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重生之倾天下》 第1章 废后 夜幕沉沉,繁星满天,回廊里声声虫鸣。 举目远望,金龙盘旋的庭柱悬挂宫灯,将玉树琼枝映得如若烟萝。 平日早已寂静的宫殿如今灯火通明。 啪! 鞭子被夜初霁一把扔到了正跪坐在大堂中央的花无坷面前。 她不过双十年华,眼神却犹如枯井,脸颊也暗沉无光。 花无坷的衣袍被抽打出一条又一条的长口子,透着血迹。 红色沾染在烟蓝色的华丽宫装上,格外刺眼。 原本戴在正中间的凤冠如今歪在一旁,发丝凌乱的披散下来,衬得脸颊越发消瘦。 穿着金黄色龙袍的夜初霁大步转身坐到了主位上,怒视着跪坐在地上的女子,声音狠厉: “花无坷,你这个毒妇!你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将盈儿推下台阶!朕告诉你,如果盈儿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有什么事,朕要你的命!” 伤口痛得花无坷快要晕厥了过去。 她用手指死死掐着腿上的伤口,强迫着自己清醒。 即使身上痛的直冒冷汗也背脊笔直,冷笑着看着主位上道貌岸然的男子, 嘲讽着说道: “呵!如此拙劣的陷害皇上难道看不懂么?你此番不过是想以花扶盈肚子里的孩子为借口废掉我罢了!’’ 夜初霁被说中了心事也不恼, 反倒不屑的轻哼了一声,轻蔑的说道: “你的后位是朕给的,朕能封你自然也能废了你,何须借口!” 回想着当初自己以死相逼,苦苦哀求父亲带着花家军支持他, 最后却落得满门惨死的下场。 花无坷忍不住嘶哑着嗓子质问道: ‘‘你给我的后位?你仁慈?你不过是为了我花家的兵权! 若不是我,你怎么当的了这皇帝?如今你坐稳了这皇位,你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卸磨杀驴!” 听到花无坷的指责,夜初霁不为所动, 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祗一般冷漠的说道: “你花家的兵权那也是我夜国的兵权,朕以前是夜国的太子,如今是夜国的天子,这兵权本就该为我所用。 况且朝中早就有人对你花家手握如此大的兵权感到不满,我娶你当皇后,又留你将军府多辉煌了几年, 朕已经仁至义尽!” 看着夜初霁那冷漠如雕塑的样子,花无坷气到呼吸急促,心脏剧烈跳动, 忍不住呕出了一口血,悲痛的嘶吼道: “既然如此,你又何苦费尽心机娶我! 若不是你蓄意挑拨,我如何会毁掉与安王的婚约转而嫁与你, 你不过也是害怕我嫁给安王之后你这皇位也就坐不稳罢了! 如今你利用完了就迫不及待的除掉我花家!你好狠!’’ 花无坷的话狠狠的刺中了他。 他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发青,指着花无坷的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咬牙切齿道: “花无坷你这个疯子!你竟敢如此口出狂言!来人把她给朕丢到冷宫去,朕再也不想看到她!” 从春末步入了初夏,皇宫里依然花团锦簇,郁郁葱葱,点缀着屋顶铺满黄琉璃瓦,金砖铺地的辉煌宫殿。 冷宫只有一棵连叶子都没有的老树,破洞的窗户和屋檐下的蜘蛛网。 夜色中,青梅步履匆匆的跑了进来, 将几块从御膳房扔掉的膳食中找到的糕点捧到了花无坷面前: “娘娘,您看,您最喜欢的桂花糕。” 脓水混着血水不停的从伤口处流出,星星点点的沾染在身下的稻草席上。 她虚弱的躺在木板床上,扯了扯苍白的嘴唇, 气若游丝: “青梅啊,我已经不是皇后了,以后别叫我娘娘了。” 青梅把花无坷从床上扶起来坐着, 看着花无坷越来越严重的伤口,愤愤不平的用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袖抹着眼泪: “这些狗腿子!以前小姐对他们多好啊,现在却没一个人愿意来为小姐诊治。” 花无坷连咀嚼的力气都没有, 青梅只得将糕点混在了用瓦罐接的干净雨水里,一点一点的给花无坷喂了下去。 之后,青梅又出了门,决定趁夜色去太医院偷点伤药。 花无坷又痛得昏睡了过去。 咚的一声,昏睡中的她被人粗鲁的从床上一把拽到了地上。 花无坷无力的趴在地上,颤抖着睫毛睁开了眼睛, 只见花扶月穿着红色的宫装容光焕发的站在自己面前: “妹妹啊,我来看你了。” 眼睛因为乍看见烛光有些不适应, 待在看清那女子的样貌时随之一愣: “花扶月?你怎么在这里?’’ 花扶月和花扶盈都是二伯的女儿。 花扶月爱惜的扶了扶身上的宫装,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皇上说了,只要我爹能帮助他拿到祖父手里的的作战图,除掉那个一心向着安王的老东西,就接我入宫。 如今你们大房只剩下你了,不足为惧,我自然就进宫了。” 听到这个消息,花无坷不顾自己的伤口,手用力伸向前扯着花扶月的裙摆,恶狠狠的盯着她, 用一口粗噶到仿佛要裂开的嗓音质问: “祖父的派兵作战计划是你们泄露出去的?原来勾结外敌的人不是安王,是你们! 祖父也是二伯的父亲,是你的亲祖父,你们怎么下得去手啊? 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花扶月对花无坷的指责无动于衷, 轻抚着头上的金步摇,语气缓慢又高傲的说道: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妹妹,祖父既然不愿意同我们一起站在太子的阵营,我们当然只能自己好好谋划谋划了。” 花扶月又继续说到:“我今天来呢,主要是给你带来了一壶好酒。” 说完给身后的侍女使了个眼神。 侍女当即把酒端到了花无坷面前。 花无坷知道夜初霁这是想趁机除掉自己,毕竟自己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但是她如何能心甘情愿的接受自己落到如此地步! 双眼紧紧盯着酒壶,花无坷不死心的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花无坷提到花无境,花扶月不屑道: “你罔顾宫规,妄图谋害皇子,皇上本来想将你处以绞刑, 但姐姐念着腹中胎儿无事,又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向皇上求情留你一具全尸,你还不谢恩?” 然后又将一只带血的银簪扔到了花无坷面前。 这是青梅的娘亲留下来的,时常被青梅带在身上,花无坷当然认得。 见花无坷挣扎着爬起来,将簪子抓在手里,愣愣的看着。 花扶月轻蔑道: “这狗奴婢在太医院偷药时被当场抓住,已经杖毙了。现在正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呢,妹妹你就安心的去。” 想到因为自己轻信二房和太子,误会了安王还害死了全家。 悔恨像一把锋利的刀在花无坷的心里搅动。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在灰扑扑在脸上留下两道泪痕。 花无坷一边挣扎一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 “若有来世!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两个侍卫上前将花无坷死死的按在地上。 花无坷动弹不得,脑袋被迫仰着。 嘴里被不停的灌着酒,眼睛却死死的瞪着花扶月。 夏季的夜里不时有一阵凉风吹过。 本就松松垮垮的木门被风吹得微微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屋外不知哪里传来的猫叫,一声声细细长长的,像哀怨的哭声。 听得花扶月直冒冷汗。 支撑木窗的叉竿突然在此刻断裂,窗户砰的一声关上。 屋里的烛光也一闪一闪的,衬得花无坷死死瞪着眼珠子的脸忽明忽暗。 犹如恶鬼。 花扶月被这场景吓到了。 觉得看着眼前的女人下一刻就会变成厉鬼来找她索命,不禁哆哆嗦嗦的为自己开脱: “花无坷,你别这样看着我,你有今天是你自己蠢!可不是我害得。” 她一边说一边往门外退去。 后退至门槛的时候,腿一软被门槛绊倒坐在了地上, 连忙手脚并用爬起来: “你要报仇也是找花扶盈,是她给你下药害你不能受孕又帮助皇上害死了你父亲!你别来找我啊啊啊啊。” 说完尖叫着带着侍女落荒而逃。 身后,独留花无坷摊着双手无力的趴在阴暗的冷宫里。 身上被鞭打的伤口在刚刚的挣扎中再次裂开。 红色从灰蒙蒙的破烂宫装里透出来,嘴角也有黑色的血不断流出。 第2章 后悔 花无坷渐渐的感受不到毒发时的剧痛了。 她以为自己要死了,却诧异的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轻的好像要飘到天上去了一样。 低头一看,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离了身体,变成了一个飘在空中的魂魄。 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花无坷暗自嘲讽,难道是因为我这辈子误信了小人,害死了父亲他们,所以注定要当一个孤魂野鬼么? 思绪间,花无坷已经被一阵风裹挟着飘出了冷宫。 她飘到了祠堂,看着夜初霁站在他父亲的牌位面前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父皇,这么多年来儿臣苦心经营,已经培养出了一批精兵,花家的大部分兵权如今也掌握在我手中,只待时机成熟, 就能铲除夜不惑,送他去见皇太祖!您当初没有做到的事,儿臣做到了!” 花无坷在祠堂的悬梁上待了一夜,听夜初霁说着她以前不知道的秘辛。 听完她才知道,自己以前错的多离谱! 安王夜不惑是皇太祖最喜爱的小儿子,十四岁带兵上战场,数次击退敌人,十六岁就已经是夜国的战神。 皇太祖病发去世时本想传位于他,奈何夜不惑远在边关抗敌,就被夜初霁的父亲抢了先机。 先皇在世时就一直害怕夜不惑来抢回皇位,夜初霁更是视夜不惑为眼中钉肉中刺。 为了能与夜不惑的玄铁军抗衡,他暗中谋划,破坏了花无坷与安王的婚约,又使计娶了花无坷,以获得花家军的支持。 一想到自己因为二伯和花扶盈姐妹的几句话就认定夜不惑是个狼子野心、无时无刻不想着篡位的乱臣贼子。 与自己订下婚约不过是想要花家军。 后来又因为夜初霁害死祖父栽赃给夜不惑而不顾父亲劝阻执意要毁婚约。 结果夜初霁才是那个觊觎花家军的人! 花无坷真是悔不当初! 她恨不得自己能马上变成一堆石头,掉下去砸死夜初霁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就算再也不能转世投胎她也认了! 夜初霁离开祠堂之后,她也飘了出来。 然后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一路穿过宫墙到了街道上。 花无坷飘在空中时还在想着如何才能为花家、为自己报仇雪恨。 没有注意到街道上的人都在飞速的倒退。 她飘到了到了将军府门口,看着‘将军府’三个大字宛如游云惊龙。 花无坷感到很诧异。 自从祖父与父亲离开之后,兄长就代替他们常年驻守边关,没有回来过。 二房几乎占据了整个将军府。 因为二房从文,所以门口的‘将军府’牌匾也被取了下来换成了花府。 如今不知为何又挂了上去。 那股不知名的力量又带着花无坷进入了府内。 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绿叶的间隙,在青石板上打下了斑驳的光影。 花木扶疏,蜂飞蝶舞,青竹流泉,还有亭台楼阁映在这青松翠柏之中,仿若世外桃源。 阁楼里有一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躺在榻上小憩。 乌发散落在镶嵌玛瑙的桃花石枕上,身上盖着雪缎织锦,绣罗金缕帐半垂,水晶珠帘流光耀熠。 少女肤如凝脂,鹅蛋脸上有两道如柳叶的眉,和蝴蝶翅膀一般长长的睫毛,樱唇红润。 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世家贵女。 花无坷看着眼前少女无忧无虑的睡颜,她终于发现自己飘回了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白天,花无坷被那股力量禁锢在少女身边。 晚上,她可以不受约束,四处飘荡。 她飘遍了将军府每个角落。 二伯偷祖父的作战图、花扶盈买通父亲的部下暗害父亲…… 那些前世她不知道的阴谋一个一个在她面前展开。 她看着将军府走向衰亡…… 花无坷每天都在少女身边疯狂的嘶吼。 即使知道自己只是一抹孤魂,她也想要阻止她与夜初霁、二房等人接触。 直到她看见自己将夜不惑的订婚信物退了回去,再一次嫁进了东宫,一步一步走向既定的命运。 最后瘫倒在冷宫的地上,没有了呼吸。 不知道又在皇宫飘荡了多少天,突然一股莫名的风吹来。 花无坷以为自己要随风消散了,这股风却将她带到了宫墙处。 宫墙之上到处都是拉满弓箭的士兵,四周燃起火把。 花无坷看见夜不惑正处在重重包围之下,肩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他用剑杵地,支撑着自己向前走去,每走一步就留下一个血脚印。 夜初霁站在宫墙上,看着下头已经奄奄一息还强撑着不愿倒下的人,他猖狂的笑到: “哈!没想到皇叔你真的会为了花无坷前来送死。一具尸体竟然能让你做到如此地步。 念在你痴情一片,朕就发发善心,让你们二人团聚去做一对鬼鸳鸯。” 宫门打开,花无坷的尸体被丢了出来。 当的一声,剑被丢在了地上。 夜初霁缓缓跪下,俯下身将眼前已经僵硬的花无坷抱在了怀中。 夜不惑低头抚摸着花无坷已经发青的脸庞,用哄孩童一样的声音温柔的说道: “岁岁,别怕,我来接你回家了。” 说完用脸贴上了花无坷的额头,嘴角挂着满足的笑,闭上了眼睛。 花无坷以为自己一个鬼魂应该是没有眼泪的。 直到夜初霁一声令下,她看见一直被自己当做死对头的夜不惑即使被万箭穿心也没有放开怀中的自己。 一滴泪从她的眼眶凝出。 滑过脸庞,实实的砸在了地上。 悲伤之中,花无坷觉得自己被狠狠的拽了一下,然后失去了意识。 ———— “岁岁!岁岁!别闭眼,坚持一下,睁开眼看着我好不好?”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乳名。 从小到大,除了父亲兄长他们,就只有安王夜不惑会叫自己的乳名。 花无坷睫毛颤了颤,终于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前的,正是夜不惑焦急的脸。 他将自己搂在臂弯之中,骑在马上,一手握着缰绳,不时低头看看自己。 花无坷的手贴上了夜不惑的脸。 感受着夜不惑身上传来的温度,看着这张刻在自己心里永远无法忘记的面容。 她顾不得深究自己为何回到了身体中还活了过来,只希望夜不惑能好好活着。 流着眼泪焦急道: “夜不惑你快走!不要管我……” 说完就晕了过去,手也滑落下来。 看见怀中的人再次昏睡,夜不惑焦急得用力挥鞭,加快速度。 第3章 重生 “都三天了,小姐你怎么还不醒啊……” 一个身着淡绿色衣裙,梳着双丫鬓的丫头站在床边絮絮叨叨, 用湿毛巾为少女轻轻拭去额头上的汗,后又端起水盆准备退出房间。 床上的少女突然痛呼了一声:“唔。” 丫鬟一听到声音就随手放下水盆,急匆匆跑到了床边: “小姐,小姐,您醒了?” 少女慢慢睁开了双眼,缓缓转动着眼珠打量四周熟悉的布置,却找不到聚焦点,圆圆的杏眼里闪着不解。 在看到身前的人时更是一愣,不由得喃喃道:“青梅……” 看见花无坷终于睁开了眼睛,青梅不由得哭了出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您都睡了三天了,大夫说您要是在醒不过来,就……就……呜呜呜呜……” 花无坷看着眼前十七八岁的少女,感受着手臂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疼痛,有些迷茫。 难道自己在做梦? 可是梦里怎么还会感到疼痛呢? 看见花无坷不说话,青梅继续哭诉道: “小姐,你都不知道你流了好多血,吓死我了,要是小姐你有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 不等花无坷有所反应,一个和青梅打扮相似的丫鬟端着药走了进来, 弯腰把药放在了床边的桌案上, 又嗔怪的瞪了一眼青梅,“姐姐,小姐才刚醒,你就闹小姐,你也不怕累坏了小姐的身子。” 说着,又转身走到屋内的矮榻上拿了一个枕头: “快把小姐扶起来,把这碗药趁热喝了,大夫说了,小姐失血太多了,这药啊,是专门补气血的。” “青兰?” 花无坷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很是讶异。 青兰和青梅是两姐妹,都是从小和花无坷一起长大的。 青兰虽然比青梅小,但是为人处事比跳脱的青梅更稳妥。 可惜在跟随她进宫第二年就为了维护自己而得罪了花扶盈被赐死了。 看着早已经死去的人现在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又看看周围熟悉的环境,少女时期的青梅, 再想到自己当过一段时间的孤魂野鬼,花无坷心中慢慢浮现出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念头…… “小姐,你可别这样看着我,你就算撒娇这碗药也是必须要喝的。” 青兰一边说一边搅拌着汤匙,让药不要太烫。 “我已经叫厨房做好了小姐最喜欢的桂花糕,等喝完药我就给您端来。” 花无坷小时候总是和兄长一起去武场玩儿,每次玩得一身伤回来就会被青兰盯着上药。 花无坷虽然喜欢武术也不怕苦,但就是怕上药和喝药。 每次花无坷想退缩青兰就用桂花糕哄她。 花无坷愣愣得坐在那里,按耐住心里的激动,强装镇定的看向青梅: “青梅,把镜子拿来给我。” 青梅拿来镜子,以为小姐是害怕毁了容,宽慰着: “小姐别怕,脸上没有受伤呢。” 看着镜子里那张稚嫩的脸,没有亲人逝去,丈夫利用带来的沧桑。 这是她,是花家大房嫡女,花无坷! 她现在确定了,她重生了。 老天有眼! 花无坷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牙齿咬紧,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花无坷喝着青兰喂到嘴边的药,思考着她到底重生到了何时: “我这是何时受的伤?” 青梅看见青兰在喂药,就主动凑上来回答道: “小姐您忘啦?三天前是家主带着老爷还有少爷一起出征的日子, 您早上去送完行之后和二房一起去寺庙为家主他们祈福,结果在上香回来的途中遇见了匪徒。’’ 花无坷的祖父是开国大将,荣威大将军,父亲是定国大将军,常年驻守在边关,抵御北国的攻击。 兄长从小也显现出打仗的天赋,现在是花家军里的四平将军。 母亲因为在生自己的时候难产去世,花无坷小时候一直是奶娘在教导。 奶娘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将花无坷教导得知书达理。 可惜在花无坷十岁那年去世了。 那之后,想着年龄已经大了就没有在找人专门照顾,而是被父亲托付给二弟,和二房两姐妹一起学习。 最后在二房的蓄意引导下成了一个看不懂人心的傻子。 前一世,父亲总是对自己耳提面命说要与二房好好相处。 花无坷也因为父母兄长常年在身边,年少不知事所以被二房牵着鼻子走。 就算总是因为二房而遇见危险也没有因此怀疑过二房,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花无坷紧紧抓着被子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 她眼睫微低,挡住里面翻涌的情绪。 既然重来一世,夜初霁还有二房的所有人……你们给我等着! 花无坷刚刚喝完药就见老夫人身边的红秀嬷嬷踏着黑红色镶着金丝的步履走了进来。 左手拿着丝帕,右手被一个身穿绿白相间的衣裙的小丫头搀扶着,头上的插满了金叉。 身上没有一丝下人的样子。 这红秀是伺候老夫人长大的贴身侍女,总是替老夫人出面刁难花无坷。 以是仗着自己是老夫人的人,见了花无坷也不行礼,直接出声暗讽: “哟~三小姐醒了?这既然都醒了怎么也不见去给老夫人请安呢, 您都三天没有去请安了,老夫人可天天念叨着您呢,这不,一听说三小姐醒了就让我来看看您。’’ 上一世,花无坷一听这话就乖乖的去请安了。 结果被老夫人故意刁难跪了大半天,回到自己的院子伤口就恶化了,反反复复发热躺了好几天。 好不容易活了过来,这次花无坷可不愿意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了。 “老夫人可真是对我大房的事了若指掌啊,我才刚醒,这还没有缓过来呢,就派红姑姑您来了, 看来老夫人还真是时时刻刻关注着我院里的动静呢。” 以前这三小姐都是很好拿捏的。 红姑姑没想到花无坷会这么说,也不确定花无坷是不是真的发现了老夫人在大房这里安插眼线的事。 一时间也不敢在拿高姿态,将手从小丫头手里抽回来放在身前。 微微弯腰,恭敬的回答到: “三小姐这真是误会老夫人了。 大爷总是跟着老爷外出打仗,就留您一个人在府上,老夫人作为长辈当然要多关心您了。” 听见这虚伪的说辞,花无坷直接冷笑出声: “呵!既然老夫人如此念着我,我也不能辜负老人家的心意,等我收拾收拾就去” 花无坷虽然才醒来还没缓过劲,但是她心中的情绪无论如何也按耐不住。 迫不及待的要去会会这二房的人了,就算还有伤也不在乎了。 见花无坷答应了下来,红秀还以为这三小姐终于还是那个好拿捏的。 又直起了腰,毫不客气道: “三小姐可别让老夫人等久了。”然后就在小丫头搀扶下离开了。 第4章 老夫人 红秀一走,青梅就不满的嘀咕: “小姐,您真的要去么, 老夫人也不是您的亲祖母,您也不让我告诉老爷和家主老夫人平日里有多过分, 您干嘛这么顺着她啊……” 老夫人柳眉是祖母的远房表姐,因家里遇难无依无靠,祖母就收留了她。 入府之后一直谨小慎微没有什么存在感。 大家也不在意府里多了一个表小姐。 祖母头七,祖父悲痛万分,喝醉了酒。 第二天醒来看见缩在床角颤颤巍巍的的抱着膝盖默默流泪的柳眉,还以为是自己因醉酒错将表姐认成了爱人。 顿时羞愧难当,但事情已经发生,不得不将柳眉娶进门。 又因为不想辜负原夫人,就将柳眉安排在了另外的院子,再也不曾踏足过。 谁知就那一夜,就怀上了花无坷的二伯花静谦。 以前觉得二房总归是祖父和父亲的亲人,也就是自己的家人。 老夫人虽总是刁难自己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不愿意告诉父亲,怕父亲在战场上还要担心自己。 没想到却因为自己的宽容掩盖了二房的真面目,酿成了大祸。 重来一次,花无坷决定不再粉饰太平。趁这次机会,杀杀老夫人的锐气。 花无坷坐在铜镜之前,看着青兰为自己插上发簪,悠悠开口道: “既然老夫人如此念着我,我去见见也无妨,正好我也想念二房的人了……” 青兰听着自家小姐提到二房的语气不同以往的亲昵,疑惑的看了一眼。 但也没有多问。 毕竟她也希望小姐离那群不怀好意的人远一些。 站在旁边青梅没听出花无坷的深意,嘴一撇。 低落的重复着花无坷以前说过的话: “老夫人是长辈,长辈的命令要服从,二房是亲人,一家人要和睦……可是小姐你还受着伤啊……” “我受伤的事除了府里心腹,无人知晓,我若不去,那岂不是任二房在外编排我多么不孝顺么, 这次请安,我要让她知道,虽然父亲和兄长常年在外,但我花无坷也不是任她拿捏的!” 听见这句话,青梅青兰都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惊喜的看着她。 花无坷站了起来,转过身看着她们两个为自己不再隐忍而藏不住高兴。 她嘴角也挂上了一抹从容的笑容: “别担心,我隐忍了他们这么久,以后不会在任他们欺负了。” 花无坷穿着月白青葱色底的八幅湘裙,头戴双翔凤簪,白玉耳坠,皓腕上一对琉璃翠镯子,踏出了院门。 将军府有三个院落,正中间是雪蓉堂,是祖父以祖母的名字命名的,祖父花竹空就住在那里。 右边是嘉明堂,是大房的院子。 因为祖父疼爱父亲和花无坷兄妹,且父亲花容钰和兄长花无境都是武将,所以院子里备有练武场,是三个院子中最大的。 二伯花静谦幼时就不爱习武,年长之后谋了个文职,现在和老夫人一起住在左边的静华堂。 花无坷带着侍女穿过一片假山廊桥,到了静华堂。 屋内,老夫人在正中,花扶月和母亲二夫人孙如惠在右边,花扶盈在左边。 花扶盈是姨娘林似玉的女儿,姨娘是没资格来给老夫人请安的。 一家人正在用膳,明知花无坷已经到了门外也没人主动搭理。 花无坷向老夫人行完礼之后不等老夫人发话就坐在了老夫人对面。 毕竟前一世老夫人对自己的请安可是没有半点反应。 等了许久之后,又在红秀嬷嬷的‘提点’下跪下认错。 说自己前几天因病没能来请安请老夫人恕罪。 老夫人这才慢慢放下筷子,恩赐般开口让自己起身。 老夫人没想到这花无坷竟然自顾自的坐下了没给自己刁难她的机会。 不悦的放下了筷子,皱着眉看向花无坷: “三姑娘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几天没来请安怎么也不知道认个错?” 看着老夫人迫不及待的要将这没规矩、不孝顺长辈的由头往自己身上安。 花无坷心里冷笑。 又想找借口惩治自己,这次可没那么容易了: “无坷前几天一直处于昏迷当中,今天才将将醒来,一动就容易头晕, 大夫本来交代说最好不要到处走动,但无坷想着礼节不可废,既然老夫人想见我,我还是来一趟的好。” 老夫人作为家中的长辈,花无坷受伤卧床这么久定然是知晓的。 如今明知孙儿受伤没有关心询问一二也就罢了,还要苛责为何不来请安。 着实说不过去。 老夫人既然想略过受伤的事说自己不懂礼节,她就说老夫人为老不慈,不顾小辈有伤就要别人前来请安。 一句话就将老夫人的问责怼了回去。 孙如惠见自家婆婆落了下风,嗤笑着帮腔道: “三姑娘这身子未免也太弱了,我们家二姑娘和你同一天遇袭,这请安啊,可是一天也没有落下过。” 老夫人嘴角含笑,赞许的看了自己的儿媳妇一眼,夸到: “还是我的月儿孝顺,受了伤也知道来看看我这个祖母” 说着又斜了花无坷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 “不像三姑娘,三姑娘金贵的呢~” 花扶月所谓的受伤不过是受了点惊吓罢了,别说刀口了,连一丝划痕都没有。 毕竟当时自己可是拼了命的保护这个二姐姐。 看着面色红润完全看不出一丝病态的花扶月,花无坷故作疑问: “这也怪我自己,为了救二姐姐受了伤,我这才昏迷了好几天没能来请安。二姐姐自然是顶孝顺的, 可是怎么也没有来妹妹一眼?” 见花无坷暗指自己的孙女忘恩负义,老夫人顿时不乐意了: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救不救的,你这个当妹妹的难道还要受了惊吓的姐姐亲自来看你不成?” 花扶月在老夫人和二夫人的宠爱下嚣张跋扈惯了,从不愿意落人下风,更不愿意被花无坷压一头, 毫不客气的过河拆桥,撇着嘴巴对花无坷哼了一声: “我可不稀罕你救!” 花无坷并不打算接这话,毕竟花扶月虽然没脑子,孙如惠可不是个傻的。 “月儿!” 果不其然,孙如惠厉声制止了花扶月的话语。 一想到最小的三姑娘都及笄了,自己的女儿早到了该相看人家的年纪。 如果今日这番语言若是被多嘴的下人传了出去,这不感念妹妹救命之恩的名声怕是就传开了。 女儿家的好名声比那金子还贵重。 自己的女儿可千万不能被别人说成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孙如惠忙不迭的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不争气的女儿,又转头对着花无坷露出了一个堪称和蔼的笑容: “三姑娘这是哪里话,月儿只是被吓坏了。 好不容易缓和一点就闹着要来看你,但我想着三姑娘还昏睡着,月儿万一打扰到了你影响你恢复就不好了。 刚刚你还没来的时候啊,知道你醒了立马给我说要去看看三妹妹你呢。” 话里话外都是一心为花无坷着想的意思。 若是前世的自己估计也就应下了。 可如今知道了二房的真面目,花无坷是连个敷衍的表情的都懒得给了。 看着花无坷毫无反应,孙如惠心里恨恨的骂了一句这个小贱人,又在桌子底下掐着花扶月的手臂。 花扶月吃痛,心里很是不畅快。 但也知道母亲生气了不敢造次,只得撅着嘴巴不情不愿的给花无坷道谢。 嘴上说着谢谢,却是侧着头看向别处,连眼神也没给一个。 花无坷未出声,却见一直没有出过声的花扶盈用手指扣着手帕。 眼睫微低,怯怯的看了一眼花扶月。 一副虽然很害怕但还是要为花无坷说话的样子,轻轻出声道: “二妹妹能这样想就对了,三妹妹为了救你真的流了好多血呢……” 第5章 试探 将军府的三个院落都是回字形。 老夫人住在正对着院门的正厅,出了厅门就是一段廊桥。 廊桥的尽头是一三岔路口,分别通往二爷夫妻住处,林姨娘母女住处,还有院门。 在路口处,花扶盈正在和二夫人告礼准备离开,却听到二夫人悠悠说到: “呵,看来比起我们家月儿,盈儿与无坷好像更亲近啊……” 一想到刚刚花扶盈在席上帮着花无坷与自己的女儿作对,孙如惠真是越看这个庶女越不顺眼。 以前只觉得这林姨娘母女明里暗里的讨好花无坷是因为她们身份低微不敢和花无坷作对。 这次看来,这贱丫头明明就是想攀上花无坷好给自己添堵! 花扶盈最开始没有说话,只是小心翼翼的缩在那里,低着头,作出一副不敢回答的模样。 等了一会儿,发现身后的花无坷并没有为自己出头的想法。 她心里感到有些微的诧异,不得不应付二夫人: “月儿是盈儿的妹妹,我们姐妹俩自然是亲近的。” 孙如惠可不觉得和庶女一起被称为姐妹是什么好事,鄙夷的看了一眼花扶盈: “哼,大姑娘可慎言,这嫡庶有别,我们家月儿可没有什么姐姐。”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花扶盈在自己面前做戏的时候,花无坷就在后面,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 见孙如惠走了,没戏可看了,她也不想理站在前面的花扶盈。 怕自己忍不住撕下她虚伪的面容。 以前见花扶盈被二夫人母女欺压,花无坷都会为她出头的。 虽说二夫人也不将花无坷放在眼里,但这正合了花扶盈的心意。 毕竟两个被二房当家欺压的人,总是容易‘惺惺相惜’。 花扶盈就靠着这小把戏把花无坷这个傻子哄的团团转。 孙如惠离开之后,花扶盈还在纳闷花无坷刚刚为何没有反应。 这次自己还是因为帮她说话才会被责骂,怎么这花无坷一句话也不替自己说? 见花无坷越过自己就要出了这院门,快步跟上前面的花无坷: “三妹妹走这么急作甚,也不理姐姐,可是因为前几天你昏迷的时候姐姐没去看你,你生姐姐的气了?” 二房当时没有一个人前去探望,不过是想着这花无坷生死未卜,能不能挺过来还另说。 花扶盈是想接近大房,又不是真的关心花无坷,自然也不会贸然前去。 毕竟这万一这花无坷没了,还因此得罪了二夫人她们。 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看着花扶盈绞着帕子,嘴唇微抿,一副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样子。 言语之间却在质问为什么没有替她出头。 花无坷冷笑着往自己的院子走去,淡淡的回答道: “大姐姐多虑了,我只是怕那时候出来替你说话二夫人会更针对你,反而害了姐姐罢了。” 言语间,他们已经出了二房的院子,快到嘉明堂了。 突然起了一阵风。 青兰顾忌着自家小姐的伤,凑到花无坷身边: “请小姐快步进屋,这身上还带着伤呢,可受不得凉。” 听青兰提起自己身上的伤,花无坷想起来遇到山贼的事。 前几个月父亲他们刚在边关打赢了一场胜仗,带着捷报回来复命。 可惜皇上对花家军和玄铁军忌惮的很,两家本就有婚约,万一这直接揭竿而起要造反可如何是好。 他不敢动安王,只能将花家军调离京城。 第二天父亲他们就领旨奉命前往与北国相接的漠关了。 花无坷就跟着他们一起出了城门之后,前往郊外的大佛寺为其祈福。 在回来路上途经一片树林的时候,突然窜出来一群黑衣人。 黑衣人自称山匪,打扮与行事作风却更像杀手。 他们嘴里说着打劫,却不抢夺财物,挥刀直直砍向花无坷所在的马车,根本没看其他人所在的马车一眼。 当时只道是运气不好才会被盯上。 如今知道了二房的真面目,又想到山贼最后就算抓住了乱跑的花扶月也没有对其下手,而是引诱自己去救她。 花无坷觉得这次遇到伏击肯定跟二房脱不了干系,绝非巧合。 可惜花无坷重生的日子比当孤魂野鬼时早了那么一两天,是以不知道这山贼背后有何蹊跷。 正苦恼这山贼的事情要从何查起呢,就想到了跟着来到了嘉明堂院外的花扶盈,随即邀请花扶盈一起进了屋。 屋里已经备好了茶点,花扶盈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 “这碧螺春真是好喝,难怪妹妹这么喜欢。” “姐姐既然喜欢就常来,正好我养伤不能出府,有的是时间陪姐姐喝茶。” 反正这花扶盈做事小心谨慎,一时半会儿也除不掉,不若借她给二夫人添添堵。 花扶盈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能和花无坷亲近的机会: “那我就叨扰妹妹了,不知道妹妹这伤怎么样了?” “大夫说没有大碍了,好好养着就行。’’ 随即眼波一转,轻轻试探道: “姐姐你说这山贼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害我,我怎么觉得他们跟冲我来似的?” 花扶盈微皱着眉认真分析: “这山贼的确蹊跷。 但是二妹妹也被抓了,应该不是冲你来的,老夫人已经让大管事派人去查这伙山贼了,估计不久就有消息了。” 花无坷上辈子刚嫁给夜初霁后,见惯了逢场作戏的人。 一眼就看出这事儿跟花扶盈没有关系。 不过花扶盈是个聪明人肯定猜到了这事明显就是冲自己来的。 见花扶盈如此敷衍自己,花无坷也不恼。 本来也没想着花扶盈能真的站在自己这边,随口回到: “既然这样,那我就等着消息。” 花扶盈心中清楚这事儿不是老夫人就是二夫人干的。 不敢在待下去,万一花无坷将这事儿联系到二房身上还让二房知道了,只怕她们会以为是自己告的密。 急忙站起来向花无坷告别: “嗯,妹妹别太忧心了,我要回去陪姨娘用午膳了,就不打扰妹妹了。” 青兰送花扶盈到门口时,对花扶盈拜了一拜,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山贼的事,如果二房有什么消息,还请大小姐告知一声。” 花扶盈微微颔首后快步离开了。 青梅一直注意着屋外的动静。 看见一个打扫丫头在听见了青兰和花扶盈的对话后偷偷离开,就急忙向花无坷禀报到: “小姐,翠云从后门离开了,看方向是往二房去了。” 第6章 吓唬 翠云是被管事的分配到大房来负责打扫的丫头。 这院里的下人除了大房自己的人,其他的打扫丫头大都是府里分配,很容易被安插眼线。 这翠云就是其中一个。 被派去跟踪翠云的小斯,一路跟着到了二房旁的竹林里。 小斯没敢走太近,躲在竹林外的假山石群中,偷偷观察着。 没一会儿就看见二夫人的奶娘桂香嬷嬷从竹林里走了出来,然后翠云也随后离开了。 小斯快步回去禀报花无坷。 听小斯说了翠云的踪迹,花无坷确定了山贼的事与二夫人有关。 随即吩咐青兰派人时刻盯着孙如惠。 桂香嬷嬷从竹林离开后急忙向二夫人说了花无坷在通过花扶盈打探有关山贼的事。 铮! 当时孙如惠正在教女儿弹琴,听到桂香嬷嬷的禀告,孙如惠气的不行,没忍住掐断了琴弦。 将坏掉了的琴一把推到地上,视线射向林姨娘的院子,怒目切齿: “花扶盈这个贱人!她竟然为了讨好大房向花无坷告密,当时就应该除掉她!弄不死花无坷我还弄不死她么!” 看着孙如惠被气到失去了理智,忘了控制声音。 桂香嬷嬷害怕被院子里的下人听去了,在旁边轻轻提醒: “夫人息怒,这事儿大姑娘她也不知情,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就算大姑娘给三姑娘说了什么,也不足为惧。” 孙如惠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即冷静了下来,不屑道: “哼,不过是挑拨离间的小把戏罢了,左右花扶盈也拿不出证据。 不过,还是要谨慎一点,得找个机会探探花无坷的意思。” 花扶月此时也在二夫人房中。 也是听到了桂香嬷嬷的话才知道她娘亲收买山贼想要暗害花无坷的事情。 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一下子慌得不行,忍不住向母亲确认: “娘,你说花无坷不会真的怀疑上了我们?” 平静下来的孙如惠不相信花无坷会突然变聪明怀疑上他们: “不可能的,那个蠢货一向把我们当做亲人一样看待,不会怀疑我们。” 花扶月还是害怕,不停的追问: “娘亲,祖母和父亲知道这件事么?” 一提到丈夫孙如惠就生气,语气很不耐烦: “你父亲还想通过花无坷攀上太子,怎么可能让他知道我们要杀了花无坷。” 孙如惠很不理解丈夫的做法。 她认为只要花无坷死了,花家唯一能当上太子妃的就只有她的女儿花扶月了。 却没有想过,夜初霁想娶花无坷是因为花竹空将花家军全权已经交给了花容钰。 花无坷的父亲是如今掌管花家军的人。 而花扶月除了姓花,与花家军毫无关系。 所以花静谦虽不管母亲和夫人如何明里暗里的欺负花无坷,却从一向不允许她们对花无坷下死手。 看见花扶月如此害怕,孙如惠决定尽快去探探花无坷的口风, “奶娘你找几个人把库房里那些不怎么值钱的东西挑几样出来,月儿去看救命恩人总不能空着手去,传出去了像什么样子。” 桂香嬷嬷适时的扯出一个谄媚的笑,奉承道: “三姑娘对夫人本就敬重的很, 您若是带着东西去看望她,再假装关心她几句,她怕是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哪里还敢怀疑您啊。” 想到花无坷平日里对自己的态度。 孙如惠嘴角浮现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午膳之后,孙如惠带着花扶月来到了嘉明堂。 管事嬷嬷不在,青兰就让姐姐青梅去请小姐,然后将孙如惠母女引到了大厅坐着。 在自家院里的时候,孙如惠对花扶月千叮咛万嘱咐,万不能露出破绽。 还要好好感谢花无坷的救命之恩,最好能以此拉近和花无坷的关系。 花扶月虽然觉得花无坷一无是处,是个什么也不会什么都不懂的草包,不愿意和她多接触, 但也架不住母亲的耳提面命,见花无坷踏进厅门门就站起来主动开了口: “妹妹,我和娘亲来看你了。” 语气轻快,但嘴角那抹强扯出来的笑容实在是僵硬。 花无坷心中也明了这花扶月定然是被孙如惠逼着来的。 她坐在了孙如惠的对面,左手托着茶碗,右手用茶盖轻轻拨弄着表层的茶水。 淡淡的嗯了一声,就不再出声。 眼睫向下注视着手里的茶,姿态放松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 慢悠悠的等着看这对母女来此的目的。 见花无坷表情冷淡,花扶月心里翻了个白眼。 也懒得再说话自讨没趣,撇了撇嘴坐下了。 孙如惠隐晦的打量着对面的人。 总觉得这花无坷如今只是简简单单的坐在那里,周身就围绕着一股无法形容的高门贵女的气度。 和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花无坷简直判若两人。 不确定花无坷这变化到底是为何,孙如惠也没功夫深究,将带来的东西交给了青兰, “月儿才用完膳就非要来看你,说三姑娘你受了如此重的伤,肯定吓坏了,还给三姑娘带了礼物呢。” 紧接下来试探着开口: “不知道三姑娘可有留下什么阴影啊?” 花无坷心里嗤笑了一声。 说什么阴影,不过是想问自己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地方进而怀疑此事不是偶然罢了。 茶杯被随手放在了旁边,花无坷不急不缓的抬头看向孙如惠, 嘴角微弯,笑着说道: “这最大的阴影不就在二夫人院里么?” 看见花无坷那意味不明的笑容,孙如惠突然想到了花无坷今日在老夫人那里奇奇怪怪的反应。 平日里花无坷都是对二房言听计从,定然会遵从老夫人的意思下跪认错,哪里敢开口顶撞老夫人。 况且花无坷不过因为丈夫几句话就疏远安王还与太子走近,蠢得什么都不懂。 怎么会在自己开口要调令时问出那样的问题? 莫非她真的发现了什么? 她双手紧紧抓住椅子两边的扶手,借力稳住心神,害怕在花无坷面前露出破绽。 借着宽大衣袍的掩盖,孙如惠暗暗调整了一会儿自己慌乱到急促的呼吸。 强强撑着气势,责备到: “三姑娘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想说我院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看着孙如惠强装镇定还要找自己茬的样子,花无坷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用开玩笑的语气继续吓唬着孙如惠: “二伯母可真是误会我了,我说的阴影就是二姐姐啊, 我不正是为救二姐姐受的伤么。要我说啊,这二伯母院里的人可真是比山贼还可怕呢~” 听到花无坷这么说,孙如惠终于安下了心,嗔怪的说道: “三姑娘怎么说话也不一次说完,二伯母还以为我院里真有什么坏东西,冲撞了三姑娘呢。 月儿也是被吓坏了才会乱跑的,这不,她也知错了,特地来给三姑娘赔罪么。” 第7章 大房管事 花扶月听到花无坷直直指向了自家院子,本就害怕的不行。 又见母亲瞪了一眼自己,忙不迭的走到花无坷身边,拉着她的袖子赔笑道: “我当时也是慌不择路才会乱跑嘛,好妹妹你就原谅姐姐这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会小心的。” 花无坷不着痕迹的扯出了自己的袖子: “二姐姐慎言,这种事,还是不要有下一次的好。” 看着手中滑过的袖子,花扶月心中恼怒。 阴沉着脸,回到了母亲身边坐下。 试探完了,孙如惠就不想再浪费时间坐在这里对着花无坷喝茶了。 “三姑娘伤还没有好,还是要多休息,我和月儿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带着花扶月回到了静华堂。 孙如惠走了之后,青梅忍不住问自家小姐: “小姐既然怀疑二夫人,为什么还要说那些话打草惊蛇呢?” 花无坷淡淡回答道:“惊动了他们,他们才会慌不择路,露出马脚。” —— 孙如惠一进房间,就叫来了桂香嬷嬷,又遣退了其他下人。 原本计划是先给定金,事成之后再将剩下的钱给完。 若失手,剩下的钱就不给了。 可因为夜不惑在最后关头赶来,救下了花无坷又杀了太多山匪。 山匪头子不干了,说孙如惠不给钱他就赖在京城不走了。 这群人都是四处逃跑的死刑犯,孙如惠知道他们不敢露面,不敢来将军府告密。 本想着不管他们,耗到最后他们总会走的。 可她总觉得花无坷今天的表现怪怪的,又害怕老夫人查出来这件事和她有关之后告诉花静谦。 赶忙吩咐桂香嬷嬷,让她把剩下的钱给杀手送过去,并且拿回她的信物。 花扶月还在因花无坷三番四次下了她的面子而生气,见母亲要打发走那群杀手,顿时不干了: “娘亲,难道你就放弃了么?花无坷活着我怎么当太子妃啊?” “你住嘴!” 听见自家女儿想事情如此鲁莽,孙如惠不由得呵斥: “你以为花无坷是那么好杀的么!” 自己和夫君在花无坷面前抹黑夜不惑已久,终于撺掇花无坷亲口对夜不惑提出退婚。 虽然家主还没有同意,夜不惑也没有退回信物。 但孙如惠想着夜不惑一介王爷,被一女子如此对待,必定不会在给花无坷好脸色。 所以她才敢向花无坷下手。 没想到最后夜不惑还是在紧要关头赶来了。 花家军的护卫已经很难对付了,加上一个夜不惑,不由得让孙如惠头疼。 看见自家女儿委屈的模样,孙如惠还是忍不下心,心疼到: “放心,这太子妃的位置,娘亲一定给你争来。” 用过晚膳之后,花无坷又在青兰的服侍下喝下了药。 刚把碗放下,青梅就走进来向花无坷禀报到: “李嬷嬷回来了。” 青梅刚落下声李嬷嬷就走了进来: “哎哟~,我的三姑娘唉,您可终于醒了可担心死老奴了。” 李嬷嬷是大房的管事嬷嬷,是前世花无坷在大房除了青梅青兰最信任的人。 可惜,李嬷嬷早就被二房拉拢了过去,自己会嫁给太子也少不了她一份‘功劳’。 花无坷坐在榻上,冷冷的看了一眼眼前的老妇人,问道:“嬷嬷这是去哪儿了?” 花无坷那日受伤被夜不惑送回府时,是李嬷嬷从夜不惑手里接过去的。 当时看见花无坷衣服上满是血迹,出气多,进气少,以为这三小姐活不过来了。 大爷和少爷不在,自己作为管事嬷嬷,以后就是这大房最能说的上话的人。 这几天一直忙着和孙如惠拉近关系,哪能顾得上三小姐这个将死之人呀。 但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李嬷嬷暗自思忖。 随即又想到自己那刚出世的孙子,对花无坷赔笑道: “我家柱子去年不是娶了个媳妇么,前几天啊,生了个大胖小子呢! 我这做祖母的,实在忍不住回家看看孩子。没有伺候好三小姐是老奴的错,三小姐怎么罚老奴都认了!” 李嬷嬷最了解花无坷是多么好糊弄的人了。 自己先认错,再说这几天不在,是回家看孩子去了,三小姐一定会原谅自己。 李嬷嬷双手交叠在胸前,弯着腰,作出一副惶恐认罚的样子。 心里却无所畏惧。 谅三小姐也不会怪罪一个回家看孩子的祖母。 有了孙子?这倒是个好借口,正好借此收走李嬷嬷的管事权。 花无坷心里想着,淡淡道: “祖母回家看孙子当然没问题,可嬷嬷毕竟是我大房的管家,理应以身作则,守好做下人的规矩, 你这次不打招呼就消失这么多天,我不罚不足以服众啊。” 李嬷嬷知道这三小姐不会就这样放过自己了,把腰身弯的更低: “三小姐说的是,老奴该罚。” “那就罚你半年的工钱。” 话是对着李嬷嬷说的,但视线却看向了青兰。 青兰当即明白了小姐的意思,开口道: “嬷嬷家里添了个小娃娃,这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看还是不要罚钱。” 李嬷嬷还在为半个月的工钱心疼。 听见青兰这番言辞,也顾不上这平时总是和自己不对付的人怎么会突然开口为自己说话,忙不迭的附和: “是啊,我这媳妇身子弱的很,连带着孩子也弱,大夫嘱咐要好好补补呢。” 说着还用手指捏着袖子沾了沾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那你这当祖母的可怎么放得下心,可不得常常回家看看孩子?” 孩子体弱只是随口编的,自己当管事时偷偷捞了不少好东西,媳妇怀孕期间补得可好了,生了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 但自己以后不免要时常离开嘉明堂去静华堂献殷勤。 李嬷嬷心思一转: “三小姐说的是啊,我这当祖母的真是睡觉都想着我那可怜的孙儿啊。” 听见这番说辞,花无坷心里满意了。 面上却是不显,故作苦恼的说道: “祖母这么忧心孙子,我若是时刻将嬷嬷绑在这嘉明堂到显得我不近人情了, 可你毕竟是管事嬷嬷,你若不在,我可如何是好?” 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不若就让青兰来接替你,嬷嬷以后就帮青兰打打下手,也可以多点精力照顾孙子。” “什么!” 本以为能借此事当做自己时常不在嘉明堂的借口,好和二夫人走近。 谁知道这三小姐竟然要把管事权收走。 李嬷嬷慌乱了,这二房哪有自己的管事权来的重要。 况且那二夫人也是看在自己是大房管事嬷嬷的份儿上才搭理自己的。 这管事权可不能交出去。 “青兰是小姐的贴身侍女且年纪尚小,哪能管事呢。 我这孙子虽然体弱但还有父母在身边,老奴还是继续为小姐分忧比较好。” 花无坷抿了口茶,不为所动: “我身边还有青梅呢,嬷嬷年事已高,这大房迟早要青兰管事的,小娃娃既然体弱还是祖母好好照顾的好。” 刚刚为了保住那半年的工钱将孙子说得体弱,此刻若是反驳,不就明摆着刚刚撒谎了么。 下人撒谎,主人家可是有随意处置的权力的。 李嬷嬷后悔死了,却又无能为力,不甘心的应到: “听三小姐安排。” 第8章 夜探香闺 花无坷将管事印鉴交给了青兰。 看着青兰双手捧着印鉴,一脸郑重的样子,笑着说道: “青兰,以后你就是嘉明堂的管事了。” 青兰早就学过如何管事了,如今拿到印鉴,心中很是激动。 向花无坷保证道:“小姐放心,青兰一定能做好的。” 等处理好了印鉴的事,已经入夜了。 但花无坷躺在床上还没有睡意,想着祖父这次出征的事。 前世祖父在这次征战中因为二房泄露战虐部署而被敌人伏击,丢掉了性命。 夜不惑是第一个赶到伏击地点的人。 夜初霁就以此为由,说夜不惑为了抢皇位和敌国勾结。 不然他怎么能赶在花家军之前就找到祖父。 他害死祖父,就是为了在和自己成亲之后能尽快吞掉花家军。 自己当时陷入祖父战死的悲痛,听到这番言辞,只想为祖父报仇。 不顾父亲劝阻,执意嫁给太子。 这次她要趁祖父还没有到边关,写信告知祖父。 祖父征战多年,向来小心谨慎。 就算不会全然相信信纸上的内容,也一定会对排兵布阵有所改变。 才从床上坐起来走到桌案旁边,花无坷就闻到了一股味道。 在宫里的时候,各种暗害人的小手段见多了。 花无坷很快分辨出这是安神香的味道。 安神香没有毒,就是会使人昏昏欲睡。 花无坷重伤未愈,本就精神不佳,闻到此香很容易陷入沉睡。 害怕这是孙如惠的阴谋,想趁自己熟睡除掉自己。 她当即屏住呼吸,借着桌案的遮挡,用茶水沾湿了手帕。 又偷偷摸出了一个簪子,转身回到了床上。 钻进被窝里,用帕子捂住了鼻子。 花无坷闭着眼睛,感觉到光陡然亮了起来,想必是来人掀开了床幔。 可她并没有听见脚步声,此人必定武功高强。 饶是花无坷死过一次也不免有些紧张。 也后悔自己没有在第一时间喊来侍卫,现在开口会惹怒来人令他下死手,只能按兵不动。 来人掀开床幔后就坐到了床边。 静静的坐了一会儿之后,手伸向了花无坷的脸。 感受着来人的动作,花无坷靠着自己三脚猫的功夫将簪子狠狠刺向他的脸。 可惜,簪子只是擦过脖子,就被来人一下子握住了手腕,再也动不得分毫。 眼睛突然睁开还未适应光线,视线有些模糊。 花无坷松开了捂着鼻子的帕子,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松木香味。 这个味道…… 那日夜不惑那日来救她,将她抱在怀里时,就是这个味道! 她终于适应了光线,看清了眼前的人。 夜不惑穿着一身玄色窄袖蟒纹长袍,头戴同色系发冠。 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双唇,眉眼修长疏朗,刀削般的轮廓尽显俊朗。 上一世,花无坷去找夜不惑退婚的时候,他也是这身装束。 当时他才从边关回来,看见花无坷在城门处等他还以为是来接他的。 直到听到退婚两字,他嘴角的笑再也绷不住了。 眼里万千星辰熄灭,深不见底。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花无坷总是疏远自己。 本以为这只是小女孩长大了,有了女儿家的娇羞,不愿意再和自己亲近。 可自从花无坷扬言要和自己解除婚约,夜不惑终于明白了。 他的岁岁这是不喜欢他了。 虽然尽力和花无坷保持距离,不出现在她眼前惹她心烦。 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人儿受伤了,夜不惑怎么也忍不住想要来探望。 前几日用了安神香,花无坷都睡得很沉。 没想到今夜竟然是装睡,一时不察躲避不及,脖颈也被簪子划出一条血痕。 想着刚刚那根直直朝着自己脖颈致命处而来的簪子,夜不惑心里自嘲。 岁岁果然讨厌自己极了。 他错开花无坷的视线,强压下心里的苦涩,淡淡道: “花老将军不放心你,我不过替他来看看,你别乱动,小心伤口,我走了。” 说完准备离开。 还未起身,搭在床边的手就感觉到了一丝温热。 夜不惑愣了愣,眼睫向下,看着抓着自己手指的柔软小手,有些不知所措。 既为了花无坷愿意主动触碰自己而开心,又害怕她只不过是想当着自己的面再提一次退婚的事。 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应该快些离开,不要再听到退婚两个字。 可又不舍得挣脱那抹温暖,一时失去了反应,静静的坐在那里。 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指被摇了摇。 夜不惑终于忍不住看向床上的人儿。 却对上了一双红着的双眼,还隐隐有水光闪现。 花无坷没想到来的人是夜不惑。 看着眼前因为被自己发现了第一反应是落荒而逃的人,不免想起来上一世那个宁愿死也不放开自己的傻子。 心中不免一阵抽痛。 她紧紧捏着夜不惑的手指,强迫自己从亲眼看着夜不惑被万箭穿心的场景中清醒过来。 她终于忍不住扑进了夜不惑怀里,抓着他的衣襟,感受着透过衣服传过来的温度,流着泪哭诉: “夜不惑,你就是个傻子!” 这个被皇上最忌惮的人,夜国最厉害的战神,竟然会心甘情愿为自己赴死。 明知自己已是他人妇,还痴心一片,他就是天下最大的傻子! 夜不惑是花老将军的半个徒弟,先皇还在时就常常来将军府,和花无坷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小时候花无坷总是喜欢一边叫着不惑哥哥,一边张开双臂,欢快的扑进夜不惑怀里。 然后在被祖父揪着耳朵从夜不惑怀里拎出来,被揪痛了也不长记性,再次见面还是扑。 年长之后,花无坷懂得了避嫌,又常常在二房的刻意‘教导’下和夜不惑保持距离。 夜不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女孩儿的拥抱了。 夜不惑心里不免有些欣喜,但也没忘记花无坷提出退婚一事。 听见花无坷说自己是傻子也不反驳,克制着不敢伸出双手回抱。 不一会儿,泪水就打湿了衣襟。 感受着胸前的湿意,夜不惑终于忍不住用双手捧起花无坷的脸。 看着她脸上布满泪痕,以为花无坷是因为自己不答应退婚所以哭闹。 心中酸痛不已。 但终究不忍看着花无坷如此伤心。 嘶哑着嗓音,艰难的说道: “别哭了,退婚一事,我答应了便是,只要你开心……” 话音还未落,花无坷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脑袋埋进他的怀里,不停的左右摇头表示拒绝,哭着道: “不要退婚,可不可以不要退婚,岁岁知道错了,岁岁不要退婚。” 突如其来的惊喜使夜不惑有些不敢置信。 他用手轻轻抬起了花无坷的脸,拂去她脸上的泪水,小心翼翼的问道: “岁岁说什么?” 花无坷也将双手放在夜不惑脸颊上,被泪水洗过的清澈杏眼望进他的深眸里。 用微微乞求的语气哽咽着说道: “忘了以前的话好不好?那些都是傻岁岁说得,岁岁现在不傻了,岁岁不要退婚。” 第9章 不退婚 夜不惑终于确定了花无坷的意思,心里的酸痛也被铺天盖地的蜜糖所取代,忍不住收紧双手和怀里的人紧紧相拥,低头用下巴蹭着花无坷毛茸茸的脑袋。 “不准说自己傻,我的岁岁是最聪敏的小姑娘。” “那你到底……” 花无坷话还未说完就被夜不惑一根手指抵在了双唇上。 夜不惑当然知道她是想问自己到底还记着退婚这件事没有,可夜不惑不愿再从她口中听见这两个字。 “王府里有一批暗卫,专门为未来的王妃准备的,明日我就将她们调来给你。” 夜不惑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心跳快得不行,眼神飘忽看向别处,不敢看怀里人儿灵动的眼眸。 看着他黑发下通红的耳朵,满足的勾起了一抹笑容,花无坷满足的将脸颊贴向他的胸膛,听着有力的心跳,瓮声瓮气的娇嗔:“谁是你的王妃,我还未出阁呢。” 自己回京不过月余,先是心上人拒绝和自己履行婚约,现在又等到了她回心转意,心情从低谷到高空,跌宕起伏。心中充满失而复得的欣喜,夜不惑很想就这样一直抱着她。 但夜已深了,考虑到花无坷的身体又还未养好,需要休息,夜不惑只能按下心中的不舍,身体微微后撤,双手将赖在自己怀中害羞的人挖出来。 陡然离开温暖的怀抱,花无坷有些不解。 看着花无坷委屈望着自己的双眸,夜不惑无奈的刮了刮她挺秀的鼻子,解释道:“岁岁该歇息了。” 花无坷闻言却紧紧抓住了他的手,问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之前疏远你,上次还直接提出退婚么?” 两人刚刚和好如初,在如此温情的氛围提起这些事不免有些不合时宜,但花无坷不是会拖泥带水的人,她知道夜不惑不主动问自己是害怕听到他不想听的话。 果然如她所想,夜不惑听见自己的话,第一反应是移开目光,他害怕听见花无坷说出疏远自己是不喜欢自己之类的话,他宁愿不提起这些事,只要花无坷愿意嫁给他。 正是知道夜不惑这是宁愿什么都不计较也要同自己在一起,花无坷更心疼了,不舍得因为自己以往的愚蠢而造成的错误,变成一根随时可能刺痛他的针。 花无坷双手捧着他的脸颊,逼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主动开口,解清误会:“我之前那样,是因为二伯总是抹黑你,说你是为了花家军才接近我,我以前识人不清,以为二伯总归是亲人,不会害我,就轻信了他。” “我也是最近才发现,二伯原来暗中投靠了夜初霁,也是夜初霁授意他离间我和你。” 说完她就低下头,将头埋在了胸前,害怕看见夜不惑因为自己的不信任而失望的眼神,忐忑的继续问道:“以前不信任你,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么?” 原来疏远自己是因为别人从中作梗,而不是不喜欢自己,这可比原先预想的答案好多了。夜不惑觉得压在自己心上的石头突然消失了,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 忍不住抱着她,含笑着回答:“岁岁不要责怪自己,信任亲人并没有错,错的是他花静谦,他作为你的二伯竟敢如此利用你。” 