小棉袄,果真如此!” 林芷容撒娇的笑了笑,“女儿都是为了咱们相府,父亲相信容儿就好。” 林正阳知道刚才说的话伤了林芷容的心,他难得低头,“也怪为父,方才是气的发昏了,容儿可原谅父亲否?” 林芷容快被他恶心吐了! 怎么会有脸皮这样厚的人?说了错话,做了错事就想着念上一句错,就要求别人不记在心中? 合着旁人平白受他欺辱就行了? 他当他什么东西?! 林芷容躲过林正阳的靠近,她矮身道,“今日府宴闹得还是大了些,女儿先去同那些前来的太太小姐致歉。” “对,是该如此,凭白让人看了笑话,你且去,若是银子不够,随意去账上取用便好。” 林芷容道了一声谢,便马上退下了。 那头,林婉婉已经跪了一下午了,听闻林正阳回来,她还想借机寻个理由去找林正阳来给她撑腰! 毕竟她如今脸上的伤疤已经痊愈了,林正阳要是知道了,念着她对顾长林的用处,也会保下她。 谁知道她的这点儿小心思根本逃不过李嬷嬷的眼! 无论她说什么李嬷嬷总有办法将她扣住。 烈日之下,她的脸隐隐开始有些发痒。 不多会儿,实在是痒的太厉害了,林婉婉忍不住上手抓了起来。 结果就是越抓越痒!越痒越抓! 她身旁的丫鬟随意看了一眼马上惊呼,“小姐!小姐你的脸!” 林婉婉这时候也慌了,她惊声叫道,“我的脸怎么了?!” 说着话的她察觉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划过,林婉婉随意用手一擦,满手的鲜血瞬间蔓延开来。 她惊叫一声,“快去寻鹤先生来!” 但是李嬷嬷却蛮横的拦住了想要去寻人的丫鬟,“皇后娘娘有令,小姐需得跪满三日,缺一刻都不可!” 林婉婉叫着哭着,奈何都撼动不了李嬷嬷一点儿。 须臾片刻,她原本手上的地方‘啪嗒’掉下来一个东西,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一块腐烂的皮肉掉在了地上! 少了半块皮肉的林婉婉尖叫一声,晕死了过去。 西苑的小丫鬟想要去搬救兵,可李嬷嬷就跟焊死在了门前一样。 绝不许任何人出去,就连林婉婉晕倒了,她还命两名下人一人一边抬着林婉婉的胳膊,悬空着让她跪地…… 林芷容躺在躺椅上,笑着听到西苑那边报来的消息,乐悠悠的吃了一大口葡萄。 她悠哉悠哉的眯着眼睛,耳边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容儿好生开心的样子?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儿?快些说来让我也乐乐。” 林芷容听见动静猛的坐了起来,她让春满退下,并嘱咐她关好门,这才起身双手拉住顾鸢,遮掩不住的满眼惊喜,“不是让殿下等着我么?” 顾鸢笑眯眯的顺势坐在了林芷容的身旁,“这不是,我也正巧有个好消息想着快些告诉你呢!” “什么好消息?” 第106 相守便是愿 顾鸢用食指点着林芷容的下巴拉近了自己,然后红唇在她耳畔轻声道,“顾长林,废了。” 林芷容惊讶的转头,脸颊堪堪擦过顾鸢的红唇。 反倒是惹得顾鸢闹了个大红脸。 这一次又是被林芷容给扳回了一城。 不过她并不气恼就是了,“你怎么都无甚反应?” 林芷容听了这消息的时候回了个头,之后就一如既往安静淡然的给顾鸢泡茶了。 等她静静地将清茶泡好,端给顾鸢,她才轻笑着道,“意料之中罢了。” 顾鸢一口吞了茶水,“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这个聪明的脑瓜子。” 她撅着嘴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样有多娇俏。 林芷容一把握住顾鸢的手,轻轻靠了过去,贴在她的肩膀上。 “我才不管那什么太子皇子的如何,只要你无事就好。” 顾鸢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她张口想说上句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二人现如今互通心意,却也都深谙大家闺秀的礼仪,更知这份感情绝不可宣之于口,让旁人知晓。 她们更是没有想过要同对方在一起,只要能像是现今这样,互为知己,长伴一生已是足矣。 可就算是这样了了的心愿在如今这个世道也难以成行。 顾长林别说是废了,他只要还留着一口气在,林芷容就势必要嫁给他。 顾鸢的未来更是不可预计。 两人前路难行,只能珍惜眼下能够在一起的每一刻。 顾鸢缓了缓,才让心跳冷静了些许,不过她面上的红晕散不了去就是了。 “不过殿下,昨日东宫起火之事,您可是有了些许眉目?” 说回正题,顾鸢摇了摇头,“顾长林还没醒,但是我宫中的线人说他被压在巨物之下太久,整个下身已经没用了。” 林芷容不由得想起昨夜那名女子。 “或许真相只能是由曲灵悠说出口才行了,只不过为何李继欢会恰好出现在那里?” 对于此,顾鸢只得叹道,“不管他有几个想法,本宫去会会他便是了。” 她依依不舍的松开林芷容的手。 然后双手捧上她的脸,“容儿,你这两日也累了,这些事情就不要再管了,好么?” 林芷容乖巧的点头答应。 时辰不等人,那头春满来报,林正阳叫林芷容去书房。 两人的手就像是粘在了一处。 “好了,殿下知道说我,可我也念着殿下的好,想让殿下早些歇息呢,如今太子殿下蒙了难,想必宫中马上就要变天了……” 林芷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窗外。 如今夕阳映照,红云遮空,就怕是风雨欲来山满楼…… 顾鸢一步三回头,就是不想离开,春满来催了三遍,她才走到门口。 临到门前,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头上拔了一根簪子,小心翼翼的插入了林芷容的发髻之间。 “这簪子是当初父皇专门为我打制的,内里有一个小机关,危急关头,可搏动机关,就会射出毒针。” “可是,若殿下给了我……”林芷容伸手摸索着簪子,却没有拔下来的动作。 “那我定是会好好珍惜。” 顾鸢被她的话一下子逗笑了,她本还想摁住她的手,却原来是林芷容又闹了她一番! 眼看着春满又要来一次,两个人胶着的眼神终于分开了…… “等我。” 好似每次分别,她们都不会说再会,而是‘等我’。 林芷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顾鸢的身影从墙边消失,她的心,一下子好似也空了一块。 她抚上自己的胸口,静静的感受着。 原来,这就是牵挂的感觉么? 有点乱,但是并不讨厌。 更多的,是一种期待,期待着下一个与她相见的时刻,期待着每一个与她相见的时刻…… 春满可算是将林芷容等了出来。 刚到书房,林芷容就对上了林正阳埋怨的目光。 不过也就是一瞬,林正阳就将这目光收了起来。 换上了一副略带讨好的表情,将她迎进了书房中。 “容儿,你可算是来了。” 林芷容端正的行了个礼,才问道,“父亲急着将容儿唤过来是为何事?” 林正阳负手,来回踱了几步。 才开口,“容儿,我要说的话,你可要做好准备。” 林芷容侧头,装作懵懂无知的模样,听着林正阳慢慢道,“太子殿下,他出事了……” “啊?!发生了什么事?难不成是昨夜的大火?” 林正阳表情严肃,“正是,昨夜太子殿下被压在了重物之下,为父也是好不容易才从宫中打听到了这消息……他的下身几乎已经废了,将来怕是无法再行走。” “那……那该如何是好?” 林芷容适时的表现出了慌乱,虽然这消息她一早就知道了,但是在林正阳面前,该装还是要装的。 林正阳看她这样,心里反倒是放下了几分,从前他总觉得这个女儿心思有些深沉,如今这样的反应,才该是她这般大的内宅女子该有的反应啊。 他故作镇静的拍了拍林芷容的肩膀,“今日将你叫来,也是为了此事,为父不妨同你直说,你们姐妹二人还要去侍奉太子的话,那咱们相府就难了……” “父亲的意思是?” 林芷容其实心里已经明白了林正阳这是要保下她,抛弃林婉婉了。 当初林正阳肯答应将她嫁与太子,也是借着当初的那个契机去站到太子的阵营当中。 而后来,林婉婉看来的确说中了几件事情,加深了林正阳对顾长林的信任。 可是发生了昨日那样的事情,与林婉婉曾经说的那将来可是大不相同呢! 到了这种时候,林正阳绝不可能再相信林婉婉。 相府之中不过她们两个女儿,不可能都舍在一个废人身上。 尤其是她这嫡女与长公主交好不说,名声也还算好的,她那次女早先已经得罪了长公主,今日又得罪了皇后…… 孰轻孰重,林正阳也不是个傻子,自然会选。 “稍后,为父便去宫中同陛下商谈退婚一事……” “可是父亲,若是太子殿下出了事,咱们马上就去退婚,岂非落人口舌?” 林芷容劝道…… 林正阳上下打量了林芷容片刻,“难不成容儿你……还真是看上太子殿下?非要嫁与他?!” 第107 退婚! 林芷容垂眸,“父亲说什么呢?容儿怎会?” 她适时做出了娇羞的表情,如此小女儿的作态,让林正阳不由得叹息,“容儿,无论你是否对太子殿下有意,如今他双腿已经废了就绝不可能再有登上那个位置的机会,而你当初受封,并非是他顾长林的妻子,你是太子的妻子!是太子妃!” “嗯,女儿省的……” 林芷容言语之间有些落寞。 她做出这副姿态,也不过是让林正阳放松警惕。 毕竟一个女儿,未婚夫婿出了事情,她若是太过冷漠,总会让林正阳疑心当初她是不是眼中只有这位置。 他可以告诉女儿她的一生为的是那个位置,他却不需要一个野心太大的女儿。 所以林芷容索性直接装作对顾长林情根深种的模样。 林正阳的反应已经说明她这样选择是对的。 果然,她伤心的模样,引得林正阳不停安慰,“容儿,为父也是为了你好,若是你执意嫁与太子,有朝一日他失了那位置,你的日子就难过了,为了咱们相府,更是为了你自己,你一定不要犯糊涂啊。” “女儿省的,只是……” 林芷容抬起湿漉漉的眸子,小声问道,“那妹妹呢?” “哼,她就如今这般就好,总不好两个女儿都退婚,再者说了,有她挡着,旁人该是也不会多说容儿你什么,毕竟当初你这婚事是圣上赐下的,可婉儿的婚事是太子殿下自己求来的。” 林芷容心里乐了下。 从前十几年的父女情深,在利益面前变得当真是可笑得很。 不过她并未多言,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林婉婉如今的一切不过就是自作自受罢了。 由不得她改变。 若是当初在牢中,她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放弃依靠男人,或许就不会有今日这样的结局。 只是,如今再说那些也都是多余的。 林芷容乖顺的应道,“女儿全凭父亲做主。”后便回去了。 林正阳越看这个女儿越是满意。 他并未耽搁时辰,匆匆换了朝服,连夜进宫去同‘天盛帝’商讨去了。 可怜林婉婉至今还没得到消息,等她罚跪结束,直到顾长林废了的时候,她整个人恍惚着栽到地上,不省人事…… 说回当下,林芷容回去后,如顾鸢所言,什么都没做,早早就歇下了。 她本以为自己会很快睡着,可只要一闭上眼,顾鸢的音容笑貌就在她脑海中不断地闪现。 闹得她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到了后半夜才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顾鸢那边可就没这么好了。 她倒是也想着早些休息。 毕竟整日这样熬夜,她皮肤都粗糙了。 若是丑了,遭了林芷容嫌弃那可就糟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刚要休息,大理寺那头就来了消息! 沈峥半夜送来了一封密信,信中只写了一个地址。 地址距离京城有些距离,她连夜派暗卫前去探个究竟。 而后,她脑中一动,想必这地址就是雷蒙吐出来的。 那李继欢那里…… 昨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本该是进宫的,但是为了避开那个‘冒牌货’她只能躲在宫中。 可是这么长久的躲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毕竟古话说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当务之急要速速寻到真正的天盛帝才行。 顾鸢这样想着,看着天色还早,也不睡了。 今日林芷容已经同她说了李继欢住的地方,她便即直接派人去将李继欢给偷偷接了过来! 谁曾想,这去接人的马车竟是空着回来了! 顾鸢心道不妙,却在此时,点翠楼的南溪公子送过来了两个人。 她定睛一看,这不是李继欢,还是谁?! 至于另一人! 顾鸢不断擦着自己的眼睛。 “父……” 那人赶紧将食指比在嘴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南溪公子并未多言,人送下了,他就走了,仿佛一个市外之人似的。 毫不关心他们这其中究竟。 顾鸢也没搭理李继欢,拉着另一人就进了房中。 关上房门,她马上跪下,“父皇?您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这名男子正是天盛帝。 顾鸢绝不会认错自己的父亲。 只是这人的年纪却同天盛帝相差甚远。 天盛帝如今刚过不惑之年,然而她眼前这人却已是一老叟模样。 两鬓斑白,后背都快挺不直了。 若非顾鸢太过熟悉自己的父亲,那她万不能将他认出。 天盛帝对于女儿能一眼认出自己很是欣慰。 他坐在上首,频频点头,昏老的眸子里能看出一丝晶莹。 “鸢儿,父皇没有白疼你……” 顾鸢急着问道,“父皇,不若我将师父请下山,他老人家一定有办法!” 天盛帝摇了摇头,“你且听朕慢慢说来。” 顾鸢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却原来,顾长林老早就给他下了毒! 而天盛帝也老早就去寻了孙神医(吐槽一下,为什么小说里只要是姓孙的,就一定是个医术高超的神医?) 孙神医的说法便是,若想要将毒素全部去清除,那就要以血换血。 只是这个法子太过危险,在换血之前更是要先用苗疆的子母蛊让换血二人的血液契合。 种下这种子母蛊后,二人的形貌会越来越相似。 “所以,如今宫中那个冒牌货本该是同父皇换血清毒之人?!” 顾鸢对于这个真相,真的是大为震惊。 “那他怎么敢?!” 天盛帝对此也是无奈,他解释道,“起先闫礼是自荐,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回他那一脉的爵位。” “朕想着,他本才是荣国公府嫡长子,如今归来,爵位自该是他的,至于闫怀,的确有大才,朕再给他封个别的便是。” “可谁知朕因中毒,加之蛊虫作祟,容貌骤然老矣,未免引起朝中动荡,只得让闫礼暂代皇位,可这闫礼近些时候竟是狼子野心,取朕而代之!当真可恶!” 第108 心有灵犀 顾鸢千想万想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 庆元帝如今这样的模样,也的确是还不能回宫,怕只怕两相对峙,反倒会被那个闫礼给落了下乘。 哎…… 她只觉自己的脑子都要废了。 难不成前世也闹了这样的一出? 顾鸢在脑中将前世得到的消息穿成了一条线,再细细想来,怕正是这样。 怪不得前世自她伤重略好就觉得天盛帝有些不对,更何况她当初被送上和亲路的时候帝后身体还好好的…… 今时今日,顾长林倒是自作自受,不足为惧了,但是顾鸢却总觉得怕不是背后还有什么脏东西也插手其中。 实在是顾长林那儿起火一事,若说是曲灵悠干的,未免有些奇怪。 罢了,顾鸢摇了摇头,先不想那么多了。 旁在暗,她在明,防不胜防。 思虑太过反倒是给自己平添上些烦恼。 她跪在天盛帝的膝边,“父皇,这些日子您受苦了,往后您打算如何?” 天盛帝也并不瞒她。 毕竟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况且今日这般境地,如果只凭他,的确也难。 尤其是闫礼已经出手。 多亏了李继欢那人脑筋灵光,才能让他躲藏至今。 天盛帝直说道,“鸢儿,为今之计,朕只怕这毒解不了的话,你和你母后……” “放心父皇,鸢儿一定会想办法将你身上这毒给解了的。只是如今出了这样的岔子,师傅就没说什么么?” 天盛帝面露难色,“孙神医……不见了。” “不见了?” 这令顾鸢更是震惊! 孙神医脾气古怪,从不离开山中,当初她在上山的时候, 差点儿死在路上,一天三匹宝马去山上请孙神医下山,都不见他动弹一下。 而今竟是失踪了? “师傅是在山上不见得?” 天盛帝神色阴沉,“不,当初神医未朕断出了这毒,便说缺一味药引,只要找到那味药引,他便回来,当初神医说至多一月,便会回来,可如今马上二月,还是不见神医消息,只怕他是凶多吉少了……” “所以父皇的神龙营这才不在身边?” “鸢儿所想不错,这两月,神龙营几乎要将大宴踏平了,也还是不见神医下落。” 天盛帝声音平静。 “那父皇这毒可会……可会……” 后面的话她问不出口,不过天盛帝却也明白她的意思。 “鸢儿可是想问这毒可否会对朕的寿数产生影响?” 顾鸢艰难的点了点头,天盛帝却是豁达。 “神医说,若是此毒不解,怕是寿数至多还有一年,如今已经二月,朕只怕,哎……” 他站起来,负手而立,站在了窗前。 昂着头,像是能透过窗纸看到皇宫里。 “朕对不起天下,却也只是想着自私一把,只求你和你母后安康长乐。” 他声音悲怆,顾鸢面上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泪水。 这才是她的父皇,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和母后的父皇。 只是凭何她的父皇要遭遇这些?他分明还值壮年!她定是要将幕后黑手给揪出来! 顾鸢粗鲁的用衣袖抹了把眼泪。 她站起来,行至天盛帝身后,“父皇,您这毒可真是顾长林下的?依女儿看,未必。” 天盛帝回身,手重重摁在了顾鸢的肩膀上,“的确,对于此事,朕还没有找到证据,只是,若是朕出了事,那得益者只能是那个孽障!当初,若非你求情,那孽障就该在冷宫,孤独至死!” 说到此,他情绪越发激动,“咳咳,咳咳咳!” 顾鸢轻轻拍打着天盛帝的后背,让他且稍微缓上片刻。 “父皇,您放心,女儿定是有办法找到师父的!只是父皇这段时日,恐您还需得躲藏上一段时日。” 说到这儿,顾鸢很是好奇,天盛帝是怎么躲在点翠楼中的。 点翠楼那样地方,来往的人又多是京中达贵。 那位南溪公子很明显是知晓天盛帝的身份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可以做到面对这样的事情还如此淡然处之。 更惶恐私藏天盛帝,说不定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对于此,天盛帝只说,他同南溪公子做了一个交易。 至于其中细节,他便不多说了。 顾鸢想来,他总是念着自己的,看来是不想她插手其中,也没有多问。 只道,“父皇心中有乘算便好,那李大人也是,见了女儿还故弄玄虚,害的女儿提心吊胆了这么久!” 李继欢此时在屋外守着,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顾鸢埋怨上了。 他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 时不时拢拢自己的外衫,“怕是要生风寒了……” 天盛帝并未在这耽搁许久,就离开了。 神龙营的人虽说大部分还在外寻找神医,但是天盛帝也不是个傻子,身边一人不留,顾鸢知道这些,才放下了心。 如今,她要做的事情第一件便是将她师父给找出来。 她未曾告诉天盛帝鹤先生的事情。 她总有种预感,鹤先生一定同她的师傅有所联系,若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天盛帝身中子母蛊一事呢…… 这事情要查起来,还是要去同林芷容再商量一番才可…… 顾鸢翻身来到门前,踟蹰片刻,心中满是惦念。 是去呢? 还是不去呢? 好不容易寻到个去见林芷容的由头,顾鸢就开始心急了起来。 只是,临到门前,她还是住了脚。 都这般天色了,就让林芷容今夜好生歇息一番…… 辗转之间,天色终于亮了。 顾鸢这次倒是没扒墙头了,而是光明正大的从相府正门进去了。 二人好似心有灵犀一般,今儿一大早她还没醒,林芷容的帖子就送到了。 “殿下,想来是还未食朝食……” 林芷容一大早就准备了一大通,生怕什么地方没有照顾到顾鸢。 二人碰了头,顾鸢这才得知了林芷容一大早就将她唤来的缘由。 “你是说……林相昨夜去宫中商议退婚之事,可却至今未归?!” 第109 换脸 “不错,我这身份自是不好去宫中打听,只得劳烦公主殿下了。” 林芷容的理由倒是正,就算让旁人听了去,也不会觉得有何问题。 毕竟众人皆知她二人关系亲密,算得上是闺中密友。 顾鸢倒是不急,她安安静静的陪林芷容吃了饭,才打算去做正事。 言谈之间,顾鸢将昨夜知道的事情写成了一封密信,偷偷塞给了林芷容。 这样一来,二人还真是互有要为对方做的事情。 吃过了早膳,顾鸢马上就想要动身,林芷容却手快的一把将她拉住。 “殿下该消消食……” 就这样,又等了些许片刻,林芷容方才舍得顾鸢离开。 又是这样,无论是顾鸢正大光明的来,还是偷偷摸摸的去,次次都要她守在她的身后,目送她离开的背影。 林芷容攥了攥手中绢帕,拧着眉头,暗自想到,不知何时方才能日日让顾鸢陪她用膳…… 只望那日能早些到来。 顾鸢走了没多久,西苑那边就传来了消息。 “小姐,小姐!西苑出事了!您且快些去看看!” 来人是林婉婉身边的贴身徐嬷嬷。 林芷容微眯着眸子审视徐嬷嬷些许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哎呀,大小姐,您再不去,二小姐就没命了!” “她此时该是还在罚跪,与性命又何忧,再者说了,她的性命又与我何干?” 林芷容直觉徐嬷嬷怀着心思,她并不想再这个时候去趟这趟浑水。 谁知徐嬷嬷威胁道,“大小姐,若是二小姐出了事,您以为您就能无事掀过去么?若是传了出去……” “怎么,本小姐的 名声难道还好着么?昨日若非妹妹无状,丢尽了咱们相府的脸,我又何须今日一早邀请公主殿下过府。” 徐嬷嬷眼看林芷容像是打定了主意不过去,她趁人不备,竟是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把匕首,飞快的抵在了林芷容的颈间。 “小姐,老奴今日就是拼上性命,也一定要将您带去西苑!您去也要去,不去也要去!只要您去过西苑,老奴必会自行领罚!” 她动作太快,春雨这样身手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更何况是春满。 如今林芷容的性命被威胁,她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林芷容即使这个时候,也是沉着应对,“徐嬷嬷,我随你去便是,何须用上这样手段,赔上自己的性命。” 徐嬷嬷却十分明白,她要是松手了,那不仅擒不住林芷容,自己的命也就搭上了。 她牙一咬,将匕首压的更紧了些。 马上一道血痕就出现在了林芷容雪白的脖颈之间。 林芷容挥退旁人,“好,走。” 徐嬷嬷将绢帕藏在手里挡着匕首,林芷容只能这样被压着去了西苑。 到了西苑,她才知事情不妙! 待到院中一具女子的尸体赫然躺倒在地。 为何说是一具尸体呢,原是地上已经染满了鲜血! 流了这样多的鲜血,怕是大罗神仙都无法将人救回了…… 浓重的血腥味让人闻了胃中不断翻腾。 林芷容脑中转的飞快,“你们……你!你们竟是将李嬷嬷给打杀了!?你们不要命了么?!若是自己不想活了便罢了,何必将相府一并拉下水!” 林芷容都不需要走近看,单是看着尸体上的衣着,便知躺倒那人是皇后留在相府教导林婉婉的李嬷嬷。 她可是皇后的人。 怎么会…… 林婉婉真的是疯了! 怪不得徐嬷嬷拼上老命都要将她带来。 这时候,林婉婉也出现了。 “将门把好,不许任何人进来!” 因着林芷容的命还握在徐嬷嬷的手上,春满几人也只得听从安排,不敢贸然进去西苑。 “姐姐,您来了。” “你想怎么样?” 林芷容反问林婉婉。 林婉婉昨儿还好好的那张脸,如今竟是比之从前更加可怕。 一个血淋淋的窟窿横贯在左侧脸颊上,仔细看,还能看见其下的白骨。 “你……的脸。” 林婉婉用手摸上自己的脸,手指马上被鲜血染红。 “你还敢问我的脸!若非是你,我的脸怎会变成这样?!” “你自己昨日冲撞了皇后娘娘,怎么又算在了我的头上?!” 林婉婉怨毒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似的,死死盯着林芷容那张绝色的脸,“哼,你昨日就是故意将皇后引来的?!若非皇后忽然现身,和韵如何会落得那样的下场?而我又如何会这样?!你不是罪魁祸首,还有谁?!” 林婉婉至今仍旧不认为她是错的。 她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别人头上,却从不想若非她有意与林芷容作对,又如何会落得今日下场。 林芷容怜悯的看向她,“若是这样想,能让你好受些,你就这样想,只是还有一事我要告诉你。” 她的唇微微张开,一字一句,清晰的道,“太子废了。” “什么?!” 林婉婉的脸因着惊讶变得更加扭曲可怕,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珠子。 因着左边脸上已经没有了皮肉,她的眼珠子就好似能从眼眶里掉出来! “不可能!怎么可能,太子殿下明明该好好的!他不可能会出事,他还要做皇帝,而我就是皇后!这辈子你别想坐上那个位置,那位置是我的!” 林芷容脑中飞快的过了一遍她的话。 看来顾鸢说的没错,这个林婉婉不是疯了,是真的经历过一世。 “你知道父亲昨夜去做什么了?他便是入宫去了,太子已经废了,他又怎么可能折上两个女儿送入东宫。” 林芷容为了逼林婉婉说出更多事情,还在不停的火上浇油。 “你知道么,父亲昨夜已经许诺过我了,你呢既然对太子殿下情根深种,那便成全你们,可我作为相府的嫡出大小姐,该是太子妃,却不一定是顾长林的妻子。” 她平静的继续道,“你,明白么?” “不会的!不可能!” 林婉婉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如果顾长林废了,那她真的重生了么? 她忽然陷入了怀疑之中。 但是她马上也冷静了下来,她给徐嬷嬷使了个眼色,“哼,既然这样,那如果你的脸也毁了,那你猜,父亲是不是还会继续保住你太子妃的位置?” 说罢,她让徐嬷嬷将林芷容押至房中,“鹤先生,我给你将人送来了,你快些将她的脸皮换在那哑奴脸上!” “至于她,别弄死,本小姐还需要个人顶了杀死那恶妇的罪呢!” 第110 背叛?反背叛? 春满在外面焦急的不行,她留了个心眼儿,只跟春雨跟了过来,春丽自打早晨就没见着人影。 这会儿,见着情况不对,她进去林婉婉院子之前让一个小厮去给春丽报信,让春丽赶紧去找顾鸢…… 可是小厮在林芷容院中翻了个遍也没见春丽的身影。 林芷容被带进了房中,鹤先生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她,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床上还躺着一个人,林芷容猜测大概是林张氏。 不过隔着窗幔,她也瞧不清楚内里。 林婉婉这会儿倒是乖顺了许多,收起了方才的癫狂,对灵鹤恭敬的道,“劳烦先生了,虽然先生已经跟我表明了本事,但是先前毕竟是答应过那名哑奴,要将她的脸治好,这会儿,我将人送来了,请先生快些动作。” 林芷容的反应她不是很满意,她用虎口钳住林芷容的下巴,然后用另一只手捋过她的脸颊。 “姐姐啊,你向来不都以自己的脸为荣,马上,你的美貌就不在了,我倒是看看,你那个公主殿下能不能来得及救你!” 林芷容临阵不惊,她冷静的就劝道,“林婉婉,你还有机会,就算是李嬷嬷的死,我也可替你遮掩,你我姐妹二人何必做到这样的地步?” 她这样的说辞,反倒是激的林婉婉更加生气,“替我遮掩?若非是你,那个老虔婆怎可能会折磨我二日?我若是将你放出去,那想必皇后娘娘的懿旨马上就要来了,怎么我看着很傻么?” 林芷容重重闭上了眼睛,像是放弃了,“婉婉,你就算不念咱们的姐妹之情,好歹的也要顾及相府,若不然你一届女子没了母家,你以为往后这世间有你的容身之处么?” 林婉婉愣了一瞬后发出了尖锐的笑声,“林芷容啊林芷容,我从前怎么不知你这么天真?我既是已经到了如今地步,又怎么可能还会留在京中?行了,跟你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你别以为你在拖延时间,我看不出来。” “你知我为何挑今时么?还不是你和顾鸢太过高调,如今她应是已经入了宫,哪里还顾的上你?今日得了这机会,还是因着你自己啊,若非你求她去宫里瞧你的好父亲,又怎么会正好给了我这么一个空子。” 林芷容苦笑,“原来你早就已经算计好了,不过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我想知道在我房中,你安插进去的到底是谁?总不好让我死的这么孤单。” “哼,那我今日就让你当个明白鬼。” 她让徐嬷嬷出门去了一会儿,结果却将春丽给带了进来。 “你,你分明刚来府中没有二日,若是你一心为着婉婉,大可直接说,我还能强留你不成?” 春丽面上略带亏色,“小姐……我,我家中幼妹突染恶疾……您,您就原谅我。” 林婉婉最愿意看的就是这种戏码。 她把春丽往屋中一扔,“这样,林芷容,给哑奴换脸,只需一人,不然你将这个背叛你的贱奴给杀了,那不就可以保住你那张娇俏的脸蛋了么。” 春丽吓得一下子跪倒林婉婉脚边,“二小姐,二小姐您放过我!您明明说过只要我将大小姐那得消息告诉您,您就会给我一笔银子放我出府的!” 林婉婉一脚将她蹬的远远的。 狞笑着道,“你可真是天真,你这样背主的奴才,我要来做什么?!” 说罢,她玩心大起,让徐嬷嬷将方才她一直拿着的匕首扔在地上,“你们两个人呢,反正今日只要能活一个就可。” 林芷容柔柔弱弱,自然没有春丽的反应快。 春丽眼跟着匕首,飞快的扑了上去,马上将匕首拿捏在手里,“小姐……大小姐,您原谅奴婢!奴婢一定要活下去才行!” 林芷容失望的摇了摇头,“春丽,难道你真的以为解决了我,林婉婉能放你离开么?不可能的,你知道了这么多,包括李嬷嬷的死,你觉得你还能活下去?” “哪怕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奴婢也要搏一搏!” 就在一瞬间,所有人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儿,春丽一匕首正中林婉婉腰腹之间,紧接着又是横起一脚踹在徐嬷嬷的身上。 “你……” 林婉婉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褪去,双手捂着腹部倒在了地上。 而徐嬷嬷因为被春丽一脚直击面中,栽倒下去已经没了意识。 春丽一扫方才面上的惊惧,站直了身子。 “大小姐,方才奴婢无礼,请恕罪。” 林芷容居高临下的看着林婉婉,“我的人,你也想那么简单的收买?林婉婉,你还是那么蠢啊。” 林婉婉已经明白了,什么春丽,根本就是林芷容给她下了个套。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打算?” 她不甘心,但是腹部的剧痛让她无法动弹。 “我自然是不知道你的打算,不过古云,防人之心不可无,只要你不做什么坏事,也不会给我机会不是么?” 说罢,她朝着灵鹤点了点头,灵鹤马上动手。 将徐嬷嬷的脸皮给生生剜了下来。 林婉婉疼得几欲失去意识。 可是每每要昏死过去,春丽就会用脚狠狠碾在她的手掌上。 逼迫她清醒过来。 “林芷容,我就是死!也绝不会放过你!” 林芷容淡然的坐在一旁,“我可不会让你就那么轻易的死掉。” 灵鹤动作很快,就把林张氏的脸修补完整。 待到一切结束,林芷容恭敬的向灵鹤道谢,“今日多谢鹤先生。” “你,鹤先生?难道你也是……你也是林芷容的人?” 灵鹤将她当成了空气,并不理会,去向林芷容回了个礼,“大小姐言重,都是灵鹤该做的。” 林婉婉顿时只觉头脑之中一片天旋地转,怎么会…… 她机关算尽,却原来只是林芷容算盘上的一只蚂蚁,走的每一步,都让她算了个明白…… 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却在这时,躺在床榻上的林张氏恢复意识猛冲到了林婉婉的身前。 林婉婉只觉一团黑影,挡在她身前不住磕头,等她睁开眼睛,方才看清,“娘……娘亲?!” 第111章 一切皆在算计之中 林张氏不能言语,只能‘咿咿吖吖’的发出怪叫。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为什么……” 林婉婉看清林张氏手腕上的缕缕伤痕,这才想起来自己这几日是怎么对待这名哑奴的! 原来,这哑奴竟然是她的亲娘! 她都做了些什么?! “林芷容,是你?你故意将我娘放在我的身旁,看着我折磨她?!你的心好狠啊!” 林芷容被她的话给逗笑了,“我狠?林婉婉,是我叫你折磨哑奴的?还是我叫你利用鹤先生的?更是我叫你收买春丽?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自己做的,与我何干?” 她只是拿准了林婉婉那样的人,绝不会善待哑奴就是了。 呵呵。 林张氏护在林婉婉的身前,不住磕头。 林婉婉拉着她,骂道,“娘,你何必求这个贱人!我今日就是死,也绝不会在她脚下乞讨!” 林芷容听这话,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她还以为林婉婉是贪生怕死之徒,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愈发有了那么几分的骨气。 她让春丽将林张氏从林婉婉身旁拉开。 然后起身走了几步,到林婉婉的跟前蹲着,“林婉婉,你以为为何方才那一刀没有刺中你的心脏?因为留着你这条命还有些用处。你口口声声说着可预见将来事,我今日可答应你放过你娘,只需你将你所知晓的将来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于我便可。” 林婉婉‘呸’的一口鲜血混着唾沫吐了出来,好在林芷容闪的快。 “你娘从前待你如何,你该是清楚,这几日受尽你的折磨都不肯告诉你真相,你可知为何?” 林婉婉怎么不知道林张氏的苦心。 那是她的亲娘啊! 她从前还以为连林张氏都已经抛弃了她,却原来她根本就是在林芷容的手里受折磨! 如今……… 林张氏拼命的摇头,泪水流满了脸颊。 母女二人相顾无言,林芷容是一点也不着急。 她有的是时间。 “不然这样,我再给你们加一枚筹码,若是你将将来事都告诉我,那我也可保你林婉婉不死?” 她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些许乱糟糟的声音。 林芷容将窗户打开了一道缝,瞧着窗外,“林婉婉,你可知京中最近少了几名孩童?” 林婉婉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她难以置信的看向灵鹤! 灵鹤从容的回道,“小姐面上的伤若是要诊治,需得孩童的娇嫩肌肤,这可是小姐让我做的,小姐可不得不认。” “我,我何时?” 今晨一重重的打击,激的林婉婉的头脑已经转不动了。 明明是鹤先生同她说换脸的对象已经找到了。 明明他说已经打点好了。 难道说,连这都是林芷容干的?! “婉婉,母亲已经哑了,你猜如果我同这些人说是母亲为了医治好你的脸绑了那些孩童,外面这些人会怎么做?” “林芷容,你真的……你竟然!” 林婉婉话都说不明白了。 她仰躺在地上,长出一口气…… 也终于认清了现实,她根本就不可能赢过林芷容,她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若问此时此刻她后悔么? 答案不可能是否定的。 如果她和母亲什么都没做,而今她起码还是相府的嫡小姐。 而林张氏也不会面临如此境地,她深知林芷容就是故意将林张氏的容貌医治好的。 林正阳将先前所有的过错都扣到了林张氏的头上,难道她恢复了容貌林正阳能待她如同从前一样? 不可能! 顶着她那张脸,在如今的京中,根本就没有一处容身之所。 林婉婉终于意识到了,林芷容根本就没有给她什么所谓的选择,一切的一切她都算计好了。 因为林芷容了解她……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说过要保住我娘的性命。” 林芷容点了点头,她轻言轻语道,“不仅仅是你娘,还有你。” “林婉婉,做了这么多,你以为想死很容易么?我告诉你,只要你死了,那你娘可不是活不下去,你以为我是什么良善之人么?那个良善的林芷容早就被你和你娘逼死了……只要你想在其中再闹什么怪,那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母女二人生不如死。” 林芷容说这话的时候分明没有任何表情,可在场之人皆是被她言语中的冰冷激的后背发凉。 不给她多说的机会,林芷容让春丽将林婉婉抬到了床上,然后留鹤先生给她治伤。 而她则是带着春丽和已经没了脸皮的徐嬷嬷去应付来府上搜人的侍卫。 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沈峥的左右手李冠。 他早就已经和林芷容通了气。 只是没想到,本是来找寻京中失踪的孩童的,却还意外的查上了李嬷嬷死亡一案。 李冠看着早已经没了气的李嬷嬷嘴角抽搐。 “小姐,借一步说话。” 待到无人处,他才问道,“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林芷容取了一个银袋塞进了李冠手中。 李冠几经推辞,推辞不过。 “大人就收了,权当是今日来办差的一点小小弥补,让您见了这样事情。” “杀害李嬷嬷的凶手我已经捉拿住了,只是那脸面坏了,这才望大人包涵。” 林芷容将所有的罪名一股脑的全塞给了徐嬷嬷。 反正这人不是向来喜好表演主仆情深那一套么,按照她的说辞,无论是失踪的幼童还是李嬷嬷都是这恶奴做的。 她因着偷听到了林婉婉的脸若想要治好需得稚童,便去那巷子里偷了孩子来,更是因为心疼林婉婉被李嬷嬷折磨与李嬷嬷起了龃龉。 谁知李嬷嬷气性大,当时就要回宫去禀报皇后,二人怕得来更严重的责罚,徐嬷嬷这才出手杀了李嬷嬷。 总之,其实当时的情况也与此大差不差,只不过动手的是林婉婉并非徐嬷嬷就是了。 而今林婉婉还有用,那自然就只能让徐嬷嬷顶上了。 二人言谈之间,其余侍卫已经找到了丢失的孩童。 林婉婉这才瞧见,那孩童的脸皮竟是分毫伤口都没有! 那她的脸……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第112章 圣上赐婚 她用惊恐的瞪大眸子,唇角不停的抽动。 一切的一切,她终于想通。 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换脸术,而她的脸也并非是那日在烈阳之下晒落的。 林芷容啊林芷容…… 她竟是狠毒至此! 分明给了她一丝希望,却又将那份希望全然打破! 林婉婉害怕了。 她终于明白,就算又给了她一次机会,她终究也是斗不过林芷容的…… 可惜这辈子竟是比前一世更是凄惨! 林婉婉缩了缩肩膀,在李冠将徐嬷嬷带走的时候,尽可能得将自己缩在角落里。 林芷容淡淡的用眼尾扫过她,复又转身。 她总是奇怪有些人就是这样,不撞南墙不死心,可又被南墙撞的自己遍体鳞伤。 只望这一次,林婉婉是真的想通了。 毕竟是同父姐妹,她也不想赶尽杀绝,只是林婉婉于她而言不过就是掌心的蚂蚁,就算还想翻什么风浪,也不过就是她动动手指碾死的事儿。 这案子就是走了个过场。 不见的孩童,被李冠送到了郎中那处,小孩儿除了头脑有些昏沉之外,旁的无甚大碍,只是她太过年幼,就算是问,也问不出什么。 至于李嬷嬷之死,已经传入了宫中。 但是很奇怪的是,皇后并未苛责相府,只是让大理寺严惩真凶。 只是经过了这一遭,于相府的名声更是雪上加霜。 尤其是那日参加过相府府宴的贵女们,谁想起那日林婉婉的嚣张来,不嗔上一句,“可耻!” 这事儿了了后,林芷容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派人把整个西苑的人全都换了,如今林婉婉和林张氏就算是被软禁在了西苑当中。 反正这偌大的相府,没了主母,就是林芷容说了算。 林婉婉一直很安静,没再闹任何幺蛾子,听看管的下人说,除了偶尔传出的母女俩的哭声外,也未曾听见什么旁的声音了。 未过多久,那边便送来了一本文册。 林芷容略略翻了下,还未曾细看,林正阳终于是回来了! 她马不停蹄的迎了出去。 林正阳的脸侧有道很明显的伤痕,看着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林芷容担忧的蹙起双眉,“父亲,您这是……我去将郎中寻来!” 刚要离开,林正阳拦住了她。 “罢了,不过小伤。” 林芷容回头吩咐春满去拿活血化瘀的药膏来,父女二人独留在书房中,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父亲,圣意难测,若是圣上不肯同意退婚一事,容儿嫁了便是,何苦父亲受上这些皮肉之苦……” 说着,两滴清泪挂在她皎月一般的面庞上。 那副模样,映在林正阳的眼底,心上一阵发软。 心中更是明白这个女儿绝不可困于废太子的府上,她该大有作为! 林正阳抚摸着林芷容的后背,连语气都不自觉的放软了。 “容儿莫要慌,父亲是受了些许皮肉之苦,不过好在圣上还是允了退婚一事。” 林芷容抬眸,泪水盈盈的含在眼底,“真的么?可是父亲许诺了什么条件?” 林正阳并未做声,只是长叹一口。 “罢了,如今告诉你也无甚不可,二皇子,就要回京了。” “二皇子?” 林芷容心中飞快的盘算了起来。 天盛帝除了顾鸢,顾长林之外,还有两个儿子,大皇子自小体弱,一早就被封了封地,并不在京中,而二皇子则对顾长林的威胁最大的。 当初天盛帝在册立太子之时,在二皇子顾行之和三皇子顾长林之间犹豫许久,不过因着顾鸢的喜爱,让顾长林被记在了皇后的名下。 这太子之位才落到了他的头上。 不过这也并不说明二皇子就同那个位置绝对无缘了。 当初天盛帝封了太子,自是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便将二皇子顾行之打发去了西北军中,美其名曰西北战乱,二皇子身为皇子久需得历练,实则就是想要让他在顾长林继位之前远离朝堂。 只是,顾长林得封太子也并非十分久远之前的事情,二皇子无召又怎可随意回京呢? 宫中一连串的事情,让林芷容十分挂心。 这些变故会不会让顾鸢也遭遇上什么不一样的危机? 她这样想着,有些出神。 林正阳并未察觉,他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如今,听闻大皇子在南陵那边也是蠢蠢欲动,京中的局势怕是要来个大变天!哎,都怪婉婉……若非是她,为父也不会……” 他哀声叹息着,可惜事到如今已经说什么都晚了。 “大皇子?二皇子?可是圣上身体康健,他们是不是做的有些太过急切了?” “哎,容儿想的简单,那位置只有一个,若是晚上一步,可能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不妨想想,那二位皇子离京皆是遥远,怎会这么快就知晓太子出事的消息?” 林芷容佯装天真的点了点头,还不忘夸赞林正阳。 “父亲说的极是,容儿整日在后宅之间游走,自是想不到那么多,只是太过忧心父亲……只是,今日府中还出了一事,容儿想着不要惊动父亲,便自行解决了,此事事关妹妹,容儿还是想着告知父亲一声。” 林正阳自然是在回府的路上就已经听说了林婉婉那事儿。 他一个千年的狐狸,只消一想,便大体上猜测到了其中究竟。 不过按照他所想,所有的事情都是林婉婉做的,徐嬷嬷不过是个替罪羊而已。 任凭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实则所有的一切,都是林芷容给林婉婉挖好的坑。 此时此刻,他对林婉婉的厌恶已经达到了顶峰。 听林芷容提起她的名字,他都觉得烦躁的很。 林正阳面带怒容,声音都提高了些许,“别提那个孽障!跟她那个娘一样!若非还要将她嫁给废太子,那为父早就将她扔进庵里做姑子去了!尽是惹是生非!” 说的急了,他还没忍住咳嗽了几声。 林芷容乖顺的给他拍着后背顺气,“父亲莫要气了,事情并未闹大,说起来,此事还是多亏了公主殿下……” 林正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的打断她的话,“啊,说起这事……” 第113章 嫁纨绔还是和亲 林芷容心上一紧,故作震惊的问道,“宫中?宫中出了何事?今日女儿自作主张的邀公主殿下来府中,托她去宫中替父亲美言几句,父亲不会怪罪女儿?” “今日的确亏了公主殿下,为父先前总觉得公主殿下有些针对为父,今日若非她出现的及时,那这婚事怕还真是不好退!” “只是啊……” “只是什么?父亲莫要卖关子了!是不是殿下出了什么事情?!” 林芷容的声音莫名急躁了起来,还好林正阳并未察觉出什么。 “说起来此事同我们倒是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陛下有意赐婚长公主殿下与孙尚书之子孙吴懿的婚事。” 一瞬间,林芷容只觉得脑中空了一下。 她下意识开口问到,“怎么会?尚书府的嫡子孙大公子还未曾许妻,长公主殿下这样尊贵的身份,怎会落到孙二公子头上?” 林正阳面上明显带着些许不悦。 “容儿慎言,为父知晓你同长公主殿下情同手足,可此事乃是圣上定下的,岂有你置喙的道理。” 林芷容敛下眸子,赶紧道,“父亲,女儿也是有些心焦,父亲放心,此事往后女儿定是不会再过多打探。” “那就好,你是懂事的……” 林正阳缓缓点了下头。 “今日听圣上的意思,待二皇子回京后,或可将你指给二皇子殿下,你也知,大皇子已经娶妻,你这身份绝不可做妾,且依为父来看,大皇子与那位置还是差的远了些,所以你的目标一定要放在二皇子身上,可懂?” 林芷容乖巧的应道,“女儿省的。” “嗯,当初能将你许给太子,一来是太子德行有亏,他自己所求,只是这一次,你背上了退婚的名声,怕是二皇子会有所嫌弃,此事,还是你自行斟酌,不过凭借容儿这等才貌,为父相信你一定可以坐上二皇子正妃的位置。” 林芷容面色不露,林正阳说什么,她都来回应着。 林正阳很满意她的反应。 他又在这件事上叮嘱了林芷容一些。 又明里暗里点她快些去国公府瞧瞧尹余娘。 林芷容统统应了下来,林正阳才终于放过她。 待回到自己院中,林芷容心绪难安。 她烦躁的在房中不停的踱步。 不对,天盛帝怎么会将顾鸢许给那么一个纨绔?! 说起这个孙尚书的儿子们,那京中的人也都很是唏嘘,一个窝里有龙有虫,大公子的名声有多好,二公子的名声就有多糟! 孙尚书有三子,其中长子孙淳是大夫人所出的嫡子,孙大公子年纪轻轻便才名在外,去年更是在乡试中夺得解元,只等来年会试中看看能否连中会元,若是再中,那再来年的殿试上状元之位怕是不在话下。 而这位二公子的身世可就没这么纯粹了,严格来说他该是庶子,说起来,他跟顾长林的身世差不了多少。 当初他是孙尚书的外室所生。 据说那位外室本身份就不低,更是孙尚书心头最爱的白月光。 养在外头,可不像是旁人的外室那样低贱,而是觉得在府中看着大夫人的脸色委屈了她。 更甚的时候,孙尚书在各种场合,都将她带在身边,而同僚好友更是将那名女子当做正室夫人。 后来,也怪世人都说红颜多薄命。 二人原是打算熬死正头夫人,取而代之,没成想这位外室夫人死在了头里。 一场疫病就要了她的命。 本着爱屋及乌,孙尚书对这位外室夫人所生的二公子孙吴懿那叫一个十分宠溺。 不仅在外室夫人身死后,逼迫正头夫人将他记在自己名下,让这低贱的外室子摇身一变成了嫡子。 更是在各种地方将这人宠成了一个废物。 虽是还未许有正妻,听闻他就整日宿在柳巷之中。 前些日子还听闻他为了香织楼的花魁同人大打出手! 更别提他还大字不识几个,这样看来,真的不知道孙尚书是喜爱这个儿子,还是不爱! 林芷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天盛帝’要将顾鸢给许给这么一个货色。 即便已经知道了他是个冒牌货,那也不该一下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林芷容在房中想了又想,还是想不通,索性她也不想了。 往桌前一坐,林婉婉写的那本册子映入眼中。 她便打开慢慢看了起来。 起先,她还未将此事当做一回事。 毕竟按照林婉婉的说法,前世顾长林登上那位置,可现实之中,此事已经绝了念头。 那这所记载的将来事,也无甚很大的意义。 可越看,她却越发专注了起来。 “乾元十三年八月,南淮地区阴雨不断,造成洪涝,太子长林领金救济,得民心。” “乾元十四年六月,北疆来犯,长公主被派去和亲,并在和亲路上逃脱,成了举国罪人,引得北方战事频起。” 林芷容默念着。 “乾元十四年,不就是明年?和亲?不行……同和亲一比,那还不如嫁给孙吴懿那个纨绔,起码在京中,尚书一家总不敢对殿下做些什么。” 她不知林婉婉这事儿记得是真是假,不过如今可验证的也就只有南淮水灾一事了。 前些日子南淮分明遇上了大旱,遥想当初她和顾鸢在灵隐寺中初次相遇,便是因为彼时长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为着旱灾祈福去了。 而距今也不过二月,淮南竟是马上又要遭逢大雨? 林芷容安慰自己道,“这林婉婉怕不只是发颠了,这才臆想了这么多事情……” 只是想到这,她心里总归是不安。 林芷容略想了片刻,亲自去了小厨房,端着林正阳每夜都要食用的燕窝,去到了主院。 “父亲,今日您受累了,这是容儿亲自炖了两个时辰的燕窝,您快些尝尝。” 林正阳品着燕窝,脸上表情很是满足。 林芷容趁机问道,“父亲,听闻淮南前些日子大旱,可是有过去?近些时日咱们相府频频出事,名声实在是有些不好听,容儿想着,不若借着天灾之名,行些善事。” 林正阳将碗一放,哀声道,“哎,别提了,那南淮也不知是作了什么恶,旱灾过去,倒是连着下了些许时日的雨了……” “什……” 第114章 解决长公主! 林芷容头脑昏昏沉沉的,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从林正阳的房中退出来的。 “小姐,小姐?” 林芷容很少慌乱,从前就算是被林张氏和林婉婉不住打压,她也不过觉得如此人生,得过且过。 而今事情涉及顾鸢,她整个人都不能冷静下来。 “春满,你让春丽去点翠楼那儿瞧瞧,殿下从宫中回来了么?” 春满马上点头,飞快的退了出去…… 另一边,宫中,顾鸢被锁在了殿中。 “公主殿下,您何苦在大殿上反驳圣上?若非如此,圣上也不会下令将您锁在宫中。” 宝眷叹息道。 如今她在顾鸢身边也没有那么多顾忌,想到什么便说了什么。 顾鸢并不觉得她失礼,反而也很是沮丧的趴卧在桌前。 “宝眷你当时怎么就不拦着我?哎,我这个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就是容易上头,上头之后就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架势。再者说了,那冒牌货凭什么为我指婚?!孙吴懿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本公主!” 说到这事儿,顾鸢心里就止不住的‘突突’。 这让她怎么能不气。 本来入宫是为了解了林芷容婚约一事。 反正顾长林那废人已经那样了,想来‘天盛帝’不会多么难为这件事。 没成想,这冒牌货闫礼还真的将自己当皇帝了! 各种苛责,不仅如此,还逼迫她嫁给孙吴懿。 她先前都不知道孙吴懿是何人。 当场,她不顾在场的人,当众反驳,让那个冒牌货下不来台。 这才落了现在这个下场。 连跟着去求情的皇后都被一并驳斥,母女二人一同被禁了足。 如今宫中安氏可谓是一时风头无两,因着皇后被禁足,宫中事务一概交由已经升为贵妃的安聘婷来处置…… 顾鸢要只是自己被禁足就算了,如今竟是连累了皇后,更是让安聘婷那种谄媚小人上了位。 她心里怎么能不气! 这个冒牌货不仅仅是想将天盛帝的皇位给偷了,连她母后这个位置,他也想一并剥了。 当真是可恶至极! 顾鸢总觉这事儿并不简单。 她思量了会儿,决定事从微查起,“宝眷,你去替我给容儿送个口信,我总觉得孙吴懿这人有点不太对劲。” “好嘞,公主殿下,不过您这几日可安安静静的,千万别再闹些别的事情了。” 顾鸢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快些去。” 谁知,宝眷这一去,就去了大半夜。 顾鸢左等右等没有等到宝眷回来。 她的右眼皮又开始跳个不停。 “殿下,殿下,不好了……” 一名宫监的脚步声在门外响动,连带着他的叫声。 顾鸢烦躁的没等她到门口,就让宝瓶开了门。 “怎么了?冒冒失失的。” 宝瓶不悦的骂道。 小宫监跪倒在地,倒是也没浪费时间,“殿下,宝眷姐姐被恓凤殿那位扣下了!说什么冲撞了贵妃娘娘!殿下,您快些去救救宝眷姐姐!” 顾鸢打量着这名宫监。 他并不像是自己殿中的人。 谨慎起见,她让宝瓶将这名宫监审了审。 原来他是御花园的洒扫宫监,从前受过宝眷的庇佑,方才看着宝眷途经御花园回来的时候,竟是被恓凤殿的刘姑姑拦住了去路。 他不敢现身,只敢远远看着,那边争执了几句,宝眷就被刘姑姑带走了。 这不,他也算是机灵,马上就来这儿寻顾鸢,将此事给报上! “卓文?往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做事。” 说罢她让宝瓶给她更衣。 “走,咱们去会会这位贵妃娘娘去。” “可是殿下,您还在禁足。” 顾鸢冷笑,“就凭他?也想拦住本公主?从前那是给他张脸,而今,他敢动本公主的人,那就让他知道下什么才是皇室威严。” 不仅仅是宝瓶,旁人也听不明白顾鸢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贵妃娘娘近来盛宠,您万万不要冲动啊!况且宝眷姐姐那儿还不知究竟如何。” 宝瓶劝道。 顾鸢可不听,她不仅不听,甚至摆了仪仗。 一路声势浩大的往恓凤殿走,生怕合宫上下还有人不知道她压根儿就没将那个荒唐的‘禁足’放在眼里。 顾鸢坐在步辇上,眼尾时不时扫过各宫来瞧热闹的人,她想着,安聘婷今儿敢把宝眷扣住,不就是引着她忤逆圣旨? 只可惜这个蠢人至今也不知道她赖以为生存心中当成神明的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皇帝! 顾鸢越发期待了起来,如果被她知道了真相,这个女人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反应? 只可惜,今日顾鸢还不能将这事儿暴露出来。 哎…… 恓凤殿本来就不该是安聘婷能住的地方。 历来,这宫殿住的都是皇后,而今,闫礼竟是不顾宫规将她给塞了进去。 看来上次安雎宫那事儿,还没给这位‘贵妃’娘娘长记性。 入宫不过几月,从一名寂寂无名的秀女一路扶摇直上成了个贵妃。 安聘婷看来是深的这位‘冒牌货’的喜爱。 顾鸢无视圣旨自行解了宫规这事儿,也已经传到了恓凤殿。 闫礼正在恓凤殿。 安聘婷添油加醋的在他耳旁道,“陛下,您瞧啊!长公主殿下她是真的不将您放在眼中了!您明明将她禁了足,结果她!而且她还是公然冲着臣妾这儿来的,难不成臣妾掌管六宫还不能处置她那一个小小的婢女?” “那臣妾这代掌六宫岂不就是个笑话?往后还有谁会听臣妾的?” 安聘婷咬着下唇,绞着帕子,委屈的扑在闫礼的怀里哭个不停。 可把闫礼心疼坏了。 而今他身边李德胜的影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名宫监总管,刘文昌。 李德胜当初事事钳制他,让他这不能行,那不能做,那时刘文昌这人脑子活,瞧出了什么不对劲,竟是一不做二不休将李德胜给毒死了! 起初,闫礼还怕天盛帝凭此事处置他。 没想到躲了一段几日,都未见任何旁人出来搭理他。 这才一下子燃起了他取而代之的心! 如今,将刘文昌提拔上来,刘文昌正在他耳边小声嘀咕。 “圣上,今日这事儿,不正是给您一个机会将长公主这个威胁一举给解决了!” 第115章 吓死‘冒牌货\’ “您可是九五之尊啊!那个位置,万人之上,有什么是您动不了的?为何您要这样放纵一个公主呢?” 安聘婷见闫礼还是没有下定决心,继续劝道。 刘文昌也在一旁鼓吹,“是啊,陛下,世人都知您仁慈,才会一次次的放纵长公主殿下这样挑战您的威严!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加助长长公主的气焰?!” “可……” 闫怀还是有些不安。 安聘婷哭着将他的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陛下,您忘了么?咱们的孩子!您当初可是说过要为臣妾和咱们的皇儿报仇的!如今……果然在您的心中,就只有长公主才是您的骨肉!” “怎么会!那个孽障才不是朕的骨肉!” 他情急之下,拍案而起。 “走,朕今日就好好去治治这个孽障!” 安聘婷偷偷跟刘文昌交换了一个眼神。 二人眼中都带上了喜色。 顾鸢来的时候,闫怀就那么站在正殿当中,负手瞪着她。 顾鸢自然知道他也在。 今日来,她就是做好了要让这个冒牌货知道她已然知晓真相。 所以自打进入恓凤殿中,她就不曾行礼。 安聘婷最先看不过去,她从闫礼身后站了出来。 “陛下!长公主殿下近些时日越发的目中无人了!见到了陛下她都不曾行礼,这是全然不将您放在眼中!” “孽障!你见了朕为何不跪?!” 顾鸢挺直腰杆,下巴微微昂起。 “你真的觉得,你配站在这个地方么?” 她一句话没头没尾,旁人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是闫礼已经开始心虚了起来。 “你,你在说什么?你这个逆女,当初就不该将你从山上接下来!” “顾鸢!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就是这样同陛下见礼的?依我看,你如今成了这副模样,都是皇后娘娘的错!若非是她纵容,你又怎会如此放肆?!” 安聘婷说着回头看向闫礼,“陛下,依臣妾之见,皇后娘娘根本就当不起这位份!” “母后当不起,难道你就当的起?!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即便你今日得封贵妃,终究不过是个妾室,一个下人也敢这样在本宫眼前蹦跳,更何况,听本宫一句劝,你好好在这个位置上享受这几日,你这位置怕是 没有几日时候了。” “你!顾鸢你什么意思?!”安聘婷被顾鸢气的杏眼瞪成了铜铃,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娇俏。 “顾鸢,你这话是何意思?” 闫礼几乎和安聘婷同时问出口。 顾鸢半阖着眼皮,睨着闫礼,语气中满是不屑,“这话,你应该比本宫清楚的多。” “难不成……” 闫礼猛地倒退半步怔住了。 他眼神控制不住的慌乱了起来。 顾鸢挑起一边唇角,靠近过去,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你真以为我父皇会放任你在这坐着么?一个贱种,也敢在宫中翻起风浪?” “你!” 闫礼伸着一根手指,指着顾鸢,恨得他一双眼睛血红一片,死死瞪着顾鸢,喉咙之间更是发出‘咕噜’的声音。 顾鸢轻轻巧巧的捏住他的手指,给他弯了下去。 “今日你还能坐在这,是父皇仁慈,但是本宫奉劝你差不多得了,别这个位置坐久了就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 说罢,她挥手推开了闫礼,居高临下的盯着安聘婷。 “贵妃娘娘,你将宝眷给我全须全尾的送到眼前,本宫就给你留这个脸,若不然,本宫可就很难保证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安聘婷还在挣扎。 她满怀希望的看向闫礼,却发现这个男人眼神躲闪。 她失望的自己对上顾鸢。 “那卑贱的婢子,已经被本宫乱棍打死了!这个时候,倒是还能给长公主留个全尸。” “啪!” 顾鸢狠狠甩给安聘婷一个巴掌。 她长长的指甲划过安聘婷的脸颊,三道血痕霎时出现在她脸上。 “你,怎么敢?!” 顾鸢目眦欲裂,反手捏住试图还手的安聘婷,反手又一巴掌打在了她另一边的脸上。 两巴掌下去,安聘婷忽然觉得嘴里多了个硬物。 她顺嘴吐了出来。 竟是一颗后槽牙掉到了地上! “你最好祈祷宝眷还活着,要不然你这条命就要去陪她了。” 顾鸢回头吩咐身后侍卫,“去找人!” “哎!我看你们谁,谁敢!” 安聘婷身后的下人想拦着,但是根本拦不住,她只得自己上前,但是被顾鸢一个眼神吓得又缩了回去。 只能躲在闫礼的身后,拉着他的衣袖哭个不停。 闫礼这会儿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既然顾鸢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他该怎么办才好。 天盛帝是不是已经找到了治愈的方法,马上就要回来了? 到时候,要是被他知道了,那他这些日子做的事情…… 他慌乱的根本没把安聘婷的话听进去一句。 顾鸢自顾自的坐到了一旁,实则心里也没底。 她几乎是得到消息就赶了过来。 且来到这之后,也没听到任何惨叫的声音。 她心里笃定宝眷还活着。 但是安聘婷的话在她耳中还是有些许不安。 很快,两名侍卫架着宝眷从恓凤殿的后院里出来。 此时的宝眷那张脸已经肿的看不出本来模样! 原本亮晶晶的眼睛现在肿成了两道缝,青灰发紫的脸颊更是透露着她方才的经历。 不仅如此,她好似站不住似的,两手两脚都没了力气。 顾鸢急的一步蹿了上去,“宝眷,宝眷?” 好在宝眷的模样看起来是惨,但是听到顾鸢的呼唤,她还是费劲的睁开了眼睛。 “殿,殿下……” 激动的眼泪自顾鸢眼中流出,她急忙冲身后人喊道,“快去传太医!” 宝眷笑的凄惨,“还好,还好等到殿下……” 话还没说完,她就昏死了过去。 顾鸢站直了身子,来到了安聘婷的身侧。 安聘婷只觉后脊发凉,她眼神躲闪。 “这贱婢还活着……你,你想干什么?!” 第116章 忍一时…… 顾鸢唇角一勾,露出一抹笑,“宝眷今日遭受了什么,本宫就要你一并感受一下。” “你,你敢!” 安聘婷紧张的话都说不清楚了,她眼睛瞪的老大,身子不住的颤抖,往闫礼身后不停的躲。 闫礼此时也反应过来,还是要先摆平眼下的情况才可。 他心一横,往顾鸢身前一站,“鸢儿,这都是误会,贵妃还是小孩子心性,骄纵了些,往后朕定会对她严加管教。” “哦?本宫瞧着贵妃也该懂事了。若是父皇这样说,那今日本宫还真就是要替母后管管咱们这位贵妃。” “来人,给本宫查!本宫要先瞧瞧是谁今日对宝眷动了手。” 顾鸢气场全开,周围一众人都低垂着头,不敢应声。 唯独安聘婷,不住的给刘文昌使眼色。 刘文昌侧立在闫礼的耳侧,小声提醒,“陛下,您今日纵容了公主殿下,那往后宫中更是不会有人听从您的话,往后您的圣旨啊,那可就都成了笑话了!” 闫礼这人脾性易被激怒,这会儿让刘文昌一说,他心里也有了几分想法。 他虽是个冒牌货。 但是此事除了真正的天盛帝之外还有谁能作证? 如今就算是被顾鸢给知道了,那又有何关系呢,反正她如果拿的出证据或者是天盛帝解了毒,那她今日不就直接动手了? 怎会还给他缓和的余地? 由此,他得出了结论,顾鸢方才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 想通了此节,他便没有方才那样害怕了。 而是负手挺立,伸长了脖子跟顾鸢对峙。 “鸢儿,看来朕真的对你太过纵容了,无论如何,贵妃也已经不是当初刚进宫时候的那个小小秀女,方才朕给你脸,此事差不多就可了,今日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了贵妃的面子,朕暂且不治你失礼之罪。” 他停顿一下,接着说道,“再者说了,朕将你禁足在自己的寝宫之中,你今日自行出来,已经是违背了圣旨,朕且没当做一回事儿,你也不要得寸进尺。” 顾鸢眯着眸子,将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听在耳中。 眸中尽是危险的神色。 看来这个冒牌货是还不死心,觉得无人能够证明他的身份。 今日顾鸢的确还不想将事情闹大。 毕竟天盛帝如今在宫外,还没有找到师傅的下落,终归还要让这个冒牌货在这个位置上坐上几日,只为稳住朝堂。 可难道就只能被此人如此拿捏?! 依着顾鸢从前的脾气,那定是不管不顾的招人来拿了这祸乱朝堂的罪人。 但是如今,重新活了一遭的顾鸢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只顾出眼下那口气的骄纵公主。 她的眼珠在安聘婷和闫礼的面上来回转动。 安聘婷嚣张的躲在闫礼身后瞪眼。 “陛下,今日臣妾受了这么大的侮辱,您可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长公主私自闯入臣妾这殿中,还出言威胁,臣妾可害怕了!” 闫礼更是因为顾鸢的迟疑而狂妄了起来。 他当真又将自己带入了皇帝的角色,严厉的斥责顾鸢道,“鸢儿,你快些对贵妃道歉,朕今日就不治你抗旨之罪了。” “今日本宫看在宝眷重伤的份上,暂且先行将她带回宫中,不过贵妃娘娘,本宫可是要提醒你,若是日后你再对本宫的人出手,那就没有今日这样好过了。” 顾鸢完全没去理这个冒牌货,她不屑的瞥了一眼安聘婷,提醒道。 “顾鸢你放肆!”闫礼怒极。 但是顾鸢打定了主意将她当空气,她不欲继续拉扯,命人将宝眷小心的抬到了步辇上,就打算离开。 殊不知这态度加上刘文昌和安聘婷的怂恿,他脑子一轰,冲着外面的侍卫下令道,“长公主顾鸢公然违抗圣旨,不敬后宫,现令其禁足玄令宫,让嬷嬷好生调 2jiao2一番在行论处。” 玄令宫? 那可是冷宫中的冷宫了。 自从前朝开始,这宫殿就荒了,根本就没有居住,如今大约就是宫中犯了大错的宫人才会遣送到那儿去。 久而久之,那地方就相当于宫中的烈狱,看管的嬷嬷和宫监有的是手段对付这些犯了错的宫人。 且因着那处都没有饭食可用,宫人们在其中过的也是水深火热。 想活着,只能拼命讨好看管嬷嬷,才能从她们的嘴里漏出点饭食来。 因着太过残酷,不少人进去后并不是饿死的,而是受不了这种屈辱和痛苦,自行了断。 更甚者,宫中的杂活,累活也都会派到那处去。 寻常的宫人望着那地方都避之不及,更惶恐是顾鸢这样身份的人。 这惩罚,或许并不像打顿板子那样身上疼的难受,却是十分折辱人的。 堂堂长公主被发配到了罪人聚集的宫中,且没有时日,全凭着帝王的心情。 若是皇帝一日不发话,那便要在其中困一日,若他一月不发话,那就要困一月。 可若是一年呢,十年呢? 安聘婷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嘲讽,“哟,那咱们堂堂长公主名号也不在了,如今连身份都同那些贱婢一样了不是。” “鸢儿,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乖乖的同贵妃道歉,那朕就收回成命。” 闫礼假么假势的道,演的倒是有几分慈父的无奈。 顾鸢面对这样的折辱,倒是从容。 “那你可是想好了,本公主要是去了那地方,可就不会轻易离开了。” 就在这时,闻讯赶来的皇后匆匆推门而入。 “陛下三思!您怎么能这么对待鸢儿?!先前您说褫夺她的封号,臣妾暂且认了,但是今日,您不能不顾及我和我父亲的颜面!” 皇后这是已经将自己背后的母家都搬出来了。 皇后的母家,郑氏一族,如今镇守西南而她兄长郑文骏如今更是掌管西南二十万郑家军的镇国大将军。 当初要不是怕帝王猜忌,他也不会留守西南边陲十余年不得回京,皇后以此威胁,一来是想让皇帝想起她们郑家全族为大宴所做的一切,二来也是提醒他,如果真的帝后决裂,郑氏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也是不可控的。 只可惜,皇后想的是挺好,可面前这个人却是对政事几乎全然不知的冒牌货! 顾鸢怕皇后牵扯其中,更不好明说冒牌货的身份,让她担忧。 当初天盛帝中了毒不告诉她,也是怕她担忧,更是怕这朝中的担子压到她身上。 顾鸢就算现在知道了真相,也不想违背她父皇的苦心。 她心中愤恨,但却不能不忍下这一时来。 “母后,今日之事,您切莫要担忧,鸢儿愿意领罚去那玄令宫待上些许时日……” 第117章 将门虎女! 说到这,她话锋一转,扫了一眼闫礼,轻声提醒道,“不过有些人可是要想着,开心的日子没几日了,你不妨想想,本宫今日为何会知道这一切,还纵容着你?” 她的话说的没头没尾,除了闫礼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意思。 安聘婷是个蠢的,她不嫌事大的叫道,“陛下,难不成顾鸢这些话是同您说的?!她怎么敢连尊称都不叫您?!” 闫礼正想不明白顾鸢说的话的意思。 其实他刚才脑子一热下了那令就已经有点心惶惶,他本来就预想当中,顾鸢定是受不了他这样的处置,八成是要跳脚的! 若是她能动点大的,那就更好了,谁知道这贱人也不知道是从谁那儿学聪明了,竟然忍下来了。 还好皇后那个蠢货来了,他可是生怕皇后不闹事,要不然皇后还有她身后那掌管兵权的郑氏始终是个威胁。 况且,他和那郑文骏素来有仇! 十几年前,要不是他,他也不会被迫离家! 那他家中爵位又怎么会被闫怀占了去,还有他儿子…… 这一切都是郑文骏的错! 闫礼就等着这母女二人不甘,将事情闹大,那他也可顺势将事情闹大。 他倒是没想着能够一击击倒郑氏,不过能给他们一族找些麻烦他也乐得。 谁知道这顾鸢是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拦了下来! 这就不得不让他多想,顾鸢是不是和天盛帝有什么打算。 一旦有了这个心思,闫礼又开始不知如何定夺。 刘文昌看的焦急,他又提醒道,“陛下,您可是罚皇后娘娘也禁足了……您看,今日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都这样抗旨,您可不能不罚啊!” 他几次三番出言,回回还都说差不多的话,顾鸢算是看明白了,这才是那个最该死的! 闫礼被他拱火,也就顺着他的话,他并不太明白宫中的处罚都有些什么,顺嘴便道,“皇后教养无方,将这后宫祸的一团乱,德不配位,德行更是亏损,今日,今日朕就……” 他看了一眼两眼发光的安聘婷。 安聘婷的眼神写满了崇拜,他顺着说道,“今日朕就夺了皇后的位份,降为贤妃,那坤宁宫你也不配住了,搬去归离宫。” 归离宫为何叫这个名字,就是在后宫中算的上是离御书房最远的一间宫殿了。 皇后像是受不了打击似的,接连退后了三步,好歹的因为顾鸢的支撑才勉强站住了脚。 “母后……” 顾鸢想安慰她,却不曾想皇后性情也是刚烈。 她从一旁侍卫腰间夺了一把配刀,洒脱一抡,这刀堪堪落在了闫礼的耳畔! 安聘婷一声尖叫才将闫礼的意识拉回来! 他们几个乱成一团,刘文昌更是不住大喊,“救驾!快来人啊!还不快将贤妃娘娘拿下!” “尔等谁敢?!” 皇后把顾鸢护在身后,她眼神凌冽,环视一周,四下的人果然都不敢动。 唯有安聘婷和刘文昌还在叫嚣。 “你们,哎!你们快上啊!陛下,您说句话啊!怎可让这对母女在皇宫之中如此欺辱您?!” 皇后冷眼,手中长刀随意扔出,那刘文昌还叫着,谁知这叫着叫着就没了声。 再一看,方才那柄长刀当胸插在他的胸口。 “皇……您……” “一个奴才,谁给你的胆子在圣上耳旁如此叫嚷。” 顾鸢惊喜的看向皇后。 她好像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飒爽的皇后。 其实想想也是,将门虎女,皇后只是在宫中待的时候久了,加之自己的身份,并不想给天盛帝招惹麻烦,才收敛着自己的性子,今日也是被伤的狠了,才露出自己的原本来。 顾鸢心疼的拍着皇后的后背,她就想立刻马上告诉皇后真相,可是她不敢。 因为她拿不准皇后知道真相之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 闫礼的发髻因为方才皇后那一刀散了下来,一缕发丝落在地上。 他刚欲斥责皇后,皇后先一步驳斥,“陛下不会因着本宫处置了一个区区奴才又要将本宫的位份降下一降?” “你!你别以为我不敢!” 皇后蔑视的看了他一眼就将目光转开。 “臣妾还想提醒陛下一句,臣妾这皇后的位子不是陛下三言两语可废弃的,陛下该不会是话本子听多了。” “皇后立与改,皆要由六部论讨,再走礼部流程,方可成,至于公主殿下,既是她愿去那玄令宫,那臣妾也不拦着了,只是这位份一事,臣妾就将那话当笑话了。” 说完,皇后带着顾鸢就走了。 全然不管身后的人是什么反应。 直到她们一行人的身影离开了,闫礼才大发雷霆!几乎就要将整个恓凤殿的东西砸成一空! 等宫人报给皇后的时候,皇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都记下来,往后瞧着从哪儿给赔回来。” 顾鸢跟着皇后来了坤宁宫。 太医已经帮宝眷诊治完毕,顾鸢要去玄令宫,宝眷却是去不了,她本就重伤,若是再去了那儿,怕是一条小命都要搭上了。 她身上皆是些皮外伤,手脚全部骨折了几块,这是行刑的人不想下死手就想折磨她生生疼死她啊! 顾鸢气的重重捶了桌子一下。 “这个安聘婷!真是给她脸了!敢动我的人!” 皇后一如既往声音冷淡,“鸢儿,今日的确是你冲动了,况且,那人并非是你父皇,此事,你一早就知晓了?” 顾鸢心虚的漏跳一拍…… 第118章 收一个小弟 “母后……” 顾鸢企图用撒娇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方才皇后已经将宫中得下人都屏退了,此时她黏糊着皇后,却对上了皇后慎重的眼神。 “你啊,你万不该瞒着母后的。” 顾鸢瘪了瘪嘴,柳眉皱了下,“母后,鸢儿也是才知道的……” “你父皇……他还好么?” 皇后心里怎么可能不埋怨? 头先一段日子,她心里就已经隐隐有些怀疑了,毕竟在一处相处了二十几年,枕边人变了,她怎么可能感受的不到。 只是先前没有往这么荒谬的地方想过,而今日,她确定了就是了。 虽然她不明白天盛帝为什么要瞒着她,不过大抵上她也能明白,从前他就是那样,有些什么事情总是爱抗在自己身上,就怕她忧心。 是以,就算皇后此刻心中有埋怨,她最先想到的还是天盛帝的身体。 顾鸢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她实在是没有办法违心的骗皇后。 她还没说出什么,皇后已经察觉到了,她双手握着顾鸢的手,轻轻拍着,“我晓得了……你且去,有母后在这宫中,也不会让那些滓渣翻出什么风浪来,你若是有本事就替母后告诉你父皇,无论他发生了何,只要我还活着,就定是会替他守住这大宴王朝。” 顾鸢凝视着皇后半晌,重重的点了点头。 “母后,你自己小心……” 她现在又开始后悔,今夜是她太莽撞了,在还没有想好对策的时候就贸然和那个冒牌货掀了底牌。 哎……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是无益。 皇后扬了扬手,将顾鸢送走,“好了,你快些去,本宫仔细想过了,你去就玄令宫待待也好,你这性子啊, 养尊处优惯了,该好好改改。” 皇后还不知道顾鸢去玄令宫的目的呢。 她也从来不知前世在她和天盛帝故去之后,顾鸢遭受的都是什么样的苦难。 顾鸢没将皇后的话当做一桩事情。 门外等着押送她的侍卫一早就被闫礼派来候着了。 坤宁宫他们不敢闯,只能在门外等着。 顾鸢出门,身边一个人都没带,对上这几人,她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滚远点,本公主又不是不知道路。” 这侍卫暗暗啐了她一眼,终究是没敢动手。 “什么东西,还真当自己还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了?” 一名侍卫不服气的暗道。 另外一个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了,快点走。” 顾鸢抬起眼皮,打量了一眼这名出声制止的侍卫。 这一看倒好,这人的脸她还真有点印象。 前世的时候,这人好像是一直跟在顾长林身边的那个贴身侍卫,徐金磊。 当时她方才从和亲的路上逃回宫,顾长林彼时更是登基不久,能在他身边跟着的人定是都得到了他绝对的信任。 因着多看了这两眼,晚上这人就被迷晕了送进了她的寝殿。 可惜此人能力虽强,功利心太强,她毫无兴趣就是了。 听闻前世他用命护了顾长林一次,才得了那个侍卫统管的活儿,只可惜,这一世,他是没有机会跟在顾长林身后了,毕竟那个人已经是个废人了。 这辈子,她倒是想看看,他的选择是谁。 徐金磊感受到了顾鸢的视线,他刻意低下头,回避了顾鸢明晃晃的眼神。 倒是方才那个骂顾鸢的侍卫猥琐的笑着,“磊子,我瞧着啊,你马上就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只可惜啊,虽然咱们这位公主殿下眼下没了身份,可这模样,身段,你小子走运了!” 顾鸢反手一巴掌扇在那名侍卫脸上,发出干脆的响声。 所有人都愣了一瞬。 那侍卫反应过来冲过来就想对顾鸢动手,嘴上还不干不净的骂着,“你个臭婊子,真当自己还是那个公主啊?!敢打老子,老子今儿就要让你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 徐金磊给另外两名侍卫使个眼色,三个人齐齐拦着这人。 “你冷静点!无论如何你不该对公主不敬!” 这侍卫还想动手,徐金磊见状,一拳过去,把这人捶倒在地。 这侍卫擦了擦唇角的血迹,“行,你行!你敢揍老子?你等我等着,看贵妃娘娘能不能饶了你!你最好抱紧这婊子的大腿,要不然你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费劲!” 顾鸢冷眼瞧着这一切的发生。 徐金磊肯为她出手,倒是很让她出乎意料。 在她的认知里,这样一个狡猾的人,要是从前她还身处高位,那用他这样来出头倒是不奇怪。 可如今,她这身份不上不下,冒牌货是口头上剥了她的身份,但是实际上并未经过礼部走流程。 这也是为什么这些侍卫下人只敢嘴上放肆,并不敢真的对顾鸢动手动脚的原因。 那侍卫冷静下来后,索性带着另外三人走了。 临走还不忘放下狠话,“徐金磊,我看你还有没有胆子回去!贵妃娘娘不会放过你的!” 徐金磊不曾回应,那人也觉得无趣了。 顾鸢瞧着,觉得有点意思。 难不成她上辈子是误会了这个徐金磊? 许是她打量的眼神中审视的意味太明显,徐金磊小心翼翼的抬眼对上顾鸢的眼神。 他张了几次口,最后只说了一句,“公主殿下,该走了。” 顾鸢挑眉,“行,走着。”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玄令宫的位置也很偏远,一时半刻的也没走到。 顾鸢走的甚是无聊,索性她就直接问起了徐金磊。 “你们几个,是在恓凤殿当差?” 徐金磊态度很好,顾鸢的提问他都一五一十的回禀。 “是,属下几个都是陛下拨给贵妃娘娘当差的。” “那你该是知道本宫和贵妃娘娘素来不睦,今晚你护着本宫,又跟那几人起了龃龉,你可知回去之后等着你的会是什么?为了本宫这么一个已经废了的公主,值得么?” 第119章 幻觉?真实? “属下,属下知宫中规矩!并不是因着属下隶属哪宫,为哪位贵人做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正直,顾鸢瞧着愈发的看不明白这个人了。 “得了,你方才为本宫出头,那本宫自然是要保住你的小命的。今儿你要是回去了,按照安聘婷那性子,少说也要扒了你一层皮,你从今往后就跟着我。” 她口头上说了,徐金磊面露难色。 “殿下恕属下直言,宫中侍卫借调该是由司礼监下颁旨意,而后才可动,您这样一言,想必贵妃娘娘不会认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紧张,整个脸都快要埋进地下了。 顾鸢更觉得好笑了。 “哦,你这意思是本宫已经没有下旨的权利了是。” “属下,属下并非这个意思!” 徐金磊连忙跪下磕头。 顾鸢也没多解释什么,“走。”她随口说了一句,也没再提这事儿。 她就是想故意吊吊徐金磊,看看这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到了玄令宫,两位嬷嬷早就在门前等着了。 见是顾鸢,她二人迎了出来,态度倒是挺好,“公主殿下来到咱们这儿,咱们定是会好生伺候着的!” 这时后头有人又出了声,“什么公主殿下,不过就是个废人而已。” 俩嬷嬷听了也并不阻止,顾鸢心道,这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啊。 当面先给她个下马威啊。 顾鸢瞧着俩婆子势利的嘴脸,故意在袖中摸了摸,果然那二人的眼睛就跟能放光似的。 谁承想,顾鸢摸了摸,又空着手的退了出来。 “哎呀,本宫怎地忘了,这身外之物本宫从来也不放在自己身上,罢了,你们先带本宫瞧瞧住处。” 俩婆子当时笑容就凝固在脸上,见顾鸢两手空空,耍弄了她二人一把。 脸也丧了下来,‘哼’上一声,二人就带着顾鸢往后院的方向走着。 徐金磊见人已经送到了,顾鸢也没再提方才留下他的话。 他也没多做停留,往恓凤殿的方向回去,谁知那头刚过御花园,不知从什么地方就凭空出现一人。 什么都不说的递给了他一块令牌! 还不等他看清令牌上的字迹,那人就消失不见了…… 徐金磊小心翼翼的四下看了一圈儿,方才那人就好似鬼魅几一样,若不是手上沉甸甸的令牌,恐怕他是真的以为自己今日是见了鬼了! 他心跳的尤其厉害,猛跑两步,躲在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里。 躲好了好大一会儿,他等到自己的心脏稳下来,才颤颤抖抖的捏住藏在胸前的令牌。 令牌上赫然刻着两个大字,‘神龙’! 随着令牌奉上的还有一封地图。 “神,神龙营!?” 徐金磊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什么,不过他知道如果今日能抓住这一切,那日后的他将绝非仅仅只是一名侍卫。 他像是捧着珍宝一样,将这令牌又藏好了,然后回身冲着玄令宫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趁着夜色,他从皇宫一角出了宫,便再也不曾出现在这座宫殿之中…… 宫中不过少了个侍卫,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后来的事情,安聘婷以为是他们侍卫几人联合将徐金磊给害了。 虽是那几人并不承认,不过小小一个侍卫还曾回护过顾鸢,那自然是死了就死了。 随便报了个理由,这世上就没了‘徐金磊’这三个字。 直到死,她才又见到了这名寂籍无名的侍卫,只可惜彼时他们之间的身份换了个个。 这都是后话。 在玄令宫中,顾鸢被那两个婆子给带到了一个偏院当中。 “好了,公主殿下,您的住处到了。” 其中一个婆子皮笑肉不笑的说完就带着另一人退了出去。 二人走到廊上,顾鸢还能听到二人的骂声。 “什么东西啊,还只当能从她哪儿得来点子金银,结果不过就是个被陛下厌弃了的小贱蹄子,还当自个是公主呢?!” “林姐姐,您放心,等废公主的旨意一发下来,有她受磋磨的人时候!” “哼,瞧她刚才那样子没?说什么银钱都在下人身上放着?拿腔作势!再过两日,最多两日,你就给她派上活计,让她去做!既然来了咱们玄令宫,就让她好好明白明白,谁才是玄令宫的主子!” 年龄稍小的那名嬷嬷在后频频点头应着。 顾鸢压根儿就没把这些个人当回事儿,她要来玄令宫,是要来找一件东西的。 这事儿,谁也不知道。 具体是来找什么,她也不知道,更别提在什么地方了。 今夜要不是闫礼忽然提起了玄令宫,她差点儿都把这个事儿给忘了。 上辈子,她隐约有点印象,在她受伤的期间,听两个小宫女说的,说啊,有一日玄令宫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宫里的所有人都跟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 有传言是太子命人做的…… 不过这事儿并没有闹得很大,毕竟玄令宫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各宫关押那些个犯了错的婢子,就算是把她们都埋了,这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只是令顾鸢感觉蹊跷的是,那之后顾长林就好像尤其得到了天盛帝的器重…… 更是在那个时候,二皇子顾行之彻底被厌弃。 顾鸢拿不住前世的天盛帝到底是他原身,还是那个冒牌货。 这辈子既然闫礼提起了这鬼地方,她便趁此机会来探上一趟。 若不然凭她,怎可能会乖乖的来这鬼地方受苦?! 她又不傻! 只是想归想,她也实在没想到玄令宫这地方能这么破烂! 这房间,放眼望去,除了个破木床还有她身下的木凳就什么都没有了! 且这房间极其之脏,墙角的蜘蛛网都能用来织布了,更别提时不时还有老鼠蹿过去! 在这房中,顾鸢根本就是连个能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鬼地方,让人怎么住啊!” 顾鸢正抱怨着,不知道哪儿忽然响起了细小又熟悉的声音。 “殿下?殿下?” 顾鸢倏地站了起来,转身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儿,什么都没瞧见。 她颓然的又坐回了原处,顾鸢扶额自嘲道,“真是昏了头了,怎么什么时候都能想起她?” 话是这么说,可是她心底想的却是,她可不舍得让林芷容陪她来这地方吃苦! 还没坐稳呢,熟悉又亲近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120章 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殿下?” 随着声音的响起,上头紧闭的窗户还被人从外面推了一下。 这下子,顾鸢终于反应过来,这不是她的幻觉。 她兔子一样飞快的跳起来冲过去将门打开,就见一袭夜行黑衣的身影鬼鬼祟祟的躲在廊外立柱旁,探着一个小脑袋小心翼翼的张望着门口。 顾鸢好险没笑出声。 林芷容反应极快的越过顾鸢进了屋。 顾鸢确认外面无人才将房门锁好。 其实她这动作属实多余了些,反正暗卫都在,林芷容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进来也多亏了暗卫的本事。 前次十五出了纰漏,顾鸢就分派了另外两人,护着林芷容。 所以如今林芷容在哪儿,她也并不是很担心。 与她相反的,林芷容对她却是担心的很。 晚间时候,她本是打算着早早歇着的,可林正阳那边又是深更半夜被宣入了宫。 林芷容这一打听,才知道顾鸢出了事情。 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也是不得而知,只是听说顾鸢被皇帝下了口谕,剥去了位份,放逐到了玄令宫。 玄令宫这地方,怕是宫中的人很少有人不知道是个什么地方。 林芷容也知顾鸢刚到这里,怕是为了避免露出马脚还是不来的好。 可奈何她在床上摊了一个时辰的煎饼,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担忧的心情。 无法,她只得央求暗卫看看有没有办法将她带入皇宫之中。 还好暗卫都有自己的通道,很顺利的将她弄了进来。 顾鸢回首,一眼便瞧见了站立在房中央的林芷容,她激动的心脏好像一瞬间要跳出嗓子眼儿似的,呼吸也因为不真实变得急促起来。 她快走两步,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她往前走。 终于,她们二人能够面对面站在一起。 顾鸢的眸子里写满了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激动,她毫不犹豫的伸开双臂,一个用力,紧紧地将林芷容拥入怀中。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流动,整个世界仅剩下她们二人。 林芷容被顾鸢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她很快也反应过来,并反手抚上顾鸢的后背,回应着她的拥抱。 她们互相感受着彼此之间的体温,倾听着对方的心跳声…… 就这样,她们静静的相拥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纯粹的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略有微风轻拂过她们的发丝,带来一丝凉意,她们的心情也终于逐渐平静了下来。 许久之后,顾鸢不舍得却也轻轻地松开了手,只是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林芷容身上,满是深情。 而林芷容则始终微笑地看着顾鸢,那卧在脸颊上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白兰般温雅动人。 “你,你怎么来了?” 顾鸢的声音还带着些许颤抖,她两只手紧紧牵着林芷容的双手,好似只要她一松手,眼前这个林芷容就会消失似的。 林芷容开口轻轻吐出一句话,“我担心你啊。” 这话中莫名带了点点委屈。 顾鸢心上一紧,慌忙的道歉,“我,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子,哎,要不是我太莽撞,也不会……” 她抬眸对上林芷容清澈的眸子,“让你担心了,你放心,往后不会了,我发誓,往后若是我再想着做什么之前定是会同你商议……” 林芷容轻笑出了声,“殿下多大的人了,竟是还相信发誓那一套。” 她认真的举起了二人交握的手到唇边,“我相信殿下,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这句话,你一定要记好了。” 顾鸢重重点头,“我也是……” 她倒是还想跟林芷容腻歪一会儿,奈何时间不允许。 顾鸢只得收起自己的依恋,拉着林芷容,二人躲在屋中悄悄说着小话。 她先是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大略上同林芷容说了一遍,然后就是说起了玄令宫中藏的那物件来。 说着说着,林芷容倒是忽然被她点醒了一样,插嘴说道,“殿下,这玄令宫,我曾在林婉婉记载的那什么将来事中看她提过一句。” 顾鸢可没想到林芷容竟然这么聪明。 利用林婉婉的心理,逼迫她将前一世的事情都记载了下来! 她笑盈盈的眸光之中写满了对林芷容的崇拜! “容儿好生厉害!你且想想,她在其中说了什么?” 林芷容刚看了那册子不久,内容大致上也记得,“她写道自打玄令宫出了事之后,顾长林有一日忽然将她带入了一间私库当中,那库中皆是金银!顾长林很是大方的让她选一样宝物,她便选了一颗碗大的鸡血红玛瑙珠子。” 说起这个,顾鸢也有了点印象。 前世时候,她在宫中时候遇到林婉婉在御花园打压林芷容,当时她便是让人抬着这枚珠子显摆自己所受的宠爱呢。 这珠子太大,颜色更是世间少见…… 她很难对此没有印象。 当时她还道宫中何时有这样惊艳的珠子。 为何她父皇没有送给她母后,而今才知晓这根本就不是国库的宝物。 或许从这枚珠子入手,她便能知道当初顾长林是从玄令宫里搜出了什么东西来。 她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林芷容。 林芷容知道这事儿还是要她在外面打探才行,这时候需要的就是她们二人的里应外合。 除此之外,林芷容还告诉了顾鸢南边可能水患的消息。 对于此,顾鸢早就已经知道了,不过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复杂,她稍稍一个不注意,竟然就快发生了。 这辈子要抓住这个机遇,那留给她的时间就不多了。 二人继续说着悄悄话,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道匆匆走过的脚步声。 林芷容马上吹灭烛光,用手捂在顾鸢的嘴唇上,将她圈在怀里,二人在黑暗中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将全身的额注意力都放在了外面的脚步声上。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停在了门前。 而后这门上就响起了微微推门的声音,还有一道女声,“公主……” 第121章 第三个吻 听着声音,是个陌生的女声,或许是玄令宫的人,听到了这房间有声音,所以来问? 二人拿不准,只能屏住呼吸,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宫中守卫森严,寻常的大户比不得,若是被别人发现了林芷容,那是要当成刺客严查的。 一时之间,整间屋子里仅能听到她们二人的心跳声。 二人的心跳声纠缠在一起,互相之间不分彼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那个声音又叫唤了两声就慢慢离开了。 顾鸢这才松了一口气。 见林芷容一动不动的慎重模样,她玩心忽起,撅起嘴巴在林芷容捂着她的那只手掌心上‘唧’亲了一口。 林芷容仿佛跟触电了似的,猛地收回了手。 对上顾鸢玩味的眼神,她无奈又宠溺的摇了摇头。 “殿下……” 温热又柔软的触感将她的掌心烫的红了一片。 她暗暗藏起那只手,心也慌乱的漏跳了一拍。 顾鸢挑起一边的唇角,难得在这种时候,她还能笑的出来! 林芷容用另一只手拂过她前额的碎发,温柔的细声叮嘱道,“殿下,如今宫中也不安宁了,您自己在宫中务必要事事小心,像是今夜这样莽撞的事情,可莫要再做了。” 顾鸢这人平时最烦旁人絮叨,可是林芷容却不一样。 她平静的嗓音就跟流水一样,清澈温润的流过顾鸢的心底,让顾鸢愈发感受到了她对顾鸢的重视和担忧。 顾鸢难得乖顺的频频点头,安静的听着林芷容的叮嘱。 又说了会儿话,外头突然响起了布谷鸟的叫声。 林芷容一听,猛的站起了身,恋恋不舍的道,“殿下,我要离开了,来时我同暗卫大哥商议,到了时辰就以布谷鸟的叫声为引。” 顾鸢自然是不舍得她离开。 她们二人分别分明也没有多久,可她就是觉得自己都好久好久没见林芷容了。 难得两人见了一面,就要这么匆匆分开,她怎么能甘愿呢! 顾鸢紧紧地攥着林芷容的手,好似一松手对方就会消失不见而方才的一切都不过是她脑中的幻想。 她的眼神充满了眷恋和不舍,深情含于其中,不断倾泻。 林芷容亦是同样,但她明白越是此时必须保持冷静克制。 于她们而言,或许现今就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见不着丝丝光明,唯独二人这短暂的温存时间才能让她们彼此坚持。 可是这段情感如今只能被深埋心底,绝不能让这段感情成为她们彼此前进路上的阻碍。 就在门前,林芷容忽然鼓足了勇气,她回手用力拉住顾鸢,并迅速用另一只手紧扣住她的后脑。 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在黑暗中哦该俯身亲吻上去,唇2与()唇热烈相角虫,she尖在口0中-内肆意舞动,将自己的气息毫无保留地传递给顾鸢。 这个深吻如一场风暴,席卷着二人心灵深处。 两人完全沉浸在其中,尽情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与2温3存。 这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了,这世上也仿佛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仅此而已。 一吻结束,顾鸢气息有些不稳,林芷容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她转身出门,迅速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顾鸢轻轻用食指抚摸着嘴唇。 第三次…… 真软。 顾鸢心满意足的合衣躺在了那张临时搭出来的床榻上,都不觉得硌得慌了! 原以为这一夜会是难眠,没想到她闭上眼睛就是一夜好梦。 梦中美景,让她回味其中,明明意识都清醒了,却还不舍得睁开眼睛…… “春风拂过一场梦,早晚本公主要给她实现了!” 顾鸢立下豪言壮志后才磨磨唧唧的爬起来。 大门被敲得‘哐哐’直响,顾鸢没好气的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才不慌不忙的去开门。 门刚松一下,就被蛮力从外猛地推开。 还是先前那个姓林的嬷嬷。 “扰了本宫清休,你该当何罪?” 林嬷嬷双手叉腰,没好气的骂道,“哼,圣旨来了!你还当你是那个公主殿下呢?!收起你的架子来,快些去接旨!” 顾鸢抻了下肩膀,吩咐道,“这床真是没法睡,今儿给本宫换了,还有这屋子太憋闷。” 她是一点儿也不搭理林嬷嬷口中说的什么圣旨。 自顾自的在玄令宫里溜达着,将宣旨的宫监晾在宫门口,愣是不搭理。 因着她的身份,玄令宫的一众人皆是好奇的时不时撇着眼睛偷瞄她。 顾鸢对这些视线照单全收,她可习惯了这些审视。 “这就是公主殿下?” “她来咱们这儿,咱们是不是就能出去了?” “想什么好事呢,听说啊,她的位份都被圣上给剥了,如今就是个庶人!” “哎……那她可有的苦吃了,不知道她瞧着这么娇滴滴的,能不能受得了……” “……” 乱七八糟的声音响起,昨儿守在门口的另一个嬷嬷伸手敲打着她们。 “都给我老实点!干好自己的活,别一天两天想着那些有的没的!” 她手里的戒尺敲在皮肉上,响声清脆,顾鸢听的眨巴着眼睛,都觉得疼。 林嬷嬷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她得意的提醒道,“顾氏,往后你就不是公主了,还能冠皇姓已经是圣上的恩赐,瞧着她们了么?往后你要是不好好干活,她们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顾鸢好奇的问道,“那本宫,我要做什么活呢?” 林嬷嬷高高在上的指着那边干活的几人说道,“各宫的浣洗,还有若是哪儿需要个劳力,都可能被调去用着,还有恭桶也要咱们这儿来洗。” 她鄙夷的打量了顾鸢几眼,“你运气好,今日没有恭桶送来,你就先去帮着她们几个洗衣服去。” 顾鸢好脾气的点着自己的鼻尖,“你是在叫我洗衣服?” “哦,啊哟,我老婆子怎么忘了,你还没接旨呢,快些去门前叩着,公公等了一会儿了,你真是要作死啊!” 顾鸢大喇喇的寻了个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等着就等着呗,这旨啊,本宫不接!” 第122章 验明正身 那头顾鸢跟玄令宫里那些宫人扯皮,这边林芷容则是打着精神去查顾鸢交代的事情。 一大清早的,她便带着春满以巡视为由出了门。 刚出门,她便细心的发现了身后还跟着两人。 春满掀开马车的帘子,担忧的看向外头,“小姐,我在府中做了那么久,也没见过这两个人啊,他们到底是谁的人?鬼鬼祟祟,从出府就跟着咱们。” 林芷容坐的端正,“不用管是谁的人,总之今日你要做的就是按照我的交代,去每一间店铺,我会在东郊那家布庄等着你,咱们到时候在那处汇合。” 春满拍了拍胸脯,自信的应道,“小姐放心,这活儿我在行!您就好好去忙您的!” 她平时行事大大咧咧,不过对待林芷容交代的事情,她还从未出过差错。 当初白氏给林芷容留下的产业不少。 从前是被林张氏霸占了大部分,而今林张氏已经失了势,这些自然又落回到了林芷容的头上。 想来林张氏该是很惦记这些产业,这些年经营的倒很是不错。 就是其中的人手,大多是林张氏的人,今日林芷容就交代春满去将这些人都换了。 这活儿说起来一日也干不完。 就是累着春满了,虽然春满并不多求什么,但是林芷容却许诺她今儿给她带点翠楼的招牌,金镶玉。 说起这金镶玉,算得上是点翠楼独一份的拿手菜色,也不知道这个南溪从前是个什么身份,脑子里装的更是多。 这味菜名叫金镶玉,实则是将玉菇拿肉汁喂上三日,直到肉汁的香味全部纳入玉菇当中,将玉菇炖化成半透明,在形成一层油膜包裹住玉菇。 那么瞧着可不就跟上好的岫玉似的么。 取出来后,再用面糊挂成金丝缠住玉菇,这味菜就叫金镶玉了。 当初一经推出,可是让众人见了新鲜。 原是整个大宴,都不见玉菇这种东西。 也不知道南溪是从什么地方捣鼓来的,因着食材有限,旁的酒楼就算是想学,那也是学不来的。 这菜是道纯素的菜,吃着却是肉香肆意,加上菇子特有的口感,从前春满念叨了好多次了。 这一次,林芷容可算是能满足这个大馋丫头了! 大馋丫头春满还想着拒绝林芷容的赏赐,一听是这,她一双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那小姐,您速去速回!” 林芷容交代明白后,就从第一家店的后门偷着溜了。 她这一次的目的地很明确,她要去寻白长青! 这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当初好容易找到了白氏的乳娘,可惜话还没问明白,她人就没了。 不过当时趁着她头脑清醒的时候,她还是稍稍透露了一点,便是白长青年幼的时候曾经因着一次从树上摔下来,划破了手肘。 如此,白长青的胳膊上该是还留有伤疤。 这次,林芷容为着此事更是为着顾鸢交代的事情去的。 她为了避免暴露,从店铺后门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身布衣,并用暗了个度的胭脂将自己的脸涂的黑红了些。 反正这么瞧着,有几分村妇的模样,却也不尽然。 不过走在路上,也无人会扒在她面上仔细瞧,所以她也并不是十分在意,就那么大大方方的走上了出城的路。 出城的过程也很顺利。 她跟李继欢虽是不怎么对付,但是论到人脉的用处,不就是在这种时候么。 反正他现在专职就是守城门,有方便不走,她又不是傻子! 出城后,有一辆事先已经安排好的马车提前等着了。 这一趟很是迅速,没出一点纰漏,林芷容心里反倒是略微有些不安了。 事情太过顺利,总是让人担心。 她告诫自己莫要想的太多,马车将她径直带入了寨子里。 白长青和灵兰已经等她一会儿了。 见她到来,灵兰热情的将她拉入了屋中。 房中已经摆好了一桌子的菜。 林芷容也不见外,正巧她也是真的饿了,别说,别看这寨子并非在城中,厨子的手艺倒是很不错,就是尝着并不像是京城这边的口味。 “你舅舅啊,自打收到你的信,说要过来寨子,这二日什么也没干,整日就是琢磨着怎么伺候你!” 灵兰语气熟稔,白长青并不怎么说话,吃饭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是灵兰在缓和桌上的气氛。 林芷容偷偷瞧着,二人的关系同她上次见未有什么很大的改变。 她心中不由得叹息,可惜了灵兰,这白长青可真是个木头! 临到快吃完了,林芷容端起一碗茶水,冲着白长青敬道,“舅舅,这些时日亏的您的帮助,我在相府中行事才会如此顺利。” “容儿在此以茶代酒,敬舅舅一杯!” 她作势起身,却正巧踩到了衣衫,一个趔趄,手中满满的茶水竟是尽数泼到了白长青的身上 ! 灵兰的反应比白长青更大。 她拉着白长青起身,埋怨的时不时瞥过林芷容几眼。 “无妨,不过就是些茶水,等我去换身衣裳来就是。” 说着他就要离开,林芷容却在手上挑着一个绢帕摁在灵兰的手中。 “兰姨,你还不快些给舅舅擦擦?方才那水可不凉!瞧着舅舅的胳膊都烫红了!” 白长青不以为意,挥了挥手,“还好,只是微有些烫,不碍事。” 林芷容却是不依,“那可不行,都怪我毛手毛脚的,听说烫伤了抹上些许油能缓解……” 见灵兰不动,她索性自己上手扯着白长青的衣袖拉开了。 “哎……” 灵兰还没来得及阻止,林芷容已经瞧见了白长青胳膊上那道蜿蜒可怖的伤疤! 她故作惊讶的问道,“舅舅!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白长青迅速将手抽回来,“从前小时候顽皮,不慎从树上落下来了,结果就落了这么一道疤。” 林芷容却眯起了眸子,轻声道,“可这瞧着,也不像是摔的……怎么更像是,刀伤?” 第123章 和她的关系…… 白长青紧紧盯着林芷容半晌,他让灵兰退了下去。 灵兰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终是没说什么,退了出去。 “你啊,哎……” 等到房中就剩林芷容白长青二人,白长青才开口道,“你方才那一出就是为了见见我手臂上这道伤疤。” 林芷容被戳破了心思,也不见愧疚,反倒是大大方方的应了下来。 “您总说您是我的舅舅,可我自小从未曾见过您,娘亲更是甚少提起从前外祖家的事情,方才之举的确莽撞,不过想来舅舅大人有大量,该是不会同我计较。” 白长青苦笑,点了点头,“自然,你说的这些都是对的,若是有一日忽然蹦出一个陌生人来说是我的亲人,怕是我也并不会直接相信。容儿能有这样的防人之心,倒是好事。” “你,不生我的气?” “自然,你是柔柔的女儿,更是我的亲外甥,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人了,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林芷容一怔,她自始至终盯着白长青的眼睛。 他的眼神很干净,没有一丝旁的邪念。 尤其是跟她的亲生父亲林正阳一比,林芷容都觉得这不该是这个年纪的男子该有的眼神。 不过她还是没有彻底放心。 白长青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眸中的警惕。 “怪我,若非当年我同你母亲置气,将你一个人扔在林正阳那个畜生那儿不管不问,也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不过你想凭借这道伤辩证我的身份,倒是无甚依据,因为这伤根本就不是从树上摔下来导致的。” “啊?” 这一下子给林芷容说懵了。 不是? 那为什么他一开始的说辞同李氏的说辞是一样的? 说起来,李氏跟他亦是并没有多长时间的交集,就算对话,也绝对是对不到一处去的。 白长青见她疑惑,也不卖关子,“这伤啊,原是你母亲幼时拿着匕首玩耍,我见危险,便想着去夺,谁知你母亲还当我是要同她抢夺耍物,就不撒手,她那会儿还小,争执的时候,就划上了这么一道长疤。” 他说着说着,目光飘向了远处,好像回忆着什么有意思的场景。 “当时我也不大,又怕你母亲遭受责罚,就骗你外祖母是我从树上摔了下去,谁成想你外祖母还真的信了!” “只是,如今想来,她哪里瞧不出来呢,只是帮我们瞒着你外祖就是了。” “你是不知道啊,你外祖那个人向来严厉,别看他是个商人,可却一身读书人的迂腐,更是整日逼着我去读书!但是你母亲就爱来闹,整日不是头疼就是脑热的,我则次次借着你母亲为借口,瞒着先生去耍……” 林芷容听的津津有味。 原来她母亲曾经也有过这么鲜活的一面…… 而非她记忆中那个整日只知道埋怨林张氏和林正阳的深闺怨妇。 可惜,她的悲剧也是自己造成的。 依林芷容来看,林正阳那人没有半分可取之处,怎会值得她抛弃家人跟着出逃?! 林芷容静静的听白长青回忆着过去,不曾打断。 说到最后,白长青起身去到了里间,然后抱着一个小木箱重新回来。 “你瞧瞧。” 他将木箱推到林芷容的眼前,然后打开。 林芷容细细翻看着,原来是一些书信。 这些书信的落款无一不是白氏。 她来不及细细看,不过信上的字迹和一些书写习惯的确同白氏留下来的那些无异。 林芷容到此,终于信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的亲舅舅。 她将箱子一合,眉眼间染上了愧疚,“舅舅我……” “你无需放在心上,想来上次还是我们见的太仓促,才给你留下了这么多疑问,你能来直接问我,而不是偷偷藏在心里怀疑,我已经很高兴了。” 白长青抬手摸了摸林芷容的头,林芷容心虚的接受了。 她怎么没怀疑。 若非如今要用到白长青了,她也不会来此赌上一把…… 白长青也不是个墨叽的人,他见林芷容心结已经解开了,直截了当的问道,“容儿,你今日来可不仅仅是为了探亲。前次你是同那个贵人一道儿来的,今日故意打扮成这副模样,该不是出了什么事?” 林芷容想到顾鸢,就心焦的厉害。 她也不绕弯子,“是出了些事情,想来凭舅舅的本事,该是也打听到了一二才是,毕竟舅舅身边可是有和鹤先生那样厉害的人物。” 白长青知道她指的是上次他要同顾鸢做交易的事情。 他浅笑着解释道,“厉害的是鹤先生,你舅舅我只是运气好,因缘际会之下帮他救了亲妹妹,这才得到了他的信任,不过鹤先生乃是有大本事的人,他如今愿意追随于我,我便收着他,可若是哪日他要走,我也不会刻意将他留下。” “舅舅,那鹤先生可是有办法解了那什么毒?殿下如今被扣在了宫中,情况也是危急的很……” 她笃定白长青不会放任顾鸢不管。 毕竟凭他知道的那些事情,他大可以直接去跟天盛帝谈条件,何必跟顾鸢谈。 多上这一步的意味是什么? 白长青没有隐瞒,“如今我活着的愿望不过有二,一是除了林正阳,为我全家报仇,二来就是看着你长大,顺利出嫁……” “舅舅……” 白长青没理会林芷容,继续道,“圣人那样的身份,岂是我可直接面对的,你可别以为他如今不在宫中,就同平民一般能够轻易接近。” “他可相信自己的亲生女儿,却未必会相信我,鹤先生的身份是个谜,或可让他出手一试,不过此事还要经由公主之手才可。” “可是舅舅,这样做的话,风险太大……” 林芷容设身处地的想想,也觉得这事情真的操作起来,其中所要面临的变故和风险太大了。 必须保证每一个人,每一个步骤都不能出错,才能将天盛帝的命给救回来…… 可若是救不回来,那顾鸢怎么办? 她又要怎么办? 她要怎么面对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呢? 第124章 亲近?很亲近 林芷容没有立即答应他。 白长青也没逼她什么,“罢了,此事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容儿即便是同公主殿下的关系再亲近,此事事关重大,也不是轻而易举得以成行的。” 林芷容若有所思,她谨慎的问道,“舅舅,那鹤先生的其他,您就真的一无所知?” 白长青回忆着从前,慢慢道出了他和这对兄妹的渊源。 说起来,他误打误撞之下救了灵兰也同白氏有些干系。 当初林正阳为了得到财产将他一家赶尽杀绝,当初在流放路上侥幸逃走后,他好不容易流浪回了京城。 就听说白氏身故的消息,他那是被仇恨蒙了眼,虽有些许痛心,还是没能放下心思去接近林芷容。 再来他也的确是天真了,总觉得林芷容无论怎么说都是林正阳的亲生女儿,手里又有白氏的嫁妆,应该不能过的太差。 听闻林正阳在城郊有个庄子,他便潜伏在了庄子周遭,本来是想探探林正阳有无秘密。 后来因缘际会之下,他就混进了庄子里,这才见识到了里面的 手段。 那庄子说的好听只是一处普通的田产,实则是林正阳折磨人的地方! 他在外面端的是端正如水的架势,从不参与党争,可背地后里,却是将所有违背他的人都偷偷送到了那个庄子上。 本来这样隐秘的庄子怎么会让他一个外人轻易混进去呢。 也是他运气好,他侥幸之下被庄子上背尸人认作了儿子。 毕竟哪家也不可能三不五时的就出现一个死人,所以这庄子上每每折磨死了个人,都有专门的人处置。 原来庄子上的背尸人是个又聋又哑的老翁,做着活计,工钱不少。 只可惜他年岁大了,终究是不好继续做下去,加之这活儿一般人谁敢做啊,老头子不做了之后,也只能将这活儿交给白长青了。 彼时白长青因为从苦寒之地逃回来,早就没有了当年的清隽容颜,加之他刻意装作佝偻的身子,也没被人发现什么端倪。 相府这点儿事,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每个被他处理的尸体都要先被划烂脸,才扔给他。 便是怕被旁人知晓了死者的身份。 不过时候久了,做这活的人有时候也犯懒,白长青有意同这些人套近乎。 后来才知道他们竟是山匪出身! 林正阳是什么时候拿捏住了这些山匪?又是怎么让这群人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事情的呢? 白长青得知这事儿之后,愈发后怕。 还好他没有莽撞行事,贸然寻上林正阳,若不然发生什么事情还真是不好说。 别说报仇了,他这条命是不是还能留下都是个问题。 后来发生的事情,其实他也并不是十分明白其中曲折。 那还是灵兰被放到庄子上没多少时候,忽然有日,那群往日帮林正阳办事的山匪忽然去了庄子上。 他们寻常时候并不住在庄子上。 一般去,也大多是有新鲜的‘猪’送到了。 这‘猪’指的就是得罪林正阳的人。 结果那日,这群山匪被骗到庄子上,喂了一顿酒,在他们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半夜那庄子不知被谁放了一把火! 火光映天,好在白长青这人并不贪酒,他在清醒之下,救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被火烧的奄奄一息的灵兰。 而另一人便是那山匪的头儿。 可惜火势太大,白长青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去寻郎中来,那名山匪头子吸入了太多的毒烟,没熬上几日就一命呜呼了。 或许是后悔,或许是感谢白长青的救命之恩,他将藏在山中的这寨子托付给了白长青。 白长青也聪明,他救了两个人出来,却也没忘又从乱葬岗找了两男一女三具尸体扔回庄子上。 从那之后,世上更是没了白长青此人。 而他战战兢兢的在山匪头子留下的寨子里躲藏了一段时日,并没有林正阳的人查到这儿。 所以后来他也就在这扎了根。 这寨子让那山匪头子建的结实,也有了些许名堂,这人当年在江湖上也有几分名气。 再后来,有人慕名投奔而来,就将白长青当成了那山匪头子,所以这里也就沿用了山匪那一套。 不过白长青终归是个读书人,并不干打家劫舍那套事儿,所以这地方只是顶着寨子的一个名头。 至于白长青,他这人的确是沿袭了白家的经商天赋,靠着山匪头子留下的些许金银,做起了走镖的活计。 他这儿人多,身手好的也多,久而久之,还真的让他做大了。 后续他还投了不少买卖,方便打探事物。 林芷容听的入了迷,不得不说,白长青这些年的遭遇也的确是神奇。 只不过,白长青至今也没弄明白当初林正阳是怎么同上一任山匪头子联系上的,也未曾查清当初庄子上那一把火到底是谁放的。 “会否是同他们处置的‘猪’有关?指不定是着捉了不该捉的人……” 林芷容分析道。 当年那场火她是有点印象的,初闻庄子被烧毁了那日,林芷容正跟林张氏还有林婉婉在殿中陪着林正阳食早膳。 林张氏当时十分喜爱做这样的事情,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看到林正阳对林婉婉的宠爱,从而打击她。 开始的时候她的确会为此忧伤,都是嫡女,为何林婉婉无论做什么,都能得到林正阳的夸赞。 可她却要过的谨小慎微。 稍稍有一点就要遭遇他们三人的冷眼…… 随着年岁增长,她也不怎么在乎了,只是每日走个过场算了。 那日,她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态,结果吃着吃着饭的,下人忽然来报了句什么‘烧了’‘着火了’。 当时林正阳脸色就变了,连带的林婉婉跟往常一样贴上去撒娇还被他狠狠推在了地上。 她能记得这么清楚,全是因着那日可是林正阳第一次对林婉婉动手。 林婉婉气的三天没吃饭呢! 这样来看,这火绝不应该是林正阳放的…… 作案的另有其人的话,那就只能恐怕只能是他们杀的‘猪’,出了事! 第125章 她想她,她想她 “那时舅舅你处理的最后一具尸体上就没有什么特殊明显的印记能表明这个人的身份么?” 林芷容问道。 白长青想了又想,他只是依稀记得是个少年。 “那孩子长大很是俊秀,你知道,先前被他们抓去折磨的大多是成年男子,连女人都少,更别说孩子了,许是那个孩子的长的太好了些,反正那孩子是没少受折磨……到最后他们也没舍的将那孩子的脸划烂,而是让我将那少年的头给割了下来,他们说是要留作念想。” 林芷容一不小心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尖叫。 这些人,死的真是不冤枉! 竟是连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人死已经残忍,死后还要毁了他的尸身……这少年到底是做了什么? 白长青也觉得跟林芷容说这些不是很好,她还小,不该听到这些脏东西。 “你没事,容儿,罢了,罢了,都是些陈年旧事,就不提了。” 林芷容也的确是有些听不下去了。 “京郊那庄子稍稍打听便知道是父亲的,那想要寻仇的人,有本事将那群作恶多端的山匪给骗了去一把火烧死,却没有去同父亲寻仇?这事儿也是有些蹊跷。” 林芷容记得,林正阳对外宣称是下人睡着了点了烛台却不知其歪倒,当时正值秋季,天干物燥,又是半夜,大多都在熟睡中,才没有马上救火,导致庄子上下三十多口人全被烧死了。 很快他就将那庄子又收整好了,招募了一些新的下人送过去。 白长青道,“听说了庄子重建之后,我也派人去探过,那庄子上干净了很多,也不再做那些营生了,想来容儿的想法是对的,大抵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才会迎来那种结果。” 事情毕竟已经过去十年有余了,眼下就算是要查证,也早已没了证据。 林芷容对这事儿大多就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并不十分想知道其中究竟。 林正阳绝非凭自己一人就能爬到这个位置。 其后有何人,她也不知晓。 只可恨她从前太天真,只想着在后宅那一亩三分地里争出个头尾来便好了。 若非因着顾鸢,想来她如今也该是待嫁了。 大约不会掺和进这些阴谋当中。 可比起像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那样被林正阳以谋取利益的名堂嫁出去。 她倒是宁愿同顾鸢一起拼上一拼,斗倒了他们。 还有本想自由的机会! 林芷容见天色也不早了。 她今日未曾想到会同白长青说这般多,眼见着该是下山的时候了,她快速的将昨日顾鸢同她描述的那枚珠子的样子告诉了白长青。 白长青是个明白人,林芷容只是说了珠子的大体形状,至于旁的,她都没多说。 对于就她忽然提出来要去寻找这样的宝物一事,白长青也从不多问。 林芷容由此对这位舅舅又高看了一眼。 他在讲故事的时候,把自己放在一个卑微无能的角度上,可如果他真的是一个无能之人,当初在流放的路上怕是就已经身故了。 如何能回来京城,还想着报仇? 更是能够以身涉险,混进庄子,让那山匪头子乖乖的将寨子交给他? 更何况兰姨那人,她也有印象,并不是个省油的灯。 灵兰对白长青这样崇拜,足见白长青此人绝非他口中所言单靠着运气走到这一步的人。 可是林芷容没打算掀开这层迷雾就是了。 白长青有白长青的路要走。 他要报复的是林正阳?亦或是林正阳身后另有其人? 她都不在乎,他们的路终究是不同的。 如今也只是因着亲缘关系,短暂的联系在一起罢了…… 真多年不见,就算如今知道了他是她的亲舅舅,林芷容也很难马上生出亲情来。 林芷容将那珠子的事儿说明白后,又微微提了下尚书家那个私生子的事情。 顾鸢是被假皇帝发配到了玄令宫,但是这婚事还没消去。 提前打探着,总归也是好的…… 白长青对林芷容的要求一一应了下来。 才将她送走。 接应林芷容的马车,本就是他的人,他做生意的人,自是黑白两道都打点着。 林芷容回去的这趟也很是顺利。 直到坐回林府的马车,林芷容才想明白,她今日能够这样顺利的原因怕是一切早就被白长青给安排好了。 她这位舅舅啊。 还真是个能人! 亏得她还以为自己想的够妥帖了,连李继欢都打点了。 如今想来,李继欢那样的人,也不是能够被轻易打点的人啊! 林芷容低头含笑一瞬,笑容却马上消失了。 她这头是一切顺利,只是不知顾鸢那头,是不是也顺利…… 许是二人心有灵犀,顾鸢正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担忧林芷容呢! “太吵了,给本宫将她的嘴给堵起来!” 林嬷嬷吓的趴在地上不断摇头,眼泪鼻涕因为太过惊惧一齐流了出来。 而今晨那个传旨的宫监也被扣在这玄令宫里。 一直跟在林嬷嬷身后那名嬷嬷,今儿好似是想明白了,她倒是没什么事儿,就跪在地上嘴巴不停的说着林嬷嬷的暴行和罪证。 “厉害啊,厉害,本宫倒是没看出来,这玄令宫里另有乾坤,母后是这后宫的主人,而你林嬷嬷却是这玄令宫里的王啊!所谓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本宫见你这只猴子蹿的太高了,碍眼。” 顾鸢让两名侍卫当众行刑,也不为别的,就是给林嬷嬷个教训,杀鸡儆猴这事儿,总要有人做那个‘咯咯哒’才行。 皇后直接给顾鸢送了两队侍卫来护着玄令宫,更是将她身边最得力的徐嬷嬷都给顾鸢送了过来。 在这样的压制下,玄令宫里这两座大山一样的嬷嬷终是给拔走了。 那些从前一直被辱的小宫女们一个个的冒出头来磕头的磕头,谢恩的谢恩,还有几个告状的。 顾鸢扫过这群人,忽的在其中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跟这些个人格格不入的身影,她总觉得这身影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顾鸢抬了抬手指,“你过来……” 第126章 似曾相识 那名宫女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缩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顾鸢是在叫她。 她小步小步的挪动过来,虽然不明显,顾鸢也瞧的出来她的腿好似有点毛病。 挪到顾鸢跟前,她下意识两根腿一弯就要跪,顾鸢先一步道,“算了,你站着说。” “你叫什么名字?从前是在哪个宫当差的?” 这名宫女身形过分瘦弱了,她发丝凌乱,身上的衣裳更是破了好几个洞。 玄令宫里这些人虽说大多都是各宫犯了错的人,那吃穿用度宫中也都是拨下来的。 那两个嬷嬷是克扣了大半吃食,这衣裳却不能够那样克扣。 宫中的物什是不能带出宫的,要是被发现了,这可是重罪! 而宫中即便是宫监宫女的衣裳也都是用特殊的锦缎所制成的,防的就是有那些小偷小摸习惯的人,将衣服拆了留着布料送出宫去卖了。 所以这衣裳,是无人会去扣来的。 既不能换钱,自己又不能用。 宫中有例,每年每位最低等的宫女也可领取八套衣裳,而从前那些则是会收回去。 所以这宫中最不缺的就是这东西了。 那这名宫女的衣裳怎地就如此破烂,且不合身。 顾鸢仔细打量着她,不仔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这宫女的长相很是不错。 巴掌大的一张小脸上,圆圆的眼睛像是两枚圆杏似的。 睫毛纤长,五官精致。 只可惜太过瘦弱,腮颊都有些凹陷了下去,脸色也十分苍白,看来是没少吃苦的样子。 见她似是太过胆小不敢言语,没被处置的那名婆子嘴快的说道,“启禀公主殿下,她叫怡然,是这一批的秀女,只是当初甄选秀女的时候,这小贱蹄子使坏,差点儿害的贵妃娘娘落水,这才被打发到了咱们这儿来的。” 顾鸢听着边点头,“安聘婷?看来你这是没少吃苦啊。” 说罢,她的眼神又转向了林嬷嬷。 “林嬷嬷啊,你好大的胆子,你是真的将这玄令宫当成自己的地盘了?我记着,浣衣局也不在这儿啊,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讨棱的这些活计,再者说了,这活儿干了就干了,省的宫中养着这群无所事事的人,但是你这无缘无故肆意惩罚,究竟是谁给你的权利?” 林嬷嬷抖了抖身子,伏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她的嘴被堵着,说不出话,只能‘呜呜’的叫着。 只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可怜她,只觉得这惩罚对她而言根本就不够! 比之她对别人做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这名叫怡然的宫女还在抖着。 她让人将她送进了一间屋中,等先将玄令宫里的蛀虫们处理完了,再去问她。 怡然就这么由一名交好的宫女陪着进了内殿。 顾鸢自得的喝了口茶。 她可不是来这儿受罪的,相反,她在哪儿都要享福。 经历了上辈子,她最是想开的一点就是,这人呐,要放过自己。 能过好日子的时候,为什么要为了各种缘由去逼迫自己呢? 谁知道明日又会发生什么? 谁又在乎明日会发生什么? 反正啊,今日让自己舒服了,心情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而她欣赏林芷容的一点就是,林芷容也是这样一个人。 认清当下,无惧明日。 所以,顾鸢就算是跟闫礼那个冒牌货挑明了,彻底走上了对立面,她也仍旧不会委屈自己一分一毫。 顾鸢看了一圈儿皇后送来的人,她心里有谱,她的母后这是也表明态度了。 只可惜,眼下她被困在后宫里,前朝的事情,总是不好插手…… 总而言之,先解决眼下。 生活像是一团乱麻,再乱也能找到个线头。 顾鸢命人扯了林嬷嬷口中的破布,“林嬷嬷啊,这玄令宫本宫记得当初还是有位主子的,怎地风水一轮,轮到了你这么一个奴才手里?” 林嬷嬷此时那叫一个悔不当初。 若是时光能倒流,她恨不得赶紧抽昨夜的自己几个大耳瓜子。 这长公主啊,有皇后撑腰,就是有跟皇帝叫板的资本。 哪里真是她们能撼动的…… 她可真真是被恓凤殿那位给忽悠瘸了,才妄想给顾鸢个下马威。 林嬷嬷这人,能在宫中待上这么久,还不翻车,自是有她的本事,主打的就是一个能屈能伸。 顾鸢将她放开,她先是溜须拍马的吹了顾鸢一屁股的彩虹屁! 直吹的顾鸢都嫌烦了,她却能马上看出顾鸢的心思,就听她话锋一转,念叨了起来,“殿下有所不知,这玄令宫本就是个废了的宫殿,据传此处是前朝有位被废弃的皇后所住的地方,那皇后活不下去了,一根白绫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打那之后,便时不时有些流言传出,大抵上就是说那位皇后娘娘的魂魄啊,执念太深,不肯离去,所以自打太祖登基之后,这宫殿根本就是无人用。” “原来如此……”顾鸢脑瓜子转的快。 既然说这宫殿当中从来没有人住过,那难道说…… 前世顾长林是从这儿找到了什么前朝的东西? 这念头一冒出来,顾鸢越想越觉得好像说不定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儿。 不过事情重大,她并没有一下子就下了定论。 最好还是等到林芷容从宫外打探到什么消息后,看看是否能佐证她的这个猜测…… 林嬷嬷还在磨磨唧唧的说着玄令宫的历史。 但是顾鸢已经没什么听的意思了。 她猛然打断林嬷嬷的话,“听闻林嬷嬷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将各局的活计都包揽了过来,然后命这些犯了错的宫人去做,从中谋取利益,可有此事?” 林嬷嬷哪里敢承认啊?! 她连着磕了几个响头,把罪责都推了出去。 顾鸢见她不承认,站起身来,温柔的说道,“林嬷嬷何必不承认呢,本宫也没说这是件坏事。” 林嬷嬷从中听出了几分意味。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公主殿下的意思难道是说……” 第127章 用人 “就是你想的那般,从前你是怎么做的,往后就怎么做。” 林嬷嬷三角眼眯缝着,眼珠子在里面飞快的转个不停。 看来这公主殿下根本就是故意来玄令宫的,所以她才好似是要做出什么姿态来。 不过像她这种唯利是图的小人,根本也不在乎自己上头的主子是谁,只要是能保她在宫中无事,还能赚上些银子,怎么样都是好说的! “行了,林嬷嬷是懂事的,不过从前你克扣的她们的饭食我就不管了,往后的可不准,还有你从各局得来的银子,莫要想着藏私。” 林嬷嬷连忙的点头哈腰,一百个一千个的答应着。 她一朝得势,以为自己真的糊弄住了顾鸢,回头得意的冲着另一个嬷嬷挑了下眉毛。 她眼中厉色吓得那嬷嬷整个人都不敢动弹了! 她赌的便是长公主绝对不会放过欺辱她的林嬷嬷,所以方才才敢那么大声的说林嬷嬷的坏话,而谁又能想到,那位闫礼一颗沙子都放不下的公主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怎么就雷声大雨点小,重拿轻放了下来? 依照她对林嬷嬷的了解,这老虔婆定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她要赶紧为自己谋划,逃出玄令宫才是。 谁知她的算盘刚刚打好,顾鸢像是能够看穿一切似的,堵了她的后路,“从今日开始,除了林嬷嬷,玄令宫上下严防死守,决不允许任何一个人离开此殿。” “什?什么?!” 除了那名嬷嬷之外,竟是无人提出异议。 毕竟先前,她们也不能从几玄令宫里出去,自从顾鸢来了,她们都有饱饭能吃上了,听那意思月银也能剩下些许,难道这还不够么? 顾鸢处置完了林嬷嬷,对那个来传旨的宫监可就没那么轻易放过了。 既然是闫礼的人,那她没有必要留下任何情面。 她甚至懒得给这宫监扣个罪名,只说他犯上就打杀了。 假传圣旨这名,她现在不能说,却是也能让这宫监死个十次八次了。 处理完了,顾鸢便让这两队侍卫守住玄令宫。 “旁人来探,无论是哪宫的人,都绝不许透露半分,明白了么?” 皇后派来的人,她自然是相信的。 但是玄令宫原本这些人,她却是不信。 等今儿这事儿了了,外人只知玄令宫今儿闹事儿了却死活打听不出来顾鸢在里头的情况。 侍卫们一律守口如瓶,至于玄令宫里的人,除了林嬷嬷,谁也出不去。 她也明白顾鸢的用意,若是往后宫中传出了玄令宫的消息,那将会都扣在她的头上。 这样一来,就算不是她传出去的,那也是她的错,顾鸢这分明就是让她看管好玄令宫中的那些人,省的有朝一日替别人背了黑锅。 她可是连圣旨都敢拒接,更惶恐打杀她一个嬷嬷…… 想通此节,林嬷嬷不禁犯了愁。 不过这也不妨碍她先去解决了那个背信弃义的人为先! 今日因着顾鸢的到来,玄令宫这些人终于是吃上了一顿饱饭! 她们其中大多数的人对顾鸢都是感激涕零。 虽是还有几粒老鼠屎试图挑拨,可这人在活着面前,根本什么都不重要。 顾鸢吃不下这送来的东西。 她便先去了怡然那儿。 怡然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东西了,乍一喝上稀粥,她的脸上还恢复了些许血色。 陪她一道儿那宫女名叫喜枝,瞧着身强力壮的,不似怡然,大约本就是宫中的杂役宫女。 喜枝见是顾鸢进来,她竟是冲着顾鸢路露出了一丝防备的眼神。 将怡然挡在身后,她跪在地上向顾鸢求道,“公主殿下,求您放过怡然姐姐,她这身子万是不可再受一点儿折腾了!” 顾鸢可奇了怪了,她找了个干净地儿坐下,好笑的看着两人,然后开口问道,“你为何会觉得本宫要折磨怡然?还是说她的确是犯了什么严重的事儿?” 喜枝哑然,她结结巴巴的辩驳,“不,不是,是……是奴婢……” “好好说话,你们不会当本宫是傻子?这满宫上下唯独你这个怡然姐姐过的惨,还有她的腿是怎么回事儿?” 怡然已经哆哆嗦嗦的跪在那儿哭开了。 顾鸢最是烦躁的就是话说不出来就哭哭啼啼的女子。 这情绪要不要来的这么快? 还是喜枝咬了咬牙,赌了一把说出了真相。 原来怡然根本就不是直接从储秀宫被赶来的,而是被安聘婷要去做了一段时间的宫女。 那期间安聘婷有意无意的折腾她折腾的不轻。 这腿脚就是让她在雨中跪了三天落下的病根。 以后怕是好不了了。 顾鸢听到这儿,可算是想起来她在什么地方见过怡然了。 不就是在安雎宫么。 这安聘婷也是怪,她怎地就还想着将这么一个颜色娇美的姑娘放在自己身边? 就不怕夺了她的宠爱? 顾鸢懒得深究安聘婷那种人想什么,这脑子都没长的人,的确不配为常人所理解。 怡然被打发来玄令宫的日子也不久,只是这里的人都知道她是得罪了贵妃。 谁不想讨好贵妃,好将她们调离开这鬼地方。 所以对怡然,也是极尽所能的欺辱。 她那身上的衣裳,早就被那些个人故意弄坏了,饭食更是,这不,这才没几日,好好一个姑娘就被折磨成了这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顾鸢撅了噘嘴,对此不予置评,宫中这地方,惯来踩低捧高,这事儿若是每个宫的主子都管,都管不过来,更何况是玄令宫这样的地方。 “那她到底是被个什么罪名丢进来的?就算是安聘婷,也总要扣上顶大帽子才能处置宫人。” 宫中规矩,各宫的主子是有惩罚宫人的权利,却不得无辜惩处,宫人的选取用度宫中自有内务局来管。 而能掌管内务局的只有掌管凤印的皇后。 怡然哭了好一会儿,也知道总不能事事都躲在人后,她用极小的声音道,“贵妃娘娘当初滑胎,说是奴婢之过,贵妃娘娘说都是因着奴婢不曾好好扶着她,才让公主殿下冲撞了她,……” 一句话给顾鸢都听愣了,关她什么事儿?! 第128章 选秀 怡然也没注意到顾鸢的表情,自顾自的继续哭着道,“奴婢真的不曾想到贵妃娘娘她会借此发难……分明当时在她身旁的也并不是奴婢。” 顾鸢嘴角一抽,她心里不知道该说这个怡然是天真还是天真…… 不管她当时在什么地方,既然安聘婷打定主意想处置她就是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也是想的出来的。 只是,这安聘婷落胎跟她又有何干系?! 顾鸢抓住这点,详细问道,“你方才说是本宫冲撞了她,导致她滑胎?此事本宫怎地并不知晓?” 怡然半长着嘴巴,目瞪口呆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喜枝叹了口气,替她解释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那是在前月,有一日您纵马离宫,途径御花园的时候,贵妃娘娘也正在那附近……” “在附近?本宫还当是本宫撞了她呢!这样事情都能怪罪到本宫头上?” 顾鸢简直被安聘婷这样的脑回路给震惊了! 她仔细回想,那日她的确是急躁了些,却也知晓宫中人多,纵马会伤人,那夜她早已命侍卫提前清了道,况且她只是急迫,不是瞎了,前路出现那么一个大活人,她怎么可能瞧不见?! 顾鸢冷笑道,“那后来呢?她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怎可能放任本宫在宫外逍遥?想来是没憋什么好屁!” 这点儿,怡然慌张的摇头摆手,“奴婢不知,公主殿下,奴婢那夜挨了顿打就被扔来玄令宫了, 是真的不知道!” 她生怕顾鸢不相信她,眼圈儿马上就跟小兔子一样又红了! 顾鸢被她哭的头大。 索性让她躲远点儿,专注的问喜枝这丫头。 别说,这丫头是莽了些,却敢为怡然出头,说话逻辑也可,倒是个好的。 喜枝哪里能想到顾鸢是看重她,实则她心里早就叫苦不迭了,就怕是方才她情急之下怼了顾鸢,惹得顾鸢气恼了,要去罚她。 她悠悠的瞥了一眼怡然,大义凛然道,“公主殿下,奴婢有罪,方才都是奴婢失了礼数,若是惹恼了公主殿下,还望公主殿下冲着奴婢来!莫要牵连了无辜。” 顾鸢也看着那边恍若置身事外的怡然,不由的问道,“值得么?本宫瞧着,你自请受罚,她可是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呢。” 她说完,往后一靠,懒散的坐在圈椅上。 眼神轻蔑,谁知喜枝咬住了下唇,鼓起胆子,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公主殿下,奴婢以为为一个人好,是不应求得同等的回报的!怡然当初在储秀宫时,曾救了奴婢一命,如今就是将这条命交还给她便是。” 顾鸢面上看不出心情,她轻轻点着头,没想到这个喜枝,还是个有情义的。 这在宫中真是难得。 试探一番后,放在身边用着,也可。 她有了这个打算,也就顺便问起了当初储秀宫的事儿。 皇帝选秀这事儿,早就定下了,这事儿跟闫礼多大的关系。 那日同真正的天盛帝见过,顾鸢知道,此次选秀的时候,那人就已经都是冒牌货选的了。 不过她一个公主,对这些事情并无什么好奇的心思就是了。 当时也不过就是草草听了个消息。 没成想,果然每届的秀女之间都会整这么些幺蛾子。 “说说,当时到底是什么事情?” 喜枝觉得反正自己还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索性破罐子破摔,把所有的事儿都道了出来。 “奴婢当初是内务局拨给储秀宫的宫女……” 当时,宫女之间也像秀女一样明争暗斗。 她们大多都是刚刚进宫的,才会被分到储秀宫,小宫女们自然也是想着自己伺候的秀女能够夺得圣宠,如此一来,将她们伺候的好了,有很大的机会那位秀女在选秀过后会将这些在选秀期间伺候她们的丫头给带在身边。 缘由也很是简单,这些宫女,是她们在宫中发展的第一批势力。 所以当初选秀的时候,宫女之间的争斗实则并不比秀女们差。 今日这位将那位的衣衫绞了,明日那位在时常用的熏香胭脂里加上几味药,后日某位秀女又落水了…… 这些事情,总不可能是这群秀女亲自出手,去做的都是伺候自己的宫女。 这批秀女当中,地位最高的并非安聘婷,而是二品尚书的嫡次女,孙芸香。 这位小姐,顾鸢是知道的,当时皇后因着给她定位份,还苦恼了许久,拉着顾鸢抱怨了一句。 只是可惜那位孙小姐,并没有一个好运气,在正式选秀之前出了事。 说是被人下了毒,虽是发现的及时,勉强救了回来,只可惜,太医说伤及了根本,往后恐难有孕…… 出了事情后,孙尚书连夜就将女儿带走了,第二日更是上了折子,严惩凶手,若不然就要辞官回乡。 他已然身居高位,身后更是有党派结营,绝不是走他一个人也无甚干系的。 那阵子,皇后时常抱怨,天盛帝在其中和稀泥,全然就是不想好好处理此事的模样。 亏得林相从中周旋,才稳住了尚书,并让皇后有时间将真相查明。 后来算是找到了一个凶手,说是同期的秀女因为嫉妒,所以下毒,那宫女也处置了,可惜的是,孙小姐的身子毁了,听闻回到府中,就被送去庄子上了。 这样的贵女一旦被送到庄子上,也就说明,她对家族已经没有了意义,那下场,可想而知…… 那边喜枝还在说着,不过说到这位孙小姐中毒一事,她下意识的看了怡然一眼,脸色更是难看的很,一副不知是该讲不该讲的模样。 顾鸢瞧她这副样子还看不出来么,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就是明晃晃的在说,“难不成当初这事儿,还跟怡然有所牵扯?” 怡然已经不哭了,她安静下来,呆坐在一旁,双眼空洞的看向远方,好像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 喜枝长长叹了口气,语气自责又内疚,“都怪我……真的,如果不是因为奴婢大意,也不会着了贵妃娘娘的道儿!把怡然姑娘拉下水……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泪水在她的眼眶里不住的打转,喜枝很努力的瞪大眼睛,不让泪水流下来。 “咱们这位贵妃娘娘倒是心机深沉的很……” 第129章 还她清白! “说说,难不成当时那事儿,母后查出来给孙二小姐下毒的就是怡然?” 说着,她抬眸看向怡然,眼中满是审视。 怡然感受到了顾鸢的视线,猛地摇起了头。 “不是,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喜枝不顾礼数冲过去将她抱在了怀里,强忍住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她温柔的轻声安抚着,“没事,没事,都过去了,不是你做的!” 等了好一会儿怡然才安静下来。 她的脸色更苍白了,顾鸢瞧着都怕她一口气上不来就要过去了。 她可不想事情还没清楚,就有人被她吓死了。 旋即命人将怡然带了下去,只将喜枝留在了房中。 喜枝的眼神和心思随着怡然的离开也跟着一道儿的飘了出去。 顾鸢没好气的点她,“醒醒,醒醒,人都走了,你速速将你知晓的事情告诉本宫,本宫可命人带御医给她诊治,本宫瞧她那样子,再熬上些许日子,几怕是就熬不住了。” 喜枝知道顾鸢说的是,她胡乱擦了把眼泪。 重新跪在顾鸢跟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直磕的她脑门都红成一片。 “公主殿下若是能救活怡然,那奴婢这条命便是公主殿下的了。” 顾鸢皱眉,“本宫要你的命干什么,你快些,此事本宫该是知道一些,当初母后也为此事苦心查过,如若这毒真是怡然下的,那她也不会有命留下,谋害二品大员的嫡女,然而她如今还能活着,此事的确蹊跷。” “公主殿下聪慧,本来这事儿就没查出真相,可那日只有怡然去过孙二小姐的屋子,所以才将这事儿定在了她的头上,她本就不愿入宫,在宫外时,她已经有了青梅竹马的郎君,结果就因为她是庶女,便被大夫人送进了宫……” “还有这一出呢,还真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顾鸢不禁感叹。 回想怡然那模样,也是纯情小白花一枚啊。 想来从前在家中时候,越没少受磋磨。 “你接着说。” 顾鸢喝了口茶水,继续听喜枝说。 “那日,怡然的确是曾去过孙二小姐房中,不过是因为那日孙二小姐丢在御花园中的荷包,怡然恰巧捡到了,怕那荷包落入旁人手中,怕是不妥,这才去还给孙二小姐。” “既是如此,那关贵妃何事?” 顾鸢不明白了,这事儿好似听着和安聘婷也没什么关系啊。 喜枝缓了缓,微微叹了口气,才道,“实则,奴婢本是孙二小姐殿中的宫女,那日,将荷包接过送还给小姐的正是奴婢,可孙二小姐却并不认那荷包是她的!” 顾鸢听着,慢慢也弄明白了。 那日怡然恰巧在御花园捡到了个荷包,这时候安聘婷出场了,她话语之中透露出来曾经在孙芸香那儿见过这个图案的荷包。 怡然这才去了孙芸香那儿。 也成了那日唯一去过孙芸香那儿的人。 孙芸香的身份凌驾于其他秀女之上,旁的秀女都是两人一殿,但是她因着身份却是独自居住。 所以她那儿若是出现什么有异的东西,也好排查。 “孙芸香既是不认那荷包,为何最后又是将怡然给定罪?” 喜枝苦笑道,“哪里定罪了,只是实在找寻不到证据,孙二小姐的毒,正是因着她房中的熏香中含了一味药,单独闻着是对身体无甚大碍,可坏就坏在怡然那日送来的荷包上。” 那荷包内里含着另一味药,这两味药凑到了一处,就成了剧毒! 正是因为孙芸香不承认荷包是她的,而荷包从始至终都在怡然手中。 怡然虽是抵死不承认荷包是她的,可那时根本就无人见过那荷包。 当初在御花园的时候,唯有安聘婷,可安聘婷却反了水。 口口声声说那日她根本就不曾去过御花园,她道那日她母亲自宫外进来,在内务局的出入宫名簿上的确可以查到安夫人进宫的记录,且时辰同怡然所言大差不差。 加之还有同住一殿的另一名秀女作证。 一下子成了怡然诬陷她。 怡然百口莫辩,喜枝本想站出来明说那荷包是怡然交给她的,但是怡然却一力担了下来。 那想要陷害她的人,想必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就算是中间多出一个喜枝来,她一个宫女,说话又有什么分量。 后来,这事情在孙尚书的施压之下,草草了结,怡然本以为自己一定死定了,没想到安聘婷却走了出来,替她求情。 这才有了后来,她被剥去身籍,从一名官家小姐成了宫婢的缘由。 喜枝所言,足以说明,这事儿定是同安聘婷脱不了干系。 奈何顾鸢打听了其中细节,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证据。 “行,此事本宫会去查证一番,你可还能回想起什么细处来?” 顾鸢左右一合计,孙尚书能将这个女儿送进宫中,定是给予了厚望。 而今彻底废了这枚棋子,无论是于理还是于情他都失望。 若是可以查明真相,说不定可将孙尚书纳为己用。 顾鸢打定主意,将这事儿清查一番。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这事儿真的是安聘婷做的,那就一定会露出马脚。 喜枝又想了一会儿,她谨慎的道,“还有一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喜枝慢慢的道,“太医去诊治孙二小姐时说过,她的身子是熏香所至,奴婢斗胆,趁着查证之前,偷偷藏起了一截熏香,可交由公主殿下,以来查证。” 顾鸢对此,很是惊讶。 这个丫头,的确机敏。 那种混乱的时候还想着藏起证物来,若是能放在自己身边,的确是有大用处。 她起身,回眸道,“你若是信任本宫,便将那物件给本宫,让本宫查查,不过你也想好,事情过去的久了,本宫也未必查的清一二,至于还她清白,这事儿更是难保,你,可愿意?” 第130章 小别更相思 喜枝眼珠子转了两圈,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因为当初在孙二小姐殿内做工,孙二小姐出了事后,她先是被送去了浣衣局,结果那帮人听闻她是储秀宫出来的人,对她也是多番凌辱。 后来更是因着一点儿小错就给她扔来了玄令宫。 好容易玄令宫竟是来了这么一位主子! 她没有别的机会了。 顾鸢不急,她相信喜枝一定会将那截断香给她的,因为她根本无人可以依靠。 想在这吃人的深宫里活下去,没有个足以依附的人,断不可能。 果不其然,喜枝没有纠结太长时间,就答应了,顾鸢放她去将那半截断了的香给取来。 顾鸢接过,仔细的闻了闻,未有什么太大的发现。 喜枝还担心的试图阻止,“公主殿下,这……怕是有毒。” “怕什么,你不是说两味相克才会产生毒性,不过这香,的确是有问题,这根本就不是宫中派送的熏香。” 宫中御用的物件,都有规格,储秀宫里都是些新秀女,她们尚未承宠册封,所有的用度该是宫中配发。 但是这截香却并非是储秀宫中的。 而是…… 顾鸢自是闻过这香味,这味道不是旁人,是贤妃的爱用之物。 贤妃是最早跟在天盛帝身边的女人。 当初天盛帝还未遇到皇后的时候,府上便已经能有了这位侍妾,说起来如今她的身份也不低,不过那时,她只是随父初来京城的六品官员嫡女。 初来京城,她对什么都好奇,在那时的春日宴上,得以见到了年轻时候的天盛帝,当时便一见倾心。 而那时,天盛帝身边的正妃虽时还未定下,彼时的先皇后便觉他年岁也不小了,该是先纳上侍妾和侧妃也可。 说来也巧,先皇后去灵隐寺礼佛之时,恰逢遇到了贤妃,在为天盛帝祈福。 后来她一打听,贤妃已经在寺中住了两月有余,几乎日日日出就至,日落而息,每日都在为天盛帝和大宴祈福。 天盛帝并非先皇后亲生子,先皇后为了自己的儿子打算,如果天盛帝的正妃母家势力大的话,自己的儿子那不就少一分胜算。 见她这样爱天盛帝,更因着她父亲的身份也低,便起了打算,想要将她指给天盛帝,她可是打算将贤妃给指做正妃的。 先皇后没少张罗这件事,给了贤妃十足的信心,她明里暗里的将自己即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消息传了出去。 奈何先皇不是个傻子,他早就有意将那位置留给天盛帝,所以将此事驳了下来。 可那时贤妃的名声都坏了,谁让她自己整日不是在这儿显摆,就是去那头说道,满京城的贵女们本就看不上她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儿。 结果天盛帝纳侧妃一事传出,却并不是她,当时她真是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 她本出身就不高,这下子倒是真的慌了神,怕自己真的嫁不出去,她只能求先皇后将她塞到天盛帝的身边,不过身份么,别说正妃了,连个贵妾都没落的,只是个侍妾。 后来天盛帝娶了皇后,整日眼中只有皇后一人。 连侧妃那儿都不怎么去,而那时的侧妃运气是不怎么好,生产时大出血,丢了性命。 天盛帝并不爱女色,打那之后他身边也就只有她们二人,直至登基,贤妃封的位份也不低。 而她这运气也的确是好,她那原本不过六品的爹爹没什么出息,她哥哥却是个有大出息的! 天盛帝登基后,迅速发展了自己的势力,其中她哥哥李廷怀便在其中出了大力气。 可惜天妒英才,李廷怀在一次去西南巡查时再也没有回来。 为了悼念他,天盛帝破例提了她父亲的官职,更是将她封为了贤妃。 顾鸢对贤妃的印象就是此人没什么存在感。 起先天盛帝虽是对她并无甚感情,可这女子不知怎地,忽然有一天走起了人淡如菊的路线。 别说,这一招对天盛帝的确是有用。 渐渐地,她虽是并不得盛宠,却也还是在宫中有一席之地。 不过前几月听闻她身染恶疾,封了宫门,很久时候没听到她的消息了。 顾鸢将那截断香捏在手中出神。 不知这事儿贤妃是不是也从中出了力气,可她在宫中那样久,又怎么会对着个秀女出手? 孙芸香的身份的确高,却也并不足以为惧。 顾鸢陷入了迷茫中。 喜枝并不敢打断她的沉思。 跪在地上惴惴不安的等了良久,才等到顾鸢回神。 “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喜枝又细细回想了一遍,她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奴婢自小鼻子就灵,此事奴婢并不敢妄断,只是仔细回想,奴婢初初接过香包的时候和后来闻到的味道并不相同。” “那荷包在何处?” 喜枝苦笑,“那荷包被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收走了,至于后来如何处置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顾鸢明了,她打发了喜枝下去,就差人去问皇后这事儿了。 待到傍晚时候,来人回话,除了荷包之外,还带来了些许消息。 她舅舅郑文骏回来了! 此时刚刚在御书房议了事,去往皇后那处! 本来郑文骏算是外臣,并不该出现在后宫中,但是先前,天盛帝对皇后宠爱非常。 加之郑文骏甚少留在京中,他们兄妹难得相见,他就免了这条规矩。 给郑文骏颁了一个令牌,可在后宫出入。 顾鸢想着能见到舅舅了,心情还有些激动。 她这位舅舅跟林芷容那个可不一样,打小,她因着身体不好,舅舅就常年给她网罗各种珍稀药材,才把她这条小命给养壮实了。 除了这些珍稀药材,他时不时还会搜罗些新鲜玩意儿来,一并给她。 迫不及待见到舅舅的心情,在这一刻无比激动,顾鸢真是恨不得赶紧就将那个冒牌货给弄死! 前世舅舅没有经历回京一事,在征战中战死沙场。 这一世,郑文骏得以借此回京,是不是说,她的舅舅就可以不用死了?! 第131章 要给顾鸢当舅妈?! 这么一想,顾鸢又雀跃了起来。 她下意识回头想去找个人倾诉一下心中的快乐,却才想起来,林芷容根本就不在她的身边。 是不是越发分别,越发思念呢? 顾鸢暗自下定决心,要将这些事情快些结束了。 林芷容回到了林府,春喜这一日都假装跟着林芷容喊了一路,直到傍晚,见到了林芷容安然无恙,她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 林芷容换回衣裳,钻进马车里,好似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回了林府。 林正阳回来的早,已经在正厅等着她了。 见她回来,马上派人将她宣入正厅。 “容儿今日辛苦了,听闻你今儿跑了一整天的铺子。” 林芷容略带疲惫的笑道,“容儿多谢父亲挂念,今日的确有些累了,这些铺子先前都在母亲手里,今日一查,查出了不少问题,这不,才刚刚忙完。” 林正阳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他自然明白林芷容口中说的母亲指的不是白氏,而是张氏。 当初张氏跟他说林芷容年纪还小,替她先管着这些铺子,林正阳想着也好。 对于张氏这些年干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儿林芷容这么大大方方的说了出来,他还觉得有些心虚。 林芷容才懒的管他心中怎么想的,反正跟这个父亲,她只要现在做足了样子就是。 林正阳见林芷容并无埋怨,心底有些感动,他大手一挥,“先前是父亲听信了你继母的谗言,让你受委屈了,想来你不过还是个姑娘,去收管这些铺子也累,这样,为父补你一千两银子,往后,你多找几个靠谱的来帮衬你。” 林芷容胸中不屑的讥笑,一千两银子? 还没有点翠楼一夜赚的多…… 她可真真是瞧不上啊。 不过没办法,她还不能跟林正阳扯破脸,所以林芷容矮了下身子,克制的让自挂上满脸感动,“容儿谢过父亲。” 她的回复稍显冷淡,林正阳有些许不满。 林芷容却是话锋一转,“父亲将容儿急急喊来是为何事?” 林正阳这时候露出一副好父亲皆是为了女儿的模样,语重心长的道,“容儿,你可知郑将军回京了?” 林芷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个‘郑将军’是谁。 阴差阳错的,林正阳很满意她这副愣神的状态。 他亲昵的刮了下林芷容的鼻尖,“郑将军啊,乃是当今皇后的兄长,先前一直镇守边境,而今忽然回京,看样子,这京城的风向,又要变了。” 太子至今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他的事儿几乎天下所有人都知晓了,就算他清醒过来,这皇位也与他无缘了。 一个弃子而已。 林芷容默默不语,就等着林正阳说话。 她明白自己要装作很天真才能迷惑住林正阳,让林正阳更信任她。 夺取林正阳的信任,为的不是白长青,而是顾鸢。 林正阳在朝中的势力,她要摸清,才能为顾鸢铺路。 或许顾鸢自己都没想清楚,但是林芷容却已经在谋划着将她送上高位。 原因无他。 如果将来天盛帝走了,那这皇位无论换上谁,他们都绝不会放过顾鸢。 从前这高位上是何人,她从不关心。 然而如今,那位置只能是顾鸢的,才能保她一世平安。 林芷容早就想通此节,却从不敢同顾鸢说。 她怕顾鸢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话又说回来,谁说女子不可当家? 既然女子有本事镇的住一宅内外,自然也可镇守一方天下。 林芷容对顾鸢有信心,这信心怕是比顾鸢自己还要足呢。 所以她现在务必要稳住林正阳。 林正阳乃至他身后一脉势力,绝对不会允许这样在他们眼中荒谬的事情发生。 所以,她要将他们连根拔起才可。 林芷容从前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有能力的人,或许她眼下做的事情,在大多数的眼中看来就是蜉蝣撼树,可总要试试。 即便她不是这个能够撼动朝代的人,她也要找到这位可撼动朝代的人。 林正阳看着林芷容一脸的呆萌,他笑了笑,下意识道,“女子果然蠢。” 林芷容捏紧了拳头,只能忍下这话。 她娇嗔一声,“父亲这是在笑话容儿蠢笨咯!容儿自是无法同父亲相比,父亲乃是国之栋梁,谁人不知,如今朝局动荡,全靠父亲一力撑着,可是父亲您总不能将容儿同您比啊!” 她话中撒娇意味十足,再加上明面上听着是在责怪,实则每一句话都在吹捧林正阳,这可给林正阳听的心里暖暖的。 他继续笑道,“是是是,是为父说错了话,为父是夸容儿可呢!这闺阁女子自是不如男子,不过在为父看来容儿已经是顶顶出色的女子了。” 林芷容低头藏住眼里的嘲讽。 什么不如男? 那太子顾长林倒也是个男的。 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岂非活该? 真是做了几年官,就忘记自己从前几斤几两重。 林芷容最是瞧不起的就是林正阳这样的男人。 多吃了些许墨水,一朝得了势,便狂妄自大的忘却从前。 真是可笑。 她缓了一会儿,才抬眸问道,“父亲说的是,容儿的确愚钝,也不知这位郑将军回京,是为何?父亲想要容儿做什么呢?这位郑将军可是有家眷也在京中?容儿这便去写下拜帖……” 林正阳打断了她的话,“容儿慢些,听为父将话说完。” 林芷容自责的道,“是,是容儿心急了,容儿也是想着能多帮上父亲些才好。” 林正阳摸了摸她的头,回身坐下,“据我所知,郑将军并未娶妻,这些年都是孑然一身,所以为父想着……容儿你也不小了……” “父亲的意思是?将容儿许配给郑将军?!” 林芷容难以置信的惊呼,分明前些日子,林正阳还想着要让她接近二皇子,如今二皇子还未到京城,他竟是又打上了郑将军的主意?! 这林正阳是恨不得整个京中有点身份的人都是他的女婿,。 再者说了,嫁给郑将军,那她不就成了,顾鸢的舅母? 第132章 难为芷容 不行,绝对不行! 单是想想,这念头都可怕的可以! 再说了,郑文骏的年纪,怕是比林正阳都大…… 见她似是抗拒,林正阳的脸马上就变了下来。 他压住怒火,劝道,“容儿,你要知道,如今你与太子殿下的婚事虽是解决了,可这名声毕竟不好,为父有意让你靠近二皇子,可那二皇子怕是会嫌弃……” “但是这婚事一事,总归同女儿没有任何干系,当初便是圣上赐婚。” 林芷容已经冷静下来了。 不过她单纯懵懂的人设不能倒,所以她还是继续装作委屈又不满的反驳。 她这副小女儿家的姿态,将林正阳先前那点不满也压了下去。 他明白林芷容这么大的小娘子,谁不对自己未来的夫君充满憧憬,那郑将军的年岁比他还要大上些许,林芷容不愿意也是应该的。 从东宫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这位置一下子退成了将军夫人,林芷容的反应,也正常。 林正阳如此想到,语气放的更软了些,“容儿,莫怪父亲,郑将军乃是国之栋梁,若能入将军府,上无公婆需得侍奉,且能得皇后娘娘喊一声嫂嫂,这位置,你不去,有的是人想要去。” “从前你名声就不好,与其去做二皇子的侧妃,还不如掌管一府,为父瞧着,这么些年郑将军身边也没有个人,想来他也是洁身自好之徒,你嫁过去,绝对是不会受委屈的。” 林正阳的话荒唐的林芷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只得故作天真的反问道,“父亲,万一那郑将军没有相中容儿呢?” 正如林正阳所言,这么多年留守在边境上,郑文骏身边都没有个红颜知己,足以见得,他的确是不近女色端庄正直之人。 这样的人,会娶一个年纪跟他女儿一般大的女子? 林正阳可真是想当然呢! 林芷容不说破,侧面提醒,谁知林正阳全然不以为意。 他握着林芷容的手,谆谆劝道,“容儿,为父不像那些世家子弟,在京中本就没有根基,更没有家族可靠,凭的全是自己的本事,为你找门好亲事,也是为了为父故去后,你能有所倚仗,那深宫,若是你非想要去,为父也不拦着,只是二皇子那头,为父暂时也帮不上忙,还是要靠你自个。” 话说的好似是林芷容放不下荣华富贵和年轻郎君,非要嫁给二皇子似的。 分明所有的话都是他自己说的。 想要林芷容去接近郑文骏,他的意思太过简单,就是怕上位的并非二皇子,若是偏赌错了,没有后路。 而若是她能嫁给郑文骏,只要皇后在一日,郑家就不会衰败,且郑文骏是实打实拥有兵权之人。 林芷容要是能顺利诞下嫡子,那郑氏的一切也都将是他的。 文臣他尚可把控,再与武将联姻,那将来在这朝中,无论哪位皇子上位,都要仰仗他。 这一手算盘打的,怕是东海都能蹦进几颗珠子去! 林芷容听他的话听的直犯恶心。 林正阳不知自己那点小心思早就被女儿洞悉,他却还狂妄的觉得自己能够控制住林芷容为她所用。 在做打算的时候,他还不忘埋怨林婉婉,自己毁了自己的前程,要不然,两个女儿,他的胜算还更大些。 “容儿,以你的才情,为父相信你,定是能将郑将军拿下的!” 他最后拍了拍林芷容的肩膀。 林芷容知道无法继续推脱,只得答应下来。 “那容儿就试试,不过若是事情不成,父亲可不要怪容儿。” 林正阳冷笑一声,“哼,为父这样一个好女儿,那郑文骏都多大年纪了,还有他挑剔的份?为父约么着,郑将军回京,宫中应是会设宴为他接风,皆是为父带你去,你这几日便别出门了,在府中好好想想,如何才能一鸣惊人。” “……” 林芷容应了下来。 反正这府中的大门也锁不住她。 临到门前,林正阳忍不住提醒道,“容儿,镇国公府那事儿……你可莫要忘了。” 林芷容微笑着道,“是女儿的错,明日女儿便送上拜帖,父亲就莫要急躁了。想来这几日,娘子刚刚被认回,家中多有不舍,咱们急吼吼的上门,反倒是跟抢人似的。” “也是,也是,那这事儿,容儿莫要忘了就好。” 林芷容含笑点头,一转身,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别人从前身份低的时候,将她当成草芥,而今人家摇身一变成了公府嫡女,马上就急吼吼的去攀附。 她娘当初是怎样一个恋爱脑,能看上这样一个唯利是图的奸诈小人? 林芷容心里盘算来盘算去,还是决定先去一趟镇国公府瞧瞧状况。 这件事情待到明日再提,至于郑将军回京一事。 林芷容觉得同顾鸢脱不了干系。 边境路远,非几日能回。 不过,郑将军回京,顾鸢的身后总算是有了仰仗,也能让她稍稍几放心些…… 这事儿,林芷容却是预料错了,顾鸢重生这些时候,事情一茬接着一茬,她压根儿就忘了舅舅这事。 真正将郑文骏提回京城的,是天盛帝! 郑文骏得了消息加急赶回,才将将赶了回来…… 郑文骏坐在皇后寝宫,两兄妹还没说上几句话,冒牌货迫不及待就来了。 他满脸堆着笑,讨好的道,“将军怎地不说一声,就直接来了皇后这儿,朕可是特地在乾元宫给你置办了酒席,就等你去了。” 郑文骏礼数周全的行了个礼,才不紧不慢的道,“陛下怕不是忘了,当初是您亲自下旨,允臣自行出入坤宁宫的。” 闫礼自然不知道这种细节,他最近马脚露的厉害,皆是因着李德胜被他给弄死了。 这会儿被郑文骏直接打了脸,他尴尬的哼笑两声,“哦,对,是朕忘了。” 说罢,他埋怨的看向皇后,“哎,皇后,你方才也不提醒朕!” 皇后爱搭不理的回着,“臣妾只当陛下记得呢,谁又曾想到陛下究竟是不将当初的诺言当回事儿。” 这还说着话的,安聘婷竟是不懂礼数的闯了进来! 第133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 安聘婷通报都不曾通报就一头扎进了闫礼的怀中,泪眼蒙蒙的好似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闫礼哪里看的了她这副模样,当即揽住她的月要月支,将人紧紧抱住,不住的安慰,“婷儿这是怎么了?怎地这般伤心?” 安聘婷哭哭啼啼的道,“臣妾,臣妾就是太过思念陛下了,便想着来姐姐这处守着,等陛下出来,谁知姐姐院中的恶犬竟是冲着臣妾就来了!吓死臣妾了!” 闫礼一听,脸色当时就拉了下来。 他面色凝重,不管不顾的道,“去将那恶犬打杀!” 侍卫听命后,他还觉得不解气,冲着皇后呵斥道,“皇后,你明知道婷儿怕犬!竟是还饲养这种东西?!你究竟是安的什么心?!” 皇后哑口,却正正好瞧见了安聘婷挑衅的神情。 郑文骏听了这些话更是一言难尽…… 他自来是知晓皇后向来不好饲养这些小宠物。 从前她还在闺阁时候,郑文骏见着别人家的小娘子大多都喜爱毛茸茸的小动物,他专门捣腾了一只西域长毛犬。 这犬不似大宴的犬只,全身皆是雪白色的绒毛,而且听说那狗儿就算长得再大,也不过是一尺多长,初弄来京城的时候,可是轰动了一阵子呢。 谁知他巴巴的给人送去,皇后却是眼睛都不抬的让他将那犬儿扔远点…… 还很是嫌弃的不停打喷嚏,那一幕被彼时在将军府腻歪着的天盛帝笑话了好些日子呢。 那副无情的模样,让郑文骏很是伤心了一阵。 后来那犬儿他就一直养在身边,再往后带到边境,犬儿又生了几只幼崽,幼崽生幼崽。 每日同那些犬儿玩耍,也算是他严酷生活中少有的快乐。 久而久之,他也把自己的感情都倾注在了这犬儿的身上,这次回京,便带回来了一只。 惯常都是他亲自喂养这小家伙,这次进宫他也就一并带了进来,反正,那可是他的狗儿子呢。 这倒好,那一尺多长的小狗,怎么就成了恶犬? 门外传来阵阵狗叫。 郑文骏脸色一变,大门的缝隙中钻进来一道雪白的身影,猛的跳进了郑文骏的怀中。 冲着郑文君‘汪汪’叫了两声,然后趴在他怀里乖乖的不动了。 皇后瞧着有意思。 她没忍住叹道,“这小东西当真是有灵性。” 安聘婷可听不得这种话,她身子一车欠,哭的梨花带雨的,“陛下,姐姐莫不是在嫌弃臣妾?可臣妾当真怕啊!” “无妨无妨,朕这就命人将这畜生打杀!” 可惜他这次下了命令,周围侍卫却围在郑文骏周围,不敢上前。 开玩笑,这可是他们大宴朝的战神啊! 谁敢从他的怀里抢狗?! 一时之间,这些人和这只狗竟是僵持不下。 闫礼动不得郑文骏,便气急败坏的怒骂皇后,“皇后,方才朕的话,你是当耳旁风么?!你难道为了这只畜生,想要违背圣旨?你这样善妒,简直太叫朕失望了!” 皇后本来因着犬儿的靠近,鼻头就不住发痒,她憋得难受,这会儿让闫礼一骂,她火气‘蹭’的就上来了。 “陛下,臣妾尊称你一声陛下已经是念在过往的情分上了!” 闫礼打断她的话,“什么情分!若朕早知你是这般毒妇,当初段不该娶你!” “陛下慎言。” 郑文骏猛地开口,吓得闫礼一个哆嗦。 他怎么差点儿就忘了这个黑煞神还在这! 郑文骏的眼神严厉的盯着闫礼,他常年征战沙场,自带骇人的气势。 如今被这种眼神一盯,闫礼后心猛然颤动一下。 这眼神就好似能够看透他一样! 吓得他双腿发软。 如果被他们兄妹二人知道了他的身份是假的,那哪怕天盛帝不回来,这煞神也能顶起一边天来。 他今儿是真的大意了。 若问他眼下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那定然是将最了解天盛帝的李德胜给弄死了…… 在这么下去,他也怕自己露出马脚。 闫礼佯装镇定,只是那气焰比之方才稍稍矮上了几分。 “朕,朕不过一时怒极,方才口不择言,皇后你别往心里去,只是,你自该反省自己的过错,怎可因着将军今日入宫就好似得了人撑腰,愈发嚣张了呢?” “哼,臣妾嚣张?臣妾能有你的贵妃嚣张么?臣妾这坤宁宫就好似无人之境,她出入的倒是自在的很,臣妾瞧着,怕不是这坤宁宫的主子马上就要换了。” 安聘婷躲在闫礼的怀里,嘴上说着,“不是,不是。” 表情却正好相反。 “哼,若是今儿贵妃不擅自闯宫,又怎么会对上那犬儿,又被惊喜到呢?” “陛下,臣妾是无心的……再者说,畜生吓了人自该处置,姐姐的意思,难道说臣妾还不如一只畜生重要?臣妾……” 说着话的,她又要哭。 闫礼夹在她们两人之间,颇有些焦头烂额。 他放软话语,对皇后道,“就是,不过是一只畜生,既是吓到了贵妃,自是该处置的,皇后何必如此维护?你快些将这畜生处置了,至于贵妃……她的确今日是失礼了,不过她总是如此,孩子心性,皇后就无需与她计较了罢。” “呵呵……” 皇后冷笑两声,未有作答。 冷嘲热讽的姿态让闫礼自觉丢尽了脸面,加之安聘婷又在旁拱火。 他这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气焰又要起来! 皇后也看透了这个冒牌货,她不欲与这两个秋后的蚂蚱多做纠缠,郑文骏却是不忍自己的亲妹妹受此侮辱。 他故意抱着犬儿。 这只犬儿也的确聪慧,方才唯唯诺诺的趴在郑文骏怀里是老实,这会儿大约是觉得有人撑腰了,呲着大牙冲着闫礼和安聘婷二人狂吠了起来。 犬儿的獠牙近在咫尺,他们却对此无可奈何,安聘婷这次可是真的害怕了。 假哭变成了真哭,至于闫礼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他心中暗骂,这兄妹二人当真是一样的惹人生厌! 他回头定是要给郑文骏安个罪名!以报今日之辱! 郑文骏欣赏够了他二人面上的精彩表演,才缓缓开口道,“贵妃娘娘该是听过一句话,打狗也要看主人……” 第134章 谋反了! “什……我没……” 郑文骏出口打断,“我说的狗可不是它。” “今日之事,皇后大度就不与贵妃娘娘计较了,只是毕竟入了宫,即便陛下再过宠爱,也该守规矩……” 安聘婷的脸色一下子僵住了,她瞪圆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尖,“将军的意思难道说是我……” 闫礼飞快的握住了她的手,压着火气道,“将军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皇后都未曾说什么。” 安聘婷对他的维护很是得意,她怨毒的盯着皇后,开口道,“姐姐,陛下说的是,这就是您不该了,即便将军与您再亲近,您也已经嫁做他人妇,你们之间该是有些距离感,不若这样,陛下就借着今日这机会,将将军手中的令牌收回来。” 郑文骏看他打定主意维护安聘婷,也不想同他多言,他逗弄着怀中小狗,“看来有些狗,是真的听不懂人话,常胜将军,不如你去教教她如何说话?” 那小白狗跟听的懂人话似的,刚才好容易安静了下来,这又开始对着安聘婷疯狂叫了起来。 小东西呲着獠牙,犟着鼻子,很是凶狠! 闫礼被郑文骏这无视他的样子气的当即下令,无论如何也要将这狗给打杀! 周围环着的几名侍卫无法,也只得硬着头皮冲。 却被郑文骏的一个眼神吓得又退了回去。 “你们,你们是听将军的?还是听朕的?难不成这大宴往后还要听将军的话?给我上!” 打头一个侍卫为了博取闫礼的好感,闭着眼睛冲了上去,谁知那狗儿可是厉害,它猛地从郑文骏怀里跃起,一口就咬掉了这侍卫的鼻子! 这侍卫哀嚎一声疼的满地上打滚,鲜血更是洒满了一地。 整座宫殿当中瞬间布满了血腥气,安聘婷轻轻,‘呕’了一声,嫌恶的又躲到了闫礼的背后。 “反了!反了!真的是反了!来人!将将军给朕拿下!” 皇后见状,站出身来,“明明是那狗儿伤人,你为何要治兄长的罪?敢问,兄长做错了什么?况且本宫这坤宁宫什么时候成了贵妃撒野的地方?” “好啊,皇后,朕看你是要一起反了!” 闫礼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说话的时候嘴唇都在哆嗦。 “不过一条畜生?你们兄妹就如此逼迫朕?你们可将朕放在眼里了?今日朕就要将你们一起拿下!郑将军无召回京,本就是重罪!朕念着你立下的军功,暂且想着将此事压上一压,没想到你们兄妹竟如此行事!朕看你们就是想要谋反!” “哼,我看谋反之人另有他人!” 郑文骏当胸一脚踹在闫礼前胸。 闫礼倒退两步,倒在地上,胸口像是被巨石给击中了似的,疼的他连声咳嗽了起来。 安聘婷第一反应是逃跑,见郑文骏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才敢跑到闫礼身旁,她惊声呼喊着,“天啊!你们,你们敢行刺陛下!快来人啊!” 她叫声一出,原先跟着闫礼进来的侍卫迅速围攻上来。 郑文骏仅一人就将这些人全部压制住。 坤宁宫一下子东倒西歪躺平了一片。 皇后倒吸一口气,眼皮子抽动。 她就知道,依照她兄长那个脾气,不可能会忍下这事儿。 从前就是这样,天盛帝还是皇子的时候,郑文骏都不将他放在眼中,他求娶皇后的时候更是! 被郑文骏胖揍了一顿…… 皇后现在还记得他盯着一个乌眼圈委屈的找她哭诉…… 别说今儿不过是个冒牌货,就算是天盛帝本尊在这,也耐郑文骏无可奈何。 郑老将军早已战死沙场,老夫人也紧随而去,至于那些郑氏旁支,皆是仰仗郑文骏,才得以发展壮大至今。 若非郑文骏自己有本事,他们兄妹二人怕是早就被吃干吞净了。 就是这样的郑文骏,性格桀骜,如果不是念着她这个妹妹无人依靠,也不会甘心留在大宴。 她一直都知道她兄长的愿望便是自由自在走遍每一寸山河,他最是厌恶的便是京中的尔虞我诈。 镇守边境,也是他自己所求。 而天盛帝,比她更了解她的兄长。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怎可能将这些放在眼中。 所以他便是将犬儿正大光明的带入宫中,也无人觉得怪异。 因他本就是这样一个人,若是那些言官的指责能影响他的话,他怕不是一早就被口水淹死了! 皇后同情的瞥了一眼闫礼。 他缓过来后,脸色铁青,安聘婷更是哭的肝颤。 “陛下,杀了他们!刺杀天子,臣妾看他们分明就是想要夺权!” 这话说到了闫礼的心中去。 他竟是有一日能坐到这个位置上,就要守住! 人一旦尝过了富贵的滋味,就会惧怕落回原处。 闫礼此时眼里也没有安聘婷了,他只想弄死这两个人,好坐稳这个位置! 可下一个瞬间,皇后从倒地的侍卫腰间抽出一把配刀,马上抵住了闫礼的脖子。 “啊!” 皇后厉眼扫过安聘婷,安聘婷这会儿吓的脸色苍白,紧紧用手捂住嘴。 “你们,你们这是要谋反!你们等着!朕一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来人啊!快来人!救驾!” 安聘婷被闫礼的话提醒又叫了起来。 可是整座坤宁宫上下,好似人都蒸发了似的。 没有一个人冲进来。 郑文骏试图安抚皇后,“梓潼,将刀放下,这样的人,不必脏了你的手。” 安聘婷突然插嘴,“你们,你们是要谋反?!” 她像是刚明白过来这兄妹二人要做什么。 若说方才她还气焰嚣张,这会儿,就全被浇灭了。 她还当这兄妹二人不过是故作镇静,可如今看来,他们早就已经策划好了! 安聘婷拼命给身后跟来的一个宫女使眼色。 那宫女不知哪来的力气,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一个猛劲冲出了宫门。 也不管有没有人拦着她,她就开始大声叫唤了起来。 “来人啊!皇后和将军谋反了!” 第135章 娘俩都喜欢打人嘴巴子! “啊!” 那宫女话都没说完,紧接着一声惨叫,整个身子向前栽倒…… 再看她的后背上当胸一柄刀刺了进去。 她扑倒在地,大张着嘴,嘴里不断地流出血沫,没有几息,瞳孔便散开了。 皇后将手中长刀一掷,正中了那名宫女的后心,这一幕刺激的安聘婷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像是把魂儿吓掉了。 “你,你简直太狂妄了!” 闫礼还是死鸭子嘴硬,他伺机逃走,但是整座宫殿里的人都像是对方才发生的事情无有所闻。 “若,若是你们今日对朕动手,难道就不怕朝臣责问?!朕许诺,今日你们将朕给放了,朕定是会将方才之事全部忘却,就当没有发生过!若不然,你们,你们难道真的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 说着他回头拉住安聘婷,好似她的存在就能给他撑腰似的。 安聘婷刚想附和,就听皇后一字一句道,“死一个你,有何干系?妄图冒充圣上?你几条命?还敢在此威胁本宫?这里有一个人是你惹的起的么?” “什,什么?朕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闫礼心已经沉下去了,眼下他最后悔的事就是今儿来皇后这一趟! 而且,如果不是安聘婷一下子冲过来,他想着给安聘婷出口气,也不会得罪这兄妹二人。 更不会……被他们打这么一个措手不及! 闫礼眼珠子飞快的转动着,试图寻个对策,安聘婷却出口讥讽,“皇后娘娘,我看你是脑子坏了!陛下你都认不出来了?!” 她说着,又觉得不对,“不对,你是想……想寻个冒牌货来代替陛下?!一定是这样!” 皇后嗤笑道,“安聘婷,你怕是不知道,从头到尾你都被一个冒牌货给耍了。” “不可能!本宫可是圣上亲封的贵妃!你怎能如此恶毒,这时因为得不到圣宠,就用上这样的手段!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赔上全族性命?还有你别忘了,长公主尚在宫中。” “若是他不想着对鸢儿下手,本宫还打算再留他几日,可怪就要怪这滓渣冒充陛下不止,还想着拿捏鸢儿,你错的第一步便是不该动本宫的逆鳞!” 闫礼还想辩驳,但是郑文骏已经一刀抵在他的脖颈上,“你将陛下藏在什么地方了?” “朕就在这儿,你们这两贼子,就是想妄图将朕打上假冒的罪名,朕绝不会让你们如愿!” “好啊,既然你还在这嘴硬,那本宫不介意告诉你,李德胜在的时候,你地区装的像,只可惜,本宫早就怀疑你了,你可知本宫为何从不留你?待你来本宫这第一日起,本宫就知道你不是他。” 闫礼惊呼,“不可能!” 郑文骏手上的刀,又逼近了一分,刻印在闫礼的脖颈上,渐渐地划出一道血痕。 安聘婷大张着嘴巴,惊恐而又难以置信的望向闫礼。 “你,你真的不是……怎么会……不可能,我就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嫔!” “你也是天真,你以为你陪他这么久,宫中容的下你这么一个满身脏污的女子?别可笑了。” 闫礼狞笑着道,“好啊,你方才就是为了诈我?可是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天盛帝。” “对,对,皇后你不要想诓骗我,我又不是傻子,若他是假的,那真正的陛下呢?” 皇后冷笑,“你竟是还不死心,你不知,陛下私下从不会叫我皇后,他只会唤我乳名,这一点连李德胜都不知道,自你唤本宫梓潼的那一刻,本宫就知道你不是他。这些日子,本宫放任你在宫中作乱,不过是想从你身上查明圣上的情况,要不然,合宫上下,怎么你能碰的女人,只有安聘婷这蠢货一个呢?” 闫礼这才明白…… 他开始来到宫中的时候,便想着尝尝这些妃嫔的味道,可是宫中女子本就不多,那要传召那几人时,她们不是托词身子不是,就是来月事了,各种理由层出不断。 甚至是他看中几个宫女,都会被一堆理由搪塞。 恰逢那时候宫中选秀,安聘婷有意无意的接近他,这才让他有了这么一个女人。 安聘婷根本接受不了这种说辞! 这么久以来,她所骄傲的唯一圣宠原来只是笑话! 她也明白,如果身边的人不是真正的天盛帝的话,那她的后路只有一条,死! 皇后真是好算计! 若她并非宫中妃嫔,那也不过就是名声有失,可她是有了封号,被外男玷污,那她的下场…… 安聘婷想都不敢想!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皇后给她下套! “你,你为何……” “贵妃娘娘今日私闯本宫寝殿,出口对本宫不敬,掌嘴三十,以备薄惩。” 这时候一直不动的坤宁宫嬷嬷一下子动了。 两个身强体壮的嬷嬷把安聘婷拖到了一旁,一巴掌一巴掌狠狠打了下去。 她那张素白的小脸,瞬间就肿了起来,没几下,口中也见了血! 宫中这些嬷嬷,手段多的是,她们惯会使劲,掌嘴的时候,皮肤不破,可内里的肉却是全都烂掉了! 打到十几下的时候,安聘婷已经被打的头昏眼花,她喷出一口血沫,血中带着几颗白花花的牙。 这么几下,就把她给打服了,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开始求饶。 “娘娘,皇后娘娘,求求您放过我!我,我就是一时被富贵迷了眼,才想着跟您争宠!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只要您饶了我,只要您留我一命,让我做什么都行!” 不过因为口齿松动,她说出来的话已经没几句能听的了。 皇后大发慈悲,“先将贵妃娘娘禁足在玄令宫中,待到事情查清之前,在里面学学规矩。” 皇后就是故意的,当初那个假货针对顾鸢的时候,说的就是这话,此刻她原封不动的将这话送给他的心上人。 看看这对野鸳鸯,是不是真的那么爱护对方。 不过很显然,闫礼对安聘婷也不过如此,在被人绑走的过程中,他低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安聘婷眼睁睁的看着闫礼的反应,心也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行了,解决完你那心头肉,现在轮到你了。” 皇后坐回椅子上,斜斜靠着,眼神却透着无比的压迫感。 第136章 交代明白! 闫礼到这时候,算是明白了,自己已经彻底到了孤立无援的时候。 他全身发软,瘫在地上,口里坚持道,“你们,你们不能杀我!若是动了我的话,那陛下就完了!我与他同脉,我伤他伤,他死我死!” 皇后眯缝着眼神,审视着他。 在思考他说的话究竟是真的还是说,只是拖延时间。 郑文骏不以为意,“担心什么?那小子的命硬着呢,先把这人捆了再说。” 闫礼还想继续谈条件,“你们贸然将我捆了,那明日上朝的时候,你们要如何搪塞百官?” 郑文骏一脚蹬他肚子上,“用你操心?!” 他这一脚的力气可不像是那什么婆子丫鬟那样轻快,闫礼闷哼一声,脸色惨白的趴到地上,半天没有动弹。 “罢了,就听兄长的,此人兄长先行带走,若是继续留在宫中,恐生变故。” 皇后毕竟还是忧心闫礼刚才说说的话,等找到了天盛帝,再解决这个滓渣不晚。 郑文骏命人给闫礼换了衣裳,头脸一蒙,就带出了宫去。 一切结束,皇后只觉得身心俱疲,她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她不明白,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天盛帝竟是什么也未同她讲明。 甚至是鸢儿都已经知道了这事情,她却跟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坤宁宫很快就被收整好了。 仿佛方才的闹剧并未发生一样。 她也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不是对的,可难道还要让她忍么? 忍受这冒牌货为祸朝廷? 忍受这群蠢货每日在她头上蹦跶? 她明白天盛帝留着这个冒牌货一定有他的用意,但是她累了,即便他回来后会埋怨她。 她也无所谓了。 累了…… 坤宁宫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传出去,后宫中的人却是一个个安静的闭上了嘴,甚至无人好奇,为何皇帝忽然就重病了?为何他宠信了几个月的贵妃被打入了玄令宫…… 顾鸢心焦的等着坤宁宫的消息,最后等来的却是一个安聘婷。 只可惜,今时今日的安聘婷可没有了从前的美貌,她柔柔弱弱的被来人扔到了地上,就不管不顾了。 等她再打听,就只听说恓凤殿宫门已经上了锁,里头的人出不来,外头的人进不去。 至于里头的人要如何生存下去? 这从来都不是宫中其他人需要考虑的事情。 顾鸢眼皮子一抬,命人将她扔了柴房里去,就施施然的离去了。 趁着无人的时候,她嘱咐喜枝去瞧着安聘婷。 喜枝马上就什么也不干的蹲在了柴房门口。 等到夜深,顾鸢才带着怡然出现在了柴房里。 安聘婷知道这或许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她顾不上身上的疼,爬近了,试图抱上顾鸢的大腿,顾鸢后退了半步,讥讽道,“贵妃娘娘今日好生狼狈,今日本宫来就是同你好好把你从前做的那些事儿好生说道说道。” 安聘婷额头上冷汗涔涔,心虚的退了回去。 “公主殿下,臣妾,臣妾未做过什么……” 顾鸢把怡然往她面前一拉,安聘婷的眼色更加闪烁。 “这不是怡然妹妹么?我倒是忘了,你也在玄令宫中,当初若非是我同皇后娘娘求情,你可是没命活的,如今,你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便向公主殿下求求情!” 怡然习惯使然,安聘婷从前对她非打即骂,行的都是些下三滥的手段,今日出现在她眼前,她骨子里透出来一股恐惧。 还好喜枝站在她的身后,她稳稳拍了拍怡然的肩膀,怡然这才打起了精神。 这些看在安聘婷的眼中露出不屑。 要是今日顾鸢带来的是别人,她可不怕,但是带来的是怡然,她可是真真的不怕。 胆小如鼠,能活到今日,也算她的本事了,不过若是早知道有这一日,当初在安雎宫,她就应该把她弄死! 怡然被她蔑视的眼神激的心头一震。 她鼓起勇气,反驳道,“你这人作恶多端!有了今日就是活该!” 安聘婷可没想到怡然还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她讥讽的笑道,“我做什么恶了?你且说说,当初在储秀宫你给孙二小姐下毒一事,还是我出面保了你一条性命,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白眼狼!狼心狗肺的东西。” “呸!你骂谁呢?那香囊分明就是你给怡然的,你在这死鸭子嘴硬个什么劲。” “放肆!你们两个什么身份?!本宫是来了玄令宫,但是本宫的位份还在,我还是那个贵妃!我跟长公主殿下说话的时候,轮得着你们两个人插嘴?” 安聘婷被喜枝气的出口骂了起来。 从前这两个奴才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过,而今,她们站着,她跪着,凭什么? 安聘婷想起来,顾鸢轻声咳嗽了一声,喜枝马上出手,一边一脚踢在安聘婷的小腿上。 安聘婷哀嚎一声,整个人又重重跪了下去。 “哎哟!你们想死!” 顾鸢不悦的皱着眉头,“贵妃娘娘,本宫称你一声贵妃,你是还没认清自己如今的位置,难道还想被掌嘴?本宫瞧着你这脸面,八成是母后宫里的王嬷嬷打的,她那人啊手上素来有劲,本宫瞧着你这张脸,怕是废了。” “不,不可能!” 顾鸢一说,安聘婷也觉得自己脸颊有着肿痛,她还没有照过镜子,更不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样,因着皮肉未破,她便觉得过些时日便会好起来。 顾鸢很好心的让人取了盆水来,安聘婷难以置信的看着盆中水面映射出来的那张猪头一般的脸,惊叫一声,栽倒下去。 顾鸢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她让喜枝一盆凉水浇到安聘婷的脸上,安聘婷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我的脸,怎么会这样?公主殿下求求您了,宣太医给我瞧瞧脸!我不能毁容!” 她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嚣张,像是一只蜱虫一样匍匐在地上不断哀求。 顾鸢轻声道,“好啊,不过你要将你做的那些事,一五一十的给本宫说个明白。” 第137章 从没想过害你…… “好!好!我都说,我说!” 喜枝和怡然对望了一眼,互相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希望。 “那就从你进宫开始说说。” 安聘婷生怕顾鸢反悔,慢慢说了起来。 她初进宫的时候,也曾天真的想着凭借自己的美貌,定是能在选秀上大放光彩。 可入了宫,她才知道,美貌有用,可在绝对的身份面前,那就是不值一提。 储秀宫的日子并不好过,加之这些秀女能够走到这里,也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 在秀女当中,她最引以为傲的美貌都没了。 安聘婷从来都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当初来宫中选秀,是她自己定的主意。 家中原本已经给她定了一门亲事,是她父亲的门生,父亲将那书生鼓吹的尤其好,说他文采斐然,一表人才,必定能高中。 而她在初次见到这书生的时候也相中了,可有一日,她想去寻他的时候,却误打误撞碰见了书生的亲娘。 那婆子粗鄙不堪,为了一文菜钱跟小贩打了起来,引得一条街上的人都跑去看热闹,最后还是书生出面,才将此事平了。 自打那之后,她就开始抗拒这门亲事,她不要过那种去日子! 太可怕了,她要享乐,要荣华富贵,要被人放在掌心哄着,捧着,才行! 趁着这次选秀,她索性拒了书生那门亲事,她爹虽是不同意,她娘却欢喜的很。 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谁想着让自己的女儿受苦呢。 就这样,她历经辛苦,蒙了父亲的仇怨才终于进宫,她决不能回去!听闻后来,她父亲将庶妹嫁给了书生。 这才对,那种出身卑贱的东西活该去受苦。 可如果此次大选她不能成功留牌子,那她有什么脸回府?回去了怕是也只能草草找个人嫁了! 不行,这绝对不行! 安聘婷思来想去只能兵行险着,她特意打听了天盛帝每日经过的路,偷偷藏在了路旁。 谁知,就那日,她根本就没有遇到天盛帝,不仅如此,还被路过的孙芸香瞧见了,讽刺她跟个母鸡一样四处下蛋。 她当时只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剥光了站在那,羞耻感排山倒海的袭来,又气又羞,恨不得想要跳湖。 也是那日,许是见她在湖边一直徘徊,正巧被贤妃身边的一名宫女碰见了。 宫女不仅救了她,还将她的事儿都告诉了贤妃。 贤妃念她可怜,便说可助她一臂之力。 这才有了后来那一出,她为除掉孙芸香利用怡然一事。 顾鸢将所有的事情在脑中转了一圈儿,问道,“那你为何要利用怡然?” 安聘婷又露出了不屑的眼神,“整日畏畏缩缩,不是哭就是哭,偏巧就是她这样,还入了陛下的眼,我如何会让她这样一个人存在?” “什么?什么陛下的眼?” 怡然自己都听的莫名其妙。 她从未记得自己曾经碰到过天盛帝。 安聘婷‘呸’了一声,“哼,你个贱人,就会装无辜!那日在御花园,你哭什么?就为了几朵衰败的花儿?装什么纯洁?你不知道,那日陛下路过御花园看见了你,便叫李公公来打听你是哪位秀女了。” “我没有……”怡然脸色突然惨白,她也记得有一日在御花园中哭泣,可那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枯败的花朵,而是因着听说她入宫后,她一直挂心的郎君定了亲…… 这怎么就…… 顾鸢相信怡然,如果她不是真的那么纯真,那就太可怕了。 若她真是一个心机这么深沉的人,她被骗了,也是活该了。 怡然小声喊道,“我,我根本无心争宠!我只念着能落选后出宫,寻个庵堂,静心礼佛!” “谁信啊?哪个入宫的女人没有点世俗的欲望?我最厌恶你的就是这一点,永远衬托的旁人都脏污不堪。” 喜枝听不下去,出声反驳,“你自己脏,就见不得别人干净!什么东西!” 安聘婷也懒得继续同她打嘴官司。 顾鸢接着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储秀宫的时候都是因着贤妃帮你,才能将那些东西送入孙二小姐的房中?可你就不怕怡然那日并不听你的话,而是把那香包据为己有?” “真不是我瞧不起她,一个滥好人,怎么可能会那么做呢,而且……”她话说到这,兀自停了下来。 “那贤妃为什么要帮你呢?你可曾想过,她直接去拉拢孙二小姐还不好?帮你?给自己找个人争宠?” 这话问的安聘婷一下子噎住了。 她从未曾细细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我是贤妃,找一个怡然这样的不好么?乖巧听话,还没有什么争宠的心,而你这样心机都写在脸上了,贤妃怕不是个傻子。” 她猛的想起方才在坤宁宫里皇后所言,后宫嫔妃根本就不去靠近‘天盛帝’。 所以贤妃那个时候,难道也知道了‘天盛帝’是个冒牌货? 怪不得…… 怪不得自她获封开始,贤妃就淡淡的并不像是从前那样与她深交。 而她也蠢的以为自己得宠了,才惹的贤妃嫉妒。 “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安聘婷不由得笑了出来。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她甚至不如怡然,怡然的身边起码还有个喜枝能一直维护她。 顾鸢并不同情她,所有的选择都是她自己做的。 如今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 “还有一事,我并不懂,你从什么地方学过医理,能将这些相克的东西放在一处?” 安聘婷抹了把眼角的泪水,她没有回答顾鸢的话,抬头对上了站在顾鸢身后的怡然,“你知不知道,当初给你的那个香包,我早就把其中的东西给换了!” “事到如今,我知道说什么都白费,但是我的确没想过害你性命,若不然我也不必在出手之后还去央求皇后留你性命。” 喜枝翻了个白眼,“哼,你胡说!如果你已经将里面的东西换了,那孙二小姐又怎么会中毒?!” “若是不信,你们自可以去恓凤殿,贤妃当初给我的荷包,我偷偷藏在了枕边的暗格中……” 第138章 孤枕难眠~ 顾鸢没有犹豫,命人去将安聘婷说的东西带了过来。 暗卫动作很快。 不过几息,就回来了。 而安聘婷也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暗卫,她这才真正的信了,那个他更爱她的男人,的确不是真正的皇帝。 太可笑了,她的一生,好不容易以为得来了想要的荣华富贵,却原来只是一个笑话啊。 顾鸢从木箱中挑出了安聘婷口中的那枚香囊。 第一眼,怡然和喜枝就确定了这个东西。 “就是它!” 顾鸢更奇怪了,“既然你打算出手害孙二小姐,这香囊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本宫不明,你多此一举的换个香囊所谓何。” 安聘婷冷笑道,“谁说我给怡然的香囊是有毒的?至于为什么孙芸香拿到的荷包里啐了毒,那与我没有任何干系,还是怡然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到底是又碍了谁的眼。” 怡然茫然又疑惑,“我,我不知道……” 喜枝更是不忿,“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说不定就是你做的连环套呢,好洗清自己身上的罪。” 安聘婷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喜枝,“我费心劳力的换了是为何?我既然已经决定要害她们二人了,就绝不会后悔,我安聘婷做了的就是做了,没做的就是没做。” 顾鸢将香囊收了起来,依照安聘婷所言,孙芸香的殿中或许早就藏了钉子。 “知道这个计划的只有你和贤妃,不是你,那便是贤妃了,想必咱们贤妃娘娘正是用这个方法来测测你的忠心程度,没想到啊,你让她失望了。” “这……” 安聘婷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后自嘲的笑了一声。 或许,她本是有机会像其他秀女一样依附在贤妃之下,躲过这一劫。 却没想到…… 一切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好了。 顾鸢知道了这件事,也没声张,不过对于怡然所说,安聘婷想要报复她这事儿,她可不会对安聘婷这种人产生什么同情。 “你当初不是一心想要报复本宫?可本宫思前想后也没想着你究竟是做了什么,所以……” 安聘婷此刻已经有点破罐子破摔了,她的命运从一开始就被算计的明明白白,那即便是脸好了,她还有命活着么? 面对顾鸢的质问,她一反方才的激动,颓然的坐在地上,就是不开口。 顾鸢看清她眼中绝望,提道,“本宫,保你不死,只要你把你干的事儿都说清楚了,若是你能将那冒牌货干的事儿也说个明白,那本宫甚至可以给你一笔银钱,送你一个新的身份,安度一生。” 安聘婷讥讽的笑道,“你觉得这些东西于我而言还有什么用?临死还能拉上个贵女垫背,我这黄泉路上也不寂寞。” 说完,她竟是趁着三人都没反应过来,一头撞向了一旁的柱子上! 安聘婷叫都没叫一声,就软倒在了地上。 地上一摊猩红的血迹中还掺杂着些许白色的脑浆。 喜枝胆子大一些,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 顾鸢深吸一口气,面上染上了一丝急色。 方才,安聘婷说的是,拉着一位‘贵女’做垫背的。 她绝不会称呼自己为贵女,那她身边能够引以为意的‘贵女’怕是只有一个人…… 林芷容?!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在了顾鸢的脑海中,就让她恐惧的不住颤抖…… 不行,她要见到林芷容…… 这里的烂摊子她已经顾不上了。 见她忽然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怡然担忧的小声劝解,“殿下,您先莫慌,或许提问贵妃娘娘身边的宫人,也能得出些许消息来。” “对,你说的对……” 经她提醒,顾鸢马上命人去打开了恓凤殿的大门。 她这动静闹得不小,皇后那也听到了消息。 她身边的嬷嬷担忧的提醒道,“娘娘,您看,是不是派人去给给公主殿下提点一下,眼下宫中风云突变,也还不知道最后结果,她这样大张旗鼓的闹出些动静来,总归怕落人口舌。” 皇后随意抬了一下眼皮,“哼,她是本宫的女儿,也是这后宫的主人,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本宫倒是看看,谁敢说出个字来。” 这嬷嬷也不敢多说,退了下去…… 顾鸢虽是开了恓凤殿的大门,却没有第一时间过去。 她把怡然等人撇下,匆匆赶回房中,想要换身装束出宫,没想到,刚进到房中,烛光还没点上,一丝熟悉的清幽兰香钻入了她的鼻尖。 紧接着,她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在幽深的黑暗中,顾鸢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林芷容。黑暗当中,林芷容的双眼宛如黑夜中的夜明珠,闪着温柔而迷人的光芒。 她把顾鸢圈在怀里,将下巴靠在顾鸢的肩膀上,轻轻嗅着顾鸢身上的气息,好像得了水的鱼一样,餍足的表情挂在她的脸上。 林芷容的动作无比轻盈,仿佛生怕一点响动都有可能打破这一刻的宁静与美好。 咫尺之间,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温暖的气流。 顾鸢也贪婪的感受到林芷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她沉迷于这味道,让她安心又沉醉不已。 她从未想过,林芷容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这惊喜实在是来得太过突然了,以至让顾鸢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心中涌动的喜悦却如潮水般源源不绝,淹没了一切理智和思考。 在只属于她们两个人的时间里,两人都是沉默的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静谧。 如果这份时光永远不会结束就好了…… 她们相互依偎、互相陪伴,用心去感知对方的存在。这种感觉真的是既奇妙又美妙,让她们两人皆是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良久,她们才舍得彼此分开,顾鸢心跳的飞快,她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急切的问道,“容儿,你怎么来了?我还正想着去寻你呢!” 与顾鸢不同的是,林芷容的声音温柔且平静,“一日不见,倍感思念,长夜漫漫,孤枕难眠,所以我便任性了一把,殿下不会怪我?” 第139章 调戏,反调戏? 顾鸢的脸倏地烧的通红,她感觉自己的头顶都要冒热气了! 从前怎么不知道林芷容这么会说话?! 看来她从前还真是压抑住了天性。 这一下子放开了,倒是让她招架不住了…… 林芷容低声闷笑着,点了下呆愣愣的顾鸢的鼻尖。 公主还是那么可爱,一点也不经逗,一逗就卡壳,让她对逗弄她这事儿,乐此不疲。 直到听到林芷容的笑声,顾鸢才反应过来,她又双叒叕被林芷容给戏弄了! 顾鸢佯装恼怒的从林芷容手中抽出了手,“哼,林大小姐怎么也开始没个正形了?” 林芷容追着顾鸢的手,把她给拉了回来。 “好了好了,殿下不爱听,那往后我就不说了。” “其实,也没,不爱听……” 顾鸢的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说完,那耳朵就跟要滴出血来一样,通红一片。 “那我以后一定多说。” 顾鸢故意往门口的方向挪动几步,“你又故意惹我!” 林芷容浅笑着追了上去,谁曾想,顾鸢猛然回首,拉着她,在她额头上印上了一双温热的唇。 这下可是换林芷容呆住了! 她伸手摸了摸额头,温软的触感,让她不停回味。 “殿下……” 顾鸢眼中透着狡黠的光亮,“哼,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会。” “是是是,好好好,殿下想要对容儿做什么,都可……” “你!” 顾鸢那个思绪跟着这句话一下子就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去,回过神来,她终才察觉,又被林芷容罢了一道! 下次,下次她一定要把场子给找回来!她发誓。 好叫林芷容瞧瞧,谁才是上头那个! 二人又是笑闹了几句,才开始是正事。 今夜宫里不太平,顾鸢也未曾出过玄令宫,只是,瞧着安聘婷的架势,那冒牌货怕是也没落的个什么好下场就是了。 坤宁宫没有任何传闻出来,说明皇后已经将局势都控制住了,与其担忧那些,不如琢磨一下安聘婷究竟是下了什么黑手。 对于这件事,林芷容却有不同的见地。 “我总觉得,贵妃的势力并不那么强,此事说不准还真是要从当初孙二小姐中毒一事牵扯出来的人查起。” 顾鸢并不怎么在乎什么孙二小姐,张二小姐的,反正她们于她而言就是陌生人。 自己没有防备着了别人的道,能怪谁呢? 林芷容牵着她的手,二人坐到床榻上,林芷容一个使劲直接将顾鸢给推倒了。 她紧紧的收紧胳膊,就那么抱着顾鸢的月要月支,慢慢的道,“若贵妃娘娘说的是真,而殿下又怀疑她是想要对我下手,那能接近我的手段不过就那么几种,买凶杀人,或是下毒。” 顾鸢的后背紧紧贴着林芷容,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暖,也彻底冷静了下来。 林芷容接着说道,“买凶杀人,那方法很多,不过她要如何知道我何时出门?又去什么地方?带多少人手呢?若我一月不出府,那对方就一月不动手?” 顾鸢觉得林芷容说的有些道理,她轻轻颔首,安静又乖巧的等着林芷容继续说道。 “除非她在宫外另有帮手,能将我引出相府,且那路线还是是能预先观测好的,如此这般,可能性才会大些,只不过,如今殿下与我既是已经知道了些许风声,那往后出行,我自是会小心,若这几日真的有何人下帖子招我去叙,那此人我们该是要多些注意。” “容儿说的不错,等对方自己露出马脚也可。” 顾鸢几乎一点就透,林芷容又开始分析另一种可能,“还有一个方法就是买通我身边的人下毒,可用这种方法,那贵妃娘娘必是不会轻易露出马脚,那样一来,用上对付孙二小姐的方法来对付我,岂不是正好。” 顾鸢的小脑袋点的跟拨浪鼓似的,“很是有些道理呢!如此一来,她甚至可以在不同的时候,随意将一个物件带入相府,至于另一半,再寻个机会,塞在你的身边即可。” “当初孙二小姐带着香囊不足一日便让那毒性显露了出来,只消在宴请之时,将引发毒性的另一半随便出手都可行之。” 林芷容越说,顾鸢觉得越对,她心上又升起来几分崇拜。 她的容儿,可真是冰雪聪明。 可怜她今夜差点被安聘婷那个毒妇吓的乱了阵脚! 这样,不管是用的哪种方法,只要她想要谋害的是林芷容,那她在宫外就一定有接应的人。 “容儿你说,会不会是安夫人?先前她嫁祸怡然的时候就是让安夫人进宫做了个局,那在宫外……” 林芷容一把攥住了顾鸢挥舞的小手,捏在手里,轻轻摩挲着。 “未必,照理来说,殿下打马惊到她已经有些日子了,她若是想要出手,该是已经出手了,安夫人的身份低,自来融不进闺女圈子里,就算安聘婷口中所说的那位‘贵女’并非是我,仅是照着安夫人的身份,怕是没有贵女愿意接近的。” “也是,她总归是要寻能靠近‘贵女’们的人才行。” 顾鸢忽然想起,前几日林芷容刚刚在相府办了府宴,“会不会是那时候……你那日过后,有未察觉府中有什么变化?” 林芷容借着顾鸢的提醒,也开始细细回想。 这一想,还真是想出了些许。 “我那院中,倒是未曾察觉有什么不同,先前殿下送来春雨春分的时候,我已经将院中的下人换了一遭,若是变化,那我好似闻着父亲房中的味道……不太对劲。” “他从前素来喜爱原木香,近来两次我却在那香中闻出了些许甜味……不知是他有意换的,还是说的确被人掺了东西进去。” 林芷容了解林正阳,那原木香,他用了十年,轻易不会换。 这话说出来,两个人都茫然了。 如果安聘婷想的是拉林芷容下水,那又怎么会牵扯上林正阳? 她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第140章 你的身后,有我 百思不得其解,顾鸢和林芷容也就不再纠结了。 她们如今也不算是全无准备,实在到了最难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兵来将挡。 林芷容轻轻地拥抱着顾鸢,手臂轻柔地环绕着她的月要月支上,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怀抱当中。 她的手指偶尔缓缓滑过顾鸢的后背,一次接着一次慢慢的轻抚着,感受着那细腻而又柔软的触感。 偶尔,林芷容会伸着手指,捏住顾鸢的一缕发丝,绕在指尖细细品味着其中的柔顺与光滑。 她将发丝缠绕在指尖,然后再松开,看着它如丝般飘落。这一瞬,顾鸢也不恼,若是旁人做着这些,她只会觉得恶心。 从前她瞧见天盛帝缠着皇后的时候,还觉得他们腻歪的让人看不下去。 现在换成了自己,她才理解有时候,对着那个人,就是无论多么亲近,都不够。 她还想跟林芷容靠的更近一些,再近一些! 不过,尽管她们二人面上看起来轻松自在,可实际上她们都明白对方的心中都压抑着许多事情。 世间苛刻,对她们更是不公,这些烦恼就像沉重的包袱,压得她们时不时喘不过气来。 可是,好不容易才有这样见面的机会,她们却不想一直不停地谈论那些令人闹心的事情。 她们都选择了更为小心翼翼的方式去呵护这段感情,绝不让让任何一点邪念掺杂其中。 就像此时,她们珍惜每一个相处的瞬间,只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她们从没有去阐明对彼此的感情。 就是生怕这份感情一旦挑明了,会成为对方前行的负担。 她们不想成为彼此的软肋,只能在这样的夜晚,互相安慰,浅谓相思。 顾鸢翻了个身,与林芷容面对这面,林芷容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明,让顾鸢没有一分一毫的时候可以沉沦。 她有时候真的觉得,如果林芷容不是这么通透就好了,如果她能更加任性一些该多好,那她也有理由放弃肩膀上这份担子。 前世今生,都滚蛋去! 顾鸢的心愿,就是跟林芷容能够自由自在的在乡间田野,无拘无束,也没有旁人的目光,时时刻刻的盯着她们的一言一行。 轻轻的,顾鸢叹息了一声。 不用说什么,林芷容就明白顾鸢的意思。 她红唇轻启,“殿下,黑暗终归会过去,您的血脉就是您要承担的责任,你只要记得,无论何时,我都会在你的身后就好了,所谓虚名,我根本也不在乎。” 顾鸢没说话,只是拖过林芷容的手,捏在自己的手中,轻轻在她手上印了一个口勿。 林芷容察觉到手边有些许湿润。 她就那么默默地继续拍打着顾鸢的后背,轻轻哄她入睡。 “你知道的,我希望你能幸福,我也希望,我们都能获得幸福。我不在乎权利和地位,但是你说的对,这是我的责任……” 顾鸢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话,天蒙蒙亮的时候,林芷容轻轻起身,悄悄的离开了。 她没有回头看顾鸢。 既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天亮了,她们都有各自要继续面对的事情。 她给顾鸢留了一封书信,信中详细写着白长青说的事儿,让顾鸢拿捏。 顾鸢无语的捏着这封信。 怎么,这是已经开始上折子让她批阅了? 不过更多的还是心上的温暖,这么大的事情,她昨夜一个字也没说,净听着自己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顾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唇角翘的有多高。 今儿一早,玄令宫的人都察觉的出来,公主殿下的心情,很好…… 昨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宫中却没有一个人过问,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安聘婷的尸体已经处理了,那间柴房中甚至闻不到一丝腥味。 让人不得不唏嘘,一条命,能磨的这样干净。 好似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在这皇宫中出现过一样。 许是因着自己沉冤得雪,怡然的状态比先前好了许多。 顾鸢觉得喜枝那丫头是个可用之才,便让她在玄令宫中寻一样东西。 她没有告诉喜枝东西是什么,只是告诉她那东西于她而言十分重要。 喜枝这丫头果然机灵,一个字都没问就应了下来。 顾鸢很是满意。 今儿一大早,皇后就对外宣布了天盛帝身染重病卧病在床的消息。 一开始有些大臣根本不信,纷纷嚷着,昨日陛下还好好的,怎可能今日一病不起了!定是皇后在背后搞鬼了! 毕竟郑将军刚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的确是十分让人怀疑。 也不知道皇后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竟然招那些人进了养心殿,亲自见着了衰败昏睡的‘天盛帝’! 这些大臣谁不是个人精,没有证据,都知道说多了反而错的更多,便也认了下来。 皇后趁机还下了懿旨,从民间招募能人,为‘天盛帝’医治! 这戏做的倒是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太子未醒,皇帝又忽然卧床,一时之间,前朝无人,在郑文骏的带头下,便让皇后代为管理朝政,且等着另外两位皇子回京后,再做商议。 至此,皇后可是宫中最忙的那个人了! 顾鸢的玄令宫还是紧闭着大门,谁也别想着安排进一只蚂蚁来,自然,玄令宫中的蚊子也是一只都飞不出去。 宫中的威胁从来不仅仅来自安聘婷。 如果真的各个都跟安聘婷一样蠢的话,那这玄令宫的大门也不必闭的这样紧了。 顾鸢这几日在宫内查着,林芷容就在宫外查着。 这几日因着皇后当政,不少臣子在闹事,纷纷称病不去上朝。 其中带头的那个自然就是林正阳。 他几乎每日都在府中,林芷容的事情查的也并不顺利。 这一日,她如往常一样在院中瞧着账簿的时候,忽然院中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的身影。 林芷容放下手中的笔,看着林婉婉,“今日妹妹怎么舍得出院来瞧姐姐了呢?” 林婉婉面上覆着厚厚的纱,她的眼神不似先前一样癫狂,而是透出了几分沉着,这让林芷容很是好奇。 难道说,她的这位妹妹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终于懂事了? 第141章 开始反击! 林婉婉没有像是从前那样,先是说些有的没的绕圈子,直接切入正题。 “前些日子,我将那些将来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怎么想?” 林芷容正襟危坐,她淡然的先是给林婉婉沏了碗茶水,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林婉婉的眼神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林芷容笑道,“妹妹还是那么沉不住气。” “你先前跟我讲好了,能安排我和母亲离开,如今是在做什么?难不成想反悔?” 林芷容却道,“你给我讲的那些事,你如今看看,跟你说的还有几分是一样的?” “你不相信我?!” 林婉婉脸色更难看,她如今已经被彻底抛弃,唯一一个希望就是林芷容了。 如果她也撒手不管…… 那她的人生…… 不行,她要报仇!她决不能让害她这样的人落个好果子。 为了报仇,她也要活下去。 林芷容起身绕道她的身后,伸手摁住她,“我没说不相信你,不过你也看到了,你经历过的那些事,很多都已经改变了,那说明这个世界是有变数的,我懂你,你想报仇。” 她感受到林婉婉的身体猛的一震。 “姐姐说什么呢,我都落的这种下场了,只想活着便好,哪里还想这些。” 她眼神闪躲,心虚的很。 林芷容一副了然的表情,“咱们如今敞开天窗说亮话,你的处境什么样,都掌握在我的手中,你该知道,现如今,只要我说一句话,你以为你能活上几日?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该庆幸,你现在于我而言还是有用的,我还能留着你。” “你!” 林婉婉发出扭曲的笑声。 “林芷容,你终于是不装了,哼,我当你活的无欲无求跟个菩萨似的,原来这心思也是深沉的很。” “从前你和你母亲如何对我的?这么几日你就忘了?如果你今日就是想来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那么我这送客了。” 林婉婉大喘了几口气,还是稳下了自己的心情。 “罢了,不同你说这些虚的,你想让我做什么?” 林芷容坐回了原处,“你要知道,你如今成了这副模样,罪魁祸首是谁?” 林婉婉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林芷容怎么好意思问出这话来? 害她变成这副模样的难道不是她林芷容么?! 林芷容挑了挑眉毛,“是你的亲爹啊!” “所以我让你做的很简单,林正阳如今同闲在府中,我让你找个方法,将他引出府去几日。” “这我怎么做得到?父亲如今根本就不见我!”林婉婉瞪大眼睛,觉得林芷容简直就是在说笑! 林芷容摇了摇头,“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说罢,林芷容就就将林婉婉送走了。 林婉婉走的时候很是不服气,然而最后又是无可奈何。 送走了林婉婉,林芷容马不停蹄的准备着东西。 她精心采买了一些物品,唤着马车,径直去往了国公府。 先前,她几次向国公府投递拜帖,都石沉大海,国公府的的态度摆的很明了根本就不想同相府扯上关系。与 可这边,林正阳一天天蹲在府中,就跟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逼迫她快些解决尹余娘的事情。 林正阳的打算,她也明白。 国公府如今还没表明自己的立场。 因着皇后掌控了前朝,也是有不少人支持的。 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保持观望态度,天盛帝的消息像是整个被封锁住了。 没人知晓他的真实情况,这些日子,总有各种人被带进宫中给天盛帝诊治。 可是没有一个人说的明白到底是得了什么奇症。 若是有一日,天盛帝忽然醒了,那他们如今跟皇后对着干,那也必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可万一天盛帝出了事,太子这样,那皇位便只能是在二皇子和大皇子当中挑一个。 届时皇后是否会放权,也未必。 总之无论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这动荡是必然的。 镇国公如今就是这样一个中立的立场,林正阳已经下了赌,他如今只得扩大赌注,拉拢更多的人,那样无论最后谁人上位,在他拉拢的庞大势力面前,也总要低头。 这也是林正阳敢公然表态的原因。 林芷容怎么可能让林正阳得了这便宜,他的打算倒是好,可惜啊…… 只要她活着,就不会让林正阳如愿。 这人太过阴险,只要有他在,顾鸢上位的路就不会顺利。 所以林芷容要把这个大砍先磨平了才行。 林芷容刚到国公府门前,她提前送进去的东西就被扔了出来。 周遭人来人往的,瞧热闹的人可多了。 这些日子,林正阳先前和尹余娘的瓜葛已经吃了个遍,加之国公府的走失的小姐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找了回来,这事儿更是成了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林芷容的马车上挂着相府的标志,她虽未露面,但是迎来过往的人也都知道里面的人是谁。 镇国公府的大门始终紧闭,林芷容很有耐心,就在门前杵着。 瞧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聚集在国公府门前。 镇国公大夫人,气的一盏茶碗狠狠摔在地上。 “来人,让她进来,今日我就来回回这位相府大小姐,非要我国公府成为人前饭后的笑柄?!她那父亲害我女儿半生,如今女儿还敢闹上我国公府的门上来?!难不成是真不将我们国公府瞧在眼里?!” 尹余娘抬了抬眼皮,安抚道,“母亲,您先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往后谁还能做女儿的依靠啊!” 大夫人一听这话,心马上软了。 这女儿丢了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才找回来,她自然是疼的紧。 她搂住尹余娘,安抚道,“玉儿莫怕,有母亲替你撑腰!快,将那相府大小姐给我带进来!今日,我要好生同她说道说道!还有请国公爷一并过来!如今,让他也瞧瞧,这一家人是怎么欺负他女儿的!” 第142章 无耻之徒! 林芷容被引进厅堂当中,就见大夫人正襟危坐,面色阴沉,尹余娘乖顺的垂着眉眼,也不瞧她。 她微微矮身行了个礼,大夫人更是眉毛都不抬一下,厅堂中鸦雀无声,没有人说话,气氛颇有些凝重。 林芷容被如此对待,她也并不觉得尴尬,而是自己径自站直了身子,施施然道,“见过大夫人,见过小姐。” 尹余娘的身份,谁不知道呢,孩子都生了一个了,而林芷容还喊她小姐,也是足了她的颜面。 大夫人‘哼’了一声,语气不善。 “不知今日林小姐前来是为何事。” 还是尹余娘看不过眼去,开口问道。 她的语气礼貌且生疏,摆明了是要同相府划清干系。 林芷容微笑着回道,“今日芷容前来,一为问候小姐安,至于其二,便是也想问问小姐何时愿意嫁入相府之中。” 她话落的瞬间,一盏茶盅忽然凌空飞来,在她脚下碎了个四分五裂。 林芷容不慌不忙,抬眼疑惑的看向大夫人,“不知大夫人这是……” “你怎么好意思的?!真是什么东西养出什么女儿来,我们玉儿何时说过要嫁到相府去?!” 大夫人气的目眦欲裂,说完这话,嘴唇都打着哆嗦。 见她这样激动,尹余娘赶紧起身站到她身后拍打着她的后心,“娘,您莫气,气大伤身,您如今是玉娘的主心骨,可万不能伤了身子!” 大夫人闭上眼睛往后一倒,顺了两口气,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 她心疼的抓住尹余娘的手,“玉儿,我这命苦的孩子!你怎么就……都怪娘,当初没有看好你,这才让你着了道……” 林芷容安静又得体的一直站着,并不插话。 那边娘儿俩又絮絮叨叨的哭了几声,大夫人的注意才又转回到了林芷容的身上。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今日怎么有脸登门?先前你们相府送来国公府的东西早都一并退回了,我们国公府的态度还看不明白么?上门来找羞辱,你这女娘怎地如此不要脸?!” 大夫人出身高贵,很少会说重话,今日也是被气的骂的难听。 林芷容一如既往的沉稳,她劝慰道,“大夫人且先消消气,此事容儿自是知晓,只是毕竟弟弟还在国公府中,容儿也不得不来,原先这事儿该是主母做的,只是继母的事情想必大夫人也听说过,如今容儿掌家,此事只得容儿前来了。” 她单知道是怎么气人的。 果然,大夫人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在听了这话后又翻涌了上来。 她站起身,指着林芷容的鼻尖怒道,“你,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我们玉儿嫁过去做妾?!你当真不是个东西!” 刚说完,镇国公郑云飞走了进来。 他听了这话,也是怒极! 他比大夫人理智些,知道尹余娘被寻回,即便如今身份高贵,也万不会再有嫁给旁人的机会。 毕竟谁人会要一个给人做过外室的女子呢。 何况她还带着一个儿子。 世人皆知林相没有儿子,只有女儿,这个儿子将来可是要继承他的衣钵的,有他在,旁人更是不敢对尹余娘有什么非分之想。 真的做了,那不就是跟林相抢老婆儿子么! 所以尹余娘虽是被寻回来了,在府中的位置也很尴尬,尤其是原本国公府的小姐们。 大夫人本是只生了尹余娘一个女儿,自打孩子不见之后,她整日郁郁,不能生育,无奈之下,只得将庶女记在名下做嫡女。 大小姐已经论嫁了,可因着尹余娘的名声,最近对方很是冷淡,剩下那些小姐便更难了。 府中的小姐们,谁不是根本就瞧不起尹余娘。 也就是大夫人维护,她们面上还给她一个好脸色,喊一声‘姐姐’,但是背后的事情一点也没少做。 这些,尹余娘也没有告诉大夫人,只得自己默默承受着。 尹余娘乖顺,大夫人心疼,郑国公更心疼。 但是他知道尹余娘如今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嫁给林正阳。 不过自家的女儿被如此祸害,他心里堵着一口气,近些日子也没少在朝堂上给林正阳下绊子。 他一直在等,等林正阳做足了面子,八抬大轿的把尹余娘给抬回去做正妻,但是等了又等,如今等来的是什么? 大夫人给国公使了个眼色。 他们二人互相了解彼此的意思。 看来林正阳这是捏准了自己的女儿不仅嫁不了好人家,更是会累及家中其他姑娘,所以故意拖着! 林芷容将一切看在眼中,她今日来要的可就要是这种效果。 索幸,效果达到了,她继续火上浇油,装作惊讶的小声道,“难道小姐还想着另嫁他人?这怎可?!弟弟可是我们林家唯一的血脉,断然不能落入他人家中啊!” 郑国公冷笑着回怼,“哼,早知道是你相府唯一的血脉,早些时候怎么将玉儿养成外室?” “这……容儿不知……” 林芷容没有任何愧疚,理直气壮道。 本来就是,都是林正阳干的好事,总不能让她背锅。 而且郑国公想必已经查清了当初尹余娘被迫一事分明就是林正阳所做。 林芷容今日来的目的很简单,火上浇油。 见她一副混不吝的模样,郑国公的修养也碎了一地,“滚!我们镇国公府不欢迎你们林家的人来!” 林芷容站着不动,丝毫不将这些话放在耳中,她状似懵懂的反问道,“小姐本就是外室,名声不好,将来更是无法另加高门,国公爷和大夫人若是有什么想要的,不如直接说明,容儿去准备就是,何苦这样为了置气,害了小姐前途。” “什么名声不好?!我女儿的名声好得很!” 若非大夫人涵养好,如今指不定已经伸手要来打林芷容了! 尹余娘眼尾扫过林芷容,微不可察的冲她比了个手势。 林芷容利落的行了个礼,“罢了,既是今日谈不出什么,那容儿改日再来便是,只是这些时日希望大夫人和国公爷能好好思量些,父亲乃是朝中肱骨,国之栋梁,小姐嫁过去,还有弟弟傍身,父亲定是不会辱没小姐的。” 第143章 我就是我 “滚!” 郑国公被这一席话气的亲自赶人,林芷容忙不迭的抬腿溜了…… 尹余娘泪眼蒙蒙的,除了哭就是哭,这副模样更是给国公夫妇看的揪心,恨不得将林正阳碎尸万段! 可是他们心底也明白,林芷容今日来说的那些话,话糙理不糙,难听却也是事实。 尹余娘已经不小了,除非…… 国公叹了口气,慢声道,“若是玉儿实在是不想嫁过去,不若就回去江南祖家那边,寻个书生嫁了倒是也好。” 大夫人怎么舍得失而复得的女儿再去那么远的地方?! 她愤愤的道,“不行!我就不信,这京中这么多人,还没人敢对上一个林正阳!我们玉儿那般好,那些个休弃的都能得个二任良人,我女儿凭何不行?!” “母亲,母亲,玉儿不嫁了不行么?玉儿只想留在府中陪伴父母亲终老,从前玉儿一直不敢奢望能有这样一日,如今的日子对玉儿来说,已是满足。” 大夫人何尝不想留女儿多几年,但是人言可畏,他们又是一品镇国公府,怎可将女儿一直留在府中? 况且,尹余娘的名声地区对镇国公府的小姐们都有影响。 就算她想将尹余娘留在身边,怕是老夫人也不会同意。 想到老夫人,大夫人的后脑也开始一阵生疼。 老夫人前些时候去寺中礼佛,并不在府中,将尹余娘找回来这事儿,她尚且不知。 