说完,夜不惑心中也有些心疼加愧疚,心疼花无坷常年一个人待在这偌大的府中,不免把花静谦等人当做亲情寄托。 也愧疚自己带领玄铁军四处抗敌,留她一个人在京城,明明满心满眼都是她,却没有给她足够的关心。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保护她。 听到夜不惑的回答,花无坷心里像涌入了一汪温热的泉水,忍不住掉了眼泪,怎么会有一个人在被自己怀疑了之后,还反过来宽慰自己,无条件的维护自己。 安抚了花无坷的心绪,夜不惑催促着她歇息,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等她安心睡去后才离去。 安王府和将军府仅隔了一条街。 回府后,夜不惑并没有马上去歇息,而是来到了书房。 岁岁从前那样依赖二房,这次却突然和二房生出了嫌隙,一定是受了什么委屈。 “夜一,派人去查查花家二房的人可有暗中针对岁岁。” 停顿了一下,又想起来花无坷说的花静谦暗中投靠了太子,继续吩咐道:“盯住花静谦,看他都与什么人来往。” 第二天,花无坷刚刚睁开了迷蒙的眼睛,就听到了青梅叽叽喳喳的声音。 “小姐,小姐,快起来啦!王爷一大早就派人送来了帖子呢!” 因为昨晚睡的太晚,还不想起床,抱着被子不放手的花无坷微闭着眼睛,嘟嘟朗朗的发出声音:“什么帖子?” “王爷说请您到府上一聚,还派来了马车在门口等着呢!” 这下清醒了,花无坷猛的坐了起来,突然的动作将床边的青梅吓了一跳,问道:“小姐你怎么啦?” 发觉自己反应过大,花无坷懊恼的将微红的脸埋进手掌里,明明昨夜两人才见过面,自己怎么还是会忍不住有些紧张…… 争点气啊!你好歹也是将军之女!见个未婚夫紧张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给自己打完气,花无坷终于按下了那一抹紧张。 整理好之后就带着青梅踏上了王府派来的马车。 上一世自从嫁给了太子就很少有机会出宫了,花无坷坐在马车上看着街道上的景色不免有些怀恋,突发奇想,要下去走走。 然而在青梅眼里,小姐几天前才逛过了这条街,如今伤势未愈,怎么能频繁走动。不死心的跟在花无坷身后劝着: “小姐,这条街您都逛了多少遍了,怎么还这么新鲜啊,大夫说您不宜走动啊,还是坐马车。” 看着街道两旁的小玩意儿,花无坷甚是想念:“你看这些东西,每天都有新鲜玩意儿,多有意思啊。” 花无坷走到一个卖簪花的货摊前,拿起了一只玉雕的昙花簪子细细端详。 摊主一看花无坷这穿衣打扮,还带着侍卫侍女出行,就知道生意来了:“您眼光真好,这只簪花可是宫里出来的手艺人打造的,这工艺啊,独一无二呢。” 青梅看小姐喜欢就准备付钱,手往腰带上一摸,没有摸到钱袋子,低头一看,钱袋子已经没了,急忙道:“小姐,我好像遇到小偷了,可能就是那个跑过去的乞丐。” 第10章 乞丐 刚刚不知道哪里窜出来一个乞丐撞了青梅一下,青梅回头看了乞丐一眼,没有在意。 想来,钱袋子就是那时候被偷走了。 派了两个侍卫去将人追回,花无坷回到了马车上休息。 没一会儿侍卫就带着乞丐回来了。 撩开了马车上小窗户的帘子,看着眼前的大概十七八岁的乞丐。 他面庞晦暗但是没有污渍,衣服虽破但没有很脏。 也不像街头上其他乞丐那样瘦骨嶙峋,甚至说得上是身强体壮。 这人怎么看怎么不像乞丐,也不是那种贼眉鼠眼的贼人。 花无坷没有问他为什么偷钱,而是询问起了身份:“你叫什么名字?” 乞丐双手紧握双在身子两边,微低着头不回答。 见这个乞丐好不识相,青梅不乐意了: “你好好回答小姐的问题,否则我们马上把你送去官府!” 一听要送去官府,‘乞丐’有了反应。 他抬起眼睛看了花无坷一眼,简短的回答了两个字:“林致。” 这名字让花无坷有点惊讶。 前世夜初霁之所以敢在没有除掉夜不惑之前,就那么快朝花家下手,就是因为他招到了一个用兵奇才。 就叫林致。 父亲死后,林致就被安排进了花家军还接替了父亲的位置。 兄长虽然不满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兵权已被夜初霁拿在了手里。 花无坷虽身在后宫,但时刻关注着花家军的消息。 知道林致虽是太子的人,但他从不助纣为虐,夜初霁想要给花家军改名字他还不同意。 说花家满门忠烈,突然改名字会寒了天下将士的心。 他也从不对花家遗留下来的亲兵下手,甚至给他们委以重用,带着花家军奋勇杀敌,保家卫国。 为此,夜初霁虽然需要他但并不信任,迟迟不愿将兵符交于他。 “你把头抬起来。” 眼前这张脸,除了年轻一些,眼角没有疤以外,和花无坷记忆中的林将军一模一样。 但她并不知道林致还有如此一段经历。 “你既身体健全,想必是有能力养活自己的,为何行偷盗之事?” 林致看着花无坷,也知道自己如此行径实在不对,脸色有些羞赧: “我师傅病死了,没有钱下葬, 这钱我也不是偷你的,我认得你侍卫所穿的软甲上的暗纹,你是花家的人, 我还在你婢女身上留了信物,等我参了军挣了钱我就还你。” 青梅仔细摸了摸,然后从腰带里面发现了一小块叶子形状的玉。 前世的确听说林将军是个孤儿,只有一个教他习武的师傅。 他跟着师傅惩恶扬善但生活拮据,连埋葬师傅的钱还是参军之后找同僚借的。 花无坷也见过林将军身上佩戴者一块玉,和青兰手里这块如出一辙。 花无坷前世没有在今天出府,没有碰上林致,最后林致被夜初霁笼络了去。 如今遇见了,自然不愿意看着此等忠义之士落入夜初霁的阵营。 “看在你是为了孝道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这件事了,不过既然你有意参军,不知道愿不愿意入我花家军?” 花家军和安王的玄铁军是夜国最厉害的军队,林致当然愿意。 说着就要跪谢花无坷的恩情。 林致前世也算救了花家军,若换做其他人,怕是早就将花家旧部残杀殆尽。 看见林致就要跪下,她忙不迭想要探出去将他扶起来。 忘了自己在马车上,马车一晃整个人差点从马车上栽出来。 还好青梅动作快,稳住她,又示意侍卫阻止了林致下跪。 拿了一些钱让林致回家安顿好师傅,花无坷继续前往安王府。 安王府就在这条街的尽头。 马车将将停稳,王府大管家就迎了上来: “王爷说三小姐今日会来,时不时就在门口守着,刚刚有事不得不离开了,吩咐老仆在这里等着。” 管家把花无坷领到了正厅:“三小姐还请稍等。” 花无坷一只手放在茶几上撑着脸颊,一只手端着茶,打量着门外的景色。 王府的格局和将军府差不多,只是更大更华丽一些。 正厅正对着的院落里种了一棵银杏树,正值秋季,黄黄的叶子从树上飘落下来,像飞舞的蝴蝶。 看着‘漫天蝴蝶飞舞’,花无坷渐渐入了迷。 夜不惑都走到跟前了还没有回神。 看着眼前发愣的小姑娘,夜不惑一手背在身后,弯腰捏了捏粉嘟嘟的小脸: “看傻了?” 花无坷一醒神就看到两人鼻尖距离不足一尺,他还捏着自己的脸, 不免有点羞愤:“夜!不!惑!” 夜不惑直起身来,看着花无坷,眉一挑: “原来还认识啊,我还以为才一晚不见,就把我忘了呢。” “我今天来是有要事的。” 花无坷将二房偷了祖父的作战图的事情编成了梦。 说自己做梦梦到家里进了贼,花家除了二房,其他的人都惨遭毒手。 又说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老道士。 老道士疯疯癫癫一直在嘴里念叨着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王爷,自从我做了这个梦,心里总是忐忑不安,你说,祖父他们会不会出事啊?” 夜不惑坐在茶几的另一边,伸出手摸了摸花无坷的头,安慰到: “今年北国还没有收到足够的粮食,没有军粮他们不会来犯, 且不久后我会去去边关与花家军汇合,届时自然会提醒老将军,你不要担心。” 前世祖父的事还牵扯到了夜不惑。 怕夜不惑像前一世一样被泼涨水,花无坷轻声提醒道: “祖父和王爷既然同一阵营,他们说不定也会向王爷下手,王爷也要多加小心才是。” 久违的关心使夜不惑心里一暖。 看着眼前人对自己的担忧,宠溺道: “岁岁放心,我和你祖父都不会有事的。” 正事说完之后,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花无坷很想主动开口,但又因为太久没有和夜不惑接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是夜不惑打破了这份尴尬。 “昨夜你说花静谦暗中跟随了太子,这样一来,花静谦就站到了花老将军和花将军的对立面, 既然如此,他们可有欺负你?” 顿了顿,又补充到: “除了离间你和我之间的事。花静谦等人可还有让你受委屈?” 祖父和父亲还不知道二伯的真面目,就算告诉了他们,他们轻易也不会相信自己。 毕竟那是他们的儿子和兄弟。唯一会无条件相信自己的人,只有夜不惑。 花无坷想了想,就将醒来之后发生的事告诉了他。 第11章 桃花羹 其实夜不惑已经知道了这些事,刚刚没能去接花无坷就是因为在书房听夜一汇报。 问花无坷,是害怕她不愿意开口告诉自己,还像以前一样不管受了什么委屈都自己憋着。 如今两人好不容易和好,他希望花无坷能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三小姐,不再受委屈。 已经做好要循循善诱才能使花无坷对自己敞开心扉的准备。 乍然听到花无坷全盘托出,对自己无半分防备,夜不惑忍不住轻轻勾起了唇角。 聊着聊着,管家突然走了进来。 “三小姐膳厅用午膳,王爷知道您要来,吩咐膳房做的都是您爱吃的。” 花无坷正准备回应,就看见夜不惑以拳抵唇,咳了两声,假装不经意的转移话题: “用完午膳,让太医看看你的伤。” 夜不惑这好像是害羞了。花无坷抿着嘴,心里有些好笑。 从正厅出来,穿过回廊就到了膳厅。 花无坷从小喜辣,但宫里饮食清淡。 前世嫁给了夜初霁之后就再也没有碰过辣椒了。一上桌,她就盯上了眼前的红烧鱼。 “只准尝尝味道,你伤还没有好,不可吃太多辛辣。” 夜不惑说着又给花无坷添了一碗桃花羹: “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这桃花羹了,现在到了秋天,没有新鲜的桃花, 这桃花羹是用去年的桃花熬制成的桃花蜜做的,你尝尝喜不喜欢。” 花无坷以前的确最喜欢这清甜不腻的桃花羹。 夜初霁登基后第一年,花无坷带着青兰去摘桃花,和正在花园赏花的花扶盈遇上了。 花扶盈的侍女对花无坷出口不逊,青兰气不过上前理论,结果被推入湖中撞到礁石,再也没有醒过来 花扶盈带着侍女向夜初霁哭诉。 说皇后娘娘故意破坏她最喜欢的桃花,身边的青兰还推了她,侍女是为了护着她才出手伤人的。 夜初霁只听了花扶盈的一面之词,就断定是她这个皇后没有容人之度,身边的侍女也不守宫规。 当即下令把青兰的尸体扔去了乱葬岗。 那之后花无坷就再也没有喝过桃花羹了。 如今再次尝到这熟悉的味道,花无坷捧着这桃花羹忍不住红了眼眶。 夜不惑一直默默关注着她。 看她眼眶泛红,用手摸了摸她的眼角,轻声问到:“不合胃口?” 花无坷前世是为了‘合作’才嫁给夜初霁,对他没有丝毫感情,更没有感受过男女之间的温情。 如今被夜不惑如此温柔的询问,花无坷忍不住红了脸颊,笑着对夜不惑说: “好喝的,就是太久没有喝到了,有点太开心。” 夜不惑用手指蹭了蹭小姑娘带粉的脸颊,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觉得前两年的冷漠疏离好像是一阵风,如今风停了,眼前的人依然是那个从小就跟在身边叫他不惑哥哥的小丫头。 用完膳,花无坷准备离开王府去花家军在京城的驻地看看。 花无坷上了马车才坐稳,夜不惑就跟了上来。 “你干嘛?” “花老将军离京前将留守在京城的花家军托付给了我,正好和你一道去看看。” “你没有马车么?” “坏了。” “就一辆马车?” “全都坏了。” “……” 花家军和玄铁军的驻地相邻,都在城外郊野。 远远的,就看到花六在门口候着。 花无坷刚下马车,花六就走上前来:“王爷,三小姐。” 花大到花六都是花家从小培养的人,其他五个都跟随祖父去边关了,留花六在京城负责留守的花家军。 花无坷首先让花六带自己去看了花名册。 她将册子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转头问身后的花六: “花家军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么?” “全本花名册只有花将军和花老将军有资格看,我这里只有留守京城的名单,并不全。” 刚刚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这册子薄得过分,而且上面也没有父亲兄长的名字。 花无坷心里暗暗思忖,看来那个人不在京城。 离开了平日用来处理军中事物的书房,夜不惑问花无坷: “岁岁是在找什么人?” 前世父亲是被一个叫木林的人暗害的,花无坷想将此人找出来提前解决掉。 可如今他不在这个名单上。 花无坷不确定那个木林是跟着祖父他们去了边关还是他根本还没有入花家军,只能委婉道: “我怕二房他们在军中插了人手,对父亲他们不利,想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书房出来没有多远就是练武场。 花无坷在武将的氛围中长大,自然也喜欢练武。 家中的武场只有花无坷一个人,太冷清。 所以她从小就喜欢跑到郊外来和花大他们一起习武。 一进武场,就看到有人在练剑。 战场上的兵大多用长枪,但这些是花家的护卫,在不当值的时候他们就会来这里练剑。 花无坷也最喜欢用剑,虽然只是三脚猫的功夫。 但太久没有来武场,看见这情景不免有些心痒痒,转身就想让花六去取剑来。 夜不惑抬手阻止了花六的步伐:“岁岁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不宜舞剑。” 见到久违的武场和如此熟悉的氛围,花无坷此时哪里顾得上自己的伤: “我已经好啦!” 夜不惑低头和眼前这个睁眼说瞎话的小赖皮对视: “下午太医才给你换了药让你好好休养,这才一个时辰你就好了?” “我已经不痛了!” “那也不行。” 平日里花无坷怎么样任性都可以,但是受伤的事,夜不惑是不会由着她胡来的。 见花无坷不开心,夜不惑温柔的哄道: “等你好了,把我的剑给你玩儿。” 花无坷瞪大眼睛,惊喜的看着他:“真的?” 去年就听说夜不惑得到了一柄绝世好剑,花无坷当时就好奇的不行。 但又碍于夜不惑‘狼子野心’,不愿意和他有交集,只能按耐住那份好奇。 好几次夜不惑带着剑在她面前晃悠,她都差点没忍住。 哄好了小姑娘,夜不惑就将人拐去了玄铁军的驻地。 第12章 小花将军 跟着夜不惑到了玄铁军的教场之后,就见一个穿着玄色轻甲的青年跑了过来。 欣喜的看着花无坷:“小花将军?” 祖父是夜不惑的半个师傅。夜不惑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总是请祖父指导玄铁军。 花无坷也常常跟着祖父一起去。 这个吴风就总是带着张广张阔兄弟俩陪花无坷玩儿。 最开始都规规矩矩的叫她三小姐。 直到有一次看见夜不惑站在高台上指挥着下面的士兵。 小姑娘趴在教场边围栏上,呆呆的望着台上的少年。 一身黑衣,头发飞扬,剑眉星目,长枪一手而握,宛若战无不胜的战神。 那时还不知道什么叫爱慕。 花无坷只觉得自己被少年意气轩昂的形象迷了眼,就拉着吴风他们陪自己演将军。 从此之后,吴风等人就称花无坷为小花将军了。 如今已是七月初,还有几个月夜不惑就要带着玄铁军去往边关与祖父汇合。 今天来就是为了和几位将军商量事宜,不能陪着花无坷,就命吴风带着花无坷四处逛逛。 因为花无坷的到来,吴风又叫来了张广两兄弟。 “小花将军您终于又来找哥几个玩儿了,俺们可念叨着您呢,问王爷您为啥这么久不来王爷也不说话。” “小花将军您告诉俺,是不是王爷惹您生气了所以不来,您告诉俺们,俺们偷偷给您出气去!” “就是就是,谁也不能欺负俺们小花将军,王爷也不行。” 自从花无坷开始因为二房的挑拨疏离夜不惑之后,就再也没来过玄铁军自然也没再见过三个小伙伴。 前世直到自己嫁进东宫那一天才听到青兰告诉自己,吴风三人一直跟在送亲队伍最后。 从将军府到皇宫。 后来再次听到三人的消息,就是他们死在了抵御北国入侵的战役中。 和祖父一起,死在了二房和夜初霁的阴谋之下。 看着三个没有因为两年不见而生疏,还一心想着要替自己出气的少年。 花无坷很庆幸自己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花无坷当然不能说自己因为听信了小人的谗言所以疏远夜不惑,于是打趣道: “我这两年没来是在闭关修炼呢,本小将军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不知道三位副将如何?” 花无坷有了小花将军这个名头之后,又见夜不惑身边总是跟着副将,就依葫芦画瓢把三位小伙伴都封为了副将。 这两年三兄弟跟着夜不惑打了好几次胜仗。 虽然还没真正到副将的位置,但也都是参将了。实力当然不可小觑。 当即为花无坷表演了一番。 夜不惑从议事厅一出来就看到了正背着手来回踱步装模作样点评着兄弟三人的少女。 少女步伐雀跃,行走间裙摆飞扬,渐渐的,和夜不惑记忆里的模样重叠。 花无坷刚好回头,就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身材修长的黑衣少年双手交叉在胸前,慵懒的背靠着厅前的一颗木芙蓉。 微风吹过,粉白的花瓣落下,像蝴蝶吻过少年的脸庞,衬得本就俊朗的少年更加风流倜傥。 花无坷不由得看失了神。 “要去荡秋千么?” 少年突然出声使花无坷醒了神,发现自己竟然看夜不惑看得呆了,花无坷不免有点羞赧。 微微转头避开了少年的视线,微红着脸颊点头说好。 秋千就在议事厅旁的小花园里,夜不惑站在花无坷身后。 怕扯着她的伤口,夜不惑不敢推的太高。 初秋的天气还有一些闷热,坐在秋千上感受着荡起来的微风,花无坷舒服的闭上了眼睛。 “汪汪” 花无坷感觉小腿被什么东西抱住了,低头一看,是一只京巴犬。 见它抱着自己的小腿,摇着尾巴仰头看着自己,花无坷将它举到了眼前看了看: “这是……桂桂?” “汪汪” 听见小狗回应自己,花无坷开心的把它搂入怀中,用脸蹭着狗狗的耳朵: “真的是桂桂!桂桂你这么大啦。” 桂桂是花无坷十二岁哪年和夜不惑一起逛花灯时在桂花树下捡到的。 当时它才出生没几天还不会走路,叫声孱弱,要不是花无坷正好去桂花树下休息根本发现不了它。 花无坷才将它带回府里就有人通报了老夫人,老夫人当即以这狗不吉利为由要将它赶出去。 花无坷没有办法,哭着去找夜不惑,然后桂桂就被养在这教场里。 夜不惑担心狗会压着花无坷的伤口。 将桂桂从花无坷怀里提溜出来,放在手臂上,让花无坷方便看它。 花无坷正和桂桂玩的开心,夜一带着夜五还有几个穿着纯黑色衣衫的人前来向夜不惑和花无坷行礼。 夜不惑轻轻颔首,示意夜五和她身后几人上前来: “来拜见你们的主子” 夜五带头向前走了一步,面向花无坷,微低着头,和身后的人齐声道: “参见主子。” 夜不惑见花无坷还有点懵懵的,开口解释道: “昨夜不是说了,今日将为王妃准备的暗卫给你么,就是他们, 这些人都是王府从小培养的,夜五是他们的统领, 若你不便,平日里他们不会见人,只会在你需要时出手。” 花无坷仍然有点懵,不敢相信自己自己看见的人。 因为上辈子她就见过这些人。 当时她已经退掉了和夜不惑婚约,不日就要嫁进东宫。 趁着一次出府,夜不惑带着夜五将她拦在将军府门口,说这是他作为她半个兄长送她的新婚礼物。 希望能护她在宫里安全无虞。 自己怎么回的来着? 自己狠狠的嘲讽了他。 说他不过是想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罢了,让他断了这份心思,带着他的人滚出她的视线。 说她花无坷和他势不两立。 没想到,他当时送她的,居然是给王妃准备的暗卫…… 都要嫁给别人了,他还将为自己未来的王妃准备的暗卫送给了她,还得到那样的回复…… 想到这些,花无坷忍不住将自己埋进了他的胸膛。 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红着的眼眶,闷闷的问道: “你怎么还没成亲你就将他们给我了,你也不怕我后悔……” 看着这个嘴上说着后悔,实际上抱着自己撒娇的人,夜不惑弯了弯嘴角,靠近她耳边: “收了给王妃的暗卫,你就只能当本王的王妃了,岁岁可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第13章 青竹 花无坷还在和夜不惑浓情蜜意的时候,夜三大大咧咧的声音闯了进来: “唉,你们怎么这么多人都在这儿?” 夜一夜五等人都还站在原地低着头。 为了不打扰两位主子,兢兢业业的装死。 乍一听到夜三的声音,夜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个蠢货! 这么多人都在,花无坷本就有些害羞,只是他们都装作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的样子,也就稍微放大了胆子。 如今插入一个破坏气氛的人。 花无坷腾的一下,飞快的离开了夜不惑的怀抱。和他保持距离。 脸上的红晕也化作冷淡,明明白白的四个字,我们不熟。 见没有人理他,夜三也不在意。 三两步跨到夜不惑面前,请王爷和三小姐去用晚膳,说着还给花无坷报起了菜名: “三小姐,今天营里知道您来了,做得可丰盛了,有清炖肥鹅,荷包里脊,樱桃肉……” 越报他声音越小,因为他发现夜不惑看他的眼光越来越冷…… 夜三心里纳了闷,我这不是替主子哄着未来王妃么,怎么还不乐意了? 主子的心思真难猜! 将军府。 早在花无坷离开玄铁军的营地之后,暗卫就隐去了。 她开口唤着夜五。 夜五从暗处现身,轻声叫了句主子。 “青兰当了我院里的管事,如今我身边还缺一个贴身丫鬟,你可愿意补上这个位置?” 自己作为暗卫,第一要务是负责主子的安全。 若能当贴身丫鬟,时刻不离的跟在主子身边,那是再好不过,夜五毫不犹豫的答应。 “既然要跟在我身边,那你就不能在叫夜五了,这宅院人心难测,恐有人拿你的姓氏作文章。不如你自己给取个名字?” 夜五对这些名字代号什么的毫不在乎,也一窍不通。 听见花无坷让自己取名字,一时脑子空白。 青梅见夜五眼睛里满是迷茫,和前头高冷的样子大相径庭,莫名有点可爱。 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开口道: “小姐,不如就让她叫青竹,对外就说是我的远亲妹妹,家里遭了难,来投奔我来了。” 花无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了夜五:“你对青竹这个名字可满意?” “青竹满意。” 花无坷点了点头,又看了青竹的一身黑衣,对青梅吩咐道: “找身干净的衣物给青竹换上。” 青竹刚收拾妥帖,就听见门外传来声音。 “小姐,莫山求见。” 莫山是花家的侍卫长,这次调查孙如惠的事,就是他负责。 “三小姐,我……” 不等莫山说完,花无坷就竖起手掌打断了他。 “莫山,祖父将调令和你们交给我时,可有说过,从此以后你们跟着我,只需听我一个人的命令,任我差遣?” 莫山不知道三小姐问这话什么意思。 但自从自己被调到这将军府,向来是听命令行事,不曾出过差错,坦荡回答道: “是,家主和大爷都说过,凭调令调用我等,如今三小姐是这调令的主人,我等自然听三小姐差遣。” 花无坷颔了颔首: “既然这样,我就是你们唯一的主子,以后就不要叫我三小姐了,和青梅青兰一样,叫我小姐,你可明白了。” 若称三小姐,那大小姐,二小姐,都是主子。 若称小姐,那二房的人自然就是‘别家’的小姐,只有自家小姐才是主子。 想到这,莫山明白了。 侍卫中有些人见三小姐和二爷那边走得近,将二爷也当做了主子,平时二房的贵人有事吩咐,也不推脱。 如今看来,三小姐,不,小姐是不愿意再惯着二房他们了。 看来得好好敲打敲打那帮分不清关系的人了,花家军出来的人,不该如此不懂规矩! 莫山心思敏锐,又在将军府待了这么久,多多少少也明白二房对小姐的心思。 只是从前小姐对此‘甘之如饴’,自己一个下人,不好说什么。 如今见花无坷不在仍人拿捏,自然是乐意的。 毕竟也是武将出生,他可不希望自己的主子是个唯唯诺诺,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软包子。 “此前小姐吩咐的跟踪二夫人的事,已有了结果。 那桂香嬷嬷带着银钱去了城西的一座废弃老宅,卑职的下属探听到,他们准备趁夜深出城, 已吩咐了几个人暗中看着他们。” 此刻太阳刚刚下山,天空还是浅蓝色。 “直接将他们绑回来。” “是!” 莫山离开后,花无坷就带着青梅青竹去往静华堂。 “三姑娘这身边换人了?” 见青兰不见了,换成了一个陌生的面孔,老夫人问道。 “青兰如今是我院里的管事,自然是不能跟着我了,这是青竹。” 青兰是花无坷的人,她成了大房的管事,自己以后还怎么插手大房的事? 老夫人皱着眉斥责道: “我不同意,你赶紧将李嬷嬷换回来!” 还以为自己是来请示她的呢,花无坷心里冷笑。 “李嬷嬷年事已高,如今又喜得金孙,是时候让位了。” 李嬷嬷不能用了,也不是件坏事,毕竟李嬷嬷不能完全算是自己人。 老夫人心思一转,道: “既然这样,我会让你二伯母给你物色一个经验丰富的,总之,不能是青兰。” “毕竟是我大房的事,老夫人和二伯母还是以二房为主,管事的事就不用您费心了。” 将军府的管家权不在自己手里,老夫人不得不先将这件事放下,若有深意的说道: “你可要好好叮嘱青兰,别犯错了,若是出了错,这将军府的大管家可是会好好追究的!” 想到大管家,老夫人又冷静了下来,心中不屑。 对付个青兰还不容易。 老夫人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可还有事要说?” “莫山,将人带进来。” 等候在门口的莫山将被捆绑着的山匪带了进去。 “我的侍卫抓到了上次作乱的匪徒,特意带给老夫人来看看。” 花无坷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看着红秀给站在角落的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使了个眼色。 随后那丫头便悄悄退了出去。 “哦?就是他们?”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老夫人问道: “你们是何人?为何袭击我们?” 第14章 桂香嬷嬷 跪在最前头的那个人抬起了身子,看了一圈。 没见到熟悉的人,一时也不敢全盘托出。 希望那买家还能救救自己,只能撒谎道: “小人叫赵林,他们是我的远亲。以前家中经商,后遭奸人陷害,妻儿都死了。 现住在城外的张家村,那日在林中看见各位贵人,将各位认成了那害我的奸人,所以才出手。” “没想到竟然是认错了人,是小的该死!求各位贵人开恩,饶小人一命!” 话说着,孙如惠带着花扶月匆匆赶来。 “老夫人。” “祖母。” 两人行礼的声音响起,孙如惠假借行礼打量着地上跪着的人。 但事情都是桂香嬷嬷办的,她根本没见过,也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那群匪贼。 “月儿到祖母身边来。” 花扶月走到老夫人身后,孙如惠则是坐在了老夫人左侧。 又是花无坷对面的位置,孙如惠心里狠狠骂道。 这个小贱人自从受伤醒来之后总是和自己作对! 孙如惠坐下后,红秀姑姑将刚才的事告知了孙如惠。 “既然是个误会,月儿也只是受了惊吓,我看这件事不如算了, 他也是个苦命的,若不是那奸人,何至于此,唉~” 看来桂香嬷嬷找的这群人还是个聪明的,知道遮掩暗害花无坷的事,孙如惠心里很满意。 老夫人对此也无异议,总归也没有伤到自己的亲孙女,至于花无坷, 哼,死了最好! “二伯母可不能因为二姐姐没有大碍就放过他们,无坷这伤口还痛着呢, 莫不是因为我不是二伯母的女儿,二伯母就不在乎我了?” 孙如惠想打着慈悲的名号放过他们是不可能的。 谁不知这二房如今的地位有一半是沾了大房的光,另一半自然是祖父。 若她不顺着花无坷的话好好追究,传出去就是二房虐待大房‘孤女’,如此行径若被弹劾了上去,怕是太子也保不了他们! 孙如惠知道这话不能在明面上反驳,拐着弯道: “无坷这是哪里话,二伯母可是将你看作亲生女儿, 只是见这人实在可怜,二伯母也知道无坷心底善良,定然是不会因为一点小伤就追究他的。” 心地善良?心地善良就要无底线的原谅伤害自己的人? 荒唐! “二伯母这话可错了,善良也是有限度的, 更何况我可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因保护我们而死去的侍卫!” “二姐姐没有受伤,所以二伯母能做主放过他们,那些死去的侍卫呢? 他们可是花家军出来的!就算是死,也应该是因为保家卫国死在战场上! 如今却为了保护我们丢了性命,无坷绝不能让他们死的不明不白!” 没想到花无坷会拿那些死去的侍卫说事儿,孙如惠心里止不住的骂道。 几个奴才,死就死了,这个贱人这么上纲上线的做什么! 老夫人不知其间隐秘,见花无坷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顺着她问道: “三姑娘是想如何处置?” “虽然他们杀死了我的侍卫,但我也不能罔顾王法杀了他们偿命,就送去官府!” 老夫人无所谓道:“就按你所说,送官府去。” 果然,一听要去官府,赵林慌了,眼睛看向孙如惠身后的桂香嬷嬷。 花无坷勾起了嘴角,这群在逃死刑犯,怎么可能愿意去官府呢。 桂香嬷嬷此时也很慌乱,怕赵林走投无路之下供出自己。 但孙如惠没有说话,她也不敢开口呀。 对赵林使了个眼色,暗示他真正的买家是孙如惠。 “不要,不要送我去官府,我不是认错了人,是有人给我钱让我杀人的!” 一边说着一边跪着爬向孙如惠: “是你让我杀人的,你不能把我送去官府!” 孙如惠耳中警铃大作,一下子踢开了他: “混账!你莫要血口喷人!我的月儿当时可是也在场,我难道要害我自己的女儿么!” “你女儿坐的第三辆马车,你让我杀的是第二辆马车的人,你交代过,让我弄死花家三小姐!” 老夫人此时凌厉的眼光看向孙如惠, 这个没用的东西,既然下手何不处理干净,如今人没害到,还给自己惹一身麻烦。 “母亲,不是我,我没有,他胡说,我根本没有见过他!” “你当然没有见过我,都是你身后那个仆人来传话的,她来时还带了一个金镶玉的杏花簪子,说是信物。” 簪子,孙如惠眼中一亮,想到了对策: “金镶玉的杏花簪子?那可是我的嫁妆,三个月前就不见了!” 转身对着身后的桂香嬷嬷: “为何会在你的手里?难道是你偷了我的簪子还去买凶杀人?” 没想到孙如惠竟然要让自己当替死鬼,桂香心里呸了一声。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夫人你怎么能这么说?是您将簪子给我的啊!” 接着跑到老夫人面前跪下: “老夫人您明鉴,老奴哪有钱买凶杀人啊!” 老夫人暗含警告的眼神射向桂香嬷嬷:“桂香你可想清楚了,污蔑主家可是死罪!” 紧接着转头问孙如惠:“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老夫人心中暗想,孙如惠最好把自己摘出来,不然…… 孙如惠看见老夫人眼神里的深意,顿时四肢发冷。 若是自己没有处理好,就算花无坷不追究,老夫人也会为了给家主和大爷交代而除掉自己! 孙如惠狠下心肠。 三步做两步跑到桂香身边,撕扯着她,哭叫着桂香嬷嬷怎么如此歹毒,做了这坏事还要栽账给她。 借着互相撕扯时的动作靠近桂香耳边,轻轻说了三个字,林春生。 桂香突然就停下了动作。 嘴唇颤抖着,颤颤的看向还在做戏发疯的孙如惠,心中悲切与愤恨交加。 若自己不扛下这祸事,孙如惠就会对自己唯一的儿子下手! 儿子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桂香恨恨的闭了闭眼睛,咬紧了后槽牙,不一会儿又松开。 猛的一下推开孙如惠,心如死灰说道: “是我,是我见三小姐明明处处不如二小姐还总是借着大爷嫡女的身份压二小姐一头, 我待二小姐如亲孙女,怎能看她受如此委屈!” “二夫人也是个没用的,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 三言两语,就将罪全揽在了自己身上,还将孙如惠和花扶月形容得善良可欺。 我倒是成了那个娇蛮任性的恶人!花无坷心里想,好一条忠心的狗啊! “虽说桂香嬷嬷已经认罪了,但还是送去官府,让官府好好查一查,才能让我花家的亡魂安息。” 不知道孙如惠用了什么法子让桂香顶罪,但花无坷不能让她就这么糊弄了过去。 等进了官府,自然能查他个水落石出! 一听还要让官府查,孙如惠眼含威胁的看了桂香一眼。 桂香猛的冲向大堂的柱子,一头磕在上面,血沿着额头蔓延下来,身体渐渐滑落在地…… 我死了,所有的线索就断了,二夫人,希望你能说话算数放过我的儿…… 不多时,桂香就没有了呼吸。 第15章 想我了 见桂香的嘴巴再也无法被撬开,孙如惠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地上。 隐晦的松了一口气,暗暗想着。 花无坷竟然害死自己最得力的人,这笔账,她记下了! “既然这罪魁祸首已经死了,剩下的凶手就随你处置,老身乏了,要休息了,都回去。” 桂香死了,赵林就算咬定孙如惠也没用,毕竟孙如惠从未出过面,老夫人也安心了。 只要这件事不扯到儿媳妇身上,家主那边自然能糊弄过去。 老夫人走后,孙如惠也跟着离开。 临走时毫不避讳的瞪了花无坷一眼,迟早除掉你这个小贱蹄子! “小姐,这些匪贼该如何处置?”莫山问道。 “送去官府。” 不能拉下孙如惠,这些人留在手上也没用,只能等下次孙如惠在露出马脚了。 失去了桂香嬷嬷这一大助力,孙如惠纵然心中怨恨也只能安分下来。 连带着二房都不主动来找麻烦了,花无坷过了好几天舒心日子。 一大早起来,梳洗后坐在庭院里享用着糕点,惬意的眯上了眼睛。 “小姐,林致来了。”青梅凑到耳边说道。 这么快就来了? “让他进来。” 大房正厅中。 “小姐,家师的后事已处理妥当。” 林致站在正厅中间,恭敬的说道。 “父亲他们要明年才回京,你不用急着此时参军,可以先为你师父守孝。” 因为正在经历战乱,时刻需要人参军,夜国没有明文规定要守孝。 但见林致与他师傅师徒情深,想必是想替他师傅守孝的。 谁料,他竟然拒绝了: “我与家师游历江湖,向来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如今天下纷争,很多地方民不聊生, 林致只想早日参军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就算现在不能跟随花将军去边关,也应早日和花家军一起操练才是。” 花无坷点了点头,尊重他的想法。 只要心中对师父有义,就够了。 花无坷又带着林致来到了花家军营。 一进军营,花无坷就将林致引到花六面前: “六哥,我这次来是为了给你引荐一个人。” 打量着眼前十六七岁的少年,花六不知小姐从哪里认识的这号人物。 害怕小姐被有心人利用,盘问到: “多大了,家里做什么的,怎么认识的小姐?’’ 林致介绍了自己的年龄,姓名,师从何处。 在说到街上盗窃之事时,虽然羞愧得脸红但是话语坦荡,并无作奸犯科的小人姿势。 “你师傅是林峰谷?” “您认识我师傅?” 夜国有一个边陲小镇,因为处于两国交界,常年处在战乱之中,民不聊生。 因为战乱,很多人流离失所去最后做了山贼,经常下山来烧杀抢掠。 花六曾经跟着将军驻扎在那里。 在剿匪途中认识了一个不为钱财,一心维护天下太平的正义之士,就叫林峰谷。 “当年跟在林兄身边的小娃娃就是你?都已经这么大了,你怎么一个人来参军,你师傅呢?” 林峰谷因为除暴安良,得罪了很多人。 在游历途中被仇家派出的杀手刺中要害,虽然最后逃到了京城,但因伤势过重没过几天就去世了。 听到林峰谷去世的消息,花六顿感惋惜: “林兄一直以荡尽天下不平之事为己任, 当初恳请他加入花家军,他说这天下太大,朝廷顾及的地方太少,他还要继续去游历。 在那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没想到再次听到他的消息,他竟然已经……唉。” 然后又问林致:“你师父当初拒绝了我,那为何你如今又要来参军?” “家师在临终时告诉我,天下大乱,局势不稳,国家未能安定百姓必然受苦, 只有参军平息战乱才能救老百姓于水火之中。” 花六点点头,对此番见解深感同意。 然后招来部下将林致带进去登记安排。 花无坷上次来查了一下名册就走了,这次想细细看一下花家军如今到底是个什么境况。 花六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详细的回答花无坷的问题,只要不是机密都一一回答。 “父亲他们在边关,军粮够么?” 花六重重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回答道: “皇上说夜国近年来收成也不好,拨给花家的粮草只能勉强度日,将军他们在边关,苦啊!” 夜国土地肥沃,今年也风调雨顺,粮食收成不可能不好。 花无坷在心里想着。 夜初霁养的兵就是在这几年越来越多,想来收上来的粮食大多都进夜初霁的口袋了。 “既然如此克扣军粮,那饷银?” “朝廷给的银子是越来越少,上一次去边关回来,老将军和将军还自掏腰包将缺将士们的银钱补上, 朝廷总是拿国库吃紧推脱此事,将军他们也没有办法,将士的家人总得要钱过日子,唉。” 国库吃紧?呵,想必都花去见不得人的地方了! “这些事,你就当我没问过,以后再有其他人问起来,千万不能说,二伯他们也不行。” “小姐放心,花六这点规矩还是明白的,知道将军对小姐您很放心我才对您说的。” 花无坷弄清楚了境况之后,就离开了。 坐在马车上,突然想着,既然都出城了,不如去玄铁军逛逛,不知道夜不惑在不在…… “小花将军,您来了,您找王爷么,王爷在后厅呢。” 吴风三兄弟见花无坷隔了几日又来了,心里很开心,主动为她引路“我带您去。” “我可没有没有说我是来找他的。” 花无坷嘴硬的斑驳着,脚步倒是很诚实的跟上了。 快到了前厅,正好碰见夜不惑带着夜一出来。 看见花无坷向自己走来,本来冷峻的眉眼立刻柔和了下来,大步迎上去: “来玄铁营找我?想我了?” “谁来找你了,我刚刚去了花家驻地,顺道路过,来看看我的‘副将’们,是吴风自作主张要引我来找你的。” 听见花无坷说是来看他的,吴风有些受宠若惊。 吴风挠了挠脑袋,笑的憨厚: “是,是我主动开口带小花将军来后厅的。” 说着还带了些遗憾:“早知道不是来找您的,就不带小花将军来了,带她去玩儿多好……” 花无坷:“……” 什么话都当真只会害了你。 第16章 本王的人 “喜欢去马厩玩儿么?” 三兄弟眼睛一亮,这是让小花将军和我们一起骑马去?这感情好啊! “喜欢!” “小花将军我们走!” 夜不惑:“你们三个去就行。” “啊?小花将军不和我们一起啊?王爷您这是专门给我们三个放假让我们去玩儿啊?王爷您人还怪好的,嘿嘿嘿。” 张广听完夜不惑的话,傻笑道。 “嗯,去。” 看着三兄弟勾肩搭背,有说有笑的离开,一直没出声的夜一默默移开了视线。 得,三个‘副将’没一个聪明的。 等到了马厩,三兄弟傻眼了。 这!这!这!让我们洗马厩来了?不是让我们来玩儿的?王爷您好狠的心啊! 三兄弟心里哀嚎。 打发了三兄弟,夜不惑带着花无坷缓缓向门口走去。 “岁岁刚刚去看了花家军?” “嗯,向六哥了解了一下花家军的粮饷情况,” 想起来对比花家军,皇上更忌惮玄铁军,于是问道: “玄铁军有这方面的问题么?” 说完又想起这种事,不是玄铁军的人是不该问的:“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对于花无坷打听玄铁军的事,夜不惑当然不在意。 反正是自己的王妃,没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倒是在听见花无坷叫花六六哥,叫自己王爷的时候,夜不惑挑了挑眉。 但也没说什么,迟早是要换称呼的。 “岁岁可是我们的小花将军,当然可以问。” “玄铁军的粮饷大多由安阳支撑着,没什么问题, 花家军的情况我隐约也知道一些,已经安排了人手去到安阳城去开垦荒地, 等来年收了粮食,老将军忧虑的问题也就解决了。岁岁不用担心。” 花无坷侧过头愣愣的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夜不惑已经在为花家军打算了。 言语间,他们已经上了马车。 夜不惑常常是骑马来玄铁营,这次也不例外,已是将马交给下人,自己与花无坷一道乘马车回去。 马车驶入城门时,夜不惑开了口: “今日集市很是热闹,岁岁要不要去瞧瞧?” 二人一起下了马车,闲庭信步的沿着大街走着。 两旁支满了各式各样的摊子,有卖儿女家的小玩意儿的,有卖小孩儿喜欢的各种木制小玩具的,有卖文房四宝和字画的。 还有支着书摊子,摆着桌案说书的,靠说书来吸引路过的人驻足。 那说书的的确有些本事,引得看客时不时的叫好。 连摊子后面的酒楼里都有人将脑袋伸出来凑热闹,听到悬疑处,随手抛下几个碎银子, 示意说书人赶紧说,不要吊胃口。 在这一片热闹声中,花无坷突然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凑到了自己脸上。 还闻到了一阵桂花糕的香味。 视线一转,就看到夜不惑拿着一包纸包着的桂花糕贴在自己脸上,微微侧了侧脸,惊喜的问道: “什么时候买的呀?” 刚刚路过那家卖桂花糕的铺子,因为太多顾客在里面拥挤着,花无坷虽然很想吃也没开口。 结果夜不惑竟然买来了。 看着花无坷开心的像得到了糖果的小女孩儿,夜不惑揶揄到: “看见某人眼珠子都要落进那铺子了,我再不给买来,别人用一包桂花糕就把我的小姑娘哄走了怎么办?” 微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谁眼珠子掉进去了,我只是好奇他生意怎么那么好而已。” 哦?倒是没反驳是我的小姑娘。 夜不惑表示很满意。 “哟!这不是花无坷么?还有闲心在这儿玩儿呢?果然是一无是处的草包呀, 连院试都不放在心上,到时候可别拿个垫底给将军府丢脸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原来是吴尚书的嫡次子,吴启。 听见他说的话,和他站在一起的一众公子哥纷纷向花无坷投来了鄙视的眼神,肆意嘲笑。 吴启还在笑着,工部侍郎的庶子夏鸣也插了话: “吴启你可别嘲笑她,说不定,这是你未来嫂嫂呢,哈哈哈哈哈!” “你胡说什么!这么个草包,我哥才不会喜欢他呢,要不是她总是不要脸的往我哥面前凑,我哥才懒得理她。” 吴启十分不客气的反驳道。 吴启的兄长是吴泽,吴尚书的嫡长子,跟着父亲,如今也在吏部当差。 吴泽是个文人,在一次春日游湖中,撞见了坐在画舫里的花扶盈。 美人倚窗而坐,粉白的衣衫像桃花落在雪上,微风带着一缕秀发拂过秀丽的脸庞,也拂过了吴泽的心。 在之后的接触中,又被花扶盈的才气所吸引,再得知她在花家‘任人欺负’。 吴泽彻底被如此一朵傲然却身陷困境的花朵所折服。 尽管家父看不起她二房且是庶女的身份,也常常主动邀约花扶盈一同出游。 而花扶盈总是以孤男寡女会惹人议论为由拉着花无坷陪着自己。 到了吴泽面前却又不解释清楚,做出一副花无坷仗着自己大房嫡女的身份硬要跟来的假象。 久而久之,就变成了花无坷痴恋吴泽。 为了避开流言,花无坷就甚少出席各种活动,越来越闭塞,渐渐的,就只听得见二房传来的‘消息’了。 有人如此侮辱花无坷,还将她和别人放在一起,这怎么能忍。 夜不惑正示意夜一,就感到花无坷拉了拉自己的手。 “往日不过是大姐姐和吴公子相处之时以掩人耳目罢了,你哥和花扶盈什么关系,你难道不知? 既然知道为何不直接向大家解释清楚? 难道你看不起我大姐姐庶女的身份,不想让她嫁进你家?” “还是说,你哥根本就没那心思,只是消遣人罢了?” 吴启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她。 承认有这件事,那就是花扶盈和吴泽俩人为了自己的名声而任由花无坷被污蔑。 不承认,文官啊,最在乎这名声了,要是传出去吴泽玩弄女子感情,那仕途也就到头了。 吴启只能放狠话: “花无坷你少操心别人,管好你自己,就你这一无是处的模样,你嫁得出去么? 你也及笄了,据我所知,还没人去花家向你提亲,不然我发发善心,勉强娶你为妾好了,哈哈哈哈哈。” 吴启还在猖狂,夜一已经一脚将踢翻在地,脚踩他背上,使他趴在地上不得动弹。 “本王的人,也是你能肖想的?” 第17章 本王的王妃 “你是谁?竟敢踹小爷,你可知道小爷我是谁!” 见花无坷身边的人竟然敢动手,夏鸣和其他的公子哥打量了夜不惑几眼。 可惜夜不惑甚少在京,只有宫里有重要的宴会才会在众人面前露面。 而他们身份地位不够,要么没资格参加宴席,要么就是位置太靠后。 根本没有机会看清楚安王的面容。 所以他们认得出那些经常在京城活动的王爷皇子,独独认不出夜不惑。 看夜不惑长得俊朗,又站在花无坷身后护着她。 还以为是花无坷去哪里找的相好。 “难怪要撇清和吴泽的关系呢,原来是找到了相好,还自称本王,不知你是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王? 夜国可没有长你这样的王爷,胆敢冒充王爷,你这是找死!” 刚刚和吴启他们的争执吸引了一群人偷偷关注。 虽然这些贵人他们得罪不起,但也忍不住看看热闹。 一个个的假装路过,实际上耳朵都竖了起来。 “唉!这不是我夜国的战神安王殿下么!” 人群中有人突然出声,此人是边关来京城探亲的,眼尖的认出了夜不惑。 “嗤,安王?我怎么不知花无坷什么时候攀上了安王,少在这里信口雌黄!” 夏鸣根本没将路人的话放在心上。 花无坷与安王的婚约很早就订下了,但夏鸣等人当时年纪还小,完全不记得此事。 “本王的事,何时需要告知你了?” “谁敢对我儿动手?” 吴尚书尖锐的声音传来。 虽然是嫡次子,但因为不用继承家业,吴启从小被溺爱。 “爹!爹!快来救我啊!快把这个敢替我的人杀了给我报仇啊!” 早在吴启被踢倒在地的时候,就有人跑去尚书府告信了。 那可是吏部尚书的儿子,若是吴启和他们一起时出了事,怕自己的父亲也会被尚书迁怒。 还没到尚书府就碰见了外出归来的吴尚书,听见自己的小儿子被踩在地上。 尚书觉得那人踩的简直是他的脸! 马车都没下就命令车夫调转马头赶了过来,不过几息,马车就停到了夜不惑面前。 吴尚书挥开了下人要扶他的手,怒气冲冲的下了马车,人都没站稳就骂道: “哪个不长眼的敢伤我儿?” 绕过马车,陡然看见夜不惑。 吴尚书惊了一下,这位可是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怎么在这儿? 心中默念,希望吴启和这位杀神没有扯上关系。 心中怒气转为担心,吴尚书行了个礼:“参见王爷,王爷怎的有心情在此闲逛?” 一边问道,余光还去看自己的儿子。 待看清踩着儿子的人是常常跟在夜不惑身边的夜一时,吴尚书心中一抖。 完了…… “王爷,我儿尚小,若是有得罪了您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包涵,我一定带回家好好管教!” 听见吴尚书的称呼,吴启和夏鸣他们不折腾了。 一个趴着装死,一个低头站着假装不存在。 冷不丁被吴尚书瞪了一眼,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求情! “王,王爷,对不起,是我们出言冒犯您了,请您开恩。”夏鸣率先开口。 吴启也附和: “对对对!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才会对王爷出言不逊,求王爷饶了我们这一回!我们再也不敢了!” 夜不惑无动于衷,淡淡道:“你们冒犯的不是我。” 没冒犯你? 吴尚书挺直了腰杆,既然得罪的不是你,那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你们得罪的是本王未来的王妃。” 平日里吴尚书也听见过吴启对花无坷言语间的贬低。 但是花无坷父亲不在身边,就她一个人在京城,和夜不惑的婚约也鲜少听人提起,以为迟早会黄。 所以放任儿子的行为。 没想到,夜不惑竟然当众说出了这样的话。 吴尚书的腰又低了下去,替儿子向花无坷赔罪: “无坷啊,我和你父亲同朝为官,以前他在京时我俩甚是投缘啊! 吴启和你年龄相当,相比只是在和你开玩笑呢,无坷看在吴伯伯的份儿上,能不能饶小儿一回?” “尚书大人怕是记错了,家父想来交好的都是武将,从不曾听过有什么投缘的文臣。” 没想到花无坷完全不接茬。 一个黄毛丫头,竟然敢如此下自己的面子! 吴尚书暗骂。 “我年纪大了有些记不清事了,太过敬仰花家两位将军,都有些脑子不清楚了。那依你看,要怎么才能原谅我儿?” “尚书都开口了,无坷自然不好纠缠。只是无坷名声不好,都是败你两位儿子所赐……” 花无坷痴恋吴泽的事,吴尚书也听过。 本想着能将花无坷娶进门也不错,毕竟是花容钰的女儿。 如今看来,这也不是个好拿捏的,娶进门说不定是个祸事! 花无坷不纠缠最好,名声的事,澄清了也就罢了。 吴尚书道:“既然是他们惹出的祸事,让他们两个澄清了便是。” “好!那就在院试上澄清。” 院试是书院三年举行一次的考试,女子及笄,男子及冠后即可参加,考试过了,就意味着学业有成。 吴泽和花扶盈在上一次院试举行的时候比规定年纪小了月余,所以和花无坷一起参加这次院试。 “可以,那我就先带小儿回去了。王爷,吴江退下了。” 吩咐家仆赶紧将吴启扶上马车,回府去了。 夏鸣也悄悄跟着离开了,生怕花无坷想起自己。 事毕,花无坷有些不好意思,夜不惑第一次和自己出门就遇见这种事。 三言两语向他解释清楚了关于爱慕吴泽的流言。 听完花无坷的解释,夜不惑皱了皱眉: “花扶盈为何要这么做?若她想嫁进吴家,何必在见吴泽的时候带上你? 若她不想嫁给吴泽,为何不直接拒绝吴泽的邀约?” 闻言,花无坷愣了愣,本来以为花扶盈带上自己是为了不在明面上和吴泽扯上关系。 毕竟她上辈子可是嫁给了夜初霁,想来是想做太子妃的。 可正如夜不惑所说,为何不直接拒绝吴泽? 还帮着花静谦撮合自己和太子殿下,甘愿当太子侧妃。 若是自己不和夜初霁成亲,她直接做太子妃,岂不更好? 她到底想要什么? 第18章 书院(1) 见花无坷手里拿着糕点也不吃,紧紧皱着眉头,被花扶盈扰乱了心神,夜不惑不禁有点后悔。 本是想提醒提醒她少和花扶盈接触,此人不简单。 没想到会令她如此忧心。 自己时刻在她身边护她周全不就好了,何必让她如此担忧。 心中决定以后不再将这些事告诉她。 没想到这个决定以后会让他更后悔。 “岁岁可准备好院试了?”找了个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 暂时将花扶盈抛去脑后,花无坷思考起了自己的院试。 院试男子和女子会分开考,女子考算术,和琴棋书画。 上一世做了近两年的皇后,掌管后宫,算术和琴,书,画自然不成问题。 可是这棋,实在是一窍不通。 离院试不过几日,上一世也没有参加院试,不知道会怎么考。 花无坷抿了抿嘴,二房请的先生肯定不会好生教自己,他们巴不得我通不过。 该去哪里能让自己通过棋艺考试的师傅呢? 想着同自己走在一起的夜不惑,花无坷眼睛亮了亮,这不就是最好的先生么! 眨眼就到了院试那日。 花无坷换上了书院的着装,绿色的丝质长裙,让青梅给挽了一个双平鬓。 带着青梅青竹走出院门,待快到大门口时,就看见孙如惠拉着花扶月的双手细细叮嘱着什么。 孙如惠时不时还瞪一眼身后的花扶盈,花扶盈低垂着头,默不出声,一副听话的样子。 花无坷不用听,也知道孙如惠说了些什么。 不外是警告花扶盈搞清楚自己庶女的身份,不要抢了花扶月的风头罢了。 见花无坷走来,孙如惠终于放过了花扶盈。 看着花扶月上了马车,就转身离去了。 上次桂香嬷嬷的死让她心有余悸,短时间内不想看见花无坷。 花扶月乘坐的马车径直驶离了将军府,根本没有管花扶盈。 “三妹妹……”花扶盈绞着手帕,扯出一副牵强的笑容,主动打着招呼。 今天吴泽吴启两兄弟可是要肃清流言,花扶盈不在怎么能行呢。 花无坷邀她上了马车。 青梅青竹一左一右坐在马车外面的两边,花扶盈的贴身丫头只能跟在马车外面。 “三妹妹身子将将痊愈,这院试对你也不甚重要,三妹妹可千万不要勉强自己参加, 若是因此坏了身体,祖父和大伯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又来了,呵。 明面上关心自己,实际上不过是阻拦自己去参加院试罢了。 “无坷身体已然无碍。”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花扶盈做戏。 花扶盈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坐在马车外的青竹出了声: “请大小姐好好休息,好应付接下来的院试。” 意思就是让花扶盈闭嘴。 听见花扶盈没了动静,花无坷在心里默默给青竹竖起了大拇指。 马车行驶过街道,停在了书院门前。 青竹率先跳下马车,撩起帘子,花无坷扶着青梅的手踩着车凳下来。 花扶盈正想跟着出马车,没料到青竹直接放下了撩着帘子的手,花扶盈差点一头撞到帘子上。 还好花扶盈的丫鬟赶了上来。 “小姐,这三小姐的丫鬟,那个叫青竹的,太过分了,明显就是故意针对小姐。” 彩蝶扶着花扶盈,瞪了一眼青竹的背影。 花扶盈按了按彩蝶的手,摇了摇头。 今日人这么多,那青竹做得越过分越好,好让花无坷的名声越来越臭。 花扶盈心里想着。 “哟,这不是花家的草包小姐么,就你也十天半个月不来书院的人,也有胆量来参加院试啊?” “对呀,别来参加了,回去,别给将军府丢脸了,哈哈哈哈哈哈。” …… “这是专门跑来垫底来了,哈哈哈哈哈。” 一片群嘲声传来。 看着花无坷站在人群之中被别人嘲笑,花扶盈心里冷笑。 快步走上去,焦急的出声: “你们别这样说!三妹妹怎么会想要给将军府丢脸呢!” “你这三妹妹脑袋空空难道你不知道么,快让她回去,何必出来给花将军丢脸!” 刚刚嘲笑的最凶的柳南菲说道。柳南菲是花扶月的闺中好友,没少帮着花扶月踩她。 “菲菲你可别瞎说,就我妹妹这半吊子的水平,可代表不了将军府。” 花扶月听别人话里话外都是花无坷代表将军府,凭什么! 我也是将军府的小姐,我才是最有资格代表将军府的! “啊,月月说得对,要说能代表将军府的,当然是月月你了,二房嫡女,才貌兼备,哪里是花无坷能比得上的啊。” 柳南菲说着还骄傲的扬起了脸,显得自己与有荣焉似的。 嫡女就嫡女,加个二房干什么。 哼,等我父亲除掉大房,整个将军府都是我的! 花扶月心里不满,但毕竟是自己的闺中密友,又是帮着自己说话,撇了撇嘴,没有反驳。 前世,本就孤僻的花无坷听了这些话,顿时生了退却之心。 花扶盈又明里暗里暗示自己学业不精,参加也不过是徒劳,还会平白给父亲丢脸。 导致花无坷连书院门都没有进,就回府了。 祖父他们不知道自己在京城受人排挤。 看见二伯的传信说自己放弃了院试,本就年迈的祖父直接被自己这逃兵一样的行为气坏了身体。 才导致在后来在埋伏中无法脱身。 “我能不能通过院试,等结果出来自会见分晓,还轮不到你们在这里妄下定论!” “哈!你能通过院试?你能通过院试我跪下管你叫爹!” 吴家两兄弟在这时也到了。 前几日才被花无坷在大街上下了面子,心中抑郁难平。 咋一见到花无坷,把父亲的叮嘱都抛在了脑后,什么安王不安王的,都给小爷滚开! 花无坷看了一眼这个不长记性的吴启:“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 参加院试的都是家里有些底蕴请了先生在家授课的。 二房就专门给请了先生,那先生明里暗里刁难花无坷,教给花无坷的东西也是最没用的。 久而久之,就再也不愿意学了。 学生的水平高,这院试自然不会简单。 吴启笃定花无坷没法儿通过。 “小爷说到做到!那你要是没通过,你也要跪下喊我一声爹!” 她要是没通过还好,但万一通过了,这草包的称号,不就拿掉了么! 花扶盈心里想着,见花无坷答应了和吴启的赌注,不心死的还想‘劝劝’她: “三妹妹别任性了,女儿家的,这输了多丢脸啊。” 花无坷看着她,冷冷回答到:“我不会输。” 说完就挣开了被花扶盈拉着的袖子,走进了书院。 花扶盈还想追上去,却被一直没有说话的吴泽拉住了:“她如此欺负你,盈儿何必管她。” 早就叮嘱过吴泽,要和自己在人前保持距离。 见他如此动作,花扶月赶紧站远了些:“吴公子逾矩了。” 吴泽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花扶盈的背影。 盈儿放心,我们很快就可以光明正大了。看着花扶盈的背影,吴泽如是想到。 第19章 书院(2) 院试要进行三天。 第一天上午考算术,下午考书法。第二天考琴艺,棋艺。 最后一天是画工。 在全部考完之前,学生都不回家,全都歇息在书院里。 结束了第一天的考试,想到饭堂肯定很多人,估计没有空桌子。 花无坷让对买吃的这件事比较在行的青梅去饭堂里买膳食,然后再带回到房间用膳。 自己则带着青竹在旁边不远处的园林里找了处石椅,慢慢坐着等青梅。 参加院试的都是及笄、及冠之年的少年少女,本就饿得快。 尤其是那些少年,简直饿得能吃下一头牛,看到食物都眼冒绿光。 但世家公子小姐大多不愿意来这人多的地方,都叫了自己的仆人来买膳食。 仆人怕饿着了自家的主人会受到责罚,一个个的都拼命往里面挤。 青梅好不容易拎着食盒从人堆中拱了出来。 喘着气将食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整理被挤乱的衣裳。 突然一个眼生的丫头扑了过来。 一下子就将桌子上的食盒撞倒在了地上,食盒里的膳食散的满地都是。 看着地上被打翻的膳食。 青梅傻了。 好不容易才买到的…… “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被谁绊了一脚。” 青梅心里叹了一口气,算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认命的将还在鞠躬道歉的丫头扶了起来: “没事啦,我再买一份就行,我家小姐很好,不会因此怪罪于我的。” “我这份给你,真是抱歉。” 那丫头将自己手上的一份膳食塞给了青梅。 不等青梅说话,又钻进了人堆里,不见了身影。 