可若是被她知道了,尹余娘也是保不住的。 镇国公府老夫人一辈子最在乎的便是名声,那日凑巧,才能将尹余娘带回,若是当时老夫人在府中,怕是根本就不会认下尹余娘的身份。 郑国公是承袭的爵位,他下头还有两个弟弟,各自都在朝中任职,大夫人还有一个儿子,是尹余娘的哥哥名叫郑源。 前些年外放出了京,大夫人已经将尹余娘的事情告诉了他,不过此时书信还在路上,他怕是还不知道。 镇国公府是有实权的公府,镇国公虽还未请封世子,也是想着等郑源回京,有了实际的功绩,届时请封世子,才能稳住镇国公府的地位。 历来承袭爵位都有规矩,若世子并不实际官身,则要降级一位,镇国公府乃是一等公府,也绝不会任由这种情况发生。 可尹余娘归来,那世子的亲事,也不好办…… 当初郑源离开京城的时候并未婚配,也是为着等功成回京,择一门贵女。 大夫人本还动了相府嫡女的念头,今日一见,只叫她恨得牙痒痒,亏得当初并未多言! 两夫妇唉声叹气,尹余娘安慰了一通,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离开后,她从侧门离开公府,直奔点翠楼的后门。 进去后,她驾轻就熟的避过人群进了一间厢房当中。 厢房里可不是旁人,正是林芷容。 她浅笑着道,“玉儿小姐,等你好久了。” 尹余娘懒散而又随意的坐了下来,自顾自端着水杯先吞了几口茶水,一套动作豪放的很,哪里有方才半分小白花的模样。 “慢些,别呛着。” “咳咳,咳咳!” 林芷容一脸‘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看着尹余娘。 尹余娘也不脸红,理顺了这口气,才抱怨道,“哎,这劳什子的高门贵女,毛病可真多啊,坐要坐直,站要站直,连喝口水都要小口小口的吞,可给老娘我累死了。” 她这些年混迹市井,怎可能是那种娇弱的小白兔? 尹余娘难得有机会放纵自己,她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舒服的吁了口气,“这才对么!” 若她真是那般娇柔,这些年又怎么能在市井上讨个好口子。 “小姐,你是不知道,这国公府那些人啊,真是看着娇滴滴的,全都长着八百个心眼子,什么人啊!亏得我打小没在那长成,我只要想想当初没有那个万一,我也是这么膈应人的一群玩意儿,我就刺挠!” “我瞧着你那不是装的有模有样么,果真是有天分。不愧是我瞧上的人。” 林芷容本也是欣赏她的豁达,尹余娘则是钦佩林芷容的处事不惊。 “行了,您可别夸我了,您今儿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你可不知道,你走了啊,我那爹娘将你和相府连带着那个老东西骂了个遍,足足有半个时辰呢,不过翻来覆去的也没什么新花样,听的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尹余娘抱怨个没完,林芷容就安静的听着。 她了解尹余娘的性格,若不是为了给养父一家报仇,大约根本就不会会去镇国公府那种深渊一样的地方。 高门大户,怎可能会活的轻松呢。 她回去这段日子还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不过见她今日还是同往常一样未变任何,林芷容心里还安慰了些。 两人之间时间紧迫,林芷容直接说了,“我打算让你这几日私下见上林正阳,不过这事儿不能简单过去,沽名钓誉之徒,总该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名誉先摔碎。” “小姐……你这是又有什么鬼点子?” 尹余娘很好奇,她想不通林芷容的打算。 林芷容却也不说破,就安排了个大约得时间,让她将林正阳给约出来。 说完,她又慎重的问到,“余娘,你且要想好,你真的想要报仇,你的名声可能会比如今更差,世间对女子如何,你比任何人都了解,如今你已经是国公府的嫡女了,只要你放下仇恨,即便将来不能同其他高门嫡女一般嫁入大户,该是也富贵荣华,吃穿不愁。你这身份,便是嫁给陛下也使得,为了报仇,值得么?” 尹余娘收起那份鲁莽,眼中尽是坚定,“值得。” 她自嘲的笑笑,“这辈子亏欠了亲生父母,就让我尹余娘下辈子来报,纵使我是她们心中的郑明玉,可我选择做尹余娘!” 林芷容点点头,“好……” 第144章 渣男!! 林芷容没有在这待多少时候就回了府。 林正阳的人一早就在门口守着,见是她回来,那人马上将林芷容带进了书房当中。 林芷容人还没有靠近书房,又一盏茶盅凌空飞来,她习惯的退后了半步,正好让那茶盅在脚下碎裂。 她低垂着头,深吸一口气。 真闹不明白,这些人摔茶杯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茶盅也没做错什么,再者说了,镇国公府的茶盅她不知道,可相府中的这些茶盅可都是上等货,贵的很呢! 不过心疼归心疼,她还是马上收整了自己的情绪,笑着迎了上去,“父亲?这是怎么了?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气?” 林正阳狠狠拍了手下的圆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你这个孽障,你今日去国公府做了什么?!为何郑国公方才派人将先前送去的东西都给送了回来!” 林芷容暗自笑道,也不是单单送回了今日一次,从前送到国公府去的那些,什么时候被收下过。 单是这一次让林正阳大发雷霆,那定是郑国公还做了别的。 这郑国公的动作可真快啊,她不过拐了个弯的功夫,就已经出手了。 不愧是国公。 雷霆手段,就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林芷容刚进府就被拉进了林正阳的书房,自然是还未来得及去打听这些。 她不觉有些遗憾。 林正阳愤愤的瞪着林芷容,两个眼珠子透着红红的血丝,看着甚是骇人。 林芷容拿出她在林正阳面前的一贯作风,装作无知又委屈的解释道,“父亲,今日女儿去镇国公府,他们虽然是让我进去了,可那大夫人和国公爷却是对着容儿好一通责骂,他们甚至还……” 说到这,她忽然闭嘴,还用手捂着嘴巴,状似惊讶的,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林正阳眯着眼睛,想要透过林芷容的脸辨别什么,“还说了什么?” 林芷容眼神心虚的躲闪,慌乱的摇了摇头,“没,没说什么……” “哼,老匹夫,竟然敢教训我的女儿?!” 林正阳从她的反应里得出的结论就是郑国公绝对没说什么好话! 说不定还牵扯到了他。 他是想要借助国公的势力,可如今他二人品阶一样,论势力,他还更胜一筹。 这镇国公到底为何要屡次跟他作对? 林芷容欣赏了一会儿林正阳的反应。 他那张脸,五颜六色的过了一遍,一看就不怎么舒爽。 反正只要林正阳难受,她就开心。 不过人还在眼前,她小心翼翼的问道,“父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女儿方才从镇国公府出来,自觉事情没有办好,为了安抚父亲,专门去天香楼买了八宝烧鸭,父亲,您就别生气了!” “罢了,是为父方才错怪你了,你本就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心思是好的,手段上,未免还是稚嫩了些,的确也斗不过国公大夫人,今日是你受委屈了,不过你详细讲讲今日在国公府发生了什么。” 林芷容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她自然不会说自己在国公府说的话有多么的侮辱人。 “哎,女儿方才说明来意,大夫人便说着父亲您,您……您把……” 她吞吞吐吐的,一副不好意思说的模样。 林正阳大约也能想的出来说的内容。 “行了行了,那镇国公又说了什么?” “也无甚,就是说即便让小姐送回祖籍江南,寻个平头百姓嫁了,都好过给您……” “可恶!简直就是可恶!他们藏着我的亲儿子,还想去什么地方?!再者说了,就余娘那破烂货,有什么男人会要她?!谁知道这些日子,她还有没有勾搭上什么别的男人?若非她的身份,还想坐我堂堂相府的正头夫人?” 林芷容越听越气,这男人当真是可笑的很。 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靠已经逝世的正妻留下的钱财才供起了这么大一个相府,如今好似全靠他自己? 若非当初有白氏扶持,他根本连走进京城的机会都没有! 林芷容攥紧了拳头,轻声叹了口气。 林正阳没有注意到,还在不停喋喋不休的说着,丝毫没发现自己竟是把心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不过这也足以说明,林芷容在他心中的信赖程度愈发深了。 “近些时日陛下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了,若是陛下还好好的,我求一道圣旨便罢,而今……” “若不然,芷容去求求皇后娘娘?” 林芷容冷不丁的冒出来这一句话,林正阳顿了顿。 他初听到觉得甚是荒谬,林芷容是个什么身份,还想去靠近皇后? 可他转念一想,林芷容跟长公主的关系交好,前阵子长公主是被厌弃了,而今局势瞬息万变,皇后当政,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虽是不懂长公主为何还不从玄令宫中出来。 然而靠着接近她,的确也能让皇后高看一等。 林正阳缓缓点了点头。 他方才大骂郑国公,纯粹就是被他气的发泄胸中闷气。 就在方才,这镇国公不知道哪门心思搭错了线,竟是参了他强抢民女一道折子! 亏得通政司里有他的人手,给他截了下来! 若不然被皇后瞧见了,一定是要拿在手里大做文章的。 他急冲冲的去打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谁知就听到了林芷容在镇国公府门前闹的那一出。 这才对林芷容动了怒。 但是他心里明白的很,镇国公就是为了给尹余娘出气。 这在林正阳看来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不是女儿多说,尹余娘在遇到父亲之前不过是一市井村妇,整日那叫过的什么日子?” “多亏了父亲,她才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这国公爷和大夫人不仅不念父亲的情,女儿今日已经说出想要将她聘为正头夫人,可他们真的是!真的是……不知好歹!” 林芷容一边偷偷用眼尾瞄着林正阳,试探他的态度,一边火上浇油的挑拨道。 果然,气头上的林正阳勃然大怒,“国公府分明就是瞧不上本相,那不如怎么就走着瞧!如此这般,容儿你明日先放下手中的事儿,进趟宫中,旁的也不为,务必见下长公主,将这不知好歹的国公府说个明白。” 林芷容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她终于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去见顾鸢了,说实话,这夜里的宫墙墙头,她真的爬够了! 第145章 望妻石 林芷容见林正阳也被激怒的差不多了,便又不着痕迹的转了个弯,道,“父亲,今日女儿见着余娘小姐,看她还是对父亲有很深的感情的,可惜国公和大夫人的态度太过强硬,她夹在中间,也很难做。哎……” 她叹息一声,说的无比惋惜又真诚。 “毕竟她还带着弟弟,容儿不想她们流落在外,若是真的同国公所言,将她们母子带去了江南,随便嫁了……” “哼,做什么梦?!无论如何,带着我林家的血脉,她就逃不出去!” 林芷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林正阳。 “这是小姐在女儿离开后,偷偷差人塞给女儿的,上面写着父亲亲启,女儿不敢打开,还交给父亲。” 林正阳接过去,面上阴沉的表情果然轻松了些许。 林芷容的涵养,让她没法骂出口,但是这男人凭什么觉得自己的魅力就能让尹余娘那种妙龄女子沉迷不已? 若说他年轻的时候还有几分姿色,但是如今年纪,又久经官场,连年应酬下来,那肚子也越发的肥硕了起来。 别人如今堂堂国公府的嫡小姐,凭什么要去稀罕他这么一个老男人? 林正阳没有当着林芷容的面打开信,他十分迫切的想看尹余娘到底在信中说了些什么,便又叮嘱了她几句入宫的事项。 好歹前次那府宴虽是办的乱七八糟,即便那样,皇后都来了,可见让林芷容去长公主那里吹耳旁风,这风马上也能刮进皇后耳中。 “容儿一定要记得,你的目的可不仅仅是跟长公主叙旧,你明日一定要见着皇后娘娘才行。” 林芷容恭敬的点头,“女儿省的。” 而后,林正阳就将林芷容打发走了。 都不等林芷容走远,林正阳就急不可耐的将信封打开。 林芷容稍稍走了两步,就听到房门之后,林正阳猥琐的笑声。 还有丝丝低语,“这小贝戋货,根本就离不开老子!” 所说之言粗俗不堪,听得林芷容胃中不断翻腾,就差直接给他吐在门前了! 她连忙几步快走,逃回了自己院子。 她去林正阳那里,素来是不带人的,林正阳说的话,是不能被外人听到的。 这样也是对下人的保护。 春喜老远见着林芷容小跑,便迎了出去,林芷容还奇怪,春喜这是干嘛? 在府中,她能遇到什么危险啊?! 春喜急冲冲得过来,林芷容反倒是放慢了脚步。 刚见到林芷容,春喜就压低了声音道,“小姐,外头来消息了。” 在这个院子里,林芷容最信任的莫过于春喜,所以前次去见白长青,她带的也只有春喜一人。 这里所说的‘外头’怕是白长青那儿终于来息了。 林芷容加快脚步,回了院里,将房门阂上。 春喜将林芷容带到梳妆台前,林芷容一眼就瞧到自己的桌上,多了一瓶胭脂。 她轻轻捏起这小瓶子,打开后,不过是普通的胭脂,但是她用一枚竹签慢慢的将瓶中的胭脂搅开几下,又用竹镊子夹着胭脂瓶靠近烛台。 一阵炙烤过后,瓶中的胭脂开始逐渐融化了起来。 待到全部化成半透明状的油纸,林芷容从中捏出了一枚小小的纸卷。 她仔细的把纸卷打开,上面写着三个字。 ‘眀岩窟’ “眀岩窟?林芷容有些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从未听说过在宴朝境内有这么一个地方,叫这么个名字。” 她把纸条烧个干净,装作无事发生的又把胭脂瓶放回了妆匣里头。 看来这个地方就是顾鸢所言那东西出产的地方。 正好借着明日入宫的机会,将这事儿告诉顾鸢。 顾鸢还在玄令宫里偷偷摸摸的翻找着呢。 这么多天过去了,这个宫殿都快被她掘地三尺挖遍了,她也没有找到什么瞧起来就与众不同的东西。 连日来的努力都白费了,总归让她有些失望。 果然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这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 如今闫礼被囚,前朝的势力已经被皇后掌握手中,她总不好任性,整日赖在玄令宫里。 再待下去,怕是就要引起旁人的怀疑了。 而且,说不准,她如今有些怪异的行为,已经惹得旁人怀疑了。 是走? 还是留? 就在她举棋不定的时候,竟然收到了林芷容的拜帖! 照常理说林芷容的身份是不能入宫的,只有等着宫中的贵人将她喧入宫中的份儿。但是顾鸢当初给了林芷容那所谓的‘定情信物’。 便可将她的帖子连上那物件一同送进宫来。 手里捏着林芷容正大光明的拜帖,顾鸢都有点难以相信! 当即便命人将整个玄令宫上下清扫整理了起来。 而她则是亲自监工。 待到傍晚,若是有人从玄令宫的门前经过,怕是都会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这哪里还是那个破落如同冷宫一样的地方? 顾鸢可不仅仅是让人清扫那样简单,她甚至还命人将她宫中的物件给运了些过来。 阵仗闹得,连皇后那都惊动了。 顾鸢只得随便找了个借口解释道,“儿臣在玄令宫里待的久了,觉得这地方很是清净,这些日子,便先在这住着。” 皇后知道她打小就不在宫中长成,性子更是自由飘忽的,时常说要来个什么就去做个什么事儿。 她无奈的摆了摆手,“随她去,若是短了什么,让她尽管报给内务府,她想要什么,都给她,别让她来折腾本宫就成。” 无形中,林芷容的这封帖子已经解了顾鸢的困扰。 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她总不能今日说住,明日说搬。 虽说就凭她,这样的事情也没少做便是了。 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是将太阳盼来了。 顾鸢从一大早就伸着脖子,时不时看向宫门的位置,活像一块望妻石…… 第146章 想三相四不如想你 盼星星盼月亮一样,可算是将人给盼来了。 林芷容端的有礼的进了玄令宫,给顾鸢行了个全套的大礼,人前顾鸢也装了一把,将这大礼受了下来。 因着林芷容算是被招进宫中,二人也没偷偷摸摸的插上门,进入厅中,宫女几人都守着二人伺候在一旁。 “民女今日进宫,原是为了件事情。” 顾鸢强行克制住自己贴上去的欲望,故作淡定的应道,“哦?什么事?林大小姐可以说来给本宫一听。” 宫女中有些人曾经听说过顾鸢和林芷容的关系十分亲近,今日得见,倒是也并未觉得多好。 不过顾鸢身份高,倒是也不曾见过还有别的贵女来拜见,或许这就是外间所说的,林大小姐颇得长公主青眼的原因。 林芷容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宫女,显得在人前有些不方便多说的模样,顾鸢借机道,“行了,你们都下去,林大小姐要说的话,想来是不愿让你们听到。” 林芷容羞涩的低头,用帕子遮住面颊。 二人演的好像那真事似的,好像林芷容真的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要说。 可林芷容却又在人退下之前,轻声道了一句,“其实也并非如此,今日民女前来乃是为了父亲的亲事……” 说到这,那些宫女基本上已经尽数退净。 林芷容要的可就是这个效果,总要让人听见她今日说了点什么才行。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林芷容亲自起身去关了房门。 等她回身回来的时候,自己原本那位置就已经被顾鸢给占了。 林芷容无奈的笑道,“殿下,容儿该坐何处啊?” 顾鸢脸皮很厚的指了指自己的膝盖,“就这。” 她好像笃定林芷容绝不会做这样失礼的事情,而且前几次相见,总是林芷容逗她。 这一次,她要占据先机,可不能让林芷容再闹的她脸红! 谁曾想,林芷容大大方方的走到了她的跟前,在顾鸢目瞪口呆的眼神下,随意的坐在了顾鸢的大腿上。 不仅如此,她还用双臂环住了顾鸢的脖颈,亲昵的靠了过去。 林芷容眼尾扫过顾鸢,媚态十足。 “……” 顾鸢哑语。 林芷容自然并没有实打实的坐下,只是轻靠着顾鸢,大部分的力道还是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这个姿势一般人做着都累,可从林芷容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任何一点儿疲态。 她还是那么美,不知是否是因为二人已经互通了心意,如今顾鸢眼中的林芷容越发明艳动人了起来。 顾鸢手足无措的表情成功逗笑了林芷容。 她刮了顾鸢鼻尖一下,“殿下,害羞了?” 顾鸢的面颊‘蹭’的一下就烧红了起来。 “我,我有什么可害羞的!” 林芷容将她的手拿起,环在自己的腰上,顾鸢趁机用力,将她牢牢锁住。 林芷容惊讶的挑眉。 没想到啊,顾鸢的胆子可终于大了一点点。 不过马上顾鸢就低下了头。 林芷容轻声叹了一下,看来还真就是只大了一点点。 她贴在顾鸢的耳朵上,用极小的声音倾诉道,“殿下,我真的很想你……” 说完不等顾鸢反应,马上转了个身站了起来。 让顾鸢很是意犹未尽。 她不甘心的摇了摇头,哎,就她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在林芷容上头啊! 林芷容就喜欢看她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样子。 “好了,殿下,今日来,我的确有些事情想要跟殿下说。” 顾鸢收起了羞涩,一瞬间认真了起来,“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林芷容用指尖蘸了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三个字,‘眀岩窟’。 顾鸢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 马上她就想明白了前后。 林芷容盯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大约是知道些什么,自己也稍微放下了心。 她没来得及自己查明白就匆匆进宫了,就是怕耽误了顾鸢的事情。 顾鸢将前后左右的事情串在一起,喜悦的神色染上眉梢。 她站起来,想都没想的就把林芷容抱在怀里,一个用力将她抬了起来,转了两圈,才将人给放下。 这一切做的极快,林芷容反应过来之后,牢牢搂紧了顾鸢的脖子。 “殿下!快放下我……” 顾鸢下意识在林芷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唧’亲了一口,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向她。 “容儿,你可真厉害!这么快就查到了!” “你就是我的小福星!我终于知道顾长林那厮究竟是在这玄令宫中找到了些什么!” 顾鸢开心,林芷容就跟着开心,只要她做的事情于顾鸢而言是有用的就好。 她弯弯的眼睛像是月亮似的,透着柔和的光。 顾鸢这会儿可真不是厚脸皮了,而是有感而发的把林芷容搂进了怀里,趴在她的耳朵上,同她解释‘眀岩窟’的由来。 这事儿还要说到上辈子。 这传闻只有皇室的人知道。 虽外间说宴朝是天盛帝的祖父开辟,然而天盛帝严格来说其实算是宴朝的第二任皇帝,之所以对外说是第三代,乃是因为天盛帝的祖父是他父亲登基后追封来稳固民心的。 前朝动乱,民不聊生,彼时各地的起义军不少,而天盛帝的父亲,也就是顾鸢的外祖顾瑾就是其中一人。 顾瑾此人长相十分俊秀,他的正妻乃是岭北起义军将军之女,是以他本身一介布衣得以掌控军队,在打入京城后,他凭借着俊秀的长相,又迷惑了前朝的公主文畅公主。 这个文畅公主就是个恋爱脑,为了顾瑾将前朝的秘事一应告诉了顾瑾。 这才让顾瑾得以成功入主京城。 想来他也是真心爱重文畅公主,即便打入了京中,拿下江山,也并未抛弃文畅公主,只是一直瞒着她父兄的死讯,而是告诉她前朝皇帝已经被送至关外颐养天年去了。 文畅公主很是单纯,讲这些话信以为真,真心实意的同顾瑾又过了几年日子。 那时天盛帝年纪也不小了,顾瑾明面上对这个原配的儿子并不是很好,对文畅公主所生的儿子更好些,可真的等他宣布太子的时候,却是将天盛帝册立为了太子。 这让文畅公主很是不满,正在那时不知何人告诉了文畅公主当年顾瑾血洗皇宫的真相,至此,文畅公主同顾瑾完全决裂。 她自请进了冷宫,没多少日子就病死在了冷宫中。 而被她一起埋葬的还有一个关于前朝的秘密…… 第147章 殿下,舒服么? 本来顾鸢是不知道的,还是前世的时候皇后告诉了她这件事儿,她当时说的时候本意只是为了告诉顾鸢,这辈子绝不要去心疼男人。 那是顾鸢刚被沈小将军退了婚,整个人都处于一个暴躁的状态,皇后看在眼里,便将她寻来,问她,“你觉得你祖父最爱的一个女人是谁?” 顾鸢天真的很,她对于顾瑾是没什么印象的,但是在宫中那么多年,多多少少也是听过当初顾瑾和文畅公主爱的轰轰烈烈一事。 而她的亲祖母独守空闺那么多年,更是屡次因为文畅公主受委屈。 虽说是贵为皇后,却没有一个前朝的公主来的嚣张,她那皇后做的可是委屈死了。 且因着她的身份,母家为顾瑾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外间对她的贤名称颂至今。 可贤名又有什么用呢?祖母身旁的嬷嬷可没少骂文畅公主。 所以顾鸢下意识的回答也是文畅公主。 谁知皇后却摇了头。 搞得顾鸢很是疑惑。 难不成这事儿还有什么内幕? 皇后慢慢的将那些事告诉了她。 当初不知道她的祖父从哪里听说了前朝有一条龙脉,那龙脉中皆是金银珠宝,这才是前朝立足的根基。 只是因着前朝最后一任皇帝被奸佞迷惑,诛杀忠良,而起义军的动作又太快了,皇帝被那些佞臣迷惑的十分自大,自以为只要有龙脉在,就绝对不会输。 这才被顾瑾得了便宜。 顾瑾当初用了很多法子,也没从前朝皇室的人口中得出龙脉的消息。 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斩草除根将前朝皇室中所有人一一斩杀,甚至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有放过,但凡占了一点儿血脉的都没留下。 唯独留下了文畅公主一人。 这一点在世人看来便是他深爱文畅公主的表现。 实际上,他留着文畅公主为的只是寻找到龙脉,多方打听之下,他总算是对这条龙脉有了一点消息,可派了多人去打探,龙脉所在之处十分险峻,若是没有地图,那无异于就是送死。 而那龙脉所在的地方,便是这个‘眀岩窟’。 整个前朝只剩下了文畅公主一人,顾瑾便明面上对文畅公主极尽宠爱,可在天下大事上,却不行。 这也是他将皇位传给天盛帝的缘由。 更是他和文畅公主决裂的最大原因。 文畅公主到临死之前,才知道那个她以为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人,实际上从没有爱过她。 他爱的只有那个一直以来都被她嘲笑的皇后。 他将真正爱的人保护在身后,而把她当成箭靶子,承受着各种骂名,还将皇位给了皇后的儿子。 甚至还是在他身强体壮的年岁,只是因着皇后偶发恶疾,他便装都u不装了,将这皇位送出去,只为哄她开心,让她解开心中郁结,能多活上几年。 “啊?怎么会是这样……” 皇后抚摸着顾鸢的头,无奈的叹道,“其实你父皇继位的时候,你祖父还在人间,他假死带着你祖母游历人间去了。他说,他这一辈子,为了江山兢兢业业,如今还从未见过这片江山真正的模样,便带着你祖母走了。” “……那龙脉的事情?” 皇后回答道,“这事儿本来我也是不知道的,不过你祖父走后,你父皇悄么么的往冷宫跑了几次,被我发现了,这才问了出来,我单知道你祖父带着祖母走了,却不知道还有这一层事情。” “所以父皇是去寻地图的?” 皇后看向冷宫的方向,“大约是,那样的财富,终归是让人向往,只不过你父皇差点将文畅公主住的冷宫翻过来也并未寻到那什么地图,后来便也不去了。” 由此,顾鸢才知道龙脉地图的事情。 如今听林芷容这样说,她才想明白其中究竟。 前世顾长林怕就是从玄令宫中寻到了这地图,寻到了龙脉,才能那般迅速的夺下皇位。 这辈子让她知道了这事儿,那这先机,她是站定了! 不过林芷容那个舅舅看来是真的有几分本事。 如今几十年已过,他竟是有本事查到关于‘眀岩窟’的事情。 足见他在这外头的势力,绝对是不容小觑。 顾鸢当即拍板。 “容儿,你前次告诉我,要让鹤先生去为我父皇诊治,我觉得这件事情可行,不若你回去便安排一番,我这头儿在这宫中大约是也住不了几日了。宫中的事情需得尽快解决,往后外头的事儿,也不必你自己一力担着。” “好,都听殿下的。” 林芷容怕给顾鸢坐麻了腿,正欲站起身来,顾鸢一个使劲又给她拉了回来。 方才林芷容已经知晓了‘眀岩窟’的由来。 她感念于顾鸢对她的信任,连这样的秘事都告诉了她。 她紧紧捏住顾鸢的手,“殿下,你放心,我绝不会骗你,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顾鸢反应了一会儿。 才明白过来,林芷容说的是顾瑾骗了文畅公主一生的事儿。 她忽然笑了起来,然后锁紧了手臂,将自己的脸埋进林芷容的前月匈。 真软…… 这动作可是给林芷容闹了个大红脸! 但是顾鸢的表现太单纯了,好像真的只是想要亲近的贴贴而已。 若是说什么,躲一下,倒是显得她想法污浊了…… 罢了,她喜欢就好…… 林芷容抬了抬手,扣住了顾鸢的后脑勺,让她埋的更紧了些。 “……” 更软了…… 林芷容瞧见顾鸢绯红的耳尖,放松下来,心里笑道,看来她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单纯么。 忽然之间,林芷容玩心又起,她朝着顾鸢红的像是要滴血似的耳朵吹了口气,轻声问道,“殿下,舍予服么?” 第148章 誓言 顾鸢的反应太可爱,就在林芷容正待更近一步的时候,房门忽然被轻叩了起来。 林芷容无奈的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一脸不愿的站了起来。 “进来。” 顾鸢咳嗽了一声,才开口,房门被应声推开,原来是喜枝。 她进来后,总觉得房中的气氛有点奇怪,但是具体奇怪在什么地方,她又说不出来。 顾鸢心虚的让她起身,她遮遮掩掩的态度更是让人觉得方才这儿怕不是发生了什么。 喜枝战战兢兢地,心里发慌。 难不成方才她们二人是吵架了? 那她此时进来岂不是正好就撞在了枪口上? 都说长公主性情乖张,脾气也不好,她可就怕一句说不对,惹得被迁怒…… “什么事?” 喜枝一惊,赶忙回道,“启禀殿下,皇后娘娘那儿来了人,宣林小姐过去坤宁宫。” 林芷容挑了挑眉,看了顾鸢一眼,顾鸢也很奇怪。 不知究竟是为何。 林芷容是带着她的信物进宫来的,此事原与皇后也无甚干系,怎么会忽然就宣她过去? 林芷容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了不解,也放下了心。 她几步上前,“那民女今日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林芷容往顾鸢身前一站,正对着她,将她和其他人隔开,明晃晃的冲着顾鸢抛了个媚眼。 才噙着笑退了下去。 等林芷容走到门口,顾鸢提步想要跟上去,喜枝却拦在了二人中间。 “公主殿下,皇后娘娘只召了林小姐一人,她特地叮嘱您不可跟去。” 顾鸢心下猛地跳了一下,更疑惑了。 这有什么是她不可跟去听得? 难不成母后要对林芷容做什么? 这样一来,她更加担心了。 林芷容倒是沉着,跟着宫监一道跟去了坤宁宫。 人还没进去,就听见了委屈的哭声,还夹杂着谩骂声。 这声音听着可是耳熟。 林芷容稍一沉思,这不是镇国公府大夫人的声音么?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大夫人竟是跑了皇宫里来告状! 近些时候皇后一直管着前朝的事情,已是心力憔瘁,这大夫人好生厉害,为了这事儿竟是还亲来来打搅皇后。 林芷容无奈的摇了摇头,站在宫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才启步推门进去。 “民女林芷容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 皇后没有让她起来,就那么晾着她。 这态度跟从前府宴那次大为不同,林芷容心道不妙,看来皇后这是将所有的事情都迁怒到了她的头上。 哎…… 只希望顾鸢能早些赶来,怕是才能将她解救于水火之中了…… 那边大夫人横眉竖目的瞪着林芷容,若非是在坤宁宫,这么多人守着,林芷容都担心她会不会冲上来将自己给撕了! 今日尹余娘并没有跟着一同来,那还好,她还好发挥些…… 大夫人瞧着她一派从容淡定又无辜的跟个没事人似的,火气更大了! “娘娘,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那女儿命苦,一辈子没过几日好日子,好不容易将人找回来,又要被相府这样侮辱!他林氏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皇后扶额,垂着眉毛,一脸的不耐烦。 大夫人就好似看不明白似的,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皇后娘娘……” 就这么几句,林芷容的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皇后都不知道听了多久了,她都有些同情皇后了。 “行了行了,郑夫人,你先消消气。” 皇后打断了大夫人的话,大夫人说的正在兴头上被骤然叫停,气的腮帮子鼓鼓的,但是也不敢继续说什么了。 皇后一双眼睛锐利得看向林芷容,“先前本宫瞧着你,还觉得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怎地这事情上做成了这样?” 话里话外的埋怨林芷容给她找事情。 林芷容演小白花已经是信手拈来。 就见她眉头一紧,眼泪说来就来,她也不辩解,就是任由大滴的泪珠从眼眶中滴落,这模样好不可怜啊。 所谓楚楚动人,大约就是如此,这副模样,连皇后这个女子瞧见了都觉得可怜。 “行了,你先起来。” 林芷容默默起身,脸上还挂着泪珠,唇角却扯出一抹艰难的微笑。 “谢皇后娘娘。” “娘娘!您可别被这个小贱人骗了!她惯会装成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林芷容也不辩解,站在那低垂着脑袋流眼泪。 这副模样和大夫人的狂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显得她无辜。 “住口。” 皇后瞥了一眼大夫人,她眼神锐利,惊得大夫人后背一凉。 她怎么就忘了这可是皇后啊! 大夫人面色惨白,瞪着眼睛,嘴唇哆哆嗦嗦的不敢再多说什么。 “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听说你昨日去镇国公府闹了闹。” 皇后声音淡淡的,语气却是不容质疑的威严。 林芷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柔声道,“此事还是民女做的不好,这才惹了大夫人的恼,都是民女的错,玉小姐毕竟曾经也与父亲有份感情,原本在这事情未出之前,父亲就打算着要将小姐接入府中,奈何那段时日,府中发生的事情太多,这才耽搁了。” 她一边说,一边默默的擦着泪水,声音恰到好处的带着些许呜咽。 “可谁知小姐被认回府中后,便再也没了消息,相府几次给镇国公府下了拜帖都被退回,送去的赠礼也都被悉数退了回来……民女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这几日因着小姐的事情,父亲几乎夜不能寐,总是念着小姐和幼弟,加之继母的事情,偌大一个相府总不可连个主母都没有,民女只得厚着脸皮,贸然上门。” “……” 皇后听完,幽幽看向大夫人,“你不是说什么,相府要纳你女儿为妾?人家分明是要请封主母,你这是作甚?!有什么事情,不能摊开来说?要去难为她这样一名少女?” 大夫人被噎的一句话说不出,吞不下。 她指着林芷容的鼻尖,尖声道,“你,你昨日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第149章 选女官! “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这小贱人竟是惯会颠倒黑白!跟你那个爹一模一样!” 骂完她又开始冲着皇后哭诉,“皇后娘娘,她昨日可真不是这样说的!她分明说要让我们家玉儿去做那林狗的妾!无论我女儿在外流浪的时候经历了什么,总归她是我镇国公府的嫡小姐!给那么一个年纪赶上她爹的人去做妾,这不分明是侮辱人么!” “大夫人,民女从未曾说过要叫小姐做妾,民女昨日之事想着同小姐表示我相府的歉意,还有父亲对小姐的思念……” 她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听得都清楚,她不说,兴许大夫人吵吵上几句也就罢了,她一辩解,这可相当于是在火上浇油! 大夫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抬手就想去打林芷容。 还没靠近林芷容,就被坤宁宫的嬷嬷给拦住了。 大夫人猛地冷静下来。 她就是这样一个性子,一点就炸,当年她还未出阁前,府中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她甚少经历过后宅当中的龌龊事情。 嫁给镇国公后,公婆没多少时候也故去了,镇国公并不是宠妾灭妻那种人,下头几个小妾老老实实的,最多就是妯娌之间闹些龃龉,但都不是什么大事。 跟其他那些个夫人相比,她身上带了几分天真的愚蠢。 林芷容敢这样,也是拿准了大夫人的脾气。 说到底,她还是单纯,才会发生了事情先想着来宫中找皇后撑腰。 若是换成了其他家的夫人,还不知道能耍出多少阴招来。 皇后自然也是明白这些,所以才一直纵容大夫人在宫中撒泼。 可是撒泼也要有个限度,她不是看不出来林芷容是有意激怒大夫人的,不过她也知道若非林芷容给她个机会让大夫人长长记性,那她这坤宁宫的房顶怕是都要被这个大夫人给掀了。 皇后给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把大夫人又架回了椅子上。 大夫人跟个愤怒的鹌鹑似的,又咽不下这口气,又不敢继续闹腾。 林芷容规规矩矩的跪下,给皇后磕了三个头,“今日民女有此机会得见皇后娘娘,便也斗胆请皇后娘娘给我父亲同小姐赐婚!” “你?赐婚?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可知你插手这么多,总是会影响你的声誉。” 林芷容凄凄惨惨的笑了下,“同家族兴荣想比,民女这点名声又算的了什么呢?更何况,民女身正,并不在乎这些俗世闲话。” 皇后点了几下头,“你愿意,本宫也要问问镇国公府的意见。” 说罢她转头看向大夫人,“你觉得怎么样?本宫赐婚,给你女儿个体面,风风光光的嫁进相府做主母。” 大夫人跟只被攥住了脖子的母鸡似的,‘咯咯’叫了两声,也没说出什么来…… 她自己也明白,这对尹余娘来说是最好的一种结果了。 加之林正阳还身居宰相高位,身份方面是没什么好挑的。 想了片刻,她还是咬了咬牙,点头答应了。 “好,既然你们双方都没什么意见那便这样,本宫这就拟旨,赐婚。” 大夫人哼哼唧唧的表现着对自己的不满,皇后笑着劝道,“婚嫁可是好事儿啊,到时候本宫也给小姐添上几抬嫁妆,你就莫再计较了,终归孩子有门好亲事才是真。” “哎!这算哪门子的好亲事!那林正阳都那样老了!” 她一点也不顾及在场的林芷容,直截了当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瞧着大夫人蔫蔫的,没什么劲头了,皇后就让她快些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大夫人还狠狠的瞪了林芷容两眼。 这小贱人! 心机真是深沉! 她只是单纯了些,不会那些糟烂手段,但是不代表她傻! 这小贱人昨日分明就是演了出戏…… 这样的手段,真不知道女儿嫁过去之后会不会着了这小贱人的道…… 大夫人眼中的警惕林芷容没有错过,她并不打算多说什么,毕竟,这门婚事能不能顺利的结成还未可说呢。 待到大夫人离去,殿中就剩下了皇后和林芷容二人。 顾鸢在玄令宫里坐立难安的等着坤宁宫的消息。 等来等去,却是等到了皇后单独扣下了林芷容的消息。 顾鸢可不等了,她急匆匆带上人就冲去了坤宁宫。 一路上,她表情严肃,全身上下都笼罩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路过的人单知道今日长公主好似是要去见个什么人,却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 大家可都为那位捏了把汗。 毕竟上次见到长公主这表情,那安雎宫可是被毁了一半…… 顾鸢连通报都没顾得上,径直闯入了殿中。 入目就是四只疑惑的眼睛。 林芷容正坐在下首,皇后懒散的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二人像是正在说着什么,却被顾鸢硬生生打断了。 顾鸢也尴尬啊…… 她还以为皇后要对林芷容出手! 哪里知道这里是这样和和睦睦的气氛,早知道…… 早知道她也不用这么毛毛躁躁的冲进来,丢这个大人! 还是皇后最先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越发的没有规矩了,你可叫本宫怎么办啊!” 顾鸢僵硬的笑笑,“母后,有礼了。” 说完,她撒娇一样绕到了皇后的身后,亲昵的趴在她肩头上,给她捏着肩膀。 “哎呀,母后,我这不是怕容儿不懂规矩,冲撞了母后么!万一她惹恼了你,你说我是求情还是不求!我这叫什么来着,先下手为强!” 皇后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但是眼中全无怒意,只有满满的宠溺。 “你啊,这话能在这时候用么?打小就不爱读书,往后啊本宫可怎么能安心将这江山……” “咳咳,咳咳咳。” 忽的,林芷容咳嗽了起来,打断了皇后的话。 皇后神情一窒,也马上收了声。 顾鸢担心的问道,“容儿这是怎么了?染上风寒了?你且等着,我这就宣太医来给你瞧瞧。” 林芷容忙阻止道,“殿下无妨,方才是不小心呛到了。” 皇后也道,“也不是大事,瞧把你给紧张的,对了,你正好来了,那母后有一事想同你商议一番。” “什么事?” “母后欲请林小姐为女官选任,你觉得呢?” 第150章 替你铺路 “女官?” 顾鸢迷茫了,怎么母后忽然想到了这个事情。 她原本就有这个打算,可她的身份,终究是不好直接提起,就怕当时的太子顾长林防备些什么,她便想着徐徐图之。 只不过,宫中最近这些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这事情她还未来得及提起,皇后就已经想到了? 女官选任一职需得十分信任的人才可胜任。 此前宴朝建朝之后就不曾有女性官员的选拔,这次倒是个好机会,可以趁机让那些拥有聪明才智女子也拥有另一条出路。 世间女子无论出身如何,终究只有一条归路,那便是成家之后相夫教子。 家室好些的女子也要面临后宅的争夺,更惶恐那些贫穷家庭的女子,大多只能操持家中。 凭什么女子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分明她们也并不比男子差! 顾鸢从未想过,原来她的母后同她拥有一样的想法。 她欣喜的挑着美貌,急吼吼的问道,“母后为何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皇后怎么还看不明白她的意思,她伸着食指点了点顾鸢的额头,“你啊,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不是?母后这不是为了助你一臂之力。” 顾鸢亲昵的抱紧皇后的脖颈,然后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她的面上。 “母后,你真的好厉害啊!而且,我告诉您,您选容儿绝对是没错的!”说着话的她的眼神还时不时转过去放在林芷容身上。 忽然,她想到,“母后,您方才单独将她叫来,怕不就是为了这事儿?” 皇后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她将自己放开,她并不避讳林芷容在场,直截了当的表明。 “嗯,女官选任一职,首先要得罪的起人,无畏对方的身份,地位,不合适的人就该直面拒绝。” 顾鸢点头附和,“容儿做的可好了!她还尤其会看人!你看我这样难缠的人都喜爱她,足见她厉害。” “那倒也是……且女官选任还需的刚正,不得贪恋权势和钱财,她的身份倒是也合适。” “哎,说到这儿,女儿可就有话说了,从前每每说要赏赐她些什么,她都婉拒了,这也让女儿很是心塞。”顾鸢煞有介事的说着,看向林芷容的时候,还莫名带了点委屈。 她费劲扒拉的去讨好林芷容,怎地谁知道她根本就不爱这些东西! “其三,必须得聪慧机敏,能拿捏住每个人的品性,优点和弱点。” 正是方才林芷容对上镇国公府大夫人所说的那些话,让皇后打定了这个主意。 想必从一开始相府的打算就是将国公府家那个大姑娘娶回去做主母,可前头绕了这么多的事情,国公府拿乔也是正常的,所以这林家的女娘故意将话说的难听了些,成功激怒了大夫人,降低了几国公府的期待。 而后才在她跟前,在表明了真实想法后,国公府自是会妥协。 毕竟总比真的将姑娘送进庄子或是遣回祖籍那边的好。 国公府中还有那么多待嫁的姑娘,总不可能因着这一个女儿连累了别的几个姑娘。 世家大族的女儿肩负的责任也不一样,无论是名声还是才情,样貌皆是缺一不可。 国公府费上大力气,才教养出来的女儿们,绝不可以绕过她们白白浪费了。 林芷容早就算好了一切,说不准她也算好了这位单蠢的镇国公府大夫人会入宫,所以今儿也就一并进宫候着了。 不过这一点,还是她想的多了,林芷容单是知道凭借大夫人的性子,定是会将此事闹到贵人跟前,至于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她就猜不到了。 今儿也算是碰巧了,大夫人简单粗暴的直接进宫告状。 林芷容倒是不知自己在皇后眼中的评价这般高,她实则也有赌的成分。 这点小手段,糊弄糊弄大夫人也就罢了,闹到了皇后面前来,依照皇后的见识,怎可能看不透她的心思。 适当的将自己的心机给暴露出些许来反倒是会让人觉得安心。 皇后对林芷容大致上是满意的。 “如今林小姐的婚约已经作罢,本宫许你这个位置,也是念着你是有才之人,本宫惜才,爱才,你莫要让本宫失望。” 林芷容跪地谢恩,顾鸢听了这事儿,也是开心的一直挑眉。 她不敢在皇后跟前太嘚瑟了,等林芷容谢完恩,她才三步并做两的冲到了林芷容跟前,牵着她两只手,面对面的恭喜她。 “容儿,如此这样就太好了,往后让我瞧瞧谁还敢在背后说你不好!” 林芷容含笑点头,两个人一红一白,一个活泼俏皮,一个沉静美艳,这画面看在皇后眼中晃了一瞬。 顾鸢刚才话都没跟林芷容说完,林芷容就被匆匆宣来了坤宁宫,事情既然谈完了,她迫不及待的就拉着林芷容要再去说点小话。 奈何她想的挺美,皇后却道,“林小姐初任女官一职,还有些规矩要学,你且消停些,往后林小姐怕是要经常出入宫中了,你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 她越看自家女儿越觉得这孩子,面上瞧着精明,实则憨直的很,有林芷容这么一个黑芝麻馅的在旁边,也好给她这小女儿长长心眼。 顾鸢走的时候,小嘴撅的能挂上一个秤砣了都。 谁说不差这一半会儿的?她恨不得贴在林芷容身后,怎么都不分开才叫好呢! 林芷容柔情的眼神劝住顾鸢,才让顾鸢舒坦了些。 罢了,总归往后时时都能在宫中见到林芷容,这倒是也不错。 顾鸢自己一个人垂头丧气的回了玄令宫。 这倒好,宫中又开始疯传起了,林家大小姐同长公主决裂了。 惹得长公主杀气腾腾冲进了坤宁宫,又怒气冲冲的回了玄令宫。 闲话就是这样,越传越真,越往后,这事儿越发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皇后又嘱咐了林芷容些许事情,才叫嬷嬷将她带走。 待到处理完这些事儿,皇后瘫坐在榻上,捏着眉心,叹了口气。 “鸢儿,往后的路,还要靠你自己走,望你快些长大……” 第151章 知人善用 林芷容回府的时候,带着皇后赐婚的懿旨一并回去了。 林正阳万是没想到,他不过想着让林芷容去宫里吹吹风,好逼迫一下国公府,谁承想,林芷容进宫一趟竟是将所有事情都办妥了! 他心情大好,连带的,林芷容受封女官的事情,他心底虽是有些不满,也被这份喜悦盖了过去。 “容儿,为父果然没有看错你,往后你时常伴在娘娘身旁也好,宫中的事情,你需得及时同为父汇报。” 林芷容心中冷笑,汇报? 他当真以为他是把她当成皇后身边的一枚钉子呢? 林正阳说完,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了,又圆承到,“你不要想多了,为父是怕你常伴贵人身边,别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就得罪了贵人。” 林芷容从容的笑道,“女儿省的。” “若是父亲无事的话,女儿便先行告退了……” 林正阳也没留她,反正懿旨已经下了,他收整一番,便乘着马车去往国公府了。 跟林正阳的一脸喜气不同的是,镇国公府内一片死气沉沉。 国公的脸黑的跟盆底似的,尹余娘和大夫人抱在一处不停的流泪。 “你说说你这都做的什么事儿?!你知不知道昨儿个我才参了林正阳那个老狐狸一本,结果你瞧瞧,今日你到底是急着进宫作甚?!” 大夫人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她委屈的小声啜泣,“我,我哪里知道你们朝中的事情,今日皇后娘娘都那样说了,我想着总归对面也是丞相啊,论品阶也不比夫君你低,玉儿又已经有子嗣傍身了,相府主母总好过真的将玉儿嫁给那什么穷酸秀才。” “你,你,你!你知不知道若是将玉儿嫁过去,那我就跟那只老狐狸绑在一处了?!如今前朝局势这样不稳,你可真是净会给我添乱!早先我就说了,收收你这有事没事就爱跑了宫里去告状的毛病,那是皇后娘娘!” 国公指着大夫人的鼻子臭骂了起来。 大夫人根本听不懂这些事儿,她只觉自己不过就是替自己的亲生女儿谋划了一枚婚事仅此而已,怎么就还错了呢?! 她也不忍着自己脾气了,站起身来回嘴道,“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怎么知道什么前朝的事情,我从前问你你倒是同我说个明白!先前你不是也打算着将玉儿嫁过去么,怎地这会儿成了我一个人的错了!况且,赐婚的懿旨是皇后娘娘亲点的,你若是有不满去找皇后娘娘说道去,同我在这掰扯什么呢!” 尹余娘眼看着爹娘快要吵起来了,她掺在二人中间制止道,“父亲,母亲,玉娘愿意嫁的,只求您二人和和睦睦便好……” 她哭的惨兮兮的模样又让大夫人抹起了眼泪来。 国公气的拂袖离去,没多久,林正阳便到了府上…… 林芷容才不管林正阳现下如何,反正他这个亲事,没那么好结就是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事,她要先行做了。 此前白长青说过想让鹤先生见一次天颜,顾鸢那头一直也没有消息,方才她还想着问问顾鸢。 结果却被皇后给打乱了计划。 这会儿送来信的并非顾鸢的人,而是南溪公子…… 信上说着 ,可与公子一叙。 她便开始着手安排此事。 林婉婉和林张氏二人这些日子不知道闷在院子里做什么,林芷容也懒得琢磨。 秋后的蚂蚱,不需要给多少眼神。 她命人安排了一下,去那头见鹤先生。 先前林婉婉的脸成了那副模样,她与鹤先生也算是决裂了,可谁知,出乎意料的,她那院中并未听到什么消息。 听这院里人说,几乎难以见到鹤先生真人容颜,便也当院中没有这号人。 左右说出去,他还是被公主派来诊治二小姐脸面的神医。 林芷容将人都遣了出去,瞧着充满敌意的林婉婉,她摇头叹道,“妹妹何必将我当成豺狼猛兽呢?我今日来,便是同妹妹来履行约定了。” 林婉婉脑筋一转,就想起前几日林芷容跟她谈的条件。 她有些为难的道,“这……我还没想好怎么做,父亲那人本就警惕的很,如今更是连面都u不给我见了,我……” 这时,躲了很久的林张氏忽然露面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比划了好多好多,许是母女连心,林婉婉还真就看懂了。 “娘说她有办法将父亲给引出去,不过你先前答应的事儿,可绝对不能再反悔了!” 林芷容上喜爱打量着林张氏,她脸上的疤虽然是好了,可眼神闪烁,佝搂着背,哪里还有半分从前的作态。 只不过林芷容一点也不觉得她可怜就是了。 都是自找的…… 这头说明白了,林芷容最后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做?” 林张氏看了看外头的天,无声的做了个口型,“今夜。” 林芷容点了点头,“好,那容儿就静等母亲和妹妹的消息了,你们记得,务必让他在外待足了三夜才成。” 林婉婉担忧的看向林张氏,林张氏肯定的点点头。 终于是打消了林婉婉的顾虑。 这夜,林芷容也不知道林婉婉母女用了什么方法,第二日一早,林正阳那主院就传了话出来,说老爷昨夜受了惊,天还未亮,就匆匆忙忙出府了。 林芷容叹道,这林张氏还真是有手段,只可惜都用错了地方…… 林芷容那头忙着的时候,顾鸢也没闲着,她在玄令宫待的都快发霉了!最主要的是,玄令宫离着坤宁宫太远了,往后若是林芷容入宫,这一来一回的,净耽搁功夫了! 她总算是知道了顾长林在这寻到的是什么东西,这夜连上暗卫,还是没找见线索。 顾鸢肉眼可见的烦躁了起来。 难不成一日找不见,就要在这宫里被困上一日?两日找不见就困上两日?! 正愁的她在堂中来回踱步的时候,喜枝带着怡然悄么么的瞧见四下无人找了上来。 “启禀公主殿下,奴婢二人察觉有异……” 第152章 让林小姐来帮帮忙嘛! 顾鸢神色一喜,她匆匆站起身跟了过去,“在什么地方?” 喜枝有点为难,她看了看怡然,这一回倒是怡然鼓起了勇气,同顾鸢道,“殿下,您先随我二人来。” 顾鸢莫名,但是也跟去了,好在玄令宫的人并不多,喜枝和怡然特地带着顾鸢从没什么人的地方七拐八绕的,多走了两圈才来到了净房的附近。 隔着老远,顾鸢捏紧了鼻子,嫌弃的瞥了二人两眼。 “你们带本宫来这里是作甚?” 喜枝和怡然脸上也带着愧色,不过还是小声劝道,“殿下您先忍耐一些,马上就要到了。” 好在二人并没有带着顾鸢去净房,而是绕过了净房在后面的一片竹林当中。 顾鸢跟进去并未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谁知,就在她一脚抬起往前走的时候,踩在泥上竟是微微陷了下去! 亏得另外两人眼疾手快,一人一边拉住了顾鸢,才让顾鸢幸免掉下去。 三人稍稍往后退了退,站在外围。 顾鸢蹲下,一旁喜枝已经取来了半截竹竿交在顾鸢手中,顾鸢用竹竿将方才让她踩空的那块泥土拨了拨,这才发现,这块地儿,从旁边看着没什么蹊跷的,可走上去才能感受到那地方的土尤其松软。 好似是后埋了一层浮土,所以才没有夯实。 顾鸢不动,她把手上的竹竿一扔。 站起身来叮嘱二人,“你们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喜枝不好意思的道,“这事儿怪我……昨日我肚子疼的厉害,可净房里那人也不知道是谁,总也是不出来,我实在是没办法就……” 顾鸢摆了摆手,光听这话,她都能感觉到味道了! “行了行了,不对,你说你昨日是在什么地方解手的?在这儿?” 顾鸢反应过来整个人差点弹跳了起来! 怡然忙开口解释,“不是的,殿下,是奴婢,奴婢在替喜枝守着的时候,才不小心踩空了一脚。” 顾鸢抚了抚小心脏,这才又蹲回原处,“这就好,这就好……” 怡然指了指距离三人两步的地方,地上的确很明显陷进了一枚脚印去。 喜枝和怡然相视一眼,镇定的道,“经奴婢二人昨日查看,这里好似原本是有一口水井的,不知是谁在上头盖了那么块木头盖子,许是年岁久了,木头腐朽,才会露出了这井洞。” 顾鸢频频点头,这次喜枝和怡然办的事情,倒是很出乎她的预料。 想来方才二人特地带着她绕那么两圈,就是为了避开人的眼目。 “好,后面的事,本宫会详查,至于你们两人,如今本宫给你们二人两条路,第一条,出宫去,只不过你们该是知道,从宫中走出去的人,带着的那些秘密,怕是不会很好过。” 说着,她转过身面向二人,继而说道,“第二条,就是跟着本宫。” 喜枝和怡然互相交望一眼。 有些犹豫了起来,喜枝轻轻的道,“若不然还是出宫,怡然你本就是官家小姐,不该在宫中一直受这些委屈。” 怡然却坚定的拉起了喜枝的手,慢慢拍打着,“就算是出宫,又能怎么样呢?我本就是家中庶女,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顾鸢微微含笑,提醒了一句,“本宫听闻,近些时日就要开始女官选拔了,届时宫中也会有名额……” 怡然在听到这话的瞬间,双眼放出了光。 她欣喜的拉住喜枝,二人双双跪在顾鸢跟前,“请公主殿下收留奴婢二人!” 顾鸢点头,“切记,这地方,不可说出去,若是被本宫听到有人说起这里的事情,那你们两个人的命也要一块搭上,可明白?” 二人忙磕头,“奴婢懂得!” 顾鸢打发两个人先走了,她最后一个留下,点了两名暗卫看守在这里,她便要去处理玄令宫的事情了。 玄令宫上下这么多人,总不可能都打发走了。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日子这些人都看到了什么,又想到了什么。 回想上辈子,顾长林将这些人一股脑的坑杀了,如今这事儿摊到了她的头上,可真是给顾鸢难为住了。 顾鸢正想着呢,就听到林芷容入宫了的消息。 她思来想去的,觉得反正自己也拿不出个主意来,不若去问问林芷容。 林芷容这几日都是在学一些东西,并自行拟定了一个表目。 这表目中有一些标准,她便想着将这个想法告知皇后,若是可以,将来入选的女官也需得凭这些准则来自我约束自己。 皇后瞧着频频点头,她甚至亲自点出了几条名目,让林芷容回去再行改改。 顾鸢风风火火的来了,正遇到准备离开的林芷容。 二人擦身而过,在硕大的袖笼下,彼此默契的拉了一下小手指。 没有回眸,没有交流,只是指尖的交错,就足以让两人的心脏跳动的更快了些。 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一点点触碰,也让她们两人满足不已。 “你这孩子啊,怎么又风风火火的跑来了!” “娘,儿臣不想在玄令宫住着了,那里可真是太偏远了!儿臣每每想要出来都费劲的很。” 皇后没好气的上下打量着顾鸢,“本宫瞧着你这腿脚的不是挺利索的么,坤宁宫跑的飞快,别说玄令宫了,哪怕是西城门,你来回都没问题。” “母后!” 顾鸢拉着皇后的袖子来回晃悠。 皇后明白自己这个女儿,她当初住了玄令宫定然不是为了拿乔做怪,就是不知这小丫头打了个什么主意,许是想要避开宫人,现下看来,大约是已经都处置完成了。 这又可以出来了。 只不过,玄令宫那些人,想来是不能留了…… 皇后柳眉一蹙,刚欲开口,顾鸢马上道,“母后,玄令宫中那些人,说是犯了错,可这些日子,依儿臣瞧着,很多都是被主子厌弃了而已,不若给她们条生路。” 她眼光真挚,是不想造杀孽啊! 皇后盯了她半晌,叹了口气,“罢了,随你。” “那……儿臣如今也想不出该如何处置那些人,不然就让林大小姐来帮帮忙?!” 第153章 调戏 皇后抬了抬手指,不耐烦的道,“去去。本宫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一门心思的来抢人的。” 顾鸢‘嘻嘻’笑了几声,亲昵的挽上了林芷容的胳膊,甜甜的笑道,“走。” 林芷容怎么可能拒绝得了这样的笑容。 她唇角含笑,点头随顾鸢去了。 玄令宫的人已经集结起来了,大家伙的也不知道公主殿下要做什么,纷纷窃窃私语。 “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将咱们赶出去?” “如果能出宫那岂不是太好了?!” “想什么呢,还想出宫?这宫门一进了啊,那根本就是深似海,就怕活着进来,死了才能抬出去……” 这人说完这句话,也感染了其他一部分人。 这些人都怕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一个开始啜泣,剩下的也开始跟着忧伤。 “我宫外还有两个弟弟,就等着我拿月钱出去成亲了……这,这我可怎么办啊!” “……” 林嬷嬷三角眼狡诈的左右来回转,先前长公主殿下曾经告诉她,她可以自由出入玄令宫。 这眼瞅着玄令宫就要闹个大的。 那她赶紧脚底抹油,先溜走了,避开这事儿,再说! 没曾想,她前脚刚抬起来,后脚另一个嬷嬷就拉住了她,然后大喊,“你们快来看啊!林嬷嬷想自己偷偷溜走了!她定是趁着这几日能自由出玄令宫,找好了傍身的宫门!凭什么?!凭什么咱们都要等死,她就能跑了?!” 本来玄令宫的气氛就很压抑,这些人大多是被冤枉了才扔来了玄令宫中做苦工。 好容易这几日才吃上了几顿饱饭,竟是又要被发落! 第一个人将怒气发泄在了林嬷嬷的头上,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一群人围着林嬷嬷打了起来。 林嬷嬷凄厉的叫着,“你们住手!别打了!别打了!啊!” “老虔婆!让你虐待我们!反正我们都没命活了!” 局势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 喜枝拉着怡然悄悄淡出了这混乱的地方。 怡然有些担心,“喜枝你说,公主殿下该不会做那等过河拆桥的事儿?” 喜枝坚定的道,“放心,有什么事儿,我会护着你的!” 顾鸢跟林芷容还未靠近玄令宫,就听到里头叫嚷的声音。 她命侍卫赶紧去查探情况。 谁道,等她二人到的时候,地上只有林嬷嬷倒在地上,她身上脸上全是伤,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了。 顾鸢严厉的抬眸,威严的扫视过一周。 那些刚才动手的,没动手的都纷纷低下了头。 “怎么回事儿?!” 回答她的事一片鸦雀无声。 “行啊,既然都不说,那按照宫规,聚众闹事者,当刑仗刑。你们人有点多,让本宫瞧瞧谁先来呢?” 一听杖刑,这些人也蔫了。 毕竟想是一回事儿,真的挨打是另一回事儿…… 就有人出声将责任推到了另一位嬷嬷的身上。 附和声越来越大,那嬷嬷死乞白赖的叫道,“你们莫要胡说八道!” 她跪在地上不住磕头求顾鸢饶命。 顾鸢可记得清楚,这两人,没个好东西。 她原还想着寻个由头处置了她们二人,这倒好,给她把由头送上了门。 “来人,拖下去,刑一丈红。” “不,殿下,饶命啊,饶……” 她叫着叫着,在顾鸢的出声后,直接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一丈红跟普通的杖刑可不一样。 寻常仗刑十棍,二十棍的也要不了人命,但是一丈红的意思却是要一直打,直将人的下肢碾烂,血肉在地上拖曳,成一丈红痕,才称得上一丈红。 自从天盛帝登基后,皇后仁慈,嫌这刑罚过于血腥,便免了这责罚。 便是有人犯了大罪,也直接处死少受些折磨。 然而顾鸢一出手就是‘一丈红’不光是这嬷嬷吓晕死过去,在玄令宫中的其他人也一并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抽一声。 林芷容轻扶着顾鸢,站在她的身侧,“殿下,消消气,不若先进入厅内,再审审。” 林芷容若有似无的眨了眨眼睛。 顾鸢知道她有话要说,便应了她的要求。 临走她还没忘将喜枝和怡然二人一并叫进了堂中。 大门紧闭,里头什么声音,从外面是一句也听不见。 所有跪在院中的人都吓得发抖,顿时,细小的哭声一人传一人。 但是即便这样,他们也没人敢真正的发出声音,大多只是隐忍着小声啜泣。 喜枝和怡然被提进堂中,二人原还以为顾鸢要问方才发生的事情,谁道顾鸢坐在上首未说话,林芷容开口命令二人到,“你们二人在玄令宫的日子也不少了,对这里的人品性该是有些了解,将你们所知道的每个人的特质都写下来。” 说罢,她看向怡然,“你该会写字的。” 林芷容的语气不容拒绝,喜枝先前还见过林芷容一次,当时只 觉得这仙女一样的人物竟然能把长公主给惹恼了。 今日听她说话,瞧她的气度,竟是比长公主还有压迫感。 她也不知道为何,面对顾鸢的时候,头脑一热,拿出那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架势来,她还敢勇敢的辩驳一句。 可在这位林大小姐跟前,她只敢低垂着脑袋,点头称是。 怡然在宫外的时候倒是听说过林芷容的名号。 相府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嫡小姐,虽有才名,恶名却更盛,及笄之后,也无人敢上门求亲。 因此成了京中的笑柄,她嫡姐在家中也没少背后里笑话林家大小姐。 今日得见真人,她只想说,传言误人…… 她嫡姐从前的那些酸黑之语,简直就是笑话。 许是林芷容的气质太过独特且冰冷,二人得了命令,一溜烟儿的去旁边屋子寻纸墨去了,留都不敢在此地多留。 房中空了后,林芷容茫然回头看向顾鸢,“殿下,难不成是容儿脸上写着什么豺狼虎豹?她二人怎地逃的那般快?” 顾鸢一把将她拉近自己,食指轻挑的挑着林芷容的下巴,眼神玩味的左右打量…… 第154章 撩人不成,反被撩 “没想到容儿冷脸,别有一番风味呢。” 林芷容不怒反笑,她主动的探近了过去,脸颊几乎触碰到顾鸢。 惹的顾鸢“唰”的一下,脸上就烧红了起来。 “殿下要不要尝尝?” “尝?尝什么?” 顾鸢磕磕巴巴的问道。 林芷容笑的迷人,“殿下不是说容儿别有一番风味么?” 紧接着,她反客为主,飞快的贴着顾鸢的嘴唇飞过。 顾鸢愣怔的瞪大了眸子,怎么也没想到林芷容她怎么敢?! 外头可是随时都会有人经过! 还有喜枝她们也…… 等她回过神来,正巧对上了林芷容含着浅浅笑意的眸子。 罢了,想那么多呢…… 林芷容耳朵一动,听到外头貌似有点响动,她从容的绕到了顾鸢的身后,侧身擦过的时候,还大胆的捏了捏顾鸢的指尖。 碰触就在一瞬间,惹得顾鸢不仅脸颊通红,耳尖也冒着热气。 怡然和喜枝二人怕耽搁时辰,互相商量着写好了林芷容安排的事情,就马上过来了。 “参见公主殿下。” 顾鸢还处于魂不守舍的状态,林芷容侧立在她身后,代她道,“起来,你们都写好了,就呈上来。” 喜枝和怡然互相对了个眼神。 喜枝便举着绢纸双手呈上。 顾鸢一言不发的接过绢纸,还是林芷容吩咐到,“行了,你们二人也一并去外头候着。” 喜枝抓着怡然二人得了令,抓紧就溜。 待到走出这宫殿的门,才松了口气。 喜枝拍着自己的胸脯道,“怡然,你觉不觉得这林大小姐,有些吓人啊?” 怡然叹了口气,轻轻的道,“这我倒是没觉得,但是刚才那屋子里的气氛,倒是让人有些发闷。” “定然是那林家大小姐跟公主殿下不对付,但是公主殿下还拿她没辙,你没瞧见公主殿下都无甚表情。” “也……是。” 二人先前单独见顾鸢的时候,她虽并不是那种喜乐放在脸上的人,却也并不会给人高高在上的冰冷感,甚至偶尔出现的几个小表情俏皮的可爱。 可是今日却总觉得她很奇怪。 说生气好似也不是,说喜乐也不是…… 真是瞧不懂了,而且好似只要她同这个林家大小姐见了,就会如此。 她们两人思前想后的也只能总结为,长公主殿下不得不扭着性子同林家大小姐接触才会如此。 哎…… 这样一想,她们二人反倒是开始暗暗的同情起了顾鸢来。 顾鸢那头压根儿可没想过自己在别人眼里已经沦落到这个份上了! 她只是在心里懊恼,这一次,怎么又让林芷容占了先机! 到底什么时候她能站起来?! 林芷容透过顾鸢的神情都知道她想了些什么,她满眼宠溺的刮了顾鸢的鼻尖一下,“殿下,你乖乖的,不若咱们定一个,等迎陛下回宫,寻一日容儿一定乖乖的任你左右,可好?” “你,这可是你说的啊!” 顾鸢红着脸,小声嘟囔着。 脑袋瓜子里已经开始寻思到时候要怎么把林芷容0扑0倒0才是! “是,好了,殿下瞧瞧这份名册上标注的东西。” 顾鸢捻起纸卷,一行一行看着。 别说,怡然这字写的规整漂亮,让人看着心情就好。 再细细看下内容去,每个人的性格,行事作风寥寥几行字就表达的淋漓尽致。 几乎单是看着文字都能与那人的脸庞对上。 “没想到,这怡然的文采倒是不错。” 顾鸢夸道,谁成想林芷容顺手就将顾鸢手里纸卷给抽走了。 “嗯,写的还行,只是还需培养,方能长进的更好些。” 她淡淡的嗓音里带着些许不屑。 顾鸢失笑,“那是自然比不过我们林家大小姐了,毕竟京中早就有闻林大小姐文采斐然,就是不知道何时才能给本宫作上一首诗词,本宫定是会装裱起来,日日欣赏。” 林芷容佯装没有听出顾鸢话中的笑意,她轻轻捏住顾鸢的手指,在手中揉捏着。 “莫说一首,就是百首千首也作得,只是不知殿下的寝殿可挂的开。” “你啊……” 顾鸢被她的厚脸皮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二人打了个叉,又说回正事。 “皇后娘娘安排我做女官任选一职,然此前本朝从未有过女官,想来即便那些小姐娘子就算是入选,也并不知晓此中规矩,我便盘算着,待到初选完成,便将那些选中的人聚集起来在宫中一并训之,宫中人手紧缺,玄令宫中这些人倒是可以挪动过去。” 顾鸢一听,眼睛发亮,“对,与其将这些人分散在宫中各处,倒是不如直接将她们困成一处,这样也好一起盯着,省的到处说些什么,只是这地方从玄令宫挪出去了便是。” 先前困扰顾鸢的就是这些人的安排,既不能放出宫,也不能将他们分散开来。 然而各宫的人头份额已经几乎满了,没有一个宫殿能将她们全部安插进去。 若是能有一番新安排,才是最好的。 林芷容这样安排,顾鸢也就放心了。 林芷容就知道顾鸢一点就通,她指着名单上几个人的名字,“像是这几人,平日就没安什么好心思,便直接处置了,权当杀鸡儆猴了便是。” 顾鸢点头赞同。 “容儿安排就好。” 林芷容心头一动,她四下看了看无人过来,便大着胆子一手拦住顾鸢的月要月支,将她扣紧自己。 另一只手举着顾鸢的手贴近自己的唇边,“殿下,就不怕容儿有别的心思?比如……” “比如什么?” 顾鸢扬着唇角,“容儿即便是想要这江山,本宫自然也是送得的。” 林芷容的眼睛秃然睁大。 整个瞳仁几乎都瞪了出来,她有些震惊又有些不确定,“殿下……难道你一直都知道……” 知道她心中大逆不道的想法? 不用林芷容说出来,顾鸢便点头应道,“我在容儿眼中就那般驽钝?那样愚蠢的顾鸢,真的是容儿喜欢的那个人么?” 林芷容收起方才那份震惊…… 第155章 发现血书 是啊,顾鸢那样聪明,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她的想法呢? 也就是她自以为自己藏的好,她竟是还怕顾鸢知道后反对? 她当真是小看了顾鸢,也忘了从前吸引她的从来都是顾鸢身上那股子聪慧的狞劲。 她们都不是纯善单蠢之辈,她能想到的,顾鸢自是可以想到,只是可笑她同顾鸢心意已明,却还是小瞧了顾鸢。 顾鸢盯着她的表情,趁她愣怔之际,轻轻踮起脚尖,靠拢过去,蜻蜓点水一样在她鼻尖刻下一个口勿。 这次可轮到林芷容脸红了。 她满面绯红,眼中的震惊和愣怔在一瞬间变成了似水的柔情。 “殿下……” 顾鸢心头暗爽,这次可算是给她反客为主了一把! 不错不错,再接再厉! 顾鸢牵着林芷容的手,两个人交叠的双手藏在宽大的衣袖下头,直到临到殿外跪着的那些宫人跟前,顾鸢才不舍的松开了手。 只是手刚松开,马上就被林芷容反手捏住。 顾鸢皱眉,林芷容却难得俏皮的眨了下眼睛,便马上恢复了从前那端庄冷傲的模样。 她微微扭着头,眼神看向远处。 顾鸢无奈的勾了下唇角,就任由她这样去了。 二人在旁人眼中,便是这番互相不想看对方的模样。 顾鸢按照事先商量的点了那几个惯爱惹事的人的名字,没有缘由直接赐了刑。 任由那些人不断求饶,她都没有一丝松口的迹象。 下头这些人,无一不是瑟瑟发抖,生怕下一波顾鸢念道的名字中就有自己。 “你们以为本宫这些日子在玄令宫中真的是陪你们玩耍么?宫中近些时候,有些变动,人手紧缺,本宫需要些称心的人手,专为本宫所用,才会放眼于玄令宫中。” 下头的人听着,一个字都不敢错过。 毕竟小命可能在吐出下一个字之后就没了。 顾鸢接着道,“宫中不养闲人,你们该是知道,方才那些个,便是此次没有通过本宫试验的人,这一次后,你们也别以为从玄令宫中出去就高枕无忧了,所有人听令,现令你们即刻收整,移至尚宫局,这些日子有专人对你们进行安置。” “令提喜枝为一等宫女,这些日子,皆听她命令。” “领旨,谢公主大恩!” “……” 这些人本还以为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谁能想到原来不仅仅能活着,甚至还能从玄令宫出去! 往后再也不用干那些杂乱的活,也不用受苦挨饿了。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喜悦。 喜枝不好意思的看向怡然。 她怎么也没想到顾鸢会提拔她! 分明怡然的才能更盛一些。 她怕怡然多想,张口就开始道歉,怡然却真诚的赞道,“喜枝,你真的很好,从前我们命不由人,但是如今得见了公主殿下,我终于觉得前路有望,往后我会努力活下去,你也一定要努力,得个更好的前程,说不定日后我还要得你的庇佑呢!” 喜枝见她的确真心,感动的她泪眼汪汪。 怡然缩了缩身子,往后退了半步,“停!往后的日子好着呢,你可别把我们的福气都哭跑了。” 喜枝抹了把眼泪,“好好好!这就不哭了!” 这些人按部就班的很快就被送走了。 这玄令宫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顾鸢命人守着宫门,这才偷偷拉着林芷容来到了先前发现的那地方。 暗卫二人已经将此地下头的坑挖开。 二人手牵着手小心的凑过去看去,这才看清,竟是一具白骨! 白骨身上的衣衫还有些未曾破烂,瞧的出来,是具女尸。 林芷容贴心的将自己的香囊捏在手里,凑近顾鸢,怕这骇人的味道熏着顾鸢。 “将这尸骨收一收。” 林芷容看了一眼顾鸢道,“不如送去给鹤先生看上几眼,或许可看得出此人身份。” 顾鸢沉思了片刻,“也可。” 暗卫将女尸的尸骨收整起来,另一人翻查着女尸剩下的东西。 在将女尸提起后,竟是在她腹部位置落了几张厚厚的羊皮纸模样的东西。 这羊皮纸许是经过了什么处理,埋了这么久也不曾见着腐烂。 “她这是……将这东西藏在了腹中?” 顾鸢脑中灵光一闪,“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文畅公主?!” 林芷容沉下眉眼,捏着绢帕将这几张羊皮纸样的东西捡了起来,然后包好,二人便留暗卫在此善后,匆匆离开了。 顾鸢怕在玄令宫待的太久,被人怀疑,便带着林芷容回了自己的寝宫。 好些日子没见,宝眷的伤势已经大好了! 她乍见顾鸢,含着眼泪就迎了上来。 “殿下……您可算是回来了!您知不知道,这些日子奴婢都要担心死了!您看看,您都瘦了!” 顾鸢上下看了看自己全身,又看了看林芷容。 林芷容的表情也甚是微妙。 难不成顾鸢真的瘦了?而她没看出来?! 真该死啊! 顾鸢深吸一口气,笑着退开宝眷,“好了好了,本宫哪里瘦了?宝眷你啊,是关心则乱看!” “明明……” 顾鸢瞪了她一眼,宝眷委屈的收住了声。 怎么回事儿? 怎么殿下出去转了一圈儿,回来都这么凶了? 难不成,她又收了新的宫女?!是了,好像听说殿下提拔了个大宫女…… 那她不就不是殿下身边唯一那个最得力的了?! 宝眷捏着拳头,暗下决心,不管是什么喜枝,哭枝的,等着瞧,定是要叫她知道,谁才是公主殿下身边最得力的宫女! 顾鸢怕宝眷再粘着她,趁着宝眷愣神的功夫,拉着林芷容就跑了。 回到自己的寝殿,顾鸢总算是稍稍放下了心来。 二人对视一眼,林芷容将那几张羊皮纸给抽了出来。 