看着手上的食盒,青梅没多想,走了出去。 待看到青梅出了饭堂再也看不到踪影,那丫头又从人堆里钻了出来。 空着手离开了。 回到了房间,青梅将膳食从食盒里拿出来,一份一份的在桌上仔细摆好。 花无坷净完手后,正准备坐下用膳,就见夜不惑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 “你怎么来了?” 扬了扬手里拎着的食盒:“怕你吃不惯书院的膳食。” 夜不惑也是在书院待过的人。 知道书院向来饮食清淡,花无坷又喜爱辛辣,怕她不好好吃饭。 花无坷本来没觉得书院的膳食看起来有多没有胃口,午膳不也吃得好好的么。 待看到了夜不惑带来的水煮牛肉,孜然羊腿,红烧鱼…… 这书院的饭堂真的该换厨子了! 看着青梅和青竹将原本的膳食收起来,拎出去。 花无坷转向坐在自己旁边的夜不惑: “让青梅青竹和我们一起吃。” 青梅和自己一起长大,口味完全一样。 凑巧青竹也是个喜爱辛辣的,常常被辣到脸色通红还硬要保持面无表情的样子。 一想到她们要去吃书院的那些清汤寡水,太惨了! 自己不想受的苦,花无坷也不想她们受。 可夜不惑当然不愿意有人打扰他和花无坷用饭。 “夜一带着另一份饭菜在外间等着她们。” 听罢,花无坷才安安心心的吃自己的饭。 外间,夜一看着青梅皱着眉,嘟着嘴巴,微胖的脸都皱在了一块, 看起来……更圆了。 夜一轻笑出声,问道:“你这苦大仇深的表情是干嘛?” 青梅抱着手上的食盒:“这多出来的食物如何是好?” 青梅虽说跟着花无坷没吃过苦,但她每次都会把食物吃完,从不浪费。 “喂院子里的那条小狗?” 进来的时候,夜一看到院子里有一条趴在路旁百无聊赖的摇着尾巴小狗。 这是个不错的注意! 青梅抱着食盒跑了出去。 “小狗狗,快起来,有好吃的哟!” 落衣从饭堂出来刚好路过这里。 她不过是在去饭堂的途中偷懒,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眯了一会儿,居然膳食就卖光了。 这下空着手回去,小姐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心里正担忧着回去要怎么给花扶月交代,就看到了青梅准备打开食盒喂小狗。 落衣眼前一亮。 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一下就将青梅打开了一条缝的食盒‘啪’的一声按了回去。 “好好的膳食不吃,拿来喂狗?不吃不如给我。” 说完不等青梅反应,抢了食盒就跑了。 夜一和青竹坐在餐桌旁,连筷子都没动,等着青梅一起吃。 见她气冲冲的走进来,还以为她被欺负了。 青竹面目表情的站了起来:“发生了什么?” 说着还悄悄活动了一下手腕。 “那个落衣!就是那个花扶月身边的侍女,她竟然抢了食盒跑了,她竟然连狗的食物都抢!” 随时准备去给青梅报仇的青竹:“……” “你就为了这么点事儿把自己气成了个寿桃儿?” 夜一看着她气得通红的小脸,揶揄道。 又看了看自己师妹一副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半开玩笑的提议道: “不然让青竹带你去抢回来?” “……” “……” 站着的两个人默不作声的坐了下来,安静吃饭。 屋内,看着花无坷每吃一道菜就弯弯眉眼,夜不惑眼里浮现一抹笑意。 在看见她被一片肉片辣到耳朵通红,嘴巴直吸气,额头还微微冒汗的时候。 夜不惑默默将一杯早已凉好的茶水推了过去,又不动声色的将肉片移远了些,换成了一盘解辣的牛乳糕。 在实在撑不下了之后,花无坷放下了筷子。 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真满足啊! 此时夜不惑终于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 常年行军,在冬季缺少食物的时候一粒米都很珍贵,早已养成了不浪费粮食的习惯。 “菜是王府带来的,岁岁既然这么喜欢,我将那厨子给你送来,好不好?” 见花无坷对这饭菜如此满意,夜不惑轻声问道。 花无坷院里的厨子做菜也很好吃,且父亲和兄长也很喜欢,拒绝了。 此时,柳南菲的房间里。 “事情都办妥了么?” 借住在柳南菲家的表妹柳绵绵用眼神询问了自己的侍女。 见侍女点头后,回答道: “放心两位姐姐,你交代给我的事儿,我肯定搞定。” 柳南菲和花扶月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辛苦绵绵了,天色不早了,绵绵也回去休息。” “两位姐姐我就先离开了。”柳绵绵带着侍女离开了柳南菲的房间。 第20章 院试 花无坷一大早出门就碰到了花扶月和侍女。 “小心着点本小姐的琴!” 花扶月最拿手的便是抚琴,所以很看重上午的琴艺考试,希望能拔得头筹。 为此不惜带来了孙如惠嫁妆里的流辉琴,此时正被落衣小心翼翼的抱着。 没想到会遇到花无坷,花扶月瞥了她一眼: “真是羡慕三妹妹啊,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曲子,随随便便什么琴都能凑合。” 回头轻拂了拂娘亲特意为自己准备的琴,花无坷装模作样的叹息道: “唉,我就不行了,娘亲说了,只有这琴能配得上我。” 花无坷认得这琴,是前朝的琴艺第一人流疏大师遗留下来的宝贝。 这样的琴,一共有四张,分别是流日,流月,流星,流辉。 花扶月的这张琴,不过就是排名末尾的流辉琴罢了。 “二姐姐这琴自然是好,就是不知道二姐姐的琴艺配不配得上这琴了。” 花无坷说完不管在身后跳脚的花扶月,径直走了。 想到了昨天的食盒,花扶月心里冷笑。 哼,你别得意,看你等下怎么出丑! 花无坷、花扶月前脚后脚的到了琴馆。 世家小姐们,向来讲究排场,大多都从自己家里带了琴来。 各种各样的传世宝贝,流辉琴在其中也不过平平。 见没有人来恭维自己的琴,花扶月撇了撇嘴。 这些不识货的蠢货,哼!看你们听到我的琴声还能不能如此淡定! “月月,你的琴真漂亮!” 柳南菲一来就看到了面色不忿的花扶月,看了眼她双手摸着的琴,随即出声道。 花扶月嘴角上扬,还要强装不在意。 假装不经意道:“还好,不过是流辉琴罢了。” 此时,坐在花扶月右前方的工部尚书的女儿林夕芝默默翻了个白眼。 对花扶月这种明里暗里的炫耀行为嗤之以鼻。 还好自己没听父亲的带上那个什么流月琴,不然和这小家子气的人用相似的东西,多晦气! 然后又随意的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花无坷。 这一打量,发现花无坷肤如凝脂,眉眼如画。淡然的坐在那里,自成气度。 林夕芝暗暗赞叹了一下。 这花无坷总是不来书院,来了也缩在角落毫不引人注意。 今日这一看,居然发现她是个大美人! 林夕芝向来喜欢美的东西,当即主动开口: “花扶月都拿了流辉琴,你怎么没有?” “书院不是有准备么?” 林夕芝赞同的点了点头,说得对。 也是,就她和我差不多的半吊子水平,用什么琴不是用? 琴艺考试分五组进行。 花扶盈,花扶月,花无坷,柳南菲和林夕芝都在同一组。 柳南菲弹完一曲中规中矩的曲子后,就到了花扶月。 琴音缓缓流出,委婉连绵如莺声燕语。 花扶月弹了一首若水月,这首曲子是广为流传的名曲,十分考验技艺,就算是精通琴艺的老师傅也不见得能驾驭。 花扶月很明显改过这曲子。 将难的地方大多都改为了她擅长的东西。 虽说不如原曲摄人心魄但也有一份小家碧玉之美。 眼见快到了尾声,花扶月觉得自己的腹部一阵绞痛。 怎么回事!从早上开始就时不时的腹痛,可明明自己为了弹好这首曲子连茶水都没喝。 花扶月心里默念着,再忍一忍,马上就弹完了。 花扶月越想冷静,就越慌。 马上到了最后那一节那为了彰显琴艺高超特意留下的难处,花扶月更是无法冷静。 心中一慌,手指乱挠,竟是挠断了一根琴弦。 ‘铮’的一声。 在原本柔和的音律中显得十分尖锐。 席位上原本微笑点头表示肯定的老师们全都皱起了眉头。 如此一声败笔,唉! 花扶月也被这变故吓了一跳。 见周围人全都由赞赏变成了看笑话,腹中还传来一阵阵绞痛,甚至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离自己近一些的学生已经皱起了眉,用手帕捂着鼻子,嫌弃的坐远了一些。 花扶月哪里受过这委屈,红着眼起身跑了。 这动静不小,柳南菲又是离她最近的,看她跑的方向,柳南菲皱了皱眉。 她怎么也闹肚子了?难道绵绵弄错了? 接着又有几个女学生上去弹了曲子,都是温柔如水间或夹杂着女儿情怀的曲子。 其中,有一人弹的十分出色。 那是书院院长的女儿,吴玉雯。 琴音在她的手下流转,像细雨渗入大家的心神。 一曲终,她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见大家脸上都是惊叹,终于放心了。 毕竟花无坷也在,说不定那个人也会来…… 吴玉雯站起来,行礼后回到了座位,行动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吴小姐这曲弹的真是惊为天人。” “玉雯这首曲子如此动听,一定能拿下头筹!” “那还用说,放眼整个书院,谁能跟玉雯比?” …… 面对大家的赞赏,吴玉雯只是浅浅的微笑,并不在意。 倒是借着众人的遮挡,悄悄看了一眼正在往台上走去的花无坷。 花无坷轻抚了下琴,放出‘嗡’的一声。 不刺耳但恰好能吸引大家的视线。 就这样,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花无坷手指一拨,第一声琴音传出,像吹响的号角。 随后疾风暴雨袭来,气势磅礴。 不同于吴玉雯的琴音让听客觉得看见了一女子在和心爱的人互述衷肠,花无坷的琴音勾魂摄魄。 让人觉得自己仿若被雨打湿的芭蕉,无能为力。 琴音渐渐由急促转为悠扬,像做噩梦的人被叫醒。睁开眼,却看见窗外阳光灿烂还有鸟鸣和清风。 随着琴音落下,众人也回过神来。 自己竟然听花无坷的琴音听得入了神?她不是什么都不会的草包么? 席位上负责教琴艺的先生也赞赏的点了点头,还余光瞥了一眼吴院长。 果然见他脸色不好看。 嗤,这老头儿,就见不得别人比她女儿好。 好在花无坷通过了院试就不用在来这儿了,不然还不知道这老头儿干出些什么。 花无坷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回到自己的位置。 刚一坐稳,林夕芝就靠了过来,愤愤不平道:“你不是草包么!” 本以为好歹能有花无坷和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作伴。 林夕芝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抛弃自己了! “我什么时候承认过我是草包了?” 林夕芝一愣。 对哟! 都是流言传她怎么怎么样,她从来没有承认过啊!她既然不是草包,那其她的流言也不可信。 “唉,完了,想着有你在,离家时我还给父亲保证我肯定不会在琴艺拿最后一名,唉!” “算了,不想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林夕芝。” 第21章 院试(2) 听见她的名字,花无坷终于认真的打量起了眼前的人。 没想到这个随口找自己攀扯的少女竟然是林夕芝。 前世,夜初霁手下的贪官挪用了朝廷发下去修建堤坝的银子,导致洪灾泛滥。 林夕芝的父亲身为工部尚书,不顾自身安危前往灾地亲自指导堤坝的修复。 不幸被洪水冲走,连尸体都找不到。 林夕芝见父亲已无生还的可能,而堤坝还没修好,她执意向夜初霁请旨要去替父亲修好这河堤。 最后河堤修好了,却在回京途中被流寇所害,死于荒野。 林家倒了,这工部尚书就落到了花静谦的头上。 当时外人还道,花静谦是沾了自己这个皇后的光,其实不过是夜初霁为了让自己的人上位,拔除异己罢了。 见花无坷深深的看着自己,也不说话,林夕芝主动道: “看你也这也没什么朋友,有点儿可怜兮兮的,要不我给你做个伴儿?” 花无坷对此很无语:“你不也在这儿坐了半天没人理你么?” “本小姐那是不屑与他们为伍!” 林夕芝为人直爽,不屑于那些心眼儿多的像藕片一样的人交往。 若有人想攀她家的身份主动凑上来,她总是冷着脸应对。久而久之,就没人愿意用热脸来贴冷屁股了。 花无坷看着林夕芝跳着脚为自己解释,故作不知事实,还敷衍的回答了句“哦” 眼里全是‘你就找借口。’ 林夕芝气闷。 此时,正好轮到了花扶盈。 花扶盈知道自己琴艺不如花扶月和吴玉雯,所以选了一首没有那么温婉的曲子。 没想到花无坷竟然弹了一首如此铿锵有力摄人心魄的曲子,倒显得她夹在温婉和气派之间有些不伦不类了。 …… 等最后一个学生考完,已经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了。 林夕芝不习惯的学院的饭菜,也从来不委屈自己,往日都是家仆送膳食来。 林夕芝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得自己心意的同龄姑娘,所以邀请花无坷到自己的屋子一起用膳。 俩人都不喜和人群拥挤,选了一条幽静的路回屋。 路两旁假山怪石林立,花无坷和林夕芝并排走着,没想到竟然听见了柳南菲和一少女鬼鬼祟祟的声音。 “柳绵绵,我问你,你把那放了泻药的食盒给了花无坷了么?你会不会弄错了,不小心被花扶月拿去了?” 柳南菲和花扶月屋子相邻,怕柳绵绵办砸了事还害得花扶月出丑。 趁花扶月不在,将柳绵绵拉到此处询问。 若是真是柳绵绵搞砸了,可千万不能让花扶月知道,免得迁怒于自己。 听见自己的名字,花无坷和林夕芝对视了一眼,默契的都停下了脚步,还把身体往暗处掩了掩。 “姐姐,小莲她很确定她将那食盒拿给了那个叫青梅的丫头。” 说着想了想今日花无坷并无任何异样,补充道: “她会不会根本没吃,还将食盒给了花扶月啊?” “花扶月还没蠢到把从花无坷手里接过来的食盒吃掉。 算了,这件事别再提起,若是花扶月问,你就说你亲眼看见小莲把膳食给青梅的,懂了么?” “那要给她送解药么,下午还有棋艺。” “哼,为什么要送药,她不过也是想借我的手除掉花无坷罢了,嘱咐我将那一包药都放进去, 还好我怕花无坷真的出了事花将军不会放过我,没敢多放。” 柳南菲想着自己药放得不多,就算是花扶月倒霉吃下去了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只会以为自己吃坏了肚子,所以没在管。 若她因此没有通过院试,那更好,除了自己,还有谁愿意和她交往? 到时她只会更看重自己。 花扶月表面和自己亲如姐妹,其实不过是享受自己对她的阿谀奉承罢了。 要不是看在她好歹有个将军府二小姐的名号在,她一个四品小官的女儿,自己才懒得搭理。 柳南菲心里不屑。 说完了话,柳南菲带着柳绵绵从假山石深处往外走去。 因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和食盒,青梅一直关注着柳绵绵和她身边的丫头,想比那丫头就是他们口中的小莲。 等柳南菲走到了光亮处,小莲的脸也清晰了。 竟然是那个在饭堂打翻了自己食盒的人! 等人都走远了,青梅迫不及待的将饭堂发生的事和落衣抢自己膳食的事告诉了花无坷。 “小姐,他们太过分了,竟然给你下泻药!要不是王爷给您带了吃的来,你就中招了!” “小姐,要不要我去他们一点教训?”青竹问道。 “不用,总归是他们自己吃了那恶果。” 自己并没有吃那食物,且手上也没有证据。 贸然把这件事捅出来,不仅没法让人相信自己,还会打草惊蛇,惹她们以后行事更加小心。 如今知道了这二人心思各异,不如以后找机会好好利用,看他们狗咬狗。 “王爷?哪个王爷还要给你送饭?花无坷你可以啊!” 林夕芝觉得发现了比刚刚的对话更让她惊讶的事,目瞪口呆的看着花无坷。 “……是安王。” “安王……和你有婚约的那个安王?” 林夕芝听父亲提过此事。 因为自己不善和人处好关系,父亲怕她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将京城各大大小小的关系给她一一细说过。 其中就包括这安王和花无坷的婚约。 啧啧啧,这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出现了,都默认这婚约多半不作数了。 没想到安王堂堂一个战神竟然还要给花无坷送饭。 在林夕芝的屋子用完午膳,花无坷准备回自己的屋子歇息。 “别歇息了,下午还有棋艺呢!” 林夕芝的棋艺尚可,但也不甚精通,准备趁午膳这段时间好好准备准备。 见花无坷丝毫不在意,林夕芝觉得不能放任她堕落! 花无坷用林夕芝找出来的棋盘摆了几个棋局: “下午的棋艺可能会从这几个棋局里面挑一个出来考。” 林夕芝虽不认为花无坷一定能押对,但自己也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怎么准备。 也就听花无坷的了,死马当活马医! 下午,一出学堂,林夕芝就拉着花无坷兴奋的说:“真的中了耶!” 夜不惑说院试的棋局都是从书中找的残局,到了今年,剩下的已经没几个了。 只要掌握了那几个,就没问题。 还真让他说中了。 林夕芝依然邀请花无坷和自己一起吃饭,但花无坷拒绝了,昨日夜不惑说了会给她带晚膳来。 回到屋子,夜不惑果然已经坐在桌旁等着自己了。 花无坷在里间惬意的享用着晚宴,外屋夜一和青竹他们也气氛融洽。 可花扶月屋里闹翻了天。 ‘嘭’食盒一下子被打翻在地。 “还吃?吃什么吃?” 上午离开了琴馆之后,花扶月就匆匆回到了屋子,害怕面对别人对自己的指指点点。 等棋艺考验结束之后,走在人群中才听到别人对上午花无坷弹的那首曲子的赞叹。 一想到花无坷很有可能在今年的院试中拨的头筹,花扶月简直要气死了。 花无坷那个贱人!自己如此丢脸她却出尽了风头,该死! 第22章 名声 不仅花扶月心情抑郁,花扶盈也很凝重。 上午的琴艺已经输给了花无坷,明日的画作不知能不能扳回一局。 深深呼出一口气,将思绪收回来,花扶盈坐到桌案旁继续构思着明日要作的画。 一夜过去,第三天院试已经开始了。 作画没有要求,擅长什么画什么即可。 最后展示的时候,大多人都画了景物,或是红花绿叶,或是绿叶红花。 先生看着这各色各样的花花草草,都快看吐了。 突然一幅画使他眼前一亮,赫然是花扶盈的牡丹图。 寥寥几笔勾出牡丹的风姿,点点朱砂让傲然挺立的牡丹尽显芳华。 让这一簇栩栩如生的牡丹在一众桃花,梨花中独树一帜。 学堂的先生用手捋了捋胡须,点头称赞道,不错不错。 没想到转眼又看到了更吸引他的。 花扶盈见一向严厉的先生对自己的画表示肯定心里还在欢喜,没想到他转头就欣赏起了别人的画。 将视线投向那幅画,那是一幅山河落日图。 夕辉将云朵染成晚霞,霞光洒在江上,一片波光粼粼,远处的群山将天空与江面隔开,妄图将落日藏于自己身后。 整幅画不如自己的精致,但胜在恢宏大气,让人有遨游于江河,追逐落日的感觉。 没想到这作画之人竟有如此心境,花扶盈抬眼看向那人。 花无坷!竟然是她! 花扶盈捏了捏手指,这算是自己第一次在画作上遇到对手,不知道自己和她,谁能拔得头筹! 一转眼,上午就过去了,花无坷和林夕芝用了午膳,就前往讲堂等着放榜。 放榜的顺序和考验的顺序一致。 林夕芝拉着花无坷穿梭在榜单之间,毫不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算术第一。 往下看了一眼,就看到花无坷的名字在自己后一位: “不错嘛,花无坷。” 自己是工部尚书的女儿,常帮着父亲测算河堤城墙,算术什么的,太简单了。 没想到花无坷也能取得如此成绩,倒是令她刮目相看。 花无坷笑了笑没有说话,最近总是想着花家军需要花在各个地方的银两,是以算术都精进了不少。 下一个榜单是书法,花无坷在榜首。 当皇后时为了不被天下人耻笑自己的字迹,在手腕上绑着小石头练字。 手腕都被绳子磨破了皮,才取得了如此成绩。 接下来的琴艺,毫无疑问,花无坷又是榜首。 林夕芝本想着没有花无坷给自己垫底,自己肯定在最后,没想到垫底的竟然是花扶月。 然后是画作,花无坷和花扶盈并列榜首。 “三妹妹画的不错。” 花扶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边。 看着她眼里的冷意都要渗出来了还要强装大度的笑着赞扬自己,花无坷弯起了嘴角,应到: “都是姐姐教得好。” 毕竟自己的画还是前世自己身为太子妃时,花扶盈教的呢。 自己的确指导了她几次,不过都是假模假样的顺口胡诌,没想到花无坷这样回答,花扶盈的脸色更难看了。 但还是笑着跟在花无坷后面去看总榜。 总榜上都是通过了院试的学生,若是找不到自己的名字,就意味着没能通过。 此时,吴玉雯正站在总榜前,见花无坷走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掉了。 “这吴大小姐什么毛病?” 林夕芝最看不惯吴玉雯仗着自己父亲是院长走路那趾高气昂的样子。 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凌霄花儿呢。 花无坷心中有猜测。 走近一看,果然,自己的名字正贴在榜首,压着第二名的吴玉雯。 “啊啊啊啊啊!无坷你进一甲了耶!还是第一名!你好厉害啊!” 林夕芝扒着花无坷狂喜。 花无坷弯着唇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在名单上找着,等看到林夕芝的名字时,才呼的松了口气。 和前世一样,花扶盈也进了一甲,不过因为多了自己,她往后移了一位,是第三名。 而花扶月,因为误吃了泻药导致身体不适,险些不能通过院试,名字排在最后几名。 旁边的一张总榜贴的男子的名字,吴泽在榜首。 放完榜,书院还专门为这些学业有成的学子操办了宴会。 宴会的高台上坐着的都是书院的先生们。 每年在宴会开始前,都要将一甲的六名学生叫到台上以示嘉奖。 花无坷站在六人的最右边,吴泽就在他左边。 站到花无坷旁边时,吴泽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那日,父亲将自己叫到书房,说花无坷和安王有婚约,勒令自己澄清花无坷痴恋自己的流言。 呵!那婚约又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如今想起来要避嫌了。 吴泽认为,这不过只是花无坷见以前默默跟在自己身边,也未能分得自己一丝目光,想出的吸引自己目光的主意罢了。 但这也合了吴泽的心意。 自己早就不愿和盈儿偷偷摸摸了,正好能借此机会向盈儿述说自己的心意。 二人如今已通过院试,也该到了成亲的年纪,等自己将她娶回家,花无坷就再也不能欺负她了! 嘉奖结束,不用花无坷提醒,吴泽自己就主动开了口。 “学生今还有话要说。”吴泽向先生们鞠躬作揖。 吴泽一开口,花扶盈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加快了离开高台的脚步。 “何事?”坐在中间的吴风院长问道。 “学生吴泽,爱慕花家大小姐花扶盈已久,时常与她相约,花家三小姐也常常相伴出游。 导致有流言称花三小姐痴恋于我,如今吴泽在此澄清此事,吴泽与花无坷并无关系。” 顿了顿,补充到: “且花三小姐已有婚约在身,以后此种谣言,请各位莫要在传。” 听到吴泽补充的这句话,花无坷心里嘲讽。 这是在变相提醒自己,既然有婚约了就不要再纠缠于他了。 林夕芝也听懂了这其中深意: “嘁,他还挺自满。这流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怎么早不出来澄清? 还不是为了满足自己和心悦的女子谈情说爱就不顾别人的处境, 就这种自私小人,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 花无坷默默点头赞同。 见吴泽没有说出最关键的那一点,花无坷开口补充到: “吴公子还有一点没有说清楚,无坷并不是主动与你二人一起相伴, 是花扶盈害怕孤男寡女二人传出去惹人闲话所以请我一道前去。” 听前面吴泽说的话,本以为此事不过是个误会。 经花无坷这一补充,其他人也看懂了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花扶盈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总被花扶月欺负,没想到她心思也如此丑陋。” “就是,自己私会外男也就罢了,还拿别人当挡箭牌。” “花无坷来书院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这样,我还看见了好几次花无坷护着被花扶月欺负的花扶盈呢, 没想到这花扶盈竟是恩将仇报。” “这种坏女儿家名声的事也做得出来,真是下作!” …… 花扶盈听见周围的人对自己如此评价,脸都快青了。 只能故作无措又害怕的看了看花无坷的方向,咬着唇,低着头不说话。 惹得平日里被她蒙骗和她交好的几个小姑娘纷纷宽慰她,说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应是有什么误会。 见花扶盈如此反应。 吴泽心里断定,一定是花无坷仗着盈儿不敢反驳才如此污蔑盈儿! 心中更坚定了要早早将花扶盈娶回家。 第23章 赌约 花扶月讨厌花无坷,见她名声开始变好,本就不好的脸色变得更加臭了。 柳南菲心里鄙夷,嘴上却道: “真是羡慕月月,月月说不定要有一个工部尚书的嫡子当姐夫了!” 听见这话,花扶月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好看起来还带上了一抹微红。 柳南菲知道花扶月想当太子妃。 可如今花家最说得上话的就是花无坷的父亲花容钰,而她花扶月的父亲只是一个四品小官,门楣不够。 若是能靠花扶盈攀上吏部尚书,倒是多了几分希望。 不过太子妃,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那个花扶盈如今看来,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她若是真嫁进了尚书府,还能好心的帮这总是欺辱她的花扶月? 柳南菲瞥了一眼花扶月一脸娇羞的模样,这个蠢货! 骂完她,柳南菲又思考起来。 本以为花无坷是草包,花扶盈又是个懦弱的。 可从这几天来看,花扶月才是那个最没用的!自己还有必要和她交好么? 吴泽说完后,不管其他人还在议论纷纷。 给花扶盈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就回到了自己的席位。 却没看见花扶盈不着痕迹避开了与他对视。 “先生,学生无坷有一事相问。”花无坷的声音陡然响起。 对这个压了自己女儿一头的人,吴风院长显然没有那么有耐心,压低了眉:“说。” “学生听闻,先生说过,君子一诺,胜过千金, 尚云书院向来看重学生品德,若是有人行小人之事,就没资格当书院的学生, 理应逐出书院。” 吴风眼睛闪了闪,应道: “是我说的。” 这话还是自己在得了安王一个承诺之后,怕他反悔才说的。 “如今有一人和学生打赌,若是他不履行赌约,是否应该被逐出书院?” 吴风不知道花无坷想干什么,皱眉不耐烦的回答道:“嗯。” “既然如此,吴启,你准备什么时候履行和我的赌约?” 吴启本想着花无坷一定过不了,届时让她这个夜不惑的未婚妻给自己跪下叫爹。 看那个所谓的战神还怎么神气! 结果花无坷夺得了第一! 不过没关系,反正自己是不可能给她跪下的,大不了给她赔礼道歉,这事儿也就过了。 没想到花无坷会当众要自己履行赌约! 吴启看向自己的兄长,希望兄长有办法掩盖过这件事。 吴泽不能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受如此侮辱,站起来对花无坷道: “花三小姐,赌约的事,是启儿莽撞了,我代他向你道歉,这件事能否就此揭过?” “如果我说不能呢?” “男儿膝下有黄金,花无坷,你硬要逼启儿下跪,居心何在?” “赌约是吴启自己提出来的,怎么成了我逼他?难不成吴公子这是输不起了?” 吴启平日里在书院里太过猖狂,惹得很多人不满,纷纷帮腔。 “就是,吴启提出赌约的时候没想到过自己会输么?” “说不定人家一开始就想好了赖账呢。” …… 见众人议论纷纷,吴泽脸色也不好看。 “花无坷,不过是个赌约,你总归也没什么损失,何必如此不饶人!” “我没什么损失?若今日输的是我,吴大公子可会将这些话说给你的弟弟让他放过我?” 吴泽顺着花无坷的话,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道: “吴某自然会一视同仁。” “呵!既然本就不打算让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履行赌约,何不一开始就拦着不让你弟弟和我打赌? 当时,吴大公子你可是在场的。” “哼,自己人输了就不想认了,还说什么一视同仁,不过是场面话罢了,道貌岸然!” 林夕芝出声嘲讽。 “你!你们不要太过分!” 难得再和吴泽废话,花无坷看向台上的吴风: “院长,您刚刚说的话,还算数么?” 吴启的父亲是吏部尚书,和自己也有些交情……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我们吴风院长,可是君子,怎么会收回自己的话呢,对,院长?” 吴风还在犹豫,坐在他旁边的人直接笑眯眯的开了口。 花无坷看了一眼,这人是负责教琴艺的先生,风瑜大师。 花无坷不知道此人为何如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吴风不想应下自己的话。 吴风本想找个说辞回绝了花无坷。 没想到这平日里连话都懒得和自己说的风瑜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突然犯病。 这下只能顺着花无坷应下了那句话。 见吴风点头,花无坷继续开口: “所以,吴启,你是选择被逐出书院,还是下跪?” 吴启可没受过如此侮辱,当即站起来,狠狠道: “想让小爷我给你下跪?门儿都没有!逐出书院就逐出……” “吴启,跪下!” 吴启不敢置信的看向吴泽,“哥……” “跪下!” 若是跪了,至少还是愿赌服输,也不过丢这一时的脸罢了。 可若是被逐出书院,那就是连那些没通过院试的学生都不如,连入仕途的机会都没有! 吴泽不能看着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走错路。 “我不!” 可惜吴启不懂。 见吴启执迷不悟,吴泽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你若不跪,就不要在认我这个兄长!” 吴启虽然被宠坏了,但和自己兄长的关系一直很好。 面对最敬爱的兄长,吴启不得不妥协。 万分思考之后,不敢情愿的咬着牙齿,开了口:“我……我跪!” 吴启砰的一声跪了下去,恶狠狠的盯着花无坷,像鬣狗阴狠的盯着敌人。 花无坷毫不畏惧他的眼神,直视了回去。 毕竟这种明晃晃的恨意,总比暗地里的算计来的好。 宴席结束,花无坷和林夕芝一起走向书院门口。 “啧,好不容易遇见个可以交心的,就离开书院了……” 才和花无坷相处了不过两日,就要各自回家了,林夕芝叹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尚书府和将军府不过两条街的距离?” “说的也是,那以后常来找我玩儿啊。” 花无坷也很喜欢林夕芝,不管是前世听说她的事,还是这两日她对自己的维护。 当即应了下来。 书院大门处,都是来接自家公子小姐回家的马车,不少老爷夫人也亲自来接自家顺利通过院试的孩子。 “娘亲。”花扶月一见到孙如惠就就开始述说自己的委屈。 听见自己的女儿只是堪堪过了院试,而花无坷和花扶盈竟然进了一甲。 尤其是花无坷,明明是个草包居然能在琴艺上赢了月儿! 岂有此理,敢压着自己的女儿,反了天了! 孙如惠拉着花扶月就准备回府找老夫人告状。 第24章 我来接你了 孙如惠将花扶月接走了,顺带还带走了花扶盈。 毕竟书院门口熟人众多,自己这做母亲的,总得做点面子。 林夕芝也被自己的父亲接走了。 临走时见花无坷一个人,觉得花无坷真是个被恶毒表姐欺负的小可怜,当即就开口让花无坷跟自己回家。 说以后在尚书府当自己的妹妹,绝不让她被欺负了去! 结果被父亲狠狠拧了一把,痛的林夕芝嗷的一声。 自己不过是想要个花无坷一样的妹妹嘛……林夕芝觉得自己委屈死了。 那日在街上发生的事已经传开了,夜不惑说的话自然也传到了林父的耳朵里。 林父瞪了瞪自己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连安王的王妃也敢拐! 瞪完了自己的女儿,转而问道无坷,是否需要自己将她送到花家去。 “不用了,林伯父,我的马车一会儿就到了。” 就算没有林夕芝的原因,花无坷也想和林家交好,改变林尚书惨死的结局。 所以没有客套的叫他林尚书,而是称他为伯父。 还以为花无坷是因为和自己女儿交好才这样称呼,所以林北峰也没有过多在意。 认识的人都走了。 花无坷才恍惚意识到,祖父,父亲,兄长都没在。 除了空荡荡的马车,没人来接自己。 远远的看见一辆马车驶过来,定睛看了看,有点眼生。 不是自家的马车,花无坷移开了视线。 不料那马车竟然停在了自己面前。 掀开帘子,竟是夜不惑。 “岁岁,我来接你了。” 直到被夜不惑牵上马车,花无坷还没缓过来。 已经多少年了,花无坷自己都记不清了。 兄长还小的时候,还会跟自己一起留在府中,后来兄长也跟随父亲去了边疆。 偌大的嘉明堂,只有自己。 花扶月有二伯二伯母时刻陪伴,还有疼爱她的老夫人。 花扶盈虽然只是庶女,但总归是二伯的女儿,老夫人也不曾苛待她,还有柔弱但是疼爱她的姨娘。 在已经说服自己接受一个人的时候突然有个人来接你回家是什么感觉呢? 就像在冬天推开窗,发现外面春意盎然,花无坷现在就是这种心情。 “冷不冷?” 秋天不比夏天,风吹过衣衫,带来的不是凉爽而是寒冷。 夜不惑轻轻碰了碰花无坷的手,感受了一下她的温度,亲昵但是不逾矩。 待感受到小姑娘温热的手背,才放心的收回了手。 花无坷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掌,眼巴巴的看着他。 “有点冷。” 这是给自己撒娇呢,夜不惑本就因为见到花无坷而变得温柔的眉眼更柔和了几分。 和花无坷相握的手掌微微使力,将人带进自己的怀里。 左手绕过去拥着她,右手臂贴在花无坷背后,手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的问道: “岁岁受委屈了?” 马车里就自己和夜不惑两个人,花无坷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安心的贴着他的胸膛,回道:“没有。” 没有受委屈,那就是见自己来接她有点惊喜过头了。 “以后我都来接岁岁好不好?” “可是我都通过院试了,不用再去书院了。” “就算不去书院,只要以后岁岁出门,我都来接你,好不好?” “不要了,我有你给我的暗卫呢,你还要去玄铁军和花家军,那么忙,忙完还要送我之后才能回王府,太晚啦。” 花无坷平日里有青梅青竹陪着,并不会太过伤感。 今日不过是见大家都有人接,有些羡慕罢了。 还好,自己有夜不惑。 花无坷抬头看了一眼正低头望着自己的人,贴着他的衣服蹭了蹭自己的脸。 “我院试得了第一呢。” “嗯,岁岁很厉害!” 花无坷只是想把自己的事情给夜不惑说一说,没想到夜不惑会这么认真的夸赞她。 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夜不惑当初可是以每一门都夺得第一的成绩通过的院试。 “也没有那么厉害。” 花无坷正轻声纠正着。 夜不惑的一只手突然出现在眼前。 他晃了晃手,一枚被吊着的玉佩就吸引了花无坷的注意。 “这是?” “这是祝贺岁岁顺利通过院试的礼物。” 花无坷接过玉佩,放在手心里小心的摸了摸。 一枚刻得栩栩如生的凤纹玉佩。 然后偷偷的看了一眼夜不惑腰间,刚刚夜不惑一下马车她就看见了他腰间多出来的玉佩。 当时没看清,这下仔细看,俨然和自己手里这块是一对。 花无坷嘴角浮现一抹笑意,问道:“只是礼物?” 花无坷以为自己的眼光很隐秘,却没能躲过夜不惑的目光。 见小心思已经被发现,夜不惑耳尖染上了一抹微红,强装镇定的说道: “……还是定情信物,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不愧是夜不惑的母妃留下来的,真漂亮,角落里还刻着一把小扇子,这么贵重,得好好保管。 花无坷将玉佩翻来翻去的看着,突然福至心灵直起身来问了一句: “收了你的定情信物,那你和我现在什么关系啊,情郎?” 夜不惑眉心狠狠一跳,将人强行摁进了自己怀里,不准她在说话。 那抹红色已经从耳朵尖蔓延到了整个耳朵。 马车停在了将军府大门。 夜不惑率先下来,伸出手让花无坷撑着自己的手臂下车。 花无坷同夜不惑告别之后就转身往府里走去。 走了几步回头,本想看夜不惑离去了没有,却发现夜不惑跟着她进了府。 “你还有事儿?” “我送你进去。” 夜不惑早就知道了书院发生的事。 花扶月没能夺得琴艺第一,花扶盈的名声也在宴会上有了损,今夜二房的人肯定会找花无坷的麻烦。 花无坷明白了夜不惑在想什么,他不想让自己一个人去面对二房。 花无坷向夜不惑走近,拉了拉他的手,故作轻松的说道: “怕我不能应付她们啊?刚刚不还说我厉害么,这就不相信我啦?” 虽然花无坷知道自己可以躲在夜不惑的怀里,他会为自己扫平一切。 可是花无坷不愿意。 夜不惑面前也有很多敌人,他也身处危险之中。 若是自己不能成长起来,和他并肩前行,只会成为他的负担。 花无坷害怕在经历一次夜不惑因为自己而死。 夜不惑不知花无坷心中所想,回答道: “我怕你受委屈,以前没能及时站在你身边,以后我再也不想让你一个人去面对,我的岁岁应该永远无忧。” 花无坷有些红了眼眶,但她并没有让步,坚持要自己解决。 夜不惑静静的看着她,见她丝毫不让步,心中不免浮现些不好的想法。 岁岁不愿意让自己干预她的事,果然还是没有全心全意的接受自己么。 第25章 落衣 夜不惑心里苦笑,脸上却并不显。 “若有需要,随时让青竹来找我,不要让我担心,好么?” 还以为夜不惑终于放心让自己独立面对,花无坷笑着点头:“好!” 目送花无坷进府之后,夜不惑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整个人都凛冽起来。 见自家王爷冷着一张脸进了马车,夜一疑惑。 虽然王爷每次在花三小姐离开之后都会恢复成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心情都是很不错的呀。 今日怎么瞧着这么糟糕,不应该呀。 花无坷进府之后还没走到嘉明堂,红秀就从一旁的假山后窜了出来。 刚刚在府门口看到安王像是要进来,把自己吓一跳,还好安王离去了。 红秀看了一眼花无坷,这个三小姐也是蠢的。 有大树不知道乘凉,等下老夫人定要她好看! “三小姐,请,老夫人已经等你很久了。” 快三天不见,夜不惑为了和花无坷多些相处的机会,带着花无坷一路慢悠悠的回来。 而孙如惠则是带着花扶月和花扶盈马不停蹄的赶回府,早早的回到了静华堂找老夫人告状去了。 “祖母~你可要为月儿做主啊,月儿以后见到书院那些同门都抬不起头了~” 花无坷进门的时候,花扶月还坐在老夫人身边,抱着老夫人的胳膊撒娇。 见到花无坷进来,花扶月哼了一声,坐直了身子。 等着看花无坷被收拾。 “逆女,你给我跪下!”老夫人怒喝。 “无坷不知何错之有。”花无坷堂堂正正的站在中间。 “不知何错之有?你是不是在琴艺考验上压过了月儿?月儿是你的姐姐! 做姐姐的被妹妹盖过了风头,你可知她心里多难受?” 花无坷轻笑了声: “二姐姐自己弄断了琴弦成了垫底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做妹妹的得让着姐姐? 不知这是哪儿定下的的规矩?” “你说什么?”听见花无坷的话孙如惠嚯的一下站起来。 然后望向花扶月:“流辉琴的琴弦断了?你还垫底?” 流辉琴是孙如惠最值钱的嫁妆,也是她最在意的东西。 平日里她自己都不舍得用,若不是为了这次院试花扶月能大放异彩,孙如惠肯定不会将流辉琴拿出来。 花扶月知道孙如惠有多看重流辉琴,所以也不敢说自己弄坏了琴,更没敢说自己垫底。 见孙如惠马上就要冲过来,花扶月顾不得面子。 慌忙跑到祖母身后躲起来,尖叫着将自己丢脸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又不是故意的!还不是怪落衣!” 见到孙如惠探过身子去拉扯自己身后的花扶月,嘴里还咒骂着这个没有用的东西。 而花扶月一边躲一边尖叫着不是她的错。 老夫人的太阳穴忍不住突了突。 “够了!一个两个得像什么话!” 喝止了两人,开口问道:“你说怪落衣?怎么回事?” “还不是落衣带回来的食盒有问题,我吃坏了肚子,才会……才会……” 一想到自己当时有多丢脸,花扶月又开始呜呜的哭。 孙如惠的注意力被转移,一把将角落里的落衣拽出来,推到地上。 “你这个贱婢,是不是故意拿有问题的东西给小姐吃,想害我的月儿?” 此时,青梅心里咯噔一下,那食盒是落衣从自己这里拿走的,会不会因此连累了小姐…… 青梅还在慌乱,没想到落衣直接否认了是食盒有问题。 “夫人,不是我,奴婢不敢啊!小姐,您救救我啊小姐,您没吃完的饭菜都是我吃的, 我怎么会在食物里下药呢,我冤枉啊!” 还好自己因为从小身体就好,又偷吃了书院的糕点,吃那膳食吃的少,一点事儿没有。 落衣毕竟是从小跟在花扶月身边的。 主子若出了事儿,她这贴身丫头能落着什么好? 老夫人谅落衣没那个胆子,问道: “不是吃的有问题,那是怎么回事,月儿好端端的,怎么就闹了肚子?” “这,奴婢也不知道啊,小姐吃完晚膳还好好的,早上才开始闹肚子的呀!” 这入秋了,夜里凉,受寒闹肚子也是常有的事。 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只能说月儿运气不好。 揉了揉太阳穴,老夫人吩咐道:“行了,你下去,以后好好照顾小姐。” “谢老夫人。” “我的月儿怎么这么命苦啊!”孙如惠抱着花扶月哭着。 老夫人也皱眉。 虽然是月儿自己出了问题,但白白看着花无坷出风头,老夫人如何能甘心! “此事虽不能怪你,但你们毕竟是姐妹,你那套蓝宝石头面不错,不如将它送给月儿,就当做你这个做妹妹的赔罪。” 那套蓝宝石头面花扶月喜欢了很久,明里暗里找自己要过好几次。 老夫人也曾经暗示过自己送给花扶月。 但那是哥哥送她的生辰礼,自己不给,她们也不能硬要。 今日,竟是打起了那头面的注意。 花无坷毫不客气的讽刺: “做姐姐的技不如人应该好好反省,虚心向我这个妹妹请教才是, 哪儿有胜者给败者赔罪的道理?若是输了还能得到礼物, 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花家家教有问题!” “你!” 老夫人气闷。 若要说家教有问题,可不就是她这个祖母管教得有问题么。 “行了,没你的事儿了,回去。” 老夫人闭了闭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打发着花无坷。 不想在看见她。 回到了嘉明堂,青梅再也忍不住好奇,凑到花无坷身边问道: “小姐,那落衣,为何没有将食盒的事说出来啊?” 撞破柳南菲和柳绵绵的对话后,花无坷就让青竹偷偷就找过落衣。 挑破了花扶月想下药害她结果害了自己的事。 花扶月以为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都是偷偷与柳南菲密谋,落衣此前并不知情。 花扶月为了不被孙如惠责罚,回到花家一定会将这件事说出来。 到时不管药是谁下的,都是因为落衣偷懒,没能在饭堂买到膳食才会拿了青梅的食盒给花扶月,间接害了花扶月。 而花无坷,只需要找几个当日在饭堂的人作证就能证明那食盒是小莲的,和自己无关。 落衣从小就服侍花扶月,知道花扶月性格暴躁。 一点不顺心就打她骂她,更不用说花扶月知道了她是因为自己才会在院试丢脸。 到时孙如惠母女动不了花无坷,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所以落衣不能让她们觉得是食盒的问题。 青梅觉得小姐真是聪明,连这些都猜到了,可是小姐为什么要救下落衣呢? “二房往嘉明堂送了不少人,我可有重用过?” 青梅摇了摇头。 “同样的,我若往静华堂送人,也不会得到她们的信任, 她们也不会重用,不如将一个原本就属于她们的人挪为自己所用。” 第26章 赐婚 次日一大清早,花无坷就被吵醒了。 将蒙着头的被子掀开,花无坷无奈的坐了起来。 有气无力的喊着青梅青竹。 “外面发生了什么?这么闹腾?” 见花无坷终于醒了,青梅急忙伺候她起床。 一边为她整理衣服,一边回答道: “是二爷回来了,老夫人,二夫人,林姨娘她们,早早的就在门口迎接呢。老夫人派人来叫了你好几次,都被青竹给挡回去了。” 青竹也不是故意针对二房。 只是在她眼里主子最重要,没有什么能打扰花无坷休息。 花无坷整理好了着装,用了早膳,红秀姑姑又来了。 “三小姐您可算是起来了,二爷回来了,没见到你,念叨了你好几次呢。” “知道了,这就过去。” 今日花静谦回府,二房的所有人都聚集在静华堂正厅。 但花无坷没想到,夜初霁也在。 上一世,花静谦明明是一个人回府的,怎么这一次,夜初霁也来了? 这个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花无坷脑子一瞬间空白,手脚失去力气踉跄了一下。 有一瞬间的冲动想冲上去和他同归于尽。 要不是青竹察觉自己的异样,暗里扶了自己一把,怕是要酿成大错。 “太子殿下,二伯。” 压下心里的波动,强迫自己控制着情绪,花无坷行了个礼。 夜初霁走下主位,亲自将花无坷扶起,带着一抹温柔的笑,“好久不见,岁岁近来可好?” 好一个温润少年郎。 可惜了,花无坷见过他丑陋的真面目。 低头避开夜初霁的视线,怕他看见自己眼里浓烈的恨意。 挣脱开夜初霁扶着自己的双手,花无坷冷淡的回答道: “谢太子殿下挂念,臣女很好。太子殿下往后还是叫臣女名字,臣女和安王已有婚约,理应和其他男子保持距离。” 看着花无坷退后一步和自己保持距离,言语间还强调和夜不惑的婚约。 夜初霁眼里的笑意消失殆尽,只剩下一副笑着的面具挂在他脸上。 “可是夜不惑用婚约一事威胁你?岁岁别怕,孤说过了,会护你周全,嗯?” “臣女和王爷的婚约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存在什么威胁,还请太子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臣女的安危也不敢劳烦太子。” 见花无坷油盐不进,夜初霁有些恼了, 收回了还伸着的手,回到主位坐下,端起了桌案上的茶水慢慢品尝,也不管还站在厅堂中央的花无坷。 是自己以前对她太过仁慈了,让她敢三番四次的拒绝自己。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二伯今日才刚回来,应是有许多话要和老夫人和二伯母细说,无坷先告退了。”花无坷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本以为自己对她冷了脸她总该服个软,没想到竟然直接就要离去。 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不能放她离开。夜初霁对花静谦使了个眼色。 “岁岁,二伯今日进京就听到了街上都在传安王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自己未来的王妃当众下了吏部尚书的面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难怪夜初霁突然来了。 想必是听见这些话,怕自己和夜不惑和好如初,所以坐不住了。 “不过是和王爷外出时遇到了吴启的刁难,王爷帮我解决了罢了。” “岁……无坷,你年纪尚小,容易看不懂人心被有心人利用,什么事可都不要轻易下决断。” 夜初霁指桑骂槐的说夜不惑别有用心,想提醒花无坷不要忘了夜不惑对花家军的觊觎。 花无坷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太子说得对。” 自己上辈子可不就是被他这个有心人利用,轻易嫁给了他,才会落得如此下场么。 “岁岁,太子这次南下,恰遇江南水患,就将此事上报了皇上还亲自主持大局拯救了灾民,皇上知道后龙颜大悦,定要大赏太子殿下。” “但太子看重我们花家,知道你困于与夜不惑那狗贼的婚约, 愿意用这功劳换皇上赐婚,赢取你做太子妃,救你于水火之中,你还不快快谢太子殿下!” 夜初霁本想等花无坷对夜不惑恨之入骨之后,与夜不惑解除婚约。 自己在提出娶她做太子妃的事,免得自己落个夺取皇叔之妻。 若不是今日刚到京城就听到了夜不惑和花无坷的事,也不会如此心急。 “什么?花无坷做太子妃?那我……” 花扶月一听夜初霁想要娶花无坷就忍不住叫了出声。 然后一把被孙如惠捂住了嘴巴,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女儿。 只要花无坷还没嫁过去,她就有机会,怎么如此撑不住气! 花无坷怎么可能答应,拒绝道: “无坷此前的确和安王有些误会,但如今误会依然解开,就不用太子殿下忧心了。” 前世,夜初霁借此机会得到了百姓的称赞,皇后娘娘母族的势力也上奏称赞太子得民心。 迫使皇上不得不停下另立太子的打算。 这次竟然因为听到了自己和夜不惑的事愿意用这功劳来换娶自己。 还真是如花静谦所说,看重花家军啊! “安王是夜国的战神,战场上无往不利,保我夜国不受敌国的侵犯,二伯对夜王如此称呼,怕是不妥。” 花静谦没想到一向视夜不惑为死对头的花无坷,竟然因为自己一句狗贼就站出来维护他。 以前称呼夜不惑为奸佞、狗贼,也不见她有抵触,还十分认同。 这转变怎么如此之大? 夜初霁也眯了眯眼,自己不过月余没有出现,这个夜不惑就将花无坷哄好了。 这个皇叔,自己还真是小瞧了他! 夜初霁重新戴上了面具,温和的对花无坷说道: “无坷先坐下,赐婚的事……若你不愿,便先不急。” 花无坷没有再搭话,找了个离夜初霁最远的位置坐下。 夜初霁又和二房人寒暄了几句,让花无坷好好考虑赐婚的事,就离开了。 一坐上马车,夜初霁就拉下了脸。 想着花无坷刚刚的种种反应。 如今看来,只靠陷害夜不惑怕是不行了,得让花无坷尽快嫁给自己…… 第27章 山不就我,我就山 花无坷回到了嘉明堂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坐在桌案前思考着。 夜初霁既然今日提出了赐婚,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虽然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但自己得早做应对…… “青竹。” 青竹本就时刻在花无坷周围,听见她叫自己,立马走上前:“小姐。” “我想学一些功夫,好保护自己,你可能教我?” 花无坷是主子,主子的要求青竹当然会满足。 “可以。” “此事先不要让别人知道……除了安王。” 自己会功夫这件事,是一张能在危急时刻保命的底牌,不能轻易被人看见。 当然夜不惑除外。 和青竹商讨好了学武的事,花无坷想起了奶娘留给自己的东西。 看着自己的书架,花无坷皱了皱眉。 将青梅唤到身边。 “我这书架什么时候成这个样子了?” 花无坷记得,自己书架上都是奶娘过世前专门为自己挑选的一些名家着作。 什么时候全换成了街头话本子? “这些都是奶娘过世后没多久,二夫人差人来换的,说是死人留下来的东西……晦气…… 会害小姐您染上不干净的东西……” 青梅越说越小声…… 说什么怕我染上不干净的东西,不过是希望我看的书都是这些无用的话本子,好变成‘货真价实’的草包罢了! 花无坷面无表情的想着。 “那以前的书呢,都被孙如惠扔了?” 在青梅面前,花无坷连二伯母都懒得叫了。 “没有没有,我都给小姐留着呢。” 那时孙如惠让把书都烧掉,青梅偷偷的留了下来。 奶娘说过那些书能增长学识。 青梅不想让自家小姐变成外人说的草包,总是期待着花无坷什么时候能想起那些书,找出来看看。 结果还真让她等着了! 带着花无坷到了嘉明堂的库房。 “小姐” 青梅将一个小箱子拖了出来,拍了拍上面几乎没有的灰尘。 “奶娘留下的书,都在这里啦。” 花无坷将箱子打开,细细看着里面的书,一本一本翻过。 奶娘不愧是世家之后,虽然落魄了,但这些书籍都不是凡品。 花无坷甚至在里面找到了好几本在皇宫里看见过的书。 不过宫里的是抄本,这里的却是真迹。 吩咐下人将书都搬了回去,好好的放到了书架上。 “小姐,这些话本,怎么处理?” 青梅和花无坷还在整理书架,青竹对着地上散乱着的话本问道。 “打包起来,还给孙如惠。”花无坷头也不回的回答道。 “是。” 用过午膳之后,花无坷坐在书桌前,认真的研读捧着一本书研读。 连期间青梅进来添了一次茶都没有发觉。 青梅随意看了一眼,什么农什么种的,这是干什么的呀。 青梅心里好奇,但也没有出声打扰花无坷。 花无坷一直坐在那里认真研读,过去了多少个时辰都不知道。 直到肚里变得饥肠辘辘,发出咕噜的叫声,才恍然发现,一下午已经过去了。 放下了书,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因为坐了太久而变得有些酸痛的腰。 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有没有用…… 希望能帮上忙,多看看总不是坏处。 用过晚膳,花无坷吩咐几个仆从将话本送去了二房。 仆从将话本送到孙如惠的门外,正准备送进去,就被绿萝喝止了。 桂香嬷嬷死了之后,绿萝就成了孙如惠身边的大丫鬟。 如今升了‘官’,绿萝见到花无坷院里的几个下等仆从,很是不将人放在眼里。 阴阳怪气的说二夫人的房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仆从离开之后,绿萝拖着一箱子书往孙如惠房里去。 绿萝咬着牙齿,死命拖着,废力得紧。 早知道这么重,就让他们送进去好了! 陪老夫人用完膳,孙如惠就回到了房间,花静谦则是去了书房。 花扶月因为院试弄坏了流辉琴,这几日一直跟在孙如惠身边卖乖。 所以此时也跟在了孙如惠身边。 “这是哪儿来的东西?” 孙如惠一进门就看到了地上的箱子,指着问道。 “是三小姐差人送来的,还带来了话,说这东西她不需要了,相比您和二小姐更需要。” “什么玩意儿说的这么神神秘秘的……” 孙如惠皱着眉,不理解花无坷什么意思。 花扶月的眼睛却亮了亮。 难道是那套蓝宝石头面? 花无坷这是知道自己配不上这头面了,而我,以后可是要当太子妃的人,当然比她更需要了! 算花无坷识相! 花扶月心里得意的想着。 松开挽着孙如惠的双手,拎着裙摆欢欢喜喜的跑过去打开了箱子,里面却不是她以为的蓝宝石头面。 花扶月不甘心的用手翻了翻,全是些话本子。 花扶月气恼的双手将几本话本子抓起来甩到地上,咒骂道: “送这些话本子来干什么,本小姐还买不起几本话本子么?该送的不送!这个贱人!贱人!” 花扶月扔得很用力,有几本直接被扔到了孙如惠不远处。 这话本子好像有些眼熟,孙如惠弯腰捡起来看了看。 这怎么这么像我放在花无坷房间里的话本子。 孙如惠疑惑着走到箱子前仔细一看,可不就是送给花无坷的那些下贱玩意儿么! 还说什么她不需要了,我和月儿才更需要? 这不就是暗示如今她不是草包了,自己和月儿才是草包么! 孙如惠愤怒的将手上的书扔回了地上。 “绿萝,把这些腌臜东西都拿出去烧了!” 阳光万里,春光明媚。 花无坷终于停止了练武,一屁股坐到院子里的石椅上,揉了揉酸痛的臂膀。 这个青竹,平日里看起来相当听话。 没想到一涉及到武功,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顾花无坷哀嚎,严苛到极致。 也不知道夜不惑当初怎么训练他们的…… 说起夜不惑,都好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每天不是看奶娘留下来的书就是跟着青竹习武,间或还要和青兰一起看看嘉明堂的账册。 好久没看到夜不惑,这一想起来,花无坷发现自己还挺想他的…… “他怎么都不来找我……”花无坷手撑着脑袋,自言自语。 “谁?小姐在说谁?” 青竹平日迟钝,此时却一下子警惕起来。 谁要来找王妃?要不要告诉王爷一声? “夜不惑啊……他都不来找我……” 花无坷觉得自己真委屈,明明那日送她回来的时候,两人还好好的。 原来是王爷,青竹放下了心。 “小姐,桃花羹。” 青梅见自家小姐每日如此辛苦,总是时不时的为她送点吃食来。 “将军府哪儿来的桃花?” “这是王爷前日送来的桃花蜜酱, 王爷经常送东西来,什么桂花糕,荷花酥……这几日小姐吃的,都是王爷送来的。” 青梅见花无坷每次吃了吃食就马不停蹄去翻看书籍,也没问这些吃食哪儿来的。 还以为这是王爷和小姐事先约定好的,所以也没有提过。 “他怎么不自己送来……” 花无坷端着桃花羹,恹恹的尝了一口,明明是最喜欢的吃食,此刻也尝不出什么味道来。 青梅虽然跳脱,但是不笨。 花无坷这幅样子一看就是想王爷了。 “王爷兴许是太忙了,小姐可是主动去找王爷呀。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山不就我,我就山?” 嗯……那去王府看看好了,也不是专程看夜不惑,就是去王府转转。 嗯!去王府转转! 花无坷急忙吃完了桃花羹,咚的一声把碗往桌子上一放,“走!” 青梅懵,“小姐去哪儿?” “就山去!” 第28章 解开心结 花无坷到王府的时候,在门口迎接的居然是夜一。 终于来了,姑奶奶。 夜一快步迎上去,殷勤的为花无坷引路:“三小姐,这边请。” 花无坷疑惑的看了一眼他。 夜一平日里不都寸步不离的跟在夜不惑身边么,怎么今天一个人守在这里? “王妃……” 夜一在王爷面前称呼王妃习惯了,一时竟然忘了改口,急忙改口道: “卑职是专门来等三小姐的。王爷从那日和您分别之后心情就一直不好,卑职不知道王爷和三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多问。” “但是卑职因为知道您对王爷有多重要, 所以一直将三小姐当做王妃尊敬,但是卑职今日斗胆,想告诉三小姐, 王爷虽然不善言辞,但对三小姐您的心意,卑职是看在眼里的,但说给您准备的桃花羹,就是王爷专门找人从春城千里迢迢送来的最好的桃花做的。” 花无坷当然知道夜不惑对自己的心意,也明白夜一是希望自己和夜不惑能好好的。 “你说的,我都明白。” 花无坷思考着夜不惑为何从那日便心情不好。 那日不是好好的么,还有了定情信物…… 难道是因为自己不让他去花家为我出头? 肯定是因为这样! 花无坷觉得有些好笑。 不知道因为自己那声拒绝,夜不惑都胡思乱想了些什么。 “三小姐,王爷在里面,您请进去。” 夜一没有带花无坷去会客厅,而是将她直接带到了书房。 花无坷推门的手停下,转身问夜一:“王府可有木偶?” “回三小姐,库房里还有王爷幼时玩耍过得小木人,可要卑职为您取来?” “嗯,辛苦你了。” “三小姐稍等。” 吩咐完夜一,花无坷直接推门进去了。 夜不惑还坐在书桌前定定的看着夜二他们送来的消息。 两手摊开撑在桌上,眉头紧皱,看着好像很聚精会神,实际上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思绪突然被一阵脚步声打乱,不是夜一的脚步声! 夜不惑暂时放下心里的杂念,眼睛冷冷的盯着屏风,仔细听了听。 这好像是…… “岁岁?” “我都还没出现你就知道是我来啦?” 伴随着声音,花无坷从屏风后走出来。 脑海中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夜不惑心中说不清的高兴,接着又变成失落。 夜不惑没有解释自己对她的一切,包括她的脚步声都有多熟悉。 岁岁本就还没有全心全意的接受自己,若是让她发现自己对她觊觎以后,怕是会迫不及待的离开自己。 夜不惑微微下垂了睫毛,心里自嘲的想着。 有了上一次两人分别时的经验,花无坷已经能看出夜不惑情又在胡思乱想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主动走过去抱着他,把下巴放在他胸膛,仰起头看着他: “是不是太喜欢我了所以对我的一切都很熟悉?” 夜不惑心里咯噔一声,她知道了…… 艰难的避过花无坷的视线,逃避这个问题。 花无坷自顾自的点了个头:“肯定是这样。” 说完还踮起脚用唇轻轻的碰了一下夜不惑的脸,然后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看在你这么喜欢我的份儿上,这是对你的奖励哟。” 早在花无坷碰到他脸的时候,夜不惑就僵硬了,一动不敢动。 直到花无坷在他耳边说话,他才缓缓回过神来。 将那个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吻和花无坷说的话反反复复、来来回回的在心中过了好几遍。 接着,就涌上一阵狂喜,岁岁不反感自己的喜欢。 夜不惑回抱着花无坷,双手用力得好像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合而为一。 下巴摩擦着怀中人儿的发旋儿,夜不惑克制的宣泄着心中磅礴的喜悦。 “我喜欢岁岁,很喜欢很喜欢……” 花无坷废了好大劲才将自己的脸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双手摸着他的脸,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启唇道: “我从未告诉过你,我也喜欢你,从小时候第一次见你就很喜欢你,不然也不会三番四次的往你怀里钻…… 你都不知道,我因为花静谦说得那些污蔑你的话,不得不主动疏远你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 后面花无坷还说了些什么,夜不惑已经听不进去了。 那句‘我也喜欢你’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回想。 看着花无坷张张合合的粉唇,夜不惑觉得自己的思绪已经不由控制了。 他缓缓低头,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 花无坷感受着夜不惑的脸越来越近,近到呼吸都彼此可闻,不自觉的停止了话语。 书房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两人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三小姐,您要的木偶我……” 夜一的声音突然传来。 两人像芦苇丛中的一对依偎在一起的鸟儿,被突然出现的动静惊到陡然分开。 “……木偶给您放这儿,卑职先告退了。” 我要死了…… 夜一退出书房后生无可恋的想着。 刚刚王爷和王妃的唇都要碰上了,要不是自己突然出现…… 不知道王爷此时什么心情,是想弄死我呢,还是想弄死我呢…… 屋里,花无坷和夜不惑也尴尬得不行,像两个红色染料用得太多的泥人儿,全身都泛着红。 “咳,岁岁要木偶做什么?” 夜不惑找了个话题,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花无坷终于记起了正事,整理了下情绪,将那抹羞涩和尴尬压下去,开口问道: “王爷你看,这木偶的表情可是栩栩如生?” 夜不惑仔细端详了那木偶,认出了这是自己小时候的玩意儿。 父皇最宠爱他,给他的自然是最好的,这木偶自然也刻画得极为生动。 “可这表情虽然笑得生动,但木偶不能开口,它心里在想着什么,谁能知道呢?” 夜不惑明白了花无坷什么意思。 “我不是和岁岁置气,就是不想岁岁独自去面对那些居心叵测的人……”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想护着我,可是,我不能待在你的羽翼下, 那时拒绝你,是希望我能多锻炼自己,希望能和你肩并肩,在你需要的时候,你也可以依靠我。” “那样岁岁会很辛苦,就一直在我身后,不好么?”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怎么办?” “我会一直……”突然想到了自己不久就会离开京城,去边关。 那句‘一直陪在你身边’的话夜不惑说不出口了。 夜不惑不说话了,默默走近几步,疼惜的捧起花无坷的脸,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她的,轻声呢喃: “岁岁,怎么办,一想到你可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遇到危险,我恨不得时刻将你带在身边,再也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明明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可花无坷觉得夜不惑此时无比脆弱。 就像是心脏被别人捏在手里的野兽。 花无坷的手覆上夜不惑贴在自己脸上的手,用脸蹭了蹭他的掌心,无比认真的说道: “等我有一天能和你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就算是你去战场,我也会站在你身后!” 花无坷此刻内心燃气熊熊斗志。 不仅为了花家,也为了时刻将自己放在心上的夜不惑! 第29章 嚣张跋扈 “小姐,二爷来了。” 这日,花无坷正在房中细细揣摩着青竹教自己的新招式。 听到青梅来报,整理了下着装,调整了呼吸。 将因为习武而热红的脸颊消下去之后才去见了花静谦。 “二伯。” 见花无坷出现,花静谦放下了手中的茶,露出一抹慈爱的笑。 “岁岁快坐,二伯太久没有在家,前几日回府时也没顾得上你,不知道你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 “无坷很好,二伯今日来是有是有什么事么?” 花静谦眉头一皱,佯装一副不赞同的样子。 “瞧你这话说的,你自小没了母亲,父亲兄长又不在身边,二伯从小看着你长大,把你当亲生女儿,来看你还需要理由啊?” 把我当亲生女儿? 害死祖父,害死父亲,让花扶盈嫁给夜初霁好取代我,这就是你说的把我当亲生女儿? 花无坷在心里一声声的质问,面上却不显。 淡淡的问道:“那二伯就是无事了?” 没想到花无坷如此如此不给面子,花静谦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这个向来对自己敬爱有加的侄女,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怪异? 难道是夜不惑给她说了什么? “二伯今日来主要是想和你谈谈安王的事,你也知道安王他处心积虑的接近你,就是为了花家军,想用你来牵制你父亲, 如今,见你和夜不惑重新熟络起来,二伯心里很是担心你被他利用啊!” “二伯想必是弄错了,安王和我的婚约是祖父亲自定下的,二伯难道不相信祖父看人的眼光么?” 难怪这丫头变得如此奇怪,原来是开始怀疑自己说的话了。 花静谦还在给花无坷灌输着: “安王从小跟在父亲身后长大,父亲将他看作自家人,自然是容易被他蒙蔽,只看得到他的好处了。” 可惜花无坷没那么好骗了,有理有据的反驳道: “二伯此话不对,祖父既然从小看着安王长大,才更了解安王才是,何来的被他蒙蔽?反倒是二伯, 对安王知之甚少,全凭揣测就对安王、对我未来的夫君做作出如此评价,怕是不妥。” “……是二伯欠考虑了。” “今日二伯来还想和你说说你遇刺的事。你受伤和侍卫保护不力脱不了干系,二伯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 但是肃清侍卫,二伯还是可以的。” “岁岁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花静谦抬头一看,竟是夜不惑从外面走来。 花静谦回来了肯定会和自己提调令的事,就算不是今天,以后也会提。 昨日,花无坷便告诉了他自己的打算。 与其等着花静谦来,不如自己主动出击,让夜不惑出面替自己解决。 也顺带打消花静谦继续觊觎调令的念头。 “老将军出行前将京城剩下的花将军都托付给了我,包括留给岁岁的侍卫。 且岁岁遇到刺客一事,查出来是二夫人身边的人,花二爷与其将目光放在岁岁的侍卫身上,不如管好自己房里的人。” 花静谦虽说官阶在京城不算大,但毕竟有将军府这层关系在。 就算是太子,也对自己礼遇有加,从未有人轻视他。 更遑论被别人如此不留脸面。 花静谦当即拉下了脸,沉声道: “这里是将军府,安王如此不请自来,是不是太不把将军府放在眼里了?” 花无坷冷声打断: “谁说他不请自来的,安王进的是我嘉明堂,自然是我嘉明堂的客人。” “岁岁和安王虽有婚约,但毕竟还未行礼,岁岁如此行径,莫不是让外人传我将军府的闲话?” 花静谦接连被二人下了面子,已是保持不住平日里对花无坷和善的面容,冷声呵斥道。 这句话虽然有些重了,但并不是没道理。 花无坷还在想怎么反驳,谁想到夜不惑直接挑眉出声: “谁敢说闲话?” 没想到夜不惑说的如此直白且理直气壮。 不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么? 花无坷用眼神询问夜不惑。 有必要么? 夜不惑挑眉回望。 …… 因为夜不惑的出现,花静谦知道调令无望了。 回到静华堂的书房,花静谦皱着眉思索。 自己本不同意太子的打算。 毕竟花无坷要是真的出了事,花竹空和花容钰定然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但这二人关系突然变得如此和睦……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花静谦一个人出了门,走过大街又走过巷子,到了一个宅院门前。 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自己,才敲了门进去。 大约过了两盏茶的时间,花静谦离开了。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自己身后一直跟着一个尾巴。 花静谦走了之后,花无坷疑惑的看着夜不惑。 “就这样?这就解决了?” 夜不惑挑了挑眉看着他,勾唇,“不然呢?” 随即正色道: “岁岁,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你去说服他们,像花静谦这类人,不论你说什么他都不在乎, 他只在乎他的目的有没有达到。 岁岁是花将军的女儿,是花将军的大小姐,遇到任何你不喜欢的人和事,都可以毫不顾忌拒绝。” “况且有我在,岁岁不需要委屈自己,明白么?” 花无坷狡黠的笑了笑。 “我任性起来可是真的很嚣张跋扈的哟!你可要想好了?” 夜不惑微扬嘴角,眼里充满了对花无坷的宠溺。 “随时为我的岁岁效犬马之劳。” 在嘉明堂陪了花无坷一上午,用过午膳之后,夜不惑不得不去往玄铁营了。 “我和你一同去。” 花无坷想着反正自己待在府里也是翻阅书籍,不如和夜不惑一起去玄铁营。 自己坐在一旁看书,还能陪陪他。 夜不惑是骑马出行。 因为花无坷的陪同,本想和她一起坐花家的马车。 没想到花无坷竟然也想骑马。 花无坷利落的翻身上马,挑衅一般的看了一眼夜不惑,花无坷开口道: “敢不敢和我赌一下?” 夜不惑眼里含着一丝兴味,“赌什么?” “赌你……一定会让着我!哈哈哈哈哈” 花无坷猛的一下冲了出去,留下一串清灵的笑声飘在夜不惑耳边。 夜不惑失笑,缓缓的骑马追了上去。 还一直控制着速度,忽远忽近的跟在花无坷身边,既能保护她的安全又不会超过她。 第30章 丧服 夜不惑在议事厅的书桌前处理事务,给花无坷在房里摆了一张贵妃椅。 花无坷悠闲地半躺在贵妃椅上,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书。 间或还拿起放在旁边的笔勾画上几句。 可惜这书越到后面就越晦涩难懂。 花无坷皱起眉头,撇了撇嘴,都有些泄气了。 夜不惑刚放在手中的文书,就看到花无坷苦着一张脸。 走过去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岁岁在看什么?” 花无坷将书名亮给他看。 “勤农天种?” 这可是很多年前一位专注于研究种地的世外高人所写的,没想到竟然到了花无坷手里。 夜不惑挑了挑眉,问道:“岁岁是看不懂了?” 花无坷委屈巴巴的看了一眼他,嗯了一声。 这书前面还能理解,越到后面越难懂,分开每个字都认识,放在一起就变成了天书。 “这种传世之作都写得有一些晦涩难懂,是为了防止有人乱用书中所写的东西,不过也不是难事, 只要多看几遍,自然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岁岁怎么会对种庄稼感兴趣?” “你不是说安阳城在种粮食么,我恰巧在奶娘留给我的书籍中找到了这本,想着万一以后能帮得上你。” “嗯,等以后岁岁当了安阳城的城主夫人,城里的粮食都归你管。” 夜不惑愉悦的说道。 花无坷羞恼的瞪了他一眼。 “谁要当你的城主夫人,我是怕玄铁军和花家军没吃的!” 看着她羞红的双颊,夜不惑从善如流: “嗯,不是岁岁要当,是我求岁岁当我的城主夫人。” 花无坷:“……” 算了,不和这个没皮没脸的计较。 “岁岁要不要出去走走?” 自己习了这么久的武,都是一个人练习。 青竹偶尔会和自己过几招。 但两人实力相差太大,花无坷总是很快就败下阵来,也就不想再和她对练了。 看着站在面前的夜不惑,花无坷亮了亮眼睛。 站在比武场上,夜不惑无奈的揉了揉额角。 “真的要我陪你练?” “嗯!”花无坷很是坚定,说着便向夜不惑冲了过去。 夜不惑将右手背在身后,卸下了八成的力道,才使得花无坷没有一招就败下阵来。 两人过着招,夜不惑一直在对战中无形的纠正着花无坷不对的招式。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花无坷的中指和食指两指并在一起,轻轻点在了夜不惑的喉结处。 夜不惑感受着若即若离的触碰,喉结不自觉的上下动了动。 虽然赢了,但是花无坷并不开心。 她感觉得到夜不惑一直让着自己,狠狠的让的那种。 虽然知道自己才开始习武不久,就算有一些基础在,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赶上夜不惑。 可花无坷心中还是忍不住失落。 直到和夜不惑离开练武场,也没能缓过来。 夜一看着花无坷明显失落的表情,不禁心中感慨。 王爷怎么能让得这么明显,这不是明摆着告诉王妃,她不行么? 夜一觉得自己有必要开解开解王妃,凑到她身边偷偷道: “三小姐别泄气,王爷武功深不可测,就算是我,也只能抵王爷三层功力呢。” 为了不让花无坷失落,夜一毫不犹豫的贬低自己。 等我哄好了王妃,王爷肯定会嘉奖我,说不定就忘了上次打扰二人的事…… 谁料花无坷非常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弱?” 在前面听清了二人对话的夜不惑此时也回头给了夜一一个讥讽的眼神。 夜一气瘪。 不管身后的夜一,看着花无坷失落的小脸,夜不惑开口: “不是故意让着你,你如今习武不久,对你来说,比试是为了精进武艺而不是为了输赢。” 仔细想了想,在刚刚的过程中,自己对招式的运用的确越来越熟练。 花无坷终于开心了起来。 回到了议事厅,夜不惑开口道: “岁岁还想试一下岁墨剑么?” “想!”岁墨剑就是那柄夜不惑的佩剑。 将剑接过来,花无坷尝试着挥动了两下,然后皱了皱眉。 感觉怎么样都不对劲儿。 看着花无坷的样子,夜不惑心中了然,岁岁果然不适合用剑。 “岁岁可有喜欢的武器?” 本来是想要剑的,偶然看见过一次夜不惑用剑,神气的不行。 可自己好像不适合…… “我也不知道……” “那我帮岁岁准备,好不好?” 交给夜不惑,花无坷自然是放心的。 深夜。 确认花静谦已经熟睡不会再有其他的动静了之后,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尾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夜不惑在房中,拿着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竟然就是跟在花静谦身后的尾巴,夜四。 第二日。 “小姐,您别练了,还要去秋露宴呢。” 花无坷向往常一样早起跟着青竹学习,还没学上几个招式,青梅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听见青梅的话,花无坷一下子记了起来。 几日前就收到了秋露宴的帖子,只是自己这几日太多事,秋露宴的事早就被抛到了身后。 这秋露宴是长公主嘉兰在每年快要入冬的时候都会设下的宴席。 邀请的无不是名门望族里的适龄的男子女子一起来吟诗作画,饮酒作乐。 “三小姐,这是二夫人为您参加宴会准备的衣裙,二夫人说了让您看看,若是有不妥的地方,在找人改改。” 孙如惠身边的绿萝捧着一件灰白的衣裙进来。 敷衍的行了个礼,用应付差事一般的语气说道。 花无坷撇了她一眼。 二房的主子一个个装得人模狗样的,这下人的态度倒是真实的多。 花无坷没有说话,青梅会意的上前接过衣服,给了绿萝一个眼神。 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见花无坷没有打赏自己,绿萝出门便翻了个白眼。 自从当上了孙如惠身边的大丫鬟,不少人明里暗里的巴结她。 毕竟大房没人能做主,这做主的事儿可不就落到二房身上了么。 虽说还有大管家在,但终究是下人,还能越到主子头上去? 只有花无坷这个没眼力见儿的东西,知道自己是二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竟然也不知道拉拢拉拢我,也不想想将军府现在是谁说了算。 绿萝心里对花无坷狠狠鄙弃。 “小姐,这也太……素净了。” 青梅伸直了手臂,将那衣裙展看了看,有些不满的说道。 灰白的眼色,平平无奇的布料,别说精致的装饰了,连刺绣也不过寥寥几处。 乍一看,就像颜色不够雪白的丧服。 花无坷冷冷打量着这衣裙。 孙如惠还装模作样的说什么不妥就找人改,不过几个时辰就是宴会,还真是会找时间说这种冠冕堂话的话。 第31章 惊艳 “穿哥哥送我的。” 一听这话,青梅将那晦气的衣衫扔到一边,开心的跑过去打开了衣柜。 在衣柜的角落里找到那两件衣服,衣服虽然被放在角落里,但很整齐。 一看就知主人非常喜欢保护的很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未穿过。 青梅问着自家小姐要穿哪件。 两件都很好看,但是不一样的好看。 青色的那一件美丽中透着一丝大气,有些沉稳。 但青梅不想自家小姐穿这么冷的颜色,更希望花无坷穿粉色的那一件。 青梅还在想着自己等下该怎么劝说花无坷穿粉色的那一件,没想到花无坷微微歪了歪头,像是想到了什么。 勾了勾唇回答道:“粉色。” 青梅惊喜的将粉色的衣裙拿出来替花无坷换上,然后围着花无坷转了一圈。 粉色长裙上有银纹团着,如烟似雾,其中还有百蝶在飞舞,青梅边看还边摇头发出哇的惊呼: “小姐,你穿这件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实在是太美了!” 花无坷也望向镜中的自己。 这是哥哥第一次立战功之后得的赏赐。 后来他问过自己很多次,为什么不穿,是不喜欢么? 自己笑了笑没有回答。 哪里是不喜欢呢,不过是孙如惠他们总是在自己穿了漂亮衣裙的时候冷言冷语。 渐渐的,自己也就为了讨好他们而不穿了。 想来也是可笑。 明明大多时候是她们身份不够,必须跟着自己才能进去,自己不想去宴席上听别人嘲笑草包,还为了给她们开路硬被她们拉去。 最后她们还要怨恨被抢了风头。 等花无坷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青梅已经为她上好了妆。 眉毛轻描,嘴唇轻染,挽上一个飞仙髻,再插上金丝绕玉的发簪。 一个俏生生的美人儿便出现了。 将军府门口。 花扶月还在警告着花扶盈好好跟着自己不要乱跑,出了事自己可不会管她。 一抬眼,就看到了披着软毛织锦披风的花无坷。 原本就俏丽的小脸在白色绒毛的衬托下多了一丝可爱。 看着花无坷这张美丽的脸,花扶月嫉妒的咬了咬牙。 但想到自己身上母亲精心准备的衣裙,花扶月又舒展开了眉。 今日,自己一定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 刚刚走路时,孙如惠看见了花无坷露出一角粉色的裙摆。 她皱了皱眉,问道:“三姑娘怎么没穿我给你准备的衣服?” “二夫人准备的衣服不管是颜色,还是布料,还是样式,都实在上不了台面,想来二夫人的心思都花在二姐姐身上了,以后我的衣服就不用你多费心了。” 花无坷冷冷回道。 这句话实在不给孙如惠面子,但又被如此直白的指出准备的东西上不了台面。 孙如惠一时不知是愤怒还是尴尬,开口解释道: “三姑娘可真是误会二伯母了,二伯母不是想着你父亲兄长都在边关抗敌, 若你穿得太招摇容易招人闲话,怕是有人说你没将大哥他们的安危放在心上,只顾自己享受嘛。” “我父亲在边关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保我夜国的子民安康享乐, 何况我父亲带着花家军破敌无数,大获全胜,不知道二夫人为我准备一件……如此不喜庆的衣服是什么意思?” 旁人听不懂不喜庆是什么意思,孙如惠心里是明白的。 毕竟当时挑颜色时,孙如惠就想着花容钰要是真死了就好了。 他死了,整个将军府就是二房的了。 见这心思被揭穿,孙如惠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见孙如惠心虚的表情,站在旁边的花静谦就懂了大概是件什么衣服。 怕花无坷因此疏远自己,忙出来打着圆场: “如惠她心思短浅,岁岁别和你二伯母计较。” 花无坷讥讽: “看来二夫人这短浅的心思都用在我身上了,花家军出征对我整个将军府都是大事,怎么只想着让我打扮单调? 我看两个姐姐可是精致的很啊!” 花扶月和花扶盈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所以花扶盈本没有资格参加宴会也破格让她去了。 孙如惠还破天荒的给她置办了一身,希望她能嫁个好的夫家,让太子更看重二房,从而娶花扶月做太子妃。 花静谦看了一眼自家精心打扮的两个女儿,一时也有些下不来台。 花无坷说完就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没在管身后众人的反应,自然也没看到花静谦暗里递给花扶盈的眼神。 等花无坷到了公主府,门口已经停了很多马车。 公主府中有一处温泉,宴席就在泉边。 有热气萦绕,就算是初冬也不会觉得冷。 花无坷脱下了披风放在马车里,走进府中。 府中许多公子小姐聚在一处。 林夕芝也在,只是她一个人挑了个角落百无聊赖的坐着,她不经意的转头,就看到了花无坷。 “无坷!”她开心的叫了一声,转身向花无坷走来。 林夕芝音量不小,引得不少人转头和她一起看向花无坷。 这一看,他们就看见了一个嘴角含笑的少女。 穿着粉色的纱裙,初冬的阳光洒在银丝上,泛出七彩的光,光中有蝴蝶随着少女的脚步翩翩起舞,仿若仙境。 而那少女,就是这仙境中的仙女。 又重新将视线转回仙女的脸。 蛾眉螓首,玉瞳明眸,唇红齿白,嘴唇微微弯着和身旁的林夕芝搭着话,目不斜视的走过人群。 世家公子眼里满是惊艳。 这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花家三小姐竟然如此好看! 此等相貌又有将军府做后盾,就算是个草包,娶回家也不亏啊! 因为自己的女儿被一个有草包名声的花无坷抢了第一,吴风觉得实在丢脸。 且吴尚书的儿子吴启还当众给花无坷下跪,于是两人合谋,将放榜那日的所有事压了下去。 所以除了书院的学生,还没多少人知道花无坷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草包了。 花无坷和林夕芝一起找了处没人的亭子。 刚一坐下,林夕芝就鼓起了小脸,不悦道: “你怎么都不来找我玩儿?你都不知道我在尚书府快要憋出毛病了。” 林夕芝本就长得娇俏可爱,鼓起了小脸儿,就更可爱了。 花无坷没忍住戳了戳她脸上的两个小包子,问道: “林伯伯准你玩儿?” 不用想也知道林夕芝被林尚书关在府里干嘛。 林父就林夕芝一个女儿,林尚书知道了林夕芝在院试中除了算术,其他都惨不忍睹,定是压着林夕芝学习。 琴和画什么的倒是不重要,但这书法却是不能落下。 林父一直逼着她练书法,可怜林夕芝,现在看到笔和纸都想吐。 “你来找我,他总不能让你坐在尚书府干瞪眼!” 林夕芝狡黠的回道。 看到林夕芝都快被关出毛病了,花无坷觉得大发善心救她一下。 “行,我去尚书府找你。” 此时公主府门口,花扶月花扶盈的马车也到了。 花扶月站在门口理了理衣裙,又扶了扶头上的珠钗,头一仰,就端着姿势走了进去。 身后的花扶盈还是那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只是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第32章 秋露宴 花扶月走到了宴席中,想象中的惊叹却没有到来。 不可能啊,母亲说了,自己身上的衣裙可是世间绝无仅有的,这些人,难道都认不得? 花扶月心中鄙夷,真是些没见识的东西。 哼,等下太子来了,他一定能看出自己今日的不寻常。 找了处地方坐下,花扶月瞥了一眼跟在身边的花扶盈,命令道: “今日那吴泽肯定会来,你可要好好努努力,早点让他娶了你,毕竟你这庶女的身份,能嫁给尚书府的公子,是你运气好,可别不知道珍惜。” 花扶盈低着头不敢应答,看起来像是沉默应下的模样。 眼中却是一片冰凉。 说曹操曹操到,吴泽惊喜的声音传进了花扶盈的耳朵: “盈儿,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见到你!” 花扶盈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不清什么表情。 这一眼却是让吴泽误会了。 以为她第一次来有些害怕,所以投向他求救的目光。 “盈儿别怕,今日你跟着我,我一定不让你被欺负了去!” 本来自己和吴泽的关系就已经撇不清了,若是在这种场合走在一起,那不就是宣告二人的关系了么。 吴泽是有点用,但还不值得自己嫁给他。 花扶盈拒绝道: “吴公子,家父交代了让我和月儿待在一起,谢吴公子好意。” 能让吴泽和花扶盈待在一起,花扶月巴心不得。 不顾花扶盈的抗拒,直接应了下来,连说话都好听了些: “父亲若知道你有如此良缘,不会怪罪的,你快去!” 得到了花扶月的话,吴泽此时已经将自己当做将军府的女婿了。 花扶盈还想拒绝,他竟然直接上了手,将花扶盈拉走了。 不久,就听到那群公子哥传出来一阵对二人起哄的声音。 “月月,你今日真漂亮!尤其这衣裙,真好看!” 柳南菲在花扶月身边坐了下来,一开口就是夸赞的话语。 “哼!这可是银纹绣百蝶度花裙。”花扶月炫耀的扬起了小脸。 柳南菲听此话,眼里浮现了一抹惊讶。 暗暗的打量了她身上的裙子,随即惊讶换成一道鄙夷。 银纹绣百蝶度花裙本就是柳南菲的父亲偶然中得到然后献给皇上的,后来才被皇上赏赐给了花无境。 所以柳南菲当然认得出这是不是真品。 嘁,穿个赝品当宝贝。 “太子到!嘉兰长公主到!” 花无坷随着大家一起站起来,微微福身,向公主行礼。 “今日不过是寻常的宴会罢了,大家不必拘礼,都坐下。” 嘉兰长公主身为宴会的主人,招呼着大家入席坐下。 自己坐到了主位上,夜初霁则是坐在了她右首边。 “老规矩,今日以彩花开席。” 场中有一条天然的水渠围绕,大家都围绕着水渠而坐。 彩花意味着才华,顺着水渠流下,停在谁的面前,谁就起来展示自己的才艺。 吟诗作画,琴棋舞乐,什么都可以。第一个得大家赞赏的人,就可以夺得头彩。 “可千万不要停在我面前啊。” 林夕芝坐在花无坷身边,念念叨叨的祈祷着。 “别怕,嘉兰长公主不限什么才艺,你可以上去做算术题。” 看她如此紧张,花无坷故意逗着她。 林夕芝眼睛一眯,慢慢凑近花无坷道:“无坷,不然咱俩做个约定?” “什么约定?” “若是那彩花真停到了我们面前,不管是我还是你,都去做算术怎么样?” 花无坷无所谓的回答:“可以,反正估计也不会……” 话还没落,彩花就被花无坷面前水渠里的石头一挡,停了下来。 花估计自己不会这么倒霉无坷:“……” “哈!”惊觉自己笑太大声了,林夕芝急忙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用力得脸都被挤起了肉。 嘴巴是被捂住了,眼里的幸灾乐祸却是怎么也遮不住。 “……能不能……” “不能!”不等花无坷说完,林夕芝就拒绝了。 让你刚刚敢笑我,哼! “哦?看来今日的头彩是花三小姐花无坷了,无坷,不知你今日准备了什么才艺?” 嘉兰坐在主位向花无坷问道。 大家的视线一直随着彩花转动着,见彩花停在了花无坷面前都打量起了她。 花扶月也看向了她。 此时花无坷还坐着,看不清衣服的全貌,只知道是粉色,衣襟还和自己身上这一件非常相似。 这个贱人怎么也穿的粉色,上衣样式还如此相似! 柳南菲也定定看了花无坷几眼,眼里显过几分了然。 假装不知道的向花扶月说到: “花三小姐的衣服和月儿的好像有几分相似?” 花扶月不悦的撇了撇嘴,回到:“哼,不知道去哪里找的赝品,我这件衣服,可是独一无二的!” 柳南菲笑了笑没有说话。 夜初霁微微挑了挑眉。 昨日听花静谦说花无坷得了院试第一,还以为是个草包,没想到是个败碎其外,金玉其中。 不知今日她准备展示什么? 花无坷喝了口茶水,顺了顺自己有些不顺气的嗓子,站了起来,硬着头皮道: “往年有不少展示琴棋舞乐,吟诗作画的,想必公主也看腻了,不若让公主出几个算术题来让臣女做?” “啊?你说什么?” 嘉兰觉得自己听错了,她说的不是要展示算术题? “公主您没有听错,臣女说的就是算术。只是这答案不是写在纸上,而是臣女用箭射中相应的数字,即为作答。” 花无坷离开宴席,走到了中间空地,回答着嘉兰的问题。 刚刚有其他人挡着,花扶月还没看清,随着花无坷离开人群到宽阔之地。 花扶月一下子就看清了她穿的什么! “这个贱人!她怎么穿的和我一样的衣裙?” 娘亲明明说了这衣裙世间仅此一件,怎么花无坷也有? 隐约还比自己身上这件好看?还吸引了这么多人的目光,那些人的目光里不乏惊艳。 连太子也关注着她! “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太子应该看的是我!” 花无坷原本放在裙摆上的手用力抓紧,原本丝滑的裙子都皱了。 第33章 射箭 原本还觉得自己身上这件裙子多么精致漂亮。 看了花无坷那件珍品,才发现两件衣服虽然乍一看有些相似,但自己这件银丝不够精细,团得也很杂乱。 蝴蝶更是粗制滥造,像画上去的死物,根本不是花无坷那种栩栩如生。 这一对比,就算花扶月是傻子也明白了自己穿的才是赝品! 这下脸黑了个彻底。 柳南菲刚刚就觉得花无坷穿的眼熟,这一看,果然是银纹绣百蝶渡花裙! 暗暗瞥了一眼花扶月,穿的不知道哪里找的下等货还当宝贝炫耀,蠢的要死! 自从上次花扶月在院试丢了脸之后就不想在和她有什么牵扯了,这么蠢的人,估计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可惜,父亲近日投靠了太子,得知了花静谦也是太子的人,还十分得太子器重。 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自己千万不能和花扶月坏了关系。 无法,既然要继续和花扶月站在一起,就不能让她在如此场合丢脸。 现在大家都看到了花无坷穿的什么,等下在看到花扶月穿的赝品,定会被狠狠嘲笑! 还好前几日自己感染了风寒还没痊愈,所以即使在温泉边也带着薄披风。 柳南菲将披风解下,问着花扶月: “月月,好像起了一阵凉风,你冷不冷,要不要披上这披风?” 今日天气晴朗,且院墙高筑,风口处还放着屏风,怎么会有凉风袭来? 但花扶月没有拒绝,忙将披风接过让落衣给自己披上,严严实实的挡住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嘁,还用箭作答,你会射箭么你?该不会是怕公主出的题你做不出来,到时候就用箭射偏了为理由掩盖过去!” 花无坷看了一眼那说话的人。 又是吴启,还真是不长记性。 “怎么?你又想和我打赌?” “你!” 吴启上次才吃了亏,这次学聪明了一点,没有和她打赌,而是选择和她比射箭。 一个女子,射箭还能比自己厉害不成。 书院丢的脸,这次自己要拿回来! 嘉兰叫人搬来靶子和弓箭,这靶子上还专门写上了数字。 “第一道题,和尚分馒头,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三个更无争,小僧三人分一个,大小和尚各几丁?” 花无坷在心里思索了一下,随即拿起了弓箭。 从箭筒里抽出四支箭,裙摆之下的双脚微微分开站着,手抬起弓箭瞄向箭靶,分别射向二,五,七,五。 表示大和尚二十五,小和尚七十五。 看着花无坷全都正中靶心,吴启有些惊讶。 不甘示弱的也拿起四支箭,射向了离他最近的几个靶子,三个正中红心,一个有些偏离但也稳稳的射在了靶子上。 吴启呼了一口气,花无坷不过是运气罢了,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准! 又过了两题,花无坷依然每次都正中红心。 吴启虽然也能射中,但准头不如花无坷。 说起来还是自己占了便宜。 花无坷需要答对题才有可能赢,而自己只需要射箭。 本以为这次花无坷必输,吴启没想到花无坷算术和箭术都如此一发而中。 吴启此时有些烦闷了。 占了便宜还输了比赛,自己脸面往哪儿搁? “最后一题,九百九十九文钱,及时梨果买一千,一十一文梨九个,七枚果子四文钱。问:梨果多少,价几何?” 眼见最后一题了,吴启率先开口’“我先来!” 说着射了十五支箭出去。 吴启并不知道答案,也不知花无坷该射多少箭。 吴启这样做不过是想让更多的箭占领靶子,让花无坷没有余地可以射中靶子。 果不其然,此时场上的每一个靶子中心都有好几支箭,最多的甚至有五六支。 公主府里的靶子是嘉兰用来消遣用的,本就比普通的靶子小很多。 寻常时候,一只靶子也就容得下五六只箭罢了。 答案是六百五十七,八百零三,三百四十三,一百九十六,十二个数字,其中有三个是三。 写着数字三的靶子上已经有了六只箭,占满了整个靶子。 花无坷先将其他的数字都射中了之后才走到了三面前。 看着被射得密密麻麻的‘三’,林夕芝后悔死了。 早知道就让花无坷耍个赖好了,干嘛非要她去表演什么算术,还弄了个这么难的。 万一输给吴启那蠢货,花无坷得多丢脸啊! 另一边的花扶月则是幸灾乐祸的看着。 让你在太子哥哥面前出风头,活该你输! 夜初霁此时也坐直了身子,认真的看着。 花无坷要表演算术时他和吴启一样的想法,以为她侥幸夺了院试第一。 不敢在宴会上在展示一遍,所以想了这么一出法子。 没想到她箭术竟然如此精湛。 不理会场上人心思各异,花无坷平静的拿起弓箭调整了一下位置,精确的将一只羽箭插了进去,落在了靶心。 又调整了一下位置,将第二支箭也插了进去。 此时,靶子‘三’上已经没有多余的空地了。 原本就议论纷纷的声音此时更大了,猜测花无坷还能怎么办。 这最后一支箭难道要直接认输么? 花无坷没有被这议论声影响,而是站在了正对靶子‘三’的位置,用尽全力将弓拉开。 手心都勒出一道痕。 看着几乎没有空隙的靶子,吴启放松了紧张的心态,缓缓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气还没松到底,就看到花无坷松开了捏着箭的手指。 那箭向星子一般快速的闪过,嗖的一声射中了一根正插在靶心的箭尾。 咔嚓一下,花无坷射出的那只箭竟然劈开了原本就在靶心中间的箭。 插入了靶心! 满堂惊呼,甚至有人不自觉的鼓掌高呼,赞叹这出神入化的准头。 “不可能!这其中定有蹊跷!” 高下立见,吴启输的很彻底。 他不敢置信的将弓箭抛开,跑到嘉兰前妄图请公主做主。 嘉兰皱了皱眉,不悦道: “你什么意思?这弓箭是本宫准备的,题目是本宫出的,你是说本宫有蹊跷么?” “我……” 吴启还想开口说什么,被走上前来的吴泽一个眼神喝止了。 吴泽向公主弯腰作揖:“公主殿下,胞弟愚钝,唐突了公主,望公主谢罪。” 第34章 谋害 “哼!是你主动要比试的,如今输了就是输了,难道你们吴家输不起?” 正是夺嫡关头。 这吏部尚书仗着自己位高权重,在太子夜初霁和三皇子夜今安之间左右摇摆。 嘉兰作为夜初霁一母同胞的姐姐已经看不惯他很久了,连带着吴家的两位公子也是厌恶的很。 更何况和吴启比试的是花无坷,是自己弟弟想要拉拢的人。 嘉兰当然愿意做一个‘公正’的人,替自己弟弟拉拢她。 “无坷,如今你不仅拔的了这宴会的头彩,还赢了和吴公子的比试,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冬天来了,臣女惦记边关的将士,斗胆请长公主赐无坷一通关文书,好让无坷为远在边关的父亲和将士们送点过冬的衣物。” 边关是重要之地,没有通关文书不得进入。 嘉兰暗暗的看了一眼夜初霁,见他点了点头,才应了下来。 “没问题,本宫还赏你棉布万匹,也算是我对边关将士的一点心意。” “谢长公主!” 花无坷就知道他们一定会答应,夜初霁不仅想娶自己,更重要的是为了得到花家军。 所以时不时的讨好祖父和父亲,但终究不见成效。 这次能借着自己名正言顺的给花家军送人情,他们当然不会放过。 “吴家两位公子,你们输了,就没点儿表示?” 吴泽恭敬的回答道:“尚书府也愿意出棉布五千匹给边关将士。” 一匹布可以做三套衣服,一万五千匹布就是四万五千套衣服,五万花家军过冬的衣服解决得差不多啦! 回到了座位,这嘉兰虽然是有目的的帮自己,但毕竟替花家军省了一大笔银子,花无坷喜滋滋的想着。 彩花继续飘着,竟然就这么巧的飘到了花扶盈面前。 故意的,花无坷一定是故意的! 她就是今早看见了自己穿的什么,所以先站起来展示一番,然后让自己出来丢脸! 花扶盈咬牙切齿的想着。 这她可真是误会花无坷了,花无坷可没想那么多。 虽然的确是知道花扶月会穿粉色才故意穿了同样颜色的裙子,但这不过是不想在看着她靠压着自己出风头罢了。 今早她也没注意花扶月,自然不知道她穿的什么样式。 这么多人等着自己,花扶月不得不站了起来。 她裹着披风走到场中,微微福了福身:“臣女……臣女想献上一曲。” 花无坷微微皱眉,怎么和上一世不一样。 那次她可是跳了一段别出心裁的舞蹈,受到了嘉兰的夸赞。 连自己这个没有参加宴会的人都因为天天听她炫耀听得能想象那画面,不过不是她跳舞的画面,而是众人夸赞她的画面。 已经快到正午了,日头刚刚挂着,暖意洒在温泉萦绕的庭中,竟然在这初冬生出几分热意。 尤其是花扶月还紧紧裹着披风,密不透风,更热了。 一热,她呼吸不免就有些粗重。 本来一首吴侬软语的江南小调,硬是夹杂了几分粗犷,听得众人止不住的皱眉。 花扶月在宴会上丢脸,丢的可不止她自己的,还有宴会主人的脸。 嘉兰皱着眉打断了她:“够了,我看你脸颊发红,仿佛有些不适,下去歇息。” 这话说得虽体贴,但嫌弃的意味怎么也藏不住。 花扶月将这一切都归咎在了花无坷身上,路过她的时候狠狠的瞪了一眼。 “这人什么毛病?”林夕芝无语。 彩花继续飘,陆续有两个男子站起来展示了一番。 一个舞刀一个弄枪。 花无坷看了几眼然后在心里评价,不如夜不惑。 手掌托着脸撑在桌案上,百无聊赖。 “啊!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 花无坷感觉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她身上,然后一个道歉的声音传来。 抬头便看见一个女子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花无坷在心里略微回想了一下此人是谁,然后十分确定自己没见过。 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裙摆,上面一摊黄黄的污渍。 一个从未谋面的丫鬟,端着一碟桂花鱼走到自己身后作甚? 一个猜想闪过花无坷的念头,她转头看向花扶月,果然看见她得意的看着自己。 她回看了花扶月一眼,眼里的冷意吓得花扶月害怕了一瞬。 随即又想着不过一件衣服,她能将自己怎么样,继续挑衅的看着她。 林夕芝见花无坷衣服脏了,出声道:“我陪你去换一件。” 宴会上难免出点差错,公主府里专门准备了衣服供别人更换。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花无坷递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带着青竹走了,将青梅留在了林夕芝身边。 夜初霁一直注意着花无坷,见她和别人相伴离开,夜初霁勾了勾唇。 机会来了。 花无坷和林夕芝在前面跟着侍女在公主府中走着,青竹跟在花无坷不远处一直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突然,青竹余光向后瞥了一眼。 她借着为花无坷整理衣物的动作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 “小姐,有四个人跟上来了。” 花无坷闻言,从衣袖里摸出两颗药丸。 自己不着痕迹的吞了一颗,还眼疾手快的递给了一颗给青竹。 那侍女又带着花无坷走了几步。 突然转过身对着花无坷撒出一把粉末,然后捂着鼻子转身跑了。 西域来的蒙汗药,花无坷曾在宫里见到过,一下就闻了出来。 她递给了青竹一个眼神,然后两人双眼一闭,倒了下去。 不一会儿,那四个人就从暗处走了出来,将青竹丢到一处竹林中不再管她。 然后抬着花无坷向不远处的房间走去。 却没发现他们没走几步青竹就从地上起来,然后躲到了一个更不容易被发现的高处。 花无坷被放到了房间里的床上,那些人又点燃了屋里的香,做完这一切,那四人就退出去了。 然后花无坷就睁开了眼睛。 她下床走到了那香面前,一股热烈的媚香扑面而来。 不用细想也知道这是什么。 但是花无坷并没有掐灭那香,嘴里含着的是解毒丸,可解上千种毒。 “殿下,人已经在屋里了。” 听到屋外的声音,花无坷迅速回到床上闭上眼睛。 夜初霁一开门进来,就被那刺鼻的香味刺得皱了一下眉。 想着这香能让花无坷等下听话一点,他忍了忍没有掐断那香,也不在乎自己也吸入了进去。 看见还昏睡在床上的人,夜初霁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这个不知抬举的丫头,明里暗里拒绝过自己多少次,这次看你怎么逃! 花家军终究会落到我的手里! 第35章 弄巧成拙 他抬脚向花无坷走去,才走了没几步,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夜初霁心下一沉。 刚才走过一处竹林时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想必那时就中招了。 该死! 夜初霁不死心的强撑着踉踉跄跄往床边走去,还没摸到床沿,就撑不住倒了下去。 花无坷下床来,走到夜初霁面前,狠狠往他腹部踢了两脚泄愤。 然后开门走了出去,她还是没有掐灭那香。 自己种的果,自己受着! 屋外的人在夜初霁进门后就被暗卫解决了。 花无坷带着青竹离开了这处院落。 青竹没敢用太烈的药,怕夜初霁警觉,所以夜初霁没一会儿就醒了过来。 还没有完全清醒,夜初霁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发热。 他沉闷的喘着气,挥动着碰倒了旁边的椅子。 “太子殿下!” 花扶月一推开门就看到夜初霁像条胡乱挣扎的鱼,急忙跑过去将他扶起来,向床上走去。 可惜夜初霁被香熏的快要失去了理智,东倒西歪,还扯掉了她的披风,露出了里面粉色的衣服。 粉色的衣服,银丝绣纹,蝴蝶,是花无坷! 这个认知扯断了夜初霁最后一丝理智,他反手将花扶月推倒在了床上。 早看出了夜初霁不对劲,花扶月不仅没挣扎还主动配合。 此事过去,太子妃一定是自己! 宴会中。 “盈儿,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见花扶盈有些心不在焉,吴泽关切的问道。 今早,父亲叮嘱自己,只要见花无坷和夜初霁前后离席,自己就在一盏茶的时间后带着人去宴会旁的一处院落。 父亲虽没有告诉自己为什么,但花扶盈一下子就懂了。 出了这种事,花无坷除了嫁给夜初霁别无他选,不可能再履行和夜不惑的婚约。 也算是给自己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 “我想出去走走。”花无坷看向吴泽。 “我陪你。” “我听说这公主府风景不错,我们多叫几个人一起去瞧瞧?” 吴泽本想和花扶盈单独相处,但见她目光盈盈的望着自己,也就答应了。 叫上了平日里交好的同僚和吴启,吴启又叫了自己的兄弟,还叫了几个关系不错的世家小姐。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宴席。 父亲说过,那院落在竹林旁边。 花扶盈一直带着人有意的往竹林走去,终于看到了不远处的院落。 “我们去亭子那儿歇息歇息。”花扶盈指着院落里的亭子提议。 吴泽是这群人地位最高的,他又捧着花扶盈,当然没人反驳她。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走进院落,离那房间越来越近,有耳力尖的人已经听到了一些动静。 “这是……”吴启那群公子哥里有人是花楼的常客,一下就听出了这是什么声音。 他这犹犹豫豫的话语,让大家都明白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有人见竟有人如此大胆,连忙差自己的侍女去禀告公主。 落衣此时正躲在屋子旁边,刚刚花扶月进去之后叫了一声太子殿下,她就没敢进去。 没多久就传出来令人眼红心跳的声音,落衣就更不敢进去了。 远远的看见一群人离这房间越来越近,落衣一下子就躲了起来。 本以为那群人很快就要走了,没想到他们迟迟不走,还叫来了公主。 这可怎么是好? 公主若是来了看见了……落衣眼前一亮。 自家小姐和太子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公主来了说不定会让太子娶了小姐做太子妃。 那我岂不是也能跟着小姐进宫,说不定,哪天太子就看上了自己…… 落衣越想越心动,就想走出去。 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花扶盈。 刚刚花扶盈就觉得屋后隐约飘着一抹衣角,她躲着众人的视线,想看是谁在这里。 悄悄走过来,没想到竟是落衣! 花扶盈眉心狠狠一跳,心中一抹不好的预感。 压低声音问着:“花扶月呢!” 不过是个庶女,落衣瞥了花扶盈一眼,傲气的回到: “哼,注意你的称呼!我家小姐可是要当太子妃的人!” 这么一说,花扶盈还有什么不懂的。 完了。 花扶盈狠狠闭眼,有了花扶月这一搅和,夜初霁还怎么在花无坷不解除婚约的情况下强娶她做太子妃。 而且这事办砸了,太子不会放过二房的,自己该怎么办? 稍微思索了片刻,花扶盈转身向院外跑去。 只要提前告知了嘉兰公主,她一定能压下此事。 只要此事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开,就没人敢说太子的闲话,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花扶盈提着裙子跑着,终于在竹林不远处截止了公主。 “公主殿下,臣女有……要事禀报。” 嘉兰知道花静谦是弟弟的人,这花扶盈又是花静谦的女儿,联想到刚刚听到的消息,不会是…… 嘉兰带着花扶盈走到了一旁,制止了仆从跟来。 “那屋里的人……是太子殿下和花扶月。”花扶盈不敢拖延,急忙告诉嘉兰。 “荒唐!” “殿下,眼下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将众人都带走,只要他们没有亲眼所见,不敢胡乱说的。” 嘉兰也知道此间利害关系,觉得花扶盈的办法可行,当即带着人去了院落。 此时院落已经安静了下来。 屋子里,夜初霁正死死捂住花扶月的嘴巴。 花扶盈带着人来了没多久他就清醒了。 看见身边的是一脸害羞的望着自己的花扶月,他脸都绿了。 怕她出声让屋外的人察觉,一下就捂住了她的嘴,眼里闪过一抹杀意。 两人距离很近,这抹杀意轻易就让花扶月察觉了。 吓得她一动不敢动。 “这是在干什么?”是嘉兰的声音。 “长公主殿下,这院子里……” 吴泽地位最高,他出声回答,但碍于大庭广众之下,没敢说得太明显。 “院子里怎么了?”嘉兰装作不知,继续问道。 “这……”吴泽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什么来。 花扶盈静静听了一会儿,确定屋里不会在传出什么动静之后才开口道: “想必是我们刚刚人太多,说话太热闹,大家听错了。” 吴泽有些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无辜的和自己对视,吴泽开始怀疑自己。 难道真是自己听错了? 刚刚那声音的确只有偶尔的几声,听错了也不是不可能…… “兴许真是我等听错了,劳长公主殿下来此一趟。” “行了,没事儿就回去,都聚在这院子里算怎么回事儿。” 夜初霁从花扶盈和嘉兰一唱一和的对话中听明白了花扶盈已经和嘉兰通过气了。 还好花扶盈是个有脑子的,夜初霁微微放了心。 第36章 太子嫔 就是这一放松,让他捂住花扶月的手也不知觉松了松。 “救命啊!唔!唔!” 就是刚刚那一松手,花扶月就推开夜初霁大声叫了出来。 那抹杀意真的把她吓坏了,她觉得夜初霁真的会将自己弄死在这里,拼了命的大叫。 才叫了一声,就被夜初霁一把抓住头发摁进了被子里。 那力道,像是要活活闷死她。 落衣不是傻子,听到嘉兰不想追究就知道他们没想让花扶月当太子妃。 那自己也没有出去的必要了。 没想到会突然听见花扶月求救,这可把落衣吓坏了。 太子这是要杀了小姐灭口? 那自己岂不是也难逃一死? 不行,不能让他们就这么将事掩盖过去,小姐还有二爷有家主会保着她。 自己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丫头,是一定会被灭口的! 想到了这一点,落衣一下子脸色苍白。 急忙冲了出来,好几次还踩到了裙摆差点摔倒在地,终于冲到了屋子大门处,拼命拍打着大门,哭喊着: “小姐,小姐难怎么样了小姐,你不要吓奴婢啊!” 好不容易解决了,落衣又冲了出来。 花扶盈真是想除掉这对愚蠢的主仆。 “落衣你糊涂了,月妹妹好好的呢!” 她上前去暗暗掐着落衣,低声警告她要想活着就不要乱说话! 不说话才会被你们悄无声息的弄死! 落衣一下子推开了她,继续哭喊: “你走开,你没听到我家小姐求救的声音么?小姐,你说句话啊小姐!” 还跑到嘉兰面前跪着拉着她的裙摆,哭喊着道: “公主殿下,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 嘉兰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事情都被摆到明面上来了,还能怎么办。 给身后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上前去轻轻敲了敲门。 门没敲几下,夜初霁就打开门率先走了出来,一脸阴沉。 花扶月跟在后面,战战兢兢。 脸上满是泪痕还有指印,脖子上还有一道不太明显的掐痕。 将无干人等遣散了去,嘉兰带着夜初霁和花扶月等人坐在了大厅,等花静谦过来。 花无坷此时也坐在这里。 她离开院落之后随便找个下人打听了换衣服的地方,换完衣服就回席位了,没有再管夜初霁。 倒是没想到这两人会到一块儿去了。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花侍郎到了。” 花静谦本以为是事成了,叫自己来是商量花无坷做太子妃的事。 没想到一进来就对上了夜初霁阴沉的脸,心里咯噔一声,难道事情搞砸了? 花静谦慌忙跪下,行礼道:“臣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公主殿下。” 夜初霁一下就将花扶月推倒在了他面前,怒吼道:“看看你养的好女儿!” 这跟月儿有什么关系? 花静谦疑惑的看了一眼花扶盈,见花扶盈脸色也不甚好看,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忙将花扶月从地上扶起来跪坐着,问道:“月儿,这是怎么回事?” 花扶月本来已经被夜初霁吓得不敢哭了。 见到父亲,眼泪又忍不住了,扑进花静谦怀里呜呜哭着,一边抽咽一边说着经过: “我……我看见太子离席,怕太子出事就跟了上去,跟着太子进了一个房间,然后……然后就……呜呜呜呜” “这么说,本太子还要感谢你了?!” 花扶月不回答,只是呜呜的哭。 花静谦此时也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 月儿一直想当太子妃,这次的事,怕也有一些故意为之。 花静谦还真是没有猜错。 见夜初霁和花无坷同一个方向离去,怕二人私下幽会,花扶月赶紧跟着夜初霁离开了宴会。 又怕被夜初霁发现,她只能远远的跟着。 中途还躲着公主府的下人怕他们看见自己跟踪太子。 等她走到院子里时,院子里已经只有夜初霁了。 没能帮太子算计到花无坷,还让太子被自己女儿算计了,花静谦连看一眼夜初霁的勇气都没有。 但又不能置自己的女儿于不顾,硬着头皮开口:“这……太子准备办?” “花侍郎希望本太子怎么办?”夜初霁冷笑着问道。 花静谦攥紧了手中的冷汗,斟酌着开口道: “如今此事闹的沸沸扬扬,若是不妥善处理,怕是对太子名声有损?” “呵!什么叫妥善处理?难道你想让本太子娶她做太子妃?!” “微臣不敢!” 花静谦不仅是花扶月的父亲还是夜初霁的支持者。 虽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有好归宿,但若太子妃是个没势力的导致太子争权失败。 那不仅花扶月,就连他自己,也得陪葬。 本想着花无坷若是能和夜初霁绑在一起,那太子继位便是十拿九稳的事儿。 到时候自己再将月儿送进宫去享受荣华富贵。 如今……也不知道月儿嫁进去是福是祸……花静谦在心里狠狠叹了口气。 “行了,她既然这么想嫁给我,我就成全她,封她做太子嫔。” 一想到被花扶月这个贱人钻了空子夜初霁就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等进了东宫,定要她生不如死! “不!不,我不嫁,我不嫁,呜呜呜呜,父亲救救月儿。” 经历了下午的事,花扶月还处于惊吓之中,总觉得夜初霁会突然杀了自己。 这下完完全全歇了做太子妃的心思。 “别胡说!”花静谦一下打断了她。 两人的事如今已人尽皆知,夜初霁也开了口,哪有花扶月拒绝的余地。 怕花扶月又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花静谦不敢再逗留,起身告退。 今日突然出了此事,花静谦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后续婚嫁的事,根本想都不敢想,也不敢问夜初霁。 出了院门,花无坷上了自己的马车就扬长而去,没和花静谦他们一道走。 花静谦此时也顾不上她,回府之后,自己还要好好想想以后怎么办…… 坐在马车上,花无坷有些无力的靠着车壁。 还好夜不惑在今日自己出门之后,赶来告诉自己夜初霁会在今日有所动作,还给了自己解毒丸,让自己有所准备。