在地下埋了那么多年,这几张纸着实是不好闻,顾鸢捏着鼻子,寻了几枚帕子包着手,将这几张纸慢慢掀开。 几张纸被一一摊开,赫然就是一封血书! 血色已经变成了暗红色,无处几张纸无处不透着凄凉悲哀。 林芷容和顾鸢凑在一处,细细读着上头的字迹,读至最后,越发愤然…… 第156章 我信任的只有你 这女尸的身份的确就是文畅公主! 但是她同顾瑾的故事却跟传闻并不相同。 当年她并非真的屈服于顾瑾,而是顾瑾使了手段,强迫了她! 在被困住的日子,她没有一刻忘记自己的国仇家恨,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复仇,可顾瑾不知做了什么,她的记忆日渐消退,逐渐忘了从前的种种。 她怕自己忘记仇恨和自己的使命,所以每日将自己残存的记忆都记录下来。 直到有一日她真的将从前的事情全部忘记了。 而后,她当真以为自己同顾瑾是相爱的,他们共同孕育了一个生命,而顾瑾对她和孩子也像是真的很好。 但是在相处中,她总觉得有些事情是不对的,可无论她怎么琢磨也想不起来。 直到有一次,在宫宴上有人行刺顾瑾。 她奋不顾身的替顾瑾挡了一刀,在倒下之际,她看见了行刺那人的眼睛,是那么的熟悉…… 可她就是想不起来那人究竟是何人,那人的眼神满含恨意,可她分明就不认识那个人! 事后顾瑾对她愈发好了,然而对行刺一事的真相却绝口不提,她偷偷贿赂了顾瑾身边的一个人,将她带去见了那行刺的刺客。 彼时那名刺客已经在天牢当中被折磨的血肉模糊,只剩下了一口气吊着。 就是一瞬间,文畅公主脑中回想起了一丝丝从前的事情。 她借着自己的记忆赶回自己的寝宫当中,翻出了记录从前的绢纸,一点一点看完了,她才知道自己和顾瑾之间到底存了什么样的深仇血恨! 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她方才知道顾瑾是想要寻找那份藏宝图! 可若是她轻易的交出去,那自己势必是保不住孩子的…… 所以她选择做了一份假的藏宝图,故意透露给了顾瑾。 顾瑾果然按照那图上的地方借口微服私访带着她去了。 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 而这也是顾瑾同文畅公主决裂的原因。 文畅公主无法,只得将孩子托付给皇后,自己面对顾瑾的无尽折磨。 顾瑾对外说她被打入冷宫身死,实则她根本就没有死去。 而是被囚禁在玄令宫里,至死,顾瑾也没有找到那份真正的藏宝图。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文畅公主将这份图,藏在了自己的身体当中。 顾瑾当时只想着去折磨她,却不敢让她毙命,所以她身上大小的伤口仅止于皮肉…… “你这祖父,当真……” 看完这纸上记载的全部,林芷容捏紧了拳头,气的额间略有跳起的青筋。 念着顾鸢,她没将后面的话给说出来。 顾鸢却紧接着补上,“是个畜生。” 林芷容飞快的用食指抵住了顾鸢的唇,“殿下,当心。” 顾鸢凝视着林芷容,她拨开林芷容的手,叹息一声,道,“你知晓我那祖父是如何死的么?” 对于宫中秘事,林芷容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轻微的摇了摇头。 顾鸢道,“他是被我那祖母毒死的。” “什么?!” 林芷容只觉自己的认知都被颠覆了! 世人都说始皇对皇后情深义重,就算是皇后身份低微,更有前朝公主在一旁威胁,仍是没有影响皇后的位置。 加之天盛帝的继位也可以说是排除万难,这怎么看都是因着顾瑾对皇后的爱重。 才会爱屋及乌。 顾鸢不屑的哼笑一声,“世人常言,不过是父皇心善,并不想将真相公之于世,若非如此,当世人知晓了祖父做的那些事儿,怕是根本容不下顾家皇朝!” 对于细节,顾鸢并没有多说。 她道,“皇祖母当年若是不出手,根本就护不下父皇,世人都言文畅公主的儿子在她被废后不久也早夭,实则不然,真正死去的是皇祖母的亲生儿子。” “那不就是说……陛下的身世……” 顾鸢微微颔首,“无论如何,父皇也是祖父的亲生儿子无疑,可笑就可笑在,我那皇祖父甚至没有瞧出两个孩子的不同,他从不在乎这些孩子,甚至还希望这些孩子不能存在于世,亏得也是皇祖母养育的好,到死他也没有瞧出端倪。” “祖父在登上那位置后,连年只想着去炼制丹药,延年益寿,长命不死,他去寻求前朝宝藏可不就是因着国库早就被他挥霍一空了。” “原来如此……” 顾鸢提到顾瑾的时候,眼底全是蔑视。 “容儿可知为何文畅公主的真身为何就那么埋在那儿?” 这林芷容更是想不出了。 “哼,那畜生说要让她遗臭万年……” 林芷容不知如何评价前人,然先帝所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让人愤慨。 “皇祖父压根儿就没有发现父亲的身份,而是在他的意识里,绝对不能有人能跟他争抢皇位,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封父皇为太子,也不过是迫于形势,先行对父皇下手,也是因着父皇坐上了太子之位。” “原来如此……” 林芷容听的唏嘘不已。 “罢了,都是些前事,这人早已经死的不能更透了,咱们快先看看文畅公主留下的东西。” 既然天盛帝是文畅公主的亲生儿子,那前朝留下的宝物,合该给顾鸢所用。 二人将那像是地图的羊皮纸打开,上下左右转着圈的看,也没看出这是个什么地方来。 “……” “这,文畅公主的确谨慎……此图怕是先皇得到了,也难以寻到。” 顾鸢无奈…… “这可如何是好……” 林芷容脑筋一转,却道,“眀岩窟。” 顾鸢眼神一亮,欣喜的回眸,“对啊,我怎么就忘了这地方!” 前世顾长林也是在这个地方附近寻到了宝物,既然如此,看来传言无误,只要先去到那个地方,说不定就能顺利瞧懂这张地图了。 “殿下,您要好好收着,玄令宫那事儿,虽是面上看着无人知晓,可毕竟你在那待了那么久,就怕万一……” 顾鸢将这羊皮纸卷好,收整起来塞入了林芷容的怀中。 “那就劳烦容儿了!” 第157章 救人要紧! 这般重要的东西…… 林芷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殿下……” 顾鸢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如今,本宫除了你,还能相信谁呢?!” 顾鸢的脸上写满了认真。 林芷容重重点了下头,“定是不负殿下信任。” 林芷容飞快的将东西收好,顾鸢转了个身,背对着林芷容倒了杯茶水,道,“近些时候此事不宜声张,待到合适的时机,我会亲自去一趟。” “我陪你。” 林芷容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顾鸢神知真的要去一趟,怕是十分凶险,她并不想带着林芷容。 但是对上林芷容如此执着的眼神,她还是点了头…… 另一边,揽月宫中,贤妃斜斜躺在榻上,听着来人低声禀报道,“长公主在玄令宫中找到那东西了。” 贤妃倏地坐了起来,她面相端庄,圆圆的眼睛眯的狭长,“你这废物,在那地方寻了那么久竟是没找到?!要你何用!” “奴才,奴婢已经得了长公主殿下的信任,往后定是可以查到那物件在何处。” 贤妃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滚回去,别暴露了身份。” 怡然轻声应了,快速的退出了揽月宫。 贤妃咬着下唇,心中念道,绝对不能让顾鸢占了先机。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顾鸢此人绝不是省油的灯。 如今顾长林废了,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她儿子顾行之和大皇子身上。 可唯独她知道,顾鸢说不定才是最大的那个敌人。 虽说至今也未有女子亲政的先例,可若是被顾鸢拿到了金银和人,那事情就难说了。 她一定要为二皇子扫清一切障碍! 想到此处,她起身命人取了纸笔,连忙修书一封,派人送出了宫去。 林芷容回了府,府上也不太平。 刚刚进府,陈管家便亲自来报,“小姐,老爷今日未归……” 林芷容了然的点头,她转身便钻进了林婉婉的西苑当中。 西苑里的人虽然还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可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人的面孔都有些生。 林芷容故作没有发现,径直独自去了鹤先生的房间。 鹤先生的房中,赫然坐着另一个男人。 林芷容马上跪地,“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坐在上头的天盛帝不怒自威,他用冷厉的目光审视了林芷容片刻,才让她起身。 “你想到的的确周全,在相府中卫朕诊治,的确不会被人发现,只是你爹……” 林芷容平静又从容的低头,“陛下无需担心,父亲大抵近些时候是不能回来了。” 天盛帝这段日子大约也听了些关于林正阳的事情。 他只恨自己被这人蒙蔽了双眼,竟是让这样一个败类得上高位。 不过他这个女儿倒是大胆的很。 只可惜…… 鹤先生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他地天盛帝没有任何的畏惧,就如同个普通人。 他捻着袖子正在取银针之时,林芷容眼尖的看到他手腕上好似有个什么样的印记。 这图案瞧着眼熟,可她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请陛下脱去外衣。” 林芷容在出神的想着什么,直到天盛帝咳嗽了几声,才将她的意识拉回。 林芷容一惊,怕惊扰了圣怒,马上低着头退了出去。 门前虽然没人,但她能感受到周围有一层迫人的气势,压的人有些喘不动气。 她匆匆转身,想着快些离开这西苑。 就在临到门前时,她猛然想起了那印记曾在何处见过! 那印记,分明就和刚刚从玄令宫那具女尸身上找见的羊皮纸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难不成…… 鹤先生是前朝的人?! 一下子,林芷容就想通了,为何这位鹤先生总是出现的如此神秘。 他有这等医术,却甘愿在白长青手下折服? 他在等什么? 他分明就是一直等着天盛帝来寻他! 为什么他能如此笃定,天盛帝一定会答应白长青的请求。 答案怕是只有一个。 灵鹤就是那个出手的人…… 凭他的手段,手腕上那图腾一定是可以遮挡起来的,但他却执意露出来。 怕不是,故意让天盛帝知道他的身份! 不好…… 天盛帝有危险! 林芷容未有丝毫挣扎,飞快的转身重新奔回了房中! 灵鹤第一根银针已经刺入天盛帝的脑心当中。 林芷容大喊一声,“别动!” 灵鹤微眯着眼睛,露出危险的气息。 天盛帝好似没听见任何,没有睁开眼睛,但是从表情上来看,他的脸色憋得通红,脖颈上的青筋绷起,隐隐还能看见,脉络当中隆起的虫子! “滚!看在白长青的份上,我留你一命。” “灵鹤,你别动手,你会后悔的。” 林芷容急急说道。 但是灵鹤根本不听! 他手里举着银针飞快的瞅准位置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林芷容整个人冲着灵鹤撞了过去。 直将他整个人撞出了一步,林芷容自己也摔了个狠的。 她用力太猛,冲过去的时候撞到了桌角,桌上的银针烛台也散落了一地。 灵鹤愤恨的站起来,他癫狂又愤怒的瞪着林芷容,“你若是再捣乱,别怪我无情!” “唔……” 林芷容想解释,但是方才那一下撞到了她的小腹,疼痛袭遍她的全身,疼得她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灵鹤将东西捡起。 这功夫,外面的暗卫听见房中响动,一下子都冲了进来。 灵鹤也不傻,他随便捻起一根银针,比在天盛帝的额间,狞笑着道,“退下!都给我滚远点!若不然我马上要了他的命!” “别……” 暗卫这些人武功的确高强,但是此时谁也不敢上前,生怕造成无法预计的后果。 天盛帝越来越痛苦了。 有血迹慢慢从他的唇角溢出。 “滚出去!快!” 暗卫们不敢挑战危险,慢慢的都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形势十分急迫,林芷容顾不上腹部剧痛,从手腕里取出先前顾鸢给她的那枚羊皮纸,甩了出去。 落地的时候,帕子散落开来,里面的纸张一张张铺开来落到了地上…… 灵鹤在眼尾瞥过地上的东西后,下落的手猛的顿住。 就在林芷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灵鹤冷笑一声,手中的针瞬间插入了天盛帝的额间…… 第158章 挡在你身前 天盛帝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整个人往后一倒,晕死了过去…… 林芷容惊恐的瞪大了眸子。 还是晚了…… 她应该早些察觉到灵鹤的意图…… 若是天盛帝出了什么事,她将来要如何才能面对顾鸢? 都是因为她,盲目的相信了白长青。 悔恨的眼泪从眼眶中涌出,林芷容绝望的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知道他是谁么?” 半晌过后,林芷容问出了这句话。 灵鹤哼笑一声,缓缓坐了下来,“是我的仇人。” “不,你该知道当初文畅公主留有一子,他被留在宫中,托付给了先皇后抚养长大。” 灵鹤微微侧头,思索了下,狞笑着道,“那孩子早就已经死了,你该不会想说先皇后干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林芷容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是。” 灵鹤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那个人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当初,当初他就不想留下那个孩子。” 林芷容从地上一一捡起羊皮纸,叠在一起,交到了灵鹤的手上。 灵鹤怕她又耍花招,狐疑的开始翻看起了手中的羊皮纸。 纸上的字迹一个接一个的跃入他的眼中,他的眸子不由得越瞪越大。 “这……这也不能说明你说的。” “哼,答案你自己心中已经明白了不是么?文畅公主和先皇后之间的情谊,你该是知道的?孙神医?” 林芷容试探的问道。 灵鹤并没有回答。 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林芷容的猜测是对的。 林芷容只是脑中闪过了一丝灵光。 此前从未在世间听过‘灵鹤’这个名字,还有他懂的实在是太多了,甚至可以说这蛊虫,根本就是他为天盛帝下的。 而这蛊虫怕是跟着顾鸢一起回到了宫中。 若非如此,再也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这件事,林芷容不会告诉顾鸢。 还有孙神医曾说为了去寻找一味药材便失去了踪迹。 一个人但凡还留在世间,就一定会留下些许痕迹,但是孙神医实在是消失的太过蹊跷了,仿佛人间蒸发一样。 可若是想想凭借他的本事,易容之术该是轻巧的很。 而让林芷容能够确定的,还是方才在他腕间一闪而过的图案。 灵鹤的年纪不过同天盛帝差不太多,无论如何这同前朝不可能有太多牵扯。 前朝灭亡之时,他怕是根本就没有出生。 而顾瑾的手段,连刚出生的孩童都未有留下,怎可能还会留下前朝余孽,传授后人? 且那图案下的手腕更是已经脉络突出,更不像是灵鹤这样年纪的一个人,反倒是瞧着像是垂暮老人的手腕。 一番推测下来,林芷容方才有了这推测。 多少年前,他就一直蛰伏在顾鸢身边,藉由她回宫,探得宫中的消息。 他更是能通过顾鸢,将自己的打算和手段传回宫中,控制宫中众人。 帝后的身边,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可他们却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设防,恐怕将顾鸢留在身边,也是孙神医一早就策划好的。 灵鹤对上林芷容坚定的目光,他没有躲闪,而是笑着回道,“没想到,你倒是聪慧。” 林芷容摇了摇头,“既然孙神医是前朝之人,对先皇也该了解。” “老夫自然了解那个畜生,哼,若非老夫当年哄诱他吞吃了那样多的丹药,皇后倒是也不能那样轻易的结果了他的性命。” “那你为何……” 灵鹤站起身,背对着顾鸢,“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林芷容只觉得自己今日听得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 她需要好些时候才能消化得了。 但是即便这些事情压的她喘不上气,可这事情她若是不承受下来,就该顾鸢承受。 凭顾鸢的聪慧,定是也能想通此中究竟,而孙神医最初的打算,怕不是也要利用顾鸢。 在顾鸢的面前,告诉她若非是她,她的父皇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那样一来,顾鸢是否也能承受得了这些呢? 所幸,是她先一步掺和在了其中,替顾鸢挡去了这些…… 林芷容强行打起自己的意识。 “孙神医,可否告知我你为何要利用舅父和我?” 灵鹤对林芷容没有任何恶意,甚至先前对付林婉婉也都遂了林芷容的意。 “因为老夫看中了你。” 林芷容不解,“我?我自问没有什么出众之处,为何……” 灵鹤掀开衣袖,露出手腕上的图案。 这图案更加清晰的出现在了林芷容的眼前。 “这是老夫故意给你看到的,凭你,该是想的明白。” 林芷容是知道这节的。 先前她同灵鹤见了不止一次两次,都未见他的异处,偏就是今日,怎么就藏不住了? 那答案便只有一个,就是这东西是灵鹤故意让她看见的。 “老夫历经两朝,大限将是不久便会来到,可这天下落在姓顾的手里,万不可如此,老夫早便在白长青那瞧见了你,当初你落下悬崖,若非是鸢儿捣乱,老夫便会出手救你,将你为己所用。” “神医的意思是……让我促成谋害陛下这事情?”她冷静的道,“不可能,我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灵鹤微微一笑,“老夫自然知道。” 他说着话的,回头看了一眼床榻之上的天盛帝。 林芷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明明方才已经两鬓斑白垂垂老矣的天盛帝,竟是有了返老还童的迹象! 斑白的华发开始染黑,脸上的灰败之色更是渐渐退了下去。 皮肤肉眼可见的紧实了起来,皱纹也在逐渐减淡…… 林芷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灵鹤不语,而是指了指地上方才天盛帝吐出来的这口鲜血。 鲜血滴落在地上,无比清晰。 林芷容睁大眼睛,瞧着地上的这口鲜血竟然四散开来,从里面爬出了无数只细小的白色卵虫,在血迹干涸的瞬间,像是燃烧起来了一样,散成了无数道黑色的烟雾,消散在了空气当中…… 第159章 蛊毒真相 再反观天盛帝,他的呼吸也逐渐平稳了起来。 林芷容又想不通了。 “神医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陛下的命?而是……在救他?那为何……” 他既不解释,还要做这些…… 灵鹤冷凝的面上,在看到这一刻的时候,也出现了些许松动。 他快走几步来到了天盛帝的身旁,仔细看还能看到他微微颤动的手。 灵鹤抓紧天盛帝的手腕,把探着他的脉搏。 “好……好……太好了!” 灵鹤的反应更是让林芷容奇怪了。 怎么看见这反应后,他好似十分的惊喜? 待到诊察完毕,他小心翼翼的将天盛帝的手放回原处,全然没有了方才的狠厉。 再转眼看向林芷容时,灵鹤的眸中笑意大起。 “孙神医?” 林芷容出声问道。 灵鹤习惯性的捋了捋胡子,才发现自己现在压根儿没有这个东西。 他先是顺着脖颈和下颌相接的位置轻轻捻动几下,然后那块皮肤竟是皱了起来! 在林芷容惊讶的注视下,灵鹤顺着那层褶皱将皮肤轻轻掀了起来。 一张完整面皮就从他的脸上剥离了下来。 与‘灵鹤’那张脸全然不同的一张脸出现在了林芷容的眼前。 这张脸瞧着就已经不年轻了,在左侧脸上还有一道浅浅的伤疤,一直贯穿到了颈部。 “孙神医,您这是?” 孙神医将掀下来的面皮随意的往桌上一扔,然后道,“不必孙神医孙神医的喊了,老夫名唤姜吕。” “姜……吕?” 这又是何人? 不等林芷容疑惑的发问,姜吕便自顾自的说起了由来。 “你该奇怪,老夫方才究竟做了什么。” 他目视远方,好似透过远方,看向了故人。 “老夫并非前朝中人,却是受了文畅公主的大恩,才得以活下来,当年前朝灭亡后,宫中上下尽数被杀,唯独文畅公主还活在人世……” 姜吕不相信他所认识的文畅公主会苟活在仇人身边,绞尽脑汁的浅进宫中,这才得知了文畅公主已经被顾瑾下了毒,失去了从前的记忆。 可是凭他对文畅公主的了解,她若是有朝一日想起从前,定是不会那样轻饶过自己。 每日活在宫中,才是对她最大的折磨,他便想着将公主救出…… 谁知此事却不知为何暴露了出去,他被顾瑾生擒了。 林芷容听到这,又想起文畅公主在羊皮纸上所写的内容,这才知道,原来当初文畅公主在天牢中见到的那人,就是他! 怪不得文畅公主能后来能想起从前的事情。 若是神医的话,当然有的是手段,能让公主恢复记忆。 林芷容不欲让姜吕知道她对此事知晓了多少,便不动声色的等着他继续说。 “当初公主想起一切,拼下了一条命,才将老夫救出宫,而她自己则是从那之后就被囚禁在了冷宫之中日日受着顾瑾那个畜生的折磨!” 姜吕说着,浑浊的泪水氤氲了眼尾。 “如此深仇,老夫自是要报!那顾瑾最在乎的便是皇位和自己的性命,那老夫就一一将这些取走!” “所以,吕先生便散播了长生不老之法,被先皇招入宫中并与先皇后里应外合,将先皇给……” 姜吕赞赏的点头,“不错,那个蠢货,老夫只是稍稍传出了些许有人因着老夫的诊治起死回生的消息,那畜生就对老夫无比信服,老夫借机将药炼入丹药之中,若是单查那丹药无甚大碍,可若是再配上皇后娘娘每日的熏香,那毒就可逐渐侵入五脏六腑,那畜生绝无任何活路!” 林芷容一听这,猛的联想起来先前顾鸢曾说过的发生在储秀宫当中的事情。 她先耐着性子等姜吕将这事情说道明白,再细细问些关于熏香的事情。 姜吕还在继续说着。 “也怪那畜生活该,他随对皇后不好,可唯一真正信任的人却也只有皇后一人。” “哎,可惜皇后也是个可怜人,在那畜生面前演了那么久,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对于此,怕是顾鸢也不知道,林芷容暗暗想到,这事儿,还是该跟顾鸢说道说道。 她定是爱听! 姜吕又看了一眼天盛帝,好似在确保他性命无碍。 “当初老夫就怀疑这小子会不会是公主之子,但是皇后那人做事情太过谨慎,根本没有让老夫查探的机会,直到这小子登基后,老夫愈发怀疑。” “所以神医其实并不是为陛下下了蛊,而是想要查证陛下的血脉?” 姜吕频频点头,对林芷容更加欣赏。 “你这女娃,好生聪明,这都能猜中?!” 他接着林芷容的话道,“你猜的不错,只不过这中间出了些许岔子,老夫当初说要去寻一味药草,也并非是诓骗鸢儿,老夫的确利用了鸢儿,可只要她的血脉无异,老夫就绝对不会对她做些什么,可若……” 林芷容登时一阵后怕。 还好天盛帝的的确确就是文畅公主的亲生儿子,身体当中流有她的血脉。 若非如此,就照着姜吕这股子疯劲,怕是也不会放过顾鸢的! “老夫对这小子用了一种子母蛊,这蛊虫前次老夫也曾对你明说过,只不过还有更深的一层用意,孕养母蛊需得以人血饲养,当初老夫从公主身上留了一瓶血,这母蛊便是用那血饲育而出,而只要中蛊者身上流有同样的血脉,这子蛊便会像是你方才看到的那样,被血脉灼烧而亡。” “那若是不呢?” 姜吕冷笑着道,“想必你今日再进宫瞧瞧另一人,就知道是个什么模样了。” 林芷容眼珠子一转,“吕先生说的是那假冒陛下的……” “不错。” 姜吕没好气的瞪了天盛帝一眼,嫌弃的道,“都怪这小子净干些画蛇添足的事情,本来老夫不过就是想要试探下他的血脉!谁曾想这小子竟是警惕的很,察觉有异后,便又引了子蛊去了旁人身上,结果差点儿中了那人的计!” 林芷容拍打着月匈月甫,安了安神…… 还好,还好,若不然怕是顾鸢也…… 第160章 恶人恶报 顾鸢这晚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她心中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至宝眷忽然过来,她匆匆起身迎去,却见原来是坤宁宫中的宫监来寻顾鸢快些过去。 顾鸢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是坤宁宫中来人,她心里忐忑,一路上七上八下的想了很多,就怕是在玄令宫中的事情传到皇后耳中。 好容易到了坤宁宫,却不曾见皇后。 她坐立难安的等了约一炷香的时间,才见皇后姗姗来迟。 “母后?这般时辰,您这是……” 皇后拧着眉头,对着顾鸢招了招手,顾鸢乖顺的靠近过去,皇后面色凝重,“鸢儿,那冒牌货……怕是出事情了,你且随母后来瞧瞧。” 一听这话,顾鸢心跳的更厉害了,她深知这冒牌货的身体与她父皇息息相关。 若是冒牌货出了事情,那她父皇怕是也难逃。 而今朝中本就因为皇帝身染奇症让皇后掌管前朝一事颇多言语,若是天盛帝真的出了事情…… 太子未立,那天下怕是就要乱套了! “母后您先莫慌,先请舅父来宫中一叙。” 皇后一想,的确是如此,她赶紧命人将郑文骏给宣入宫中。 然后才带着顾鸢去往了天牢。 宫中天牢也分为几重,置于上头的,都是些无关轻重的犯人,说是犯人也可说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越是往下,里头关押的人越是神秘。 顾鸢被皇后亲自引至天牢的最深处,刚刚进入幽深的通道,一股子腥臭的烂肉味道横冲直撞的钻进了顾鸢的鼻中。 顾鸢一个没忍住,干呕了几声。 皇后忧心忡忡的看了眼顾鸢,顾鸢掩着嘴角摆了摆手,“无妨,咱们快些。” 她强行忍下腹中翻腾的搅合劲儿,随着皇后走了进去。 这一层其实没什么人,只是在最深处的地方,能稍稍听到些许口申口今的声音。 前有贴身侍卫护着,皇后和顾鸢二人靠近牢门,隔着铁栅栏,能瞧见里头一摊烂肉一样的东西,几乎快要看不出人形。 “呕……” 原本还能忍住的顾鸢,在看到这一幕后,彻底忍不住弯腰吐了出来。 她晚膳时候本就因为担心,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吐了几口,都是酸水,惹得腹中就跟火烧一般难受的很。 皇后也是强忍着,她比顾鸢好些,却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提过一旁的看守侍卫,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说着,她微微转头用眼尾扫了一眼关押在里头的闫礼。 闫礼已经化身成了一摊肉泥一样的东西,皮肤烂的几乎看不出人形,嶙峋的白骨上挂着些许皮肉,源源不断的散发出恶臭! 他的脸更是已经不能看了,暴露的眼球弹在眼眶子外头,整个人看起来尤为可怖! 可饶是这样,他竟是还尚存一口气息…… 这简直太可怕了,人是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地步,才会落的这样的下场? 一旁看守的侍卫十分无辜。 他的确一直死死盯着牢中的人,可就在一个时辰之前,这人忽然哀嚎了起来。 还不停喊叫着用手抓挠全身。 侍卫深知这是天牢最深处,他虽并不知晓此人的身份,却也知道绝不能将人给放出来。 犹豫之间,他便想着向上头的人汇报一声。 可就这一来一回几息的功夫,再回来,这人就已经用双手将自己给挠烂了! 大块大块的血肉从这人身上往下掉。 那情形,即便现下回想起来,他仍觉得可怖的很! 顾鸢好容易缓了缓,她直起身,背对着内里的闫礼,对皇后道,“这一层也未见还有旁人,先封了,此事古怪,怕是他的死是早就服了毒,未免毒气扩散,先封上数月,派人来瞧瞧再议。” 皇后也觉得顾鸢说的有道理。 冒牌货死的蹊跷,她曾听说有些手段可以利用死人的血肉发散毒素,如此想来的确危险。 她点头答应了顾鸢的意见,带着人赶了回去。 待到她们离开后,那几名看守的侍卫被单独提起,聚到一旁,以绝了此事传出去的根源…… 顾鸢跟随皇后回到坤宁宫后,仍是忧心难平,母女二人将所有的人遣散,单独留在房中。 顾鸢道,“母后,宫中的眼线那么多,就怕这人出了事,瞒不住几日,前朝那些老家伙趁机对你发难。” 皇后重重捶了桌子一下,“他们敢!” “可即便他们不敢,二皇兄也快回京了,大皇兄已然有了封地,该是暂且无法觊觎那个位置,可二皇兄此前父皇并未对他进行封番,且如今顾长林还未醒,怕是贤妃会趁机伙同二皇兄对母后发难。” “你的担忧,不无道理,贤妃整日端的清心寡欲,一心向佛,实则那颗心思全然放在了皇位上,当初你父皇立太子之时,何曾没有想过将你二皇兄坐上那个位置,可他便是早就看透了贤妃的野心,怕你二皇兄对你不利,这才让顾长林坐上东宫的位置。” 顾鸢心中对此,有些猜测,却从未想过,竟然是真的! 她脑中闪过前世种种,若是被父皇知晓了顾长林上位后对她所做,怕是会悔恨终生。 还好上天眷顾,还给了她重活一辈子的机会…… 这辈子,绝不会像前世那般,被人耍弄于股掌之上! 更何况,今生,她有了一定要护住的人……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顾鸢眼神坚定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两步靠近了皇后。 “母后,女儿有一事想要同你说。” 皇后见她神情凝重,也跟着沉下了脸。 “何事?若非难事,不若等寻到了你父皇……” “可若是父皇出事了呢?!” 即便不想承认,顾鸢还是将这血淋淋的口子给撕开了。 皇后顿时捂着胸口倒退两步,差点儿站不住了。 若非顾鸢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怕是她已经失态的蹲坐在了地上。 “母后,而今能够信任的只有你我了,宫中险境重重,内忧外患,若是父皇无恙,那自然是最好的,可咱们眼下无法预估那事情的发生,便只得做出最后的打算。” 皇后抬眸,凝重的看向顾鸢。 顾鸢语气坚定,“母后,我欲同皇兄共同角逐那个位置!” “你……你是说……” 第161章 皇太女! 顾鸢说罢,心脏疯狂的跳动着,甚至自己都可以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声。 她在赌,赌皇后会站在她这一边。 且皇后也只能站在她这一处。 若是等到二皇兄回来,那再打算一切就晚了,她要做的就是先一步占据先机。 “你……” “母后,您相信女儿么?” 皇后重重的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遂握紧顾鸢的双手,“娘,只有你一个女儿,若无此事,也想同你父皇护你周全,可如今情形,的确如鸢儿所说,咱们母女二人就只剩下这一条路了……” 顾鸢欣喜的瞪大了眸子。 她原以为皇后并不会同意她这大逆不道的想法,却没想到,她竟是如此轻易就接受了。 她还没松下这口气来,就见皇后忽然一言不发的转身去了寝殿内。 片刻后,她端着一方木匣子走了出来。 顾鸢侧头,不懂皇后这是要做什么。 皇后将木匣子放在了顾鸢的眼前,做了个请的姿势。 顾鸢也没浪费时间,快速将木匣子给打开了。 推开木匣子,待看清内里的物件,顾鸢的指尖越发颤抖了起来! 这里头竟是躺着一封圣旨! “打开,这是你父皇留给你的。” 顾鸢激动的心跳差点儿就要从口中蹦出来了! 她小心翼翼的像是捧着珍宝一样将圣旨轻轻展开,她一目十行,却每个字都刻印在了眼中。 “父皇他……” 待到圣旨看完,顾鸢眼中已经含满了泪水。 “你父皇早就拟好了圣旨,属意将你封为皇太女,就算是那顾长林,也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母后,父皇他……” 顾鸢将圣旨一放,扑进了皇后怀中,再也止不住泪水,哭了起来。 原来,原来她的父皇一早就给她做了打算! 恐怕上辈子顾长林是知晓了这圣旨的存在,才会对她的父皇和母后痛下杀手…… 她甚至不知道这一切,就死在了云雾之中。 此时顾鸢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感动,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出这份感情。 皇后耐心的拍打着她的后背,轻轻安抚她。 “乖儿,放心,只要有母后在,就绝不会让你出事。” 母女二人还在说着,外人来报郑文骏来了。 顾鸢抓紧起身,擦了擦眼泪,皇后趁机将圣旨又重新藏了起来,这才将郑文骏迎了进来。 这样深夜,郑文骏悄悄入宫,他也有些许费解。 “参见皇后娘娘,公主殿下。” 皇后坐在位上,顾鸢将郑文骏迎起,“舅父快些起身,您无需多礼。” “今夜究竟是发生了何事?这般匆匆的将我宣入宫中?” 皇后不言,顾鸢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大致上说与了郑文骏听。 郑文骏听后久久不语。 “你们的意思是陛下怕是……也难逃毒手?” 皇后和顾鸢相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算是沉默的应上下了。 “不不不,不会的,此事还是暂且不论,前几日我的人在宫外打探陛下的下落,想来不久就能得到消息。” 顾鸢并未告诉郑文骏天盛帝的下落。 她不想将点翠楼和南溪公子暴露出来。 林芷容同此事有着密切的关系,她更是不想将林芷容给暴露出来。 无论如何她都是林正阳的女儿。 郑文骏同林正阳在朝中势同水火,谁也不让着谁,若是被他知晓林芷容牵扯其中,怕是他不会那样轻易的相信林芷容,更不会相信林芷容对林正阳的恨。 顾鸢思前想后,还是瞒下了这件事情。 同皇后,她也不曾明说,只说是天盛帝寻了她一次。 她心中打定主意,等稍后从坤宁宫离开,就偷偷去林府一趟,提醒一下林芷容。 她一心念着林芷容,正如同林芷容一心念着她一样。 郑文骏和皇后并没有注意到顾鸢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二人细细讨论了一番,还是决定将这事儿先瞒下来。 虽说天盛帝眼下看来的确是凶多吉少,可只要尚存一丝希望,他们还是要尽可能的试一试,能否将人给寻出来。 “母后,舅父,您二人冷静下来想想,神龙营的人一直守在父皇身边,若是父皇真的出了事,他们那边也不会毫无动静,所以,这些时日,还要托舅父帮母后拖住前朝。” 郑文骏凝视着顾鸢,眼神愈发深沉。 “鸢儿,的确大了,她方才说的不错,只要神龙营那帮小子还未露面,陛下就断不会出事,方才是你我二人关心则乱了。” 皇后经过顾鸢提醒,也是恍然大悟,这一夜,她总算是将心头那口气给松开了。 差点儿她就忘了还有这神龙营的存在。 想到天盛帝暂且无恙,她也冷静了下来,“不错,怕只怕宫中的事情很快就会惊动某些人,所以这几日,还有硬仗要打!” 顾鸢见皇后和郑文骏还有事情相谈,她便道了声,悄悄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寝宫中,顾鸢便急促的想着,能快些去往林府。 天色渐暗,终是让她熬到了后半夜。 顾鸢换上了一身夜行衣,将暗卫给唤了出来。 命暗卫安排,将她给送出宫去。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在浓密的夜色当中,顾鸢终于站在了林府的门前。 只是今夜,她好似觉得林府的氛围不太对劲。 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 顾鸢驾轻就熟的绕到林芷容的院外,她如从前那样偷偷潜进了林芷容的院内。 可进去,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院中怎会一人都没有?! 从前她来的时候,林芷容的院中该有的下人宫女,好似都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一点气息。 虽是有烛光闪烁,可在这等氛围当中,闪烁的烛光反倒是更为让人心生诡异…… 顾鸢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她飞快的冲到了林芷容的房门前,试探的推了下房门,“容儿?!” 第162章 真假‘林芷容\’ 林芷容从床榻上猛的坐起,揉着眼睛,奇怪的歪头道,“殿下?” 她匆匆起身,身上只着里衣,站到了顾鸢身前,“殿下这般晚了,怎地来了?莫不是发生了何事?” 顾鸢瞧见林芷容正好好的站在了她的眼前,跃在嗓子眼的那颗心总算是放了回去。 “无事……就是,想你了。” 顾鸢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出口。 她内心里隐隐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有些许奇怪,但是林芷容好端端的站在她身前,她实在是又不知道自己的惶恐些什么。 顾鸢张了张口,几次想说些什么,可转念又一想,宫中这些糟心的事儿,本来就跟林芷容没有多大的关系,还是不要多说让她担忧。 她习惯性的靠近林芷容,却没想到林芷容竟然莫名后退了半步。 顾鸢怔了一瞬。 她狐疑的审视了上下,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倒退了半步,语气也变的森冷了起来,“林小姐不好奇为何本宫深夜来访么?” 林芷容昂着脖子,端庄的笑着,一点没有熟睡后猛然惊醒的狼狈。 “殿下,不是说想容儿了么。” 顾鸢半阖着眼睑,“是啊,本宫今日不见小姐,甚是想念,只是这才深夜来访,只为一睹小姐芳容。” 林芷容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若非仔细看,根本看不出纰漏。 可顾鸢对林芷容那样熟悉,只是一点点的变化她也能感受出来。 这人,不是林芷容。 可她却十分熟悉她与林芷容之间的相处,足见此人曾经跟在她们二人之间过。 此人对于深夜见到她也并不惊讶,那就只能是林芷容院中的人…… 顾鸢想到,这人竟是有本事扮成林芷容的模样出现在这儿,那真正的林芷容她该也知晓在何处。 顾鸢她反手拉住林芷容,牵着她上了榻。 她能感受得到手边人的僵硬,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被她牵住。 在塌边时,顾鸢猛然使劲,一个反手将人反扣在了手腕之间。 “容儿在哪儿?” 这人想挣扎,顾鸢手上使劲,屈膝将她抵在榻上,任由她挣扎也挣脱不开。 “殿下!” “哼,就你,还想冒充容儿?快说,容儿在何处?” 这人见已经被顾鸢给识破了,索性咬紧了牙关,死不开口,二人就这样僵持着。 外头还是静谧的诡异,整座相府都透出一股子死气沉沉的味道。 顾鸢轻声将暗卫唤进来,“将她绑住,然后去相府给我搜!今日务必要找到林大小姐的踪迹。” 暗卫听命,将人给彻底绑住后,在相府搜查起来。 顾鸢就那么负手立在窗边,静静地等着。 她面上沉着,实则心中已经慌成了一团。 今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她实在想不透,不过她能断定的是,林芷容的失踪一定同天盛帝有些干系。 天色逐渐明亮了起来,这相府上下还是未有一丝响动,恍惚间,顾鸢还以为是来到了梦中的另一重空间。 暗卫终于慢慢集结,只是遍寻相府,终是没有找到林芷容的下落。 不仅仅是林芷容,就连带着林家另一位小姐和林相都不知所踪。 顾鸢安慰自己道,此时此刻,没有结果就是好的结果。 若是林芷容真的出了事情,那怕是今夜瞧见的就不是这么一个冒牌货了,而是林芷容的尸体。 几近考量,顾鸢留了一个暗卫在此监视着这个‘林芷容’。 她原本想将这人带回去严加拷问,可转念一想,那相府岂不是就空空如也,反倒是更会遭人惦记。 眼下无法,只能将这人留在这,起码外间并不会知晓相府中发生的变故。 顾鸢叹了口气,趁着天色还未明之前,需得先行回宫,不能让人发现她的行踪。 回去宫中,她独自坐在寝殿当中,思前想后也猜不透各种究竟,她口中发苦,闭上眼眸,脑中就不断地闪过林芷容的音容。 “容儿,你到底是在何处……” 林芷容这会儿刚刚被马车驮着来到白长青的寨子。 她一路上都在想办法,将自己的消息传递出去,奈何顾鸢派在她身旁的两名暗卫,本就是神龙营的人,这会儿因着天盛帝的行踪需得保密,也被强行扣回了营中。 “姜先生,您将我也一同绑来究竟是为何呢,想来我于你而言并无什么用处。” 姜吕捋了捋胡子,“老夫说过,瞧上你了。” 林芷容心里‘咯噔’一下,暗道,真是听不明白这个老头子究竟在说些什么。 她索性闭上了嘴。 好在天盛帝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了,只不过人的意识还未清醒。 寨子一早收到了消息白长青已经将寨子里的人遣散一空,就剩了几个可信的人手等着。 见是他们到来,白长青亲自迎了出去。 此时姜吕已经重新又将灵鹤的易容面具给带了上去,他驾轻就熟的站了出来,然后将林芷容也给一并带下,至于那头的天盛帝,他倒是未给任何眼神。 白长青尴尬的搓了搓手,又去到了后一辆马车上。 有单独人将天盛帝安置好。 一切妥当,白长青才去见了灵鹤和林芷容。 期间林芷容十分淡然,二人之间没有一句交流,白长青进来的时候,房中尴尬的气氛让他生生憋了一口气,不敢吞,不敢吐…… “容儿,你怎会牵扯其中?” 气氛实在是诡异的很,白长青不得不硬着头皮先行开口问道。 林芷容从容淡定的给白长青倒了杯茶水,“舅父请用。” 见她这般如常,白长青又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他一屁股坐下,想要详细问询的时候,就见那边的灵鹤忽然莫名其妙从自己的袖袋中掏出了一方玉佩,摆在了桌上。 白长青茫然的看了过去。 就见灵鹤十分淡然,“愿以此物为聘,求娶白大小姐。” 灵鹤含在口中的那口茶水还未来得及吞下去,一口就喷了出来! “什么?!不行……这绝对不可!鹤先生您究竟是在说些什么?!” 灵鹤淡然的看向林芷容,“我说,求娶,白家大小姐。” 第163章 求你拜师! “白家大小姐?”白长青拖着脑袋在两个人之间来回看着,喃喃自语到,“我这,这也还未有子女,哪儿来的白家大小姐?” 林芷容忍不住发笑,她轻轻咳嗽了一声。 “想来鹤先生是想说要娶容儿了。”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将嫁娶放在嘴上,让白长青大跌眼镜。 他马上站起来,在唇上闭了个收声的动作。 “容儿不可乱说,鹤先生都快做你父亲的年纪了,怎可能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灵鹤一直冷淡的脸上,难得出现一丝裂缝。 林芷容偷笑着,“是啊,舅父说的是,是容儿自作多情了。” 灵鹤摇头。 林芷容见人都来了,也不装了,“先生不要再逗弄我们了,您若是有什么就直言,舅父年纪大了,受不了惊吓。” 灵鹤磨磨唧唧的将玉佩收了回去,捏在手中把玩着。 这玉佩就那么看着也能瞧的出来质地极为上佳,想来价值斐然。 他也不收回去,就时不时的露在林芷容的眼前。 见林芷容一个眼神都不曾瞥过来,他无趣的哼了一声,“你这女娃,当真是没有意思。” “那请问先生可以将我放回去了么?” 林芷容说着话的就往门前走着。 灵鹤急忙出声阻止,“站住!老夫何时说过你可以走的。” 二人之间的言谈听得白长青云里雾里的。 “你们,你这是?” 林芷容退回去,似笑非笑的道,“想来,先生是想收我为徒,那容儿就将自己的意愿说出来了。” 她直截了当的拒绝道,“容儿不愿意。” “为何?”灵鹤不悦的审视着林芷容。 他的身份她已经知道了,要知道这世间多少人求着想要拜师,他都不答应的! 若非他瞧着她骨骼清奇,性子沉稳,头脑又敏捷,他还瞧不上她呢! 是了,他这么些年,一直寻寻觅觅想要找到能传承自己衣钵的人,只是他自行所创的一套疗法需得搭配上一定的功法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这套功法同传统意义上的功法并不相同,需得手眼耳神四形化一,极为敏锐才可。 先前林芷容落崖时,他偶尔经过,目睹了一切的发生。 他当即就被林芷容的反应给惊到了。 若非林芷容四身配合得当,怕是早就粉身碎骨了! 单这小丫头却是在那样危急的关头寻出了一个将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的方法,这才得以活下来。 当时他就动了心思,想着等林芷容更绝望一些的时候再行出手,用救命之恩拿捏住她。 没成想却是半路杀出来了个程咬金,莫名飞出一个人去救她。 当时他看的清楚,就算是没有那人出手,林芷容也不会受多大伤害。 果不其然,那小子伤的更重些,却无甚用处,还累的他不好出现,生生错过了这大徒弟! 后来在寨子里见到林芷容,可别提他有多激动了。 结果说来道去,这小丫头对于修习医术这一事,瞧着是没有什么很大的兴致。 他深知自己已经在这世间活了太多时候,错过了林芷容,将来何时还能遇到另一个,都是未知数。 无法,只能厚着脸皮将人给绑了回来。 林芷容细心的看着灵鹤脸上的表情从阴到晴又转阴…… 不知道这老小子在想些什么。 “容儿无意修习上那般多的技艺,况且容儿已经到了如今年纪,再行修习,怕是已经晚了些。” 灵鹤马上道,“不晚!怎么会晚呢,只要你跟着老夫学,老夫保准你往后就是遗世闻名的大儒,难道你不想将那些从前拿捏伤害你的人受到惩罚么?” “想想,从前瞧不起你那些人,往后都要跪着求你,这感觉,不爽快么?!” 灵鹤笑着道。 林芷容很是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我为何要活在他人的眼耳之中?他们喜爱我或是厌恶我,对我而言又有什么影响呢?” “额……” 林芷容其实并非对此全然无意,只不过她知道求学的道路十分长远,她无甚基础,要是想要修习,必然要耗费大量的精力。 眼下宫中事务同样要紧,她实在分身乏术。 顾鸢在她心中才是最重要的,她要做的,只是助顾鸢而已。 灵鹤瞧见她油盐不进,好话逮话都说净了,这丫头也不松口,他也生起气来! 正在这时,外头有人来报,天盛帝的情况很是微妙。 灵鹤立马打起精神,起身赶去,林芷容紧随其后。 白长青瞧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屋子,淡定的喝了口茶。 云里雾里的咕哝道,“什么什么,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灵鹤有意带着林芷容,让她站在一旁给他帮忙。 天盛帝的面色如常,可怪就怪在他实在是不应该还在昏睡之中。 灵鹤给他捏了把手上的脉搏,疑惑的挑眉,“脉象沉稳,未有任何蹊跷。” “那人为何就是不醒呢?” 林芷容大胆上前,捏了捏天盛帝的手臂,摇晃着喊道,“陛下?陛下醒醒?” 灵鹤愕然。 这再怎么说眼前的人也是天子! 小丫头这胆子可真是大啊! 就不怕皇帝醒过来治罪么?! 林芷容无视灵鹤的反应,又摇晃了几下,天盛帝仍未有反应。 她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索性趴下,附耳在天盛帝的前胸处。 “没有跳动!” 林芷容猛然站起来,“先生,陛下的心口,不闻任何响动!” “不可能啊,脉搏有力,脏器又怎会不动?” 灵鹤半信半疑的探手过去,几息过后,他的面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林芷容说的竟是真的! 他果断的翻开了天盛帝的眼皮。 林芷容也有些好奇的探过身去,就见天盛帝的白眼球上方竟是有一条黑色的血线,自上而下延伸入了黑色的瞳仁之中! “哼,原来如此!” 灵鹤松手,唇角划过一丝轻蔑的微笑。 “怪不得,他屡屡不醒,原来想要他的命的人这样多!” “先生可知究竟是何人想要对陛下不利?”林芷容脱口而出问道。 第164章 师姐,师妹,妙哉,妙哉! “这……便不得而知了。” 灵鹤看着林芷容,说完马上又开口劝诱道,“不过若是你答应了老夫的要求,那老夫也不是不能去查查此事。” 他时刻观察着林芷容的反应,果见说出后,林芷容的表情稍稍有些许松动。 “况且只要有老夫在,就定是能保他性命无忧,可你若是不答应……” 林芷容挑眉,“不答应先生的请求的话,难不成先生就要弃陛下于不顾?” “那是自然,老夫总也不能做些无用功,这天下究竟是这臭小子的,亦或是他人的,于老夫而言并无任何干系。” 林芷容低垂着笑眸,摇了摇头。 这老头儿,竟是连这话都说出来了,那可见他倒是真心想要将自己收为徒弟。 林芷容怎么也想不到,她这样平平无奇一个人竟是能同国之命运扯上关系。 既是如此,她也没什么太过纠结的。 遂点头应道,“既然先生这般爱重容儿,那可的确是容儿的福气了……” 灵鹤瘪着嘴,有些委屈的看着林芷容,心道,这小丫头,还真是理上不饶。 还一口一个‘请求’。 哎…… 罢了,谁让如今瞧中人家的是他自己呢。 且先哄着人应了自己的要求,再行其他。 林芷容一如既往笑的从容且淡定。 她矮身对灵鹤行了个礼,“既然如此,容儿再过多拒绝未免显得拿乔做怪,那容儿便应了先生的要求,只不过……容儿有个要求。” 灵鹤听前半句话,面上露出了些许喜色,可还没等他高兴很久,又听林芷容要提要求。 他这小脾气也上来了。 眼前这女娃真是不知好歹!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被人捧惯了,还真是不曾见过林芷容这样的人! 林芷容那般机敏,自然是没放过灵鹤不悦的表情,她马上补充道,“先生也该知如今天下动荡了些,容儿先前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眼,派了些任务,要同先生修习医术该是耗费不少精力,容儿先前不愿也是怕着两头都答应,两头都做不好,不过既然先生对容儿这样肯定,容儿自然是该应下此门好事儿。” 灵鹤一听林芷容这样说,也想的明白,一头是皇后,一头儿是他。 两边她都得罪不得,脸色也稍稍有了松动。 小丫头,也不容易啊! “先生可否如此,等宫中事结,容儿再行好好跟着先生修习,如此方可两全。” 灵鹤左思右想,他自然是不愿意多多浪费时日。 他本就没有多少年好活了,好不容易碰到了个好苗子,那是恨不得倾囊相授的。 可他活了这么多年,历经了三朝,更是明白林芷容身上的责任和枷锁。 想了片刻,他即便是再过不悦,也还是点头答应了林芷容的要求。 “罢了罢了,谁让老夫行遍天下,就瞧上了你这么个娃子,老夫就助你一成,速速将这些事儿解决。” 林芷容终于开怀,她轻声道,“那便谢过师傅了。” 林芷容改口改的快,惹得灵鹤又开心了一重。 不过林芷容马上想到,从前灵鹤拿捏顾鸢,将她困在山上,记得顾鸢也是喊他师傅。 如今这般走来,那顾鸢岂非就是她的师姐了?! 师姐…… 好似有点意思了呢…… “你可是为师唯一的徒弟,往后且要记得……” 可惜林芷容还没沉迷在‘师姐师妹’这称呼中几分,灵鹤一出口就打碎了她的幻想。 林芷容不解,“先前师傅在山上的时候,不是也曾收徒?” “哼,那算哪门子的徒弟,再者说了,他们就算是徒弟也是孙神医的徒弟,无论如何算不上我姜吕的徒弟!” 林芷容还想挣扎,她迫切的想知道,如果自己喊顾鸢师姐的话,顾鸢会是个什么反应。 她反驳道,“师傅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无论是鹤先生,还是孙神医,亦或是姜老,不都是您么,既然师兄师姐都已经行了拜师礼,那合该就是容儿的前辈了。” “你这小娃好生有趣,旁人恨不得成那单传弟子,不将这些密法外泄,守着宝贝都自己藏好,你倒好,还恨不得居于人下,将自己的辈分拉低了,可笑,可笑。” 林芷容同灵鹤相处这般时日,稍稍也能摸得清他的脾气,她语气轻扬,略带撒娇意味的道,“师傅莫要如此讲,说来道去,师姐师兄们既然能得到师傅某一重身份的肯定,定是有过人之处,若是让他们知晓师傅的真实身份,怕是更会对师傅尊崇上几分,师傅这样的人物,合该将咱们的门派发扬光大,若不然,容儿就怕自己一个独苗苗往后被人欺负。” “况且容儿还听说,长公主殿下也是师傅的徒儿……” 她越说声音越小,显得真有几分害怕似的。 灵鹤转念一想,她说的也对。 自己这一身的技艺,若是传给了林芷容,定是会被世人觊觎。 他若是活着,尚且还能护她一二分,可若是他西行之后呢。 有人能将她护住,也是将自己这一门绝技给护住了。 三言两语,灵鹤就被林芷容给说通了。 见他表情松动,林芷容继续劝道,“师傅,您的身份是大秘密,这些年‘孙神医’此名更是在世间大胜,师傅这样的人儿,早已立于尘世之外,那是高人中的高人,徒儿自知师傅不介意虚名,可若是师傅弃了‘孙神医’一名,将来容儿行走时,更怕旁人疑心所学之术是否正统。”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灵鹤懒得想这些,便由着林芷容了。 “行行,就都听你的,不过有一事,老夫可是要重中之重的说明了,唯有你是老夫瞧中了的人,自该与他们不同,往后啊,你就是为师下头的第一任弟子!” 那岂不就是说,她才是师姐? 林芷容的思绪一下子就从这事儿上飘开了。 想想,再见顾鸢的时候,她就该唤自己‘师姐’了,这称呼…… 她可当真是喜欢的紧! 师姐…… 师妹…… 妙哉,妙哉! 第165章 夺权篡位! 顾鸢鼻尖痒痒的,提了几次气,也没缓解。 她无奈的摸了摸鼻尖,“谁在背后蛐蛐我?” 回宫之后,她仔细的想了一番,林府里头的下人一切如常,起码说明林芷容还未受到伤害,背后那人还是想着做做样子的。 她强逼着自己稳下心神,没等到午后,却等来了另一个消息。 她的兄长,二皇子顾行之终于抵达了京城。 这事儿对于此时的皇后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顾鸢拧着眉头,对着来报的人道,“怎么这么快?不是说还有三日才能抵达京城?” 顾行之从前被天盛帝放在西僵,回京路途远的很,且大军尚在途中,他一人怎会这么快就返回来了。 来人面色忐忑,“启禀长公主殿下,听说是二皇子殿下不眠不休累死了三匹战马才终于赶回来的。” “哼,他倒是急的很,怕是看望父皇为假,急着回来掌控朝堂是真。” 不出顾鸢所料,今日皇后在垂帘听政的时候,就有几人纷纷站出来表态,望皇后可以做主,将太子之位改立给二皇子。 亏得郑文骏和皇后对此早就商议过此事,才将这些人给搪塞了过去…… 贤妃听完人来报,气的一掌将桌上的瓶瓶罐罐全都扬到了地上。 地上霎时间一片狼藉。 “好一个郑氏!本宫倒是要看看,待到二皇子回来了,这朝堂是不是还姓郑!他们竟是想要只手遮天!简直太过可恶了。” 贤妃想到皇后就气的咬牙切齿。 她费了多少功夫才爬到了这个位置上,可皇后呢,轻轻松松因着天盛帝的爱就夺得了她想要的一切。 如今好不容易守到了天明,她竟是还想着横插一脚?! 没门! “娘娘,您可别气伤了身子,二皇子殿下已经到城外了,想来今夜便可入京,届时就算是皇后也断是不能阻挡咱们二皇子殿下的脚步!” 贤妃阴恻恻看向坤宁宫的方向。 “本宫就知道,她不想让本宫的儿子坐上那位置,不过眼下这形势,大皇子失德,顾长林又废了,还有谁能坐上?难不成她是打算让顾鸢……” 贤妃笑道,“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本宫看来是有必要让皇后好好醒醒了!” 贤妃收起自己的情绪,对身边的嬷嬷轻声吩咐道,“去将那丫头给本宫叫来,是不是能活着出去见她那情郎,就看她今日如何抉择了。” 嬷嬷笑的阴森,“娘娘放心,那死丫头的情郎早就已经病入膏肓了,她如今不过就是娘娘手中的刀,用完,便可扔了。” “好!” 另一边,顾鸢暂且将林芷容的事儿放了一放,听闻下朝,她没有一刻停留的冲去了坤宁宫。 坤宁宫的人一见是她,速速将她引入了内殿内。 郑文骏和皇后不知道在悄悄说着什么,殿中唯有他们二人。 乍见顾鸢过来,皇后面上稍显不悦。 “鸢儿你怎么来了?还未到时候,你暂且不要着急,也不要掺和进此事当中。” 顾鸢回身又关了一下房门。 遂靠近二人,“母后,舅父,此事重大,今日听闻母后否决了众臣的提议,已经惹的不少人生出了别样想法。” “是啊,这群迂腐的老东西,如今你父皇只是下落不明,就急着安排他的后事,简直就是气煞人也!” 顾鸢上前给皇后顺气。 “母后,莫要惊慌,鸢儿总觉得父皇无事,神龙营的人还没有任何下落,儿臣已经派身边的暗卫去查了。” 皇后是知道天盛帝将神龙营的二十四人拨给顾鸢做暗卫的。 他们自然可以联络上神龙营的人。 她稍稍心安了片刻,又道,“如今他们都以为是本宫觊觎那个位置,将火力都集中到了本宫身上,本宫暂且还能为鸢儿你挡上一挡,可那顾行之不是个傻的,他身后更是有贤妃。” “贤妃这些年蛰伏在宫中,倒是让她趁机得了机会,怕只怕不日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郑文骏拍着胸膛,站了出来,“难道老子还会怕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他老子我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他!” “兄长莫要说这样的话,听闻这些年他在军中屡屡立功,更是得了西北军心,大军仍在途中,兄长虽也手握郑家军,可总归都是咱们大宴朝的兵马,总不好让他们兵戎相接。” 皇后很是忧心的道。 郑文骏安慰道,“你且放心,咱们如今首要还是要去找到那老小子的下落,待他回来,一切就好了,只是这些日子,你要辛苦撑住……” 皇后叹了口气,点头应道,“想要撑住那群文臣倒是简单,怕就怕如今贤妃那头既握着兵权又收拢了文臣……” 事情的确如同皇后所想。 第二日,顾行之便堂而皇之的入了京。 他分明前一天夜里就到了,却在京郊驻足,硬是熬过了一整夜,待到清晨,早朝之时,风风火火的踏上了金銮殿! “参见皇后娘娘,儿臣听闻父皇身体抱恙,紧赶慢赶的才赶回了京城,如今父皇如何了?” 皇后在屏风之后冷笑道,“二皇子无召进京,又公然在朝堂上这般无礼,闹着要见陛下,本宫看来,你这不像是忧心你父皇,倒像是……” 顾行之的野心写在了脸上。 从前,他一直被皇后压制,无论他多么的努力,都不能换来父皇多看他一眼。 顾鸢也就罢了,可凭什么父皇宁可将太子之位封给顾长林那个小杂种,都不肯给他?! 顾行之恨。 这恨并非一日二日,而是长长久久,他一早便知天盛帝已经失踪,更知道朝前那位是冒牌货,如今他的母妃已经为他铺好前路,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今日,他就要将皇后这恶妇赶下朝堂,更是要将她的野心公之于众! 让她遗臭万年! 越想,顾行之越发的兴奋了起来。 他大声挑衅道,“皇后娘娘,您莫要顾左右而言他,今日我贸然回京也是因着京中巨变,若是我不回,这皇位你想如何?!怕不是想自己占下?!” 第166章 盛帝归来! 朝上众人听着二人争执,大气都不敢出! 众人屏气,看着屏风后的身影慢慢站了起来,冷声呵斥道,“放肆!大胆庶子,你今日大闹朝堂,本宫原是念在你这些年在军中有功,不愿与你计较,且等你父皇醒来后,再行处置,而今你竟是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来人,将二皇子给本宫押下去,待他日陛下康健再行论处。” 门口的侍卫蠢蠢欲动,谁想到,顾行之竟是手中长哨吹响,朝阳门前顿时传来阵阵涌动声。 继而大批士兵一拥而进,冲进了皇城当中! 门前的侍卫甚至来不及动手,就被围堵而来的二皇子的亲信一刀刀抹了脖子 。 朝堂上的众人此时也顾不得规矩,一个个东躲西藏,就想守好自己的小命,唯独二皇子的人个个挺直腰板,站在二皇子身后,一副得志的模样。 二皇子几步上前,靠近龙椅,皇后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皇后娘娘,这位置,您该让开了,儿臣也不想血洗皇城。” 皇后从容淡定的居高临下的盯着顾行之。 “顾行之,你今日是想谋反?!” 她声音如钟,气势全然不弱,只有仔细看,才能看到她藏在宽大衣袖下微微颤抖的指尖。 顾行之笑的猖狂,“皇后娘娘这说的什么话,今日儿臣最后给皇后娘娘一条路,你退开,将皇位让渡与我,我自然也能给皇后娘娘你留一条生路,若不然……” 他眼中狠厉一闪而过,扭头冲着门外喊道,“皇后意图谋反!今日我顾行之便当堂起义,手刃这野心勃勃的毒妇,为我父皇报仇!” “报仇!” “报仇!” “……” 他喊了一句之后,无论是堂中还是殿外附和声紧接着响起。 皇后倒退上两步,差点跌坐在龙椅之上。 顾行之见皇后露出颓势,更加得寸进尺。 堂中官员有皇后的人,这时候站出来明言道,“二皇子殿下万万不可,皇后娘娘虽并非您的生母,却是您的嫡母!您万不可做出手刃嫡母之事。” 顾行之看都没看这人,随手抽出自己身上的佩剑,一刀过去,贯穿了这人的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撒了一地。 这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这一变故让朝堂内的气氛变的更加凝重了起来。 皇后站定,“顾行之!你竟是挟兵刃进宫,你今日分明就是揣着谋窜之心!” “哼,是又如何?只要今日我将你们都杀了,我倒是看看到时候还有谁敢质疑我的身份。” “你们可都是听到了?今日你们若是不与本宫一起,最后的下场就是一条死路!” 下头原本还东躲西藏的朝臣已经有些开始像皇后那边移动。 不过没人敢大声驳斥顾行之,都怕方才那一幕发生在自己身上。 “有用么?皇后娘娘,你也不用在此拖延时候了,我早就知晓了父皇已经身死,如今只我一人有资格继承皇位,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今日若是你们肯归顺于我,我自然是也不会大开杀戒。” 朝中这些人大多都有些势力,顾行之先前虽然说了不听劝的就一刀砍了,这话还是以吓唬的成分居多。 若是这些人都能归顺于他,那于他登基之后稳固朝堂自然也是有所裨益。 非到必要时刻他并不想真的血染皇城。 皇后勾了勾嘴角,仔细看着下首每一个蠢蠢欲动的人。 半晌后,等那些人集结完毕开始冲着她叫嚣起来,她才开口,“二皇子一口一个陛下已经身故,二皇子是如何笃定此事的?难不成陛下的毒……是你下的?!” 她已经明晃晃的在人前说出了天盛帝中毒一事,朝臣们一听,原来竟是如此! 怪不得先前找了那么多的医者进宫都无法医治。 他们摇摆不定看向顾行之的眼神都染上了惧色。 顾行之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手中长刀高高扬起指向上空,“皇后娘娘莫要倒打一耙!本殿下不欲继续同你在这口舌上打官司,最后再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若是愿意追随本殿下,就站至本殿下的身后!” 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犹犹豫豫,远看着那香灰一点一点的掉下来,临近香灭的时候,几个人咬了咬牙坚定的站到了顾行之的身后。 有一个人做了这样事情,就开始有第二个人,一众人纷纷效仿。 最后站在殿上守在皇后身前的竟是只剩了寥寥五六人。 皇后慢慢走到他们身后,“多谢几位大人对本宫的信任,今日本宫也定是不会让你们失望。” “皇后娘娘,死到临头了,就别说大话了。” 顾行之手中长刀狠狠落下,门外瞬间响起了角鸣声,而后便是马蹄阵阵以及刀剑相接厮杀的声音。 与外头的各种声音不同的是,殿内依旧十分安静。 “皇后娘娘,只要你此时此刻跪在我的眼前,磕上三个头,我就饶你一命怎么样。” 顾行之一副自信的模样,挑衅的望向皇后。 皇后揣手侧立,一言不发,看不出来她是什么情绪。 顾行之有些恼怒,这皇后都已经到这时候了,竟是还端着一副高贵的做派!,当真是恶心的很! 他怒极,瞪着双目狞笑道,“皇后娘娘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儿,却也应该想想我那妹妹啊。” 他素来知道于皇后而言最是最重要的就是那个顾鸢! 想到顾鸢,他心中就升起无比恨意。 只要想到今日过后,他就能狠狠的将这母女二人踩在脚下,顾行之的心里就升起无比的爽快! 到时候他要让这两母女感受到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越想,他越是癫狂的长啸起来。 在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却不曾注意,身后一柄长箭袭来,一箭没入了他的左膝之中! 突如其来的剧痛让顾行之脑中发闷,不受控制的跪倒在了地上。 他愤愤的回首,就见在逆光中走出一道人影…… “来人!来!我的人呢!?” 第167章 前世今生重叠一起 顾行之跪在地上等了片刻也不曾见到任何人进来救他,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眸。 而殿上的众人也是好奇,来人到底是谁? 他们纷纷探出头去,就见一女子身负长弓,飒爽之姿犹如君临天下。 “殿,长公主殿下!” “是长公主殿下!” 顾鸢垂着眸子审视的从众人脸上扫视过后,并没有接下众人的话茬。 而是规规矩矩的站到一旁让开。 而她身后不是旁人,正是天盛帝! “孽障,你竟是想趁机谋反!朕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混账东西来!” 天盛帝的声音在大殿上环绕。 众人习惯性的跪了下来,只是还不等他们参拜,顾行之强撑着受伤的膝盖站了起来。 他疯癫的喊道,“不可能!父皇分明已经中毒身亡,你究竟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是敢冒充帝王!该诛!” 回应他的是大殿内外的沉默。 他终于意识到事态不对。 而在天盛帝身后的分明是郑文骏! “是你,皇后!你竟是纵容郑氏军队入京!来人啊,今日听我号命,将这假冒父皇之人和郑氏赶出朝堂才可保大宴安危!” 顾鸢厉声吼道,“住口!顾行之,你睁大你的眼看看,到底是不是父皇!” 顾行之心里早就已经慌了,贤妃明明跟他说过天盛帝已经毒发身亡,来人,绝不可以是天盛帝。 皇后定定的望向天盛帝。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她抬了抬手,好似想触碰一下来人,最终这手却是放了下来。 天盛帝赶忙快行几步,登上高台,在皇后的手落下之际接住了她。 “你辛苦了。” 皇后的眸中瞬间蓄满泪水,她提了口气,终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是平静的说道,“臣妾恭迎陛下回宫。” 天盛帝一怔,他明白皇后心里委屈,瞧见她这副模样,他也难受的紧。 将人往怀中一搂。 皇后方才感觉到身后的人有多么的单薄,身上的骨头都咯着她。 那些委屈一下子消散开来,她心疼的抚上天盛帝的面颊。 林芷容是最后出现的,她静悄悄的站至顾鸢身后。 就算是朝臣还有怀疑,在天盛帝面前也不敢表露出什么。 天盛帝回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整了殿外的士兵。 “顾行之谋逆之罪,罪无可恕,现剥了他的名号,收押天牢,待秋后问斩!” 一句话定了顾行之的死罪。 顾行之狠毒了高台上的人。 他抬起血淋淋的眸子死死盯着天盛帝,“父皇!儿臣都是为了您啊!您可知您不在的这些日子,皇后把持朝政,他们郑氏更是想要趁机夺下咱们顾氏江山!” “住口 !朕早就察觉了你与贤妃的意图,这才暂时离宫寻求神医诊治,皇后亲政乃是朕的意思,朕且看看今日谁人还敢对皇后不敬!” 这时,跪地的朝臣终于反应过来,高声喊着,“吾皇万岁万万岁!” 天盛帝没让任何人起身,“你们既是选择了二皇子,也要为自己今日的选择承受后果。” 说罢,先前站在顾行之身后的那些人便被郑文骏带人一一绑了下去…… 这边天盛帝正在肃清前朝。 后头贤妃听了消息一个没坐住,竟是吓得从榻上掉落下来。 “娘娘,陛下回宫了!二皇子的行军更是被郑将军的人全部剿杀!” “您可不能再等了,快点逃!” 她身旁的嬷嬷劝道,贤妃出神的喃喃道,“不可能啊,怎么可能……他怎么还能回来?!” “娘娘!” 嬷嬷尖声将贤妃的意识拉了回来。 贤妃却失了魂一样跌跌撞撞的推开众人。 “本宫要去救行儿,本宫的儿子才是皇帝啊!” 合宫上下一片混乱,嬷嬷还想拉住贤妃,门外却忽然聚集了大批侍卫,横冲直撞的冲了进来。 “你们,你们放肆!要干什么!这可是贤妃娘娘。” 带头的侍卫冷笑着道,“什么贤妃娘娘,陛下有谕,捉拿罪妃,来人一并绑了!” 宫中所有人都被一并绑了起来,贤妃就这么狼狈的被踢去了朝堂之上。 到了堂上, 她一眼就看到了受伤的顾行之。 她刚想扑过去瞧瞧,身后的侍卫一脚便将她蹬到了地上。 “母妃!母妃您别过来!” 贤妃看不得自己儿子这样,她抹了把眼泪,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陛下,一切都是臣妾干的,您就饶了行儿!他,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好一个什么都不知道!” 天盛帝刚醒过来便急吼吼的回了宫,被这娘儿俩气的止不住咳嗽了起来。 皇后心疼的捋顺着他的后背,好一会儿,他才安静下来。 “朕身上的毒,你当真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 贤妃眼神飘忽,矢口否认,“陛下中毒了?!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儿?!” “死到临头还嘴硬。” 顾鸢冷哼一声,命人将一人给一并提到了前朝。 林芷容有些担忧,她侧身站在顾鸢身后,紧紧贴着她的后背,二人的手在衣袖之下轻轻交叠一瞬。 顾鸢趁机捏了捏林芷容的手,让她放心。 很快怡然就被带到了前朝。 她的出现,让贤妃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你,这是何人,臣妾不知。” 怡然坚毅的行了大礼,随后便从自己的袖袋当中取出了前日贤妃给她的毒药! “启禀陛下,皇后娘娘,先前陛下所中之毒,应是与贤妃娘娘赐给奴婢的一样,请陛下明察。” 林芷容上前接过那手帕中包着的一根熏香,放在鼻尖下嗅了嗅,这才递给宫监。 天盛帝马上派太医来查,果然,单是熏香无甚问题,可若是加上贤妃先前整日为他熬煮的参汤,那便成了剧毒! 天盛帝以雷霆之姿,将贤妃和顾行之身后的势力一并处决! 贤妃还想喊冤,顾行之却仰天长啸,“父皇,这些年来,你不愧疚么?!你是怎么对待儿臣的?!儿臣不服!” “不服,你就可以行谋逆之事?你当真是让朕太失望了……” 顾行之的眸子像是啐了寒毒一般,他趁着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起手下长刀,横冲直撞的直冲顾鸢而去! “父皇,你不让我活,我便让你绝了子嗣之痛!这皇位我坐不上,旁人也别想!” 顾鸢下意识抬手想挡,谁知身后一个力量一下子将她拉倒怀中,翻身抗下了这一刀。 这一刻,前世的记忆跟今生重叠了起来…… “容儿!容儿……” 第168章 殿下,我疼…… 顾鸢就那么漠然的看着林芷容的身体在自己眼前缓缓的倒了下去。 温热的血液喷溅在她面颊上,点点滴滴,像是绽落的花瓣…… 下一瞬,她像是猛然间清醒过来似的,扑到地上,想将林芷容揽进怀中。 皇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的久久回不过神,好在越是这种时候,她经历过各种风浪,马上就冷静了下来。 “鸢儿!此时万不可挪动林大小姐!御医!快些去瞧瞧林大小姐!” 顾鸢听话的收了手,她跪在林芷容身前,不住的祈祷着什么。 仿佛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顾行之见一刀不成已经失了机会,他双眼死死盯着顾鸢,满含不甘再欲挥刀的时候,忽的一阵剑锋袭来,“哐啷!”一声,断掌连着那柄紧握的银刀一并掉落在了地上。 众人看去,竟是侍卫情急之下直接将顾行之的手臂自手肘处砍断了! 顾行之难以置信的瞪大眸子,鲜血泉涌一般的喷出,他的脸色急剧苍白,竟是直挺挺倒了下去。 “啊!” 贤妃一声惨叫,扑到了顾行之身上,此时的她哪里还有半分端庄贤淑的模样。 太医本就候在不远处,听到传召,马上就赶了过来。 贤妃见状,拦在太医身前不住磕头,祈求太医医治顾行之。 她发髻散乱,因着磕头太过用力,前额已经染上了黑紫色的淤青。 太医略有些为难,谁曾想,皇后竟是亲自上前,狠狠一脚将贤妃踹到了一旁。 “速速去救林大小姐,务必要将人给本宫保住!” 太医得令,马不停蹄的奔向了林芷容…… “皇后娘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往后余生你就是让我为奴为婢都可!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皇后冷眼睨着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行至天盛帝身后。 那边太医在查过林芷容的伤势后,随即命人将她抬至偏殿。 顾鸢面色惨白的像是一抹幽魂一样追随了过去。 刚想踏进厢房中,她却被宫女拦在了外头。 “公主殿下,太医有令,不可随意入内,恐会过了病气。您且稍稍在此等候。” 宫女说这话的时候心惊胆战,她也曾听闻过长公主殿下脾气阴晴不定,小声说完后,她小心翼翼的倒退半步,生怕惹恼了顾鸢。 而出乎意料的,顾鸢就好似失了魂魄一般静静的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若非有微微的呼吸声,这宫女怕是都以为长公主殿下成了一尊塑像。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 大殿那头早已经没有了人声。 期间皇后和天盛帝也曾派人来过,奈何顾鸢的模样实在算不上好,而帝后二人更是深知顾鸢的性子,索性随她去了,只是叮嘱宫人细细看护着她。 