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夜初霁和花静谦二人,还真是什么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 马车停在了王府。 花无坷不想回将军府,就来王府等着夜不惑从城外归来。 没想到一掀开帘子就看到了夜不惑。 花无坷惊讶问道:“你怎么没去玄铁营?” 第37章 武器 “不放心你。” 夜不惑虽然已经交代过了给花无坷的暗卫,若是出了什么事随时发信号,不用顾忌公主府。 但夜不惑还是不放心,也没去玄铁营,就在王府里等着。 王府和公主府相隔并不远,夜不惑时刻注意着公主府的动静。 夜不惑伸手将花无坷扶下来,带她进了王府。 没有去见外客的大厅,直接带她进了内院自己的玄烨轩,进了一处偏殿。 花无坷才踏进去,夜不惑就关上了门,将她拢入怀中。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多想直接闯入公主府将你带走?” 今早,夜不惑本是想去告诉花无坷让她不要去秋露宴,或者自己陪着她去。 花无坷觉得自己不能一直躲着,又怕夜不惑如此紧张自己,万一没忍住在公主府出了手。 皇上本就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他在公主府闹出什么动静,一定会大作文章,说他狼子野心妄图对当朝太子下手。 要说夜初霁父子就是这点恶心。 不敢硬碰硬,就会动嘴皮子毁人名声,用腌臜手段坏人清白。 “你忘了我已经会武功了?我现在可厉害了!” 自从那日和夜不惑切磋了之后,花无坷时不时就跑去玄铁营找夜不惑切磋。 加上她小时候就跟着花家军操练,虽然只是些三脚猫的功夫,但基础很不错,所以进步得飞快。 已经能接下青竹四五招了,不至于一下子就被摁住。 夜不惑将怀中人紧了紧,摸了摸她的头。 也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片刻后将人放开,拉着她坐到椅子上,花无坷顺手将手中抱着的衣裙放下了。 下马车时,她看了一眼已经脏掉了的衣服,鬼使神差的,竟然抱着它一起进了王府。 一坐到椅子上,花无坷就开始絮絮叨叨的说着今日发生的事。 夜不惑早就在公主府安插了眼线,今日宴会上发生的事,他都一清二楚。 见花无坷说得这么起劲也没有打断她,很认真的听着,像第一次听说一样。 时不时还配合的点点头。 听到她如何射箭赢了吴启,嘉兰还赏给了花家军布匹,出声夸赞: “岁岁很棒,是大功臣!” 常被夜不惑如此认真的夸赞,花无坷脸皮都厚了不少。 微扬着小脸,毫不谦虚的应下了。 “王爷,花三小姐。”夜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夜不惑打开了门,从夜一手里接过来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 花无坷看到夜不惑将盒子打开放在自己面前,里面躺着一根长链子。 整体泛着冷白的光,大拇指粗细,链条末端还连着一个箭头,不过比普通的箭头大很多,大概两三倍的样子。 “给你准备的武器,你看看。” 夜不惑看出花无坷不适合用剑,太生硬,也更擅长于远距离攻击不适合匕首。 所以想了这么个既能远距离攻击,又能改变形状的‘鞭子’。 花无坷将链条拿出来,缠着皮革的那一端握在手里,调整了下姿势。 对准桌案上的茶盏挥动着链条将箭头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茶盏应声而碎。 没想到自己这么准,花无坷大感惊喜。 手往回一收,链子就听话的被收了回来。 “这比剑好控制很多唉!像暗器一样,扔出去还能收回来,我喜欢!” “你喜欢就好。”见花无坷满意,夜不惑也就放心了。 花无坷将链子放在腰上缠了几圈,然后将箭头别进了腰侧的腰封里。 虽然有些箭头隐隐有些突兀,但双手垂下来时被遮得严严实实,一点也看不出来别了个武器。 就好像腰间缠了几根链条做装饰。 花无坷拎着裙摆转了衣裙,问着夜不惑:“好看吗?” 链条是寒铁做的,冷光粼粼。 且因为是为花无坷定做的,处处透着精致,缠在少女的腰间不仅更显腰肢纤细,还多了一分异域风情。 夜不惑点点头,“好看。” 这一声好看使得花无坷又想起衣服的事。 她小脸一垮,带着几分委屈巴巴的说道: “本来还可以更好看的,我今日穿得可好看了,是哥哥送我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我就穿了这么一次, 还没有穿给你和哥哥看过,就被花扶月弄脏了……” 花无坷一下车就抱着一件衣服,夜不惑当时只顾着确定她没事儿也没多在意。 现在想来,就是花无坷说得那衣裙了。 夜不惑走过去将那衣裙展开,细细的打量着每一处。的确是精致漂亮,可惜染上了一团污渍。 “岁岁以后会有更多更漂亮的衣裙。” “这件留在王府。” 花无坷疑惑,前面那句应该是在安慰自己,可后面那句什么意思? 虽然这衣裙的确是没法儿穿了,但 “留在王府干嘛?” “上面的银丝不错,拆下来补贴玄铁军。”夜不惑一本正经。 夜不惑不仅有夜国最富饶的封地,还有许许多多的产业,就单单她知道的就数不清。 别说养个玄铁军了,他还时不时的明里暗里的补贴花家军,也没见他过得捉襟见肘。 如今来惦记几根银丝…… 花无坷的无语肉眼可见,都忘了可惜那衣服了。 花无坷在王府和夜不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花静谦三人也早就回到了将军府。 自从花静谦被叫走,孙如惠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坐在房间里心神不宁,时不时的就去门口望一下,终于等到花扶月回到静华堂,孙如惠急忙上问着发生了什么事。 花扶月张口就是哭,一边哭还一边说夜初霁要杀了自己。 花静谦被花扶月哭闹了一路,本就心烦不已,见她说话还不知分寸,火气一下就上来了,让她滚回房间去。 孙如惠见平日里温和的丈夫竟然动如此大怒,吓得不敢反驳,忙扶着女儿快步回去了。 “盈儿告退。” 进了静华堂,花扶盈就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没想到花静谦叫住了她。 “盈儿先和为父去书房。” 书房里,花静谦屏退了众人。 “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最后会是月儿?” 花扶月说的本来就吞吞吐吐,只说了自己跟着夜初霁离席,其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花扶盈将自己知道的事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从自己看见夜初霁、花无坷相继离席,然后自己带着人去院落,最后发现屋里的人不是花无坷。 “太子开门出来的时候,我在他身上闻到了很浓的……香味,想必是准备给花无坷的香被太子不小心吸入了进去,所以才……” 花静谦听完‘啪’的一声将手边的茶盏扫到了地上。 一直都知道花扶月没什么用,没想到她如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敢尾随太子就算了,还敢趁太子神志不清乘虚而入! “我想着月儿毕竟是您的女儿,太子殿下不会真的如此不顾情面杀了她, 就想着找嘉兰长公主殿下先压下此事,等您和太子定夺,没想到月儿会突然出声……” “只要我对太子还有用,太子当然不会杀了她,当时太子不过是气急了。月儿怎么如此蠢笨!” 若是花扶月乖乖不出声,配合夜初霁压下此事,等以后大局已定,夜初霁还会看在此事的份儿上给她一个妃位。 如今她不管不顾的把此事揭穿,夜初霁怎么可能还容得下她! 花静谦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月儿,不是为父不救你,是你自己把自己逼上了绝路啊。 花扶盈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花静谦,心里浮现一抹冷笑。 花静谦这是要放弃花扶月了。 第38章 舍弃 花扶盈虽然平日里唯唯诺诺,低小甚微。 但她就像一条将军府里的毒蛇,时刻在暗处偷窥着。 她早就知道了花静谦明面上仁慈厚爱,实际上内心阴暗自私,为了自己,谁都可以舍弃。 不然他怎么会为了给自己争一个前程就去投靠夜初霁呢? 他难道不知道夜初霁若是坐上了皇位收拢了花家军,等待将军府的会是什么么? 自己的父亲都能拿来牺牲,一个没用的花扶月而已,可不值得花静谦与夜初霁生嫌隙。 说不定还会暗示自己不再插手,向夜初霁表忠心呢。 花扶盈面无表情的想着。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还是从小宠到大的嫡女,花静谦内心浮现了几分不舍与哀切。 但这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 花静谦心中浮现了一抹狠意,谁都不能与自己的前程相比! 想到花扶盈今日急中生智去找嘉兰通信,花静谦欣慰了一些,还好盈儿还能堪几分用。 调整好思绪,花静谦睁开眼睛看向花扶盈,问道: “这次过后,花无坷定会有所防范,以后,都不好下手了。就算悄然得手, 父亲和兄长也不会同意她嫁给太子和月儿共伺一夫,你可有什么办法?” 虽说自己已经将作战图交给了太子,好除掉花竹空。 但如今花家军已经到了花容钰手中,且此事迟迟没有进展,花静谦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万一花竹空活着回来还让花无坷和夜不惑完婚可怎么办! “这……要么太子放弃花家军,寻找其他的助力。要么让月儿闭嘴,对外就说是月儿给太子下药, 至于花无坷那里,以后在找机会。” 花扶盈知道花静谦哪里是在问自己怎么办,不过想借自己的口说出放弃花扶月之类的话。 她可不当这个挡箭牌,模棱两可的说了让花扶月闭嘴的话。 “夜国如今就玄铁军和花家军势力最大,剩下的,大多都在三皇子手里,哪里能找到其他的助力?” 花扶盈低着头,嘴角浮现一抹怪异的笑,轻声说道: “别国势力,不能借来用用么?” 花静谦惊愕。 虽然知道太子和外敌有勾结,那作战图也是送到了北国手中,但那毕竟是边关。 发生在关外战场的事,谁能细查呢? 但若是借他们的手来夺嫡,那免不了要向他们敞开大门,让他们进京。 那就是通敌叛国! 若是他们真心相帮倒也还好,就怕他们狼子野心反过来咬一口,趁机攻打夜国,那可就遭了。 到时候,太子和自己都是叛国贼! “慎言!此种话莫要再说,你回去。” 花静谦摆了摆手,花扶盈就离开了。 月儿,还是交给太子处理,花静谦默默想着。 又出了门。 花静谦没有去上次那个巷子,那个巷子不过是给太子传话的手下罢了。 花静谦乘坐马车,在城南的一处酒楼停了下来。 刚走进酒楼内,掌柜就问道:“这位爷需要点什么?” “我有个东边来得远房亲戚住在这儿,我有事来找他。” 东边就是指东宫,这是要见太子的暗号。 “您到二楼稍等。” 花静谦上了二楼,到了指定的房间等着。 没一会儿就有人打开了门,是夜初霁的侍卫,那侍卫确定了找太子的人是花静谦,示意他跟上。 花静谦跟着侍卫上了三楼,三楼守着的人见是首领带上来的人,没有拦他。 “太子殿下。”花静谦进了房间便恭敬的请安。 “嗯,坐。”夜初霁开口,表情不辩喜怒。 “臣来,是想说月儿的事,月儿此次坏了太子的大事,太子不管如何处置,臣都没有怨言!” 夜初霁冷冷一笑,他料想花静谦会来找自己,所以迟迟没有回宫而是来这里等着他。 本以为他是不满自己的女儿只能做个太子嫔,连太子庶妃都不是,没想到…… “花侍郎这是准备,放弃花扶月了?” 夜初霁毫不顾及花静谦做父亲的脸面,直白的问道。 “卑职为人之臣,理应为君分忧,一切,以太子的大局为重!” 夜初霁早就想着要除掉花扶月。 就算自己不娶花无坷,也不可能留着花扶月。 不然那个大臣敢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还没正妻就先娶了嫔妾的太子做太子妃? 本想着先将花扶月娶进门在悄无声息的弄死。 毕竟她若是没有进门就死了,势必会引起花静谦的怀疑。 没想到花静谦竟是毫不顾及女儿的死活,这倒是合了夜初霁的心意。 “花侍郎可是考虑清楚了?” 花静谦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下子跪了下去。 “臣考虑清楚了,臣愿意为了太子肝脑涂地!” 夜初霁走到花静谦面前,弯腰将他扶起,宽慰道: “你的功劳,孤都看在眼里,等以后局势明朗了,若是你愿意,孤愿意纳花扶盈入宫,不会亏待你们父女。” 没想到没有了花扶月,还能让月盈儿入太子的眼。 这可真是太好了,毕竟盈儿可聪明多了,以后进了宫,也能帮自己多些。 “臣叩谢太子!” 此时,花扶月还在和孙如惠哭诉今天发生的事。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将自己舍弃了。 下午回来之后,她就告诉了孙如惠发生了什么。 孙如惠看着她脖颈上的掐痕,心疼的要死,赶忙帮她叫了热水,然后让花扶月好好休息了一番。 直到用晚膳,花扶月才蔫答答的起来。 陪老夫人用晚膳时也是萎靡得很,老夫人还以为她今日累到了,没有多问。 用过晚膳孙如惠又将她带回自己的房间,问道:“太子可有说封你做太子妃?” “他说封我做太子嫔。” “什么!” 孙如惠原本松松握着花扶月的手一下子用力,花扶月疼得叫了一声。 察觉到弄疼了女儿,孙如惠又松了力气,继续问道:“你父亲答应了?” 听见女儿嗯了一声,孙如惠瞬间气炸了,怒骂: “花静谦那个没用的东西!怎么能让你去当太子嫔?不行,发生了这样的事,太子必须娶你做太子妃!” “不,我不做太子妃,我不要嫁给太子,他会杀了我的!”花扶月惊叫。 见花扶月是真的害怕,孙如惠安慰道: “有你父亲在,太子不可能真的对你动手,他当时不过吓唬你不想让你出声罢了, 还好你发出了声音让大家发现,不然太子定会让这件事悄无声息的过去。” 孙如惠还赞赏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见花扶月神色稍微好了一些,孙如惠继续诱哄: “你要争点气,让太子娶你做正妻,你当了太子妃,以后可就是皇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还用羡慕花无坷那三瓜两枣儿?” 第39章 流言 确定了花静谦真的放弃了花扶月,夜初霁就下手了。 先是找人散播将军府二小姐花扶月在秋露宴上给太子下药,还故意将此事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迫使太子娶自己做太子妃。 流言这种东西,一向传播的快。 何况是关于太子和将军府小姐的私密之事,不过一天,就传得大街小巷都是。 要说这大户人家的人一般不会去这小街小巷。 可架不住那给将军府送菜的小商贩好奇。 “二秀,听说这二小姐给太子下药,是不是真的?” 那小商贩送完菜之后没有离去,在后门逮住厨房的二丫打探。 二秀瞪了瞪他,警告道:“这将军府的主子你也敢乱说?” “哎呀,不是我,我也是听说的,这京城啊,都传遍了!” 二秀一愣,京城都传遍了? 好像是听内院的人说二小姐要嫁给太子了,难道此事是真的? 随口打发走了那商贩,二秀回到厨房就开始拉着别人说这事儿。 厨房里上了年纪的厨娘们,最是喜欢传这些小话。 不到一个时辰,此事就传进了红秀姑姑的耳朵里。 红秀姑姑一听,这流言可不得了,连忙禀报了老夫人。 老夫人将众人都叫到了静华堂大厅去。 事关重大,花无坷这个大房的人也没落下。 花无坷到了静华堂一看,真是稀奇,竟然连林姨娘也在。 只不过她坐在所有人后方,最最不起眼。 若不是花无坷因为怀疑花扶盈努力撮合自己和太子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时刻关注着她的动向,也不会下意识的向她看去。 然后就看到了她身后的林姨娘。 可惜,夜不惑找人暗中调查了花扶盈和林姨娘这么久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甚至好像这母女二人真的就是将军府一对不受宠的母女罢了。 花无坷已经开始打消疑虑了,说不定她就是听花静谦的才来教唆自己,后来看自己当了太子妃才滋生了野心呢。 老夫人听红秀禀报了之后没有立马就叫众人来,而是派人去街上打探了一番。 确认这流言都传遍京城了,才将大家叫来。 此时脸色难看得不行。 “红秀,你给大家说说,现在街上都在传什么流言。” 老夫人压低眉头,呼吸粗重,发出的声音嘶哑难听,难掩怒气。 红秀将街上听来的流言一字不漏的讲述给众人听。 “月儿,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老夫人声调有些高亢。 “祖母,我不知道啊,明明是太子殿下自己中了药,怎么变成是我下的药呢,我是无辜的呀!” 花扶月不明白这流言何处传出来的,慌张的解释。 老夫人转而问花静谦: “静谦,那日回府,你只说太子要纳月儿为太子嫔,可是因为这事儿?” “回母亲,的确是因为此事。” “花扶月!你给我跪下!你竟敢作出此等忤逆之事!” 花扶月慌张跪下,直起身子,迷茫的看着花静谦: “爹爹,你怎么能这么说?你明知道不是我给太子下的药啊!” 花静谦无奈的用手扶着额头: “唉,月儿,为父知道你心慕太子已久,但你作出此等错事,为父不能替你隐瞒你祖母啊。” 花无坷本来视线随意的下垂着。 反正这事儿和自己没关系,她不过是来凑个角儿罢了。 没想到会听到花静谦如此回答。 这事儿就是花静谦和夜初霁谋划的,药是谁下的,他难道不清楚么? 花无坷又打量了一番花静谦等人,然后发现了端倪。 难怪自己怎么觉得今日花扶盈有什么不对。 她平日明明坐在孙如惠母女下首,今日竟是直接坐在了花静谦旁边。 看到这儿花无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花静谦这是害怕得罪夜初霁要舍弃花扶月了。 呵,还真是狠毒到了极致连亲身骨肉都可以不要。 “不是的!不是我!我的确是见太子中了药所以……但药的确不是我下的,父亲,祖母,你们相信月儿, 月儿真的没有给太子下药啊!” 花扶月崩溃哭吼,然后求救一般的看向孙如惠: “娘亲,娘亲,你快给祖母说,不是月儿下的药,不是!” 孙如惠从听到流言起就陷入了沉思。 谁敢传太子和将军府小姐的流言?是哪天在将军府目睹了太子和月儿的人? 不可能,他们不是不懂规矩的人,不敢这么做。 那就只能是和太子或者和月儿有仇的人…… 花无坷! “母亲,月儿说过她是看太子和花无坷前后离开才跟出去的,这药既不是月儿下的,那肯定是花无坷! 说不定这流言也是花无坷传的!” 秋露宴的事过去,自己全身而退还迷晕了夜初霁,花静谦和夜初霁肯定知道他们败露了。 自己和二房这表面关系也没有必要维持了,毫不在乎的反问: “你有证据?没有证据我可就要告诉祖父你趁着我一个人在将军府无依无靠所以拿我当替罪羊了。” 反正药是夜初霁自己下的,流言估计也是夜初霁或者花静谦他们为了能让花扶月死得合理故意散播的。 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月儿说了,她看见了太子是跟着你出去的!” “哦?既然是太子跟着我出去的,那不应该是太子要害我?所以花扶月的意思是太子暗害我不成反被花扶月趁虚而入?” 孙如惠脸一阵青一阵白。 不管是太子要害花无坷还是花扶月趁虚而入,这两件事她是一个也不敢认。 孙如惠牙都咬碎了,狠狠的瞪了一眼花无坷,转而看向花静谦。 “可不管怎么样,太子已经要封月儿为太子嫔了,此事,不如请太子出面?毕竟月儿这名声坏了,太子也会受影响不是。” “唉,我会去给太子求个情的。” 当天夜里。 花静谦将一包迷药和一封信交给了一个下人,又交代了一些事情,那人就离开了。 跟着下人离开的,还有夜四。 不过那夜四没有直接往王府去,而是先去了嘉明堂。 王爷说过,以后花静谦的事,也要告知王妃。离开了嘉明堂,夜四马不停蹄的跳上屋顶,向夜不惑的书房跃去。 将给花无坷说得话又重复了一遍。 第40章 灭口 “王爷,我觉得我需要一个帮手,您看这我以后要给您和王妃俩人通风报信,我分身乏术啊! 万一这通报不及时,耽误了大事可不好?” 夜不惑看了他一眼,随口道:“夜三?” “那怎么行?夜三那么蠢,他坏了王爷的大事怎么办?” “谁聪明?夜六?” 这话可说到夜四心里去了。 夜五夜六是姐妹,夜四从小把她们当成自己妹妹照顾,除了练武就是跟在二人后面转。 能和夜六一起监视花静谦,他巴心不得。 “夜六好啊,正好夜五不是在王妃那儿么,以后夜六给王妃送信也方便还能让她们姐妹有机会相处。” “嗯,你自己去和她说。” 花无坷收到了夜四送来的消息,稍作思考就派人将这件事告诉了孙如惠。 孙如惠当然是不信的。 这花无坷如今都快和二房撕破了脸面,此时来告诉自己花静谦要灭了月儿的口,不知道安了什么坏心。 孙如惠将送信的人毫不客气的轰走,就准备歇息了。 躺在床上,孙如惠辗转反侧,怎么也不能入睡。 花无坷送的消息她虽不信,但还是有些担心。 毕竟自己的丈夫自己还是有些了解的。 月儿也说过太子想杀她,万一花静谦真的为了讨好太子…… 孙如惠心慌起来,一下子翻身下床。 “绿萝,快!” 孙如惠带着绿萝急冲冲的往花扶月的小楼赶去。 赶到房间,发现落衣昏迷在外间,孙如惠心里一跳,三两步跑进里间一把撩开帘子。 床上根本没人! 转头,却在床头发现了一封信。 上面赫然写着,因给太子下药的事情败露,她已无颜在活下去了。 自己的女儿怕死的不行,就算是出了这种事也不会不想活。 孙如惠捏着信纸,手都在颤抖,眼睛死死瞪着,咬牙切齿道:“花!静!谦!” ‘咚’的一声,孙如惠她听到屋外院子里好像有什么动静。 跑到窗边一看,竟然是花静谦和一个下人站在院子里的井边,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念着什么。 刚才那咚的一声……肯定是月儿! 孙如惠张口就要喊,却被跟上来的绿萝死死捂住了嘴巴。 孙如惠若是被发现了,自己肯定也会被灭口的! “夫人,不能出声啊!二爷已经对小姐下了手,若您此时出了声,二爷不会放过您的!小姐已经没了,您要活着给小姐报仇啊!” 不管孙如惠怎么挣扎,绿萝都死死按住她。 孙如惠的眼泪从眼里流出,流到绿萝手上。 不一会儿,竟连绿萝的手都打湿了,滑腻腻的。 没多久,花静谦就离开了。 绿萝也就试探着松开了手,确定孙如惠不会在大叫,就彻底松手了。 此时孙如惠已经哭得没有了声音,也没有了力气。 绿萝手一松,她就滑到了地上。 蜷缩在地上,孙如惠双手揪紧自己胸口的衣服,嘴巴大张,无声的哭嚎。 “夫人,您不能待在这里啊,万一二爷又来了……” 安静了许久,孙如惠终于止住了痛哭,粗喘着气平复着哀痛。 月儿,你别怕,等娘亲为你报了仇,就去陪你。 孙如惠伸手,绿萝立马将她扶了起来。 孙如惠的手即使被绿萝握在手里也在止不住的颤抖。 第二日。 “老夫人,不好了!” 花静谦已经上朝去了,此时只有老夫人,孙如惠,花扶盈三人。 大家还在用早膳,红秀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还大呼小叫的。 老夫人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叫叫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落衣今早醒来时,觉得自己脑袋昏昏沉沉的。 看见打开的窗户,然后发现花扶月迟迟不起来,以为花扶月和自己都中了风寒。 忙去厨房端了碗姜汤回来,才准备去叫醒花扶月。 进入里间,拉开帘子,没有看见人却发现了一张皱皱巴巴的信。 看完了信,落衣吓坏了。 转身就要跑出去想将此事告诉孙如惠他们。 没想到没跑几步就见两个人从屋外进来。 “你们是谁?”落衣警惕的问。 两人没有说话,快步走上来就牵制住了落衣,将她拖到了炭炉边。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唔唔唔……” 一人扣着她的下巴使她嘴巴不能闭上,另一人将碳炉里的碳掏出来往落衣嘴巴里塞。 落衣被噎得双目瞪大,口水从闭不上的嘴巴里流出来,没一会儿,就没有了呼吸。 而老夫人见花扶月迟迟不出现,便让红秀带着人去看看。 若是花扶月因为流言的事还在伤心,就好好劝劝她。 结果红秀一进门就看见了碳炉边的落衣还有她手边的信。 将信拿起来一看去,心道坏了。 是连架势也不拿了,撇开小丫头的搀扶,拔腿就忘大厅跑。 “老夫人,这是在二小姐房里找到的信。” 老夫人将信展开了一看,顿时惊得站了起来。 “这是在哪儿发现的?月儿呢?” “信是在落衣身边发现的,落衣已经吞碳自尽了,想必是发现小姐留的这信,怕没照顾好小姐受罚所以才自尽的。” 孙如惠昨夜回房间后睁眼到天亮。 花静谦估计也是因为做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不敢回来面对孙如惠。 早晨,孙如惠在心里安抚了自己很久才稳住情绪,却还是在红秀拿着信跑进来的时候忍不住手颤了一下。 仅仅是一下,她就冷静了下来。 孙如惠故作不知的问道:“怎么了,月儿怎么了?” “你自己看。” 将信扔给孙如惠,老夫人立马安排了几个人去找花扶月,自己也拄着拐杖往花扶月住的小楼走去。 孙如惠看完了信就做出一副慌乱的样子,也往外走去。 花扶盈跟在最后,低着头默不作声。 没想到花静谦竟然这么快就下手。 见花扶月的屋子里果然如红秀所说,只有地上的落衣。 老夫人往榻上一坐,吩咐着众人在静华堂好好找找。 看院门的下人已经问过了,花扶月并没有出去过。 孙如惠怕自己忍不住往院里看、露出端倪,进门就用帕子捂着脸哭。 不停有人进来禀报这里没找到,那里找不到。 老夫人本就心急,此刻更是直接发了火: “找不到回来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第41章 盟友 终于,一个丫鬟拿着一个手镯跑进来: “禀告老夫人,在井边发现了小姐的首饰。” 孙如惠猛的将首饰夺过来:“是月儿的,这是月儿的!” 昨夜孙如惠就发现了这东西。 捡起来摸了又摸,看了又看,依依不舍的将镯子又放了回去,怕被花静谦发现自己来过。 “快!快来几个人去打捞。” 听到在井边找到了这镯子,老夫人心都要跳出来了。 不一会儿,花扶月就被捞了上来。 泡了一夜,已经有些面目全非了。 孙如惠扑倒在花扶月身上,抱着她嚎啕大哭:“月儿,我的月儿,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看到孙女的尸体,老夫人脑中一阵轰鸣。 双眼一翻,就仰面倒了下去了。 花静谦下朝回府时,老夫人才缓缓转醒。 大夫说了老夫人情绪起伏太大,伤心过度伤了身子,需要用药好好调理调理。 可老夫人对喂到嘴边的药是一口不吞,只想去灵堂再看看自己的孙女。 “母亲,您先把药喝了。”花静谦跪在一旁劝着。 老夫人微微皱着眉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苍白的嘴唇蠕动着出声: “拿下去,这药喝了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扶我再去看看月儿。”老夫人冲花静谦伸出了手。 花扶月的灵堂在静华堂正厅的旁边。 花静谦扶着老夫人出了门没多久就走到了灵堂。 花扶月还未出嫁,没有小辈能为她披麻戴孝,只有几个穿着一身白衣的下人跪在灵堂中间装模作样的掉几颗眼泪。 孙如惠瘫坐着,倚靠在棺木上。 表情麻木,呆呆的望着花扶月,却是一颗眼泪也没有掉。 老夫人见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毕竟是叫了自己多年母亲的儿媳妇。 “如惠啊,你也别太伤心。” 花静谦扶着老夫人在灵堂旁的椅子坐下,然后走到棺木旁看了看花扶月。 但他或许是心中有鬼,没敢细看花扶月的脸,眼神只是飘忽的往棺材里游移了一瞬罢了。 紧接着用衣袖拭了拭泪水,脸上表情十分哀痛: “月儿啊,你怎么就这么抛下了爹爹和你娘亲啊!你糊涂啊!有爹爹在,你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啊!” 花静谦捶胸顿足的诉说了几句以表哀思。 然后小心翼翼得将孙如惠扶起来,脸上表情是悲痛夹杂着关心,像一个温柔的丈夫安慰着孙如惠: “夫人也要顾好自己的身体,别太悲伤,看你这样月儿也不安心啊。” 你还活着,月儿当然不会安心! 孙如惠心里咒骂。 脸上却是不见一丝恨意,只有丧女的悲痛。 那张倚靠在棺木旁时还麻木的表情甚至在花静谦扶起她时还一瞬间崩裂,变成了哀痛与脆弱。 孙如惠顺势将头埋进花静谦胸膛,呜呜的哭着。 从背面看,俨然是一个失去了女儿靠在丈夫怀里哭泣的脆弱模样。 实际上放在胸口处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 若是手里有刀,怕是已经刺进了花静谦的胸膛。 花静谦扶孙如惠一是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二就是为了看看孙如惠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但凡孙如惠露出一点不对,他就会毫不留情的斩草除根! 在看到孙如惠如往常一般对自己毫无芥蒂时,他才打消了疑虑。 拍了拍孙如惠,宽慰道: “守了月儿一天,你也好好休息休息。绿萝,将夫人带回房去好好照顾,伺候夫人用点吃食。” “是。” —— 花扶月跳井的事早就传遍了将军府,但花无坷并不在意。 昨夜给孙如惠送信本就不是为了救花扶月。 毕竟一个一心想要害死自己的人,救来干嘛呢? 但花扶月毕竟是花无坷的表姐,不管二人之间发生过什么,按规矩,花无坷这个做妹妹的都得出现做做表面功夫。 花无坷像往常一样,和青竹习完武又研究了一会儿‘勤农天种’才慢慢悠悠的准备往灵堂去。 看着花无坷坐在镜子前,任由青梅给她挽了一个得体的头发,青竹开口道: “小姐,落衣是您放在二房唯一的眼线,如今她已经被花静谦除掉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插一个新的人了?” 说到落衣,花无坷还真有点可惜。 自从书院泻药事件之后,自己还一次都没有用过她就被花静谦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拔掉了。 不过…… “没关系”花无坷回答道:“已经有了更好的盟友了。” —— 孙如惠在绿萝的搀扶下回了房。 见回到了房间周围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孙如惠将绿萝拉近自己,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你从侧门出去,去那处竹林等着,见到花无坷就告诉她,我要和她见一面。” 绿萝诧异的看了孙如惠一眼。 昨晚那个送信的下人是花无坷的侍卫,躲开了绿萝告知的孙如惠,所以绿萝并不知道花无坷派人来送信的事。 “夫人,这三小姐如今和二房的关系不比从前,她会答应和您见面么?” “你以为,我为何会突然半夜去月儿的房间?” “是三小姐给您送的信?” 绿萝心里怨恨突然涌出。 花无坷好端端的插手二房的事干什么。 若是自己昨夜没有和夫人看见那些事,自己此刻就不必胆战心惊,心怕花静谦发现了自己有什么不对! 再说了,夫人看到了有什么用,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好好的当贵夫人呢。 而且,要是花静谦发现了孙如惠和花无坷‘勾结’,那不还是会连累自己么? “夫人,这花无坷既然和您撕破了脸面,为何还要告诉您这些?她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孙如惠斜眼看了一看绿萝,警告的开口: “收起你的小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怨恨花无坷给我送信才如此说话的, 我警告你,你若敢动其他的心思,不用花静谦发现什么,我就会先让你永远开不了口!” “绿萝不敢!” 绿萝当然不敢贸然向花静谦开口。 这无异于告诉花静谦自己抓到了他的把柄,他不向自己下手才怪了。 第42章 下葬 绿萝躲着二房下人的视线从侧门溜了出去。 绿萝并没有等很久,花无坷就出现了。 “三小姐,夫人想见你。” 绿萝的态度一反往常,竟然在面对花无坷时突然变成了规规矩矩的下人。 花无坷多打量了她两眼,平淡的回道:“让她等着。” 说罢就抬步往灵堂走去。 绿萝在身后看着花无坷离去的背影,眼里一片怨恨。 等我找到了机会能够让二爷放过我,看我不狠狠的告密,让二爷弄死你和孙如惠! 到了灵堂,花无坷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青梅去给花扶月烧了点纸钱,然后就回到花无坷身后。 走完了过场,花无坷就离开了,灵堂里的老夫人和花静谦她是一个也没理。 自己唯一的嫡孙女出事了,老夫人心中一半悲痛一半烦闷,心中思绪万千,竟也没有为难花无坷。 花扶月死了事小,二房没有嫡系可是大事…… 花无坷在离开了灵堂之后就回到了嘉明堂。 一直到了晚上,确定了花静谦还在书房之后,花无坷避开了进华堂下人的视线,来到了孙如慧的房里。 “二夫人可是找我有事?” 孙如慧一直坐在房间里等着,突然听见花无坷出声,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抬头看向了出声的方向。 然后就看见花无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孙如慧定定的看着她,开口说道: “我要为我的女儿报仇,不管你让我做什么,不管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要你能帮我。” “你说的报仇,是指花静谦,还是夜初霁?” 孙如慧愣愣的,睁大了眼睛,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 “月儿,不是花静谦杀死的吗?那可是我亲眼所见!” 花无坷冷笑的瞥了她一眼。 “二夫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若是只是想杀了花静谦,趁他睡觉给他一刀不就好了,何必在这里等我?” 孙如慧一开始的确猜测此事跟夜初霁脱不了干系。 但那毕竟是太子,不是她一个身在后院的妇道人家能动得了的,所以一开始还抱了一些侥幸,希望能从花无坷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没想到结果还真是最坏的那一个,此事真的和太子有关系。 孙如惠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握了握拳,下定决心说道: “就算是太子,也得给我的月儿偿命!” 有了这句话,花无坷就放心了,就怕孙如慧因为太子的原因而退缩,她点了点头说道: “此事非同小可,不可急于一时。” “花静谦才对花扶月动了手,他最近肯定对你会有一些警惕,你先小心应付他,若是知道了他有什么动作再来告诉我,平日里对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别让他发现了什么异常。” 花无坷并没有在孙如惠房里待太久,寥寥几句话,说完之后就走了。 三日之后,花扶月下葬。 毕竟只是一个四品小官的女儿,下葬的过程很简单,不过半日,人就被埋进了黄土。 将军府二小姐下葬,看在花老将军和花将军的面子上,朝廷大大小小的官员来了不少,花家军花六也在。 “花侍郎,节哀。” “老夫人您也要注意身体,别太难过。” …… 宾客们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静华堂里留下来的除了孙如慧的父亲母亲,就只有花家二房的人了。 二房没有嫡出的事情困扰了老夫人好几日了,趁着今天孙如慧的父亲母亲也在,老夫人斟酌着开了口: “如惠啊,如今月儿走了,你膝下无子,你可有何打算?” 孙如惠深居后院多年,毕竟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一听老夫人这句话,她就知道老夫人什么意思。 老夫人一直就对孙如惠没能为二房生下嫡子这件事情耿耿于怀。 但以前毕竟有花扶月在,老夫人也只是催孙如惠,早日为花静谦诞下儿子,并没有诸如纳妾之类的想法。 如今月儿不过刚刚下葬,这老太太心里就有其他的打算了。 孙如惠心里不禁为自己和自己的女儿感到悲凉。 以前怎么自己就没有发现,这二房母子两人是如此的自私自利冷心冷情? “不知道母亲有何打算?” 老妇人重重叹了一口气,看向孙如惠,眼神里满是疼惜,开口道: “我想着如果能给谦儿纳一个妾,生下的孩子放到你的名下养,你也有个念想不是?” 高门大户里,这样的事情不少。 孙如慧的母亲孙老夫人也在担心自己的女儿以后怎么办,听见老夫人的提议觉得可行。 “花老夫人的想法不是不行,但这人,可得我们如惠自己选。” “当然。” 老夫人并不在意那人是谁,反正孩子是要放在孙如慧名下养的。 这件事情商讨完毕,孙老夫人就准备离开了。 孙如慧将母亲和父亲送到门口。孙老夫人在上马车前,拉着孙如慧的手,轻声道: “这妾室,你可得好好选。” 说完还给了孙如慧一个暗示的眼神,那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4个字,去母留子。 可孙如惠并没有将母亲的暗示放在心上,毕竟出了花扶月的事情,她如今只想给女儿报仇。 送走了母家的人,孙如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老夫人让她尽快确定好人选,可她并没有那个心思,就准备将事情交给绿萝去办。 “绿萝,你挑个省心的丫头,给二爷送去。” 绿萝知道要给二爷选妾室之后,心里就冒出了一个小心思,她眼睛转了一转,低着头开口道: “夫人在院里的下人多半是老夫人的人,以后若是真怀上了二爷的孩子,生出了其他不该有的心思,怕是对您不利呀。” “那依你看?” “不如让奴婢去,奴婢对您忠心耿耿,肯定是跟您站在同一条线上的,还可以待在二爷身边,替您观察二爷的动向。” 孙如惠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若是绿萝真能拢住花静谦的心,替自己打探消息,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孙如惠起身去到自己的梳妆台,在梳妆盒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瓶子。 从瓶子里倒出了一颗药,递给了绿萝。 第43章 纳妾 “夫人,这是什么?” 绿萝接过了药,问道。 “避子药。” 孙如惠知道绿萝本就野心大,若是真让她怀上了孩子,势必会仗着孩子跟自己作对。 说不定还会想方设法挤掉自己这个正妻的位置。 孙如惠见绿萝拿着药有些犹豫,也不逼她,开口道: “这药的确有些伤及根本,若你不想吃就算了,找一个听话的丫头来就行。” 绿萝一听自己要失去这个当侍妾的机会,心一狠,就把手中的药吞下去了。 绿萝吞完药,还不忘表忠心。 “为了夫人能早日给二小姐报仇,绿萝这点牺牲不算什么。” 孙如慧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要绿萝生不出孩子,她能仰仗的就只有自己。 第二日,孙如惠带着绿萝上了街。 她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俨然一副贵妇人上街闲逛的样子。 实际上眼睛一直盯着路两旁,像在寻找着什么。 突然,一个跪在路边的女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孙如慧走到了女子面前,看着她举了一片木板,木板上写了4个字,卖身葬父。 “你叫什么?”孙如惠问道。 “小女白露。” 白露,就是她了,孙如惠想着。 昨天夜里,花无坷派人来告诉自己,将一个叫白露的女子收到自己的身边,以后若有什么事,就让白露去和她联系。 “绿萝,将她买回去,这几日你好好教教她,以后就让她接替你的位置。” “是。” 找到了白露,孙如惠在街上又装模作样的逛了一逛,就回到了将军府。 才回府没多久,红秀就来告诉孙如慧,说老夫人想见她。 “母亲。”孙如慧恭敬的向老夫人屈膝行了礼。 “起来,让你选的人怎么样了?” 昨日才提了这件事情,今日就派人来问,这老太太还真是等不及。 孙如慧忍着心里的不满回答道: “我身边的绿萝,温柔体贴,给二爷做妾是再适合不过了。” “嗯,既然这样,就早日将他送到谦儿的房里。” “可是,这月儿的头七还没过……” 老夫人仿佛早就忘了那个自己最疼爱的嫡孙女,皱了皱眉,不悦道: “怎么,还要谦儿这个当爹的给她守孝不成?” 孙如慧心里一愣,紧接着怨气四起。 忍了又忍,好不容易将这股怨气压下来,恭敬的回答到: “是媳妇想岔了。等过两日,绿萝将新丫头教养好了,我就将绿萝给二爷送去。” 听到孙如惠的回答,老夫人心中满意了,随即放软了语气说道: “我也是为了你好,这早日为你生下一个孩子,你也早日安心不是,至于你身边那个绿萝,等她生了孩子,随你安排。” 孙如慧回答,是。 “绿萝走了,你身边可还有可用的人,要不要母亲为你安排一个?” 先是逼自己给花静谦纳妾,现在还想找人安插在自己身边。 孙如惠心里冷笑,回答道: “不用劳烦母亲,我今日上街买回来一个丫头。” “这街上买回来的丫头哪有自己府上教出来的丫头用的安心。” 孙如慧牵强的笑了一笑,瞬间红了眼眶,用手帕抹了抹眼角,哽咽道: “那丫头,很像我的月儿。” 老夫人默了默,没有再说话。 回到了房间,孙如慧又递了一颗药给绿萝。 看着这颗和自己昨天吞下去的那颗一模一样的药,绿萝犹豫着问了问: “夫人,这药昨天不是已经服用过了吗?” “此药需要连续服用三天。” 绿萝将药接过来服下,然后就退出去了。 退出了房门,绿萝左右小心的观察了一下。 见院子里没有什么人,她偷偷的跑到了一个假山角落,然后就挖着自己的喉咙开始呕吐。 自己昨儿夜里回去呕吐了半天,将肚子都吐空了,也不知道那药吐出来没有。 没想到还要再服用两颗。 这该死的孙如惠,等自己上了位,有她好看的。 绿萝一边在心里狠狠的骂道,一边逼自己不停的吐。 可那药溶得极快,吐了半天,什么也吐不出来。 绿萝用帕子狠狠的抹了一下嘴巴,随即想到明天还要再服用一颗,她眼睛亮了一亮。 若是明天那颗没有服下去,说不定这两颗根本就没有什么用…… 两日后。 “小姐,嘉兰公主赏的棉布到了。” 花无坷将手上的书往桌子上一放,问道:“在哪儿?” “就放在将军府门口呢。” 花无坷急匆匆的来到府门口,果然看见好几大车棉布整整齐齐的排着。 “花三小姐,公主赏给您的棉布和吴公子答应给您的棉布,一共一万五千匹,都在这里了,还有这个,公主给您的通关文书。” “辛苦了,青梅。” 青梅走上前,将一锭金子递给了那送货的下人。 “谢三小姐。”将金子收下,那下人就走了。 “小姐,这么多布,怎么办?” “多叫几个人,将这些布匹送到城外花家军去。” 一阵寒风突然吹过来,青梅赶紧说道: “赶紧进去,小姐,没有几天就要入冬了,这风可冷了。” 阴冷了好几日,终于迎来了一个好天气。 说来也巧,今日是寒山寺一年一次的祈福庙会。 “小姐,我们该出发了。” 这庙会很受重视,就连皇上都会参加,将军府当然也每年都参加。 到了将军府门口,花无坷发现不仅二房的人在,居然夜初霁也在。 “岁岁,太子殿下和我们一起去庙会,岁岁坐太子殿下的马车可好?”花静谦试探着说道。 这两人竟然还贼心不死,花无坷心里冷笑。 早知道就将花扶月救下来,有花扶月在,夜初霁就知道他不可能再娶到我。 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知廉耻,在妄图给自己下药之后,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花静谦希望前尘往事一揭而过,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做面和心不和的叔侄关系。 花无坷可做不到。 她冷笑着回答: “二伯可是忘了秋露宴上发生的事,还将无坷和太子凑在一起,不知道二伯你安的什么心?” 夜初霁没有想到花无坷会这样回答。 毕竟当时自己进房间的时候花无坷还昏睡着,说不定她根本不知道是自己给她下了药,只会以为她不小心被什么人给暗算了。 至于自己醒来时花无坷为何不在,估计是她比自己先醒,然后离开了。 第44章 岁岁说得对 夜初霁就是抱着这样的猜想来的。 乍一听到花无坷这样的回答,夜初霁也不确定她说的秋露宴上发生的事,是指她被下药的事情,还是他和花扶月的事情。 夜初霁试探的回答道: “花三小姐是不是误会了?孤和花二小姐之间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孤当时偶然进入一个房间,发现花三小姐晕倒在哪儿,以为花三小姐出了什么事,正想上前查看, 结果不知道怎么也晕了,孤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来就看见花扶月躺在孤身边。” 花无坷知道他在试探自己到底有没有发现他和花静谦之间的密谋,想了想,并没有拆穿。 让他误会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现也不是一件坏事,这样一来就是他在明我在暗。 花扶月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淡淡的回答道:“是么。” 听到花无坷如此回答,夜初霁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觉得花无坷一定没有发现下药的事和自己有关。 夜初霁叹了一口气: “不管花扶月在这中间做了什么,她都已经死了,孤还是会给将军府补偿。” 还在误导是花扶月给他下药呢,真是不要脸。 花无坷内心吐槽,没有接他的话,反正这话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终于,花无坷看到王府的马车近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在待下去,花无坷怕自己忍不住直接拆穿他。 昨日就和夜不惑约好了俩人一起去庙会。 夜不惑刚一下马车,就看见花无坷急匆匆的走过来,扶着他的手就钻了进去。 他回头冷冷的看了夜初霁一眼,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没有走几步,花静谦突然挡在了前头。 “岁岁,你怎么能坐王爷的马车去,赶快下来!” “为何坐不得?你刚刚不还让我坐太子的马车去么?” “你……” 花静谦还在说什么,夜不惑直接叫了一声夜二。 夜二一听王爷下命令了,也不管花静谦还挡在前面,直接一声驾,马儿就跑了起来。 要不是花静谦的侍卫及时拉了他一把,恐怕就要被马车碾过了。 “夜初霁和花静谦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暴露了,夜初霁刚刚试探我,我敷衍过去了。”花无坷说道。 “岁岁如果不想和他们周旋,可以不必管他们,一切有我在。” 花无坷挪动了一截,坐的离夜不惑更近了一些,抱着他的手臂微微摇晃着撒娇: “知道啦知道啦,战神会保护我的。” 寒山寺在山上,要到寒山寺只有一条道可过马车。 因为今日去寒山寺参加祈福大会的人实在太多,马车在山路上堵着,像一条挪不动的长龙。 “岁岁,醒一醒,到了。” 挪动了半天,终于到了寒山寺,花无坷都在颠簸中睡着了。 因为要来寒山寺,所以起来得很早,被夜不惑半抱着带下马车时,花无坷还有些迷糊。 此处人太多,夜不惑没办法继续抱着她,只能将她交给青竹青梅,俩人小心搀扶着。 祈福大典在寺院大雄宝殿中进行,寒山寺圆通方丈主持。 皇上在圆通方丈的引导下,向天地祖先敬礼,阅读祭品,最后献上鲜花。 之后就是参加祈福大典的臣子和他们的家眷,举起香炉,在殿前烧香祈福。 祈福大典结束之后,夜不惑带着花无坷去见了圆通方丈。 “阿弥陀佛,夜施主终于来了。” 圆通方丈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却不是对着夜不惑,而是对着一个牌位。 花无坷仔细分辨了一下那牌位上写的什么。 叶清歌。 这不是夜不惑的母后么?她的牌位怎么会在这儿? 花无坷无声的看向夜不惑,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夜不惑解释道: “这是我为母后立的牌位,母后生前为了父皇甘愿困于深宫,去世后和父皇一起葬在了皇陵, 一生扮演着皇后和娘亲的角色,未得自由。我希望她死后能不受皇家的约束,所以在这里为她立了牌位。” 难怪那牌位上只写了叶清歌三个字,别的什么都没写。 花无坷了然的点了点头。 就在夜不惑和花无坷解释这牌位的时候,圆通方丈走上前拿起了那牌位。 牌位下面竟然是盒子,盒子打开,里面还放了一个小匣子。 圆通方丈将那匣子取出来,转过身递给了夜不惑。 “这是叶施主留给您的东西。” 夜不惑对圆通方丈很是恭敬,双手将匣子接过来。 “谢过圆通方丈。” 圆通方丈微微摇了摇头,回道:“当初是皇后娘娘提议建了这寒山寺,老衲才有了去处。” 三十年前,圆通方丈还不叫圆通,叫空闻。 空闻原本在另一处寺庙修行,突然有一日寺庙来了一个大臣。 那大臣妄图在京城散播谣言说先皇龙脉不稳需要仙丹妙药巩固,威胁空闻配合他附和这谣言。 空闻知道那大臣是想创造机会在先皇身边安插一个走歪门邪道的道士,用丹药控制皇上。 空闻没有答应他,那大臣就怀恨在心毁了那寺庙还追杀空闻。 拿到了匣子之后,夜不惑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带着花无坷向那牌位走了几步。 然后点燃了两柱香,其中一柱香递给了花无坷。 母后,您说过,若有一日儿臣找到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一定要带她来给您看看,今日,儿臣把她带来了。 这些话夜不惑并没有说出口,但是花无坷就是知道夜不惑在想什么。 花无坷手持着香,开口道: “皇后娘娘,臣女花无坷,是您的准儿媳妇。” 说完将香插进了香炉里。 刚把香插进去,一回头就撞进了夜不惑深邃的眼眸,那眼眸中跳动的火焰,仿佛要将她融化。 夜不惑的注视太热烈,花无坷有些窘迫,微红着脸避开了他的眼光,小声得解释道: “第一次见你母后,我总要介绍一下自己。” 听见花无坷在自己母后前说的那句话,夜不惑心中情绪翻涌,他忍住涌上胸口的热意,低哑着喉咙回道: “岁岁说得对。” 也不知道这个对指的哪一句,是指的准儿媳妇呢?还是第一次见面要介绍介绍呢? 这恐怕只有夜不惑自己心里清楚了。 第45章 玉碎片 “夜施主可愿陪老衲对弈一局?” 夜不惑瞬间收敛起那外放的情绪,变回那个高深的战神,回答道:“当然。” 二人对弈的时候,花无坷就在旁边观望着。 最开始还勉强能看懂,看到了后面,花无坷已经觉得自己脑子快要转不过来了。 她默默拿起了茶壶给自己倒水,然后认认真真的喝起了茶。 只要我不看,就没人知道我看不懂。 茶壶里的水都换过一次了,花无坷觉得自己都快要喝成一个茶壶了,二人终于落下了最后一子。 花无坷扫了一眼,竟是夜不惑隐隐占了上风。 明明输了,圆通方丈却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阿弥陀佛,夜施主上次来隐隐透着烦闷与急躁,不过几月时间,夜施主心境变化如此之大, 如今布棋锐利且沉稳,老衲已经不是对手了。” 上次来正是刚回京岁岁向自己提出解除婚约之时,如今…… 夜不惑看了花无坷一眼,勾了勾嘴角,没有作答。 花无坷二人留下来和圆通方丈一起用了午膳,午膳之后,二人向圆通方丈告别。 回程的马车上,夜不惑打开了那匣子,匣子里面竟然是一把钥匙。 “这是什么?” “母后留给我一个箱子,我一直没能打开,这钥匙应该就是用来打开那箱子的。” 听圆通方丈和夜不惑对弈时说的话,夜不惑几个月前才去过寒山寺,花无坷有些疑惑。 “圆通方丈为何今日才给你?” 夜不惑勾起了嘴角,看着她的眼睛回道:“母后说要等我给她找到了准儿媳妇之后才能交给我。” 现在想起来那句大言不惭的准儿媳妇,花无坷也有些难为情了。 她掀开了小窗的帘子,借着打量窗外的景色逃避马车中令她无所遁形的温情。 因为今日山上有祈福大典,这祈福大典虽然普通百姓不能参加,但也吸引了很多人上街去买些祈福用的东西希望能沾点福运。 街上热闹得不行,卖杂耍的,卖零嘴儿的,卖祈福灯的…… 比平日里还热闹的街市看得花无坷眼花缭乱。 “娘钱娘亲,阔儿要糖葫芦!” 马车刚好路过一个撒娇的小孩童,那孩童的声音吸引了花无坷的注意力。 她侧头看去,一个粉嘟嘟的小孩子正向他的母亲索要糖葫芦。 这小孩儿有点眼熟,但花无坷一时没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 花无坷伸长了脖子,想去看看他母亲长什么样子。 结果因为视线的原因,花无坷只能看见那妇人淡蓝的长裙,看不见她的脸。 就在花无坷放弃之时,突然一个路人走过,不小心撞了那小孩儿一下。 孩童没有站稳摔倒在地,哇的一声哭出来,妇人连忙弯下腰将他扶起来。 这一弯腰,花无坷看清了她的脸。 应玉儿?怎么会是她?那孩子…… 不正是花静谦后来带回府里来说是故友的儿子么,难怪这么眼熟! 花静谦说小孩儿是友人的儿子,友人去了,这孩子无亲无故所以收养了他。 后来又带回了应玉儿,说是外出办公遇难时救了他的救命恩人,娶了她做侧夫人。 应玉儿没有孩子,那孩童就养在了她的名下。 按理说这两人在进府之前应该不认识才对,怎么突然变成了一对母子? 花无坷越想越疑惑,眼见那对母子就要消失在视线里,她顾不得许多,开口道: “青竹,我总觉得那小孩儿眼熟的很,你派人跟上去看看,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是。” 花无坷没有了心情打量窗外,将帘子放下,身子坐正。 “岁岁见过那个孩子?”夜不惑问道。 这都是前世见过的人,花无坷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 但是二人又约定过相互之间不再隐瞒,她不想骗他,只能开口道: “有些事……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以后,我在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花无坷本以为夜不惑会对自己这套说辞不满,没想到夜不惑不仅欣然接受还露出了笑意。 这笑意看得花无坷莫名其妙,她问道: “我瞒着你,你都不生气么?” 夜不惑反问: “岁岁没有瞒着我去调查此人,也没有找借口来敷衍我,而是坦言有些事现在不方便告诉我,这难道不是对我的信任么, 我为何要生气?” 夜不惑没有将花无坷送回将军府,而是带着她一起回到了王府。 二人回到了王府之后,夜不惑在书房里找到了叶清歌留给他的那个箱子。 用钥匙把箱子打开,里面装的竟然是一块玉碎片。 夜不惑将那玉碎片拿起来,放在手心,仔细端详。 那碎片上似乎有什么图案,但因为是碎片所以也看不出完整的图形到底是什么。 “皇后娘娘留了这么一块碎片给你,为什么?”花无坷问道。 叶清歌在临终之前将箱子交给夜不惑,也没有说里面到底是什么。 所以夜不惑也不确定这个碎片到底有什么用。 “也许这只是一部分,还得找到其他的拼成一块完整的。” 夜不惑猜测道。 “其他的部分去哪里找啊?” 夜不惑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 不再纠结这个还没有答案的问题,花无坷在王府用完了晚膳之后就回到了将军府。 此时,花静谦和孙如慧还在老夫人房里。 “谦儿,如今月儿已经走了,我们二房如今只有一个庶女,实在是不像话,所以我和如惠商量了一下,给你纳了一个妾室。” 接收到了老夫人话里的信息,孙如惠给自己身后的绿萝使了一个眼色。 绿萝压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快步走上前,微红着脸,对花静谦行了一个礼。 捏着嗓子叫了一声,二爷。 谁知道花静谦竟是看也没有看她一眼,反而握住了孙如慧的手,说道: “月儿才刚走,你就将你的贴身婢女给了我,你让我对你如何放得下心?” 听见这冠冕堂皇的话,孙如惠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 她忍耐心中的恶心,故作大体的回答到:“二爷的子嗣,才是大事。” 没想到花扶月走了,这孙如慧竟然比以前识大体的多。 花静谦温柔的笑了笑,抚摸着孙如慧的手,说道:“辛苦夫人了。” 第46章 阔儿(1)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 老夫人巴心不得绿萝早日为她诞下一个孙子。 见花静谦收下了这妾室,心急的催促他们赶紧回房。 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花静谦还想做做样子,竟是准备跟着孙如慧回房。 孙如慧阻挡了一下花静谦想要踏进自己房里的脚步。 “二爷带着绿萝去歇息,今日也算是二爷与绿萝的大喜日子,怎么能让绿萝一个人独守空房呢?” 自己果然没有感觉错。 没有了花扶月,孙如惠如今只能依靠自己,对自己比以前温柔体贴的多,完全没有以前的嚣张跋扈的样子。 月儿也算是为自己这个当爹的做了最后一件事。 花静谦满意的想着。 “那夫人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花静谦也有自己单独的院子,离开了孙如慧住处之后,他带着绿萝回到了他的房间。 