朝堂上的事看着是了了,实则背后牵扯众多,还需细查,难得天盛帝回宫,二人倒是也顾不上女儿,命沈峥细查后,他们便回了养心殿,互诉衷肠去了。 顾鸢从来都没觉得人生如此漫长过。 瞧着一盆一盆的热水送进去,又一盆一盆的透着血丝端出来,待到星光漫天的时候,里头总算是安稳了些许。 她遣离里寝宫中侍候的宫女,亲自替林芷容擦拭着颈间的汗滴。 太医离开时曾说,只要今夜没有高热,待到明日林芷容清醒过来,便算是过了最是危险的时候。 是以顾鸢时时用微凉的水擦拭着林芷容的额头身侧。 天蒙蒙亮的时候,这一夜终于是过去了。 顾鸢的心也是随着初升的阳光沉稳了些许,她扶着额头,瞧着林芷容紧阖的双眸心神也恍惚了起来…… 就在眼前,明黄色的身影手提长剑刺入林芷容的胸口! 血色弥漫,好似盛开的牡丹。 顾鸢吓得一个激灵,脑袋差点儿磕在床帏上。 “呼!” 她惊呼过后,方才彻底清醒过来。 还好,还好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顾鸢匆忙低头,却正对上了林芷容清亮眸光。 “容儿!你醒了?!” 顾鸢手忙脚乱的不知自己该如何做,想问,又怕惊了林芷容,想扶起她,又怕动了伤口。 林芷容难得见顾鸢这样慌乱的模样,她好整以暇的盯着顾鸢,想瞧瞧她的公主殿下最后会做点儿什么。 待到顾鸢冷静下来,方才注意到林芷容眉目之间的调笑。 “好啊,容儿你这才刚刚醒来就想着戏弄本宫了!” 她没好气的站起身,倒是林芷容惊了些许,她忙出声,“殿下的心眼何时这般小了!” 只是出口的声音带着沙哑,她口里发苦,生怕自己口中苦涩传开来,林芷容挣扎着身子便想坐起来去倒杯茶水。 顾鸢回身就见到了林芷容费劲坐起的样子。 她心头的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了!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受了多么重的伤! 这才刚刚醒来就折腾自己,到底是没把这些关心她的人放在心上! 她没好气的三步并做两坐回到榻旁将林芷容摁了回去。 而后一言不发的将水杯喂到林芷容口边。 林芷容这才知道方才顾鸢早已想到她醒来会口干。 她小口小口的啜着杯中温水,一双美目时不时转动着偷瞄顾鸢的表情。 杯中温水见底,顾鸢仍是一言不发。 林芷容也闹不清顾鸢为何生气,她不过就是怕顾鸢太过紧张,这才想着让气氛轻快一些。 谁知,好像是弄巧成拙了呢…… “哎……”她轻轻叹了口气,反手扯住顾鸢的衣袖。 顾鸢憋着那口气,回头刚想着念叨上她几句,却是正巧对上了林芷容可可怜怜一张小脸。 那双柳眉蹙在眉心处,双眼皱着,乍看下去可是委屈的不行。 “殿下,我疼……” 第169章 坦白前世 顾鸢哪里见过林芷容这般撒娇,当时紧绷的心就松了下来。 着急的挥着双手,不知该落到什么地方。 林芷容的精神虽是恢复了些许,可毕竟受了这么重的伤,此时她面色惨白,原本朱红的唇更是毫无血色,再配上这副惨兮兮的表情。 一整个将顾鸢拿捏的死死的。 她费劲的抬起手一把攥住了顾鸢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 “殿下,你知道么,睁开眼睛看见你在,真好。” 林芷容说话的时候,眸子尤其清亮,顾鸢就那么紧紧盯着她那双眼睛。 紧接着,就听林芷容接着道,“还好这一次,容儿终是将殿下护下了。” 顾鸢陡然瞪大了瞳孔。 “什么……意思?” 这一次? 难道说…… 顾鸢猛的吸了口气,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容儿你……莫非想起了什么?” 林芷容眨巴眨巴眼睛,轻轻勾勒起了唇角。 “是啊,方才,做了个梦……许是即将奔赴黄泉,那梦境仿佛走马灯一样,将我的前半生悉数跑了个完全,只不过……” 她故意将话停在了挠心那处,顾鸢不敢轻易试探。 “不过就是梦,况且,有本宫在,何人敢伤容儿性命!只是往后,你莫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再?” 林芷容唇间的弧度扩的更大,她不等顾鸢想好借口,紧接着道,“果然今生出现的这些变故,皆因着殿下乃是再次经历。” “你!” 顾鸢没想到林芷容竟是说的这样干脆直接,她更没想到的是,林芷容竟是也重生了! 林芷容叹了口气,手心贴服在顾鸢的手背上,语气轻柔,“殿下,生死之间游走了一次,于我而言,已经知道对自己最是重要的是什么。” 顾鸢急急张了张口,林芷容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止住了她想要说出的话。 “殿下请听我把话说完。” 顾鸢反手回握住了林芷容的手,默默点了点头。 “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与我而言最是重要的便是殿下您了,看通此节,我便不想再有任何事情瞒着殿下,你我二人此前虽是心意想通,然我总是思虑过多,生怕自己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待到殿下看清我并非良善之人时,这份付诸在我身上的情谊便会消散……” “怎会……容儿,是我……” 顾鸢听着林芷容的独白,心中触动愈发猛烈。 她反思自己从前所做种种,何尝又不是打着为林芷容好的名义束缚她颇多。 况且,遥想此生初见她时,她们二人并未有深交,她便忽然靠近林芷容。 试想若是此事经她头上,她也定会惶恐许久。 “是我思虑太浅,如今容儿可算是知晓,本宫为何初见容儿之时便想着与你亲近,只是最初那时,的确是抱着全了前世恩义的想法,想着将你与那些滓渣拉离开来,谁知越是与你相处,那份情谊就变得越发自私了起来……” 顾鸢越说声音越小,可林芷容却是听了个真真切切。 在这一刻,她们的心意终于连通在了一处,再无间隙…… 林芷容的眸色越发亮了起来。 她用另一只手缓缓扣住了顾鸢的后颈,将人拉近了过来,顾鸢怕她扯动伤口,也就着她的动作俯下身来。 下一瞬,唇0-齿99相,接。 时间好似停住了,让二人久久不分。 第1770章 传位于你! 宝眷叩响房门的时候,二人正依偎在一起,说着前世今生的种种。 听见声音,顾鸢方才抬头注意到天色早已是大亮了起来。 她急急抬手搭在林芷容的额头上,“还好,没有发热,容儿怎地都不提醒我,你如今该要多些休息才好!” 说着她埋怨的将林芷容摁回在了床榻上,再不让她动弹一下。 宝眷带着一众宫女进来侍候的时候便见到了这样一副情形。 她家公主皱着眉头口角小声说着什么,听不真切,可让人一看就觉得她定是在埋怨! 宝眷身后的宫女大多并未侍候过顾鸢,见她如此表情,加之从前听闻长公主脾性激烈,当时都缩成了鹌鹑,生怕火气蔓延。 唯独宝眷,甚是了解,她收到林芷容频频递来的求救眼神,一句话就将顾鸢的注意力引走了。 宝眷探身凑近了顾鸢耳边,“殿下,皇后娘娘那边……大将军今日也来了。” 多的她也就没再继续说了。 宫中突逢如此大的变故,宫中大批人手被处置,如今是人心惶惶,还有前朝那些事儿。 加之天盛帝昨日在百官面前亲口立下顾鸢当为皇太女一事,顾鸢不舍的看了眼林芷容,细心地叮咛到,“我去去就回,你身子尚且虚弱,好好歇着,我将宝眷留在此处,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她便好。” 林芷容眨了眨眼睛,就算是答应了下来。 顾鸢拿她没有办法,自从昨夜二人将话说开之后,林芷容莫名就变得松弛了许多。 这让顾鸢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他们二人之间总算是再无隔阂,忧的却是,往后怕是她说什么,林芷容都要按着自己性子来了。 她虚虚叹了口气,只得转头吩咐宝眷,“好好侍候着林大小姐,莫要按照她的性子来。” 宝眷应下,顾鸢这才放下心来。 在去坤宁宫的路上,她阖眼修整了些许,往日这时候,宫中早就已经人声一片,而今日这偌大的皇城之中却是一片安静。 顾鸢捏了捏眉心,她也是一整夜未睡,方才因着林芷容脱离危险,她激动的未觉有多劳累,如今松下来,阵阵疲惫感袭了上来,她竟是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鸢儿,鸢儿醒醒。” 顾鸢是被皇后的叫声惊醒的。 等她清醒过来才发觉她竟是早就已经到了坤宁宫。 如今不仅是皇后,天盛帝也是端坐在一旁,二人齐齐盯着她,倒是给她盯得尴尬了。 “母,母后,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她欲起身,天盛帝随意的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这二日鸢儿也是累了,今日殿中不过我们一家,不要那些虚无的礼仪也好。” 天盛帝既然说了皇后也赶紧点头。 见顾鸢累着,帝后二人也是心疼,索性长话短说,二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 顾鸢看着他们二人的反应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反正此事如此严肃,他们夫妇二人定是没憋什么好心眼儿! 顾鸢刚想张口拒绝,就听天盛帝快她一步沉声道,“鸢儿,朕欲将这皇位传于你,你可愿否?” 第171章 自请赈灾 顾鸢很是震惊,皇后缓缓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让顾鸢回神。 她惊疑的先是看了看皇后,复又看了看天盛帝,试图从二人的表情上瞧出什么蹊跷。 此事太过重大,她摸不清帝后二人到底是真的有心传位于她,还是试探她的心思。 可她转念一想,如今顾长林已经是废人一个,至今未曾清醒,而顾行之罪人一个,他所犯谋逆之罪,无论是哪个皇帝都不可能留他一命。 而至于她仅剩下的那位大哥,早些年因着调戏了许贵人,这才被外放封地,此事虽并未传至民间,却也不少人听闻一二。 这般想来,那这位置也只能是她来坐。 思及此,顾鸢的眸色愈发坚定了起来,无论帝后二人是何意,她的野心不正是那位置么! 既然给了她重生的机会,那她定是要将自己的人生改变才可,如今她都已经做到了大半,也不差这最后一步了。 顾鸢重重的点了点头,“父皇,儿臣愿!” 说罢她,起身下榻,端端正正的跪在天盛帝膝前。 静静等着天盛帝的反应。 好在并未让她等太久。 天盛帝频频点着头,喊了声,“好!那朕即刻便将诏书写下,待到此件事了,便将这皇位传授于朕的鸢儿!” 顾鸢磕了三个响头,才起身。 只是她不解,为何这决定来的这般急促。 好似是看出了顾鸢心中的疑惑,皇后起身上前将顾鸢拉到了身旁。 “鸢儿,本宫只有你一个亲生女儿,也不妨告诉你,经过此事,你父皇的身子大不如前,那蛊虫虽是解了,却也早就毁了你父皇的根基,加之经历过这般劫难,我二人也是想了许多,与其困在这皇城之中,我二人更想试试如同那些寻常百姓一样游历民间,更能见见这番大好山河。” 顾鸢心下了然。 这二人哪里有什么阴谋阳谋的,分明就是嫌弃这江山碍着他们恩爱了! 可好,烂摊子丢给她,他们二人倒是舒坦了…… 天盛帝怕顾鸢不信,作势咳嗽了几声,皇后心焦的上去替他拍打着后背。 顾鸢只觉,她在这里喘气都是多余的那个! 只不过,临到离开时,顾鸢忽然想起了什么,她神色一变,“父皇,传位一事,暂且先待上片刻,儿臣还有一事,要禀明父皇。” 天盛帝应道,“鸢儿直说便是。” 顾鸢直言道,“启禀父皇,前些时日儿臣的人在外间布置之时,偶遇两名逃难之人,说是,南淮那边降雨不绝,淮川下游已有不少村落被淹没,经过这些日子,只怕是那水患……” 她拿定这个时候将事情脱出,一来是算着前世大概也正是这几日,南淮那处的流民镇压不住,纷纷四散到了周边各县,当地官员眼见事态已有无法控制之势,这才加急上报朝廷,可南淮距离京城千里有余,即便是快马加鞭,也耽搁了不少时日。 等到朝廷派人御史前去查探之时,早已经错过了时候…… 天盛帝听闻此事,也顾不上其他,慌忙起身,只问了一句,“可是当真?” “千真万确!” “只是父皇,儿臣担心若是此时再派人查探当地情形,一来一回,少说耽搁上半月……儿臣请命,愿亲自前往,只为赈灾!” 说罢,顾鸢坚定的磕了三个响头,以示内心的坚定。 第172章 顾鸢的决心 “可,如今朝堂混乱如此,仍有乱党需得料理,朕只怕……且至今无有南淮当地官员上奏,朕只怕鸢儿此次出行不能安宁。” 顾鸢知天盛帝是担忧她的安危。 这事情如此重大,她不过三言两语,天盛帝甚至没有一丝怀疑,这已经是让顾鸢十分感动。 方才她所说的流民不过是情急之下编造出来的,若是天盛帝有心查探,定是能查的出蹊跷来。 事情紧急,她赌的就是天盛帝的这份信任。 可是天盛帝信任她,却不代表朝中大臣会相信她。 皇后更是从旁劝道,“不若还是让兄长先行去南淮那处瞧瞧,毕竟此事体大,还是谨慎些的好。” 说完她又怕顾鸢多想,接着说道,“你舅父快马加鞭,总是能比寻常人马快些。” 顾鸢略想了片刻。 而后道,“父皇,此事,容儿臣先行秘密前往,只要百官并不知晓此事,便不需要顾虑前庭的声音。” “可若是如此,那万一水患之事为真,单凭你一人定是难以调动当地官员,还有赈灾用具,款项,物资,又该如何送去?” 这的确是顾鸢考虑的最深的一个问题。 她细细想着方法,有没有什么可以不惊动百官,便能将粮品运送出京的方法。 天盛帝见她忧思至此,也是有些心疼,原来他从未想过将这天下给顾鸢。 并非是瞧不上女子,只是他在这位置上这么多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份艰辛,他不愿意让他最爱的孩子继承这份苦难。 依着先前的打算,他会将这个位子传给顾长林,依着顾长林对顾鸢的依赖,加之郑文骏手握兵权,他更是早就拟了一份密旨,藏在了御书房的匾额之中,密旨乃是顾鸢身为长公主若皇帝荒诞,她有权废帝另立! 天盛帝平静的将这事情说出来的时候,顾鸢方才恍然大悟! “如今看来这份密旨也无有他用,改日便废了。” “父皇……” 顾鸢眼眶含泪,她这才想透,怪不得前世顾长林那般急着动手,怕是他一早就知道这密旨的存在。 为了绝后患,才设计出了一系列事情将她除去。 只是……眼下她不能表露出异象来,她相信即便她如今对着帝后如实说出重生一事,帝后怕是也不会疑心,只是若让天盛帝知晓了他的那道密旨竟是成了顾鸢的催命符,怕是更会惹他忧心。 “父皇所想儿臣心中知晓,父皇是想着无论是前朝还是今世,都未曾有过女子掌国之说,怕儿臣此番不得民心,想要借此次南行夺下民心,也能堵住前庭众臣之口。” “朕确有此意,所以此次南行赈灾,可谓是天赐良机,不仅不该密行,更应该广而告之!” “然儿臣却并不为此,儿臣只想百姓安居,躲过这次劫难。” 天盛帝一愣。 他以为顾鸢选在这种时候将这事情说出来,也是同他所想那般,藉由此事,巩固她皇太女之位。 却没成想,顾鸢的心思如此之单纯,所图仅仅是赈灾。 见帝后二人不语,顾鸢再次坚定的道,“儿臣愿密行南淮,若情形有误,后果儿臣愿一力承担。” “你!” 天盛帝神色阴沉,他是想着为顾鸢铺路,谁知顾鸢这倔脾气竟是不用! 她可知此事若是被旁人知晓,会如何做文章…… 第173章 我都答应你 见她这般坚决,天盛帝只得点头,“罢了,既是密行,若是遇到什么万一,也不怕被那群鸡鸭之辈置喙。” 皇后赶紧应道,“正是,既不念着功绩,也就让鸢儿放手去做。” 天盛帝为表对顾鸢的信任,当即下了一道密旨,将此事全权交由顾鸢。 林芷容伤处疼痛,令她无法安然入睡。 只能迷迷糊糊的强行令自己忘记伤处,恍惚之际,房门忽的被自外而内的推开来。 林芷容抬眼见到的就是顾鸢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她心头一紧,忙撑着起身,问道,“殿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陛下……” 顾鸢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父皇大好,也并未发难,容儿可真是小瞧了我顾鸢在我父皇胸中的地位了” 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想想林芷容的身世,怕是从未体会过父母于子女之情,这样想来,她心脏微微抽痛,疾步上前,自然的坐在塌边,握住了林芷容的手。 无妨,往后,她会加倍对林芷容好起来。 “容儿,你放心,万事有我,我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如此,也能弥补她在世间遗失的亲情。 林芷容一怔,她也闹不明白顾鸢忽然怎么就说到这儿来了。 只不过既然顾鸢说了,这话她也爱听,她亲昵的反握住顾鸢的手,贴上自己的腮颊,像是小猫儿一样,蹭了蹭,笑道,“那往后就劳烦殿下疼爱了。” 这话说的极其暧昧,臊的顾鸢脸上一红。 她怎就忘了林芷容这副撩人性子! 顾鸢撅了下红唇,就要把手抽出来,林芷容噙着笑飞快啄了她唇角一下,不等顾鸢有所反应,她马上摆正了神情,严肃道,“殿下,方才的事儿您还未详说。” 顾鸢那口脾气被堵得只能无奈咽下,她瞥了林芷容一眼,“你啊你,就是拿准了我拿你没辙!” 说罢顾鸢也没再扯着这事儿继续,而是将方才在坤宁宫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所以,殿下苦恼的便是此事?” 林芷容眼波流转,笑道,“殿下本就不必自京中带着物资去。” 顾鸢侧头,“为何?容儿也该记得前世此时,南淮水患之事,因这天灾,整个淮川下游届是生灵涂炭,可那州府百官倒是趁着国难之时发了笔横财!本宫此次定是要将这些蛀虫一一拔出!” 林芷容轻轻点头,她俏皮的笑了下,“殿下这不是已经说了么,钱财的来处。” 顾鸢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你的意思是……” “把蛀虫清了剩下的可不就是现成的赈灾款,殿下可先以此应急,待将南淮水患一事传回朝中确认此事,朝廷再行拨款,单是将这些贪污的官员以及当地趁机发财的豪绅查抄,该是能撑到朝廷的赈灾物资运到。” 顾鸢听的眼前一亮,豁然开朗! 她激动的刮了下林芷容的鼻尖,赞叹道,“容儿真乃是我的智囊袋也!” 脑中计划慢慢成型,她脱口而出,“此次南行我便是朝廷亲派的监察御史,如此一来,即便是朝中百官也无甚可说。” “殿下此番南行,容儿只有一事相求。” 顾鸢正在兴头上,随口应道,“何事?只要你说,我定会答应!” 林芷容一句话就解了她的忧,别说一件事了,只要不是让她将天上的星星给她摘下来,她总能做到的。 林芷容摇了摇头,“殿下可不要食言啊。” “本宫自是一言九鼎!” 看着顾鸢那股子自在劲,林芷容坚定的说道,“我也要去南淮。” “不可!” 第174章 你是我的智囊袋! 顾鸢脸色猛地阴沉了下来。 林芷容这伤是昨日受的,而南淮那处根本也拖不得,重伤至此,她怎么敢跟着去?! 若是在这路途上发生了意外,那剩下一个她该怎么办?! 林芷容伸手抚平顾鸢眉心的褶皱,轻声温柔的道,“我知殿下是担忧我的身体,我并非说此次跟着殿下一同前往,殿下可真是,瞧着我像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人么?!” 顾鸢神情一滞,好像……林芷容在这些事情上自来甚有谋略,的确不该说出这样任性的话。 若是说林芷容另有谋算,她更愿意听听林芷容的意思。 “殿下仔细想想,此行您是否想着一点风声都不能走漏?” 顾鸢不明所以,点头道,“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林芷容却摇了摇头,“殿下想的太过简单了。” 她将顾鸢拉近了自己的身侧,压低声音,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慢慢分析道,“朝中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怕是殿下在准备的时候,就会被人盯上,如今皇子几人皆是废人,唯有殿下一人流淌着皇家血脉,加之陛下的态度,这才逼得他们噤了声,可他们会心甘情愿辅佐殿下么?” 顾鸢肯定的摇着头,她勾起唇角嘲讽的笑道,“若非背后势力错综复杂,牵扯众多,本宫倒是想借着谋逆案将这些多嘴多舌的老匹夫都砍了,就图个耳根子清净!” 林芷容轻笑出了声,想想那画面,的确是顾鸢的风格。 “殿下果真长大了,的确,杀了他们是痛快,可若真那样做,这国也将不再成了,谁还会再信任殿下呢,不过既然不能全砍了,却也可以杀鸡儆猴。” “我们可以不藉由谋逆之事,而在南淮这事上做些文章。” 顾鸢即刻明白了林芷容的意思。 她想也没想的双手环住林芷容就将她熊抱在了怀中,恨不得将这个宝贝蛋2揉33进2自己的2身3333体4里,再不分开。 “啊……” 林芷容也没料到顾鸢的反应会这么大,她没忍住疼的轻轻口申口今了出声。 顾鸢心疼的赶紧松开手,“没事?还疼不疼?都怪我!一时得意……你快些躺下。” 林芷容原本是半倚着床帏的,她身后垫着厚厚的软枕,顾鸢亲自起身将软枕抽走,然林芷容卧在床上,那副认真又谨慎的模样,惹得林芷容哭笑不得。 “殿下,我只是被浅浅划破了一道口子……” “胡说!那么长一道!又流了那般多的鲜血,你这条小命能捡回来都是好的!怎可轻视伤口!” 林芷容被她瞪的没敢继续说话,任由她摆弄了起来。 其实林芷容的伤口并不是很深,那时慌乱,顾行之是顺着方向砍了过来,可他本就是临时起意,加之行动失败心中激动,手上力气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剩了几何。 再者她再推开顾鸢的时候,自己也有躲避之意,并非迎着刀刃替她挡刀,可惜顾行之刀锋还是快了一步,才自她的左肩上侧划了下来。 伤口拉的不短,实则并未深入,当时瞧着危险,好在太医诊治及时,伤口止住了血便没有什么大碍了。 顾鸢不敢让林芷容坐太久,生怕影响她伤口的恢复,没一会儿,她便不再让林芷容多想了,强行摁着她让她躺好,闭上双眼。 林芷容可怜巴巴的想让顾鸢在旁陪着,谁道顾鸢早就看透了她那点心思。 她没好气的点了点林芷容的额头,“你啊你,我若是在你一旁躺着,你可还能安生修养?你快些睡下,我便在偏殿守着,保证等你一醒过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一定是我。” 林芷容知道顾鸢昨夜几乎也没有休息,心疼她眼下乌青,便只好应是,待顾鸢离开后,她才眯着眼睛谨慎的瞧向门边。 如今有了前世的记忆,她只怕顾鸢这一趟…… 第175章 当年真相 前世的时候她隐约记得,当时有传闻长公主体虚有异,不在京中,这才让太子在赈灾一事当中大出风头。 藉由此事,顾长林可是得到了朝中大半大臣的支持,只是有一事,却被她偶然发现。 那是在顾长林治水有功,刚回京的时候。 彼时因着此次水灾造成了万人流离失所,千亩良田被毁,天盛帝下令减百官俸禄,并严整奢靡之风,是以众家千金小姐的纷纷爱去寺庙祈福。 只为搏个好名声,顺便在灵隐寺那儿多露露脸,以便让在寺庙祈福的皇后娘娘瞧见。 灵隐寺那些日子马车占道都快挤不下人了,无奈之下林芷容只得绕道去了离京城更远的弘福寺祈福。 没成想在回来的路上,却遇到了山匪,将其擒住后,细问之下,这才知晓这几人并非本来就是山匪,而是那灾地的百姓。 这次上京,实为逃难。 只是到了京城才发现根本就进不了城。 无法之下,只能落草为寇,几人机灵,并非过路的人人都蹦出来作乱,只有小姐千金的马车他们才会截下。 往往这些千金小姐,钱财不少,为了名声事后也不会声张出去。 这才让他们一直留在了京郊。 林芷容很是奇怪,如果按照这几人的话来说,那他们上京已经有些时日了,可此事传来京中直到太子赈灾安然回来不过月余。 怕只怕是那灾难远比朝廷得知的时候要早上许多。 况且,她此前从未听说过京城下了禁令,这些人只要有文牒,又怎会无法入城? 这几人听她这么问回应的只有苦笑。 京城的确没有明确下禁令,可守城的官兵一看他们的文牒是南淮附近,马上就想将几人拿下,口中还说什么太子有令,南淮出了疫症,未免传至京城这才要将他们这些南淮周边的流民纷纷押送至官廨,确保无忧后才会放出。 林芷容听了这话更是奇怪了。 她可从未听说官廨当中还收着流民,这般大的事情,若是真有发生这样的事情发生,怎会躲过京中百姓的眼耳。 此事定是大有蹊跷。 不过林芷容并不想与此事有所牵扯,既然这几人伤不及他人性命,她也不愿被劫一事传出去再横生枝节,便打发身边人给这几人一些银两,让他们莫要再在此地伏击旁人便回去了。 而今这差事落到了顾鸢头上,她很自然的想起了这桩小插曲来,所以方才才要顾鸢将她带上。 怕只怕今生南淮那处发生的事情也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 她这样想着,更是睡不着了,即刻起身修书一封想着交给南溪。 南溪这些年靠着经营点翠楼积攒了众多耳目,由他来打探消息才是最快的。 此事她也不怕让顾鸢知晓,越是知道南淮情形,对顾鸢越发有利。 很快她将书信写好,趁着笔墨风干的时候,唤了宝眷进来。 将信纸封好,林芷容递给宝眷,“此信务必交由信任的人直接交到南溪公子的手中才可,万不能让旁人经手。” 宝眷有几分犹豫。 林芷容似是看出了她的顾虑,轻声道,“你可将其内容转述给殿下,只不过还待殿下醒来,她昨夜太过劳累,且让她先好生休息着。” 宝眷见林芷容并不避着顾鸢,也放下心来。 “小姐放心,奴婢定是会将此信亲手交给南溪公子。” 等到天色稍暗,顾鸢方才从沉睡中醒来,乍一瞧见外头的夕阳,她心里暗道一声不妙…… 第176章 让我放心…… 她前脚起来,宝眷后脚就凑了过来。 “殿下,奴婢有一事……” “容儿怎么样了?” 二人同时开口,宝眷见她急迫的模样,微微摇了摇头,还是放弃自己跟顾鸢说方才那事。 留着让林家小姐自己跟公主殿下说! 犹豫的当口,顾鸢嫌弃的将宝眷推开,“罢了,本宫自己去看看!” 等去到隔壁寝殿,却没见到林芷容人影…… 顾鸢的脑子里‘轰’的一下一片空白。 “容儿?人呢?” 宝眷这时候才跟过来,慢吞吞的道,“殿下,林小姐已经挪至重华宫了……” “重华宫?” 顾鸢抬头四周环顾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她一屁股坐下,缓缓道,“对,对,瞧我这记性,这一旁就是养心殿,另一边又是御书房,的确不便。” 昨日因着情况紧急,这才让林芷容就近在养心殿一旁的偏殿治疗,今日危险已过,在这住着也的确是不合适。 不过,重华宫…… 倒的确是个好去处。 重华宫先前是顾长林受封太子后在宫中的居所,如今她已经成为了皇太女,也的确该住在重华宫。 “重华宫里顾长林的东西可都弃了?” 宝眷轻声称是。 顾鸢神气的起身,朗声道,“摆驾重华宫。” 说完,她甚觉神清气爽,临到宫门口,她忽的扭头埋怨道,“你方才怎地不早些告知本宫?!白白瞧着本宫在此浪费些时候。” 宝眷可真是优酷说不出…… 她倒是想说,可她家长公主压根就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啊! 林芷容自己都有些懵,她竟是比顾鸢更早住进重华宫。 前世她嫁给顾长林之后,虽大多数时候都在东宫居住,偶尔进宫也会住在重华宫中。 对此处也算是熟悉。 她扶着床帏,慢慢站起,不禁唏嘘。 前世今生,她怕是逃不过这皇位左右了。 只不过前世是被迫的,而今生,伴在顾鸢身侧,她甘之如饴…… 顾鸢进来的时候,林芷容已经等在门前了。 她甫一跨进宫门,就听林芷容带着众人上前跪拜。 “恭迎皇太女殿下!” 顾鸢迎面见到她这副样子,心里是又喜又急。 这么多人在她自然要给林芷容面子,可又怕她伤势未愈,就不停的折腾。 勉强装到二人进了寝殿的门,顾鸢反手将房门关上,谁人也不准进来侍候。 她一言不发的坐下,面无表情,看不出心思。 林芷容笑眯眯的绕过去,“殿下,我就是想着做同您道喜的人,这怎地还生气了呢?” 顾鸢眼皮都不抬,就将头扭到了另一边。 林芷容不气馁的又绕了过去,“殿下……” 她扯着顾鸢的衣袖,软软的叫道。 “难道殿下就打算一直不理我了?” 顾鸢抬了抬眼皮,瞥了她一眼,又垂下了眼睑。 林芷容可是彻底没了法。 她自然是知道顾鸢是因着她四处动弹才生气的。 可她的身体,她比旁人清楚的很,再者说了,她方才也尽量的没有动到伤口。 瞧着顾鸢越来越冷的表情,林芷容越发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 她左转右绕的,走个不停,额头上都急出了几滴薄汗,这倒好,伤口是真的被她扯开了…… 一片薄薄的红色在肩膀处晕染开来。 顾鸢一个伸手,将林芷容压在了自己的腿上,她紧紧搂住林芷容,闷闷的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放心啊!” 第177章 追妻开始 林芷容想开口解释,但是顾鸢叹了口气没给她出声的机会,便起身去传太医来了。 林芷容隐隐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对,不过更多的是心头满的发胀。 她不是个爱多说话的人,只想着往后,她定是要做更多的事情,只为让顾鸢的路更顺遂。 太医看过林芷容的伤后,又再度叮咛她千万不要再扯动伤口。 林芷容心虚的看向顾鸢,而顾鸢却像是没注意到似的,送走了太医,就默默坐在林芷容的榻边,不说也不做什么,一个人望着窗外静静愣神。 这模样瞧的林芷容心疼的很。 只要一想到她如此是为她,她这心里就愈发的自责了起来。 “殿……” “容……” 二人同时开口,林芷容马上收声道,“殿下终于舍得跟我说话了。” 顾鸢微微颔首,她拧着漂亮的眉头,缓声道,“罢了,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往后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你想做什么,你就自己做。” 林芷容一听这话,心微微的揪了起来,她刚想反驳,顾鸢就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用再多说什么,我也并非是在同你置气,只是觉得从前是我干涉你过多,总是自以为自己所想是对你好,便要求你去如何做事,往后我也会自省。” 这话听的林芷容更加愧疚,她想动,但又碍着太医说过的话,想解释,又怕此时说多反而错的更多,只能闷闷的道,“我知殿下并非一时气头,从前也是我太过自我,罢了,这事情便让它过去。” 两人都升起一股子无力感,时候不早了,顾鸢这边还要出宫一趟去寻郑文骏商量南下一事,便嘱咐林芷容早些休息。 谁知,这一分开,林芷容再听到顾鸢的时候,便是她已经动身去了好几日的消息。 林芷容低头苦笑一声,只当是这一回顾鸢真的生气了。 而顾鸢那边却全然不是如此。 当夜她本是想着同郑文骏详谈过后先行回宫的,然而郑文骏却道既然是要南下先查清情况,打的就是这群人一个出其不意。 南淮那边的大小官员但凡敢瞒下这么大的事,在京中定是有人同他们接应,想必他们如今也知晓京中动荡,趁着他们以为京中动荡无暇顾及他们的时候,来个出其不意或许是最好的时机。 这个说法和顾鸢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了解林芷容,凭着她的性子,怕不是嘴上说着在京中养伤,稍后再做打算,实际上她前脚走,她后脚就跟出来。 这般想着,她当即决定当夜就走,走时她还叮嘱宝眷这几日务必瞒着林芷容,就同她说宫中事务繁忙,无法时时抽身。 而林芷容也的确如顾鸢所料,在听到顾鸢已经动身的消息后,未做任何停留的,径直去了趟点翠楼。 不管顾鸢是否还在生她的气,林芷容都必须伴在顾鸢身边才可。 她的家当都在点翠楼,南溪也一早为她备了人手。 临行前,南溪将查到的消息悉数告知林芷容。 林芷容越听眸子瞪的越大,南淮此地的情形看来远比她所预想的还要严峻! 这一趟,她定是要快些再快些!只求在她到之前,顾鸢能稳住…… 第178章 后悔了 林芷容一路上不敢行进太快,怕路上颠簸伤口不好,再让顾鸢瞧见了惹她生气。 反正她银两有的是,上好的药材喂着,行至半路的时候,她的伤口倒是也好了七七八八,只是那时候血流的多了些,至今瞧着还有几分虚弱的样子。 越是靠近南边,林芷容就越发的觉得不对劲。 这实在是太平静了,按照她前世的记忆,该是到了最初水患形成的时候。热热热柔柔弱弱柔柔弱弱然然然然然然· 此次水患本是因着大雨滂沱,致使淮川决堤,才酿成了这样大的事故,决堤的地方在一处叫做沛县的地方。 今生这时候,沛县还未决堤,不过整日延绵的小雨却让人心烦。 让林芷容奇怪的事,这一路上,距离远些的州府还能看到些许神色匆匆逃难的人,而越是靠近沛县,逃难的人反倒是几乎没有。 在距离沛县还有百十里的丰县,林芷容命令众人先行在这休整上几日,顺便,她还可以派人先行去沛县打探情况。 林芷容想着路上总该是能打探到些许顾鸢的消息,然而顾鸢一行人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半点音信都听不到,这实在是让林芷容不得不心焦。 她如今虽是有着前世的记忆,可终归前世之时,她未曾真切的掺和到朝中事务上,所以对于此时的具体情形,她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眼下顾鸢那头定是出了什么岔子,她在未打探清楚情形之前,也不敢轻举妄动,打草惊蛇。 便只能安稳的等着…… 而且此时的顾鸢,也着实不好过。 她此次秘密前来,也不敢带太多的人手,谁知在还不到沛县,她就遇到了几次劫道的! 起先一两次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暴露了行踪,可几次交手下来,这些所谓‘劫道的’身手实在是不怎么好,她命人将这些劫道的尽数拿下,细细问下,才知道这些人并非真的是山匪,而是一些流民。 顾鸢一来也是同情他们,二来怕移交官府还要多生些枝节,加之越发离沛县近了起来也没听说洪涝发生,她便奇怪了,这些流民究竟是因何落得如此境地。 她不方便亲自跟去,就派了身边人手跟着流民去查。 留在她身边的人就越发的少了起来。 等她到了沛县,发觉沛县的一切瞧着都十分正常。 除了这阴雨天气让人有些不适之外,旁的,竟是没有瞧出任何异常。 这让顾鸢忍不住反省了起来,难道说前世发生的事情今生也未必一定会发生? 还好她这一次是秘密前来,若是真的在前庭闹大了,而这淮南又不曾发生水患,那怕是跟压不住那群朝臣的嘴! 然而顾鸢稍微这么想过,又觉得事情还是有些蹊跷,只是她一时半会就想不透其中细节。 顾鸢一头栽倒在驿站的床榻上,拧着美眉头,愁闷的叹道,“若是此时容儿在就好了,凭她的心思,定是能马上猜透其中细节……” “也不知晓她如今怎么样了?” 这么想着,她的心头上便浮现出一丝后悔来。 不该那样不发一言就偷着离开,不该那样因着心中郁结同林芷容滞气,不该那样不留人手,让她至今连点京城的信儿都听不到! 顾鸢想林芷容想的抓耳挠腮,谁知这时房门忽然响起轻轻的响声。 顾鸢马上收敛神情,沉着脸色问道,“谁人在外?” 第179章 引蛇出洞 外面的声音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顾鸢不敢放松警惕,她知暗卫在,但又好奇门外人的意图。 她进来沛县已有几日,想来是不经意间惹上了什么人的注意。 既然没有出口查探那不如来个引蛇出洞也好,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坐不住了。 顾鸢在房中轻轻发出了一丝响动,周遭伺机的暗卫得了消息按兵不动,很快,顾鸢便发现窗角的一处伸进来一截麦秸。 紧接着空气中便拧出一股若有似无的白烟,顾鸢飞快的掏出一枚解毒丹,便两眼一闭佯装倒了下去。 她双目微微眯起,略微等了片刻才等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用眼角扫过,心中禁不住吃了一惊,来人不是旁人,竟是这驿站的掌柜身后还跟了个伙计! 顾鸢暗道不妙,兴许不是她想的那般,而是自己住进黑店来了…… 正在顾鸢想起身唤人将这二人拿下,就听那小伙计沉不住气的道,“掌柜的,就这么将这小美人交出去,岂不是暴殄天物?” 顾鸢察觉到二人视线,马上闭紧双目,调整呼吸,好似自己已经彻底没了意识。 那二人止不住的凑近顾鸢上下打量,甚至不知其中哪个更是胆大包天的伸手触碰着顾鸢的双颊。 顾鸢憋着一口闷气,心中愤愤,待到将他们二人口中所说的背后之人拿下,这两个人她定是不会轻易放过。 强忍着恶心劲儿,顾鸢沉着气,就在那手移到她脖颈的时候,忽听‘啪!’的一声,这膈应人的玩意儿便被另一人拍走了。 顾鸢稍稍放松,听掌柜的声音阴恻恻的响起,“儿子啊,你放心,等这小娘们被大人用过之后,为父一定给你讨要过来,让你舒坦舒坦,只不过在那之前,你先忍忍,大人那头要的急,只怕这小娘们他想着先行享用呢。” 顾鸢心念一动,怪不得这二人能一起出动,原来是一对父子。 上梁不正下梁歪! 看来这不正的血脉,要止于这代了。 小伙计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反驳他亲爹,最后只得不情不愿的随着他爹将顾鸢给抬走了。 兴许是这两人觉得顾鸢已经昏睡了过去,也未曾将顾鸢捆住,就那么扔在了一架马车上。 一路颠簸,顾鸢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她当真是憋着一口气才能忍住没吐出来…… 就在她即将憋不住的时候,这马车总算是停了下来。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挪动,顾鸢隐隐感觉自己被送进了一处宅子当中。 不等她眯着眼睛细细打量,就被扔进了柴房里。 听见大门马上落了锁,顾鸢先是睁开一只眼睛,见柴房并无旁人,这才飞快起身,趴到门边,细细听着外间的动静。 这二人也不知是坏事做多了已经不怕了,还是脑袋太过简单,压根儿就没想着避人,锁上柴房大门后,二人也不走远,就那么在门口同人攀谈了起来。 顾鸢紧扒着门缝,从中打量,可算是让她找到了一个角度看到外头的情形。 可就在那一刹那间,她还未曾看清这几人,忽的一抹鲜红的血色喷洒而来,染红了她眼前的景象! 方才还在做着春秋美梦的父子二人竟是被一刀抹了脖子!哼都没哼一声的便丢了性命! “啊……” 顾鸢倒吸一口凉气…… 第180章 鬼面人 顾鸢吓得屏住呼吸,飞快回到原处,闭上眼睛假寐。 她心脏‘噗通噗通’跳的飞快,在静谧的环境里显得尤为震耳。 这样不行,如果门外那人进来,那轻而易举就能知晓她根本就没有失去意识,将她绑来这人枉顾人命,绝非善类! 可眼下这样的境况,她又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其他方法来,顾鸢索性沉下心思,右手悄悄握住脑后的长簪,静静等着门外那人再生响动。 出乎顾鸢预料的是,门外就这么没了动静,好似刚刚的一切只是顾鸢的幻觉,实际上这静谧的夜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顾鸢又等了片刻,没忍住好奇,轻轻的睁开一只眼睛。 下一瞬一张诡异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人五官好似被磨平了似的,整张脸的皮肤都皱成了一团,那张嘴不过就是一道缝隙,更惶恐鼻子也像是在一张失了皮肉的骷髅上凭空多出了一个洞…… “嘶……” 顾鸢下意识倒吸一口气,就想开口,眼前这近在咫尺的鬼面人却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顾鸢的眸子越瞪越大,她想挣扎,这时才发觉自己身上竟是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 坏了,还是中招了。 方才她明明吞下了解毒丸,虽有暗卫可没她的命令,他们也不会靠近。 这会儿顾鸢真的有些急了,她顿感后脑勺一阵发紧,一层薄汗沁了出来。 难不成她这条命躲过了朝堂却没躲过这小小的一处柴房? 人到了危机关头,脑中闪过的往往是人生中最是珍重的人。 林芷容的脸一下子扎进顾鸢的脑海中,她甚至没有好好的同她道一声别! 不行,她绝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个鬼面人的手里。 顾鸢急中生智,她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忽然全身无力,但是声音总还是可以发出来。 “呜呜,放手。” 鬼面人一怔,真就听了顾鸢的话,将手松开,只是他全程一言不发,十分安静的腰间摸出了那把还沾染着血迹的匕首,不停的用脏了的衣角擦拭着。 匕首上的血光刺着顾鸢的双眼,她缓缓的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知你并不想杀我,既然你没有动手,那必然是有求于我,不如你将你的诉求说于我,若是我能做到,定当全力以赴。” 鬼面人听着她的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继续擦拭着已经快不存在的血迹。 顾鸢抿了抿唇,他不动手分明就是留着自己有用,但是一声不出,她也猜不到这人的打算究竟是什么啊。 顾鸢只得耐着性子试探,“你若是有冤屈,自可向我表明,我会为你讨回公道,你这脸并不是天生如此?依我看倒像是被火烧的,或者说你想手刃真凶?我自然也有本事将真凶拿下。” 说到‘火’这个字的时候,鬼面人微不可察的低了低头。 顾鸢没有放过这个细节,她眼珠子一转,“你将那两人杀了并非主家意图,冒险做下这样的事,你应该是知晓我的身份并非凡人,不是么?” 见鬼面人终于停下了手中动作,顾鸢使上全身的力气,挺直了脖子,朗声道,“本宫乃是当朝皇太女!” “咯咯……” 听到她这话之后,那从不曾出声的鬼面人终于发出了第一道声音,这声音嘶哑的很,简直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动静,在幽暗当中显的更是诡异的很! 就在此时,鬼面人双目通红的抬起脸来,他死死盯着顾鸢,紧接着,他扬起手中匕首冲着顾鸢便狠狠刺了下去! 坏了…… 第181章 智斗 顾鸢吓得紧紧闭上了双眼,可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反倒是一道匕风袭来,带着几缕碎发散落在了她的鼻尖上。 她睁开眼睛,疑惑的打量着鬼面人。 就见鬼面人竟是将她颈间的红绳给隔断了,顺带着连她的碎发也一并遭了殃。 顾鸢脖颈上带的乃是她下山时候孙神医送她的一块玉佩,这玉佩上刻着孙神医的字,为的就是顾鸢若是回京之后遭遇什么,可持此玉佩亮明身份。 见鬼面人不挑别的,单单将这玉佩挑了下来,莫非此人是认得这玉佩的来历? 她试探的问道,“此玉佩乃是我师父赠与,你可是听过我师父的名号?” 鬼面人难得点头回应,顾鸢总算是稍稍放了心。 她随即脑中一转,怪道她的解毒丸对这人下的毒无用,怕是此人的医术也十分高明。 鬼面人将玉佩仔细收好,这时门外忽的传来阵阵脚步声。 顾鸢下意识提醒道,“你快些躲好,莫让人察觉你将驿站父子杀了。” 鬼面人听她语气中淡淡的担忧,反倒露出些微惊奇的眼神,只不过面对顾鸢的提醒,他仍是一动不动的蹲坐在顾鸢身前。 顾鸢还在奇怪的时候,柴房的门已然被推开。 趁着夜色,一道灵巧的身影钻了进来。 见到此时情形,来人并未奇怪,而是轻声道,“爹,都处理好了,咱们快走。” 顾鸢盯着这名约么十三四岁的孩童,这孩子也直勾勾的盯了回来,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谁也不认怂。 “你们到底是何人?” 最后还是顾鸢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静。 “哼,听说你是那劳什子的皇太女?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鸢心里一惊,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时候暴露的?这小孩知道的倒是多。 看来今夜这事儿,还真就是冲着她来的,怕只怕她刚到了沛县就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些许挫败感。 还以为这趟行程路上没出什么岔子,是她行的隐蔽,却没想到这份隐蔽看来都是别人藏在暗处让她误以为的。 这样想来此行当中很多违和之处便能想明白了。 越发临近沛县,难民反而越少,看来是这些人把人都给藏起来了! 顾鸢想通这一节,一下子神情阴沉了下来,她急切的开口问道,“你们可是知晓那些难民都被困于何处?” 那孩子嗤笑一声,轻蔑的应道,“你倒是会装模作样,怎么?想套我的话出来,然后把我们所有人的一网打尽是不是?就知道你们这些朝廷的人全是畜生!” 说罢,他眼中厉色闪过,恶狠狠的冲着鬼面人叫道,“爹,别留着她了,咱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她杀了,然后将她首级送进皇宫!” 顾鸢倒吸一口气,这孩子的心思果真狠…… 她还是要想办法先把这两个人稳住才行,等药效褪去她能动了,也能吹动骨哨,把暗卫引进来,是以顾鸢耐下性子,慢慢斟酌,方才开口道,“你们把我杀了倒是简单,但是这样做只会激化矛盾,届时朝廷以此为名,断不会给你们留下一个活口,况且如果你爹想要动手,根本无需等你进来,由此足见我的命远比你所想的金贵。” 她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清楚,说话的同时还仔细观察父子二人的反应,见这小子顿了一下,顾鸢继续道,“本宫身为皇太女却选择亲自前来,便是想要将这些罔顾百姓的蛀虫给一并清了,若非如此,本宫这样的身份何须犯险?眼下我有一个提议……” 第182章 啥也不是 “什么提议?快说!” 那小孩性子急,不等顾鸢说完便催促道。 顾鸢在父子二人脸上来回看了下,语气淡然,“你们不相信我,我同样也不相信你们,你们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自然不会以为我会被这么轻易的绑来这里?实话告诉你们,此地早已经被我的暗卫包围了,你们若是想成事,不如与我合作。” “爹,可别听她瞎忽悠!娘说过,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小孩还想说,却被鬼面人抬手制止了,无奈他面上表情虽是不情不愿,鼓了鼓腮帮子还是瘪了就下去。 “那爹咱们现在怎么办啊?杀也杀不得,听她说的外头可都是她的人,咱们一逃,万一被她的人给抓住了……” 顾鸢适时插嘴,“我方才的提议可是认真的,若是你们能带我找到沛县地方官的罪证,我自然不会对你们出手。” “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只要你们今日敢动我,我必保你们走不出这座院子,你们大费周章总不想打草惊蛇命丧于此。” “……” 小孩挠着头,听顾鸢三言两语,他越发的没了主意。 “爹,您看……” 顾鸢说完了就不再多说了,她方才说话的时候在语气当中刻意放低姿态,此时更是懂得说话要留白,要给对方足够的思考时间。 外头的天色又黑了几分,黎明之前那刻往往是最黑暗的,可若是熬过了这份黑暗,便可迎来初升的太阳。 可于今日而言却是不能再拖延了。 他们父子两人将阖府上下都给迷晕了过去,这才敢大肆在府中走动,天亮,药效也就过了。 时间紧迫,这两人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们单知道顾鸢的身份,动手之前也确实是莽撞了。 不怪他们急匆匆的下手,他们二人也是赶鸭子上了架,没有办法才想着将顾鸢给绑去捏在手里,作为谈判的筹码。 顾鸢眼珠子动了动,“若是你们二人还是不信,不若你们今日先躲在这府中,等本宫今日先会会这府中主子,再行定论。”j 小孩一听连忙点头,“爹,她说的也是个办法,反正她也不知道咱们是谁,躲在哪儿。不如咱们就盯她一天看看。” 鬼面人盯着顾鸢的双目好久,最终还是微微颔首。 “你最好给我们老实点,想来你今日也瞧见我爹的本事了,这员外府上下都能放倒,更别提你那点手段了,你别想着暴露出今夜的事,若不然下一次一定取了你性命!” “呵,可。” 拖延了这么一段时间,顾鸢总算觉得身子稍稍能动了些,说话的嗓音也实诚了几分。 她稍稍活动了下筋骨,这父子二人也没搭理她,顾鸢的心放的更沉了。 也是,凭此鬼面人的本事,如果想让她不能动,该是有一千一万种方法。 “天色快亮了,这府中的人也该清醒了,趁此之前,你们快些同我说说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何人胆大将我绑来此地?” 小孩翻了个白眼,大喇喇的席地而坐,“合着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哼,什么狗屁的长公主,皇太女的,啥也不是!” 第183章 我的身份! “……” 这小子真是不按牌理出牌,一句话怼的顾鸢气都不顺了。 但是她又不能同这半大孩子计较,只能一口银牙咬碎了,吞了下去。 顾鸢故意瞥过这小孩,直勾勾的看向鬼面人。 鬼面人倒是没太多顾虑的点头答应了顾鸢。 小男孩得了他的命令,不情不愿的开口道,“罢了,既然我爹点头,那小爷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你今夜是被这沛县首富马员外给绑回来的,而这里也不是别的地方,正是马府。” 顾鸢半垂下眸子,“这马员外为何要将我给绑来?既然你们都知道我的身份了,难不成他不知道?还是说他想对本宫斩草除根?” 说完,她一瞬间抬起眼眸,看向门口的位置,眸中划过一丝狠厉。 这些人还真是无法无天,她原以为这里的官绅就算知道了她的身份,也不敢做的明目张胆,却没想到这小小的沛县竟是如此光景。 “他?他可不知道你的身份,你以为这蠢货有那么多心思呢?你可真会抬举这群畜生。” “不知道?” 顾鸢奇怪了,“不知道的话他们将我绑来的缘由就更奇怪了。” “呵呵,沛县这地方,别的买卖不知道,但是年轻女子来了此地,那就走不出去了。” “难道说,沛县这地方还干着买2卖33人3口4的勾当?” 她简直难以想象,有这样的人在,南淮的百姓从前过的是什么水淹火烹的日子! 顾鸢胸中燃起一股怒气,在天盛帝的治理之下,还有这样的地方,甚至京中从未曾听过这些,单凭借这些地方官吏,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她忍不住冷哼一声,这一趟,看来还真是来对了。 顾鸢的语气不由得急躁了起来,“你快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孩见着顾鸢的态度严肃了起来,他也禁不住坐的直了些。 “不单是沛县,连着周围几个县,自两年前开始,就不断有女子失踪的情形发生,失踪的女子大多并非附近之人,此事原来机密的紧,只是近些时候因着连旱完了又阴雨天灾,到处逃难的人多了,才让人注意到。” “你们既然知道这些女子失踪,应该也知晓这些女子被送到了何地。” 小孩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哼,还能去什么地方?还不是送了京城那些大官的床榻之上么!” 几乎一瞬间,顾鸢就同前些日子和林芷容一道儿被撸那事联系在了一处。 这事儿原是顾长林笼络官员所用手段,如今顾长林已经失了势,却没成想下面的小鬼更难缠。 顾鸢一下子觉得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几分。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将我当成了普通的女子。” 小孩仔细想了想然后点头,“应该是。” 顾鸢想着又道,“既然你连此事都打听的这样清楚,想来是知道这个马员外的同谋还有谁,我有一事相求,你可将这些同谋的名讳记录在册,我自当一一查证,将这些蛀虫一网打尽!” 小孩激动地‘啪!’的一声拍了下双手,他亢奋的刚想说什么,就被鬼面人一个阴沉的眼神制止了。 小孩这才收了声,“也,也不是不行,但是还是要先让我们看看你的本事,我可告诉你,这马员外是县丞的亲亲大舅哥,你虽然身份高贵,但是在沛县就怕你压不住这地头蛇。” 顾鸢冷哼一声,轻蔑的道,“普天之下皆我大宴国土,由不得这些个小虫子作祟。” 不过话说回来,顾鸢又重新审视上了这父子二人,她好奇的道,“这样机密的事情,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瞧着你们的打扮也并非富贵人家……” 小孩听顾鸢这样问,自豪的揪了揪自己的褴褛衣衫,“瞧见了,这就是小爷我的身份!” 顾鸢蹙眉,她实在是看不懂身着破烂有什么可自豪的…… 她思虑片刻,轻轻开口,“叫……花子?” 谁知这小孩嘴巴一瘪,掷地有声,“什么叫花子!咱们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丐帮!” 第184章 抓虫(一) 顾鸢不是没听说过民间江湖的传闻,不过这么多年来,江湖朝廷两不相干,互相没有很大的牵扯,一直处于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所以天盛帝在位期间也并未对江湖事过多管辖。 至于丐帮,她也只是在茶楼话馆的听过些许传闻,没想到今儿见到了这父子二人,她才意识到,原来这江湖之中还真是藏龙卧虎。 不过只要她的身份行迹还没有暴露,那就暂时还可以查探南淮的真实情况。 眼看着天大亮的了起来,老远还有人声传出,顾鸢提醒道,“你们二人快些躲起来,让本宫来会会这所谓的马员外。不过待我解决了马员外,要怎么找你们?” 小孩大言不惭道,“等你解决了老马那个畜生,小爷我自当会来找寻你。” 顾鸢心底不觉摇了摇头,觉得孩子果然还是孩子,行事太过简单,只要他们二人今日离开这间柴房,那她的暗卫便会跟上这二人的行踪。 鬼面人显然是已经想到了这一点,他阴沉着那张恐怖的脸,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便弯起食指,用食指的关节在地上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 小孩听罢,刚才还得意张扬的脸也马上沉了下来,眸中闪过明晃晃的狠厉之色。 “我爹说了,你那劳什子的暗卫也别躲在暗处,既然今天是我们小瞧了你,城郊往西北方向约么五里地,有个废了的城隍庙,想见小爷,就滚去那找我们。” 他声音略微有些变化,带着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那种沙哑,不过语气倒是坚定,顾鸢也愿意暂时相信他们。 “行,那你们走,别耽误本宫钓鱼了。” 说罢顾鸢顺势往柴火垛上一躺,阂眼假寐,这时她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她身上的迷药已经解了。 她抬眸看了一眼走到门边的鬼面人,面上佯装淡定,实则心里已经盘算了起来。 他到底为何要夺走孙神医的玉佩呢?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还有,他那张恐怖的脸究竟是真实面容还是一张假皮呢? 无数的疑问萦绕在顾鸢的脑中,这一夜2折33腾2她也累了,竟是不知不觉当中睡了过去…… “起来起来,这小蹄子还挺自在的,竟然还能睡着!” 顾鸢被吵得脑袋发闷,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眼前两个面生的婆子吵吵嚷嚷的正伸着胳膊要来拎她。 见她醒了,这两人也没收手,一人擒着顾鸢一边的胳膊将她从地上硬生生的拉扯起来。 两人手下没个轻重,拽的她皮肉生疼,脸色也不由得沉了下来。 “松手。” 顾鸢冷冷的命令道。 但是这俩婆子却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尤其是顾鸢右边那个,大鹅似的叫的更甚,“瞧这小蹄子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呢!还想着教训咱们。” 她边叫着,手上顺势在顾鸢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顾鸢的脸色越发阴沉,就在这婆子还想来第二下的时候,顾鸢迅速出手,反手扭住这婆子伸出的手腕,同时抬脚狠狠踹在了她的膝窝上。 她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虽说她身份尊贵,可自幼因着身子不好,没少被摁着练些强身健体的功夫,是以她的力气也比寻常贵女大些。 且方才她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这婆子没想到,硬生生因为这一脚栽在地上,‘咔嚓!’一声,伴随着膝盖处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小小的柴房中响起了婆子杀猪一样的惨叫声。 另一边那婆子反应过来吓得下意识松开手去扶人,顾鸢后退半步,就那么冷眼看着两个婆子一个叫一个骂。 “你个贱蹄子……” 第185章 抓虫(二) 饶是柴房里头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来,外头竟是也无人进来。 顾鸢心下了然,看来马员外这勾当也还是知道避着人的,想来从前被抓来的姑娘们也是被扣在了这地方。 仔细找找,许是还能找到其他的证据。 那婆子还想骂顾鸢,顾鸢反手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她脸上,硬生生的将这婆子的脸都给打歪了。 自然,这一巴掌也是打的她手掌很是疼了些,她气恼的看着自己发红的掌心,从前这种活哪里用的着她做啊,看来打人这活儿也不好干啊。 这边顾鸢心疼自己掌心发红,那边婆子的脸上赫然印上了一个巴掌印,她在马府中叱咤久了,多久没受过这种屈辱了,当即就站起来要反击。 谁曾想拦住她的不是顾鸢却是在地上疼得早就已经受不了的另一个婆子。 那婆子费劲的拉住她的裤腿,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叫人!” 挨了巴掌的婆子就算是再不甘心,不过转念一想,等会儿求老爷让她亲自223调33教4这小3贱3货2,有她出气的时候。 想罢,她急急掉了个头,骂骂咧咧的冲外面跑去。 顾鸢也没拦着,毕竟她还要好好会会这个马员外呢。 总要有人去通风报信才行。 她也不逃,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站在那冷眼看着地上的婆子不住打滚。 未几,挨巴掌的婆子就回来了,身后还带着几名壮硕的男子,穿着布衣,手里都还都提着棍棒,想来是这马府的护院。 在这些人的最后还站着一名一袭白衣的男子,被一群护院挡着,不仔细看都瞧不见他的身影。 男子看着三十左右的模样,身上散发着故作儒雅的气息,让顾鸢一见到就犯恶心。 婆子瞧见顾鸢一副自在模样就心里不甘,她先是令两人将另一婆子抬走,而后对着身后的人下令,“给我上去把这小蹄子给绑了!今儿老娘就好好教教她怎么做人!” 那几名护院冲出来就想动手,顾鸢却只是慢慢的道,“你们若是伤了我,还怎么同你们的主子交代?大费周章的将我绑来,可不是为了给个婆子出气。” 说罢她冲着人群最后那男人微微一笑,“对,员外郎。” 那几名护院还真就被她的话给唬住了,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那名男子。 这动作倒真是坐实了男子的身份。 顾鸢也没想到她随口诈了一下就诈出来了…… 这马员外手下这么一群无脑之人,他都敢做的这样明目张胆,足见他在沛县只怕是已经只手遮天了。 至于马员外不敢动她皮肉一事,顾鸢也并非全然猜测,不过方才在那名婆子去摇人的时候,她走动几步,在这柴房里随意扫了一圈儿。 就这么几眼还真就让顾鸢发现了点痕迹。 按理说这柴房常年堆着干柴,长久下来墙角处该是略微发霉的,但是就在这房中一角,却有一处十分干净的墙面。 那一角不是很大,约么一下刚好够一个人弯着腰钻进去。 这柴房啊,有暗室! 虽有暗室,空气中却并无腐烂浓重的臭味,可见姓马的也就是只能将这些掳来的女子困住,却不敢真的对其动手。 想想也是,皮相都不完整了,又怎么能卖个好价钱出去呢? 再者,明明知道她在这里,昨夜还发生了命案,却只是派了两名婆子来。 唯独这一点,顾鸢有些拿不定主意。 还是说这马府上下根本就还没有发现驿站两父子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顾鸢将心中的疑问压下,总之既来之则安之,就看马府能不能受住她这尊大佛了。 见那些个护院畏手畏脚的模样,婆子很是不甘,她眯着三角眼时不时看向马员外,她也知道顾鸢说的是,从前那些个小娘子被强行掳来的,大多醒来都是哭哭啼啼畏畏缩缩,像顾鸢这样刚烈的是独一份儿。 她和另一个婆子原是4青2楼3的2老43鸨3,被马员外收用为的就是2调3教33这些小娘子,她当然知道这些小娘子是作何用的,且那马员外也是个好色东西,每每得了新人,他都要第一个享用。 明明就是个畜生,却还想落个怜香惜玉的名声,从前马员外就不许她们将32人3折22腾33的太厉害,一来他享受这些小娘子被惊吓 磋磨之后,他再对她们温柔以待,如此那些单纯的小娘子往往会将他视为恩人,对他言听计从。 二来还是因着这些女子在他们眼中皆是货品,破损的货品又怎能卖出个好价钱呢。 这婆子越想越来气吗,今日还难道还真就没法教训这个贱蹄子了? 她那双浑浊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两个圈,瞧见马员外转动手指上的扳指,她当时便嘴角一翘,挂上了狠毒的笑容…… 第186章 抓虫(三) “老爷,您也瞧见了,可不是老奴夸大其词,实在是这小蹄子太过嚣张,今儿您可万万不能心软啊。” 说罢不等马员外回应,她便侧身从顾鸢的身侧穿过,径直走向了那面带着蹊跷的墙角。 原来从前每每马员外都用这一招,装作随行的先生,转动扳指便是让婆子开始22调34教33。 顾鸢心跳的厉害,看来这老虔婆是忍不住想要将那密室给打开了。 她装作惊奇的看着婆子的动作,就见这婆子随意敲在了一块青砖上,随着“嘎吱嘎吱”几声,下面的几块砖头就松了开来,露出几道缝隙。 婆子将砖块小心的抽出来,狞笑道,“娘子请,本想对你温柔些,只要你懂事听话就好,没想到老身备下的这些器具今日算是有用处了。” 顾鸢等的就是进去寻找线索,没想到这些人实在是太不经激了…… 她眼含深意的看了‘马员外’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顾鸢本就生的极美,跟林芷容那种清淡的长相不同,她的五官大气,明艳宛如牡丹花那般张扬,她的笑容该是极美,可这一抹笑却让马员外脑后闪过一丝寒气。 婆子看不见其中涌动,她催促的拉扯着顾鸢,就往那个暗室当中拽。 顾鸢垂着眸子故作顺从,马员外总觉得顾鸢的反应有些蹊跷,让他没来由的心里发毛。 就在顾鸢跟着婆子进了暗室,暗室的门应声而闭。 马员外让人搬了凳子,就在柴房中坐着,从前他也不爱瞧着婆子使的那些手段,左右不过是针扎剥甲的,再就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法。 他是爱美人,却不爱看见美人受难时那涕泪横流的丑陋模样,不过他惯是爱听女子的3惨2叫33声,所以从前他也会跟着,就坐在暗室之外静静听着,也算是助兴。 这一次虽然让人给认出了身份,他是有些许懊恼,不过左右这小娘子也逃不走了,况且从前那些小娘子视他为救世主,对他的话都是言听计从,次数多了他也烦腻,这一次玩点儿烈性的也是期待。 马员外坐定之后已经开始幻想稍后顾鸢在他身223下3挣23扎1时的表情了……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咚,咚!’响起两声巨响。 好像是什么东西从天而降砸在地上似的。 马员外不悦的挥了挥食指,一名护院探头出去,“啊!”谁曾想,接着就响起他克制不住的嚎叫声。 马员外更是沉着脸皱起了眉头,熟悉他的人都瞧的出来这时的他已经十分恼怒,下一瞬可能就要掀起狂风暴雨了。 另一边的护院见状,很有眼力见的冲着门口骂道,“狗东西还懂不懂规矩?!嗷嗷什么呢?” 那探头出去的人见了外头的情形两根腿打着软颤,站都站不稳了,他哆哆嗦嗦的手指向外头,嘴一张一闭的声音都跟着颤抖。 教训他的那名护院小声咧咧着也跟了过去,谁道,一眼过去,他更是吓得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眼睛瞪的老大,满脸恐惧。 马员外看见这二人的反应,很是不屑,他怒骂道,“什么东西敢来我马府造次?!” 说着起身回头向外看去,只一眼,他也是吓得全身上下好似被点了穴道似的,动弹不得,只有额头上冷汗涔涔冒个不停。 原来外头赫然就是昨夜驿站那两父子的尸体! 只是此刻这两父子的模样实在谈不上好看,因着被从高处丢下,这二人都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掉落在院中,一个脚勾着头,一条胳膊缠绕在脖子上,另一只胳膊则是散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而另一个更是脑袋都开了花,大顾白花花的脑3浆混着些许血水在院中蔓延开来…… “来……来人……” 第187章 你到底是谁? 一墙之隔的密室之中,婆子将烛台点上,顾鸢首先看到的就是墙上一排排辣眼的7工7具…… 她从来不知这事上竟是有这么多的花样,一眼扫过,那数量也是令人叹为观止。 顾鸢毕竟是未嫁的女子,乍见到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她深吸一口气,才稳住自己的呼吸。 亏得前世她曾被逼去往和亲,去之前宫中的嬷嬷对于这事儿倒是也讲的细致,这会儿才让顾鸢能迅速冷静。 倒是那婆子未曾见到顾鸢失态,心有几分不满,不过想想马上就能将顾鸢耍弄于掌上,她又眯着眼睛2猥33琐4的笑了起来。 将墙上的链子取了下来,她眼中闪烁着轻蔑一步一步逼近顾鸢。 顾鸢稍微想想这东西3拷3在自己手上的画面,顿觉胃中恶心,她想也没想一脚就将这婆子踹倒在地。 婆子哀嚎一声,她揉着后腰倒是忘了这小蹄子的劲儿着实大! 从前都是另一个婆子她们两人,一人摁住掳来的小娘子,一人上刑,这回她只想着能收拾顾鸢了,倒是心急了些。 婆子眼珠子一瞥,看了一眼墙角上点着的烛台,冷哼道,“哼,就再容你嘚瑟上一刻。” 顾鸢也注意到了她眼中不善,顺着视线看过去,顾鸢即刻发现了不对。 这烛台里想来是烧了些什么东西! 她沉下心来仔细嗅了嗅,果然在腐朽的空气当中,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得暗香。 不好…… 顾鸢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婆子见状大声的笑着,“哼,这迷魂香只要闻上一刻,即便是再烈的女子也将马上化为dang妇!我看你这小贝戋人能坚持多久!哈哈哈!” 顾鸢脚下发软,一下子蹲坐了在了地上,那婆子见状更加放肆,方才她手中的链子因着顾鸢那一脚早就甩飞了出去,见顾鸢已经无力挣扎,她慢腾腾的欣赏了一会儿才从墙上取下另一件器具。 这东西瞧着像是个铜制的莲花花苞,婆子捏在手里,推动机关,刹那间莲花大开! “嘻嘻,瞧见这东西了么?一会儿一定会让你谷欠2仙33谷欠3死3!从前还没有一个小娘子上来就用上这,毕竟这东西用上,那可是必要见血,今儿你也算是头一遭了,怪就怪你这贱蹄子落了我脸面!” “你可不知,这达官贵人啊,最是喜欢这一口……今儿我算是将我的毕生绝学都教给你了啊,你且好生受着。” 听着婆子尖细的笑声,顾鸢想都不用想都知道这东西要用在什么地方…… 想想从前这些畜生不知在这祸害了多少无辜的娘子,她们本该有着大好前程,却被这些畜生硬生生给毁了! 顾鸢的怒火烧成了一片,她双眼通红,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婆子给碎尸万段! 也难消她从前伤害过的那些无辜女子! 婆子越靠近顾鸢越是兴奋,她的笑声越来越尖细,就在离顾鸢不足一尺距离的时候,顾鸢一个利落的翻身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冲着婆子举着莲花台的手狠狠刺了下去! “啊啊啊啊!” 婆子惨叫着扔了莲花台捏着喷血的手腕嚎声震天。 “你!你没中迷魂香?!” 顾鸢凑过去,趁她不注意,捏住匕首的把柄一个用力,给抽了出来。 刹那间婆子手腕上的血就像是喷泉一样喷涌而出,当场溅了二人一身! “你!我要杀了你!” 顾鸢嫌弃的后退两步,捏住了鼻子,这血腥味当真刺鼻,跟这婆子一样,让人恶心的很! 婆子眼看着血流如注,她明白如果不赶紧包住手腕,别说她这只手了,怕是命都要保不住。 她踉跄着往暗室门边跑,谁道刚到要打开机关,这门竟是自外向内的打开了! 两名身形高大全身漆黑,以面具覆面的黑衣人堵在了暗室门前,挡住了婆子的去路。 这婆子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流血流的,整张脸惨白一片,她捏着手腕不住后退,“你,你们是谁?来人啊!有刺客!” 她回头看向顾鸢,惊恐的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第188章 幕后黑手 紧接着以一道白色的身影就被扔进了密室当中。 “哎呦!” 随着一声哀嚎,顾鸢和婆子同时看去,才发现方才被如此狼狈丢进来的那个人竟然就是马员外。 只不过这时候马员外的脸实在说不上好看,他眼角乌青,左边脸颊更是肿的老高,哪里还能瞧的出半分从前的儒雅倜傥。 婆子默默的退到了马员外的身后,警惕的不断朝着外面张望,希望这个时候有人能来救他们。 可惜外面只能隐隐听见有人在嚎叫,至于其他,就再也没有其他了。 马员外这时候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警惕的看向门口这二人。 方才就是这两个人,拦住了他派去前院的人,还把他和那一众护院揍得满地找牙! 恨,他怎么能不恨呢。 这沛县他敢叫第二就没人敢叫老大!多少年了,他都没吃过这种瘪。 他还在叫嚣,“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知不知道老子是什么身份?!但凡,但凡你们今日敢动我一根毫毛,我保你们有命进没命回!” 顾鸢听的出他语气发虚,她冷着脸嗤笑一声,“你?不如你来告诉本宫,到底是谁在给你撑腰?说出来看看能不能吓到我。” 她在话中已经透露了自己的身份,奈何马员外太紧张,根本没听出来,倒是那婆子听的仔细。 她内心开始忐忑了起来。 别看她从前不过是个花2街3巷子里的3老3鸨3,然而往往是这种地方的人,反而消息更灵通些,她从前可是听过只有那京中皇城里的贵人才会称呼自己为,‘本宫’…… 越想,婆子越觉得顾鸢通身都散发出一股子贵气来,的确是与那寻常的小姐有所不同。 她惊惧的打量起了门边的那两名高大黑衣人。 虽然看不见脸,可他们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冽气质硬生生让婆子从脚底板开始冒上来一层寒气。 完了…… 全完了! 跟婆子不同的是马员外,他见顾鸢语气放软了,还以为自己方才的话是吓唬住了她。 他不觉挺起了腰杆,“说出来不怕吓死你,我背后那可是京城的大官!国公,听说过么你!” “哦?国公?那可的确是大官呢,只是不知道是哪位国公大人,毕竟京城里的国公老爷那么多,谁知道你是不是随便扯了个人信口胡说。”顾鸢表现的稍微有些害怕模样,好似的确是被‘国公’二字惊到了。 马员外越发嘚瑟了起来,“说出来也不怕吓着你,正是荣国公!哼,我看你身后那俩人也是练家子,不如这样,今儿这里的事你全当不知道,今日你就出城,我的人是不长眼将你绑了来,但是你杀也杀了,打也打了,还将我这里闹成一团,也算扯平了!” 马员外话说的好似大方,实则他心底也在不停揣摩顾鸢的身份。 尤其是护着她那两黑衣人,他们武功高的可怕!想来是江湖中人,这样有能力的人来护着这位小娘子,这小娘子的身份怕是也不低。 只不过他思来想去,也只觉得顾鸢可能是江湖上哪家的小姐独自出来闯荡,他万万不敢想当朝皇太女竟会微服出行。 在他浅薄的印象里,总觉得京中那些大官出来一趟都是带齐了人马浩浩荡荡,更别说身份更尊贵的皇太女了。 婆子小心翼翼的扯了扯马员外的袖子,让他稍稍住些口,没成想马员外回错了意,一甩袖子就将婆子的手给甩开了,倒是把这婆子给甩愣了神。 就这功夫,顾鸢从容的问道,“马员外方才口中所说的荣国公可是闫大人?” 马员外愣怔片刻,方才强提起来的那口气势也弱了下去,他试探的开口道,“小娘子难不成也听说过国公大人?” 顾鸢笑容更甚,“本宫哪里是听说过啊, 还熟悉的很呢!” 这次,马员外总算是听清了顾鸢的自称,他口中反反复复的小声念叨着,“本,本宫……本宫……” 回过神来,他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其中写满了惊惧,“难道你,你是……” 顾鸢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她点了下门口的两名暗卫,“马员外啊,你方才说的本宫可是都听清楚了,料想你既然说得出荣国公三个字来,手头上该是有点证据的……” 第189章 本宫如你所愿 “公主殿下饶命!求公主殿下饶命啊!” 听清了顾鸢的身份,马员外和婆子齐齐跪倒在地,‘咚咚’不断磕着响头,嘴上更是不住的求饶。 “想要留一条命,很简单啊,你勾结荣国公的证据交给本宫,本宫自会信守承诺,留你一命。” 顾鸢说话的同时一双眼睛牢牢盯着马员外。 马员外眼神晃动,嘴上还是说着,“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小人胡诌的,没有,证据啊!” 他这会儿稍微冷静了一点之后,也想明白了,只要他咬死了不说什么,就算眼前这女子是当朝公主也拿他没有办法。 这么一想,他倒是放松了起来,用油腻的嗓音说些有的没的。 