第二日,到了该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 明明二房唯一的嫡女死了,前来请安的人,竟然比原来还多还热闹。 老夫人期盼绿萝能早日为自己带下孙子,竟然不顾绿萝妾室的身份,恩准她前来请安。 而林姨娘,因为花静谦如今很器重花扶盈,连带着林姨娘的身份也重了一些,竟然也来请安了。 可能因为惦记着事情,老夫人早晨没有什么胃口,她随意喝了几口粥,就放下了碗筷。 “红秀,你将我屋里的那根人参拿给绿萝,给她好好补补,好为谦儿开枝散叶。” 绿萝羞红了脸,心里又有些期待,喜悦着道:“谢过老夫人。” “母亲,我今日有事,就不在府上陪您了。”花静谦突然开口。 老妇人皱了皱眉头,问道:“谦儿今日不是休沐吗?” “我有一个故友,从江南而来,我今日为他接风洗尘。” 说完这句话,花静谦就起身离开了。 花静谦坐上了马车,直奔城外而去。 在城外大概三十里的地方,有一处村落。 花静谦坐着马车进了村落,一直到一处宅院前才停下。 马夫在马车上等着,花静谦亲自下车敲响了院门。没一会儿,一个妇人就打开了门。 看见站在门外的花静谦,那妇人眼睛瞪大似乎有些惊讶。 才外出办公回来没有几日,难道又要走了吗? “你怎么突然……” 花静谦握着那妇人的手,带着她走进去,边走边解释道: “玉儿,我今日来,是将阔儿接回府去。” 这两人竟然就是花无坷那日在街上遇到的应玉儿和阔儿。 此时,夜四和夜六碰见了属于青竹统领的暗卫,也在暗处观察着这对母子。 “什么!” 那名叫应玉儿的妇人被惊讶得一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问着花静谦: “你要将阔儿从我身边带走?” 随着应玉儿的脚步停顿,花静谦也不得不停下来,解释道: “你知道的,花扶月死了,如今我将阔儿带回去,将他养在孙如慧名下,那他就是我花静谦名正言顺的嫡子。” 一想到儿子要离开自己的身边,做母亲的可不管什么嫡子不嫡子。 应玉儿瞬间流出了眼泪,哭泣道: “我不在乎阔儿做不做什么嫡子,我只希望他能在我身边平平安安的长大。” 花静谦将应玉儿搂进怀里,安慰道: “我只是先将阔儿接回去,等过几日我就会接你到将军府去,那时,我们三人一道团聚。” 应玉儿还在崩溃哭泣。 “团聚有什么用?到时候我看着我的儿子叫别的女人母亲,我的心得有多痛!” 因为花扶月的事情,花静谦这段时间一直在假扮温柔的丈夫,慈爱的父亲,心里已经很不耐烦了。 面对着哭泣的女人,他也没有了什么耐心,不耐烦的回答道: “放着将军府好好的嫡子不做,难道你希望阔儿一辈子待在这村落当一个见不得人的外室子么!” “我可以带着阔儿回江南!我……” 听见应玉儿要回江南,花静谦愤怒得涨红了脸,暴怒道: “你闭嘴!你还没忘了你那个没用的丈夫是不是! 他都死了,你还想带着我的儿子回去为他守寡么?我警告你最好忘了他,你如今是我花静谦的女人,是我儿子的母亲。 若是你那丈夫泉下有知,怕是会一封休书休了你!” 应玉儿没有回答,只是掩面不停的哭泣。 毕竟是自己费了好大劲才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女人。 花静谦见她如此伤心,终究有些不忍,放柔了声音,宽慰道: “阔儿也不过是称呼孙如惠为母亲而已,他的亲生母亲是谁,他难道还不清楚吗? 况且等以后机会合适,我会扶你做平妻,让你们母子二人相认的,安安心心的别想太多了,好吗?” 许是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改变花静谦的想法,应玉儿渐渐止住了哭泣。 只是眼睛不停的望着在院子中玩耍的自己的儿子,一刻也不舍得将视线挪开。 傍晚时分,花静谦带着阔儿回到了将军府。 此时,花无坷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阔儿和应玉儿,这对母子果然就是前世花静谦接回府里的那两个人。 花无坷派去调查应玉儿的暗卫在村落里打听了一圈。 才知道花静谦平日里不会来这里,只是偶尔会将这对母子接走,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回来。 听到暗卫传回来的消息,花无坷想通了为什么夜不惑派人盯着花静谦这么久也没有查到他有外室的事情。 原来花静谦竟然如此谨慎,在京城的时候几乎不会去那村落,只是在离京办公的时候会带上那对母子一起。 没有想到花静谦竟然如此恶心,将自己的外室和外室子接回府里,还将外室子养在孙如惠的名下当嫡子抚养。 花无坷思考着要不要揭穿花静谦的丑事。 想了想还是算了。 先将那孩子养在府里,等祖父回来之后再拆穿,祖父和祖母感情深厚,若不是出了意外,祖父也不会续弦。 祖父向来最讨厌男子三妻四妾,更何况是养外室。 当着祖父的面拆穿花静谦的表里不一和三心二意,说不定就能说服祖父和二房分家。 第47章 阔儿(2) 花扶月死了,如今自己名下只有一个庶女花扶盈。 花静谦这几日一直在思考,要不要趁此机会将阔儿接回来? 也是这两日老夫人的催促,促使花静谦下定了决心,觉得这是一个给阔儿身份的好机会。 带着阔儿一回到府,就马不停蹄的带着他去见了老夫人。 老夫人刚用完晚膳,正坐在屋子里喝着茶休息,见花静谦带着一个孩子进屋来,老夫人疑惑的放下了茶杯,问道: “这是谁家的孩子?” 花静谦回答道: “唉,儿子今日本身打算去见故友,到了地方才知道故友已经病逝了,只留下这孩子, 这孩子也没有其他的亲人,那故友只得请人千里迢迢将他送来京城,托我照看。” 原来只是故人的孩子。 老夫人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说道: “既然这样就放在府里养着,对外就说是远房亲戚。” 花静谦当然是不满意这个安排的,他提议道: “儿子想着,月儿刚走,不如就将这孩子放在孙如慧名下养着。” 自己的儿子自己心里清楚,花静谦绝对不是一个仗义的人。 如今一反常态,竟然想将别人的孩子放在自己妻子名下养。 老夫人听见这话,眯了眯眼。 见屋里还有几个下人,老夫人挥挥手将下人赶走,等屋里只有母子二人时,老夫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给我说实话,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见母亲心中既然已经有了猜测,花静谦也不再隐瞒,承认道: “这是您的孙子。” 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孙子,老夫人高兴的不行。 抬起手将男孩子招到身边,仔细看着,居然真在这孩子脸上找到几处和花静谦小时候相像的地方。 “哎哟,你看这眉毛,看这小嘴儿,和你小时候多像啊!” “孩子啊,我是你的祖母。” 阔儿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祖母好~” 听见孙子这声祖母,老夫人喜上眉梢。 笑的满脸都是褶子,连声应道: “哎哟~,我的乖孙子。” 说着还瞪了一下花静谦,责怪道: “你怎么这才将我的孙子带回来,这么多年,我的乖孙子在外面不知吃了多少苦!” 花静谦连忙弯腰向母亲赔罪。 “不是我不想,实在是孙如慧那里……” 若不是孙如慧的父亲,这工部侍郎的位置也轮不到花静谦来做。 孙如惠强势,花静谦也只得让着她。 若不是她嫁进将军府两年都没能生出孩子,也不会松口让花静谦纳了林姨娘。 后来孙如慧生下了花扶月之后,花静谦就再也没有理由要纳妾了。 若是突然抱回来一个儿子,孙如惠只怕要和自己拼命。 “我见孙如慧,如今改变了许多,就连我提出给你纳妾,她也没有反对, 我想着是不是就将这孩子的事情告诉她,让她知道这是你的亲儿子,以后就把这孩子当做你们俩的孩子仔细养着。” 花静谦反对道: “母亲,这可不妥。若是孙如惠知道我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她必然会气不过,向她的父亲告状, 岳父毕竟是大理寺的人,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上的地方。” 老夫人点了点头,觉得花静谦说的有道理。 虽然如今二房靠上了太子,但大理寺还是不能得罪的。 “那这孩子的亲生母亲可怎么办?”老夫人问道。 “才纳了绿萝,短时间内不好再纳妾,等以后有机会再将玉儿接回府里,也好让她们母子二人团聚。” 老夫人点头: “这样也好。不过你可要将那外室安顿好了,可不能让她因为阔儿闹出什么事端,平白连累了我的孙子。” “儿子明白。” 次日一大早,老夫人身边的红秀又来到了嘉明堂。 “三小姐,老夫人有请。” 花无坷近段时间变化太大,红秀也不敢再拿乔,恭敬的请着花无坷。 花无坷到了静华堂一看,心中冷笑。 这老夫人是等不及要给自己的孙子名分了,竟然将将军府说得上话的人都叫来了。 连大管事也在。 果不其然,花无坷刚一下坐,老夫人就开了口: “大家都来了,我宣布一件事情。” 老夫人将原本站在自己身边的阔儿轻轻拉到了自己身前,继续说道: “这是谦儿故友的孩子,失去了双亲没有其他的亲人,我儿见他可怜,决定养在府中。” 顿了顿,老夫人看向孙如惠,对她说道: “这孩子还小,不如就养在你名下,当做你的亲生孩子,你以后也有个依靠可好?” 孙如惠以为只是简单的收养个孩子,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她道: “可这毕竟是个养子,难道还要当做嫡子养?” “养大了不就是你的孩子了么。 那绿萝生的孩子以后就算放在你名下,那人家也是亲生母亲,这孩子就不一样了,以后可就你一个母亲。” 先哄着孙如惠应下来,那外室的事情以后再说,老夫人想着。 孙如惠其实根本不关心孩子不孩子的问题,她只想着花无坷什么时候能扳倒太子和夜不惑,自己也就满足了。 见老夫人极力劝自己收下这孩子,她也就应了。 见孙如惠收下了这孩子,花静谦心中松了一口气,接着开口道: “既然这孩子已经是我将军府的嫡子了,找个好日子,写入家谱。” 老夫人附和道: “待算出来好日子,就给我的孙子入家谱。” 一直没说话的花无坷打断了他们: “族谱的事情,还是得等祖父回来定夺。” 等他们向祖父提出入家谱,自己再揭穿花静谦,那场景,花无坷竟然有点期待。 老夫人眼睛一瞪,不满到: “今日让你来不过是做个见证,你还真敢开口插手我们二房的事!” 花无坷不客气的冷哼一声: “二房的事?二房已经可以更改家谱了么? 二伯这就要迫不及待的要取代祖父行驶家主的权利了?还是说二伯准备分家自立门户,自己当家主?” 三个问题,砸的老夫人和花静谦哑口无言。 花静谦本就是怕等花竹空回来夜长梦多,若是这中间走漏了什么风声,导致花竹空不同意给阔儿写入家谱。 才想趁着花竹空在边关先斩后奏,没想到花无坷竟然抓住自己不是家主这件事不放。 花静谦讪讪一笑,回答道: “岁岁说得对,是二伯考虑不周了,此事还是等父亲回来做主。” 第48章 花扶盈定亲 “盈儿,我已告知了父亲你我二人的事情,但是……我父亲不同意我娶一个庶女做正妻,我如今只能娶你做侧夫人。 但是你别伤心,等你怀孕了,我会扶你做平妻!明日,我就上门来提亲!” 院试结束的那一日,吴泽就回府,告诉了父亲自己想娶花扶盈。 可吴尚书不同意自己的嫡长子娶一个侍郎的庶女,只答应吴泽将人带回来纳为侍妾。 吴泽不同意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妾,和父亲僵持了许久。 直到又在秋露宴上碰到了花扶盈。 吴泽知道这是将军府在为花扶盈挑选夫婿了,吴泽有点心急了,回家向父亲恳求同意二人的婚事。 吴泽跪着求了好久,还告诉了父亲自己和花扶盈的关系在书院已经人尽皆知。 见自己的长子为了一个女人如此执着。 吴尚书叹了口气,告诉吴泽,同意他娶花扶盈为侧夫人。 但吴泽必须要先娶一个能在仕途上给他助力的正妻,才能让花扶盈进门。 吴泽也清楚,以花扶盈一个侍郎庶女的身份怕是在官场上帮不了自己什么忙。 父亲愿意让自己娶她为侧夫人已是开恩,他当即应了下来。 立马就来找花扶盈诉说此事,希望能早日将二人之间的婚事定下。 能够嫁给尚书家的嫡长子为侧夫人,对花扶盈来说已是非常好的婚事。 可花扶盈从来没有想过要真的和吴泽成亲。 接近吴泽,不过是想以后若是有用得上吏部的地方,可以从吴泽那里套点消息。 花扶盈眼睛里蓄满泪水,咬着嘴唇摇了摇头,道: “我自知自己身份地位配不上你,原本幻想着,若是老天成全,还能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如今幻想破灭,你父亲瞧不上我的身份,我也不怪他,但是我无法接受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你。” “你走,以后我二人就别再相见。” 说着花扶盈就捂着嘴哭着想要回府里去。 吴泽哪里能答应,当即从身后抱住她,急切道: “我知道,我知道让你当侧夫人委屈你了,可是盈儿,我对你的心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就不能为了我委屈自己一下吗?” 吴泽可能已经忘了。 自己就是看不得花扶盈在将军府受委屈,才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它娶回家。 但如今却要为了她为自己受委屈,真是可笑。 “你只是一个庶女,嫁给我为侧夫人已经是高嫁。你我二人如此情投意合,你不嫁给我还想嫁给谁呢?” 吴泽抱着花扶盈还在劝说。 此时花静谦从外头归来。 花静谦正准备从侧门进府去,就看见了侧门口正在挣扎的二人。 他从后头只看得见花扶盈被一个男子抱着,却不知那男子的身份。 花静谦当即怒喝: “你们在干什么!” 听见花静谦的声音,吴泽松开了抱着花扶盈的手,花扶盈也不再挣扎着想往府里去,二人低着头默默站着。 花静谦走到二人跟前,看清了吴泽的脸,认出了这是吏部尚书的嫡长子。 联想到刚才二人的动作,花静谦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猜测。 但毕竟是自己女儿,花静谦开口道:“吴大公子在我府门口纠缠我女儿作甚?” 吴泽拱了拱手向花静谦行了一个礼,开口道: “花伯父,我与盈儿在书院相识,两人对彼此倾心已久,此事书院的众人皆知,如今我二人都已到了应当嫁娶的年纪, 希望伯父能够答应将盈儿嫁于我做侧夫人。” 吴尚书这个老贼,不见兔子不撒鹰,能不介意盈儿庶女的身份让她嫁进尚书府做侧夫人? 花静谦怀疑道:“此事你父亲可答应?” “父亲见我对盈儿一往情深,已答应了此事。” 能够嫁进尚书府,这的确是一桩不错的婚事。 可太子曾经暗示过,若是大业已成,可将盈儿送进宫里做后妃。 但这吴尚书还没有被太子拉拢……若是能借着盈儿的这桩婚事,将吴尚书拉到太子的阵营…… 此事得到太子商议一下! “毕竟是盈儿的婚姻大事,我得考虑一下,明日给你答复。” 毕竟是盈儿的父亲,哪怕只是一个侍郎,吴泽也给足了他面子,恭敬道,是。 说完依依不舍的看了花扶盈一眼,转身离开了。 眼见吴泽走远,花静谦向花扶盈开口让她先回府里去,自己则又坐上马车,找太子商议此事去了。 “你是说那吴泽想娶花扶盈为侧夫人?” 听完了花静谦的描述,夜初霁问道。 “回太子殿下,正是如此。而且听那吴泽的意思,对我家盈儿应是喜爱至极的。” 夜初霁继续问道: “这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花家女儿的婚配,你这个父亲做主即可。来问我做甚?” “臣如今已追随太子,臣的女儿也应当为太子所用。” “臣想着若是盈儿能嫁给吴泽,替太子拉拢尚书府,也是为太子殿下您分忧,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听见花静谦这番话,夜初霁点了点头,道: “那吴尚书的确是在自己和三弟之间当墙头草,摇摆了许多年,若是花扶盈真有那本事,还真是替自己解决了一大难事。” 听见此话,花静谦忙不迭地接口道: “太子您本就是正统,且盈儿聪慧过人,那吴家小子又对盈儿一往情深,此事一定能成!” “若是此事真能成,花侍郎的功劳,孤一定不会忘。” 顿了顿,夜初霁补充道: “虽说这花扶盈以后没法再入宫,但孤听说花侍郎收养了一个儿子,待此子长大,孤会看在你的功劳上对次子照拂一二。” 花静谦连忙跪下谢恩,道: “臣谢过太子,臣不敢对太子有所隐瞒,这养子其实是我流落在外的亲儿子,怕旁人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所以对外称养子罢了。” 夜初霁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流落在外,不过就是养了个外室罢了。 但他没有揭穿花静谦,顺着道:“恭喜花侍郎。” 花静谦回府之后就将花扶盈叫到了自己跟前。 “盈儿如今你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为父今日看那吴泽对你用情至深,想必你嫁过去之后,他也会好好呵护你。” “你有了好夫家,为父也能够放心了。为父已经让人传话给吴泽,他不日就会上门提亲。” 第49章 我等你回来 想到花静谦说要商议此事,然后就出门了。 花扶盈猜测花静谦是向太子说明了此事,太子也授意花静谦借由这桩婚事来替他拉拢尚书府。 什么见吴泽对我用情至深,真是说得冠冕堂皇。 花扶盈知道此事已由不得自己拒绝。 可夜国如今形势还不明朗,自己若是不能渗入势力最大的那一方,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花扶盈在心里思索着此事可还有解决的办法。 想来想去也不知该如何破局,只能先应下花静谦的话。 “女儿听父亲安排。” 第二日,吴泽果然上门提亲。 那吴尚书本来就瞧不起花侍郎一个四品官员和花扶盈庶女的身份,况且又不是娶正妻,吴尚书和他夫人都没有出面,仅仅派了一个媒人跟着吴泽。 花扶盈听见吴泽带着媒人来下聘礼、订婚约的事,气得没忍住将手上的茶盏狠狠扔了出去。 林姨娘此时正陪在女儿身边。 看见女儿如此沉不住气,微微皱了皱眉,道: “不过是下聘礼罢了,家主还在边关,且那吴泽还没有娶正妻,你和吴泽的婚事指不定要到什么时候,慌什么?” 知道自己刚刚的不冷静,惹林姨娘不快了。 花扶盈深吸了几口气,稳下心神道: “可那吴泽毕竟只是一个吏部尚书的儿子,若是我真的嫁给了他,还是一个侧夫人,那我这颗棋子可就废了。” 林姨娘却不在意的拿起桌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大局未定,一切皆有变数。” 花扶盈和吴泽定下婚姻的事情,并没有被花无坷放在心上。 又一片枯叶从树梢翩然落下。 还有不到一个半月,就要进入深冬了,边关就要大雪封天了…… 花无坷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 她思索着,是时候将布匹给祖父他们送去了。 “青梅青竹,备马车,去城外。” 马车在花家军驻地停下,花无坷下了马车就径直走了进去找到了正在处理事务的花六。 “六哥,边关可是就要落雪了?” 花六略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算算日子,还有月余左右,边关应该就要降雪了,等落雪之后,很快很会是白茫茫的一片,冰冷刺骨。” 花无坷点点头,道:“得尽快将布匹给祖父他们送去了。” “属下正准备向您请示此事。入冬了边关没有粮食,朝廷也……, 属下核算了一下京城的余粮,除去留京的士兵的口粮,还有剩余可以和布匹一起给将军们送去。” “辛苦六哥了,六哥盘点一下可以带去边关的物件,我去找夜不惑。” 夜不惑此时也在玄铁营盘点粮草。 看着册子上的余粮,他皱了皱眉头。 这些粮食供玄铁军过冬是没有问题,可花家军怎么办…… 安阳城新开垦的耕地至少要明年秋天才能收获,这点余粮,哪里够两家支撑到明年秋天。 夜不惑还在思索着能去哪里买粮食,花无坷就推开门走了进来。 花无坷里头是桃粉色的裙子,外披一件绿色的披风,脸颊还因为走路太急有些泛红。 整个人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 夜不惑视线在触及突然撞入视线的人儿之后由冷硬转为柔和。 他起身走上前,摸了摸花无坷有些发热的脸颊,问道: “岁岁可是有事?” 一边问着一边牵着她的手,引她到椅子旁坐下。 “你是不是要去边关了?” “嗯,三日后出发,本来准备今日去将军府找你时在告诉你,没想到你就来了。” “秋露宴上,我赢得的布匹,你一并带去边关,还有一些粮草,不过不多。 你将布匹带去,分配一下,尽量让玄铁军和花家军的将士都能好好过冬。” 那布匹本来堪堪够花家军使用。 但花无坷想着祖父和父亲他们肯定早有过冬准备,自己送去的布匹没准能分给玄铁营一些。 听着花无坷话里话外的意思,俨然将玄铁军和花家军当成了一家人。 夜不惑胸口涌上一股暖流,含笑着摸了摸花无坷的头发,道: “岁岁放心,王府也为将士准备了过冬的衣服,加上岁岁的棉布,将士们一定能抵御寒冬。” 冬衣的事情解决了。 花无坷突然想起来夜不惑刚刚说的,三日后,他就要离开了。 他一走,今年又是自己一个人在京城过年了……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边关啊……” 花无坷声音带着一丝委屈。 看着花无坷下垂的睫毛,微抿的嘴唇,夜不惑有些心疼。 又要将她一个人留在这偌大的京城了。 夜不惑艰难的开口: “岁岁,边关很冷,雪落下来,一片白茫茫,连根草都看不到……” “你能在边关过冬,祖父和父亲还有兄长也在边关过了那么多个冬天,我也可以!” 花无坷打断了他。 夜不惑牵着花无坷的手,微微用力,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 拥着她,道: “等这个冬季过去,开始回暖,北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犯,我和你父亲他们就得上战场迎敌,那时你怎么办?” “我不怕……我如今也有功夫,我还可以上战场帮你。” 花无坷糯糯回道。 “我知道你如今武功不错,可是,明知你就在边关,就在战场不远的地方,甚至,你或许就在战场上, 你让我何如放得下心?” 花无坷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坐在他怀里。 搂了搂怀中的人儿,夜不惑接着道: “岁岁若不想一个人在将军府过冬,去王府住好不好?” “你都不在,我才不要一个人去王府呢。” 夜不惑知道此事无解,只能拥着她。 偶尔拍拍她的背,希望她能不要那么难受。 两日后,夜不惑已经为去往边关做好了所有准备。 明日就要离开京城,夜不惑盯着展开在自己前面的一幅画,看了一会儿,半晌后将画好好收了起来,拿着它出了门。 “小姐,王爷来了。” 青梅向正坐在桌前翻阅书籍的花无坷禀报道。 放下手中的书,花无坷随手披上了披风。 刚打开门,就看见夜不惑从院子里走来。 “都准备好了?” “嗯。” 夜不惑应道。 “明日就走了,来看看你。” 花无坷将人带进房间里。 为他倒了一杯茶水,道: “你到了边关要小心行事,我怀疑夜初霁在花家军安插了眼线,恐怕会对你和祖父他们不利。” “岁岁放心。” 花无坷又和夜不惑细细叨叨的说了许多事情。 不外乎是让他注意安全,让他小心敌人的诡计。 夜不惑耐心的听着,一一应下。 已经是夜里了,明日早上夜不惑就要点兵离开,花无坷将他送出门去。 分别时,花无坷像是突然冒出了许多话想说。 可花无坷嘴巴张了张,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话,“我等你回来。” 第50章 夜不惑离开 夜不惑最后抚摸了一下花无坷的脸。 “进去,外面冷。明日别来送我,早晨寒气重,乖乖在将军府等我回来。” 花无坷没有出声,只是点了点头,目送夜不惑上马离去。 回到了房间,花无坷一脸落寞地坐在了桌案旁。 夜不惑明日很早就会出发。 可能等自己一觉醒来,这京城就已经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青梅和青竹站在一旁,看见花无坷睫毛低垂着,闷闷不乐的样子。 二人相视一眼,眼里都有些许担忧。 青梅突然注意到了桌子上夜不惑留下来的一幅画卷。 “小姐,您看王爷给您留了东西呢。” 花无坷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那画卷上,伸手将它拿过来展开。 画中是一个女子。 女子穿着粉色衣裙,头挽飞仙髻,站在桃花树下,笑意盈盈的望着画外的人,仿若一个住在画里的桃花仙子。 青梅站在旁边也看见了画上的内容,她有些惊讶的出声: “唉?真是奇怪,我记得小姐您那日去王府的时候,已经将这衣服换下了呀。王爷什么时候见到你穿这件衣服的呀?” 花无坷本来只注意到了画上的女子就是自己。 听见青梅出声,花无坷这才发现,这画中的自己穿的衣服,竟然是秋露宴那日被弄脏的银纹绣百蝶度花裙。 花无坷想到当时在王府的情景。 自己向夜不惑委屈的抱怨,说他没看见自己穿着这漂亮衣服的样子。 然后临走时夜不惑就将那衣裙留在了王府,如今又画了这幅画。 夜不惑是想通过这画来告诉自己,他已经看见自己穿着银纹绣百蝶度花的样子了。 花无坷仔细摸了摸暖流涌动的胸口。 看着那画中的自己,她深吸了口气,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第二日。 天还没有完全亮,夜不惑就带着夜一夜二夜三在玄铁军整顿好了队伍,出发前往边关。 一上午过去了,队伍已经离京20里。 正是用午膳的时间,夜不惑下令队伍原地休息。 夜不惑找了一棵树靠着坐下,将腰带上吊着的定情信物——玉佩放在手里细细摩擦。 “王爷,有异样。” 夜二刚刚听从夜不惑的命令,去查看了一下队伍的情况。 本来只是例行公事,没想到还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连忙回到夜不惑身边,压低声音向他禀报。 夜不惑站了起来。 将手中的玉佩妥帖的放回了腰际处,不动声色的向队伍中走去。 他看似随意的巡视,实际上正在渐渐靠近那些拉着布匹的马车。 果然,其中有两辆马车,有一些不同寻常。 那两辆马车压过的车痕,稍微比其他马车要重一些。 想必是中间藏了什么东西。 夜不惑使了个眼神,夜一便叫来了几个士兵将那马车围住。 “出来。” 夜不惑冷声道。 过了一会儿,那马车没有丝毫动静,夜不惑皱了皱眉。 见自家王爷已经失去了耐心,夜一开口道: “再不出来,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夜一说着还将剑拔了出来。 利剑出鞘的声音传入出来,马车里的人再也躲不住了。 想要撑开箱子出来,可惜那箱子上还压着其他装满布匹的箱子,一时半会儿,他竟然没有办法出来。 箱子里的人只好敲了敲箱子盖,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夜一挥了挥手,几个士兵就上前将那堆在上面的箱子搬开。 下面的人终于推开了箱子,站了起来。 “王妃?” 看清楚了箱子里的人,夜二瞪大了眼睛,惊讶出声。 “您怎么在箱子里?” 花无坷没有回答。 夜二还想接着问,却被夜一捂住嘴拉着走远了。 离开时,夜一还打了个手势,遣散了士兵。 马车旁如今只剩夜不惑,和花无坷二人。 夜不惑脸色还冷着。 看见花无坷还站在箱子里,终究还是没忍住。 走上前将人从箱子里抱了出来,放到自己跟前好生站着。 看见夜不惑脸色不太好,花无坷也知道是自己行事太过鲁莽。 花无坷小心翼翼的开口: “箱子里好闷哦,这一路上还颠簸的很,屁股好痛……” 看见小姑娘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夜不惑终是没能绷住严肃的脸色。 夜不惑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道: “另一个人是谁?” 花无坷叫了一声:“青竹。” 躲在另一辆马车上的青竹,早在听见自家王爷的声音时,就知道已经被发现了。 但是她想也想得到王爷会有多么生气,所以没敢出来,希望等花无坷将夜不惑哄好之后自己再出现。 反正王爷不会对王妃怎么样,对自己,那可就不一定了。 可惜花无坷已经叫了她,她也不敢装听不到。 青竹两手用力一撑,压在上面的箱子就咕噜噜的滚下了马车,青竹下了马车,默默的在旁边站着。 看见青竹在那里傻站着,也不知道走远点,夜一无奈的抚了抚额头。 夜一扔了一颗小石子过去,引得青竹看向自己,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 青竹小心的看了一下夜不惑的脸色。 见他明明听见了夜一的小动作也没搭理自己,青竹马不停蹄的跑了。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夜不惑继续问道。 事情还得从昨晚说起。 花无坷在看见了夜不惑留给自己的画之后,下定决心般说道: “收拾东西,我们也去边关。” 带上了换洗的衣服,又从奶娘留下来的书籍里挑了几本可能用得上的放进包裹里。 花无坷连夜赶往了花家军。 看到装着布匹的马车还停在花家军时,花无坷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若是马车已经去了玄铁军,想要混进去可就难了。 “六哥,找两个空箱子来。” 花六吩咐手下搬来两个装布匹没用完的空箱子。 花无坷将空箱子放在马车上,打开箱子就要往里钻。 这可把花六吓了一跳,急忙拦下她,问道: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我想和夜不惑一起去边关找祖父,他不让我去,我只好出此下策了。” 花六一听这话,更不敢让花无坷往箱子里钻了。 “小姐,边关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第51章 去边关 来的路上,花无坷就猜到花六一定会拦着自己。 花无坷开口道:“六哥,我怀疑花家军有太子的奸细。” “我担心祖父他们,边关我是一定要去的,就算明日不跟着夜不惑走,后面我也会想办法自己去。” 花六看出了花无坷眼里的坚定。 他从小看着花无坷长大,知道自家小姐一旦认定了什么很难改变。 花六见自己没有办法拦住她,无奈的帮着花无坷钻进了箱子,还在箱子上留了出气孔。 “小姐,您若是在箱子里待的不舒服,一定要出声,王爷不会舍得将您怎么样的。” “放心,六哥。” “将军府和青梅青兰就交给你了。” “明日我就带着几个属下住到嘉明堂去,一定把将军府守好了!” “辛苦六哥。” 见花无坷和青竹都藏好了,花六又在旁边守了一会儿,夜不惑的人就到了。 将布匹交给夜二,花六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小姐能顺利归来。 可惜不够顺利。 才一上午,花无坷就被发现了。 “青梅不会武功,我将她留在了将军府,也好让他和青兰有个照应。” “你给我的暗卫离我们还有二里远,我怕人太多会引起你的注意,让他们远远的跟着。” “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你好厉害哦!” 花无坷解释的同时还没忘记顺毛拍马屁。 见花无坷一脸讨好的望着自己,夜不惑是真的没辙了。 夜不惑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 “若是我没发现你,你就不出来了?午膳也不出来吃?” 在箱子里的时候,花无坷只想着多久才能到边关,也没觉得饿。 此时夜不惑一问,花无坷觉得士兵们做的饭,那香味直往鼻子里钻,肚子也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听见花无坷肚子里的动静,夜不惑好笑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傻不傻。” 行军的伙食很简单,不过是一碗米饭、一碟蔬菜,还有一小碟肉。 但花无坷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她收拾行囊时还在行囊里放了一些干粮,准备一路上就靠干粮撑着。 没想到如今能吃上热食,花无坷觉得挺好。 花无坷和夜不惑坐在一起吃着午饭,夜不惑有条不紊的用着膳食,速度却不慢。 夜不惑时不时还夹着肉往花无坷碗里放,自己却只吃素菜和米饭。 那碗里肉都要见底了,夜不惑还将肉往花无坷碗里夹。 花无坷急忙三两口将饭塞进嘴里,鼓着嘴巴道:“我居饱咯。” 见花无坷已经饱了,夜不惑才将肉往自己碗里放。 吃完了饭,夜不惑将夜一叫了过来。 “我让夜一送你回京城。” 花无坷就知道夜不惑在发现自己后会将送回去,还好她临行前想起了嘉兰给的通行令。 花无坷将通行令拿出来,放在手上对着夜不惑摇了摇,道: “就算你把我送了回去,我也会去边关找你的,反正我有通行令。” 看着眼前晃动的通行令,夜不惑微微眯了眯眼。 花无坷见夜不惑这表情,急忙将通行令放进怀里藏好,强行撑着气势说道: “不准打我通行令的主意!没有通行令,我也会想办法去边关的!” “你忘了你刚刚屁股还痛了?这才半日而已。” “你若是要去边关,就得自己骑马,约莫还有二十日才能到边关,不怕?” 夜不惑试图说服眼前这个倔强的少女。 “不怕。” 花无坷没有一丝犹豫。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还是夜不惑败下阵来。 “那你答应我,到了边关,好好待在府里,没有我陪同,不准出去乱跑。” 知道这是夜不惑答应带自己去边关了,花无坷急忙答应。 “嗯嗯嗯,我一定寸步不离的跟着你!” 不过两句话,自家王爷就妥协了。 夜一站在旁边无奈的想,果然自家王爷在面对王妃时,就不是那个言辞犀利、杀伐果断的战神了。 就这样花无坷光明正大的跟着夜不惑一起上路了。 因为去的是与北国接壤的边关,所以越往边关走,就越来越能感受到北方的寒冷。 已经是启程的第三日,离京城大约一百二十里。 从繁华的城镇到大大小小的村庄,如今,他们已经到了一个荒野之处。 “王爷,前面就是黑风峡。” 夜一禀报道。 黑风峡是一处峡谷,若要去边关,只能从峡谷中间通过。 可在峡谷上,偶尔会有流寇出没,所以在夜晚通过峡谷不是明智之举。 正好夜不惑他们现在所处在的是一处平原。 平原上还有一条流动的小溪,那溪水干净清澈,可以供士兵们饮用。 夜不惑吩咐道: “让士兵都停下,今夜就在这里安营扎寨。” 不一会儿平原上就支起了帐篷。 因为整个队伍中只有花无坷和青竹两人是女子,所以他们俩共用一个帐篷。 和青竹一起收拾好了帐篷,花无坷顿时泄了力,仰面倒在了床上。 花无坷本来只是想躺下休息一会儿,没想到就这样睡了过去。 青竹见自家小姐已经疲惫的挨床就睡,她没有将花无坷叫醒,而是拉过了被子轻轻的搭在了花无坷身上,坐在一旁守着。 没一会儿,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 青竹抬头一看,正是夜不惑掀开帐篷走进来。 青竹站起来正准备行礼,夜不惑抬手制止了她,而后挥了挥手,青竹就出去了。 夜不惑因为武功高深,常人很难听见他的脚步声。 见花无坷在睡觉,他更是有意的放轻了脚步。 已是夜不惑都走到床边了,花无坷还一丝动静也没听见,安静的睡着。 夜不惑走到床边坐下,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见她丝毫没有转醒的预兆,随即用手指戳了戳她睡得通红的脸。 花无坷在睡梦中,觉得有一只调皮的小鸟在啄自己的脸。 她不耐烦的挥了一挥手,想将那只扰人清梦的小鸟挥开。 夜不惑一把抓住花无坷挥动的手,又捏了捏她的脸。 睡梦中的人,感受到手被禁锢,终于悠悠转醒,睁开了雾蒙蒙的眼睛。 夜不惑抓着花无坷的手,微微一用力,就将还未完全清醒的人带着坐了起来。 “起来用过晚膳再睡。” 夜不惑道。 在夜不惑将她拉起来坐着的过程中,花无坷已经反应过来了。 自己这是在行军途中,不是京城,不能矫情。 花无坷闭着眼轻轻晃了晃自己的脑袋,终于完全清醒。 她掀开被子坐在床边。 正准备弯腰穿鞋,夜不惑已经半跪着蹲在了她面前。 夜不惑一手握着她的脚踝,另一只手拿起她的鞋,套在了她的脚上。 第52章 北漠关 花无坷毕竟是第一次行军。 前两夜又都是在林子中过夜,没有办法搭帐篷,花无坷就靠在夜不惑怀里,对付了两晚上。 这么舒适的睡在帐篷里,花无坷还是第一次。 所以她晚饭匆匆地应付了几口,就钻回帐篷里继续歇息了。 夜不惑见她累得吃饭的时候眼睛都是半眯着的,也没强行将人留下来让她好好吃饭。 只是在目送小姑娘回帐篷的时候,发现她走路的姿势微微有些怪异。 青竹早就在帐篷里放好了热水。 花无坷清理了自己,就钻进了被窝里。 正准备闭上眼睛,就看见夜不惑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骑马伤着了?” 夜不惑问道。 在花无坷被夜不惑发现藏在棉布里的那日下午,他们经过一处城镇时。 考虑到花无坷可能没办法连续骑马二十日,夜不惑准备为她添置一辆马车。 可是花无可拒绝了。 自己若是乘坐马车,势必会拖慢整个队伍的行程。 她不想自己成为这个队伍的负担。 女儿家本就皮薄肉嫩,连续三日骑马奔波,花无坷的确有些身体不适。 想了想自己受伤的地方,她微红着脸点了点头。 夜不惑摸出一瓶药,递给花无坷。 “擦在伤口处。” 将药接过来,花无坷看了看就认出这是上好的金疮药。 “我不过是有些轻微的擦伤,用这么好的药也太浪费了。” 说着就要将药还给夜不惑。 夜不惑用指腹轻轻摩擦着小姑娘的脸,回答道: “对我来说你比这要金贵多了。” “况且离边关还有大半个月的路程。所以别不舍得用,让我担心,嗯?” 花无坷想了想,夜不惑说的对。 虽然这药贵,但毕竟用银子就能买到。 若是自己擦伤越来越严重,拖慢了行军进程,那可就不好了。 见花无坷终于收下了药,夜不惑放下了心。 对小姑娘嘱咐了一句,让她擦完药早点休息,夜不惑就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之后,军队就继续出发了。 一路上已经看不到什么花草树木了,连枯黄都渐渐被雪白所取代。 当天地间只剩一片白茫茫的时候。 北漠关,到了。 花家的家主,也就是花无坷的祖父花竹空,早早在城门处等着。 见夜不惑翻身下马,他走上前,向夜不惑行礼。 “臣,花竹空,参见王爷。” 花竹空看着夜不惑长大,对待夜不惑像对待自家孩子一样。 小时候夜不惑还被花竹空当成自家的兵练,很少像这样对夜不惑行礼。 夜不惑看着在众将士面前‘装模作样’的花竹空,有些无奈的配合道: “花老将军,不必如此多礼。” “此次来边关,我还带来了一个人。” 夜不惑边说着边侧身,让他能看清站在自己身后的人。 在行军途中,为了不引人注意,花无坷已经换上了花家军的衣服。 小脸儿藏进了盔甲里,不仔细看,还以为这就是一个个头偏小的小士兵。 花竹空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士兵。 觉得他那张脸越看越熟悉,突然花竹空眼睛一瞪。 “岁岁?” 前世自己连祖父的尸首都没见上一面。 重生回来,这还是花无坷第一次和祖父见面。 见祖父认出了自己,花无坷忍不住热泪盈眶,往祖父身前一站,哽咽着开口道: “祖父。” 见花无坷一声不吭的就从京城跑来了边关,花竹空本来还想训斥他。 结果他还没开口,小姑娘就流出了眼泪,花竹空瞬间心疼了。 “哎哟,我的宝贝孙女儿怎么哭啦?可是在京城受了委屈?告诉祖父,祖父替你撑腰!” 花无坷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笑着摇了摇头,回答道: “没有受委屈,岁岁就是想祖父了。” “好好好,没有受委屈就好,快进城,你父亲和兄长去边界处巡视了,估计这会儿也快回府了。” 花竹空带着花无坷一行人回到了花家在北漠关的住处,城主府。 花竹空已经将花家军交给了花容钰,花无境父子。 之所以还来这北漠关,就是因为北漠关的上一任城主在一次和花家军一起抗敌的过程中去世了。 只留下了一个尚且年幼的儿子。 城主知道是北漠关来往行人复杂,自己的孩子又尚且年幼。 于是在临终前,恳求花竹空能够替自己照看这北漠关,直到幼子长成。 所以花竹空才留在了这北漠关。 回到城主府,花竹空看着夜不惑一路陪在花无坷身边,而花无坷也丝毫没有排斥,还很信赖他的模样。 花竹空开口小声问道花无坷:“和好啦?” 这话问的有些突兀,但花无坷很明白祖父在说什么。 和夜不惑对视了一眼,花无坷点点头答是。 花竹空一听就哼了一声,炫耀一般的开口。 “早在你未及笄的时候,祖父就看出来了你心里有这小子。” “上次回京时,你还闹着我要退婚。” 花竹空一边说一边凑近了花无坷,压低了声音问道: “是看这小子常年不在你身边,所以来这出欲擒故纵?” “不错,这招不错,就是要这样,哪儿能让那小子轻易把我的宝贝孙女儿娶了去!” 听见祖父暗自揣测,完了还夸赞自己。 花无坷简直羞愧得想钻进地缝里去。 夜不惑见花无坷脸都要埋进胸膛里看不见了,嘴角微微勾起。 夜不惑半是替花无坷解围,半是认真的回答道: “以前是我的错,忽视了岁岁。” “岁岁来了?” 花容钰急切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 突然听到父亲的声音。 花无坷猛的一抬头,然后站起身往外跑去。 将刚刚踏进门口的花容钰扑了个结结实实,红着眼眶道: “爹爹。” 见女儿红着眼眶,花容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放轻了声音皱着眉道: “怎么不好好在京城呆着,来这边关做甚?” “我想和你们一起过年。” “胡闹!” 花容钰本想着花无坷突然跑来了这边关是因为出了什么事。 结果竟是这个原因,花容钰没忍住训斥。 花无坷才生下来时,体弱多病。 花无境总是把这个妹妹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一丁点磕着碰着都能让他心疼半天。 后来,花无坷跟着花家军操练了几年,锻炼了一下身体,才有所好好转。 可是花无境已经习惯将这个妹妹当做易碎的瓷器一般疼着。 见父亲如此训斥他,顾不上父亲那张严肃的脸。 花无境立马将花无坷拉过来,护在自己身后开口道: “岁岁这一路上肯定很辛苦,好不容易到了,父亲您别冲她生气。” 第53章 团聚 花无坷站在花无境之后,双手拉着他的手臂。 果然还是兄长最疼我。 还好,前世兄长一直都在边关活得好好的。 “就是,我孙女儿想来边关过个年怎么了!” 花竹空站在花无境一边。 看见这一老一小的,都如此护着花无坷,花容钰实在无奈开口: “这边关多危险,岁岁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呢。” 花容钰一直觉得自家宝贝女儿就应该待在将军府,受将军府庇护一辈子。 但花竹空不这么想。 花竹空知道皇上迟早会对花家军下手,花无坷应该多见识外面的世界,多些保护自己的能力。 所以花竹空才不顾花容钰反对,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让她去花家军习武。 “我花家的儿女,就应该翱翔于天地之间,何处去不得?” 没等花容钰反驳父亲。 花无坷从花无境身后走出来,到父亲面前,认真道: “父亲,我知道您想保护我,可是女儿长大了,女儿也想和花家众人站在一起。” “而不是永远躲在你们身后。” 花竹空对这番话很满意。 “这才是我花家的子孙!” 花容钰也找不到话反驳。 毕竟自己的确是想保护女儿,但保护不是禁锢。 若是花无坷真愿意飞出将军府翱翔,作为父亲,理应支持她。 “那你从今天开始,必须得好好练武,不得偷懒。” 就知道父亲不是不讲理的人。 花无坷笑着点头:“是!” 好几个月没见,花无坷被祖父,父亲,兄长三人围着问东问西,生怕她是在京城过得不顺心才跑来边关。 在得到花无坷一次又一次否定的回答之后才放下了心。 接着又问她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还好这一路虽然有些累但是有玄铁军五万大军在,没人敢上来找麻烦。 当天夜里,花竹空为夜不惑和花无坷二人接风洗尘。 顺便让花无坷见见上任城主的儿子段瑞。 “岁岁,这是北漠关少城主。” 眼前是一个约莫八九岁大的孩子。 但可能是父母早亡提早担任起了守护北漠关的责任的缘故,周身气度沉稳,没有寻常孩童的天真。 “段少城主。” 花无坷对段瑞点了点头。 段瑞毕竟只是一个孩子,他表面沉着,实际上却有些腼腆。 见花无坷如此郑重的叫自己少城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花爷爷现在是我的师傅,姐姐和师傅一样叫我瑞儿就可以。” 见段瑞望着自己的眼睛里清澈得只有一些腼腆的笑意,提到祖父时也没有其他不满的情绪。 看来祖父和这孩子相处得不错。 花无坷微笑着点了点头,叫了一声:“瑞儿。” 花竹空知道这一路花无坷一定累惨了,用过了晚膳没有再闲聊,就让人带着她和夜不惑去安排好的房间。 让赶了二十日路的俩人能好好休息。 “岁岁,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花无境好久没有见到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 挥退了走上前的下人,花无境亲自送妹妹回房间。 虽然花无坷与夜不惑已经订下了婚约,但花无境不想花无坷离夜不惑那么近。 二人还没成婚,应该保持距离。 所以在花竹空让管家为二人安排房间时,花无境吩咐管家将二人安排得远一点。 花无坷和父亲兄长住在东边的厢房,夜不惑住在西边的厢房里。 余光看见夜不惑也跟了上来,花无境回头对夜不惑行了个礼。 “王爷,您的房间不在这个方向。” 城主府的下人很有眼力见儿,当即上前把夜不惑往西边引。 夜不惑走之前看了看花无坷,花无坷对他笑了笑,夜不惑也回了个温柔的笑。 然后二人就各自往房间里走去。 “祖父,岁岁给您请安。” 次日一大早,花无坷就来到了花竹空的房间。 祖孙二人闲聊了一会儿,夜不惑也来了。 因为花无坷和夜不惑的到来,花容钰和花无境父子特地休沐了一天。 所以一大早,所有人都在花竹空的房间里聚齐了。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用完了早膳。 待仆人将没用完的膳食撤下去之后,花无坷和夜不惑对视了一眼。 花无坷斟酌着开口道: “祖父,我来还带了一个消息给您。” “什么?”花竹空回答。 “花扶月……死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不仅花竹空吓了一跳,连花容钰也惊讶地打翻了手中的茶杯。 “怎么回事?” “一个月前的秋露宴上,太子夜初霁和花扶月在同一个房间里……被人发现。” “然后京城就有流言传出来,说是花扶月为了当上太子妃,用了下作手段给夜初霁下药。” “这个流言传进将军府的当夜,花扶月就跳了井,第二日才被发现。” 花容钰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 听闻花无坷的话,花竹空不由得用手扶着额头。 花竹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问道: “那流言……可是真的?” “……流言不全是真的,其实是夜初霁想给我下药,是王爷提前告诉了我,让我做好了准备,我才逃过一劫。” “那花扶月不过是尾随太子殿下进了房间,之后二人之间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花无坷解释道。 “砰!” 花容钰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 实木的桌子,竟然被震出了一丝裂痕。 “夜初霁那个宵小之辈,好生歹毒!竟然想对岁岁你……简直是欺人太甚!” 花无境将夜初霁给花无坷下药的事,和花无坷来边关的事联想到一起。 以为花无坷是害怕夜初霁才离开了京城,花无境开口道: “岁岁别怕,如今有兄长在你身边,一定会保护好你!” 花竹空虽然是个武将。 但毕竟在朝廷当官这么多年,看见过不少女子为了攀高枝不惜自毁清白。 花竹空一下就想明白了,花无坷没有明说的地方。 “二丫头这是……自寻死路啊!那夜初霁可是她能算计的,想必这流言就是夜初霁搞的鬼。” 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虽然不如花无坷得宠,但花竹空对这个小辈也是喜爱的。 猛然听到这些消息,花竹空不禁心痛。 第54章 履行婚约 花竹空因为听到花扶月死去的噩耗,心情实在不佳。 花无坷也识趣的不再打扰祖父,和父亲兄长还有夜不惑一起退出了花竹空的房间。 花无坷本就还在犹豫着该不该将花静谦和夜初霁暗中勾结的事情告知祖父。 见到祖父如此深情,花无坷决定以后再说。 祖父作为代城主还要处理北漠关的事,就先不要让他因为这些远在京城的事而分心了。 本打算者今日休沐一日,大家好好团聚。 现如今花竹空也没有那个享天伦之乐的心情了,花容钰也就去到了军营,继续处理军中事务。 只有花无境留下来,准备带着花无坷好好逛逛这北漠关。 花无坷想邀请夜不惑一起去逛逛,花无境原本是不同意的。 好不容易能够和妹妹好好相处一会儿,他一个外人插进来干什么? 但一想到是他提醒了花无坷才让花无坷免遭夜初霁的毒手。 花无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同意花无坷将夜不惑邀上了一起。 京城虽然也下雪,但远不及边关寒冷。 花无坷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寒冷的天气,她一整张脸都埋进了斗篷的绒毛领子里。 却还是觉得寒风嗖嗖的往衣服里面钻,冷得她不行。 夜不惑见花无坷被冻得小脸通红,鼻尖也红彤彤的,双手还止不住放到嘴边呵气。 他将花无坷的手扯过来,放到自己手心里握着,把自己的温度传给她。 花无坷见大街上这么多人,她有些不好意思。 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出来。 花无坷见两人都穿着斗篷,在宽大的斗篷遮掩下,两人看起来只像是走得近了些罢了。 反正根本看不到斗篷掩盖下两人牵着的手,花无坷也就由他去了。 “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有这么多人上街呀?” 花无坷问道。 “你别看着北漠关冬天一来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天寒地冻的,但这常年生活在这边关的人都已经习惯了这天气。” “又恰巧今日有集市,人自然就多了。” 花无境解释道。 花无坷一边走一边打量。 在路过一个卖米面的商铺时,看到在铺子里竟然支了一个小摊子,摊子上还有肉在售卖,花无坷有些好奇: “唉,那些卖粮食的铺子怎么还有肉呢?” 夜不惑也来过这北漠关好几次,对北漠关还是有一些了解,他开口说道: “边关长年战乱,生活在这里的百姓不敢出城去种粮食,关内的地少所以收成很少。” “到了寒冬腊月,家里的余粮不足以过冬,就会将肉拿到这卖米面的铺子来换些粮食回去。” 见自己的话被夜不惑抢了去,花无境侧过头看了二人一眼。 恰好就看见了两人挨在一起的衣角。 见二人距离如此近,花无境顿时不乐意了。 虽然二人有婚约,但只要一日没成亲,花无坷就只是他花无境的妹妹,谁也别来沾边儿! 花无境将花无坷往自己身边拉了一把。 谁知道夜不惑也跟着往这边走了一步。 花无境眼睛一瞪,又拉了花无坷一把,夜不惑又跟着走了一步。 花无境瞪着夜不惑。 夜不惑说道:“集市人多,我得保护岁岁的安全。” 行,这个回答勉强能接受。 花无境陪了夜不惑一个‘你勉强过关’的眼神,随后转过头去继续向花无坷介绍着街上那些她没见过的玩意儿。 花无坷一边接着花无境的话,一边暗中使劲挣脱夜不惑的手掌。 夜不惑微微使了巧劲儿,让花无坷不得挣脱,也刚好不会弄疼她。 挣脱了半天也挣脱不开,花无坷回头暗暗瞪了一眼夜不惑。 眼里分明写着,兄长差点就发现了,你还不松开! 夜不惑挑眉。 若是发现了,我们就在这边关履行婚约。 花无坷又羞愤的瞪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 你想得美。 然后花无坷就转回头去,不再看他。 见花无坷害羞的躲开了他的目光,夜不惑也不在意。 说什么在边关履行婚约不过是逗花无坷罢了。 他的岁岁当然要有一个盛大的成亲礼,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花无坷是他夜不惑的妻子。 在这边关条件有限,夜不惑可不舍得让岁岁委屈。 逛了一圈集市,花无坷收获了很多新鲜的小玩意儿。 有当地女子会佩戴的额饰,还有花无坷没有吃过的羊乳糕、上面铺满各种坚果的酥饼。 花无坷抱了满满一怀,满足的回到了城主府。 玄铁军一共有八万士兵,夜不惑从安阳城回到京城的时候,没有将八万大军全都带回京城而是留了三万驻守安阳城。 所以如今跟着他来北漠关的士兵是五万,和花家军士兵一样多。 北漠关一下聚集了10万大军,这些将士需得好好安排。 夜不惑陪了花无坷不过两日,就和花容钰一起去军营了。 北漠关的军营和京城的花家军练武场可不一样,于是花无坷没有跟着夜不惑一起去,而是留在了城主府内。 花无坷每日和青竹一起练练武,然后翻翻书籍。 偶尔,少城主还会来找他这个新来的姐姐一起玩儿。 这日天气不错,段瑞又来到了花无坷的房间。 “姐姐,关外来了戏班子,我们一起去看看。” 花竹空希望段瑞以后能和他父亲一样,成为这北漠关人人称赞的城主,所以对他的要求很严厉。 段瑞上午在花竹空的监督下完成了今日的课业,然后又被花竹空带着处理北漠关的事物。 好不容易得到了休息,马不停蹄的来找花无坷。 “祖父安排给你的任务你可都完成了?” 花无坷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着段瑞,问道。 段瑞和花无坷一样。 都是长辈忙于正事没时间照看,一个人长大的孩子,所以二人之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吸引力。 段瑞见到花无坷的第一眼,就很喜欢这个姐姐。 有时候段瑞还会放下未完成的课业来找她玩儿,被花竹空抓到了好几次。 “我都完成了。” 听到了段瑞肯定的回答,花无坷站了起来。 她从青竹手里接过绒毛做的斗篷,和段瑞一起出了门。 花无坷和段瑞到的时候,戏楼里已经水泄不通了,还好段瑞订了一间上房。 城主府的下人在前面开路,花无坷才终于挤过了楼梯,踏进了房间。 坐在椅子上不久,就听见下面隐约传来看客的声音。 “咦,这看长相,好像是北国来得戏班子啊。” “就是啊,没想到还有北国的戏班子来。” …… 第55章 戏班子 北国和夜国不合已久。 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两国商人来往,但随着战争越发频繁,两国的百姓已经很久没有进行交易了。 更别说有北国的戏班子到关内来。 今日突然来了一个北国的戏班子。 花无坷眉头一皱,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暗暗记在了心里。 那戏班子竟然唱了一曲夜国的戏剧,虽然没有京城的戏班子唱的精彩。 但花无坷在这边关待久了也很久没有见到这么热闹的场面,一时也看得入迷起来。 “好!” 楼下不时传来看客喝彩的声音。 段瑞也看得很入迷,时不时拉着花无坷的袖子兴奋的大喊: “姐姐,你看!那武生的动作好生利落。” 花无坷随着段瑞的声音看过去。 那武生正在耍花枪,一刺一挥,动作间不难看出有几分武功底子。 但毕竟是武生。 肯定练过这些舞台上会出现的刀枪棍棒不下百遍,会一点三脚猫的功夫也在所难免。 算不上什么奇怪。 那戏班子好像很赶场子,不过演完一出戏剧,就闭幕退场了。 “哎,这怎么唱了这么一会儿就走了?” 台下有看客还没看得尽兴,看见了戏班子像是准备离开了,没忍住问道。 那看客中有一些消息灵通之人,出声回答道: “昨儿个就演过一次了,人家已经在这北漠关待了两天了,还要往关内去呢。” “唉呀,这戏班子昨日来的突然,大家也都不知道啊。” 有人附和: “是呀,昨个错过了,今儿好不容易赶上了,就这么一会儿就没了,多扫兴呀。” 戏班子要退场,看客也没办法。 牢骚了几句,大家也就都就散去了。 虽说只是看了一出戏剧,但也花了一下午的功夫。 眼看着就要到晚上的时间,花无坷想到祖父晚上还要检查段瑞的功课。 不能带着段瑞在外逗留太久,于是离开了戏楼就带着段瑞回到了城主府。 在饭厅里用过了晚膳,段瑞跟着花竹空去了书房。 花无坷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花无坷好像听到旁边厢房有了动静,猜想是父亲和兄长从军营回来了。 那夜不惑是不是也回来了? 花无坷心里思索着。 思考了一会儿,花无坷起身,将衣服穿好,打开门走出了房间。 “咚咚咚。” 花无坷叩响了夜不惑的房门。 房间门很快就打开。 夜不惑看着花无坷裹着斗篷站在外面,呼出的气都成了白雾。 怕花无坷冻着了,赶忙将人带进了房间。 随后夜不惑将她的手握在手里,果然一片冰冷。 夜不惑眉头一皱,带着心疼的语气责备道: “手这么冰,怎么也不抱个汤婆子?” 夜不惑一边问着,一边将花无坷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细细揉搓。 没一会儿,花无坷的手就暖和起来。 花无坷想着,大家都住在一个府里,想必离的不会太远。 所以连厚衣服都没有多穿,裹着斗篷就来了。 “我也没想到你的房间离我那么远,路上不过多吹了一会儿风,这手就凉下来了。” 进屋子里坐了一会儿,花无坷觉得这屋子里也没比外面暖和多少。 夜不惑常年习武,身体能够抵御这寒冷的天气。 所以这屋里也没有燃烧炭火,屋子也不比花无坷的房间温暖。 如今花无坷来了来了,夜不惑连忙吩咐下人将这炭火点上。 随后,夜不惑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花无坷,开口道: “以后要再想见我,就找人来给我传话,我自会去找你,不要顶着寒风在外面走,冻坏了怎么办?” 这是把自己当做经不起风吹雨打的花朵啦? 花无坷回道: “我哪有那么脆弱,不过是手凉了一点而已,一会儿就恢复了。” 夜不惑无奈,只能叮嘱她出门多穿一点,别再把自己冻着。 夜不惑这几日都跟着花容钰父子一起去了军营。 三人天不亮就出门,一直到夜深了才回府,连晚饭都是在军营里用的。 所以夜泊惑和花无客二人已经好几日没有见过面了。 今日花无坷突然来找夜不惑,夜不惑猜想花无坷应该是有什么事要说。 “这么晚来找我,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花无坷将今日和段瑞出府去看戏,结果那戏班子是北国人的事情告诉了夜不惑。 “戏班子的事在他们入关的第一日,我和你父亲就知道了,查了他们的通关文牒,都是普通百姓的身份。” “这关外的戏班子来到关内演出,以前也是常有的事儿,只是这一两年比较稀罕了而已。” “你父亲猜测是今年北国收成不好,北国的百姓也没什么余钱去听戏,他们才来到夜国。” “花老将军一直都派着人盯着那戏班子,岁岁不要担心。” 自己来告诉夜不惑,就是怕他和父亲他们忙于军务,疏忽了对北漠关的管控。 如今听夜不惑的意思,他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此事,那花无坷也就能放心了。 夜已经很深了。 纵使二人好几天没见,夜不惑也不得不忍耐住心中对花无坷的思念,亲自将人送回房间。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着。 大多时候是花无坷说着段瑞这几日又带着自己去看了什么新鲜玩意儿,而夜不惑静静听着。 时不时抬手替花无坷整理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相处了没一会儿,就到了花无坷的房间。 花无坷还有很多话想和夜不惑说,转眼就看到自己的房间已经在眼前。 这路怎么好像比自己之前去找夜不惑时近了许多? 花无坷心里想着。 看着花无坷进门,叮嘱了她好好休息,夜不惑就转身回房了。 走在路上,夜不惑也觉得,怎么这回去的路比来时远了许多? 当初因为是花无坷父亲的安排,夜不惑也接受了。 如今夜不惑第一次对两人房间相隔如此之远,而感到了不满。 深夜。 城主府的人,几乎都已经歇息了,府里一片静悄悄。 就在这时,有一间房门突然打开。 只见一个人将身子探出房门,小心翼翼的四下观望了一下。 见院子里没有其他人,才放轻脚步,走出了房间。 第56章 密信 那个人手里抱着一只鸽子。 走到院子中间,双手用力往上一扔,就将那信鸽放了出去。 可惜那鸽子连城主府都没能飞出,就被夜一一把截获。 因为花无坷怀疑军中有奸细,所以夜不惑干脆将城主府和军营都监视了起来。 没想到,还真有人搞小动作。 夜不惑坐在桌案旁,看着夜一传上来的摊在眼前的信纸。 读清了写在信上的内容之后。 夜不惑微不可察的,眯了眯眼。 眼里闪过一道暗芒。 夜不惑随后拿过一张白纸,将那信上的内容拓印了下来。 然后抬手将信叠好放回了信鸽身上,吩咐夜一将这信鸽放了出去。 第二日,夜不惑来到了花竹空的房间。 花竹空正在带着段瑞处理北漠关的事务。 见夜不惑进来,让管家将段瑞带了出去。 “王爷可是有事?” 花竹空问道。 夜不惑将拓印下来的信,递给了花竹空。 花竹空伸手将信接过来。 没一会儿,花竹空的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 将信重重放下,花竹空开口吩咐自己的心腹: “快去将钰儿和境儿叫回来,小心行事,此事不得惊动旁人!” 夜不惑补充道。 “将小姐也请过来。” 花竹空眉头一皱,不解的问道: “这些事,告诉岁岁做什么?” “花老将军认为,作战图是怎么传出去的?” 花竹空又拿起信纸仔细看了看,果然和自己早就根据地形而编排的作战计划一模一样。 可自从来到这边关,这作战计划就一直放在书房里。 除了自己,没人能接触。 那只能是来边关之前就泄露出去了。 花竹空低敛着眉,沉重道: “将军府,有内奸。” 且此内奸能够碰到如此机密的东西,必定是自己身边亲近的人。 花竹空心凉了一半,不敢继续猜想到底是谁在勾结敌国。 因为知道花静谦和太子狼狈为奸的事,夜不惑心里早已明白那内奸就是花静谦。 但毕竟是花竹空的亲生儿子。 没有确切的证据,夜不惑不想贸然开口引得花竹空不快。 “岁岁在将军府待的时间多,若是将军府真有心怀不轨之人,让岁岁知道比较好。” 夜不惑开口道。 花容钰和花无境见花竹空花突然秘密派人来找他们,心里都猜想是出了什么大事。 父子两人不敢耽搁,很快就回到了城主府。 待走到花竹空房间门口的时候,正好和赶来的花无坷碰上。 花容钰眉头一皱,心里有些疑惑。 若有什么大事父亲叫自己和境儿是为了商量对策,为何还要叫岁岁来? 压下心里的疑惑,花容钰带着花无坷和花无境一起走了进去。 然后就看见夜不惑已经坐在了里面。 但花容钰也没有多想,毕竟如今两军一起镇守边关,夜不惑已经算是半个将军府的人了。 花容钰刚一坐下,就开口问道: “父亲,可是出了什么大事儿?” 花竹空深深叹了一口气。 没有说话,而是将那信纸递给了花容钰。 “这!这是哪儿来的?” 花容钰一看到那信上的内容,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惊讶的问了出来。 花竹空没有说话,而是夜不惑开了口。 “城主府的管家昨夜将这信纸绑在信鸽上,被夜一截获。” 花竹空一听是夜一从信鸽上拿下来的,皱紧了眉头,问道: “那信鸽可放回去了?” “您看到的是拓印,信已经原封不动的送粗去了。” 一听这话,花竹空放了心。 没有打草惊蛇就好。 那信纸又传到了花无境和花无坷手中。 花无坷看完之后和夜不惑对视了一眼。 前世祖父就是因为这作战计划泄露而丧命,花无坷难免有些担忧。 看着花无坷眼里的忧虑,夜不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见众人都看清了信纸上的内容,花竹空开口问道花无坷: “岁岁,你在将军府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花无坷不打算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告诉花竹空和花容钰那内奸就是花静谦。 怕他们觉得自己是因为在京城受了委屈所以对花静谦不满,对自己的话也不放在心上。 这想法倒是与夜不惑不谋而合。 花无坷心中思考一一会儿,决定一点一点引起祖父对花静谦的怀疑。 她斟酌着回答道: “二伯与夜初霁,走得很近,夜初霁来府上好几次,都是找二伯。” 在这夺嫡关头公然和太子走近,花静谦这是想把我将军府推进火坑! “逆子!这个逆子!” 花竹空愤怒的拍着桌子,骂着花静谦。 见父亲如此生气,花容钰不赞同的看了一眼花无坷。 花容钰向花竹空开口道: “父亲,二弟虽然亲近太子,但也不见得会做出这泄露将军府机密的事。” “毕竟和北国勾结,对太子和二弟都没有好处。” 花无境还小的时候,是和花无坷一起留在将军府的。 他被花竹空寄予厚望,所以小小年纪就能明辨事理,早就看出花静谦表里不一,是个实打实的伪君子。 花无境冷哼了一声,反驳道: “太子母族没有兵力,为了能与三皇子身后的兵力想争,暗中和北国合作也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借敌国的力量来夺取皇位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慎言!” 花容钰喝止道。 花无境撇了撇嘴。 自己父亲那里都好,就是对花静谦那个伪君子一味包容忍让。 花竹空虽然不希望花静谦就是那个内贼。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怀疑花静谦,沉着声音说道。 “境儿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将军府里嫌疑最大的,就是谦儿了。” 可花容钰觉得毕竟是将军府的孩子,怎么会做出出卖将军府的事呢。 “父亲,二弟虽然从文,但他也明白此等机密一旦泄露出去,势必会威胁到您的安危。二弟不会这么做的。” 自己这个大儿子,战场上杀伐果断,一旦涉及家人的事,就有些拎不清了。 花竹空叹着气摇了摇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人心难测啊,钰儿。” “为父最担心你的,就是你太过重情重义。这虽然是好事,但为父怕你轻信了小人误了大事啊。” 第57章 将计就计 花无坷暗自点头。 父亲可不就是盲目相信二伯才会一味忍让么,后来又因为对花家军的将士没有戒心才会轻易遭人毒手。 否则,以父亲的身手,哪儿会那么轻易就让人得了手。 花容钰张了张嘴巴,最终没有反驳。 但是他心里始终不愿意相信二弟会做出如此忤逆之事。 看了一眼花容钰的表情,花无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花无坷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看来想要除掉花静谦,父亲比祖父还要难说服啊。 花竹空叮嘱了花容钰一会儿。 让他一切以大局为重,不要轻信别人。 然后就开始讨论该如何应对。 “王爷既然没有截下这信纸,而是让他传到了北国,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好打北国一个措手不及!” 花竹空开口道。 抛开了花静谦,花容钰脑子就清醒了。 他思考着北国会如何利用这消息。 花容钰开口: “北国粮草还没有屯够,想必不会大规模来犯。” 夜不惑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花无坷,补充道: “按这上面所说,明日花老将军将会带一队人从这山坡经过,北国很有可能派一小队人来对花老将军设伏。” 花竹空如今是北漠关的代城主,时不时就会带着人出去巡视,关外常有流寇来骚扰北漠关的百姓,花竹空还会亲自去清剿他们。 明日,就是花竹空按照既定的路线进行巡视的日子。 花竹空点了点头,觉得夜不惑的猜想很有道理。 花容钰一听北国要埋伏的是花竹空。 他坐不住了,急忙道。 “父亲,明日我替您去。” 瞪了一眼这个一涉及到家人就掉链子的儿子,花竹空道: “你当人家是傻子?看来人不对他难道不会怀疑那信纸的真假,还会出手么?” “可是……” 花容钰还想说什么,直接被花竹空打断了。 “此事就这样定了,明日我按原计划出城巡视。” 夜不惑接过话。 “我会带人暗中伏击北国的人,花将军不必担心。” “还是我亲自带兵去支援父亲。” “花将军平日里都在军营,若是今日不出现,怕是会引起怀疑。” 第二日。 用过早膳,花竹空就准备带着人出城去。 “薛管事,瑞儿今日就交给你了。” 花竹空临走前对着管家吩咐道。 薛管事点头应是。 “老奴会好好督促少城主完成任务的,您放心去。” 花竹空看了薛管事一眼,没有再说话,穿戴好盔甲,出门去了。 在城主府门口,花无坷看着祖父利落的翻身上马,‘驾’的一声挥舞着马鞭。 马儿奔跑起来,不过几息,就不见了身影。 看见花无坷还在望着,眼里流露出担忧。 站在她身边的夜不惑轻轻的拉住了她的手,郑重道: “有我在,别怕,我不会让花老将军出事的。” 闻言,花无坷侧头望着他。 “你也不能有事。” 夜不惑没忍住握了握手中的柔荑,眉眼带笑的回道: “嗯,我也不会有事。” 说完,夜不惑就和夜一骑上马离开了。 薛管事远远的看见花无坷还在门口站着,忍不住走过来出声提醒。 “花小姐,天儿冷,您进屋。” 花无坷转过头,看见是薛管事,定定的看了他一眼。 花无坷像是随口一问的开口道:“薛管事觉得,祖父会平安归来么?” 薛管事浑身一僵了一瞬,然后回答道: “代城主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无事的。” 花无坷勾唇笑了一笑。 “说得有道理。” 目送花无坷回了房间,薛管事在原地愣愣的看了一会儿,然后离开了。 此时,夜不惑已经去玄铁营挑了二十个精卫。 一行人挑着小路,避开视线,往花竹空的方向而去。 花竹空像往常一样认真的巡视这边关的村庄。 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花竹空骑着马穿过村庄来到了村外的耕田。 正值冬季。 耕田都被大雪掩盖,和山坡连成白茫茫的一片。 花竹空骑着马,慢慢的走进了耕田。 没一会儿就到了中央。 “咻!” 一支箭破空而来。 花竹空拿起刀一挥,拦腰斩断了那箭。 见偷袭没有成功,埋伏在山坡上的人不再隐藏。 “给我冲!随我去拿下花竹空的人头!” 裘尔德右手高举着手中的大刀,一边大喊着一边骑马直奔花竹空。 裘尔德的手下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不一会儿,花竹空就被包围在了正中间。 花竹空看着来人,有些许意外。 “竟然是你。” 此人是北国的得力干将之一,数次率兵进攻北漠关。 有两次北漠关差点就被他攻破了。 没想到一次小小的偷袭,竟然让北国派出如此大将。 裘尔德看着被自己团团围住的花竹空,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没想到花竹空,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话音刚落,裘尔德就挥着大刀向花竹空砍去。 花竹空冷哼: “今日是谁的死期,还不一定呢!” 花竹空抬起手中的刀一挡。 ‘铛!’的一声,两刀相撞。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同时收回手中的刀。 然后再次出招,纠缠在一起。 裘尔德用的长刀,花竹空用的短刀,俩人又都在马背上,花竹空的短刀实在没有优势。 花竹空和裘尔德对战时,四周也在混战。 尽管花家军个个都是精兵悍将,但抵不住裘尔德带来的人足足有一百人,是花竹空的两倍之多。 渐渐的,花竹空一方落了下风。 “呀!” 裘尔德瞪大了眼睛大吼着再一次挥刀,花竹空也挥刀抵挡。 但裘尔德毕竟正值壮年,身强力壮,花竹空握着刀的户口被震得发麻,眼看就要被裘尔德攻下马匹。 “咻!” 在这混战之中,又一支箭破空而来,却是朝着裘尔德。 顾不上花竹空,裘尔德急忙翻身抵挡。 一下子回撤得太厉害,裘尔德竟然被自己的这一股力带下了马。 ‘砰’的一声,裘尔德的背砸到了地上。 不等裘尔德起身,夜不惑已经骑着马来到了他身前。 看着他手中利剑出鞘,直奔自己而来,裘尔德连忙在地上一滚,堪堪避开了要害。 却还是被夜不惑一剑刺中了手臂。 第58章 裘尔德战败 夜一带着士兵和花家军一起对付着外围的兵。 不一会儿,北国的士兵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夜不惑则在中间向裘尔德发起了攻击。 夜不惑身形变换很快。 时不时还一只脚踩在马镫上另一只脚悬空,使得裘尔德根本拿不准夜不惑的动作,长刀也就失去了优势。 交手了不过几十招,裘尔德身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剑伤。 夜不惑却是毫发未伤。 眼见自己落了下风,北国的兵也所剩无几,裘尔德怒瞪着眼睛吼道: “夜国小儿,竟然使出奸计暗害于我!” 裘尔德见夜不惑来支援花竹空,还以为是夜初霁使出的奸计。 故意引他前来,就是为了给他设埋伏。 夜不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发起了攻击。 终于,在一次裘尔德挥刀向他砍来时,他侧身躲过裘尔德的长刀,反手将自己的剑送进了他的胸口。 “噗。” 裘尔德当即吐出了一口鲜血。 夜不惑猛的一下将剑拔出,随即往后一跃。 裘尔德又呕出了一口血。 裘尔德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缓缓的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流着血的血窟窿,倒在了地上。 眼见着裘尔德死了。 剩下的北国士兵也不在抗敌,转身向北国跑去。 夜一带着人追杀着逃亡的士兵,却还是有一个逃脱了追捕。 —— 花无坷回到了房间之后就一直焦急的等着。 “小姐,家主和王爷回来了。”青竹说道。 花无坷站起来就急忙往外面走,青竹跟在后面为她披上毛质的大鳌。 花无坷一路拎着裙摆向府门口跑去。 待到看见完好无损的花竹空和夜不惑时,花无坷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夜不惑走过来。 看着花无坷还在微微喘气,夜不惑抬手轻拍了拍花无坷的背,帮她顺气。 一边拍,一边轻声安慰: “没事了,没事了,不用担心。” 花无坷还来不及平复呼吸,就拉着夜不惑看了一圈。 见他连一点衣角都没有破,脸上也干干净净的。 花无坷才放下心来。 “咳咳!” 见到自己的宝贝孙女儿只晓得围着夜不惑转。 花竹空不乐意了,重重的咳了一声。 “哎哟,岁岁都不关心我这个祖父啊,哎哟喂~” 花无坷又跑到花竹空身边,抱着花竹空的胳膊撒娇: “祖父可是夜国最厉害的大将军!岁岁知道祖父肯定会没事的!” 花竹空神气的哼了哼,看了一眼挂在自己胳膊上的花无坷,问道: “这么说,我比夜不惑还厉害?” 花无坷忙不迭的点头。 “嗯嗯嗯!”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花竹空满意了。 花无坷搀扶着花竹空回房间里去,中途偷偷回过头看了看走在她身后的夜不惑。 夜不惑勾起一边嘴角,对她挑了挑眉。 我不厉害? 花无坷赶紧露出一个乖巧的笑。 厉害厉害! 听到花竹空回府的消息,花容钰和花无境父子也赶了回来。 亲眼看到花竹空没事才能安心。 “裘尔德,已经死了。”花竹空开口。 花容钰一惊。 “前来给您设埋伏的人是裘尔德?父亲您可有受伤?” 花容钰和裘尔德对战多次。 知道他一把大刀使得出神入化,花容钰不免有些担心花竹空有没有受伤。 花竹空摆了摆手。 “我不过抵挡了片刻,王爷就来了。” 花容钰起身向夜不惑拱手行礼: “臣,谢过王爷!” 花竹空既是夜不惑的半个师傅,又是花无坷的祖父,夜不惑当然会竭尽全力救他。 “花将军不必客气。”夜不惑回道。 花竹空担心北国还会参照那泄露的布防图来对北漠关偷袭,叮嘱道: “如今裘尔德已死,想必北国也不会轻信那作战图了” “但是以防万一,王爷和钰儿还要好好商量一下,对这北漠关的布防作出更改才是。” 花容钰应下。 “父亲说得是。” 花竹空在城外遇到埋伏但是平安归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北漠关。 事情办砸了,那人总得给汇报一声。 当夜,那日给北国飞鸽传书的人又放了一只鸽子,鸽子脚上绑了一小块白布条。 “咕咕,咕咕。” 鸽子一边咕咕叫,一边往天空飞区。 ‘啪’的一声,鸽子突然从空中摔了下来。 那人还未回房就看见鸽子摔落在地,急忙上前查看。 将鸽子抱起来放在手中。 发现鸽子的翅膀像是受了什么撞击,已经断了。 抱着鸽子的内贼大惊失色,脸色一瞬间苍白。 明明是寒冷的冬天,额头上还冒出了不少的汗珠。 他心中有了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突然四周火把亮起,花竹空带头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借着火把的亮光,那放鸽子的人无所遁形。 “薛管事,果然是你!” 薛管事心中苦笑了一下,自己为北国和京城的人传递消息的事情果然还是败露了。 城主府的大堂里。 主位上坐着两个人,左边是花竹空,右边是段瑞。 段瑞看着照顾自己长大的薛管事被压着跪在下面,心里有些难过。 他开口,声音隐隐有些带着哭腔。 “薛伯伯,你是父亲最信任的人,我小时候就经常见你和父亲一起保护这北漠关,你怎么能出卖北漠关啊?” 听到段瑞的质问,薛管事想要直起身来。 苦于双手被绑于身后,他只能狗搂着。 薛管事挣扎着跪着向段瑞靠近了几步,着急的解释: “少城主,奴才是这北漠关的人,奴才就算是死也不会出卖这北漠关啊!” 一听这话,段瑞更激动了,满脸涨的通红,问道: “那你为何将北漠关的布防图泄露给那群北国的狗贼!” 薛管事看了主位上的花竹空一眼,然后苦笑了一下。 “京城的贵人说了,这布防图到了北国手里他们也攻不破北漠关,所以北国只会对带着人马出关巡视的花竹空出手。” “自从先城主去世之后,花竹空就当了这代城主。” “老奴亲眼看着他将这北漠关治理得越来越好,老奴怕呀!老奴怕这代城主霸占着这城主之位就不再还给您。” “北漠关是先城主留给您唯一的东西,老奴不能眼睁睁看着花竹空把他给夺走啊!” 第59章 薛管事 花竹空也很不解这薛管事好端端的,怎么就当起了‘叛国贼’。 听到这里,他明白了。 没想到竟是因为自己,花竹空叹了一口气。 花竹空吩咐下人去书房取了一碟文书来,然后示意下人将那文书打开,给薛管事看。 一本一本的文书在薛管事面前摊开,上面记录的都是北漠关的各阶官员呈报上来的事。 一件件的,都处理的很是妥帖,丝毫找不到错处。 只是批阅的文笔有些稚嫩,还有些熟悉。 薛管事皱了皱眉,不明白花竹空想让自己看什么。 “奴才一直都知道你将这北漠关治理得很好,但为了少城主,老奴不后悔!” “如今我已被你俘获,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看着薛管事这激愤昂扬的样子,花竹空被他气的脸红脖子粗。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 “你好好看看那文书上的署名!” 薛管事低头一看,摊在他正前方的文书最后的署名赫然是两个字。 段瑞。 薛管事睁大了眼睛。 不敢置信的弯腰伏地,将前面的每一本文书都看了仔细。 然后发现每一本文书,每一件事最后的批阅署名都是,段瑞。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这些难道不是你做的么?” 花竹空不屑的哼了哼。 “我只是受先城主之托当瑞儿的师傅而已,自称代城主也不过是怕这城主府没有城主,只有一个少城主,会遭有心人惦记。” “我迟早会离开这北漠关,瑞儿也终有一日要在这北漠关独当一面。” “这些本就该城主处理的事物,当然要瑞儿亲自处理。我不过是在一旁指点一二罢了。” “你口口声声说你知道自从我上位之后北漠关变得有多好,那你就不知道这北漠关变好到底是因为谁?” “你就没有出去听听外面的百姓有多赞扬瑞儿?” 听到花竹空说着这些自己从未注意过的事,薛管事心里挤满了后悔。 但他同时也有些欣慰。 薛管事红着眼眶,笑着道: “好啊,好啊!先城主您看见了吗,少城主已经能将这北漠关治理得很好了!城主府后继有人啊!” 薛管事抬头望着对着空中说着,仿佛能看到先城主一样。 说完了这些,薛管事敛了神色,脸上很平静。 他淡淡的说道: “代城主,老奴做错了事,老奴认罪,任由您处置!” 花竹空捋了捋胡须。 余光瞥到段瑞死死咬着嘴唇,眼睛通红,却忍着没哭。 “瑞儿认为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段瑞原本紧紧握成拳的手又使劲捏了一捏,然后松开。 跑到薛管事身边对着花竹空跪下。 “师傅,薛伯伯有错在先,不能不罚!” “瑞儿愿意和和薛伯伯一起受罚,希望师傅能留薛伯伯一命!” “你不怕我将你和你薛伯伯一起打入大牢?那你以后可就做不了这北漠关的城主了。” 段瑞浑身僵了一僵,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瑞儿不怕!” “虽然瑞儿很想继承父亲的遗志,但就算瑞儿当不了这城主了,还有师傅您。” “若是师傅做了这北漠关的城主,一定能比瑞儿做得更好,保护好关内的百姓。” “可是薛伯伯只有瑞儿。薛伯伯是为了我才犯下大错,瑞儿不能为了自己不顾薛伯伯的死活。” 薛管事好不容易见到段瑞能当好城主的一天,怎么能让段瑞因为自己就被打入大牢。 “少城主不可!老奴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少城主不要为了老奴忘记先城主的嘱托啊!” 薛管事看向花竹空,诚恳道: “代城主,经过这么久,老奴其实也看得出您是真心对瑞儿好。” “不仅您,还有花将军,花少将军,花小姐,都待少城主如亲人。尤其是花小姐,俨然对瑞儿如亲弟。” “是老奴一叶障目,被对您的偏见蒙蔽了眼睛,以为只有我,才是真正为少城主着想的人。” 薛管事又看着跪在自己身边抹泪的段瑞,安慰道: “少城主,如今您已经有新的‘亲人’了,老奴也就放心了。” 最后,他恳求花竹空: “代城主,老奴但求一死!” 谁知道花竹空竟然不耐烦的瞪了他一眼。 “死什么死,我何时说要治你死罪了?虽然你罪不可恕,但若是你愿意将功补过,我也不是不能网开一面。” 早在夜不惑拦截下信纸之后就告诉了花竹空送信之人是薛管事。 薛管事平日在城主府尽心尽力,对段瑞更是掏心掏肺,不可能为了什么钱财就出卖北漠关。 花竹空那时就猜测薛管事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作出这种事,当即决定薛管事要是愿意,就给他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夜不惑也认为此举可行。 薛管事没想到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 若是自己能将功补过,也就不用连累段瑞了。 “愿意,老奴愿意,老奴任凭代城主吩咐。” 花竹空给站在旁边的下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给薛管事松绑。 然后花竹空又瞪了一眼段瑞。 “还不起来,一个城主,动不动就给人下跪,像什么样子!” 段瑞见花竹空愿意给薛管事活命的机会,一瞬间开心起来。 在仆人的搀扶下起了身之后,段瑞回到了座位。 “瑞儿才没有动不动下跪,瑞儿是给师傅下跪,徒弟跪师傅,天经地义!” “哼,小滑头。” 花竹空不在看卖乖的段瑞,向薛管事问道: “布防图,你是从何处得到的?” “老奴也不知道,只是有一天醒来,一睁眼就看到这布防图在枕边。” “还附着一封信,信上写着‘若想除掉花竹空,就将这图纸送往北国’。” 还以为薛管事就是夜初霁安插在北漠关的眼线,没想到薛管事根本不知道图纸哪里来的。 花无坷皱眉: “那将布防图放到你枕边的人为何不自己送,要让你送?” “奴才也不知,那信上还说,若是代城主没有死,就放只鸽子当做信号。” “鸽子上绑着红布条就是代城主受了重伤,若是绑着白布条,就是性命无忧。” 第60章 引蛇出洞 听到这儿,夜不惑理出了些信息。 他开口道: “此人能进入你的房间,堂而皇之的放了放了东西还没人发现,必定是城主府的人。” “但是他又借你的手送信,应该是他自己没有办法拿到城主府的信鸽,想来身份不高。” 两国开战之际,不是人人都能往关外送信出去。 在城主府,只有带着城主府标识的信鸽才会被放出去,而这种信鸽,不是一般的下人有资格使用的。 夜不惑继续说道: “又让告诉你若是事情失败就放只鸽子当信号,由此可见,此人必定不是内院的人。” 花竹空出入城主府就是通过内院的门直接离开,身在外院的下人一般是见不到他的。 若是花竹空有意封锁消息,外院的人连花竹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夜不惑又看了看未放出去的鸽子身上绑着的白布条。 “花老将军早就封锁了内院的消息,想必那人还不知道事情进展的如何。” “不如放个假消息,出去,引蛇出洞。” 花容钰问道。 “王爷认为应该放什么假消息?” “给鸽子绑上红布条,让那人以为花老将军重伤,有可趁之机,引他再次出手。” —— “快快快,来几个人去内院帮忙,内院忙不过来了,急缺人手。” 薛管事在外院喊道。 三个常年在外院打扫的下人跟着薛管事到了内院。 “薛管事,需要奴才几个做什么?”周胜问道。 薛管事看了他一眼。 “原本负责洒扫的人被调去代城主和王爷房里帮忙了,你们几个就接替他们,打扫院子。” 周胜继续问: “代城主和王爷咋了?” 薛管事看着他: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没,小人就是处到内院,问问情况。” “好好做你的事,不该问的别问。” 薛管事走了,周胜一边扫着地一边和别人搭话。 “唉你们说这代城主和王爷能出什么事儿?怎么就需要那么多人?” 安子用扫帚拨弄地上的落叶,头也没抬,答道: “这是人家内院的事,我们做外院的哪有资格打听?” 周胜撇了撇嘴: “啧,说不定我们这次表现好,就被调到了这内院,一步登天啊!” “嘁,进了内院也是下人,你还能成为主子不成?” 周胜不开心的瞪了安子一眼: “你这人,怎的这么没意思。” 远离了安子,周胜又去找另一边的顺子搭话。 “顺子,你有没有听说什么内院的消息啊?这代城主怎么了?” 顺子耸了耸肩: “这内院的消息封锁得有多严你不知道?我能去哪里打听。” “唉,也是。” 突然,一个端着托盘的侍女匆匆从连廊中穿过。 周胜连忙迎上去,闻见了那放在托盘上的碗里的汤汁传来的浓浓的药味。 “这位姐姐,您这么急匆匆的,干嘛去啊?” 那侍女瞪了他一眼。 “让开,哪来的没规矩的,耽误了王爷的药,你可担待不起!” 周胜一听,急忙往旁边一跳,让开了路。 “唉唉唉。” 周胜用手肘捅了捅顺子。 “你听到了吗,那药是给王爷送去的,这王爷怎么会受伤啊?” “可能在军营不小心受了伤。” “那……代城主也受伤了?” 顺子扫地的动作顿了顿,低声道: “别瞎猜。” 周胜翻了个白眼。 “行行行~我闭嘴,一个个的,怎么这么无趣。” 当天夜里,三个人就被安排住在内院。 半夜,三个人正睡得沉沉的,突然被叫醒。 “别睡了,快起来,去厨房帮忙去。” 三个人还迷迷糊糊,周胜出声道: “干嘛呀大半夜的,去厨房干嘛?” “代城主伤口恶化,大夫说需要热水,别磨趁了,快去!” 一听是代城主受了重伤需要热水,三个人不敢耽搁。 匆匆穿好了衣服就跑去了厨房。 大概半盏茶之后,薛管事来了厨房。 “热水烧好了么,来个人给送到代城主房中去。” 顺子正在舀水,闻言答道: “奴才马上就送去。” 薛管事上下大量了他一下,并未看出什么端倪。 “嗯,去。” 弄好热水之后,薛管事就让周胜和安子回房了。 没多久,顺子也回来了。 “怎么样,代城主伤得很重么?”周胜问道。 “不知道,我没进去,将热水交给他们我就离开了。” “就是那里间里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空气中都是血腥味儿。” “啧啧啧,看来这伤势不轻啊。” 闭着眼睛的安子突然出声。 “别说话了,都睡。” 第二日,三人依然打扫着院子。 “好好照顾着王爷和我父亲,今日营中有要事,我和境儿不会回来。若是有什么急事,就派人来军营找我。” 花容钰和花无境一边走一边向薛管事交代。 “老奴明白,两位将军安心去。” 将花容钰父子送到内院门口,薛管事转身回去了。 转身回去时,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看那外院来的三个人。 可惜他们都低着头扫地,看不到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又到了半夜。 薛管事又让三人去烧热水然后送到花竹空房里去。 但这次烧火的顺子,他闷着往灶头里塞木材,没有开口。 于是薛管事开口道: “周胜,你去。” 周胜突然两手往肚子一捂,弯着腰夹着腿,哎哟哎哟的叫唤。 “哎哟我这肚子,我这肚子突然疼得厉害,奴才想去茅厕啊薛管事。” 薛管事脸色一黑。 挥了挥手,然后让安子将热水拎去了花竹空房里。 一夜过去。 “代城主,王爷,这两日那三人好像每个人都有可疑之处,但是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这可如何是好?” 薛管事问着两位主子。 花竹空想了想,道: “会不会不是他们三个?” “可老奴仔细翻看了记录着外院所有下人的册子,就他们三个最可疑。” “其他人都是知根知底的。” 夜不惑又将那三人这几日的行为仔仔细细问了一遍,然后勾起了嘴角。 “再等等,估计快忍不住了。” 晚上,薛管事依然让三人去送热水。 这次去的,是周胜。 第61章 内贼 周胜拎着桶,走进了花竹空的房间。 见有一侍女想要伸手接过去,周胜躲了一下。 “这位姐姐,这桶这么重,让小的帮你拎进去。” 侍女打量了他一下,应道:“进来。” 周胜刚刚走进里间,外面出现有人大声呼喊。 “来人啊,走水啦,快来救火啊!” 侍女眉心一蹙。 “你将这桶里的水分别倒进这三个盆里,我出去看看。” 周胜没一会儿就往三个盆里装满了水。 放下了桶,周胜突然听见里间传来呻吟。 见这屋子里就他一个人,周胜放轻了脚步走了进去。 一步一步的慢慢挪动,周胜越来越靠近床榻,设想了一下拨开帘子之后可能发生的事。 他心里有些紧张。 周胜正准备伸手拨开帘子,突然一张帕子捂上来,周胜瞬间没有了意识。 黑衣人收回了捂住周胜的手,三两步上前,一把撩起了窗帘。 紧接着看见花竹空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唇色苍白,脸上也毫无血色。 手中一刀银光闪现,黑衣人扬起手中的匕首用力向花竹空扎去。 眼看那匕首就要刺中眉心。 一只手从黑衣人侧后方伸出来,稳稳的捉住了黑衣人的手腕。 黑衣人手掌一翻,握着匕首就要向身后的人刺去。 同时身子翻转过来,看清了身后的人是谁。 夜不惑! 他不是卧病在床么? 中计了! 黑衣人此刻明白这是一个圈套了。 他顾不得和夜不惑纠缠。 转身看见房间里的窗户,顾不上抵挡夜不惑的攻势,就想跳窗而逃。 但他哪里是夜不惑的对手。 还未等他抽身退开,就被夜不惑一脚踹到了地上。 藏在暗处的人全都现了身,黑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两把刀架住了脖子。 薛管事从夜不惑身后走上前,一把将蒙着黑衣人脸的黑布经撤下。 没想到来的人竟是最不起眼的安子,薛管事惊了一惊。 薛管事出声道: “安子,没想到竟然是你!” 然后薛管事弯腰向夜不惑拱了拱手。 “王爷,您果真料事如神,这内贼,还真是这安子。” 昨日夜不惑向薛管事细细打探了厨房里发生的事。 听到周胜突然肚子痛时,夜不惑眉头拧到一起。 他问到薛管事,周胜当时可有和什么人在一起? 薛管事想了一想,答道。 “顺子在烧柴火,只有安子和周胜一起舀水,当时两人站的很近。后来周胜去了茅厕,来给代城主送热水的人就变成了周胜。” 夜不惑当时就猜测周胜突然肚子疼可能是安子暗中做了什么手脚,叮嘱薛管事要小心此人。 薛管事将安子带了下去,由花竹空亲自审问。 今夜内院动静不小。 害怕花无坷被这动静闹得不安心,夜不惑去了花无坷的房间。 推开门,果然见到花无坷在矮榻上面带担忧的坐着,手里握着一杯茶,也不喝。 听见夜不惑推门的声音,花无坷抬眼向他看来,脸上多了几分急切,问道。 “我听见祖父院里有人喊起火,怎么回事?” 夜不惑走到花无坷面前,将她手里的茶杯拿过来,放在手里握了握。 果然已经冷掉了。 “就是那内贼,他为了引人离开在院里放火,如今火已经灭了,人也被抓住了,花老将军没事。” 夜不惑走到茶案旁。 重新倒了一杯热茶,然后放回花无坷手里。 听见内贼已经被抓住了,花无坷松了一口气,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热茶,浑身回暖。 “那贼人是谁?”花无坷问道。 “安子。” “就是你昨日跟我提过的那个安子?竟然真的是他。你怎么猜到的?” “这外院的人来内院的机会很少,能碰上花老将军‘受重伤’的机会就更少。” “内贼既然已经来到了这内院。就必定不会错过这个下手的机会。” 第一日来送热水的是顺子,但是他送了热水之后就离开,什么也没有做,也没有其他可疑的地方。 所以,夜不惑猜测内贼不是他。 第二日,薛管事原本是让周胜来送这热水。 若周胜就是那内贼,那他必定不会错过这次送热水的机会。 但周胜突然肚子疼,还为了去茅厕就放弃来花竹空房间的机会,这使得夜不惑很奇怪。 后来夜不惑问了薛管事事情经过。 那周胜开始还好好的,就是在薛管室安排他送热水之后,才突然肚子疼。 当时安子也在他身边。 夜不惑就猜想,是安子给周胜下了药,好让这次送热水的机会,落到自己头上。 且拒在暗处监视的人禀报。 那安子并没有送完水之后原路返回,而是绕远,走了花竹空屋后的小路。 那小路正好在窗外。 听完夜不惑说的话,花无坷敛眉思考了一阵,问道。 “那为何安子昨日不动手,要等到今夜?” “因为他昨日只是为了借着送热水的由头。去查看了一下花老将军房间周围的布置。” “好提前给自己规划逃跑的路线。” 要不然今日也不会那么快就瞄准了那窗户,想要跳窗逃脱。 要不是夜不惑眼疾手快,说不定还真让安子逃了。 “况且在周胜来送热水这天下手,正好可以将此事栽赃到周胜身上。” “到时候,花老将军已死,房间里只有被迷晕的周胜,就没人能站出来指认安子,他当然也就顺利逃脱了。” 闻言,花无坷崇拜的看着夜不惑。 天色不早了。 花无坷想到叶不惑这段时间都在忙着彻夜查探内贼的消息,中途还与北国名将裘尔德大战了一场。 花无坷一时有些心疼。 她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夜不惑略带疲惫的眉心,心疼的说道: “你快回去好好休息,这些天太累了。” 夜不惑这几日忙着重新部署北漠关的布防,还要时刻注意夜一和薛管事递上来的城主府的消息。 已经很久没有和花无坷好好待在一起了。 好不容易事情都处理完了,夜不惑就算有些疲惫,也不舍得这么快就离开。 但是天气的确很晚了,花无坷也该歇息了。 想必这几日花无坷一定也在担忧着花老将军的事,都没有安心睡个好觉。 夜不惑将眼前的人轻轻拢到自己怀里,蹭了蹭花无坷的发璇儿。 抱了一下,就克制自己松开了手。 第62章 夜不惑的羡慕 花竹空的院子里。 “都来了,薛管事给他们说说昨夜审安子审出的结果。” 薛管事应了一声,随即开口。 “安子原叫刘安,是刘义的远房表弟。据安子所说,这个刘义是户部尚书莫海的门客。” “刘义知道自己这个表弟有几分胆识和身手,就将他引荐给了莫海。” “然后刘安就被莫海派到了北漠关,隐瞒来历和身份,进了城主府。” 户部尚书莫海和皇后的父亲沈文昌沈丞相是姻亲关系,丞相夫人与尚书夫人是姐妹。 而这丞相又是当朝皇后的父亲,夜初霁的祖父。 所以户部尚书莫海自然也就是太子一派。 这刘安既然是太子麾下派过来的人,那这布防图自然也就是太子给刘安的。 想到花静谦和太子走得很近。 花容钰大惊失色,他看向花竹空,开口道: “父亲……” 没等花容钰说完,花竹空竖起手掌打断了他。 “你不用再说了。若是谦儿真做出了此等忤逆之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你也不能因为他是你弟弟而心慈手软!” 花容钰还想为花静谦开脱几句,但越来越多的线索指向花静谦,他无声的张了张嘴。 最终还是闭上了。 “以后都对夜初霁身边的人小心谨慎一些。都散了。” 虽然嘴上说着对花静谦不会留情面,但花竹空心里还是有一些不好受,有气无力的招呼众人各自去忙自己的事。 自从安子被揪出来那日起,夜不惑已经好几日没有去军营了。 马上就是过大年,军营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 小事儿夜不惑都交给了夜一去处理。 再说还有花容钰和花无境看着,所以夜不惑这几日都留在城主府,陪着花无坷练武,和她一起看书,只不过夜不惑看的都是兵书。 眼见着就到了今年的最后一天。 城主府一片热闹,都在张罗着年夜饭。 这还是花无坷明事理以来第一次和家人还有夜不惑在一起过年。 她兴致很高,一早起来就到处忙碌。 一会儿要在这里挂个灯笼,一会儿又要去哪里贴一副对联。 夜不惑就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见花无坷想做什么他就亲自上去动手。 花无坷只要指挥就好了。 匆匆用过了午膳,花无坷又拉着城主府转了一圈。 自己一个人在京城的时候,嘉明堂都是冷冷清清的。 二房表里不一,打发几个下人来给嘉明堂贴点窗花意思意思也就不管了。 如今看着充满年味儿的城主府,花无坷步伐都变得雀跃起来。 见城主府已经布置的很完善,花无坷又转头去了厨房。 “祖父说北方的年夜饭都要吃饺饵,我还没有包过饺饵呢,我们去厨房包饺饵。” 看着花无坷笑得像寒冬里盛开的腊梅,夜不惑也勾了勾嘴角。 “听你的。” 第一次进厨房,花无坷干劲十足。 厨房里厨娘已经和好了面,擀好了饺饵皮。 将一张圆圆的饺子皮放在掌心,花无坷学着厨娘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将饺饵皮合在一起然后捏上一道一道皱褶。 “岁岁,你干嘛呢?” 今日过年,花无境也早早的从军营回来。 没找房间找到花无坷,问了下人才知道,花无坷竟然跑到了这厨房里。 走到花无坷身边,花无境看清了她身旁摆着的饺饵。 一个个胀鼓鼓的,虽然不如厨娘包得精致漂亮,但也小巧可爱。 “看来我今日有福了,能吃上岁岁包的饺饵。” 花无境说道。 扬了扬手中的饺子,花无坷说道: “是哥哥你最喜欢的银鱼馅儿哦。” 听到花无坷还为他包了银鱼馅儿的饺饵,花无境本来心情很好。 视线一瞟,看着夜不惑和花无坷站在一起,做着同样的事。 俨然像一对正在准备膳食的夫妻。 花无境有些不满了。 啧,以前怎么不觉得这战神长得这么碍眼? 花无境故意走到了夜不惑那一边,炫耀一般的开口。 “还是岁岁贴心,还记得我这个兄长最喜欢的饺饵是银鱼馅儿,不愧兄长马不停蹄的从军营赶回来。” “父亲呢,父亲也回来了么?” 花无坷问着。 “当然,今日军营都休沐,父亲去祖父房里了。” “我去看看瑞儿,这孩子一到热闹时候就疯玩儿。” 花无境走了,夜不惑和花无坷两人还在厨房忙碌着。 突然,夜不惑往花无坷旁边蹭了一步。 他装作无意的低声开口。 “我喜欢鲜虾馅儿的饺饵。” 花无坷闻言转过头。 看着夜不惑一副强壮不经意的样子,她知道夜不惑这是因为刚刚花无境的炫耀有些吃味了。 没想到夜不惑也有这么幼稚的一天。 花无坷低头抿嘴忍不住笑了一下,没有作答,装作没有听到。 过了一会儿,见花无坷没有说话,夜不惑也不确定花无坷到底听到了没有。 怕刚刚是自己声音太小,夜不惑准备在提一次。 可没等他开口,花无坷突然说道。 “饺饵都准备差不多了,我们回房去换衣服,等换好了衣服就可以吃啦。” 夜不惑嘴唇微张又合上,顿了顿,还是答道。 “好。” 在厨房待了一下午,两人衣服都粘上了许多面粉。 出了厨房,花无坷拒绝了夜不惑送自己回屋。 “哎呀在这城主府你还怕我丢了啊,你快回自己的房间去梳洗。” 夜不惑没有坚持,点了点头,就往与花无坷相反的方向去了。 饺饵没一会儿就煮好了,一盘盘的端进了膳厅。 花竹空坐在主位上,见众人都到齐了只差花无坷,他问道: “岁岁这是包饺饵累着了?年夜饭都不吃了?” 话音刚落,花无坷就走了进来。 “来了来了。” 看花无坷双手端着一盘冒着热气饺饵,夜不惑眉心微拧。 他赶忙起身,伸手将盘子接过来放在桌子上。 花无坷紧接着坐在了夜不惑身边。 刚一坐下,花无坷的手就被夜不惑拉过去,放在他的掌心里仔细看了看。 “怎么自己端着那饺饵,有没有烫到?” 刚出锅的饺饵的确有些烫,隔着盘子也有些灼人。 还好这天气够冷,花无坷才没有被烫伤。 花无坷摇了摇头,然后冲着自己端来的那盘饺饵抬了抬下巴。 “你尝尝。” 其他的饺饵都是下人端上来的。 只有这盘,是花无坷亲自端来的。 想必这就是岁岁为花无境特意准备的银鱼馅儿的饺饵。 夜不惑微微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些落寞还有羡慕。 “留给你兄长。” 第63章 最漂亮的烟火 夜不惑夹了一只羊肉馅儿的饺饵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就是不碰那盘饺饵。 花无坷见看着夜不惑微微低垂着眉的样子。 明明没什么表情,但花无坷就是觉得此时的夜不惑肯定很‘委屈’。 不忍心看他这副样子,花无坷主动夹了一只饺饵放进夜不惑碗里。 夜不惑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饺饵,愣了愣,还是放进了嘴里。 咀嚼了几口,夜不惑突然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愣愣的看着花无坷。 看着夜不惑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花无坷得意的勾起了嘴角,她凑到夜不惑耳边轻轻道。 “我都听到啦,可是冬季北漠关没有新鲜的紫虾,只有放在冰窖里保存的河虾。” “劳烦王爷将就将就咯,可不要因此怪罪小女子啊。” 花无坷故作可怜兮兮的望着夜不惑。 夜不惑感受着嘴里弥漫开来的虾的鲜味儿。 想到这是花无坷特意为自己准备的饺饵,夜不惑心里像放了一场烟花,哪里舍得怪罪她。 看着花无坷的眼睛里,全是爱意与满足。 碍于桌子上还有其他人,两人之间的动作一直都小心翼翼的。 却还是被暗地里默默观察的花无境发现了。 他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脸色黑得不行。 我花无境的妹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夜不惑拐走了! “唉,夜不惑你……” 花无境话还没说完,就被花竹空一巴掌拍在后脑勺。 虽说两人一直偷偷摸摸的,但花竹空可是习武之人。 这点小动作,那里能逃脱他的眼睛。 不过是他乐意见到二人感情如此好,所以装作没看见罢了。 “吃你的饭。”花竹空道。 “他们……” 花竹空继续打断。 “你要是能给我找个孙媳妇回来,你也可以!” 一想到京城那些表面看起来娇滴滴的娇小姐,实际上一个个的心眼堪比莲藕。 花无境禁了声,低头默默往嘴里塞着饭菜。 吃过了年夜饭,大家在一起守岁。 段瑞缠着花无境和花容钰问他们军营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儿的事,问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和他们一起去军营。 段瑞也想上战场杀敌。 像父亲一样,保护北漠关不被敌国入侵。 花竹空就半靠在椅子上含笑看着,末了又抬眼望着门外的夜空中的星子,好像看着相交多年的老友。 段林啊,转眼这竟然已经是你离开的第四个年头了。 花无坷白日里在城主府忙得团团转。 又是布置城主府,又是去厨房包饺饵。 一天下来,难免有些精疲力尽。 现在兴奋劲儿过去,又是到了深夜,花无坷有些犯困了。 她坐在夜不惑身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身子都有些坐不正了。 夜不惑看着花无坷坐在椅子上微微摇晃,一副随时要栽倒的样子。 他嘴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 身子往花无坷那边侧了侧,将花无坷半搂在胸前,夜不惑轻声唤着她。 “岁岁,醒醒,带你去看烟火好不好?” 花无坷正睡的有些迷糊。 听见夜不惑叫她,她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下巴放在夜不惑肩膀上,就这样迷蒙着眼看着他。 “要放烟火了么,不是坐在这里就可以看么?” “快了,我带你出去看,好不好?” 不知道夜不惑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去屋外看,但花无坷并没有过多犹豫,就点了点头。 夜不惑从青竹手里接过粉色的厚羽毛段斗篷给花无坷系上。 又给自己批上了一件黑色的同款斗篷,然后两人一起出了门。 见二人开始披衣服,花无境还以为是屋里的炭火不够旺。 正想开口让人将炭火烧旺点,就见夜不惑带着花无坷准备出门去。 花无境当即开口。 “岁岁,你俩去哪儿?” “我在这屋子里待着有点儿犯困,和王爷出去走走。” 花无境眼睛一瞪。 夜不惑竟然当着我的面拐我的妹妹,这怎么能行? “不行!我也要去。” “镜儿,过来陪祖父下棋。” 花竹空开口道。 花无境果断摇了摇头: “王爷留下来陪您下,我带岁岁出去走走。” 花竹空闻言瞪了瞪花无境。 “你带岁岁出去走走?你带她去哪儿?军营还是练武场?” “你还不给我过来!” 花无境正想反驳花竹空,自己还可以带岁岁去上街。 但又想到今日都在守岁,街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还没等花无境想出个能带花无坷去的地方,就这一会儿功夫,夜不惑已经带着花无坷走远了。 花容钰此时也犹豫着开了口。 “父亲,这二人还未行礼,这走得,是不是太近了些?”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夜不惑你还不放心?” 叹了一口气,花竹空又道。 “你没听岁岁说么,谦儿投靠了太子。” “谦儿一个工部侍郎能够得太子重视,你说,这太子打的什么注意?还不是盯着花家军!” “我将军府如今是在风口浪尖啊,三皇子、太子,这二人怕是早就等着对我花家军下手了。” “等回京,就让岁岁和夜不惑行礼。有夜不惑在,就算将军府出了什么变故,也定能保岁岁无虞。” 听完花竹空的感叹,花容钰也凝重的点了点头。 不管是谁坐上了那个位置,都不会放任花家军兵权越来越大。 只会想处之而后快。 自己和镜儿已经与这将军府绑在一起了。 只希望岁岁,能远离这漩涡了。 —— 两人并没有出城主府,出了大厅没几步,夜不惑就搂着花无坷的腰将她带上了一处屋顶。 夜不惑撩起斗篷坐下,让花无坷坐在自己怀里。 然后在将自己的斗篷展开,将花无坷裹得严严实实。 冬天很冷,晚上更冷。 雪花和着寒风,让人恨不得躲进屋子里再也不要出来。 可花无坷被夜不惑拥在怀里,身前被他用斗篷紧紧包着,背后紧贴着他的胸膛。 夜不惑炽热的体温传过来,驱散了周边的寒冷。 花无坷被这股暖意烘得又开始犯困。 没等她真的睡着,突然一朵烟花在空中炸开。 可能是因为坐的高的缘故,花无坷只觉得那烟花炸得很大,几乎铺满了整个夜空。 深蓝色的夜空衬着金黄色的烟花。 不多时,烟花又化作万千星辰落下,像天上的星星掉进了蓝色的旷野里。 美得惊心动魄。 “哇啊。” 花无坷张着嘴巴小小惊叹。 夜不惑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细碎的烟花映进她清澈的眼睛里,像月光撒进泉水里,闪动着醉人的波光。 “这是我看到过最漂亮的烟火!” 花无坷回头扬起脑袋看着夜不惑,兴奋的说。 夜不惑专注的看着她带着笑意的眼睛,克制着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花无坷的眼角。 随后夜不惑低头吻了吻花无坷的发顶,低哑着声音道: “嗯,我也看到了,最漂亮的烟火。” 第64章 粮草丢失 转眼已经两个月了。 天气已经渐渐回暖,冬天很快就会过去了。 北漠关军营里,夜不惑和花容钰花无境父子坐在主帅营帐里。 夜不惑看了看分布在别国的玄铁军的探子收集来的情报,而后将手中的情报放下,问道花容钰。 “花将军,北国最近可有什么动作?” “去年秋有消息称北国收成不好,粮草不好,没有进攻的打算。” “但花家军近日收到有北国的探子传来的情报,北国不知道去哪里购买了一批粮草,怕是在为进攻做准备了。” 闻言,夜不惑眉心皱出一条深深的痕。 果然和玄铁军传来的情报对上了。 夜不惑将自己面前的情报递给夜一,夜一紧接着又将情报呈给了花容钰。 花容钰仔细读了情报上的信息,脸色也变得十分担忧。 “花家军和玄铁军竟然得到差不多的消息,看来这买粮的事,八九不离十了。” 两国歇战了大半年,本就是因为北国没有足够的军粮来支撑士兵进攻北漠关。 花无境一听北国买粮的消息准确,当即出声道。 “将军,王爷,我们得早做准备了。” 在军营,没有父亲与儿子,只有将军和士兵。 所以花无境在军营里和其他将士一样,叫花容钰将军。 花容钰点了点头。 但他并没有因为提前得到了消息而感到几分轻松。 “王爷,北国举国兵力也只有十二万,如今我北漠关有花家军五万,还有五万玄铁军,也有十万大军,根本不惧北国来犯。” “可现如今朝廷迟迟没有为北漠关发放粮草,只靠着花家军和玄铁军现有的粮食,怕是撑不了太久。” 夜不惑也知道两军现有的余粮不多,所以来北漠关时他就向皇上提出要皇上尽快给北漠关送军粮和饷银。 皇上虽然想除掉花家军和夜不惑,但北漠关还得靠他们守着。 所以皇上纵然万般不愿,还是答应了夜不惑的要求。 算算日子,也应该要到了。 “再等等,朝廷拨的粮草和饷银应该明日就到了。” 听见夜不惑说朝廷会给北漠关送粮草过来,花容钰和花无境齐齐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主帅帐篷中。 已经等了一天了。 丝毫不见有押送粮食的人来,出城巡逻的士兵也没有见到有什么人来北漠关。 花容钰在帐篷中走来走去,狠狠蹙在一起的眉毛和紧紧抿着的双唇显示出他的焦急。 花无境看着主位上神色有些发冷的夜不惑,忍不住出声问道。 “王爷,这皇上……是不是食言了?” 听见花无境的疑问,夜不惑的神色更冷了。 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若是皇上在这紧要关头突然反悔,那花家军和玄铁军别说撑到秋天,能不能撑过接下来和北国的战役都是问题。 突然,帐篷外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有人来了。 花容钰停下脚步,紧盯着那帐篷帘子。 一个小兵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单膝跪在地上。 “报!有一行人正在城门口,自称是押送粮草的朝廷命官。” 听见粮草二字,帐内的三人都舒缓了神色。 “太好了!太好了!快随我去城门口迎接粮食!” 花容钰喜上眉梢的开口,大步跨出了帐篷。 平日里骑着马也要一盏茶才能走完的路程,三人快马加鞭。 竟是半盏茶就走完了。 马儿还在疾驰。 夜不惑双手将缰绳一拉,马儿扬起前脚,嘶鸣着停了下来。 夜不惑利落的翻身下马,紧随其后的花容钰赶紧吩咐道。 “打开城门!” 一声沉重的‘嘎吱’,厚实的城门缓缓打开。 以夜不惑为首,三人向城门外走去。 “臣沈逸,参见安王,花将军,花右将军。” 城外的负责粮草押送的押运官看见城门打开,夜不惑从里面走出来,忙上前来弯腰拱手行礼。 借着燃烧着的火把。 夜不惑看着负责押送官走上前,跟在他身后的只有几个士兵。 根本没有粮草的影子。 反观那沈逸,衣服上好几处烂口子,身后的士兵身上的盔甲也不甚完整。 他眼里闪过一丝寒芒,冷冷的问道。 “粮草呢。” 花无境看着这一行人脸上都有有着明显的疲惫,身后那群士兵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些伤。 他心里突突的跳,非常的不安。 花无境急切的附和着夜不惑,问道: “对啊,怎么就你们几个人?装粮草和军饷的马车呢?” 沈逸悄悄抬眼看了看夜不惑的神色,然后又打量了一下夜不惑身后两位将军焦急又严肃的表情。 紧接着沈逸痛哭出声,他一边用衣袖抹着眼泪一边哭嚎: “王爷,这可不能怪微臣啊。” “微臣奉皇上的命令从京城运送粮草到北漠关,一路上是尽心尽力啊!” “宁愿自己被雨水打湿都不敢让粮草沾上哪怕是半点水啊!” “谁料到在经过那捕风岭时,竟然遇上了山贼!” 说着说着,沈逸还向夜不惑展示了自己的衣袖。 那衣袖上面,有很明显的被捆绑过的痕迹。 “那山贼一上来就杀了我好几个士兵,还将我绑去山寨里好生折磨,微臣是丢掉了半条命才从逃出来啊!” “那粮草和军饷,都被那捕风岭上的山贼搜刮去了。” 沈逸刚刚用衣袖抹了眼泪,衣袖有些下滑,露出了一点下面掩藏着的手腕。 视线在那手腕上一滑而过,夜不惑看着沈逸痛哭流涕的样子,他的眼神更冷了。 “你可知,弄丢了朝廷拨的粮饷,可是死罪!” 沈逸闻言,顿了顿,随后哭声更响了。 “微臣自知罪不可恕,微臣……不,罪臣这就回京去向皇上请罪。” 沈逸抹着眼泪就要往回走。 夜不惑右手微抬,立刻有两个士兵上前将沈逸拦住。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已经是死罪,何必在回京城。” “你这命,就留在北漠关!” 夜不惑话音刚落,那两个士兵就要拔刀。 月光映在刀面上,闪出一道森冷的白光,把沈逸吓得一哆嗦。 他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离那两个带刀的侍卫远了些。 然后转过身睁大眼睛,颤颤巍巍指着夜不惑,控诉道。 “你,你竟敢私自处决朝廷命官!” 夜不惑浑身寒气围绕,面无表情。 “私自?你弄丢了粮草,害得北漠关数十万大军无粮食裹腹。” “本王杀你,是为了安抚我夜国的大军!” 第65章 沈丞相的人 此刻,花无境也看出些蹊跷,他开口道。 “你回京不就是请死么?死在这北漠关,本将军还能回京向皇上求情赐你一个忠肝义胆。” “你觉得如何?” 看着眼前这两个‘杀神’,沈逸双唇微微颤抖。 怕他们真的一言不合就一刀结果了自己。 沈逸急忙大声喊出自己的身份。 “本官可是沈丞相的人!尔等岂敢动我!” 这话刚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花容钰和花无境对视一眼。 