顾鸢皱了皱眉,很是嫌弃,她也想到了,这人怎会那么轻易就招了呢,她退到门边,随手指着墙上那些骇人的器具,吩咐到,“既然马员外不想说实话,那想来这房中的东西都是马员外自己喜欢咯。” 马员外低着头趴在地上,看不见顾鸢的动作,他还以为顾鸢是在问他。 便不等顾鸢说完,就急急开口应道,“是,正是小人的一些小小爱好。” 顾鸢挑了挑眉,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将这些东西全部用在马员外身上。” 说完她又故作苦恼道,“不过想来有些东西你们二人也不会用,那婆子倒是精通的很。”顾鸢冲着早就已经快没了魂儿的婆子道,“你方才不是说你手段非常,自你手下教出来的人皆是乖顺又懂事,那这活计啊,本宫瞧着你来正合适,若是做的好了,本宫自由奖赏。” “只不过你那手腕……” 她侧目扫了一眼婆子已经结痂的手腕无力的耷拉在身侧,有些可惜的说着。 婆子忙不迭举起整条胳膊,“公主殿下放心,小人一定不负您的期望!” “你!” 马员外这才听明白顾鸢的意思,他直起身子就想对婆子动手,可他刚举起手,一旁暗卫却在眨眼之间就来到了他的身侧,“咔,咔!”不过两声,轻松卸掉了他的双臂。 “啊啊啊!饶命啊!!殿下饶命啊!” 婆子捡起脚边的莲花台,阴恻恻靠近了马员外,“大人您可别记恨老婆子我,您都跟公主殿下交代了不就少受些皮肉苦么!” 马员外哪里敢说实话啊! 这边交代了的话,那头的大人物也不会放过他的!可若是不交代,公主殿下更不会放过他! 他在心里万般咒骂驿站那两父子,他们到底是就将这女子掳来作何! 还没骂完,他忽觉股下凉飕飕的,低头一看原来他的裤子已经被婆子给八了下来…… “住,住手,你快停下……李妈妈,求你!啊啊啊啊!” 婆子手下毫不留情,换来的便是马员外撕心裂肺的惨叫。 顾鸢方才就退出了暗室,她对这些场面可无甚兴趣,外间忽然走过两人,顾鸢小心的靠近门边生怕他们二人进来。 却听二人讥笑着道,“这次这就小娘子瞧着是个烈的,少不得吃多少苦头呢。” “只是不知道老爷耍完了能不能赏给咱们玩玩……”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顾鸢听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托腮想道,给他们玩玩,倒也不是不行。 本宫允了。 第190章 线索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暗室的门就打开了。 里头的惨叫声已经变成了小声的口申口今,暗卫一人从里头走出来,连带着空气中都漏出来些许腥臊的气味,顾鸢皱着眉头在鼻前挥了挥手。 暗卫见状自觉地退后半步,然后恭敬的禀报道,“殿下,已经招了。” 顾鸢点了点头,伸着脖子往里头瞧了一眼,就立刻收回了视线,“叫那婆子出来,至于那姓马的再在里头关上一日再说。” 暗卫应声,很快婆子战战兢兢的从钻出暗室就跪倒在地,爬着来到了顾鸢的跟前,头点着地面,不敢抬头看一眼。 “方才的手段都用上了么?” 婆子赶紧答道,“启禀公主殿下,只用了三成,马大成就受不住了。” 她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话说的清晰一点,生怕自己错了一点儿就要脑袋落地。 顾鸢点了点头,“那往后每日你都过来用上一炷香,等到何时这里头的东西都用完了,再将这畜生放出来。” “遵命……” 不过这几句话的功夫,婆子脑袋上的汗滴就将周围的地面濡2湿3一片。 顾鸢暂时还没想到别的,这时婆子竟是鼓足了勇气,主动道,“公主殿下,老奴还有事要禀!” 顾鸢方才也是再想着单靠一个马大成是不可能做到将这链条完整形成,她还要用马大成将其他人钓出来才行。 见顾鸢不言不语,婆子咬了咬牙,自顾自的说道,“公主殿下,从前那些娘子有些性子烈的,被送走之后还偶有闹腾,马大成都是命老奴前去收拾她们。” “那这么说你还知道马大成的上家是谁?” 婆子那头重重扣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听着都觉得疼,但她硬是一声没吭。 顾鸢对她的印象倒是有了些许改观,如此识时务的,也是少见。 她让婆子继续说,这婆子也没耽搁,将从前她帮马大成干的那些勾当一五一十禀明了。 原来这马大成从前是个走镖的,且他这人会装,明明就是个溜奸耍滑的无耻之徒,却装的跟那好人家的公子似的,凭着这副皮囊加上多年走南闯北所得的见识,还真让他结识了不少人脉。 后来他那小妹及笄,便被沛县县丞魏林娶了去,别看县丞官阶不大,在沛县这样的小地方却是天,魏林也是个有本事的,他原先是从京中下放来的,至于究竟为何会选沛县这么个小地方,这其中原因婆子便不知道了,只不过自打这两人狼狈为奸凑在一块之后,沛县就再也没好起来过。 从前并非没有其他官员来沛县,但都被这二人给一通金银美人打发了回去。 这一来二去沛县的人们也就只得从了这二人,成了他们的手脚。 稍稍有些良知的看不惯这里作风便早早搬了出去,剩下的一来无处可去,二来难道离开了沛县,其他地方就好了么? 对于打从出生就未见过外间世面的人来说,与其离开还不如留下来帮着这两畜生,反正这俩人手段是残忍,但在钱财一事上却也宽容。 所以留下的人对他们二人越发的死心塌地。 婆子还道,马大成和魏林并不只是送出女子这一条买卖,他们将女子送出大多是为了攀关系,并非为了钱财,她从前是花街一手,后来被招来之后,就一直帮着马大成做这些活计,她知道这些女子都会在2调33教3好后送到丰县一处,然后就会有人来将这些女子就带走,至于再往后送到什么地方,她就不甚清楚了。 “老奴知道的就是这些了,不过听张妈妈说过,她曾经被送去京城一次,这事儿她可是显摆了好些时候,说赏赐了她好些东西呢!” “张妈妈?是先前断了膝盖那个?” “启禀公主殿下,正是她!” 婆子说完就跪着不动了,顾鸢觉得她说的有几分真,也有几分用,她问到,“你同我说这些,想来是有所求,说说。” 婆子眼神闪烁,终于抬起头来,她眼眶中仔细看有些水汽。 “你……”顾鸢不会同情眼前这个老虔婆,她的手段足矣让马大成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撑不过,这些手段用在从前那些被害的女子身上,该是什么样的惨烈情形? 婆子吸了吸鼻子,愤恨的看向那道暗室的门,“老奴只愿公主殿下能让这些罪魁祸首也都尝尝这番折磨!” 顾鸢并不细究他们这种狗咬狗的行径,她听后只是淡淡的点头应了下来,便让人将这婆子送了下去。 在她审问马大成的时候,整个员外府上下已经被控制住了。 暗卫按照马大成的供述,从他书房的暗格当中找到了一枚令牌和一本名簿。 顾鸢翻看着,仅第一页的第一个名字就让顾鸢惊得瞪大了瞳孔…… 第191章 撬开她的嘴 这第一页上的名字赫然记着的便是荣国公世子,闫明舒。 顾鸢对此人有些印象,那还是在灵隐寺中,当时闫明舒便向着那一众官家小姐蹦出来谴责他。 而今对于荣国公一家,她父皇甚是头疼,闫礼闹出了那么大的事,可他毕竟在荣国公府的族谱上已经是个死人了。 且闫礼在职并未做出什么错事,更没有证据证明闫礼反叛一事同他这个弟弟有任何关系。 天盛帝素来仁善,闫礼又算的上是他的左膀右臂,就在顾鸢离京之前,对于荣国公府的处置还是困扰着他。 顾鸢脑中一动,此事看来的确跟荣国公府有所牵扯,这荣国公一脉还真是卧虎藏龙! 此事突然,还真是让顾鸢头疼的很。 她马上坐下来修书一封,让暗卫之一带着这本名簿和国公府的令牌先一步回京禀报给天盛帝。 眼看着窗外的蒙蒙小雨下个没完,顾鸢一下子拿不准主意,是先行赈灾亦或是将眼下这桩案子查清。 顾鸢托着腮,陷入了沉思…… 若是此时林芷容在她身边的话,想来她分析些许,或许能打开她的思路。 “哎……” 顾鸢一声叹息,饱含思念,殊不知,此时林芷容也为这一事头疼的很。 林芷容在客栈中,顾鸢的消息还没打听来,倒是白长青的密信先一步送到了她的手中。 先前林芷容托白长青查的事情,可算是有了些眉目。 信中说他多方查探,这才查到与那前朝遗物埋葬的眀岩窟大约就在南淮境内。 不过他的能力只能就查到这些,新朝建立后,先帝就将前朝所有相关的记载付之一炬,几乎找寻不到什么详细的线索。 若是找当地人打探的话,或许能探得一二。 林芷容想着打听一件事也是打听,打听两件事也是打听,那就不如一起去探个究竟。 正好趁着这几日她也可养一下伤口,未免见到顾鸢的时候,平白又惹得她生气。 这样打算着,林芷容又派人去打听去了,跟着她来的都是南溪精挑细选的人,旁的不说,身手能力皆是一绝。 想着要在丰县还要住上几日,林芷容自觉她总是在客栈住着实在是太过瞩目,索性直接在这买了处宅子,养伤也更安心些…… 顾鸢那处,还不等她决定,那名碎了膝盖的婆子就急匆匆的让人搀着去拜见她了。 张婆子碎了膝盖,见了顾鸢也不好跪下行礼,奈何顾鸢就是不开口赦免她的礼数,她自打知道了顾鸢的身份,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但是既然顾鸢还派人去医治她的膝盖,总归这一时半会的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公主又怎么样,不还是要哄着她!再者说了,旁人不知她可是知道的,上头那位大人物可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太子是谁啊!那可是未来的天子啊! 就算眼前这名女子是公主将来也是要嫁做他人妇的,不还只是男人的附庸而已,哼,不过就是个伺候男人的东西,有什么可高贵的! 京城的消息还未传到沛县这样的小镇上,理所当然的,张婆子压根儿就不知道她心中的未来天子此时只剩一口气吊着躺在床榻之上已然是个废人了。 顾鸢不说免了她的礼,张婆子也不跪,二人竟是就这么僵持了起来。 顾鸢觉得好笑,这李婆子竟是都不同张婆子说个明白,看来眼前这个嚣张的婆子还不知道马大成的下场。 这两婆子之间的关系,瞧着也同那薄冰差不了多少啊。 有点意思。 张婆子明摆着和马大成一条心,至于李婆子的心思和身份么,会否她还藏着些别的呢? 顾鸢先不管这些,见张婆子嚣张,她也没急着出手,天欲亡其人,必先令其狂。 一名小小的婆子在明知她身份的情况下就这样张狂,她可好奇闫明舒到底是怎么养的这一帮畜生? 顾鸢懒得卖关子,她直接了当的问道,“李妈妈方才说你曾经去过京城,还得了赏赐,本宫且问,那大人是何人?还有你去京城是为了作什么?” 张婆子想着拿乔,她‘哼哼’两句,大飞所谓,“这位公主殿下,老身的膝盖啊着实是太疼了,这一直站着老身疼的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马大成的书房里只有一张凳子,方才顾鸢一直站着观察外头情况,她这样的身份尚且站着,这婆子竟是脸大如盆的妄想坐下。 这样大言不惭的举动,生生给顾鸢都逗乐了。 她抬了抬手,对着门前下人道,“来,既然张妈妈想坐,那便让她坐一辈子。” 院外府上下已经都是顾鸢的人了,宫里出来的人,见过多少场面,就民间那些法子不过都是他们耍剩下的。 皇太女一句话,门前站着的小厮模样的人就十分利落的走近了张婆子。 张婆子起先还洋洋得意的想着,看来公主这是念着她行动不便特地命人来帮她,她身子一歪刚想往那人身上靠去,没成想那人却是灵巧一躲,张婆子身形一歪又栽倒在了地上…… 她,她今儿真是就跟这地面反冲!张婆子一股子火气没地方出冲着来人叫唤道,“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怎地不好好扶住老娘!” 可那人不声不响,从腰间迅速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对着张婆子那刚刚包扎好的膝盖一刀下去,灵巧转动两下,张婆子还没反应过来,她膝盖上那块骨头就被生生剃了出来! 第192章 突发状况 “啊啊……”她刚要叫,那人又飞快的掏出一块绢帕塞进了她的口中。 这时候张婆子才意识到面前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可是再后悔也已经晚了! 顾鸢最是不爱看这些事情,可今儿硬逼着她看了两场,她可真是乏了。 “行了,带下去和马大成关了一处,什么时候想明白交代了再带出来。”顾鸢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啊你,若是有李妈妈一分聪明劲儿,何至于此呢。” 张婆子被堵着嘴,想说的话都憋在嘴里,不停的摇头晃脑,然后手脚并用的爬向顾鸢。 顾鸢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可是想明白了?要招?” 张婆子涕泪直流,狼狈的疯狂点头,顾鸢就给了她这个机会,她亲自弯腰抽出了张婆子口中的布巾。 张婆子顾不上喊疼,生怕说晚了一点儿,顾鸢就要了她的小命! 只不过听她说明白了,顾鸢才知晓她是去过一次京城,可那头防的紧,自打她进了京城,就给堵住了眼睛,直到地方了,才放开了她。 千里迢迢送她去京城的意义,她也并不甚知晓,不过就是个小娘子不听话,锁起来,饿上几顿就行了。 顾鸢也奇怪,从前她还当这张婆子是不是有什么绝技,或许是能够摄人心魂的邪2术3之类的,却没想到,还真就是让她单纯走了个过场…… 这么遮遮掩掩的,马大成又何必呢? “你再仔细想想路上可还听到些别的?”顾鸢目露恨光,语气也冷了下来。 张婆子怕啊,她生怕若是被顾鸢发现她没用了的话,会直接要她性命,吓得她差点儿把脑袋都想破了,可算是想起了点什么来。 “公主!公主殿下,我,我想起来了!” 顾鸢转过身,并不看她,这动作更是给张婆子造成了无比的压迫感,她激动的喊道,“他们说那东西送到了!” “对,对,我们那一路上,打着探亲的名义进的京,一路上拉着十几个大箱子呢!” “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顾鸢也好奇,有什么东西是京城没有却要从沛县这么个小地方送去? 张婆子一下子被问住了,她疼的摇头晃脑,话越说越不清楚。 “不,不知道,这一路上,老奴都被勒令不得离开马车,只,后头也是时间长了,跟那些个镖师熟悉了些,才听到了那话儿。” “你是说,一路护送的是马大成找来的镖师?” “我,我看着像,不过都面生。” 事情到这儿更显奇怪,马大成自己就是镖师出身,又何必再从别的地方寻镖师?看来他们进京,将张婆子一块带去,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看张婆子的模样,再不去止血,怕是人就过去了,顾鸢话锋一转,最后问道,“你方才所言‘那东西’又是什么?” 王婆子全身汗津津的,整个人已经趴在地上了,她虚弱的道,“是,是个小盒子……我,我只瞥见过一眼,就被马大成,发现了……” 小盒子…… 眼看着张婆子一口气进来就快出不去了,顾鸢才命人将她带走。 她不自觉的看向远方,前世顾长林自从赈灾回去后便能收整权力在手,将那些从前还持中立的几人都收入麾下。 再跟眼下的情况联系起来,看来从前是她想的太简单了,顾长林他还有秘密藏在这一方僻壤之中。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顾鸢应声开门,暗卫一人前来禀报。 “启禀公主殿下,马大成,死了。” “什么?!”顾鸢眸子猛然间瞪大,“怎么会这样?!期间可有人去暗室?” 第193章 难民窟 暗卫回禀道,“我们一直在门前把守,期间并无人曾经进去过,只是属下听见暗室中忽然安静下来,进去查看这才发现马大成将烛台硬生生捅进了自己的喉咙之中。” 顾鸢脑子闷闷的疼,她回身坐下,细细思量着,如果说马大成从一开始就抱着必死的心,刚刚又怎么会忍下那番折磨? 况且他还供出了名册的下落。 他分明就是不想死的,为何会忽然…… 顾鸢实在是想不通了,“去将那个密室仔细检查一番,看看是否还有别的出口。” 暗卫听命退下。 顾鸢更觉头大,她本还想着用马大成将魏林钓出来,还有先前他们送进京城的东西。 思来想去,这些事情都与国公府有点关系,看来只能从此下手了。 折腾这么久,不过也才过去了半日。 顾鸢也没闲着,马大成出了事,瞒不住很久,他跟魏林的关系那么密切,怕是很快就会引起魏林的注意。 她暂时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也只能等一日,拖一日。 眼下除了员外府里的人,或许还有一个人,能知道些许。 顾鸢用过午膳,稍稍休整片刻,便从员外府的后门离开了。 她一路向西,直奔鬼面人和小乞丐那处。 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一路延行,顾鸢发现越是往西,越是穷苦。 初进沛县,她便发觉此地尤其富庶,连日来的阴雨也并未给此地的人多大困扰的模样,她当时还想着,这样好的生活,定是同沛县县丞的治理有脱不了的干系。 等她平定了这次天灾,待到回京之后她还打算好好的在天盛帝面前将这位县丞夸上一夸。 可不过这么几日,沛县的印象在她心中已经转了个天翻地覆。 临近西城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房屋已然十分破败,泥泞不堪的道路上满是刺鼻的腐臭味道。 或许这才是沛县真正的样子…… 忽的,行进的马车突然猛磕了一下,好像车轮陷进了路中似的,顾鸢坐在马车里被这突入起来的一下晃的身形不稳,差点儿一头栽下去,等她刚刚坐稳,就听车外赶车的暗卫道,“殿下,前方已经不能再承马车行进了。” 顾鸢撩开车帘,看向前方,这才发现前方不远处连着一片房屋都或多或少的塌了些地方。 整个路面都散落着杂七杂八的东西,有碎石,有烂木,还有成堆的烂泥,将本就不宽敞的道路塞的更加拥挤。 顾鸢瞧这情形,别说马车了,就算是人都不好通过。 无奈,她只得下了马车,接过油纸伞,拎着裙摆踩着泥泞一步一步穿过巷子。 越走,顾鸢就越是心凉。 这里不是没有人,相反,仅仅一面半突的墙下都藏着两个人,衣衫破烂,骨瘦嶙峋的模样吓的顾鸢脚下一顿。 紧接着她目视前方故意不去打量这些藏匿在角落的人。 这些人中大多是孩童和老人,出奇的是他们都很安静,很少发出声音,大多都只是木然的盯着顾鸢一行人的身影走过。 顾鸢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捏紧了拳头,原本白皙滑嫩的手背上都跳起了青筋。 洋溢在浮华表面下的沛县,里子早就烂了! 她要怎么样才能将这些百姓救于水火之中?顾鸢无力的垂下了手。 她没有办法,就算这一次她果断的除了魏林,那下一个来的难道就不会成为又一个魏林么?沛县是如此,整个大宴王朝中又有多少个沛县呢? 越是这样想着,顾鸢越觉得沮丧。 她想拉住几个人问个究竟,她想将周身的银两都送给这些人,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她今日这样走在这里已经足够引起旁人注意,怕是此时此刻魏林已经在调查她的身份了,而银两在这种地方既是宝物又是凶器。 她什么都不能做…… 淌着泥水,顾鸢终于到了鬼面人和小乞丐口中那处破庙,若非是庙中尚还有一尊泥胚隐约看得地公形状来,顾鸢怕是都认不出来这里原本是一座庙宇。 四周的墙都几乎没了,只有几根梁柱顶着几片瓦,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小乞丐乍见顾鸢,一个跃身,灵巧的从房梁上跳下来,他这个动作引得这座破庙的顶上又掉下来两片青瓦。 “你怎么来了?答应我们的事儿做到了?”小乞丐怀疑的上下打量着顾鸢,眼中写满了质疑。 第194章 打听 “我猜你消息那么灵通,应该已经知道本宫来此究竟是为了何事。” 小乞丐眯了下眼睛,露出警惕的神情,顾鸢的视线倒是并未集中在他身上,她四下看了几眼,都不见鬼面人的身影,只有小乞丐一个人在此。 小乞丐好像看透了顾鸢的想法,他撅了撅嘴,厌烦的伸着脏兮兮的手在顾鸢眼前晃了晃,将她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得了,你不用看了,这里就我一个,我知道你来干啥的,肯定是在马大成那没讨到明白,这才着急忙慌的来求小爷了。” 既然鬼面人不在,顾鸢也不惯着这小子,她狠狠揪住小乞丐的耳朵,用力拧了一下,疼的小乞丐呲牙咧嘴踮着脚的往顾鸢手边蹭。 “啊哟哟!放手!你个坏女人快点松手!” 听他这么来劲,顾鸢脾气也上来了,她那两根手指就好像黏在小乞丐耳朵上了似的,无论小乞丐怎么3挣2扎2,都2挣2脱2不开。 一会儿功夫,小乞丐就投降了。 “行了行了!姑奶奶饶了我!快松手!耳朵要掉了!” 顾鸢瞧见他认怂了,才磨磨唧唧的卸了手上力道,“哼,还治不了你这小东西。” “你别跟我在这绕弯子,此时开始,我也不与你拿乔,你也乖乖的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我,要不然……” 她边说着话边回头看向门口守着的暗卫。 小乞丐是听鬼面人说过这些黑衣蒙面大高个的厉害的。 连顾鸢他都打不过,更别说这些人了,他更害怕万一眼前这个疯女人一言不合撸着他就带进那个吃人的皇宫里去,一刀割了子孙3根,成了个大3太3监!那他可就真的玩完了! 迫于顾鸢的气势,小乞丐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行,你有什么要问的就赶紧的,待会儿我爹就回来了。” 顾鸢也没绕关子,她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马大成前几年带人去了趟京城,你可知道这事其中详细?” 小乞丐歪着脑袋使劲想了想,忽的他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回了墙根,拍着大腿道,“你问我可真就是问对了人了。” 不等顾鸢继续问,他便自顾自的答道,“这事儿说起来,大约是年头的事情,他对外头说什么染了疫症,不便出门,愣是在府中窝了三个月,等到了春天,他才现身。” “其实他那段日子压根儿就不在县里,我曾在城外遇到过马家的人鬼鬼祟祟的去了丰县,然后我就一道儿跟着,这才发现他竟是在丰县置办了一桩宅子,在宅子里置办了不少物件,瞧着像是要送到什么地方去,要不是他实在找了太多护院看着,高低我要顺上两手!” 小乞丐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眼珠子往某个角落瞥了一眼。 这表情落在顾鸢眼里怎么看怎么有点做贼心虚的意思。 她曲着食指一记爆栗扣在小乞丐头上,疼的小乞丐捂着脑袋眼圈儿都泛了红。 “你干啥啊!疯女人!你再打我再打我……” 小乞丐委屈又愤怒的看向顾鸢,却被她眼神中的冷意惊得住了嘴。 顾鸢很是肯定的质问道,“你拿到了什么,对么?把那东西给我。” “你……你说啥?我怎么可能偷东西呢,哈哈。” 小乞丐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只不过否认的话并没什么底气。 “你心虚了。” 顾鸢直白的道,“那个东西是什么?” 面对顾鸢咄咄逼人的态度,小乞丐没有两句就败下阵来,他耷拉着肩膀叹了口气,“你这人,可真讨厌!脾气又差!还爱打人!真不知道以后谁会娶你!” 顾鸢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她伸着手腕,在小乞丐眼前捏了个拳头,“别墨迹。” “行行行!其实我真没偷什么东西,是这么个事儿……” 第194章 打听 “我猜你消息那么灵通,应该已经知道本宫来此究竟是为了何事。” 小乞丐眯了下眼睛,露出警惕的神情,顾鸢的视线倒是并未集中在他身上,她四下看了几眼,都不见鬼面人的身影,只有小乞丐一个人在此。 小乞丐好像看透了顾鸢的想法,他撅了撅嘴,厌烦的伸着脏兮兮的手在顾鸢眼前晃了晃,将她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得了,你不用看了,这里就我一个,我知道你来干啥的,肯定是在马大成那没讨到明白,这才着急忙慌的来求小爷了。” 既然鬼面人不在,顾鸢也不惯着这小子,她狠狠揪住小乞丐的耳朵,用力拧了一下,疼的小乞丐呲牙咧嘴踮着脚的往顾鸢手边蹭。 “啊哟哟!放手!你个坏女人快点松手!” 听他这么来劲,顾鸢脾气也上来了,她那两根手指就好像黏在小乞丐耳朵上了似的,无论小乞丐怎么3挣2扎2,都2挣2脱2不开。 一会儿功夫,小乞丐就投降了。 “行了行了!姑奶奶饶了我!快松手!耳朵要掉了!” 顾鸢瞧见他认怂了,才磨磨唧唧的卸了手上力道,“哼,还治不了你这小东西。” “你别跟我在这绕弯子,此时开始,我也不与你拿乔,你也乖乖的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告诉我,要不然……” 她边说着话边回头看向门口守着的暗卫。 小乞丐是听鬼面人说过这些黑衣蒙面大高个的厉害的。 连顾鸢他都打不过,更别说这些人了,他更害怕万一眼前这个疯女人一言不合撸着他就带进那个吃人的皇宫里去,一刀割了子孙3根,成了个大3太3监!那他可就真的玩完了! 迫于顾鸢的气势,小乞丐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行,你有什么要问的就赶紧的,待会儿我爹就回来了。” 顾鸢也没绕关子,她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马大成前几年带人去了趟京城,你可知道这事其中详细?” 小乞丐歪着脑袋使劲想了想,忽的他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回了墙根,拍着大腿道,“你问我可真就是问对了人了。” 不等顾鸢继续问,他便自顾自的答道,“这事儿说起来,大约是年头的事情,他对外头说什么染了疫症,不便出门,愣是在府中窝了三个月,等到了春天,他才现身。” “其实他那段日子压根儿就不在县里,我曾在城外遇到过马家的人鬼鬼祟祟的去了丰县,然后我就一道儿跟着,这才发现他竟是在丰县置办了一桩宅子,在宅子里置办了不少物件,瞧着像是要送到什么地方去,要不是他实在找了太多护院看着,高低我要顺上两手!” 小乞丐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眼珠子往某个角落瞥了一眼。 这表情落在顾鸢眼里怎么看怎么有点做贼心虚的意思。 她曲着食指一记爆栗扣在小乞丐头上,疼的小乞丐捂着脑袋眼圈儿都泛了红。 “你干啥啊!疯女人!你再打我再打我……” 小乞丐委屈又愤怒的看向顾鸢,却被她眼神中的冷意惊得住了嘴。 顾鸢很是肯定的质问道,“你拿到了什么,对么?把那东西给我。” “你……你说啥?我怎么可能偷东西呢,哈哈。” 小乞丐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只不过否认的话并没什么底气。 “你心虚了。” 顾鸢直白的道,“那个东西是什么?” 面对顾鸢咄咄逼人的态度,小乞丐没有两句就败下阵来,他耷拉着肩膀叹了口气,“你这人,可真讨厌!脾气又差!还爱打人!真不知道以后谁会娶你!” 顾鸢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她伸着手腕,在小乞丐眼前捏了个拳头,“别墨迹。” “行行行!其实我真没偷什么东西,是这么个事儿……” 第195章 许金子 “起先我是抱着顺走点儿什么东西的想法,马大成的钱都是不义之财,他跟魏林这两个老畜生天天没什么事儿就琢磨着怎么搜刮民脂民膏,我合计着我就算是顺点儿什么回来,那也只是把大家伙的还给大家。” 他一边回想着一边慢慢说道。 “谁知道,马大成那人太精了,他置办的那些物件说来也怪,咱也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反正白日人出去了,晚上几个大木箱子就被抬回去了,而且他干这事儿的时候十分隐蔽,老是挑着半夜三更的,到了最后那日,他连手底下那婆子都接去了,也不知道想干啥!” 顾鸢一想,这不正好跟张婆子说的接上了么。 怪不得张婆子不知道马大成送去京城的是什么,原本顾鸢还奇怪,马大成总不可能亲自去置办物件,经过了下人的手,作为一直住在马府侍候的张婆子怎么可能不知道马大成的大抬箱子里装的是何物。 若说是些小物件,也就罢了,但是大件的,怎可能不闹出些动静来呢。 却原来,那些东西根本不是在府中备下的。 “你接着说,挑重点说。” 顾鸢望了一眼外头的天,阴沉沉的天仿佛能拧下水滴来…… 大雨随时可能到来,她必须快些,再快些。 小乞丐摸了摸鼻子,接着道,“其实我真没偷东西,我就是小小的,把他们的东西挪了个地方。” 顾鸢听了一会儿,才听明白,原来这孩子当时的确偷偷溜进了院中去,瞧见马大成他就来气,想着将马大成的东西偷出来,但是守卫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箱子里的东西多是些大件,他实在搬不走,但是这小小子鬼精,他又不想让马大成那么顺堂,就悄悄趁人不备撬开一个箱子,将里头一个华贵的锦盒抛了个坑,埋进了宅子里。 “哼,我盯了几天,马大成最宝贝的就是那个大箱子了,一天摩挲好几遍呢!” “你明晃晃的掏出一个箱子来他就没注意到?” 顾鸢有些疑惑的问道。 小乞丐自豪的挺直了腰杆,“你是不知道小爷我那开锁的技巧那绝对是南淮一霸!我看那锁,马大成自己都开不了,但是被小爷我给开开了。” “马大成他……没有钥匙?”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一天到晚的拿着块金光闪闪的布擦来擦去,那个锁更是摆楞半天光擦擦。” “唔……”顾鸢若有所思,感觉有些线索在脑海中隐隐浮现出来,但却没法串联在一起。 小乞丐见顾鸢没很大的反应,他撅起屁股去到破烂不堪的地公像后头,搜搜找找的,没一会儿,他手里好似团了个什么东西,两步蹦到了顾鸢跟前。 他‘啪’的把手打开,一块看似有些年头的碎布赫然出现在顾鸢的眼前。 “这布上的花纹,有些眼熟啊……” 顾鸢顺势从小乞丐手里拿起布条,握在手里揉捏了几下,忽的,她脑中闪过一丝记忆。 啊!她想起来了。 这块布料她前些日子分明刚刚见过!就在玄令宫后的那片林子间,从文畅公主尸身里搜找出来的那块记载她生平的绢纸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难道说…… 马大成发现了前朝旧址?! 顾鸢把布条往自己袖袋里一收,小乞丐不满的想抢回来,却被顾鸢顺势拿出一块金元宝挡了下来。 “够不够换你这块烂布条?” 小乞丐早就被金子晃了眼,他飞快的一把抢过金子,攥在手心里,生怕顾鸢反悔似的一步退后了三丈远。 顾鸢笑嘻嘻的劝诱道,“我还可以再给你金子,嗯,比这多十倍百倍,只要你答应我一件小事。” “什么事?”一听十倍百倍的金字,小乞丐两眼放光! “带我去找你当初埋下的锦盒。” 第195章 许金子 “起先我是抱着顺走点儿什么东西的想法,马大成的钱都是不义之财,他跟魏林这两个老畜生天天没什么事儿就琢磨着怎么搜刮民脂民膏,我合计着我就算是顺点儿什么回来,那也只是把大家伙的还给大家。” 他一边回想着一边慢慢说道。 “谁知道,马大成那人太精了,他置办的那些物件说来也怪,咱也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反正白日人出去了,晚上几个大木箱子就被抬回去了,而且他干这事儿的时候十分隐蔽,老是挑着半夜三更的,到了最后那日,他连手底下那婆子都接去了,也不知道想干啥!” 顾鸢一想,这不正好跟张婆子说的接上了么。 怪不得张婆子不知道马大成送去京城的是什么,原本顾鸢还奇怪,马大成总不可能亲自去置办物件,经过了下人的手,作为一直住在马府侍候的张婆子怎么可能不知道马大成的大抬箱子里装的是何物。 若说是些小物件,也就罢了,但是大件的,怎可能不闹出些动静来呢。 却原来,那些东西根本不是在府中备下的。 “你接着说,挑重点说。” 顾鸢望了一眼外头的天,阴沉沉的天仿佛能拧下水滴来…… 大雨随时可能到来,她必须快些,再快些。 小乞丐摸了摸鼻子,接着道,“其实我真没偷东西,我就是小小的,把他们的东西挪了个地方。” 顾鸢听了一会儿,才听明白,原来这孩子当时的确偷偷溜进了院中去,瞧见马大成他就来气,想着将马大成的东西偷出来,但是守卫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而箱子里的东西多是些大件,他实在搬不走,但是这小小子鬼精,他又不想让马大成那么顺堂,就悄悄趁人不备撬开一个箱子,将里头一个华贵的锦盒抛了个坑,埋进了宅子里。 “哼,我盯了几天,马大成最宝贝的就是那个大箱子了,一天摩挲好几遍呢!” “你明晃晃的掏出一个箱子来他就没注意到?” 顾鸢有些疑惑的问道。 小乞丐自豪的挺直了腰杆,“你是不知道小爷我那开锁的技巧那绝对是南淮一霸!我看那锁,马大成自己都开不了,但是被小爷我给开开了。” “马大成他……没有钥匙?”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一天到晚的拿着块金光闪闪的布擦来擦去,那个锁更是摆楞半天光擦擦。” “唔……”顾鸢若有所思,感觉有些线索在脑海中隐隐浮现出来,但却没法串联在一起。 小乞丐见顾鸢没很大的反应,他撅起屁股去到破烂不堪的地公像后头,搜搜找找的,没一会儿,他手里好似团了个什么东西,两步蹦到了顾鸢跟前。 他‘啪’的把手打开,一块看似有些年头的碎布赫然出现在顾鸢的眼前。 “这布上的花纹,有些眼熟啊……” 顾鸢顺势从小乞丐手里拿起布条,握在手里揉捏了几下,忽的,她脑中闪过一丝记忆。 啊!她想起来了。 这块布料她前些日子分明刚刚见过!就在玄令宫后的那片林子间,从文畅公主尸身里搜找出来的那块记载她生平的绢纸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难道说…… 马大成发现了前朝旧址?! 顾鸢把布条往自己袖袋里一收,小乞丐不满的想抢回来,却被顾鸢顺势拿出一块金元宝挡了下来。 “够不够换你这块烂布条?” 小乞丐早就被金子晃了眼,他飞快的一把抢过金子,攥在手心里,生怕顾鸢反悔似的一步退后了三丈远。 顾鸢笑嘻嘻的劝诱道,“我还可以再给你金子,嗯,比这多十倍百倍,只要你答应我一件小事。” “什么事?”一听十倍百倍的金字,小乞丐两眼放光! “带我去找你当初埋下的锦盒。” 第196章 拦路狗 “啊……” 小乞丐眼里的光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灭了下去。 顾鸢不解,“怎么?你不愿意?你可知这可是十两金子,十倍就是一百两,百倍就是一千两,一千两金子足可以保你和你爹两人一辈子无忧……” “也不是……” 小乞丐为难的道,“那宅子,根本就不在沛县,在丰县,眼下县丞大人根本就不让我们出城……” 顾鸢看着小乞丐左右为难又惋惜无比的模样,感觉他说的不像是谎话,便问道,“这又是为何?前几日我在城门哪儿瞧着沛县并未封城,百姓进出自如啊。” 小乞丐一言难尽的盯着顾鸢看了一会儿,这眼神看的顾鸢甚是摸不着头脑。 就在顾鸢疑惑的要开口问的时候,小乞丐幽怨的解释道,“还不是因为你。” 这句话可是让顾鸢深深的摸不着头脑。 沛县的事儿关她何事?她也不过才入城几日而已。 “呵,你可别小看魏林那家伙,他老早就得了消息朝廷要派个大官来整治水患,所以啊,魏林为了哄住那个大官,把我们一股脑儿的赶到了城西来。” 小乞丐一边说话,一边眼神看向外头残破的景色,顾鸢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落寞。 她抬手揉了揉小乞丐的头,小乞丐马上回神,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你你,你放手!” 不过顾鸢却发现他的耳朵红了一片。 呵,这小子,还害羞了。 小乞丐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才又将话题转回来,“你前头几日在城里瞧见的那些不过就是魏林撒了钱财让人扮的,反正那老畜生有的是金银!往来的大官儿哪个有你大啊,所以罪魁祸首不还是你么。” 顾鸢怎么也没想到,她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这魏林还真是手眼通天,不仅有钱,还有人脉,这样的人若是一心向正该是多有能力一个人。 可惜了…… 不过顾鸢转念又想到那方锦盒,这些东西同前朝脱不了干系,而马大成又是魏林的大舅哥,还有取之不尽的无尽财富,顾鸢笃定魏林的身份绝不简单。 她本想直接亮明身份将魏林就地正法,但是现在听了小乞丐的话,顾鸢却暂时压住了这个打算。 魏林一定藏着秘密,未免他跟马大成一样,话都没说囫囵人就没了性命,顾鸢决定还是将他暂时留留。 “照你这么说,的确是我的过错,那出城这事儿,我来想办法,你就暂时在这儿等我的消息。” 这一次,小乞丐收起了往常的讥讽语气,他无比认真的问道,“你是不是真的能救我们?” “信我。” 顾鸢又抬手搓了搓他的头,这一次他没有躲开。 他红着耳尖,目送顾鸢一行人离开,心中暗自劝慰自己道,最后一次,就再相信最后一次…… 顾鸢沿着原路返回,这一次她再看到被驱赶到这里的人,心中更是怅然,来时她本以为这些人原本就是生活贫苦的人,而今才知道,他们只是几辈人都生活在沛县的平民百姓啊。 在她父皇治理的大宴朝竟是还有这样的地方,当真令人唏嘘。 顾鸢的离开并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他们仅仅是活着就已经要拼尽力气了,还有什么心思去思考一个陌生女子的忽然出现呢? 顾鸢怀着沉重的心情刚刚行至来时那条阻挡马车的废巷子,就被一群人拦了去路。 她警惕的抬头,面前是一群身着兵服的人,将顾鸢几人团团围住。 “来人将这疑犯速速拿下!” 第196章 拦路狗 “啊……” 小乞丐眼里的光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灭了下去。 顾鸢不解,“怎么?你不愿意?你可知这可是十两金子,十倍就是一百两,百倍就是一千两,一千两金子足可以保你和你爹两人一辈子无忧……” “也不是……” 小乞丐为难的道,“那宅子,根本就不在沛县,在丰县,眼下县丞大人根本就不让我们出城……” 顾鸢看着小乞丐左右为难又惋惜无比的模样,感觉他说的不像是谎话,便问道,“这又是为何?前几日我在城门哪儿瞧着沛县并未封城,百姓进出自如啊。” 小乞丐一言难尽的盯着顾鸢看了一会儿,这眼神看的顾鸢甚是摸不着头脑。 就在顾鸢疑惑的要开口问的时候,小乞丐幽怨的解释道,“还不是因为你。” 这句话可是让顾鸢深深的摸不着头脑。 沛县的事儿关她何事?她也不过才入城几日而已。 “呵,你可别小看魏林那家伙,他老早就得了消息朝廷要派个大官来整治水患,所以啊,魏林为了哄住那个大官,把我们一股脑儿的赶到了城西来。” 小乞丐一边说话,一边眼神看向外头残破的景色,顾鸢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落寞。 她抬手揉了揉小乞丐的头,小乞丐马上回神,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你你,你放手!” 不过顾鸢却发现他的耳朵红了一片。 呵,这小子,还害羞了。 小乞丐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才又将话题转回来,“你前头几日在城里瞧见的那些不过就是魏林撒了钱财让人扮的,反正那老畜生有的是金银!往来的大官儿哪个有你大啊,所以罪魁祸首不还是你么。” 顾鸢怎么也没想到,她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 这魏林还真是手眼通天,不仅有钱,还有人脉,这样的人若是一心向正该是多有能力一个人。 可惜了…… 不过顾鸢转念又想到那方锦盒,这些东西同前朝脱不了干系,而马大成又是魏林的大舅哥,还有取之不尽的无尽财富,顾鸢笃定魏林的身份绝不简单。 她本想直接亮明身份将魏林就地正法,但是现在听了小乞丐的话,顾鸢却暂时压住了这个打算。 魏林一定藏着秘密,未免他跟马大成一样,话都没说囫囵人就没了性命,顾鸢决定还是将他暂时留留。 “照你这么说,的确是我的过错,那出城这事儿,我来想办法,你就暂时在这儿等我的消息。” 这一次,小乞丐收起了往常的讥讽语气,他无比认真的问道,“你是不是真的能救我们?” “信我。” 顾鸢又抬手搓了搓他的头,这一次他没有躲开。 他红着耳尖,目送顾鸢一行人离开,心中暗自劝慰自己道,最后一次,就再相信最后一次…… 顾鸢沿着原路返回,这一次她再看到被驱赶到这里的人,心中更是怅然,来时她本以为这些人原本就是生活贫苦的人,而今才知道,他们只是几辈人都生活在沛县的平民百姓啊。 在她父皇治理的大宴朝竟是还有这样的地方,当真令人唏嘘。 顾鸢的离开并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注意,他们仅仅是活着就已经要拼尽力气了,还有什么心思去思考一个陌生女子的忽然出现呢? 顾鸢怀着沉重的心情刚刚行至来时那条阻挡马车的废巷子,就被一群人拦了去路。 她警惕的抬头,面前是一群身着兵服的人,将顾鸢几人团团围住。 “来人将这疑犯速速拿下!” 第197章 又见故人 顾鸢此时并不想打草惊蛇,她装作无辜的瞪大了眼睛,茫然的问道,“什么疑犯?在哪儿啊?你们可不要乱说啊!” 打头那人并未穿官服,但是他昂着头轻蔑的看向顾鸢,好似对方已经不是个人了似的。 “哼,还不承认?!今早驿栈的伙计便来衙门报案,掌柜的同一伙计昨夜不见了踪影,且你昨夜也并未歇在客栈中,还说不是你做的?” 顾鸢冷笑,什么活计报案? 那驿站中分明只有那父子二人,这魏林就是想要拿她而已。 正好,她也就此会会此人。 顾鸢放弃挣扎,她给随行的暗卫使了个眼色,对方暂时按兵不动。 “杀人这大帽子可不敢乱扣,不过既然你们是官府的人,那本小姐便跟你们去说个明白,本小姐素来厌烦蒙受冤枉,走。” 看她这么配合,那些官兵也是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这么简单就将人拿下了。 顾鸢这会儿功夫都已经穿过人群,走到了那一头,她不耐的回头提醒,“还不快点,带路啊,快些问完,别扰了本小姐休息。” 带头那人也不知道为何,面对顾鸢的时候下意识就想着听从她的话,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溜到了最前头带路去了。 他偷偷瞥眼打量着顾鸢,见她竟然不声不响的钻进了马车…… 一下子,他心里头‘噌’的一下就憋上了一股子闷气。 他刚想张口呵斥,声音还没发出来就对上了暗卫警告的眼神。 这黑翼蒙面人气势凶狠,那一眼就好像他敢出声的话就要把他刮了似的。 吓的他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哼’了一声,甩着袖子阴沉着脸小跑着到了马车前头。 马车跑的快,暗卫跟习惯了并不觉得马车的速度有什么问题,这可就苦了带路的官兵。 等好容易跑到了衙门,他们一个个都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句话断三次才能说个清楚。 就这样,顾鸢一行人大喇喇的径直进了县衙。 跟顾鸢料想不同的是,县衙里头空空如也,看来这魏林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啊。 顾鸢一下子猜不透魏林究竟知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她闭上双眸沉思片刻,心下决定,不管他知道不知道,这身份,她不能认。 等了片刻,都不见人来,她便带着人径直往门外走去。 方才那些个官兵溜了一趟腿,这会儿都歇不过来,惹得顾鸢看的叹气。 这就是朝廷养的人? 区区几步路而已,这沛县还真是烂的发臭。 行到门前时,还是方才那名带头的费劲撑着腿跑了过来。 “站住!你想去哪儿?” 顾鸢回答的大大方方,“堂中竟然无人,那还拘着本小姐在这等着做甚?耽误了本小姐赚银子,你们何人来赔?” 她骄纵的扬着眉,双手叉腰,半点没有京城贵女的模样,反倒像是哪里跑来的江湖大小姐。 殊不知,她这样的反应倒是让对面那人松了口气,不是京城来的就好。 顾鸢话刚落地,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小姐请留步。” 顾鸢回眸,就见一身着八品官服的年轻男子站在高台之上,正定定的打量着自己。 顾鸢也不怂,狠狠的瞪了回去,这一眼,差点儿让她愣住! 怎么会是他? 前世顾长林一心提拔的那位宴朝最年轻的宰辅,顾槐?! 顾长林对此人信赖至极,甚至不惜赐他皇姓,以彰显对他的宠信。 顾鸢定了定神,反应极快的转身,镇定下来后,她高昂起下巴,“你就是沛县县丞?” 她心中诸多疑问,却还是装作不识魏林身份,未免露了马脚。 魏林显然也在心中算计着什么,顾鸢不闪不躲,一派从容淡定,让魏林拿不准主意。 别看他年岁不大 ,胸中却极有城府,见顾鸢不动,他也收起了审视,言语上更是十分恭敬,同方才那拦住顾鸢去路那人的高傲全然不同。 魏林的姿态放的很低,完全没有半分官威,语气温和的问向顾鸢,“敢问小姐姓甚名谁?从何处来?又为何会来到沛县?” 顾鸢还未开口,他马上又解释道,“小姐莫慌,只是县里丢了人,本官例行盘问而已。” 第197章 又见故人 顾鸢此时并不想打草惊蛇,她装作无辜的瞪大了眼睛,茫然的问道,“什么疑犯?在哪儿啊?你们可不要乱说啊!” 打头那人并未穿官服,但是他昂着头轻蔑的看向顾鸢,好似对方已经不是个人了似的。 “哼,还不承认?!今早驿栈的伙计便来衙门报案,掌柜的同一伙计昨夜不见了踪影,且你昨夜也并未歇在客栈中,还说不是你做的?” 顾鸢冷笑,什么活计报案? 那驿站中分明只有那父子二人,这魏林就是想要拿她而已。 正好,她也就此会会此人。 顾鸢放弃挣扎,她给随行的暗卫使了个眼色,对方暂时按兵不动。 “杀人这大帽子可不敢乱扣,不过既然你们是官府的人,那本小姐便跟你们去说个明白,本小姐素来厌烦蒙受冤枉,走。” 看她这么配合,那些官兵也是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这么简单就将人拿下了。 顾鸢这会儿功夫都已经穿过人群,走到了那一头,她不耐的回头提醒,“还不快点,带路啊,快些问完,别扰了本小姐休息。” 带头那人也不知道为何,面对顾鸢的时候下意识就想着听从她的话,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溜到了最前头带路去了。 他偷偷瞥眼打量着顾鸢,见她竟然不声不响的钻进了马车…… 一下子,他心里头‘噌’的一下就憋上了一股子闷气。 他刚想张口呵斥,声音还没发出来就对上了暗卫警告的眼神。 这黑翼蒙面人气势凶狠,那一眼就好像他敢出声的话就要把他刮了似的。 吓的他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哼’了一声,甩着袖子阴沉着脸小跑着到了马车前头。 马车跑的快,暗卫跟习惯了并不觉得马车的速度有什么问题,这可就苦了带路的官兵。 等好容易跑到了衙门,他们一个个都是上气不接下气的一句话断三次才能说个清楚。 就这样,顾鸢一行人大喇喇的径直进了县衙。 跟顾鸢料想不同的是,县衙里头空空如也,看来这魏林是想给她个下马威啊。 顾鸢一下子猜不透魏林究竟知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了…… 她闭上双眸沉思片刻,心下决定,不管他知道不知道,这身份,她不能认。 等了片刻,都不见人来,她便带着人径直往门外走去。 方才那些个官兵溜了一趟腿,这会儿都歇不过来,惹得顾鸢看的叹气。 这就是朝廷养的人? 区区几步路而已,这沛县还真是烂的发臭。 行到门前时,还是方才那名带头的费劲撑着腿跑了过来。 “站住!你想去哪儿?” 顾鸢回答的大大方方,“堂中竟然无人,那还拘着本小姐在这等着做甚?耽误了本小姐赚银子,你们何人来赔?” 她骄纵的扬着眉,双手叉腰,半点没有京城贵女的模样,反倒像是哪里跑来的江湖大小姐。 殊不知,她这样的反应倒是让对面那人松了口气,不是京城来的就好。 顾鸢话刚落地,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小姐请留步。” 顾鸢回眸,就见一身着八品官服的年轻男子站在高台之上,正定定的打量着自己。 顾鸢也不怂,狠狠的瞪了回去,这一眼,差点儿让她愣住! 怎么会是他? 前世顾长林一心提拔的那位宴朝最年轻的宰辅,顾槐?! 顾长林对此人信赖至极,甚至不惜赐他皇姓,以彰显对他的宠信。 顾鸢定了定神,反应极快的转身,镇定下来后,她高昂起下巴,“你就是沛县县丞?” 她心中诸多疑问,却还是装作不识魏林身份,未免露了马脚。 魏林显然也在心中算计着什么,顾鸢不闪不躲,一派从容淡定,让魏林拿不准主意。 别看他年岁不大 ,胸中却极有城府,见顾鸢不动,他也收起了审视,言语上更是十分恭敬,同方才那拦住顾鸢去路那人的高傲全然不同。 魏林的姿态放的很低,完全没有半分官威,语气温和的问向顾鸢,“敢问小姐姓甚名谁?从何处来?又为何会来到沛县?” 顾鸢还未开口,他马上又解释道,“小姐莫慌,只是县里丢了人,本官例行盘问而已。” 第198章 容儿?你怎么在这儿? 顾鸢清了清喉咙,道,“林容,京城人士,来这嘛,当然是为了寻人。” “寻人?” 魏林的眼中闪过一丝猜忌,他越发拿不准对面这名女子的身份,若说她身份高贵,可举止之间并无名门闺秀的端庄,然而她又是实打实的从京城来…… 自从太子殿下出了事他就已经派人去打听了,只是京城路远,消息传回来还需得些时日。 顾鸢倨傲的看向魏林,“敢问大人可有不妥?” 魏林思索片刻,看了眼顾槐的反应,之间顾槐轻轻摇了摇头,他即刻道,“并无不妥。” “那便是了,那请问大人大动干戈将我抓来此处所为何事?” “许是下头的人弄错了,先前吾县生了起命案,这几日城中往来的人本官都有查证,今儿碰巧就查到了小姐这儿,还望小姐见谅。” 顾鸢心知魏林说的指不定就是驿站那两父子,她很想知道究竟是顾长林先将顾槐安插在了魏林身边,还是说顾槐是以此间计谋得了顾长林的青眼,才将他带回京中提拔的。 所以今天也不欲同他攀扯太多,见魏林不欲扣她,她顺坡下驴,“那既然大人无事,今儿我就先回去了。” 她大喇喇的带人坐着马车就进了马府。 这让得知此事的魏林在心中怒骂马大成,这人,请了尊佛来还不跟他通气! 当夜,他便换了身装束,寻思将马大成给叫出来,毕竟那名唤林容的女子正在马府,他不便露面。 谁知马大成这人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的,竟然拒了他的邀约。 这更是让魏林气的不行! 当夜,顾鸢也没闲着,综合了小乞丐给的那些消息,无论如何要先拐弯去丰县一趟。 不过这事儿难就难在马大成人死了,看魏林今晚的邀约,凶手并非是他。 保不准他什么时候就会知道这个消息,所以顾鸢让人趁着马大成尸身还未腐烂的时候将马大成塞进了马车里。 并让人给魏林带话,他要去一趟丰县。 魏林的脑瓜子倒是厉害,他左思右想的,竟是自己将这谎话圆承了起来,还以为马大成这次去丰县是已经拿下了那名叫林容的女子,所以才要亲自将人送去。 想想那日顾鸢的脸,魏林又是满意又是可惜。 满意是满意在这次的货实在是上乘,可惜是可惜在没让他先过过瘾。 不过这次马大成拒了他还是让他多了层心眼儿,会否是马大成接下了这活计,往后就要撇了他单干? 那可绝对不成! 魏林盘算着等这次马大成回来,定是要好好敲打敲打他! 顾鸢本还准备了一些说辞和手段,以免出城的时候被拦住,谁能想到,门前守卫一见马府的马车和车夫,压根儿问都没问利落的开了城门将人送走了。 顾鸢回头,还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就这么简单?” 李妈妈应道,“启禀小姐,那些守城的早已被马大成打点好了,莫说此时出城,就算是夜半三更都会随意放行。” “好啊,好,那马大成和魏林当真是只手遮天!” 阴雨仍在下着,顾鸢的心情不是很好,这一路上见到了太多曾经在京城她想都未曾想过的情形。 如今见到的一切有多残忍,就映照的她从前的想法有多简单。 丰县与沛县相距不过百十余里,马车行了半天就到了。 与浮于表面奢华的沛县不同,丰县看起来更为质朴些。 不过眼下顾鸢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能让马大成将人送来的地方有什么好的? 进到丰县的过程也很顺利,马车驾轻就熟的停到了一处驿站前,驿站的人也很淡然的看着马夫二人将一个麻袋抬进某个房间。 顾鸢就是趁着这个时候溜走的。 她带着两个暗卫,倒是不怕路上出乱子,就是这里只留一个李妈妈,她略微有些不放心。 李妈妈安然的拍了拍顾鸢,“小姐若是能将这些滓渣一锅端了,就算是赔上我这条贱命也无妨,我已经做了太多的错事,也早该了了这辈子了!” 顾鸢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她如今还不知道魏林这条锁链后头是谁,也无法给李妈妈下什么包票…… 她们是清晨走的,这会儿到了还是白日。 顾鸢做了一身男装打扮,粗布麻衣身上一套,头上顶着一顶烂慥慥的茅草帽。 身边跟着同样打扮的小乞丐,老远看着,俩人跟兄弟俩似的。 近些时候阴雨连绵,他们这打扮倒是并不惹眼。 小乞丐带着顾鸢一路上没好气的往记忆中那院子那边走,“你那好办法就是把我和马大成塞一块儿啊?他整个人都快烂了!你也不怕吓死我?!” 顾鸢白了他一眼,“你?不至于。再者说了,这方法就是委屈了你,除此之外不是顶顶好使么!” “你,你也不怕我绕个大弯子!” 顾鸢自信的笑笑,“你可不会。” 二人就这么斗着嘴往城北走去。 在条小巷子里,小乞丐忽然住了脚,这巷子并不热闹,不过也偶有人气,看得出来以前巷子里还是有不少人住的。 可惜如今大约散的散,走的走了…… 顾鸢没时间唏嘘,她和小乞丐找了个地方藏着,就等夜中,潜入这户人家去将东西翻出来。 二人熬啊熬,熬啊熬,可算是熬到房中的灯熄了。 眼看着再不动手,天都要亮了,二人也没有迟疑,小乞丐先翻墙进去,然后轻轻的把门打开放顾鸢进来。 “快点!小声点儿!” 小乞丐摸黑点了点头,顺着房间一间一间的摸了过去。 直到一间卧房前,他停住脚步指了指内里,用口型道,“这儿!” 顾鸢点点头,先他一步,轻轻将房门推开。 紧接着就是一道熟悉的女声戏谑的在她耳边响起,“蹲了一夜,累了?要不要给你们倒杯茶水润润喉咙?” 话落,房中亮起幽幽的灯光。 一张令顾鸢朝思暮想的脸映照在烛光下,像是镀了一层柔光,似梦似幻的。 “容,容儿?你怎么在这儿?” 第198章 容儿?你怎么在这儿? 顾鸢清了清喉咙,道,“林容,京城人士,来这嘛,当然是为了寻人。” “寻人?” 魏林的眼中闪过一丝猜忌,他越发拿不准对面这名女子的身份,若说她身份高贵,可举止之间并无名门闺秀的端庄,然而她又是实打实的从京城来…… 自从太子殿下出了事他就已经派人去打听了,只是京城路远,消息传回来还需得些时日。 顾鸢倨傲的看向魏林,“敢问大人可有不妥?” 魏林思索片刻,看了眼顾槐的反应,之间顾槐轻轻摇了摇头,他即刻道,“并无不妥。” “那便是了,那请问大人大动干戈将我抓来此处所为何事?” “许是下头的人弄错了,先前吾县生了起命案,这几日城中往来的人本官都有查证,今儿碰巧就查到了小姐这儿,还望小姐见谅。” 顾鸢心知魏林说的指不定就是驿站那两父子,她很想知道究竟是顾长林先将顾槐安插在了魏林身边,还是说顾槐是以此间计谋得了顾长林的青眼,才将他带回京中提拔的。 所以今天也不欲同他攀扯太多,见魏林不欲扣她,她顺坡下驴,“那既然大人无事,今儿我就先回去了。” 她大喇喇的带人坐着马车就进了马府。 这让得知此事的魏林在心中怒骂马大成,这人,请了尊佛来还不跟他通气! 当夜,他便换了身装束,寻思将马大成给叫出来,毕竟那名唤林容的女子正在马府,他不便露面。 谁知马大成这人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的,竟然拒了他的邀约。 这更是让魏林气的不行! 当夜,顾鸢也没闲着,综合了小乞丐给的那些消息,无论如何要先拐弯去丰县一趟。 不过这事儿难就难在马大成人死了,看魏林今晚的邀约,凶手并非是他。 保不准他什么时候就会知道这个消息,所以顾鸢让人趁着马大成尸身还未腐烂的时候将马大成塞进了马车里。 并让人给魏林带话,他要去一趟丰县。 魏林的脑瓜子倒是厉害,他左思右想的,竟是自己将这谎话圆承了起来,还以为马大成这次去丰县是已经拿下了那名叫林容的女子,所以才要亲自将人送去。 想想那日顾鸢的脸,魏林又是满意又是可惜。 满意是满意在这次的货实在是上乘,可惜是可惜在没让他先过过瘾。 不过这次马大成拒了他还是让他多了层心眼儿,会否是马大成接下了这活计,往后就要撇了他单干? 那可绝对不成! 魏林盘算着等这次马大成回来,定是要好好敲打敲打他! 顾鸢本还准备了一些说辞和手段,以免出城的时候被拦住,谁能想到,门前守卫一见马府的马车和车夫,压根儿问都没问利落的开了城门将人送走了。 顾鸢回头,还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就这么简单?” 李妈妈应道,“启禀小姐,那些守城的早已被马大成打点好了,莫说此时出城,就算是夜半三更都会随意放行。” “好啊,好,那马大成和魏林当真是只手遮天!” 阴雨仍在下着,顾鸢的心情不是很好,这一路上见到了太多曾经在京城她想都未曾想过的情形。 如今见到的一切有多残忍,就映照的她从前的想法有多简单。 丰县与沛县相距不过百十余里,马车行了半天就到了。 与浮于表面奢华的沛县不同,丰县看起来更为质朴些。 不过眼下顾鸢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能让马大成将人送来的地方有什么好的? 进到丰县的过程也很顺利,马车驾轻就熟的停到了一处驿站前,驿站的人也很淡然的看着马夫二人将一个麻袋抬进某个房间。 顾鸢就是趁着这个时候溜走的。 她带着两个暗卫,倒是不怕路上出乱子,就是这里只留一个李妈妈,她略微有些不放心。 李妈妈安然的拍了拍顾鸢,“小姐若是能将这些滓渣一锅端了,就算是赔上我这条贱命也无妨,我已经做了太多的错事,也早该了了这辈子了!” 顾鸢深吸一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她如今还不知道魏林这条锁链后头是谁,也无法给李妈妈下什么包票…… 她们是清晨走的,这会儿到了还是白日。 顾鸢做了一身男装打扮,粗布麻衣身上一套,头上顶着一顶烂慥慥的茅草帽。 身边跟着同样打扮的小乞丐,老远看着,俩人跟兄弟俩似的。 近些时候阴雨连绵,他们这打扮倒是并不惹眼。 小乞丐带着顾鸢一路上没好气的往记忆中那院子那边走,“你那好办法就是把我和马大成塞一块儿啊?他整个人都快烂了!你也不怕吓死我?!” 顾鸢白了他一眼,“你?不至于。再者说了,这方法就是委屈了你,除此之外不是顶顶好使么!” “你,你也不怕我绕个大弯子!” 顾鸢自信的笑笑,“你可不会。” 二人就这么斗着嘴往城北走去。 在条小巷子里,小乞丐忽然住了脚,这巷子并不热闹,不过也偶有人气,看得出来以前巷子里还是有不少人住的。 可惜如今大约散的散,走的走了…… 顾鸢没时间唏嘘,她和小乞丐找了个地方藏着,就等夜中,潜入这户人家去将东西翻出来。 二人熬啊熬,熬啊熬,可算是熬到房中的灯熄了。 眼看着再不动手,天都要亮了,二人也没有迟疑,小乞丐先翻墙进去,然后轻轻的把门打开放顾鸢进来。 “快点!小声点儿!” 小乞丐摸黑点了点头,顺着房间一间一间的摸了过去。 直到一间卧房前,他停住脚步指了指内里,用口型道,“这儿!” 顾鸢点点头,先他一步,轻轻将房门推开。 紧接着就是一道熟悉的女声戏谑的在她耳边响起,“蹲了一夜,累了?要不要给你们倒杯茶水润润喉咙?” 话落,房中亮起幽幽的灯光。 一张令顾鸢朝思暮想的脸映照在烛光下,像是镀了一层柔光,似梦似幻的。 “容,容儿?你怎么在这儿?” 第199章 发现宝藏的秘密! 林芷容的脸色僵了一瞬,缓了过来,跟顾鸢的惊喜不同,林芷容的神情始终都是淡淡的,这让顾鸢心里有些不得劲。 一旁的小乞丐敏锐的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他搓了搓头,插进句话来,“那啥,你们认识啊……” 两人齐刷刷的回头看了过去,小乞丐脖子一缩,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殿下怎会出现在这儿?” 顾鸢念着林芷容冷脸,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生自己不辞而别的气,不敢出声,还是林芷容先开口。 这一开口,顾鸢就好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从进了沛县就开始说了起来。 这一说,就说到了天亮…… 林芷容静静的听着顾鸢的结束语,窝在墙角的小乞丐早就睡了过去。 等顾鸢意识到的时候,她愧疚的握住了林芷容的手。 “容儿,你是不是在怪我?我当时真的是气懵了。” 林芷容用食指点上了顾鸢的唇,她一扫先前的冷淡,目光灼灼,语气真挚,“从前的事儿,就都过去,咱们只往后看,可好?” 顾鸢重重的点了点头,那股子委屈劲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都不知道这些日子自己到底是在别扭些什么? 明明可以和林芷容一起,偏生的要自己搞些事情,还一言不合就跑了,白白挨了这么多天的相思之苦! 她可真是个大傻子! 林芷容让她脸上一连串的表情给逗笑了,她温柔的摸了摸顾鸢的脑袋,“殿下这些日子也累了,先休息一番,等睡醒咱们再从长计议。” 顾鸢搂住林芷容的腰就把人往榻上带,打了个滚儿,就睡着了。 这一睡,直接睡到了下晌时候。 顾鸢已经好久没睡的这么舒服了,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古人真的诚不欺我! 她精神抖擞的起了身,林芷容已经在一旁支了桌子摆好了碗筷。 “殿下,用些吃食,咱们就该动起来了。” 顾鸢瘪了瘪嘴,好容易这么凑巧见到了林芷容,谁知道这人啊,满脑子都是正经事! 真是让人不爽快。 她趁着林芷容忙着收整,飞快欺身过去,在她唇上香了一个,然后才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洗漱去了。 这行为闹得林芷容俏脸上飞起一片薄红,但见顾鸢那样满足的神情,她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唇也翘成了一道弧线。 许是今儿陪的人对,顾鸢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 还是林芷容怕她积食,把饭碗抢了下来,才阻止了顾鸢再添一碗的心思。 吃饱喝足,那就该干正事了。 桌子收整干净之后,林芷容起身从后橱端着一个四方小盒子摆在了桌子正中。 顾鸢疑惑的抬眸,林芷容解释道,“你们二人昨夜就是为了找这个。” 顾鸢连忙让人把小乞丐给喊了进来,小乞丐一瞧,果不其然指着盒子直喊,“就是这个!” “说来也是巧,大约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指引着似的,我租下这院子本就是为了等殿下您,那日进来,我在房中收整,恰巧就发现了这东西。” 顾鸢好奇的翻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张绢纸。 她将绢纸拿在手中,轻轻捏了捏,然后猛地抬头看向林芷容,“这是……是不是同玄令宫中搜出来那张是一样的?” 林芷容点了点头。 既然事情关乎前朝,顾鸢又把小乞丐给支走了,房中仅留她们二人。 “这东西,是前朝的。” 顾鸢言之凿凿,林芷容赞同的点头,她举起绢纸,透过门外亮光,二人头凑在一起仔细观察着。 “这纸,竟是不透光?”顾鸢马上发现了绢纸的问题。 林芷容从袖袋当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顾鸢。 顾鸢接过仔细看了起来。 “离京之初舅父寄给我的,殿下且只看每一行的头尾二字呢?” “宝穴址在南淮?” 霎时间,顾鸢懂了。 怪道前世顾长林回京之后那样风光,一下子就扫清了朝中障碍,却原来淮南这一遭,他竟是找到了前朝宝藏! 这…… 顾鸢放下书信换了绢纸拿在手中,他费劲的拉扯,这张纸却是纹丝不动。 林芷容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殿下别费力气了,这些方法我都用过了,不行。不知前朝那些人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将地图藏在了纸中。” 二人陷入了沉思之中,房中陡然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门外忽的响起了窸窣的声音。 顾鸢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然后双手搭在门栓上,忽然她一个使劲猛的将门给打开。 门前身影一个不稳,‘哐啷’摔在地上。 “哎哟!我屁股!” 小乞丐坐在地上抱着脑袋直抱怨。 顾鸢没好气的骂道,“不是让你走了么,怎地还学人扒上墙角了?!” 小乞丐委委屈屈的抬起头,直言道,“我知道怎么弄那张纸!” 顾鸢心中怀疑渐起,她冷笑道,“你会?你说,你是不是故意将我引到这里来?你们断定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眀岩窟,所以故意设了套,跟着我好找到前朝旧址?” 顾鸢此时的眼神冷的像是冰锥一样,刺在小乞丐身上。 小乞丐见状,钻进房里躺在地上撒泼,“你说啥啊!我们要是真有那想法,怎么可能会只让我这么个小孩儿跟着你来!哇啊啊,我委屈啊!我无辜啊!” 他跟个无赖一样的举动反倒是闹得顾鸢没了脾气。 林芷容静思片刻反倒是觉得小乞丐的话有些道理,她拉着顾鸢到旁边耳语,“殿下,此人的确有鬼,不过他说的也对,怕只怕他们对这地方另有想法,不如咱们也反过来利用他们呢?” 林芷容既然这样说了,顾鸢便信了。 她眼疾手快的钳住了在地上打滚的小乞丐,眨眼间扒开他的嘴塞进了粒药丸子去。 小乞丐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药丸子已经入了喉,他这下是真的急了,整个人扑在地上抱着顾鸢的腿嚎着,“你给我吃了什么?!呸!” “七日断肠散,听说过没?只要你老实不耍花招,乖乖听话告诉我怎么解了地图还有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那我便解了你的毒!” 第199章 发现宝藏的秘密! 林芷容的脸色僵了一瞬,缓了过来,跟顾鸢的惊喜不同,林芷容的神情始终都是淡淡的,这让顾鸢心里有些不得劲。 一旁的小乞丐敏锐的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他搓了搓头,插进句话来,“那啥,你们认识啊……” 两人齐刷刷的回头看了过去,小乞丐脖子一缩,现在好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殿下怎会出现在这儿?” 顾鸢念着林芷容冷脸,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生自己不辞而别的气,不敢出声,还是林芷容先开口。 这一开口,顾鸢就好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的从进了沛县就开始说了起来。 这一说,就说到了天亮…… 林芷容静静的听着顾鸢的结束语,窝在墙角的小乞丐早就睡了过去。 等顾鸢意识到的时候,她愧疚的握住了林芷容的手。 “容儿,你是不是在怪我?我当时真的是气懵了。” 林芷容用食指点上了顾鸢的唇,她一扫先前的冷淡,目光灼灼,语气真挚,“从前的事儿,就都过去,咱们只往后看,可好?” 顾鸢重重的点了点头,那股子委屈劲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都不知道这些日子自己到底是在别扭些什么? 明明可以和林芷容一起,偏生的要自己搞些事情,还一言不合就跑了,白白挨了这么多天的相思之苦! 她可真是个大傻子! 林芷容让她脸上一连串的表情给逗笑了,她温柔的摸了摸顾鸢的脑袋,“殿下这些日子也累了,先休息一番,等睡醒咱们再从长计议。” 顾鸢搂住林芷容的腰就把人往榻上带,打了个滚儿,就睡着了。 这一睡,直接睡到了下晌时候。 顾鸢已经好久没睡的这么舒服了,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古人真的诚不欺我! 她精神抖擞的起了身,林芷容已经在一旁支了桌子摆好了碗筷。 “殿下,用些吃食,咱们就该动起来了。” 顾鸢瘪了瘪嘴,好容易这么凑巧见到了林芷容,谁知道这人啊,满脑子都是正经事! 真是让人不爽快。 她趁着林芷容忙着收整,飞快欺身过去,在她唇上香了一个,然后才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洗漱去了。 这行为闹得林芷容俏脸上飞起一片薄红,但见顾鸢那样满足的神情,她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唇也翘成了一道弧线。 许是今儿陪的人对,顾鸢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 还是林芷容怕她积食,把饭碗抢了下来,才阻止了顾鸢再添一碗的心思。 吃饱喝足,那就该干正事了。 桌子收整干净之后,林芷容起身从后橱端着一个四方小盒子摆在了桌子正中。 顾鸢疑惑的抬眸,林芷容解释道,“你们二人昨夜就是为了找这个。” 顾鸢连忙让人把小乞丐给喊了进来,小乞丐一瞧,果不其然指着盒子直喊,“就是这个!” “说来也是巧,大约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指引着似的,我租下这院子本就是为了等殿下您,那日进来,我在房中收整,恰巧就发现了这东西。” 顾鸢好奇的翻开木盒,里面静静躺着一张绢纸。 她将绢纸拿在手中,轻轻捏了捏,然后猛地抬头看向林芷容,“这是……是不是同玄令宫中搜出来那张是一样的?” 林芷容点了点头。 既然事情关乎前朝,顾鸢又把小乞丐给支走了,房中仅留她们二人。 “这东西,是前朝的。” 顾鸢言之凿凿,林芷容赞同的点头,她举起绢纸,透过门外亮光,二人头凑在一起仔细观察着。 “这纸,竟是不透光?”顾鸢马上发现了绢纸的问题。 林芷容从袖袋当中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顾鸢。 顾鸢接过仔细看了起来。 “离京之初舅父寄给我的,殿下且只看每一行的头尾二字呢?” “宝穴址在南淮?” 霎时间,顾鸢懂了。 怪道前世顾长林回京之后那样风光,一下子就扫清了朝中障碍,却原来淮南这一遭,他竟是找到了前朝宝藏! 这…… 顾鸢放下书信换了绢纸拿在手中,他费劲的拉扯,这张纸却是纹丝不动。 林芷容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殿下别费力气了,这些方法我都用过了,不行。不知前朝那些人究竟是用什么方法将地图藏在了纸中。” 二人陷入了沉思之中,房中陡然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门外忽的响起了窸窣的声音。 顾鸢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然后双手搭在门栓上,忽然她一个使劲猛的将门给打开。 门前身影一个不稳,‘哐啷’摔在地上。 “哎哟!我屁股!” 小乞丐坐在地上抱着脑袋直抱怨。 顾鸢没好气的骂道,“不是让你走了么,怎地还学人扒上墙角了?!” 小乞丐委委屈屈的抬起头,直言道,“我知道怎么弄那张纸!” 顾鸢心中怀疑渐起,她冷笑道,“你会?你说,你是不是故意将我引到这里来?你们断定了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眀岩窟,所以故意设了套,跟着我好找到前朝旧址?” 顾鸢此时的眼神冷的像是冰锥一样,刺在小乞丐身上。 小乞丐见状,钻进房里躺在地上撒泼,“你说啥啊!我们要是真有那想法,怎么可能会只让我这么个小孩儿跟着你来!哇啊啊,我委屈啊!我无辜啊!” 他跟个无赖一样的举动反倒是闹得顾鸢没了脾气。 林芷容静思片刻反倒是觉得小乞丐的话有些道理,她拉着顾鸢到旁边耳语,“殿下,此人的确有鬼,不过他说的也对,怕只怕他们对这地方另有想法,不如咱们也反过来利用他们呢?” 林芷容既然这样说了,顾鸢便信了。 她眼疾手快的钳住了在地上打滚的小乞丐,眨眼间扒开他的嘴塞进了粒药丸子去。 小乞丐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药丸子已经入了喉,他这下是真的急了,整个人扑在地上抱着顾鸢的腿嚎着,“你给我吃了什么?!呸!” “七日断肠散,听说过没?只要你老实不耍花招,乖乖听话告诉我怎么解了地图还有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那我便解了你的毒!” 第200章 咱俩好好过日子 小乞丐隐隐感觉肚子疼了起来,他捂着肚子在地上不停的打滚,试图引起顾鸢的同情心。 顾鸢是谁啊?这样的把戏还能看不清楚? 她刻意略过小乞丐,捋着林芷容的发丝,两个人你眼中是我,我眼中是你。 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 小乞丐见她们二人无人搭理,也装不下去了。 他在地上打了个滚儿,自己爬了起来。 “行行行,我带你们去还不行?!” 顾鸢点头,她回想起在沛县见着的旧人,心底有道声音不停的喊,让她动作要快些,再快些。 将小乞丐遣走,顾鸢便附在林芷容耳边将前世所综合出来的信息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林芷容。 林芷容蹙着漂亮的眉头,“殿下,你说那个顾槐会否也知晓眀岩窟……” “那他为何不直接去呢?” 两个人讨论一番,也没有头绪,索性也不想了。 总之先去那地方看一眼,再想对策。 “至于那个小乞丐,他也绝非完全可靠,咱们还是要小心一些。” 顾鸢边说着,边悄么的凑近了林芷容。 林芷容眼尾扫了她一眼,再看她眼中期待,也装作没有发现她那点小动作。 “容儿,我真的好想你……” 顾鸢将自己的头自然的埋进了林芷容的脖颈之间。 林芷容轻叹一声,她啊无论什么时候,对着顾鸢的撒娇都没辙。 抬手轻轻环住顾鸢的肩头,“我不就是在这么?” 顾鸢磨蹭了两下,跟只小猫似的。 “等到回去,我们跟母后说明可好?” 林芷容手上动作一窒,顾鸢感受到了。 她马上转过口风,“不说,不说,但是你要一直在我身边才可……” 林芷容的确觉得这不是什么好时机,帝后如今对她不错,那皆是因着顾鸢身边缺的知根知底的人,可若是让他们知晓了她们之间的感情。 怕……只怕,第一个不会留她的就是这二位。 顾鸢也意识到她的莽撞。 在她羽翼未丰之前,贸然将林芷容捧到人前,怕是有的是人容不下她。 “殿下,我不是不愿,而是您未来的子嗣同样是站在那个位置的一个重要因素。” 顾鸢昂起头,连连点了两下,“容儿说的是,不过此事我已然想好,如今父皇母后健在,让他们再生一个便是,你该是知道我的,我对那个位置并无太大的追求,而今唯我,只能由我站上去,才能保大夏江山。” 林芷容如何不知道,顾鸢眼下的处境,都是被逼得。 顾鸢双手包住林芷容的双手,“你且等我,等到天下大定,你我便一同隐世,找一处无人多言的地方,过咱俩的日子,可好?” 顾鸢说这话的时候,眸子亮的厉害。 林芷容想想那个画面,也甚是惬意。 夕阳之下,她们二人躲在廊下,悠闲的度日,的确甚是悠哉。 林芷容浅浅笑着,点了点头。 顾鸢当时心中就被欢喜填满了! 她开心的揽住林芷容的腰,“那咱们就说定了!很快的,容儿你相信我!” 林芷容眼中的笑意也掩盖不住,她温柔的回应着顾鸢,“好,一言为定。” 温馨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两人说开之后,先前闹得那点龃龉早就烟消云散。 外头的雨还在下着。 顾鸢和林芷容两个人都是行动派,第二日清晨就抓着小乞丐上了路。 一路去往眀岩窟。 她们并没有带很多人,南淮周遭山多河广,近些时日连绵的阴雨,当地人都知道这时候不要进山。 未免山体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移位,所以别看并未下暴雨,可不断地小雨也会在不知不觉之间让山体蓄满水,造成滑坡。 若是顾鸢一行人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进山,怕是会惹人注意。 出发之前她很是担心这样贸然进山,林芷容的身体受不受的住。 但是林芷容坚持自己一定要在顾鸢的身边。 顾鸢生怕前次的情况再发生,也就依了她的性子,不过这次,她并未让暗卫在远处跟着。 而是就近护在她们的周围。 一行人冒雨前行,起先在城中还能见到不少人,越发靠近山脉,反而没人了。 这于顾鸢而言是好事,因着前路难行,她们不得不全靠着两条腿。 没一会儿,顾鸢和林芷容就身形狼狈,起先二人在路上还说上几句,到了后来,就全凭着一股子毅力前行了。 小乞丐那人倒是灵巧的很,跟只猴儿似的,上蹿下跳。 “小东西,还有多久才能到?” 顾鸢在同一棵树周围绕了三圈以后,忍不住揪住了小乞丐。 别把她当傻子,当走到第二遍的时候,林芷容悄悄扔了一方帕子在脚下。 谁知走了一圈儿,又见到了这方帕子。 那她们两个人还看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么! 这小子分明就是在耍弄她们! 人带进了这里,小乞丐反而不慌了。 他笑眯眯的,脸上没了之前孩童的天真,倒是写着明晃晃的狡诈。 “嘿嘿,那你还要不要跟我走?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就凭你们,也走不出去。” 顾鸢看了林芷容一眼,轻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林芷容冷静的垂下眸子,看了眼身后的暗卫。 暗卫收到指令,眨眼之间一个飞身就将小乞丐给绑了起来。 “既然他这么喜欢这棵树就把他吊在这棵树上。” 暗卫的动作就是快,闪电之间,小乞丐已经被挂在了高高的树杈之上。 “且等着看看什么时候才有人会来救你。”顾鸢笑的残忍。 荒郊野岭,如果不求着她们,这小乞丐只有死路一条。 果然,小乞丐刚被吊上去没多久,山里便响起了阵阵的脚步声。 一群人有男有女,将顾鸢一行人围了个团团圆圆。 他们衣着俱是褴褛,身形大多也都消瘦。 顾鸢林芷容四目相对,示意暗卫放下戒备。 “你们……” 第200章 咱俩好好过日子 小乞丐隐隐感觉肚子疼了起来,他捂着肚子在地上不停的打滚,试图引起顾鸢的同情心。 顾鸢是谁啊?这样的把戏还能看不清楚? 她刻意略过小乞丐,捋着林芷容的发丝,两个人你眼中是我,我眼中是你。 根本容不下第三个人。 小乞丐见她们二人无人搭理,也装不下去了。 他在地上打了个滚儿,自己爬了起来。 “行行行,我带你们去还不行?!” 顾鸢点头,她回想起在沛县见着的旧人,心底有道声音不停的喊,让她动作要快些,再快些。 将小乞丐遣走,顾鸢便附在林芷容耳边将前世所综合出来的信息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林芷容。 林芷容蹙着漂亮的眉头,“殿下,你说那个顾槐会否也知晓眀岩窟……” “那他为何不直接去呢?” 两个人讨论一番,也没有头绪,索性也不想了。 总之先去那地方看一眼,再想对策。 “至于那个小乞丐,他也绝非完全可靠,咱们还是要小心一些。” 顾鸢边说着,边悄么的凑近了林芷容。 林芷容眼尾扫了她一眼,再看她眼中期待,也装作没有发现她那点小动作。 “容儿,我真的好想你……” 顾鸢将自己的头自然的埋进了林芷容的脖颈之间。 林芷容轻叹一声,她啊无论什么时候,对着顾鸢的撒娇都没辙。 抬手轻轻环住顾鸢的肩头,“我不就是在这么?” 顾鸢磨蹭了两下,跟只小猫似的。 “等到回去,我们跟母后说明可好?” 林芷容手上动作一窒,顾鸢感受到了。 她马上转过口风,“不说,不说,但是你要一直在我身边才可……” 林芷容的确觉得这不是什么好时机,帝后如今对她不错,那皆是因着顾鸢身边缺的知根知底的人,可若是让他们知晓了她们之间的感情。 怕……只怕,第一个不会留她的就是这二位。 顾鸢也意识到她的莽撞。 在她羽翼未丰之前,贸然将林芷容捧到人前,怕是有的是人容不下她。 “殿下,我不是不愿,而是您未来的子嗣同样是站在那个位置的一个重要因素。” 顾鸢昂起头,连连点了两下,“容儿说的是,不过此事我已然想好,如今父皇母后健在,让他们再生一个便是,你该是知道我的,我对那个位置并无太大的追求,而今唯我,只能由我站上去,才能保大夏江山。” 林芷容如何不知道,顾鸢眼下的处境,都是被逼得。 顾鸢双手包住林芷容的双手,“你且等我,等到天下大定,你我便一同隐世,找一处无人多言的地方,过咱俩的日子,可好?” 顾鸢说这话的时候,眸子亮的厉害。 林芷容想想那个画面,也甚是惬意。 夕阳之下,她们二人躲在廊下,悠闲的度日,的确甚是悠哉。 林芷容浅浅笑着,点了点头。 顾鸢当时心中就被欢喜填满了! 她开心的揽住林芷容的腰,“那咱们就说定了!很快的,容儿你相信我!” 林芷容眼中的笑意也掩盖不住,她温柔的回应着顾鸢,“好,一言为定。” 温馨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两人说开之后,先前闹得那点龃龉早就烟消云散。 外头的雨还在下着。 顾鸢和林芷容两个人都是行动派,第二日清晨就抓着小乞丐上了路。 一路去往眀岩窟。 她们并没有带很多人,南淮周遭山多河广,近些时日连绵的阴雨,当地人都知道这时候不要进山。 未免山体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移位,所以别看并未下暴雨,可不断地小雨也会在不知不觉之间让山体蓄满水,造成滑坡。 若是顾鸢一行人带着人浩浩荡荡的进山,怕是会惹人注意。 出发之前她很是担心这样贸然进山,林芷容的身体受不受的住。 但是林芷容坚持自己一定要在顾鸢的身边。 顾鸢生怕前次的情况再发生,也就依了她的性子,不过这次,她并未让暗卫在远处跟着。 而是就近护在她们的周围。 一行人冒雨前行,起先在城中还能见到不少人,越发靠近山脉,反而没人了。 这于顾鸢而言是好事,因着前路难行,她们不得不全靠着两条腿。 没一会儿,顾鸢和林芷容就身形狼狈,起先二人在路上还说上几句,到了后来,就全凭着一股子毅力前行了。 小乞丐那人倒是灵巧的很,跟只猴儿似的,上蹿下跳。 “小东西,还有多久才能到?” 顾鸢在同一棵树周围绕了三圈以后,忍不住揪住了小乞丐。 别把她当傻子,当走到第二遍的时候,林芷容悄悄扔了一方帕子在脚下。 谁知走了一圈儿,又见到了这方帕子。 那她们两个人还看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么! 这小子分明就是在耍弄她们! 人带进了这里,小乞丐反而不慌了。 他笑眯眯的,脸上没了之前孩童的天真,倒是写着明晃晃的狡诈。 “嘿嘿,那你还要不要跟我走?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就凭你们,也走不出去。” 顾鸢看了林芷容一眼,轻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林芷容冷静的垂下眸子,看了眼身后的暗卫。 暗卫收到指令,眨眼之间一个飞身就将小乞丐给绑了起来。 “既然他这么喜欢这棵树就把他吊在这棵树上。” 暗卫的动作就是快,闪电之间,小乞丐已经被挂在了高高的树杈之上。 “且等着看看什么时候才有人会来救你。”顾鸢笑的残忍。 荒郊野岭,如果不求着她们,这小乞丐只有死路一条。 果然,小乞丐刚被吊上去没多久,山里便响起了阵阵的脚步声。 一群人有男有女,将顾鸢一行人围了个团团圆圆。 他们衣着俱是褴褛,身形大多也都消瘦。 顾鸢林芷容四目相对,示意暗卫放下戒备。 “你们……” 第201章 相信我么? 人群里没人出声,在他们当中走出来一个女人。 女人的脸上用麻布遮掩着,她缓缓掀开覆在面上的麻布。 顾鸢和林芷容双双倒吸一口冷气。 “你同那鬼面人是何关系?” 女人的脸上纵横交错的尽是伤疤,跟先前同小乞丐在一起的鬼面人那张脸显然是受了一样的伤。 女人抬起干瘦的手指,指向了被吊在树上的小乞丐。 小乞丐刚才还一脸无所谓,在看到女人的时候,疯狂挣扎了起来。 “你们回去!都快点回去!别管我!” “姓顾的,你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别想拿着我去威胁他们!我告诉你,想要数不尽的财富供养你顾氏腐朽的江山?门都没有!” 林芷容默默贴近顾鸢,偷偷牵住了她的手。 顾鸢心头一暖,定定的缓了缓心神,悄悄说,“放心,她们看着不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回去啊!躲起来!姓顾的,今儿我没本事弄死你,是我活该托大,但是你别伤害他们!” 顾鸢也不做声,就那么安静和林芷容听这些人之间的对话。 等那树上和下头的人们都讨伐够了,她才粗粗打了个哈欠,“说够了么都?你们别浪费时间了,眀岩窟,我一定要去,且你们只能相信我了。” 顾鸢说罢,从怀里将文畅公主当年留下的绢纸拿了出来。 “你应该也知道这是什么?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们。” 小乞丐挂在树梢上都不消停,他大声喊着,“别信她!这些姓顾的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顾鸢瞪了那边一眼,暗卫立马飞身上树,把小乞丐的嘴给堵了起来。 女人的嗓音也很沙哑,显然是当初毁容的时候一并毁了的。 她很努力的让自己的话说的清楚,“放了他,我带你们去。” 身后同她一道出现的人纷纷劝着,“姌娘,小晖说的对,你不要心软!” “咱们守在这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 “有何用呢?咱们守着这样一笔财富,却过的猪狗不如,我只想大家能堂堂正正的活的像个人样!” 姌娘,也就是这名被毁了容的女子真心的说道。 顾鸢先一步在她看过来之前保证道,“我顾鸢愿意向上天起誓,定会在事了之后,善待你们一族。” 她心底对于这些人的身份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这些人大概就是前朝旧部,传说中的云惑一族。 曾有传闻,云惑一族,善奇门,能遁甲,更是精通天地玄术。 前朝覆灭后,他们躲在山中林间,守着旧时遗照,只等复国。 不过今日真的见到这些人,顾鸢却觉得传闻还是有误。 什么云惑一族,什么玄门奇人,不过都是一些苦命人罢了。 旁人还想劝,但是姌娘心意已决。 她只是稍稍看了小乞丐的方向一眼,顾鸢已经会意,命人将他放了下来。 小乞丐一下来猛的起步,钻进了姌娘的怀中。 姌娘眸中也闪过盈盈泪光。 不过,她并没有耽搁很长的时间,而是推开小乞丐独自站了出来。 “你,放他们走,我一个人带你去。” 林芷容打量着一众人,觉得这个主意倒是也可。 她们这一趟没带多少人来,虽说围着她们的大多是些老弱病残,可终归人多,且凭借顾鸢的心性,定然是也不愿跟这些可怜人起冲突。 顾鸢从林芷容的眼神中看懂了她的意思。 遂点了点头。 姌娘郑重的将小乞丐交给了人群里一位老者。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再说过话。 但是每个人的脸上却都有一种姌娘此去,有去无回的悲壮之感。 林芷容拉着顾鸢,也小声的商量着。 “殿下,此去怕是会有诈……怕只怕前方陷阱,她打算带着咱们一同葬身山间。” 顾鸢抬眸看了那边一眼,“我想相信她。” 林芷容还想劝,“可你要想想你的身上肩负的是整个大魏……如果你出了事,那这天下给谁呢?不如我跟着……” 顾鸢食指抵在林芷容略微泛白的唇上。 “这样的话,不要说了,即便前路真的是死路一条,我也认了,你知道的,我今生本就是偷来一世,能遇见你,已经是万幸,就算是真的死在这儿,也不亏了。” 林芷容知道顾鸢心意已决,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无益,便只是加重了捏紧顾鸢手的力气。 让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在身边陪着顾鸢。 两个人都决定赌一把。 姌娘那边也交代好了。 她独自一人走到了顾鸢和林芷容的身边,“我只能带她一个人去,剩下的所有人,都要在这里等着才行。” 她指了指顾鸢。 林芷容不愿,“我答应可以把这些暗卫都留在这,但是你要让我跟你们一起。” 姌娘眼神抗拒。 林芷容接着道,“你以为公主殿下身后的这些人是普通的侍卫么?暗卫想要偷偷跟在身后,你又能知晓么?若是你未受伤之前,想来是有几分本事的,可如今呢?你真的有把握么?还有放走的那些人……你好好想想,多一个我更为合适,如实你将我留在这,我势必要将方才众人全部围剿。” 林芷容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坚定。 姌娘怕了。 她也看的出来,林芷容的身份不简单,也是可以调遣那些武功高强的暗卫的。 她挣扎片刻,终是答应了下来。 “不过你们二人还需要除了周身一切饰物,武器,只着里衣才可。” 顾鸢干脆利索的就如姌娘所说的那样做了。 林芷容也没耽搁。 姌娘见她们二人利落的很,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带着二人还是顺着小乞丐从前带她们走过的方向过去。 不过这一次,她们再也没有回到这棵树。 一路前行,林芷容和顾鸢只觉得方向都未曾变过,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她们来到了一处悬崖边。 崖下水流湍急,这些日子的阴雨让崖下的河流更为宽广。 林芷容小心翼翼的拉着顾鸢,二人生怕多走一步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在犹豫的一刹那,姌娘竟是站在崖边纵身一跃! 随后整个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了悬崖之下…… 顾鸢和林芷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的皆是懵了一瞬。 二人相视一眼,顾鸢朝着林芷容伸出了手。 林芷容坚定的握住了那只手,顺势另一只手缠上了顾鸢的月要。 “相信我么?”顾鸢坚定的问道。 林芷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嗯。” 顾鸢用一只手覆在了林芷容的眸子上,顺势向后一倒,。二人也一并消失在了山崖之间。 第201章 相信我么? 人群里没人出声,在他们当中走出来一个女人。 女人的脸上用麻布遮掩着,她缓缓掀开覆在面上的麻布。 顾鸢和林芷容双双倒吸一口冷气。 “你同那鬼面人是何关系?” 女人的脸上纵横交错的尽是伤疤,跟先前同小乞丐在一起的鬼面人那张脸显然是受了一样的伤。 女人抬起干瘦的手指,指向了被吊在树上的小乞丐。 小乞丐刚才还一脸无所谓,在看到女人的时候,疯狂挣扎了起来。 “你们回去!都快点回去!别管我!” “姓顾的,你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别想拿着我去威胁他们!我告诉你,想要数不尽的财富供养你顾氏腐朽的江山?门都没有!” 林芷容默默贴近顾鸢,偷偷牵住了她的手。 顾鸢心头一暖,定定的缓了缓心神,悄悄说,“放心,她们看着不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回去啊!躲起来!姓顾的,今儿我没本事弄死你,是我活该托大,但是你别伤害他们!” 顾鸢也不做声,就那么安静和林芷容听这些人之间的对话。 等那树上和下头的人们都讨伐够了,她才粗粗打了个哈欠,“说够了么都?你们别浪费时间了,眀岩窟,我一定要去,且你们只能相信我了。” 顾鸢说罢,从怀里将文畅公主当年留下的绢纸拿了出来。 “你应该也知道这是什么?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们。” 小乞丐挂在树梢上都不消停,他大声喊着,“别信她!这些姓顾的嘴里就没有一句实话!” 顾鸢瞪了那边一眼,暗卫立马飞身上树,把小乞丐的嘴给堵了起来。 女人的嗓音也很沙哑,显然是当初毁容的时候一并毁了的。 她很努力的让自己的话说的清楚,“放了他,我带你们去。” 身后同她一道出现的人纷纷劝着,“姌娘,小晖说的对,你不要心软!” “咱们守在这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 “有何用呢?咱们守着这样一笔财富,却过的猪狗不如,我只想大家能堂堂正正的活的像个人样!” 姌娘,也就是这名被毁了容的女子真心的说道。 顾鸢先一步在她看过来之前保证道,“我顾鸢愿意向上天起誓,定会在事了之后,善待你们一族。” 她心底对于这些人的身份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这些人大概就是前朝旧部,传说中的云惑一族。 曾有传闻,云惑一族,善奇门,能遁甲,更是精通天地玄术。 前朝覆灭后,他们躲在山中林间,守着旧时遗照,只等复国。 不过今日真的见到这些人,顾鸢却觉得传闻还是有误。 什么云惑一族,什么玄门奇人,不过都是一些苦命人罢了。 旁人还想劝,但是姌娘心意已决。 她只是稍稍看了小乞丐的方向一眼,顾鸢已经会意,命人将他放了下来。 小乞丐一下来猛的起步,钻进了姌娘的怀中。 姌娘眸中也闪过盈盈泪光。 不过,她并没有耽搁很长的时间,而是推开小乞丐独自站了出来。 “你,放他们走,我一个人带你去。” 林芷容打量着一众人,觉得这个主意倒是也可。 她们这一趟没带多少人来,虽说围着她们的大多是些老弱病残,可终归人多,且凭借顾鸢的心性,定然是也不愿跟这些可怜人起冲突。 顾鸢从林芷容的眼神中看懂了她的意思。 遂点了点头。 姌娘郑重的将小乞丐交给了人群里一位老者。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再说过话。 但是每个人的脸上却都有一种姌娘此去,有去无回的悲壮之感。 林芷容拉着顾鸢,也小声的商量着。 “殿下,此去怕是会有诈……怕只怕前方陷阱,她打算带着咱们一同葬身山间。” 顾鸢抬眸看了那边一眼,“我想相信她。” 林芷容还想劝,“可你要想想你的身上肩负的是整个大魏……如果你出了事,那这天下给谁呢?不如我跟着……” 顾鸢食指抵在林芷容略微泛白的唇上。 “这样的话,不要说了,即便前路真的是死路一条,我也认了,你知道的,我今生本就是偷来一世,能遇见你,已经是万幸,就算是真的死在这儿,也不亏了。” 林芷容知道顾鸢心意已决,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无益,便只是加重了捏紧顾鸢手的力气。 让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在身边陪着顾鸢。 两个人都决定赌一把。 姌娘那边也交代好了。 她独自一人走到了顾鸢和林芷容的身边,“我只能带她一个人去,剩下的所有人,都要在这里等着才行。” 她指了指顾鸢。 林芷容不愿,“我答应可以把这些暗卫都留在这,但是你要让我跟你们一起。” 姌娘眼神抗拒。 林芷容接着道,“你以为公主殿下身后的这些人是普通的侍卫么?暗卫想要偷偷跟在身后,你又能知晓么?若是你未受伤之前,想来是有几分本事的,可如今呢?你真的有把握么?还有放走的那些人……你好好想想,多一个我更为合适,如实你将我留在这,我势必要将方才众人全部围剿。” 林芷容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坚定。 姌娘怕了。 她也看的出来,林芷容的身份不简单,也是可以调遣那些武功高强的暗卫的。 她挣扎片刻,终是答应了下来。 “不过你们二人还需要除了周身一切饰物,武器,只着里衣才可。” 顾鸢干脆利索的就如姌娘所说的那样做了。 林芷容也没耽搁。 姌娘见她们二人利落的很,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带着二人还是顺着小乞丐从前带她们走过的方向过去。 不过这一次,她们再也没有回到这棵树。 一路前行,林芷容和顾鸢只觉得方向都未曾变过,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她们来到了一处悬崖边。 崖下水流湍急,这些日子的阴雨让崖下的河流更为宽广。 林芷容小心翼翼的拉着顾鸢,二人生怕多走一步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在犹豫的一刹那,姌娘竟是站在崖边纵身一跃! 随后整个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了悬崖之下…… 顾鸢和林芷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的皆是懵了一瞬。 二人相视一眼,顾鸢朝着林芷容伸出了手。 林芷容坚定的握住了那只手,顺势另一只手缠上了顾鸢的月要。 “相信我么?”顾鸢坚定的问道。 林芷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嗯。” 顾鸢用一只手覆在了林芷容的眸子上,顺势向后一倒,。二人也一并消失在了山崖之间。 第202章 前世今生,前因后果 想象中粉身碎骨的痛并没有出现。 两个人在空中自由落下一段时间后,双双跌在一处软绵绵的东西上。 她们不约而同的睁开眼睛,与想象的不同,这里一点也不黑,相反,甚至有阳光照射进来。 “这……” “你们比我想的有勇气。” 不等她们二人说话,姌娘的声音响了起来。 只不过,这声音同她在外头的时候全然不同。 少了那份沙哑,听着倒是正常了起来。 顾鸢林芷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你的脸……” 姌娘自在的笑了笑,“如你们所见,我根本就没有受伤,那些只是用来迷惑你们的。” 两个人更懵了。 “你为何……” 姌娘的容貌说不上很美艳,但是久久看来却让人觉得很是顺眼,五官的每一处都和谐自然。 “我在这,已经等你很久了,顾鸢。” 顾鸢一惊。 为什么是等她?这个所谓的姌娘到底是谁? 不需要她发问,姌娘便开口解释。 “你能找到这里来,不枉费,我费了那样多的功夫将你送回来。” 顾鸢猛然抬眸,震惊的盯着姌娘。 “你……你知道?” 她点了点头,“自然,你是我选定的人,我本想只带着你一人进来,如今你的秘密已经做好被人知晓的准备了么?” 顾鸢看了林芷容一眼,爽朗的笑了起来。 “我还愁着她不知道呢,如今倒好,省了我的功夫。” “你,你们……”这下子换成了姌娘疑惑。 顾鸢和林芷容深深的交换了个眼神。 两个人十指交握,笑而不语。 并不打算跟姌娘解释些什么。 “罢了,都是些不重要的事儿,就请前辈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于我们。” 姌娘也并不在乎这些,她娓娓道来。 原来她在前世之时同顾鸢曾有一面之缘,便是顾鸢在和亲的路上,曾将救过一名差点儿被凌辱的女子。 而那名女子,正是姌娘幻化而成的。 “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我本是云惑一族的传人,不过与你们所想的不同,我们云惑一族,并非前朝旧臣,而是顺应天命,守护着一方平安,这天下,只要有能力让百姓安居者,皆是我们云惑一族所拥护的对象。” 她顿了顿,眼神中略带些轻蔑的瞥了顾鸢一眼。 “你们姓顾的,前头一个不行,但是你爹却可以,只可惜太过仁慈,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他能够凭借一己之力,不动用这些财富造出此前盛世,为我族欣慰。” “只可惜,此前,我被你那位弟弟所欺,将传世珍宝传给了他,这才酿成了大祸……” 顾鸢点了点林芷容的手背,然后问到,“那请问前世在我死后,这天下怎么样了?” 姌娘自嘲的笑笑,“还能怎样呢?四方大乱,百姓民不聊生,没的几年便灭了,只是你那好弟弟,不仅毁了百姓,更是为着取乐自己,将这方土地也一并毁了……彼时到处都是尸山火海,只要是不顺从他的人亦或是什么,他俱是一把火毁了,久而久之,地不生粮,民不聊生,天谴降下……” 顾鸢好似能看到那副画面似的。 原来……前世的结局竟然是这样的。 姌娘继续道,“我自知酿下大错,好在云惑一族有扭转乾坤之力,无法,因你我当初那一面之缘,我只能将你带回,望你能如我所愿,还好,还好,这一世出现在这里的是你。” “所以那小乞丐和鬼面人也是你故意让我见到的?” 顾鸢有所疑问。 姌娘却是摇了摇头,“我为将你送入前尘,已经耗费了所有力气,所以在外头时候根本就维持不住人形,那是,是他们不信你……” 顾鸢明白,她见到的那些人,是真正的生活在苦处的人。 她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你放心,日后我定然可以带给他们安稳生活,我保证。” 姌娘温柔的笑了笑,并未应她的话。 她解释完后,转身走向一条幽深的廊径。 顾鸢牵着林芷容也一并跟了上去。 这次没有走多久,她们两人就被眼前的金山银山惊呆了! 金色的光芒映照在她们二人的身上,将两人雪白的里衣都映的金光灿灿。 姌娘手一挥,“这些,你都可以带走。” 前世,顾长林在看到这些财宝后,极尽所能的取走了大部。 后来的姌娘时常想,如果当初不让顾长林见到这番荣华,他能否变得没那么贪婪。 可这是云惑一族的族训,来此地者,必须要经过这趟试炼。 当初她也并非轻而易举被顾长林糊弄过去。 实在是顾长林聪明,拿着南淮水患一事来说,姌娘无法,才让他带走了。 可这次,在她说完后,顾鸢却是动都没动一下。 反而是林芷容,松开她的手,走上前去。 姌娘自嘲,罢了。 如果这次再看走眼一次,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乾坤扭转,只此一次,天降召曰,天下姓顾,她又能怎么办呢? 可是等林芷容回来,她才惊见林芷容手中只是攥着一块令牌。 令牌上标着一个‘文’字,乃是前朝宫中之物。 自然,眀岩窟中的宝物也并非空穴而来,而是历经几世,被云惑一族的人留存而下的。 这东西堆在金山银山当中毫不起眼,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发现的。 “就拿这一个。” 顾鸢接过令牌,然后她从怀里把文畅公主留在世间的信给拿了出来。 用那块绢布将令牌细细包裹了起来。 想来文畅公主是知道亡国后,皇室物件会留于此处,才将有缘人指引到此。 一来为了满足她生前愿望,魂归故里,二来谁帮了她,自然也能发现这笔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 顾鸢将东西一并塞进了姌娘手中。 “想来这是她最后的念想了,前辈是有大本事的人,往后请您将她带回她的亲人身边。” 姌娘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她反问顾鸢,“你,真的什么都不要?” 顾鸢笑了,“现在用不着,不过也不代表,将来我用不到。来此,弄清的这些事情,可比财富重要,你赠我一世,我还你一愿,你且看着,今生过后,咱们就两清了。” 第202章 前世今生,前因后果 想象中粉身碎骨的痛并没有出现。 两个人在空中自由落下一段时间后,双双跌在一处软绵绵的东西上。 她们不约而同的睁开眼睛,与想象的不同,这里一点也不黑,相反,甚至有阳光照射进来。 “这……” “你们比我想的有勇气。” 不等她们二人说话,姌娘的声音响了起来。 只不过,这声音同她在外头的时候全然不同。 少了那份沙哑,听着倒是正常了起来。 顾鸢林芷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你的脸……” 姌娘自在的笑了笑,“如你们所见,我根本就没有受伤,那些只是用来迷惑你们的。” 两个人更懵了。 “你为何……” 姌娘的容貌说不上很美艳,但是久久看来却让人觉得很是顺眼,五官的每一处都和谐自然。 “我在这,已经等你很久了,顾鸢。” 顾鸢一惊。 为什么是等她?这个所谓的姌娘到底是谁? 不需要她发问,姌娘便开口解释。 “你能找到这里来,不枉费,我费了那样多的功夫将你送回来。” 顾鸢猛然抬眸,震惊的盯着姌娘。 “你……你知道?” 她点了点头,“自然,你是我选定的人,我本想只带着你一人进来,如今你的秘密已经做好被人知晓的准备了么?” 顾鸢看了林芷容一眼,爽朗的笑了起来。 “我还愁着她不知道呢,如今倒好,省了我的功夫。” “你,你们……”这下子换成了姌娘疑惑。 顾鸢和林芷容深深的交换了个眼神。 两个人十指交握,笑而不语。 并不打算跟姌娘解释些什么。 “罢了,都是些不重要的事儿,就请前辈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于我们。” 姌娘也并不在乎这些,她娓娓道来。 原来她在前世之时同顾鸢曾有一面之缘,便是顾鸢在和亲的路上,曾将救过一名差点儿被凌辱的女子。 而那名女子,正是姌娘幻化而成的。 “你们应该已经猜到了,我本是云惑一族的传人,不过与你们所想的不同,我们云惑一族,并非前朝旧臣,而是顺应天命,守护着一方平安,这天下,只要有能力让百姓安居者,皆是我们云惑一族所拥护的对象。” 她顿了顿,眼神中略带些轻蔑的瞥了顾鸢一眼。 “你们姓顾的,前头一个不行,但是你爹却可以,只可惜太过仁慈,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他能够凭借一己之力,不动用这些财富造出此前盛世,为我族欣慰。” “只可惜,此前,我被你那位弟弟所欺,将传世珍宝传给了他,这才酿成了大祸……” 顾鸢点了点林芷容的手背,然后问到,“那请问前世在我死后,这天下怎么样了?” 姌娘自嘲的笑笑,“还能怎样呢?四方大乱,百姓民不聊生,没的几年便灭了,只是你那好弟弟,不仅毁了百姓,更是为着取乐自己,将这方土地也一并毁了……彼时到处都是尸山火海,只要是不顺从他的人亦或是什么,他俱是一把火毁了,久而久之,地不生粮,民不聊生,天谴降下……” 顾鸢好似能看到那副画面似的。 原来……前世的结局竟然是这样的。 姌娘继续道,“我自知酿下大错,好在云惑一族有扭转乾坤之力,无法,因你我当初那一面之缘,我只能将你带回,望你能如我所愿,还好,还好,这一世出现在这里的是你。” “所以那小乞丐和鬼面人也是你故意让我见到的?” 顾鸢有所疑问。 姌娘却是摇了摇头,“我为将你送入前尘,已经耗费了所有力气,所以在外头时候根本就维持不住人形,那是,是他们不信你……” 顾鸢明白,她见到的那些人,是真正的生活在苦处的人。 她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你放心,日后我定然可以带给他们安稳生活,我保证。” 姌娘温柔的笑了笑,并未应她的话。 她解释完后,转身走向一条幽深的廊径。 顾鸢牵着林芷容也一并跟了上去。 这次没有走多久,她们两人就被眼前的金山银山惊呆了! 金色的光芒映照在她们二人的身上,将两人雪白的里衣都映的金光灿灿。 姌娘手一挥,“这些,你都可以带走。” 前世,顾长林在看到这些财宝后,极尽所能的取走了大部。 后来的姌娘时常想,如果当初不让顾长林见到这番荣华,他能否变得没那么贪婪。 可这是云惑一族的族训,来此地者,必须要经过这趟试炼。 当初她也并非轻而易举被顾长林糊弄过去。 实在是顾长林聪明,拿着南淮水患一事来说,姌娘无法,才让他带走了。 可这次,在她说完后,顾鸢却是动都没动一下。 反而是林芷容,松开她的手,走上前去。 姌娘自嘲,罢了。 如果这次再看走眼一次,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乾坤扭转,只此一次,天降召曰,天下姓顾,她又能怎么办呢? 可是等林芷容回来,她才惊见林芷容手中只是攥着一块令牌。 令牌上标着一个‘文’字,乃是前朝宫中之物。 自然,眀岩窟中的宝物也并非空穴而来,而是历经几世,被云惑一族的人留存而下的。 这东西堆在金山银山当中毫不起眼,也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发现的。 “就拿这一个。” 顾鸢接过令牌,然后她从怀里把文畅公主留在世间的信给拿了出来。 用那块绢布将令牌细细包裹了起来。 想来文畅公主是知道亡国后,皇室物件会留于此处,才将有缘人指引到此。 一来为了满足她生前愿望,魂归故里,二来谁帮了她,自然也能发现这笔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 顾鸢将东西一并塞进了姌娘手中。 “想来这是她最后的念想了,前辈是有大本事的人,往后请您将她带回她的亲人身边。” 姌娘还是有些难以相信,她反问顾鸢,“你,真的什么都不要?” 顾鸢笑了,“现在用不着,不过也不代表,将来我用不到。来此,弄清的这些事情,可比财富重要,你赠我一世,我还你一愿,你且看着,今生过后,咱们就两清了。” 第203章 黎明前的黑暗 姌娘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 “那我希望我们将来,后会无期。” 顾鸢傲娇的挑了挑眉,牵起林芷容的手,“那你倒是快把我们送出去!” 姌娘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这让她的气息更为柔和,她走到墙边,随便点了几下,豁然在她们的眼前出现一道门洞。 “去,过去了之后,就会把你们带出去。” 在临走之前,顾鸢对于在这见到顾槐的事儿,心里还有几分顾虑。 姌娘看出了她的顾虑似的,向她保证,这门,当世只会为一人而开。 “那便好。” 历经了这么多辛苦,她才走到了这一步,顾鸢不想给自己留下一丝隐患。 林芷容和顾鸢顺着门洞走出。 又回到了那片灰暗的天空之下。 小乞丐一群人在那虎视眈眈的守着,像是生怕姌娘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见着只有她们二人,小乞丐一马当先拦住了她们二人,“你们两个人把姌娘怎么样了?姌娘如果有什么不测!那我必定拼上性命也要宰了你们!” 这时,山石之后传来姌娘的声音。 “小晖,往后你要追随殿下,这是我的话。” 说完这句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小乞丐整个人一震,他安静的退后两步,低着头,瞧不清他的表情。 顾鸢心里咯噔一下,警惕的拉着林芷容后退了一步。 生怕这小子想不开,干出点什么事来。 谁曾想,这小子忽然虔诚的跪倒在地,而他身后的那些人也一并跪了下来。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顾鸢忙着唤他们起身。 这些人却是不听,重重对着顾鸢磕了三个响头,他们才一言不发的起身。 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们在下山的时候,隐隐听见山间时不时会传出轰鸣声。 林芷容站定,回首面色深沉的看向山林。 顾鸢疑惑的问她,“怎么了?” 林芷容微微摇了摇头,“殿下,恐怕咱们要更快些才行了。这场雨怕是马上就要将这地方掀了。” 一瞬间,顾鸢的表情也凝住了。 “你的意思是……” “我曾经从一本游记上见过这样一段描述,当山上的泥石吸住了水气便会位移,将山下的整个镇子掩埋,而位移出现之前,山中便会时不时传出轰鸣声。” “就像是方才咱们听到的那样?” 林芷容虽然不想,可还是点了点头。 顾鸢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即刻凭派身后紧随的暗卫,“去将此事报给舅父,让他快马加鞭即刻带人来将此处的人们疏散开!” 暗卫得了令,飞身消失在了林间。 不过在等着郑文骏赶来之前,她们也不能就这么干巴巴的等着,总要做些事情。 “魏林的势力究竟多大,现在还未可知,怕只怕贸然动手,过了明路,反而暴露了自己……” 见着她们两个人犯难,小乞丐蹦了出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点事儿,交给我啊!魏林这个老畜生,还真当我们没本事收拾他呢!” 顾鸢狐疑的问道,“你们真的?” 不是她不信,再怎么说魏林也养了一群精壮男子,实在是不像这些老弱病残能够抵挡的了的…… 小乞丐摸了摸鼻尖,“信不信,你跟我走就是了。” 顾鸢和林芷容都是行动派,两个人没有一丝犹豫,连夜径直回了沛县。 沛县此时已经城门紧闭,根本就不容她们入城。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她们只能掉转马头,跟着小乞丐来到了穿梭的河边。 这条河,就是前世发生决堤的地方。 她来时就是沿着河岸走的,一路上,河岸边都未见有什么人,她还想着沿途的州府父母官还算是地道。 却原来,她根本就没找对地方! 在沛县往东十几里的地方,河岸边竟是堆满了人! 老远就能瞧见官府的人身着兵服,举着火把在周遭巡逻。 而内里不停的有人想要跑出来。 有几名男子不停的叫着,让官兵将他们放出去,可换来的只有官兵举着手中的长刀,不停的叫嚣。 “滚滚滚!谁也不能出来!要怪就怪上头的,只要上头不发令,你们就别想出来!” 眼见着河水不断上涨,这条河的上游随时都有决堤风险,顾鸢再也坐不住了。 她拉着林芷容走到一旁,“容儿,如今你我手中就寥寥人手,便是我亮明身份,这些官兵也未必会听我的,该如何是好!” 林芷容同样烦闷,她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办法。 “眼下之际,只有两条路,一条便是等着云麾大将军带兵前来,另一条就是逼着魏林放人。” “魏林那厮,根本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顾鸢愤愤的用脚尖杵着地面。 不远处哭嚎声不绝于耳,自己的臣民受着这样的煎熬,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顾鸢整个人都被颓败感给淹没了。 林芷容轻轻将顾鸢拥进怀中,安抚着她,“不要担心,事情还未到最危急的关头,我相信,咱们总能想出解法来。” 顾鸢没有反应,她也不相信自己了。 小乞丐忽然蹿过来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你们说什么呢?我有个办法。” 顾鸢一听,马上问道,“快说。” “我去将魏林绑来就是,不过你可有办法将魏林那厮绳之以法?” 顾鸢沉默了片刻。 一个魏林,杀了便是。 怕就怕,“你不光要把魏林给绑来,重要的是他身边那个男人。” “你是说那个书生模样的县丞?不瞒你说,老早我也觉得他有点问题了。” 顾鸢没想到,这孩子年纪不大,看人倒是有一套。 “你放心,天亮之前,我一定把人给你带来!” 小乞丐胸有成竹的拍了拍胸脯。 很快,他带着两个人钻进了夜色当中。 林芷容不了解沛县的情况,她忧心忡忡的问道,“这孩子……可能行?” 顾鸢想起那鬼面人的本事,和那日在城中见到的那番场景。 或许,那些人选择留在城中就是为了今日。 “或许,咱们且等等。” 第203章 黎明前的黑暗 姌娘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 “那我希望我们将来,后会无期。” 顾鸢傲娇的挑了挑眉,牵起林芷容的手,“那你倒是快把我们送出去!” 姌娘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这让她的气息更为柔和,她走到墙边,随便点了几下,豁然在她们的眼前出现一道门洞。 “去,过去了之后,就会把你们带出去。” 在临走之前,顾鸢对于在这见到顾槐的事儿,心里还有几分顾虑。 姌娘看出了她的顾虑似的,向她保证,这门,当世只会为一人而开。 “那便好。” 历经了这么多辛苦,她才走到了这一步,顾鸢不想给自己留下一丝隐患。 林芷容和顾鸢顺着门洞走出。 又回到了那片灰暗的天空之下。 小乞丐一群人在那虎视眈眈的守着,像是生怕姌娘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见着只有她们二人,小乞丐一马当先拦住了她们二人,“你们两个人把姌娘怎么样了?姌娘如果有什么不测!那我必定拼上性命也要宰了你们!” 这时,山石之后传来姌娘的声音。 “小晖,往后你要追随殿下,这是我的话。” 说完这句就再也没有了动静。 小乞丐整个人一震,他安静的退后两步,低着头,瞧不清他的表情。 顾鸢心里咯噔一下,警惕的拉着林芷容后退了一步。 生怕这小子想不开,干出点什么事来。 谁曾想,这小子忽然虔诚的跪倒在地,而他身后的那些人也一并跪了下来。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顾鸢忙着唤他们起身。 这些人却是不听,重重对着顾鸢磕了三个响头,他们才一言不发的起身。 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们在下山的时候,隐隐听见山间时不时会传出轰鸣声。 林芷容站定,回首面色深沉的看向山林。 顾鸢疑惑的问她,“怎么了?” 林芷容微微摇了摇头,“殿下,恐怕咱们要更快些才行了。这场雨怕是马上就要将这地方掀了。” 一瞬间,顾鸢的表情也凝住了。 “你的意思是……” “我曾经从一本游记上见过这样一段描述,当山上的泥石吸住了水气便会位移,将山下的整个镇子掩埋,而位移出现之前,山中便会时不时传出轰鸣声。” “就像是方才咱们听到的那样?” 林芷容虽然不想,可还是点了点头。 顾鸢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即刻凭派身后紧随的暗卫,“去将此事报给舅父,让他快马加鞭即刻带人来将此处的人们疏散开!” 暗卫得了令,飞身消失在了林间。 不过在等着郑文骏赶来之前,她们也不能就这么干巴巴的等着,总要做些事情。 “魏林的势力究竟多大,现在还未可知,怕只怕贸然动手,过了明路,反而暴露了自己……” 见着她们两个人犯难,小乞丐蹦了出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点事儿,交给我啊!魏林这个老畜生,还真当我们没本事收拾他呢!” 顾鸢狐疑的问道,“你们真的?” 不是她不信,再怎么说魏林也养了一群精壮男子,实在是不像这些老弱病残能够抵挡的了的…… 小乞丐摸了摸鼻尖,“信不信,你跟我走就是了。” 顾鸢和林芷容都是行动派,两个人没有一丝犹豫,连夜径直回了沛县。 沛县此时已经城门紧闭,根本就不容她们入城。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她们只能掉转马头,跟着小乞丐来到了穿梭的河边。 这条河,就是前世发生决堤的地方。 她来时就是沿着河岸走的,一路上,河岸边都未见有什么人,她还想着沿途的州府父母官还算是地道。 却原来,她根本就没找对地方! 在沛县往东十几里的地方,河岸边竟是堆满了人! 老远就能瞧见官府的人身着兵服,举着火把在周遭巡逻。 而内里不停的有人想要跑出来。 有几名男子不停的叫着,让官兵将他们放出去,可换来的只有官兵举着手中的长刀,不停的叫嚣。 “滚滚滚!谁也不能出来!要怪就怪上头的,只要上头不发令,你们就别想出来!” 眼见着河水不断上涨,这条河的上游随时都有决堤风险,顾鸢再也坐不住了。 她拉着林芷容走到一旁,“容儿,如今你我手中就寥寥人手,便是我亮明身份,这些官兵也未必会听我的,该如何是好!” 林芷容同样烦闷,她也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办法。 “眼下之际,只有两条路,一条便是等着云麾大将军带兵前来,另一条就是逼着魏林放人。” “魏林那厮,根本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顾鸢愤愤的用脚尖杵着地面。 不远处哭嚎声不绝于耳,自己的臣民受着这样的煎熬,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顾鸢整个人都被颓败感给淹没了。 林芷容轻轻将顾鸢拥进怀中,安抚着她,“不要担心,事情还未到最危急的关头,我相信,咱们总能想出解法来。” 顾鸢没有反应,她也不相信自己了。 小乞丐忽然蹿过来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你们说什么呢?我有个办法。” 顾鸢一听,马上问道,“快说。” “我去将魏林绑来就是,不过你可有办法将魏林那厮绳之以法?” 顾鸢沉默了片刻。 一个魏林,杀了便是。 怕就怕,“你不光要把魏林给绑来,重要的是他身边那个男人。” “你是说那个书生模样的县丞?不瞒你说,老早我也觉得他有点问题了。” 顾鸢没想到,这孩子年纪不大,看人倒是有一套。 “你放心,天亮之前,我一定把人给你带来!” 小乞丐胸有成竹的拍了拍胸脯。 很快,他带着两个人钻进了夜色当中。 林芷容不了解沛县的情况,她忧心忡忡的问道,“这孩子……可能行?” 顾鸢想起那鬼面人的本事,和那日在城中见到的那番场景。 或许,那些人选择留在城中就是为了今日。 “或许,咱们且等等。” 第204章 今天你们死定了! 顾鸢身为一介公主,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为了不被那边的官兵发现,又能随时监视着此处动态,顾鸢和林芷容只能穿着蓑衣躲在林间。 顾鸢担心林芷容身子骨弱,几次三番的想让她回去。 但是林芷容十分坚持,一定要跟顾鸢一起。 别看林芷容一副娇娇柔柔,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实则性子执拗的很。 说了几次,顾鸢也不敢再劝。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那边还没有小乞丐的消息,顾鸢渐渐开始沉不住气。 她来回踱步,“雨越来越大了,怕只怕撑不住这二日了。” 她盯着被雨水击打个不停的河面,心里说不出的憋闷。 重活一世,她如果都不能救下这些人,又怎么对得起姌娘? 若说开始她只是想要报复顾长林,那如今已经做到了。 等她真的瞧见了人间疾苦,那点埋在胸中的仇恨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林芷容从头至尾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静静的陪着顾鸢。 反正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这辈子跟顾鸢一起生,同她一起死,就够了。 天空微微泛起一丝光亮的时候。 远处终于来了消息。 老远看见小乞丐打头带着十几个人拖着什么东西往这边跑,顾鸢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她是真的怕。 怕这些人为着此,搭上性命。 还好…… 小乞丐和鬼面人一行人一道儿扛着两个麻袋跑到了顾鸢的面前。 见着顾鸢,他们把麻袋随意的扔在地上。 麻袋在地上不停的挣扎。 顾鸢使了个眼色,小乞丐才不情不愿的把麻袋给抽开。 顾鸢一瞧,果然是魏林和顾鸢二人,被堵了嘴绑了手脚摊在地上。 没想到这二人还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魏林睁大眼睛一看竟是顾鸢,他顿时睁大了眼睛。 “把他嘴给解了。” 魏林终于能说话了,他沉着眉头,怒斥顾鸢,“你到底是谁?还不快点把我给放开?!” 顾鸢没忍住,踹了他两脚,指踹的魏林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别管我是谁,让你的人撤了,把里面的人散开。” “不可能!”魏林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顾鸢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从林芷容手中接过匕首。 比在魏林的脖间。 “不放也行,那我就把你的头给扔过去,你猜那些人看见你的项上人头了,是不是会散开。” “你!你怎么敢?!我可是朝廷命官!你就不怕出了事朝廷追究下来?” 顾鸢好似从来没听过这么好笑的话,她昂头笑了起来。 “好一个朝廷命官!朝廷委你重任,就是让你将大夏的子民圈禁起来等死?” “你个小娘子懂什么?!只是舍了这些人,便能换的周围数城的平安,能为朝廷做贡献,也是这些人的荣光!” 顾鸢冷笑,她明白魏林的做法。 想要拿这些人来填河,堵住堤坝的缺口。 可前世,即便这些人都殉在了河里也一样没有堵住河道!周边的县镇全部被淹。 民不聊生…… 顾鸢不答,她只是手上使劲,魏林只觉脖间生疼,有黏腻的液体流出。 他也是真的害怕了。 “怎么样?信了么?” 魏林还嘴硬。 “不,你不敢!你就不怕……” 顾鸢回身,神色冰冷,一刀子就扎进了顾槐的胸口。 顾槐就那么哼都没来的及哼一声,就没了呼吸。 顾鸢可不傻,明明知道这个人将来会掀起风浪,还留给他叽叽歪歪的机会。 “你!啊!你……你到底是……” 魏林吓的瞳孔睁大,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还等么?” 魏林不断的摇头,“不,我!我马上!” “带着他,走。” 顾鸢的动作很直接,直接把人给送过去。 魏林却是动了个心眼。 就在所有人逼近营寨的时候,魏林两腿一迈,高声喊了起来,“来人啊!抓人!有人诛杀朝廷命官了!” 那边的官兵闻言,马上排出阵型! 为首一人看穿着,竟是朝廷亲封的中卫将军! “你是何人?!为何胆敢挟持朝廷命官?!” 中卫将军乃是五品,顾鸢对于这人的身份没什么印象。 毕竟这么小的官儿,连见她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答对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是何军中人?可知将无辜平民扣于此处乃是重罪?!” 那人生的人高马大,不屑的瞥着顾鸢一行人,“什么无辜平民?分明就是些叛乱之辈!况且就凭你,也想知道本将军名讳?倒是这两位小娘子,生的不错,不如赏给咱们弟兄们开开荤!” “放肆!”林芷容听不下去,站出来挡在了顾鸢身前。 她们带的暗卫都是高手,可奈何对方人多。 来之前,她们还是误判了此地的形势,本以为只是沛县周遭的守城士兵,却没想到竟是兵营的人在此。 拿不准对面还有多少人,顾鸢和林芷容都不敢贸然出手。 “哟,这个更合我意!” 说着他就想上前,对林芷容动些手脚。 顾鸢眼尾烧红,挥着匕首,直直刺进了来人的掌中。 紧接着身后暗卫出动,两下就将这人摁在地上。 “他奶奶的,给老子放手!来人啊!上阵迎敌!” 他身后一下子蹿出来了百十人! 将顾鸢一行人团团围住。 “你们可知我是何人?” “呸!你个臭娘们,快放开老子!再不放开,老子的人刀下可没有眼!” 那人被摁在地上还不停的叫嚣。 顾鸢冷笑,“本宫乃是圣上亲封皇太女!” “就你?!皇太女?!长公主会来这鸟不拉屎的旮旯?!老子信你个鬼!” 魏林方才被顾鸢自爆身份的话给吓了一跳,接着又觉中卫将军说的有理。 他吊梢眼一瞪,“就是,说谎不打草稿!皇太女会来这?”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远处忽然响起‘轰隆隆’的巨响。 所有人目光同时转向那边,就见成百上千匹战马执着云麾将军的战旗往这边奔来。 又将此地围了起来。 中卫将军哼笑着叫道,“今天你们死定了!” 第204章 今天你们死定了! 顾鸢身为一介公主,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为了不被那边的官兵发现,又能随时监视着此处动态,顾鸢和林芷容只能穿着蓑衣躲在林间。 顾鸢担心林芷容身子骨弱,几次三番的想让她回去。 但是林芷容十分坚持,一定要跟顾鸢一起。 别看林芷容一副娇娇柔柔,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实则性子执拗的很。 说了几次,顾鸢也不敢再劝。 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那边还没有小乞丐的消息,顾鸢渐渐开始沉不住气。 她来回踱步,“雨越来越大了,怕只怕撑不住这二日了。” 她盯着被雨水击打个不停的河面,心里说不出的憋闷。 重活一世,她如果都不能救下这些人,又怎么对得起姌娘? 若说开始她只是想要报复顾长林,那如今已经做到了。 等她真的瞧见了人间疾苦,那点埋在胸中的仇恨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林芷容从头至尾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静静的陪着顾鸢。 反正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这辈子跟顾鸢一起生,同她一起死,就够了。 天空微微泛起一丝光亮的时候。 远处终于来了消息。 老远看见小乞丐打头带着十几个人拖着什么东西往这边跑,顾鸢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她是真的怕。 怕这些人为着此,搭上性命。 还好…… 小乞丐和鬼面人一行人一道儿扛着两个麻袋跑到了顾鸢的面前。 见着顾鸢,他们把麻袋随意的扔在地上。 麻袋在地上不停的挣扎。 顾鸢使了个眼色,小乞丐才不情不愿的把麻袋给抽开。 顾鸢一瞧,果然是魏林和顾鸢二人,被堵了嘴绑了手脚摊在地上。 没想到这二人还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魏林睁大眼睛一看竟是顾鸢,他顿时睁大了眼睛。 “把他嘴给解了。” 魏林终于能说话了,他沉着眉头,怒斥顾鸢,“你到底是谁?还不快点把我给放开?!” 顾鸢没忍住,踹了他两脚,指踹的魏林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 “别管我是谁,让你的人撤了,把里面的人散开。” “不可能!”魏林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顾鸢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从林芷容手中接过匕首。 比在魏林的脖间。 “不放也行,那我就把你的头给扔过去,你猜那些人看见你的项上人头了,是不是会散开。” “你!你怎么敢?!我可是朝廷命官!你就不怕出了事朝廷追究下来?” 顾鸢好似从来没听过这么好笑的话,她昂头笑了起来。 “好一个朝廷命官!朝廷委你重任,就是让你将大夏的子民圈禁起来等死?” “你个小娘子懂什么?!只是舍了这些人,便能换的周围数城的平安,能为朝廷做贡献,也是这些人的荣光!” 顾鸢冷笑,她明白魏林的做法。 想要拿这些人来填河,堵住堤坝的缺口。 可前世,即便这些人都殉在了河里也一样没有堵住河道!周边的县镇全部被淹。 民不聊生…… 顾鸢不答,她只是手上使劲,魏林只觉脖间生疼,有黏腻的液体流出。 他也是真的害怕了。 “怎么样?信了么?” 魏林还嘴硬。 “不,你不敢!你就不怕……” 顾鸢回身,神色冰冷,一刀子就扎进了顾槐的胸口。 顾槐就那么哼都没来的及哼一声,就没了呼吸。 顾鸢可不傻,明明知道这个人将来会掀起风浪,还留给他叽叽歪歪的机会。 “你!啊!你……你到底是……” 魏林吓的瞳孔睁大,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还等么?” 魏林不断的摇头,“不,我!我马上!” “带着他,走。” 顾鸢的动作很直接,直接把人给送过去。 魏林却是动了个心眼。 就在所有人逼近营寨的时候,魏林两腿一迈,高声喊了起来,“来人啊!抓人!有人诛杀朝廷命官了!” 那边的官兵闻言,马上排出阵型! 为首一人看穿着,竟是朝廷亲封的中卫将军! “你是何人?!为何胆敢挟持朝廷命官?!” 中卫将军乃是五品,顾鸢对于这人的身份没什么印象。 毕竟这么小的官儿,连见她的机会都没有。 她不答对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是何军中人?可知将无辜平民扣于此处乃是重罪?!” 那人生的人高马大,不屑的瞥着顾鸢一行人,“什么无辜平民?分明就是些叛乱之辈!况且就凭你,也想知道本将军名讳?倒是这两位小娘子,生的不错,不如赏给咱们弟兄们开开荤!” “放肆!”林芷容听不下去,站出来挡在了顾鸢身前。 她们带的暗卫都是高手,可奈何对方人多。 来之前,她们还是误判了此地的形势,本以为只是沛县周遭的守城士兵,却没想到竟是兵营的人在此。 拿不准对面还有多少人,顾鸢和林芷容都不敢贸然出手。 “哟,这个更合我意!” 说着他就想上前,对林芷容动些手脚。 顾鸢眼尾烧红,挥着匕首,直直刺进了来人的掌中。 紧接着身后暗卫出动,两下就将这人摁在地上。 “他奶奶的,给老子放手!来人啊!上阵迎敌!” 他身后一下子蹿出来了百十人! 将顾鸢一行人团团围住。 “你们可知我是何人?” “呸!你个臭娘们,快放开老子!再不放开,老子的人刀下可没有眼!” 那人被摁在地上还不停的叫嚣。 顾鸢冷笑,“本宫乃是圣上亲封皇太女!” “就你?!皇太女?!长公主会来这鸟不拉屎的旮旯?!老子信你个鬼!” 魏林方才被顾鸢自爆身份的话给吓了一跳,接着又觉中卫将军说的有理。 他吊梢眼一瞪,“就是,说谎不打草稿!皇太女会来这?”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远处忽然响起‘轰隆隆’的巨响。 所有人目光同时转向那边,就见成百上千匹战马执着云麾将军的战旗往这边奔来。 又将此地围了起来。 中卫将军哼笑着叫道,“今天你们死定了!” 第205章 (大结局)圆满的今生 顾鸢不甘示弱,“我看是你死定了。” 打头的人临近就翻身下马,径直朝着顾鸢这边走来。 魏林再次发挥了小人本色,他见无人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一溜儿小跑冲去了此人身前。 “将军!那江湖女子竟想挟持朝廷命官!还请将军速将这些刁民拿下!” 中卫将军也不停大喊。 “来啊!你不是皇太女么!老子倒是看看你的能耐!哈哈哈哈。” 紧接着,那名速速赶来的人直勾勾跪倒在顾鸢身前,“末将参见皇太女!殿下千岁千千岁!” 顾鸢凉凉的瞥了眼彻底傻眼的人,“起来。” “郑将军率大军稍后将至,末将作为先遣,快马加鞭先行来助殿下救灾。” “好!那先把这些人扣住,待灾情平定后,再行细细审问!” 这一次,终于来得及了…… 有了他们的帮助,后续的事儿就很顺利了。 顾鸢派了一部分人加固堤坝,而另一部分人则是同她一道儿遣散周遭的百姓。 一连忙了整月,顾鸢才稳定住了局势,回了京。 她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这一世,因着她的预判,只在河流下游闹了小范围的水患,前世的凄惨情形没有发生,疫症更是没有发生。 这一劫,终是过去了。 顾鸢回京那日,所有百姓夹道欢迎。 恍惚之间,顾鸢还以为自己梦不曾想。 她激动的抓住林芷容的手,指尖微微发抖,“他们 都是为了我来的?” 林芷容点点头,“殿下乃是民之所愿!” 顾鸢看着外头的繁荣盛景,眼眶忍不住濡湿。 林芷容反握住顾鸢的手,体温顺着指尖传递,好似能把这份喜悦也一并发散开来。 顾鸢想着林芷容能随她回宫一趟,林芷容却是不愿。 “这功劳是殿下一人的,你可别想着扣到我的头上。” “怎会呢!分明是因为有你在身旁……” 林芷容堵住了顾鸢的嘴,良久,二人才分开。 顾鸢脸颊滚烫,林芷容却说道,“即便我没有去,殿下一样会做的很好,您这样厉害,我也很是自豪,不愧是我倾慕的人。” “嗯……” 顾鸢回宫述职,林芷容却是回去了久违的林府。 一进院子,府内一片萧条。 见是她来,府里仅剩的两个婆子一名洒扫婢女泪眼婆娑的围了过来。 “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 林芷容不解,“发生了何事?” 这些日子她先是在宫中受了伤,后又跟着顾鸢去了淮南。 却没想到,不过短短数月,曾经偌大的相府竟是萧条成了如此模样。 婆子拉着她哭诉道,“小姐,您有所不知,那二小姐将老爷狂骗了出去,结果竟是一把火将她和老爷二人烧了个精光!只剩一把灰土……咱们府上的人见着主子没了,也是逃的逃,散的散……” “什么?!” 当初林芷容是想着让林婉婉将林正阳诓走,不能让他坏了顾鸢的事。 却没成想林婉婉性子这样烈,竟是一把火…… 罢了,往事云烟,人都死了,好似也没有什么多说的必要。 只是这一世,她和林婉婉斗来斗去,却是没想到,最后是这样一个结局,当真令人唏嘘。 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林芷容先是安顿了两个婆子,和那名洒扫丫头。 能在这种情况下还留守在此,可见她们忠心。 好在春满,春雨和春丽,当初她都留在了点翠楼。 南溪听说了林芷容回来的消息也放这仨丫头回来了。 这一整日,林芷容都不得闲,将那些逃窜的奴仆都报了官,又从牙婆子那买了些新人。 随后又是一番休整,林正阳死去多日,也无人替他出殡,林芷容也觉此人甚是恶心,选择性的也当自己忘了这事儿。 待到一切安置妥当,她去了一趟点翠楼,结果那南溪竟是不声不响撂摊子不见了人! 林芷容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南溪只说恩已还,不相欠,他也要去报他的仇了。 便整个人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好在林芷容还有白长青这个帮手,便去寻了他一趟。 林芷容倒是有些意外,白长青那样恨林正阳,如今林正阳轻易的死了,他竟是一笔掀过,并未表现出很大的遗憾来。 白长青送走林芷容,一路进到密室当中。 密室当中发出阵阵恶臭,而他好似什么都闻不到,步步逼近地上一坨不住扭动的怪物。 原来这恶臭就是从这怪物身上散发出来的。 怪物没了四肢,好似一条光秃秃的棍儿,面目模糊的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 白长青心情很好的吹了声口哨,顿时四周便钻出了数不尽的老鼠。 “林正阳啊林正阳,我怎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了呢?” 说罢,他静静的立在一旁欣赏着面前惨绝的情景。 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林芷容,林正阳早就被他唤了出来,死在那场火灾之中的是林婉婉和顾长林啊! 前太子下落不明,二皇子谋反被圈禁,只剩一个进不了京的大皇子和顾鸢这位民心所向的皇太女。 即便朝中有再多的声音,此时面对唯一的选择,也沉寂了下去。 天盛帝对于顾鸢此次南行很是满意,历经了一遭又一遭的事儿,他如今看淡生死只想和皇后厮守一方。 顾鸢还想歇息几日,奈何天盛帝根本不给她机会。 一早便拟好了诏书传位于顾鸢,而他退居为太上皇,携皇后四处玩乐去了。 就这样,顾鸢被逼上位。 是夜,她把脸贴在林芷容的腰上,耍着无赖撒娇道,“我也要退位!这皇帝真不是人干事!” 林芷容一如既往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头,“殿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顾鸢猛的抬头,“什么?!” “曲灵悠诞下了一名男婴。” 顾鸢一愣,“是顾长林的?” 林芷容默默点头。 顾鸢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她两眼放光,已经想要拟定诏书将皇位传过去了! 反正她这辈子也不打算听那些大臣们的话纳皇夫,所以也不会拥有自己的子嗣。 没想到,顾长林到死,还能给她送上这么一份大礼!真不错啊真不错! 见她那么开心,林芷容禁不住打击道,“可那孩子还要十数年才能长大成人呢!” “……” 顾鸢心里燃起的小火苗一下子灭了。 她揽着林芷容蹭的好似个小狗,“不管不管!我不干了!皇帝这活儿太累了!” 林芷容被她闹的无法,“那陛下想要如何呢?” 顾鸢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除非……你……”说着她闭上眼睛撅起小嘴。 林芷容宠溺的弯下了腰…… 往后便是不能说的故事了。 (全文完) 第205章 (大结局)圆满的今生 顾鸢不甘示弱,“我看是你死定了。” 打头的人临近就翻身下马,径直朝着顾鸢这边走来。 魏林再次发挥了小人本色,他见无人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一溜儿小跑冲去了此人身前。 “将军!那江湖女子竟想挟持朝廷命官!还请将军速将这些刁民拿下!” 中卫将军也不停大喊。 “来啊!你不是皇太女么!老子倒是看看你的能耐!哈哈哈哈。” 紧接着,那名速速赶来的人直勾勾跪倒在顾鸢身前,“末将参见皇太女!殿下千岁千千岁!” 顾鸢凉凉的瞥了眼彻底傻眼的人,“起来。” “郑将军率大军稍后将至,末将作为先遣,快马加鞭先行来助殿下救灾。” “好!那先把这些人扣住,待灾情平定后,再行细细审问!” 这一次,终于来得及了…… 有了他们的帮助,后续的事儿就很顺利了。 顾鸢派了一部分人加固堤坝,而另一部分人则是同她一道儿遣散周遭的百姓。 一连忙了整月,顾鸢才稳定住了局势,回了京。 她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这一世,因着她的预判,只在河流下游闹了小范围的水患,前世的凄惨情形没有发生,疫症更是没有发生。 这一劫,终是过去了。 顾鸢回京那日,所有百姓夹道欢迎。 恍惚之间,顾鸢还以为自己梦不曾想。 她激动的抓住林芷容的手,指尖微微发抖,“他们 都是为了我来的?” 林芷容点点头,“殿下乃是民之所愿!” 顾鸢看着外头的繁荣盛景,眼眶忍不住濡湿。 林芷容反握住顾鸢的手,体温顺着指尖传递,好似能把这份喜悦也一并发散开来。 顾鸢想着林芷容能随她回宫一趟,林芷容却是不愿。 “这功劳是殿下一人的,你可别想着扣到我的头上。” “怎会呢!分明是因为有你在身旁……” 林芷容堵住了顾鸢的嘴,良久,二人才分开。 顾鸢脸颊滚烫,林芷容却说道,“即便我没有去,殿下一样会做的很好,您这样厉害,我也很是自豪,不愧是我倾慕的人。” “嗯……” 顾鸢回宫述职,林芷容却是回去了久违的林府。 一进院子,府内一片萧条。 见是她来,府里仅剩的两个婆子一名洒扫婢女泪眼婆娑的围了过来。 “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 林芷容不解,“发生了何事?” 这些日子她先是在宫中受了伤,后又跟着顾鸢去了淮南。 却没想到,不过短短数月,曾经偌大的相府竟是萧条成了如此模样。 婆子拉着她哭诉道,“小姐,您有所不知,那二小姐将老爷狂骗了出去,结果竟是一把火将她和老爷二人烧了个精光!只剩一把灰土……咱们府上的人见着主子没了,也是逃的逃,散的散……” “什么?!” 当初林芷容是想着让林婉婉将林正阳诓走,不能让他坏了顾鸢的事。 却没成想林婉婉性子这样烈,竟是一把火…… 罢了,往事云烟,人都死了,好似也没有什么多说的必要。 只是这一世,她和林婉婉斗来斗去,却是没想到,最后是这样一个结局,当真令人唏嘘。 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林芷容先是安顿了两个婆子,和那名洒扫丫头。 能在这种情况下还留守在此,可见她们忠心。 好在春满,春雨和春丽,当初她都留在了点翠楼。 南溪听说了林芷容回来的消息也放这仨丫头回来了。 这一整日,林芷容都不得闲,将那些逃窜的奴仆都报了官,又从牙婆子那买了些新人。 随后又是一番休整,林正阳死去多日,也无人替他出殡,林芷容也觉此人甚是恶心,选择性的也当自己忘了这事儿。 待到一切安置妥当,她去了一趟点翠楼,结果那南溪竟是不声不响撂摊子不见了人! 林芷容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南溪只说恩已还,不相欠,他也要去报他的仇了。 便整个人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好在林芷容还有白长青这个帮手,便去寻了他一趟。 林芷容倒是有些意外,白长青那样恨林正阳,如今林正阳轻易的死了,他竟是一笔掀过,并未表现出很大的遗憾来。 白长青送走林芷容,一路进到密室当中。 密室当中发出阵阵恶臭,而他好似什么都闻不到,步步逼近地上一坨不住扭动的怪物。 原来这恶臭就是从这怪物身上散发出来的。 怪物没了四肢,好似一条光秃秃的棍儿,面目模糊的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 白长青心情很好的吹了声口哨,顿时四周便钻出了数不尽的老鼠。 “林正阳啊林正阳,我怎会让你这么轻易的死了呢?” 说罢,他静静的立在一旁欣赏着面前惨绝的情景。 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林芷容,林正阳早就被他唤了出来,死在那场火灾之中的是林婉婉和顾长林啊! 前太子下落不明,二皇子谋反被圈禁,只剩一个进不了京的大皇子和顾鸢这位民心所向的皇太女。 即便朝中有再多的声音,此时面对唯一的选择,也沉寂了下去。 天盛帝对于顾鸢此次南行很是满意,历经了一遭又一遭的事儿,他如今看淡生死只想和皇后厮守一方。 顾鸢还想歇息几日,奈何天盛帝根本不给她机会。 一早便拟好了诏书传位于顾鸢,而他退居为太上皇,携皇后四处玩乐去了。 就这样,顾鸢被逼上位。 是夜,她把脸贴在林芷容的腰上,耍着无赖撒娇道,“我也要退位!这皇帝真不是人干事!” 林芷容一如既往温柔的抚了抚她的头,“殿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顾鸢猛的抬头,“什么?!” “曲灵悠诞下了一名男婴。” 顾鸢一愣,“是顾长林的?” 林芷容默默点头。 顾鸢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她两眼放光,已经想要拟定诏书将皇位传过去了! 反正她这辈子也不打算听那些大臣们的话纳皇夫,所以也不会拥有自己的子嗣。 没想到,顾长林到死,还能给她送上这么一份大礼!真不错啊真不错! 见她那么开心,林芷容禁不住打击道,“可那孩子还要十数年才能长大成人呢!” “……” 顾鸢心里燃起的小火苗一下子灭了。 她揽着林芷容蹭的好似个小狗,“不管不管!我不干了!皇帝这活儿太累了!” 林芷容被她闹的无法,“那陛下想要如何呢?” 顾鸢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除非……你……”说着她闭上眼睛撅起小嘴。 林芷容宠溺的弯下了腰…… 往后便是不能说的故事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