两人眼中都写着五个字。 果然有问题。 沈丞相是沈皇后的父亲,也就是夜初霁的祖父。 若沈逸是沈丞相派来的人,那这粮草和军饷被山贼抢去的事情一定和夜初霁脱不了干系。 一定有隐情! 夜不惑终于在沈逸口中听到了自己猜测的答案,他眼里泛过一道冷光。 “与其等着京城的人救你,不如想想怎么才能将粮草找回来。” “这里是北漠关,不是京城。” “你若是不能找回粮草,你的命,本王要定了!” 来之前丞相明明说了,自己只要开口说要回京城向皇上请罪,夜不惑就不敢将我怎么样。 等回了京城,丞相也会力保自己。 怎么现在这夜不惑根本没有要放自己走的意思? 难不成真要将我杀死在这北漠关好给玄铁军和花家军陪葬? 沈逸被夜不惑这番话吓得冷汗淋漓,浑身失了力气。 两只眼睛向上一翻,沈逸竟是晕倒了过去。 那两个侍卫将沈逸架起来,带回了军营。 主帅帐篷里。 沈逸被士兵砰的一声,一把丢在地上。 沈逸被摔到地上时,眼睑不受控制的颤了颤,同时还很隐忍的发出了一声闷哼。 随后恢复成了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 可他的小动作都被帐篷里的人尽收眼底。 花容钰抬手招来两个士兵,吩咐道: “提两桶冷水来,给沈大人清洗清洗。” 不一会儿,两桶冷水被尽数倒在了沈逸身上。 虽说只是冷水,但这北方冬日的冷水和冰雪无异。 冰凉刺骨的水湿透沈逸的厚袄子,吸满了冰水的冬衣丝毫没有缝隙的贴在沈逸身上。 不出片刻,沈逸的嘴唇就变成了紫色,牙齿还止不住的微微磕碰在一起。 沈逸被冻的全身都在忍不住的微微颤抖。 可他咬死了后槽牙,紧紧闭着眼睛,就是不睁开。 还在装? 花容钰冷哼。 “王爷,这沈大人好似已经醒不过来了,不如就这样把他送回京城。” 送我回京城? 那我岂不是有救了? 没想到装晕还真能躲过一劫,沈逸不免心里有些得意。 可这得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听到花容钰继续说道。 “将他泡在这冷水里,等不到出北漠关,这冷水就会冻成冰。” “若是脚程快,说不定都到京城了这冰还没化,到时候沈逸尸身不腐,也算是给沈丞相一个交代。” 夜不惑闻言,应了一声,像是十分满意这个办法。 “就按花将军说的办。” 得到了夜不惑的首肯,花容钰当即就叫人搬来了一个木箱子。 往里面灌了冰水,然后两个士兵抬着沈逸就要放进去。 脚刚刚碰到冷水,沈逸终于‘悠悠转醒’。 “你们这是要对本官做什么?本官要回京城去给皇上告状!” 见沈逸终于不装不省人事了,花容钰抬手挥退了士兵。 没有了士兵的牵掣,沈逸急忙从木箱子中爬了出来。 他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那木箱子,没想到竟然看到箱子上还挂着一朵白花。 沈逸被吓得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双腿胡乱的蹬着往后面退。 等到退无可退的时候。 沈逸转过身,看着帐篷中的众人,瞪着眼睛开口道: “你们竟然胆敢将我放进棺材里!沈丞相不会放过你们的!” 反正刚刚已经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是沈丞相的人。 如今沈逸在北漠关孤立无援,顾不得沈丞相叮嘱的,千万不能让北漠关的人知道他和自己的关系。 为了活命。 沈逸时时刻刻把沈丞相挂在嘴边,恨不得将沈丞相三个字挂在胸前当做自己的保命符。 没想到这三个字彻底点燃了帐篷中人的怒火。 夜初霁在京城对花无坷下手,这本来就是夜不惑和花容钰父子最不能容忍的地方。 如今夜初霁还将手伸到了保家卫国的将士的口粮上。 夜不惑看着沈逸,开口道。 “明日,由你引路去捕风岭。” “若是粮草真的不见了踪影,别说是沈文昌,就是夜初霁站在这里,我也要杀了你祭奠北漠关!” 沈逸没想到夜不惑不将沈文昌放在眼里,就连夜初霁,也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沈逸不敢再开口辩驳什么,跟在士兵后面就被带了下去。 当夜,花容钰就将此事告知了花竹空。 “父亲,明日我就带着人去那捕风岭。” 花竹空听闻此事,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 “不妥,你常年待在这北漠关,关内的百姓对你花将军熟悉得很。” “若是你突然离开北漠关去捕风岭,太过张扬,很容易就会被人察觉了行踪。” “想必你还未出北漠关,那山贼就听到了风声,早就跑的没影了。” 花容钰也觉得花竹空说得话不无道理。 可丢了军粮这么大的事,若自己不能出面,那捕风岭能让谁去? “捕风岭,由本王去。” 夜不惑出声道。 花竹空开口问道: “王爷是如何确定那沈逸有问题的?” “沈逸从京城押送粮草来,路途如此遥远,中途还遭遇了匪徒。” “可他除了衣裳有些破败,丝毫不见狼狈,甚至面色红润,像是在途中过的很好的样子。” “且我还看见了沈逸杂乱的衣袖下面完好的手腕,若是他真被捆绑过,不应该一点痕迹也无。” 所以夜不惑才推断,沈逸不仅没有被山贼虐待,还被奉为座上宾。 那捕风岭好好的将他款待了一番,沈逸才启程离开了捕风岭,拖着这最后的期限到了北漠关。 花竹空了然的点了点头。 听到夜不惑要亲自前去捕风岭,花容钰有些犹豫。 “王爷还要坐镇北漠关,不如让镜儿去?” 第66章 沈逸 “北漠关有花将军和花右将军在,没有问题。” “花右将军也常年在北漠关活动,他若是离开了,也定会引人注意。” 花竹空点了点头,夜不惑说得有道理。 夜不惑这回来北漠关,还没有在百姓面前公开露过面。 知道夜不惑此时就在北漠关的人,寥寥无几。 由夜不惑前去捕风岭,最合适不过。 “我和你一同前去。” 花无坷突然插进来说道。 “不行。” “不行。” “不行。” “不行。” 四个人,四道声音同时否决了花无坷的话。 但是花无坷并没有打消这个念头,她开口问道: “王爷去捕风岭,难道是要一个人去?” 夜不惑回答。 “我会带上夜一和暗卫,还有沈逸。” “王爷带着夜一两个人突然出现在捕风岭,那捕风岭的人可是傻子?” “前脚他们刚抢了军粮,就有两个一看就不好惹的人突然出现,他们难道不会怀疑什么?” “带上我就不一样了,我们可以装作是逃难的兄妹。” 夜不惑当然知道就算只有自己和夜一也很容易暴露身份,更何况还有沈逸这个奸臣在。 可…… 夜不惑还在犹豫,花竹空已经做好了决定。 若是有岁岁和夜不惑假扮着兄妹前往捕风岭,的确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好办法。 花竹空问着花无坷。 “岁岁,你可想好了,此行必定是危险重重!” “祖父,我想好了,花将军和玄铁军的军粮事关重大。”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将士饿着肚子上战场。” 花竹空欣慰的点了点头,不愧是我花竹空的孙女儿! 夜不惑终于也同意了花无坷一同前去。 岁岁说过想和我并肩站在一起,而不是躲在我身后,那自己就应该给她历练和成长的机会。 夜不惑又安排了一支队伍随时在北漠关待命。 一旦接到信号,就立刻带兵前去支援。 为了避免沈逸在途中偷偷给捕风岭或者夜初霁传递信息,夜不惑决定不带沈逸,就将他押在北漠关。 夜一将沈逸带到了夜不惑面前,将他按在一张桌子旁。 夜一指着桌子上的纸和笔对沈逸说道。 “写,将你知道的都写下来。” 沈逸看着面前空白的纸,开口问道。 “写什么呀?” “捕风岭的地形,那山贼有多少人,把你知道的关于捕风岭的事情,都写下来。” 沈逸低着头转动了一下眼珠。 自己若是不写,夜不惑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不如写一些假消息误导他。 若是夜不惑能把命留在捕风岭,等回了京城,丞相和太子一定会重重犒赏自己! 想到了这些,沈逸提笔就在纸上写起来。 没一会儿,他就提起笔,皱着眉假装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 “微臣知道的,都在这里了。” 夜一将纸拿起来送到夜不惑面前。 夜不惑接过来看了一看,然后又抬头淡淡的看了沈逸一眼。 这目光凌厉的一眼看得沈逸有些心虚。 他微微侧头避开了夜不惑的目光。 然后沈逸就感到有人突然捏住了自己的下颚,一只碗被怼到嘴边,碗里面的药汁直往沈逸嘴里灌。 没来得及留进嘴里的药汁顺着沈逸的嘴角的留下来,他呜呜的挣扎。 可是被身后的人牵掣住了肩膀按在椅子上,他怎么也挣脱不开。 ‘咕咚咕咚’。 沈逸被逼着狠狠咽下了几口药汁,苦得他眼睛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当碗里汤汁快要见底的时候,身后的士兵松开了他。 然后将碗放进了一个笼子里,那笼子里的老鼠闻着味道凑上来,舔着碗里剩余的药汁。 沈逸缓了好一会儿,终于睁开了被苦得皱在一起的眼睛。 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笼子正放在他面前。 那笼子里的老鼠舔着他刚刚没喝完的药汁。 突然,那老鼠停顿了一下,然后倒在笼子里不停的抽搐。 不到片刻,老鼠就没有了动静。 俨然是死掉了。 沈逸一看那老鼠舔着药汁没一会儿就倒地死去,把他吓了一跳。 他心一慌。 沈逸也不管这里是主帅帐篷,丝毫不顾面子的扣着自己的喉咙想要将药汁吐出来。 沈逸呕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好不容易等药汁冲上喉咙,那士兵瞬间上前握着他的下颌强行将他的嘴巴闭上。 喉头的药汁又被强迫着咽了回去。 这下是怎么也吐不出开了。 沈逸觉得药汁已经蔓延到了血液中,他好像也像那老鼠一样就快要忍不住抽搐起来。 沈逸连椅子都坐不稳了,一下子就跌落下来。 他跪在地上,死命瞪着眼睛。 一只手握着自己的喉咙,一只手对着夜不惑的方向伸去好想要去抓他的衣角。 沈逸对着夜不惑张大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半天也没发出声音。 竟是被吓得一时失声了。 “这药并不会将你变成哑巴。” 夜不惑冷冷的看着他,出声道。 听见夜不惑的话,又过了好一会儿,沈逸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一找到声音,他就忍不住大声问道。 “你让我写的我已经写了,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夜不惑从主位上起身,走下高台,一边往帐篷外走去一边说道。 “此药五日之内不会发作,五日之后本王若是平安回来自然会给你解开。” “但本王若是不幸回不来……那就要麻烦沈大人给本王陪葬了。” 沈逸一听,就被吓得冷汗爬满了后背。 自己给夜不惑的,可都是一些会让他丧命的假消息。 正好此时夜不惑走到了沈逸身边,他一下就匍匐在了夜不惑脚下。 沈逸双手抓着夜不惑的脚,阻止了夜不惑离开的脚步。 他抬头看着夜不惑,露出了一个献媚的笑。 “王爷,微臣想起来,刚刚是微臣脑子不太清醒,有的地方微臣记错了。” “微臣给您重新写一份儿!这次一定不会错!” 夜不惑没有说话,脚一踢,就挣脱开沈逸的手又回到了主位上坐着。 沈逸重新回到了桌子前,夜一已经铺上了一张干净的纸。 这次没有丝毫犹豫。 沈逸提起笔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写在了纸上。 沈逸此刻心里很是忐忑。 夜不惑若是攻破了捕风岭,沈丞相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第67章 风麻疹 但沈逸顾不了这么多了,回到京城再死也比三日后就毒发身亡来得好。 万一出现了什么转机呢。 片刻之后,沈逸放下了笔。 夜一再一次将纸递到夜不惑面前,夜一接过来,却没有看手中的纸而是看着沈逸。 沈逸急忙表示: “这纸上的信息千真万确!王爷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夜不惑这才低头细细看着纸上的信息。 沈逸则被夜一吩咐士兵押进了大牢里,严加看管。 “回城主府。” “是。” 夜不惑回到城主府已经是用晚膳时。 明日花无坷就要和夜不惑一起去捕风岭,用完膳食,一向活跃的花无境都有些安静。 花无境时不时的看看花无坷,眉宇间藏不住的担忧。 “哥哥。” 花无坷无奈的叫道。 “今日下午我不是和你对练了么?你还不放心?” 为了让父亲和兄长不要担忧自己,在夜不惑去‘恐吓’沈逸的时候,花无坷就找到花无境提出要和他比试一下。 花无境知道自家妹妹每日都在练武,但他不过以为花无坷学了些防身的小把戏罢了。 直到在擂台上过了几招,花无境才开始正色起来。 花无坷是被青竹和夜不惑练出来的。 这二人本就是高手,又身经百战,积累了一些实战中得出的诀窍。 都毫不吝啬的传授给了花无坷。 再加上花无坷类似于暗器一样的武器,更为她添了一份助力。 而花无境更多的是上阵杀敌的经验,团队作战没有问题,可这单打独斗的经验,还真比不上夜不惑和青竹。 所以比试到最后,花无境虽然赢了,但赢得并不轻松。 下午的比试已经让花家父子稍稍安了心,但这抹担忧,怎么也不能完全散去。 “岁岁,粮草的事……兄长还可以再想办法。一切,以你的安危为重!” 第二日。 为了不引人注意,一早,花无坷就准备和夜不惑离开了。 内院门口,花竹空和花容钰父子送二人出门去。 一路上,花无境拉着花无坷,像一个放心不下自己孩子远行的母亲一样不停的叮嘱着她注意安全。 花竹空心里虽然也担忧,但为了不影响花无坷,并没有将担忧放在明面上,而是用万分从容的目光看着她,使得花无坷觉得这次任务也没有那么令人忐忑。 花容钰知道花无坷此行事关重大,不能因为不放心她就将人留下。 万般无奈,嘱咐二人了一句,一切小心。 告别了花竹空他们,夜不惑和花无坷一起上了路。 二人换了一身普通商贾人家兄妹的打扮,让夜一和青竹扮成了小厮和丫鬟,乘坐了一辆中规中矩的马车,上路了。 捕风岭就在北漠关往南走大概三十里的地方。 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夜不惑并没有直接前往捕风岭。 马车行驶了一天,终于在傍晚进入了捕风岭山脚下的一个小镇——捕风镇里。 马车刚进入捕风镇就停了下来,夜不惑和花无坷坐在马车里,夜一则去打探了一下今晚可以过夜的地方。 “少爷,小姐,前面不远有一家客栈。” 夜一打探了一圈回来,站在帘子外向二人禀报道。 “今夜就去哪里歇息。” 得到了夜不惑点头,夜一踏上马车,驾驶着马车向客栈驶去。 客栈就在小镇口不远处,不到片刻,夜一就拉住了缰绳,使马车停在了客栈门口。 青竹先下了马车,然后撩起了车帘。 夜不惑率先走下来,随后又转身隔着衣袖握着花无坷的手臂将她稳稳扶下来。 “哟,四位客观,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看夜不惑四人走了进来,客栈的掌柜连忙出声招呼。 “四间上房。” 夜一走上前,将一锭银子放在掌柜面前,开口道。 这一行人一看就知道是两个公子小姐带了两个婢女和小厮。 没想到给下人住的也是上房,没想到这许久没有外人来的捕风镇竟然突然来了两个财大气粗的主儿。 掌柜喜滋滋的收下了银子,招来小二将四人带上了楼去,还眉开眼笑的说道: “几位贵客,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店肯定给您办妥了。” 小二将四人带上了三楼,夜一吩咐小二送些吃食上来,然后小二就离开了。 没一会儿,小二就端了膳食上来,敲响了房门。 夜一将门打开,接过吃食,然后等那小二下楼了之后,又进了另一间房间。 四间房只其实是幌子,为了安全,实际上只用到了两间。 青竹和花无坷一间,夜不惑和夜一一间。 花无坷在夜不惑的房间里一起用了晚膳,然后就带着青竹回房歇息了。 修整了一晚,夜不惑带着花无坷上了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捕风镇靠近边关的缘故,这镇子明明不算小,百姓却不多,街道两旁的商铺稀稀拉拉的开着,街上的摊铺都没什么人光顾。 夜不惑和花无坷并肩走在街上,看着冷冷清清的街道和偶尔路过的几个行人。 然后夜不惑就注意起了一个在路边有摆摊卖着草药的老伯。 这街道人烟如此稀少,就这一会儿,竟然有好几个人来买了这草药。 “老伯,请问这是什么?” 看着夜不惑停在了那药摊子前,夜一出声问道。 没想到这捕风镇还有不认得这风麻草的人,老伯诧异的抬头一看。 看见几个人明显不属于捕风镇的打扮,老伯了然,原来是其他地方来的。 “这是风麻草,专门治风麻疹的。不知道什么原因,这捕风镇上的人啊,近年来越来越容易发这风麻疹。” “就算是外来者,过不了几天,也会得这风麻疹。” “所以渐渐的,也就没什么人往捕风镇而来了,捕风镇的人也陆陆续续搬走,这镇子啊,就荒凉下来咯。” 就在他们和老伯搭话时,一个男人来到药摊子前前,买了风麻草。 老伯将风麻草用草绳捆成一把,递给了那男人,将买草药得的钱妥帖的放进了衣袖里,然后继续对着夜不惑等人说道。 “看见刚刚那个男人了么?他身上长得那红点,就是风麻疹的前兆。” “等这风麻疹的毒气彻底进入了体内,那有红点的地方就会大片大片的脱皮发痒。” “老伯说得那风麻疹,可是这个?” 老伯话音刚落,花无坷就出声问道。 她缓缓伸出了手,轻轻撩起了一小截袖子,露出洁白的皓腕。 那皓腕上赫然有几个红点,被白嫩的肌肤衬得分外明显。 第68章 捕风草 看见花无坷手腕上也起了那小红点,夜不惑眉心没忍住一蹙。 “这风麻草可能药到病除?” 夜不惑看向老伯,开口问道。 老伯看了看那红点,和风麻疹一模一样。 “这风麻草的确能治这风麻疹,但容易留下疤痕。看这位女子还未婚嫁,若是不想留下疤痕,须得用捕风草才行啊。” 夜不惑继续问: “这捕风草在什么地方能找到?” 老伯叹了一口气,开口道: “这捕风草须得到捕风岭深处才能找到,可这捕风岭地势险峻,捕风草又喜欢长在悬崖峭壁之上,难寻得很啊!” 夜一递给了老伯一些铜钱,买了风麻草,随后四人就回到了客栈。 一回到房间,夜不惑就将花无坷的手腕拿起来。 夜不惑皱着眉看着,眼里满是担忧。 夜不惑出声道: “岁岁别怕,我明日就去捕风岭,一定能找到捕风草。” 花无坷没有回答,而是用帕子沾了点茶水在那红点上轻轻一擦,那小红点就被晕染开来。 原来是刚刚在那男人伸手付钱的时候,花无坷看清了男人手上的红点。 花无坷猜想那就是风麻疹。 所以她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用胭脂在自己手腕上点了几个小红点。 见花无坷手腕上的小红点是用胭脂点上去的,夜不惑眉眼肉眼可见的一松。 花无坷开口道: “这捕风草倒是一个好借口,我们可以借着找捕风草,去查探捕风岭。” 夜不惑颔了颔首,认同了花无坷的想法。 继续低头用帕子轻轻擦着那被晕染开来的红点,神情专注。 事不宜迟,夜一和青竹收拾好行礼,四人就下了楼。 见财神爷要走,掌柜连忙出声挽留。 “几位贵客,怎么这就离开了?可是小店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 花无坷开口道: “掌柜的多虑了,是小女子染上了这风麻疹,不得不进山寻药了。” 掌柜闻言,向花无坷看去。 正好一阵风吹进客栈,微微掀开了帷帽的面纱,露出了花无坷脖子上的小红点。 难怪这位姑娘昨日还未做遮掩,今日就带上帷帽。 掌柜叹息着摇了摇头。 “没想到才一日这姑娘就得了风麻疹,这捕风镇啊,越来越住不得人咯。” 捕风岭山道狭窄,马车没法儿进入,被留在了客栈里拜托掌柜的暂时保管。 离开了捕风镇,四人在路人的指引下走向了捕风岭。 捕风岭不止一座山峰,而是一片群山,山路崎岖,偶尔能看见采药人走过的小道。 走了好几个时辰,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正好寻到一处山洞,四人准备今晚就在山洞里过夜。 青竹将山洞打扫了一番,然后捡来树枝在洞里燃起了火堆。 不一会儿,外出的夜一归来,手上领着两只山鸡,怀里还揣了一些野柿子。 山鸡被拔了毛,然后用融化了的雪水清洗过后放在火堆上烤。 知道进山不会很快就能出去,夜一提早就在行囊里放了可能用到的东西。 其中就包括香料。 待鸡肉被烤到金黄冒油时,将香料往鸡肉上一撒,山洞里瞬间就飘满了香味。 走了差不多一天,花无坷本就饥肠辘辘。 被这香味儿一勾,花无坷肚子立马就‘咕噜咕噜’的叫起来。 听见这动静,夜不惑将沈逸写的信息和捕风岭的地图收起来。 然后从干草堆上起身,用雪水净过手之后,用刀取下一些鸡肉切成小块放在宽大的树叶里,递给了花无坷。 “夜一的手艺不错,尝尝。” 花无坷接过来,放了一块进嘴里细细嚼着。 外焦里嫩,汁水四溢,香料也放得恰到好处。 没想到夜一竟然做东西这么好吃,花无坷一边嚼着一边夸着夜一。 “这鸡肉真好吃,夜一真厉害。” 夜一笑了笑,回答道: “以前和王爷出征时,经常风餐露宿,久而久之,就练就出了这烤肉的手艺。” 吃饱了之后,青竹和夜一将山洞里的干草铺了铺,用来睡觉。 花无坷将自己的厚绒毛的斗篷铺在身下,然后被夜不惑揽在怀里用他的斗篷裹着。 山洞也背对着风向,里面还染着火堆,所以即使在冬天,这一夜花无坷也一点没有感到露宿野外的寒冷。 几人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日,四人简单的用了一些干粮之后就继续往捕风岭深处走去。 走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了沈逸说得那条通往山贼寨子的山路。 沿着山路走,没一会儿就进入了一个狭小的山洞。 黑漆漆的一片,需得借用火折子才能看清路。 那山洞越走越平阔,渐渐的也有了光照进来。 不一会儿除了山洞,竟然看见了一些简陋的房屋。 那拿着大刀在屋子周围巡逻的山贼看见突然出现的四人,立马警惕起来。 那人走过来,用长刀指着走在最前面的夜不惑,问道: “你们是谁?竟然敢擅闯捕风寨?” 夜不惑收敛了周身的气势,开口道: “我和妹妹路过捕风镇,不小心得了风麻疹,听说这捕风岭有一种草能治好我妹妹。” “找草药时偶然发现了这山路,没想到竟然不小心闯进了捕风寨。” 那人闻言放下了刀。 难怪他们能避开机关进入山寨,原来是不小心发现了密道。 “既然你们只是进山找药的,就快快离开。” 那人话音刚落,另一个人听见了动静,走了过来。 “黑子,这四人是什么人?” 黑子本想趁这四人还未被其他人发现,早些让他们离开。 没想到竟然惊动了三当家,黑子开口道: “三当家的,这就是几个进山找药迷路了的人,小的正在赶他们离开呢。” 三当家闻言踹了黑子一脚。 “这捕风寨是能轻易离开的么?你个狗东西是不是没长脑子?” 黑子唯唯诺诺的低着头,不敢说话。 “来人,将这几个擅闯者押着,去见我大哥!” 听到三当家的吩咐,几个山贼提着刀跑了过来,押着四人往寨子中央的房子走去。 “大哥,发现了几个擅闯山寨的人。” 大当家赵森正坐在虎皮椅子上打瞌睡,突然听见声音,他被惊吓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赵森将刀横在胸前,瞪着眼睛四处张望。 “什么?谁?是北漠关的人打过来了?” 第69章 捕风寨 夜不惑和花无坷悄无声息的交换了一个视线。 三当家看自家大哥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连忙出声解释。 “大哥,不是北漠关,只是几个进山来找捕风草的人。” “大哥,那北漠关的人哪里找得到这捕风寨啊,再说了,咱后面还有人呢,北漠关有什么好怕的。” 赵森一听不是北漠关打来了,一下子卸了力,坐回位置上。 打了个哈欠,赵森眯着眼睛看向四人。 “看你们这穿着打扮,也不像捕风镇的人,怎么会染上风麻疹?” 花无坷回答道: “家里遇难,我和兄长想去北京投靠亲人,路过捕风镇歇了一晚,就染上了。” 听完这话,赵森懒懒散散的对三当家开口说道: “既然有人闯入了,杀了就是,来问我做什么。” 三当家的回答道: “大哥,上次东山头来我们这儿挑了一批人走之后,我们寨子里就缺人了。” “我看着两个男人长得身强力壮的,可以留下来打打下手,等下次东山头又要人时,也可以把他们两个送过去。” “至于这两个姑娘……” 三当家‘嘿嘿’笑了几声,搓了几下手,继续说道: “大哥我知道你对这事儿不感兴趣,但你看我和二哥都还没有娶媳妇……” “不如就把这两个姑娘留下来,给我和二哥做媳妇怎么样?” 闻言,夜不惑脸色一冷。 花无坷暗中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听见三当家的话,赵森抬眼打量这眼前的四人。 两个男子的确是一看就能干活儿的类型,两个姑娘也是美得各有千秋。 赵森兴致缺缺的打量了一下四人,就移开了目光。 反正这人已经进了寨子了,不用白不用。 赵森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就随你安排。” 三当家见大哥点了头,眉开眼笑的将人带下去了。 “你们两个,跟着黑子,给寨子打打下手。” 三当家对着夜不惑和夜一说道。 转头,三当家又看着花无坷和青竹。 花无坷杏眼桃腮,唇红齿白。 可惜染上了风麻疹,若是没治好,怕是身上脸上都会留疤。 三当家又看着青竹,这姑娘虽然长得不如花无坷,但看起来冷冷的。 等到了晚上肯定别有一番滋味儿。 心中做出了决定,三当家对着青竹说道: “你以后就跟着我赵林了,跟了我捕风寨三当家的,老子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末了,他又招来几个手下,指着花无坷说道: “将这女的带进二哥屋里去,好好看着。” 就这样花无坷和青竹分别被带去了挨着赵森住所的两间屋子。 中午,花无坷在屋里用饭时,听见赵林在屋外对着寨子里的手下们宣布: “兄弟们,老子今儿晚上成亲,吃完这顿饭,大家都麻利点儿,把寨子给老子布置的喜庆一点儿!” 夜不惑也坐在那群手下之中,他冷冷的看着赵林,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察觉到身边人冷气环绕,黑子轻轻用手肘碰了碰他。 “这位兄台,不知那生病的女子和你什么关系?” “我妹妹。” 黑子闻言瞬间沉默了下来。 他眼眉低垂着,看着碗里的饭,像是想起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再开口,夜不惑侧头看了看他。 自从黑子让他们赶快离开开始,夜不惑就觉得黑子不像山上的土匪。 他开口问道:“你为何会来到这捕风寨?” 黑子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开口道: “我也有个妹妹,她也是得了风麻疹,为了不让她留疤,所以进山为她寻药。” “没想到不小心误入了这捕风寨。他们本想直接杀了我,见我有几分功夫才将我留了下来。” “可是我说什么,也不放我回家。就连我回家给妹妹送个药就回来,他们也不许。” 夜不惑继续问: “所以这捕风寨从不与外界联系?” 黑子摇了摇头。 “只有二当家可以,寨子里若是有什么事都是二当家出山去办。” “前段时间,寨子里突然来了位官人,然后第二日,二当家就带着人离开了。” 夜不惑细细嚼着饭,点了点头。 黑子说得那官人十有八九是沈逸,那二当家离开,应该就是因为粮草和军饷了。 午饭结束,寨子里就开始布置了。 说是布置,也不过是用红纸剪了几个窗花罢了。 不知道赵林从哪里找来了一件红色的衣裙,正准备进屋里拿给青竹,夜一走了过来。 “三当家,里面的人是我妹妹,可否让小的进去和妹妹说几句话?” 赵林看了他几眼,怎么这四个人竟然是两对兄妹? 但是赵林没有多想,他将衣裙递给夜一。 “也好,你好好劝劝她。等她做了这三夫人,你们兄妹二人在这寨子里也能好过些。” 夜一低了低头:“三当家说的是。” 夜一刚将衣裙接过来,赵林就离开了。 拿着衣裙进了门,夜一反手就将房门关上了。 很快就到了晚上。 山寨的人都聚在了山寨平日用来议事的屋子里。 赵森坐在主位上,端着酒,对着下面的弟兄说道: “捕风寨的弟兄们,今日,是我三弟大喜的日子,大家敞开了吃!敞开了喝!” 说完,他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赵林带着青竹走上前。 “大哥,小弟我是您一手带大,小弟能有今天,多亏了大哥您。” “我和你弟妹,敬您一杯!” 赵森看着自己的弟弟,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往二人走去,直接拿起酒坛,站到赵林和青竹面前。 “三弟,如今你也成亲了,爹娘终于能走得心了!” 赵森和赵林酒坛相撞,赵林转头看着青竹,示意她也端起酒碗一起敬赵森。 青竹将碗靠过去,轻轻一碰,然后那兄弟二人就拿起酒坛开始往嘴里灌酒。 突然,青竹将酒碗‘啪’的一声砸到了地上,然后从腰间摸出匕首就朝赵森袭去。 与此同时,夜一飞身向前将剑横在了还在喝酒的赵林脖子上。 颈间突然传来一抹冰凉的触感,吓得赵林手一松。 酒坛摔在了地上。 赵森喝酒时眼睛并未完全闭上,余光看见青竹腰间闪过一抹冷光。 他脑中警铃大作,飞快往就退了几步。 将酒坛子一扔,赵森就和青竹缠斗在一起。 赵森被沈丞相安排在这里不是没有道理,他的功夫,也是万里挑一。 手腕一翻,就劈开了青竹袭来的匕首,再侧身一踹,青竹就被踹飞在了桌子上。 然后赵森拿过放在身边的长刀,狠狠向青竹砍去。 第70章 赵森 眼看着赵森拿起大刀就要劈到青竹身上,还在被山寨手下包围着的花无坷将腰间的长鞭握在手里,控制着鞭子朝赵森挥去。 鞭尾的箭头划过赵森的手腕,迫使他手中的长刀掉落在地。 青竹抓准时机从桌上一跃而起,一下就将匕首贴在了赵森脖子上。 匕首被山寨青竹贴着脖子按了按,刀刃瞬间划开皮肤,有血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赵林此时还被夜一用剑牵掣着,眼睁睁看着自家大哥被青竹擒获,还被划伤了脖子。 他忍不住出声喊道:“大哥!” 赵林的声音引得正在围攻夜不惑,花无坷还有黑子的手下们纷纷回头看过来。 看见捕风寨的大当家和三当家都被挟持了,他们也停下了攻势。 “放开大哥三哥!” 那些手下纷纷出声道。 青竹用匕首逼着赵森:“让他们都退出去。” 赵森开口,让大家都先退出去。 不一会儿,屋子里就只剩夜不惑四人和赵氏兄弟还有黑子了。 看着黑子和夜不惑他们站在一起,赵林狠狠瞪着他。 “好你个黑子,你竟然敢背叛捕风寨!” 黑子也瞪回去。 “我本来就不是捕风寨的人,是你们扣着我不准我回家给我妹妹送药!” 花无坷在桌子下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几人将赵森赵林两兄弟捆在了椅子上。 “前几日来捕风寨的人,是谁?”夜不惑问道。 赵森闭着眼睛,全当没听到。 见赵森不回答,赵林也不敢贸然开口,侧过头,避开了夜不惑的视线。 “唔!” 突然赵森痛呼出声,竟是夜一用匕首狠狠插进了赵森的大腿。 “大哥!” 看着赵森流着血的大腿,赵林死死瞪着眼睛,眼眶都红了。 “别动我大哥!你们有本事冲我来!” 夜不惑早就看出来这赵森是个硬骨头不可能开口,只能从赵林身上下手。 而拒黑子所说,这赵林最是尊敬赵森,看见赵森受伤比自己受伤还难受。 “来的人是谁?” 看着赵林,夜不惑再一次问道。 赵林死死瞪着眼睛看着赵森流血的伤口,抿着唇没有回答。 但是眼神已经开始动摇了。 “唔唔!” 赵森又忍不住发出痛呼,是夜一握着匕首继续插进赵森的大腿。 看着赵森退痛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色也变得煞白,赵林终于不管不顾的开了口: “是押送军粮从京城到北漠关的押粮官!” 听见赵林开口,赵森怒吼了一声。 “赵林!” “大哥,就算不开口,我们也是死路一条啊!” 赵森喘着粗气,看着夜不惑,开口问道: “北漠关的人?” “本王,夜不惑。” 赵森在被挟持的那一刻就猜到这四人肯定是北漠关来查找粮食的。 只是没想到竟是战神安王亲自来。 赵森在心里默默思量着对策。 夜不惑来了,若找不到粮食,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兄弟二人。 那东山头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被他们控制了这么多年,不如趁这个机会,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粮食的确是被沈逸带到了捕风镇,但是第二日,就被韩冰,就是捕风寨的二当家给带走了。” “具体被带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韩冰虽然是二当家但其实是东山头的人,不受我的管控。” “韩冰想必不日就会回来。” “我可以帮你们控制住他,但是,你们要帮我兄弟二人逃脱开东山头的控制。” 夜不惑皱了皱眉,问道: “东山头是谁?” 赵森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时不时就会向我们要人去,去的人也从来没有回来过。” “我们三人,只有韩冰去过东山头。我和三弟只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却从来没去过。” 撬开了口子,后面的问话就轻松多了。 夜一拔出了匕首,为赵森粗粗处理了一下伤口,继续问着二人的来历。 这两人原本是捕风镇外一个小山村的村民。 后来遇到了大旱,村子里的人都没有收成,兄弟两人就带了同村的村名一起来到捕风岭,打算落草为寇。 却发现这捕风岭深处,竟然有一些平地,很适合种庄稼。 且在这深山之中,没有贪官来抢夺收成。 他们也就住了下来,继续种地维持生计。 “两年前的一天,突然来了一群人,说他们是东山头的人,让我们给他们提供人手帮他们做事。” “不然就杀了这里的所有人。” 一想到这儿,赵森咬牙切齿。 “若不是为了同村的百姓,我真想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那之后,赵森所在的捕风镇就渐渐被东山头控制了。 东山头甚至还派了韩冰来处理捕风寨与外界的事,赵森和赵林就被软禁在了这捕风岭。 夜不惑和花无坷对视一眼。 看来赵森赵林就是两个打掩护和提供人手的,粮草的事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们也并不知道更多的消息,一切还要等捉住韩冰。 夜不惑和赵森达成了共识。 拿下韩冰和东山头,夜不惑得到粮食,赵森则带着村民回到山下好好生活。 当晚,赵森兄弟就带着原来的村民将东山头派来的人控制了起来。 第二日,黑子守在捕风寨入口处。 借着早晨的日光,黑子好像看见那山洞里有一群人正在走来。 仔细看了几眼之后,黑子迎了上去。 “二当家的,您回来了。” 那人赫然是韩冰。 韩冰走出洞口,他的面容也变得清晰起来。 不同于赵森赵林的粗犷,韩冰有着狭长的双眼,整个人看起来不像是土匪,更像一个精明的商人。 看见黑子守在洞子口,韩冰问道: “守在这里做什么,可是出了什么事?” 黑子憨厚的笑了一笑,摇头道: “不是,是三当家让我在这里等您,说给您找了个媳妇儿,就在你屋里呢。” 韩冰一听,勾起一边嘴角斜斜笑了一下。 这个赵林,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像一条狗一样讨好他。 韩冰走到了自己房门处,挥退了手下,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到花无坷坐在屋子里,借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韩冰看清了花无坷的脸。 这一眼,让韩冰大惊失色。 他不敢置信的喊出声。 “花无坷?” 第71章 韩冰 他刚刚喊出声,就感到身后有一把匕首抵住了自己的腰。 是夜一不知不觉站在了他身后。 韩冰还未完全回过神,就看到一个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站在了花无坷身边。 “夜不惑?” 夜不惑眼里闪过一道凌冽的光。 没想到此人不仅认得岁岁,还认得自己。 韩冰被夜一绑着,带去了捕风寨的主楼。 一到主楼门口,夜一将韩冰一把推了进去。 几步踉跄之后,韩冰直起身来看见了坐在桌子旁的赵森和赵林兄弟两人。 他阴狠的眯了眯眼,却是什么也没说。 “你和京城韩彻是何关系?” 夜不惑开口问道。 韩彻是京城的一个商人,经常和南国做买卖。 在不久之前,还和北国常有来往。 听到韩彻的名字,韩冰的眼神不自然的闪烁了一下。 韩冰没有回答。 但那一闪烁没有躲开夜不惑的眼睛,他心底有了猜测。 “本王早听说韩彻有一个弟弟,总是不现于人前。” “本王还知道韩彻身上有一块玉佩,刻着‘彻’字。” “不知道你身上有没有。” 夜不惑微微抬了抬手,夜一就在韩冰身上摸索了起来。 韩冰最开始没有什么反应。 直到夜一摸到了他的衣襟处,韩冰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没一会儿夜一就在韩冰胸口处摸到了一块硬物。 夜一拿出来一看,果然是一块玉佩,上面写着‘冰’。 夜不惑从夜一手里接过玉佩,放在手上端详了一下那个‘冰’字。 将玉佩往桌上一放。 夜不惑终于确定了眼前人的身份。 “粮草和饷银在何处?” 韩冰见夜不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不再闭口不言。 他冷笑着开口道: “王爷既然如此有本事,不如自己去找出来?” 夜不惑定定的看着他,眼睛像深不见底的深渊。 “北国的粮草,是从你这里买的。” 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说法。 韩冰没想到夜不惑竟然将此事和北国牵扯在了一起,韩冰有些惊慌的开口: “你不要胡说!” “本王胡说?” “不若将你偷北漠关军粮和北国不知从何处买到了军粮的事情一起昭告夜国的百姓,请他们来评断?” 韩彻往年就经常和北国做生意,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如今北漠关丢了粮食,北国又买到了粮食。 到时候夜不惑在将自己的身份和抢了军粮的事情一起说出来。 那自己和兄长,真是百口莫辩啊。 不知道丞相和太子能不能保下韩家…… 花无坷看着韩冰眉头紧皱、犹犹豫豫的样子。 花无坷假装拿他没办法一般的开口道: “王爷,既然我们不能从韩公子这里探到消息,不如就按你说的,将此人交给皇上。” “到时候再恳请皇上重新为北漠关拨一次粮草。” 将此事上奏朝廷,再送一次粮食至少也要两个月。 北漠关的战事,估计等不了那么久。 花无坷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吓唬韩冰罢了。 夜不惑故作思考,然后点了点头。 花无坷又以手抚额。 借着手的掩饰,她偷偷给赵森使了个眼色。 赵森心领神会。 叹了口气,眼眉低垂,赵森做出一副惋惜的样子。 “二弟,等皇上知道了这些事,那你这‘通敌叛国’的罪名是逃不掉了。” “到那时不仅是你,就算是整个韩家,皇上也不会放过的。你这次被押送回京,怕是你我兄弟二人就再也见不到了。” “等以后有机会,我这个做大哥的,会去京城给你上炷香的!” 赵森说得对。 此事若是捅到了皇上面前,那这将军粮卖给敌国的事就算自己不认,夜初霁和沈文昌也会将这罪名扣在我脑袋上的。 到时候,整个韩家…… 韩冰思索片刻之后,闭了闭眼,说道: “此事与我大哥无关,只是我一人所为。” “我愿意告诉王爷粮草和军饷的下落,求王爷给韩家一条生路。” 韩彻此人,最是小心谨慎,向来是宁愿不要利益,也不会轻易站队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韩冰给夜初霁当走狗这事儿,只可能是他瞒着韩彻偷偷做的。 夜不惑点了点头,答应了不将韩彻牵扯进来。 “东西在哪儿?” 韩冰犹豫了一下,终于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他开口道: “东西就在东山头!我可以为王爷引路。” “但东山头被重重把守着,每一段距离就设一道关卡,外人要想进去,没有那么容易。” 是什么让夜初霁如此小心谨慎? 夜不惑深深地皱着眉,开口道: “东山头有什么?” 夜不惑终于问到了这个问题。 韩冰抬头看着他,回答道: “东山头,有铁矿!”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私藏铁矿可是要诛连九族的! 难怪这东山头连军粮的主意都敢打…… 夜不惑收敛着眉,沉思。 “东山头的人来了!” 一直在屋外注意着四周动静的黑子突然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说道。 夜不惑微微抬头,和花无坷对视一眼。 这是个进东山头的机会! 夜一赶紧给韩冰松绑,众人调换位置。 赵森坐回了他的虎皮椅子,赵林和韩冰分别坐在他两侧。 不一会儿,就有一行人走了进来。 捕风寨三位当家的起身迎上前。 “陈兄,不知今日来又有何贵干?” 赵森开口问道为首的陈平。 陈平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俨然没把赵森放在眼里。 “来找你要几个人。” 赵森悄悄看向了夜不惑。 得到了夜不惑的暗示之后,赵森冲着夜不惑努了努下巴。 “前几日才给了好几个人,如今我这捕风寨人手也紧的很。” “这次只能给你这两个了,多了我可没有。” 陈平闻言不悦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碗。 “怎么,我要几个人还轮得到你决定?” 此时韩冰也开了口: “不如把那两个女子带上,去给东山头的兄弟煮煮饭。原本煮饭的人,就用在其他地方。” 陈平想了想,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那两个煮饭的一把子力气,天天窝在厨房,真是浪费。 陈平又看了看花无坷和青竹。 四人早就换上了山寨的衣服,如今花无坷和青竹穿着粗布麻衣,脸上还抹了些灰。 看起来就是灰扑扑的山村小妞儿。 “行,这次就这四个。” 第72章 东山头 就这样,夜不惑和花无坷等人就跟着陈平离开了捕风寨。 出了寨子,陈平带着众人在山里一路绕啊绕。 终于在傍晚时到了东山头。 东山头是在一座山的内部,进去的路很是复杂。 在陈平的带领下,四人进入山洞很顺利。 在外面看不觉着,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山洞宽敞得很。 还一圈一圈的盘旋着往下。 “冯大,这两个新来的就交给你。” “冯二,将这两个女人安排到厨房去,让那两个年轻力壮的出来干活儿。” 安排完了四个人,陈平就没在管他们了。 冯大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夜不惑和夜一几眼。 这个两个人虽然浑身灰扑扑的,但是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山贼。 冯大心里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在意,带着二人从石梯旋转而下。 走着走着,夜不惑渐渐听到了山洞深处隐隐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且按照常理来说,这地下应该是比地上凉快的。 但越往下走,竟然越来越热。 终于,借着石壁上的火把。 夜不惑看清了山洞深处的情景。 和心里的猜测一样,夜初霁果然在私铸兵器。 夜不惑眼里闪过一道暗芒。 “你们两个,就在这里清理这些碎石。” 冯大将夜不惑二人安排在了最底下的一层,也就是开采铁矿的地方。 铁矿开采出来就会运上上一层,让铁匠给筑城兵器。 当夜不惑和夜一被冯大带走的时候,花无坷和青竹也跟着冯二来到了厨房。 “你们两个以后就负责这里的吃食。” “动作快一点,就要到放晚饭的时间了。” 安排完了花无坷和青竹,冯二将原本在厨房里的两个年轻年子带去了山洞底下。 冯二走了之后,花无坷和青竹就动了起来。 还好原本厨房里的人已经给几个管事儿的做好了晚膳,花无坷二人只需要煮点吃的给奴役们就行。 在行军途中,花无坷见过将士们做饭。 一般都是将肉干和蔬菜煮在一起,就是一锅蔬菜肉片汤。 这里肉都是给管事儿的吃的,花无坷就煮了一锅蔬菜汤,就算弄好了晚饭。 然后,花无坷从袖子里摸出了一瓶药。 撒了一点点药粉在蔬菜汤里,剩下的,都放进了那些更丰盛的膳食中。 一切准备好之后,花无坷端着餐盘像厨房外走去。 才出厨房,花无坷就被拦住了。 “去哪儿?” 门口守着的人问道。 “给管事儿的送吃食。” 花无坷答道。 门口的人将餐盘接过去,将花无坷又赶回了厨房。 并且警告她没有得到命令不要乱走。 花无坷顺从的回到了厨房里。 过了一会儿,山洞底下的劳工们拿着饭碗进了厨房,一人舀了一些糙米饭和蔬菜汤。 花无坷和青竹在厨房里端着碗,时不时往嘴里塞几口糙米。 做出一副认真吃饭的样子。 等了一会儿,花无坷和青竹视线相交。 二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放下碗筷,谨慎的往厨房外走去。 走到门口,那守门的人有些摇摇晃晃,一副要倒不倒的样子。 青竹以手做刃,一下子劈在他后脖颈上。 守门的人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倒在了地上。 花无坷和青竹分成两路在山洞里查看。 在走到一处石梯时,花无坷正好遇上了从山洞下上来的夜不惑和夜一。 看着花无坷好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夜不惑心稳了下来。 夜一往青竹查探的方向走去,夜不惑则和花无坷一间一间的查看那些管事儿的人在哪儿。 第一间屋子没有人,里面放得是一些挖矿会用到的工具。 第二间屋子也没有人,里面放着好几个大箱子。 那箱子上面有夜国皇室的标记。 夜不惑走进去,打开箱子。 赫然是丢失的饷银和军粮! “这些怎么办?” 花无坷问道。 “离开捕风寨时已经发了信号,夜二不日就会带人赶到。” 被陈平带出捕风寨时,夜不惑塞给黑子一个信号弹。 东山头的人刚一离开,黑子就拉了信号弹。 夜不惑将箱子合上,准备继续查探其他屋子。 突然陈平的声音传来。 “安排几个人将这些东西搬到底下去,等太子的人一到,就将这些和新铸出的兵器一起交给他们带走。” 夜不惑和花无坷在洞子里听着陈平的话,二人默默对视了一眼。 果然是夜初霁在捣鬼! 陈平在外面一边说着,一边还伸头进来查看屋子里是否有什么异样。 没想到竟然有人没中迷药。 夜不惑和花无坷赶紧藏进了一个角落,避开了视线。 没多久,陈平就离开了。 等了一会儿,夜不惑和花无坷向屋外走去。 才刚走到门口,突然窜出来几个人,拿着刀对着他们。 “不准动!” 陈平刚刚离开夜不惑他们所在的洞子,就发现了中了迷药昏昏沉沉的劳工。 当时还以为那劳工只是累到了。 陈平一鞭子挥上去,那劳工不仅没清醒反而直接昏睡了过去。 难怪他刚刚总觉得那洞子里有人。 陈平这才心道糟了,赶忙去叫同伙。 凑巧今天大家都在盘点这段时间的成果,没来得及用晚饭,才没中迷药。 陈平眯着双眼看着二人。 “你们到底是谁?” 花无坷皱了皱眉。 看来眼前这几个都是管事儿的,竟然一个都没有中迷药。 夜不惑冷冷的打量着眼前几人。 看他们拿刀的姿势,不过是会些皮毛罢了。 将花无坷往身后一揽,夜不惑直接向最近的那人动了手。 一脚踢在他手腕上,抢过他的刀,顺手一挥,旁边几人臂膀上就现出了红色。 一场打斗不免发出了些动静。 等夜一和青竹顺着声响找过来时,陈平等人已经瘫倒在地上哀嚎了。 “东西,会被运到哪儿……” 没等夜不惑问完,陈平突然眼睛一瞪,嘴角溢出一丝黑血。 没有了鼻息。 花无坷赶忙查看剩下的几人,全都是一样的死状。 突然,山洞开始振动起来。 山洞顶上的大石松动,狠狠砸到地面。 夜不惑拦腰抱着花无坷,几步就跃出了山洞。 四人刚出来,山洞‘轰隆’一声塌下。 铺天盖地的尘土逼得四人睁不开眼睛。 第73章 豢养私兵 夜不惑将花无坷揽进怀里,等尘土落下,才放开了她。 原本从外面看很高的山峰,因为都变成了碎石掉进了山洞深处,此刻看起来竟然如平底一般,可见山洞下面有多深。 好不容易找到的军粮和军饷竟然就这样被埋在了山底下,花无坷有些没反应过来。 “怎么会这样……” 花无坷喃喃开口。 夜不惑也没想到东西竟然会在他眼前被掩埋,他皱着眉道: “因是那几人打开了什么机关,因为没有及时去关上,这山洞便塌了。” 话音刚落,林中突然传来响动。 花无坷转过头去,看见夜二带着一队人从林中出来。 “王爷,三小姐。” 夜二几步走到四人面前,看着面前的石坑,明白了刚刚在林中听到的响动是什么。 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没能找回粮食。 一向比较活跃的夜二也沉默下来。 确定了这东山头已经找不到什么可用的线索之后,夜不惑率领众人回到了捕风寨。 自从夜不惑走之后,黑子时不时的就来望一望洞口。 所以夜不惑和花无坷一出现,黑子就发现了他们。 他咧着嘴笑着,黑黑的脸上,露出两排大白牙。 “王爷,你们回来了。” 听到动静,赵森赵林兄弟二人也走了出来。 赵森看着夜不惑花无坷几人不仅完好无损的从东山头回来,甚至身后还跟了一队穿戴着盔甲的士兵。 赵森猜想东山头肯定被夜不惑拿下了,心里有些即将得到自由的喜悦。 夜不惑看向赵森,淡淡道: “韩冰我带走,捕风寨你看着办。你想继续留在这山中种地也好,还是回山下也罢,本王不管,但若你继续当山匪,别怪本王不客气。” 赵森闻言,赶忙拱手回答道: “王爷放心,草民会带着村民们会赵家村,绝对不会再做这助纣为虐的山匪。” 事毕之后,花无坷夜不惑二人带着人离开了捕风岭。 中途,黑子和赵森等人陆续向夜不惑告辞。 一天之后,几人再次回到了北漠关。 等在城门口的花无境见到他们走近,连忙迎上前。 花无境先围着花无坷好好检查了一番,见她完好无损,一点伤口也没有,终于放下心来。 随后发现花无坷他们只押了一个韩冰回来,并没有带回粮草和军饷。 花无境猜到粮草已经不可能找回来了,他心里涌上一些焦急,但并没有多问。 “去捕风岭这么久,岁岁累了,兄长带你回房歇息。” 花无坷摇了摇头。 粮草的事还得尽快解决。 “先去祖父院子里。”花无坷开口道。 花无境派人去给还在军营的花容钰送信,然后和夜不惑他们一起回到了城主府。 得到花无坷回北漠关的消息,花容钰快马加鞭赶回了城主府。 花无坷他们才到花竹空的院子没多久,花容钰就到了。 见花容钰走进来坐在了椅子上,花竹空开口道: “捕风岭是怎么回事儿?” 花无坷回答道: “捕风岭只是用来与外界联系的联络点罢了,那控制捕风寨的东山头才是主谋。” 听着这个突然窜出来的地方,花竹空皱了皱眉。 “东山头?” 花无坷点了点头。 “嗯,就在捕风岭不远。东山头有人在私挖铁矿铸兵器,我和王爷还亲耳听到那些人要将东西交给夜初霁。” 听见花无坷提到铁矿,花竹空和花容钰父子倒吸了一口凉气。 粮草,军粮,私铸兵器…… 花容钰有些不敢置信的微微瞪大了双眼,他转头看向夜不惑,开口道: “太子这是……豢养私兵?” 只有这一个可能,夜不惑沉着脸点了点头。 想到花静谦还与夜初霁走在一起,不知道花静谦有没有参与这些事……花容钰看向花竹空。 花容钰想到的事情,花竹空也想到了,他此刻脸色难看得很,沉声开口道: “此事,需要尽快禀报皇上。” 末了,花竹空又闭了闭眼,叹息道: “若是谦儿真的做出如此忤逆之事,也给他自作孽不可活!” 夜不惑当日就安排了人手押着韩冰和沈逸回京城。 临行前,韩冰写了一封信拜托夜不惑交给韩彻。 虽然韩冰该死,但夜不惑还挺欣赏韩彻那种明智的商人,他也不想看着整个韩家被夜初霁拿来挡刀害死,所以答应了韩冰的请求。 处理完韩冰和沈逸,夜不惑来到了花无坷的房间。 ‘扣扣扣。’ 他轻轻敲响了花无坷的房门。 不一会儿,花无坷将门打开,见到是夜不惑,她侧身让夜不惑进了屋。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花无坷开口问道。 夜不惑看着花无坷刚刚梳洗完,发丝还有些潮湿,他拿过放在一旁的帕子,按着花无坷的肩膀让她坐在梳妆镜前,自己则站在她身后为她轻柔的擦着湿发。 他一边擦着,一边开口道: “我准备去一趟南国。” 花无坷有些惊讶,望着梳妆镜里的夜不惑,问道: “去南国做甚?” “南国土地肥沃,每年都能储存不少粮食。我想去南国买一笔粮食,用作花家军和玄铁军的军粮。” 听完夜不惑的话,花无坷低垂着眼睑思考着。 南国的确粮食产量颇高,夜不惑的封地安阳城就是因为靠近南国那边所以也适合种粮。 且南国和夜国关系向来不错…… 花无坷觉得夜不惑的想法可行,她抬头看着夜不惑,开口道: “我要和你一起去!” 夜不惑闻言勾起一抹微笑,微微带着些无奈。 “本想留一封信给你我就离开的,又怕你看见我不告而别不高兴。现在你果然要提出和我一起去。” 花无坷转过身子,也不站起来,就这样坐着仰头看着他,什么也不说。 夜不惑轻轻用手指弹了一下花无坷的额头。 “此事需要你父亲他们同意才行。” 花无坷闻言笑意爬上眼角,从夜不惑手里拿过帕子,胡乱擦了两下头发。 她起身叫着青竹。 “赶快收拾东西,去南国。” 第74章 粮草 整理好了东西,花无坷拉着夜不惑来到了花竹空的院子。 “祖父,我要和王爷去南国。” 花竹空本来还在为粮草的事情焦着,一听花无坷说话,他抬起头来看着二人。 如果能在南国买到粮食,的确是解决军粮最快的办法。 “让镜儿和王爷一起去,岁岁你就在城主府陪祖父好不好?” 花无坷坚定的摇了摇头。 “不行,我又不能代替兄长去军营。” 看着花无坷的样子,花竹空想起了自己的原夫人。 雪蓉还在时,也是这样,最喜欢跟我一起走南闯北。 南国也不像北国那么危险,花竹空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 “去,但是到了南国一切要小心行事,不可鲁莽。” 花无坷点点头。 “放心,祖父。” 为了能尽快赶到南国,夜不惑和花无坷连夜离开了城主府。 正巧花容钰和花无境今夜留在军营没有回府,得到了花竹空的首肯,也没人拦着花无坷。 马车很快驶出了北漠关,渐渐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两天后,夜不惑和花无坷到了安阳城。 本来两国之间有管道可以通行,但夜不惑身份太惹眼,免不了被人认出,若是夜不惑离开夜国的事情被传到了北国,那不等花无坷和夜不惑回北漠关,北国肯定立马就会集结兵力向北漠关攻来。 所以二人没有走官道离开夜国,而是准备从与南国接壤的安阳前往南国。 城门每天都会在傍晚时关闭,花无坷二人到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夜一向守着城门的侍卫首领出示了城主府的令牌,首领一惊,低头对着马车恭敬叫了一声王爷,然后指挥士兵打开了城门。 ‘嘎吱’一声,城门打开。 夜一驾着马车向城内驶去,过了两条街,就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的管家早就得到了消息在门口守着,见夜一驾着马车停在府前,他赶紧走上前来。 “王爷。” 夜不惑下了马车,向管家点点头,然后带着花无坷往里走去。 让管家将挨着自己房间的那间屋子收拾出来,夜不惑将花无坷送回了房间休息。 夜里,夜不惑叫来了管家。 “本王明日会出城去,此事不可让别人知道。” 管家应了声,是。 好好休息了一夜,花无坷终于消除了连日奔波的疲累。 第二日一早,夜不惑就带着花无坷出了安阳城。 安阳城外是河流与平原,过了平原就是南国。 夜一驾着马车在平原上飞驰,没多久,南国的边关就出现在眼前。 花无坷和夜不惑依然扮做来自富商人家的兄妹。 到了边关,夜一表示自家的两位公子和小姐是来南国谈生意的,还出示了文牒。 负责盘查的将士查看了一番,看见文牒上写着‘岁安商行’,他抬头看了夜一和马车一眼,就挥挥手放行了。 马车进了城,花无坷问着夜不惑。 “你哪儿来的通关文牒啊。” “王府在南国有些产业。” 夜不惑回答道。 南国因为很多平原和河流,每年粮食和水产都能大丰收,整个国家很富饶。 难怪夜不惑那么有钱,原来是在南国做买卖。 花无坷了然的点了点头。 进了边关,夜不惑并没有停留,而是往下一个更大的城驶去。 到了傍晚,马车终于在南岳城中最大的客栈停了下来。 四人走进去,夜一将一块黑色的‘岁安商行’的令牌放在掌柜的面前。 岁安商行的令牌有好几种不同的材质,分别代表不同的身份。 黑色的玄铁,是代表夜不惑的。 掌柜的一看这材质,马上从柜台中走出来,向夜不惑弯腰问道: “主子有何吩咐?” “安排两间上房。” 掌柜的立马带着夜不惑和花无坷等人去了客栈的顶楼,并且吩咐了店里的小二,顶楼不再接客,若是没有吩咐,也不准小二上去打扰。 休息了一晚,用过早膳之后,夜不惑又带着花无坷上了马车,夜一驾着马车向岁安商行在南国的分舵驶去。 马车在一处卖精贵饰品的店铺停下。 夜不惑带着花无坷从后门走了进去,夜一出示令牌之后,几人就在里间等着。 花无坷刚在椅子上坐稳,店铺掌柜就撩开帘子进来了。 “主子。” 他对着夜不惑弯腰行了个拱手礼。 夜不惑点点头,然后出声问道: “可有关于风家的消息?” 原来这处外表看是一家卖女儿家饰品的,其实是给岁安商行收集消息的分舵。 “风家似乎在找什么药材,但风家对此事封锁得紧,具体是什么药材,小的还没有查探到。” 夜不惑颔首。 “继续查。” 离开了店铺,夜不惑没有乘马车,而是带着花无坷在街道上慢慢走着。 南国的商贸很自由,所以各种商铺数不胜数。 这其中甚至还有很多女掌柜,花无坷觉得很新奇,女人出来做生意,这在夜国是绝对没有的事。 中途路过一家街边的支着的摊子,香甜四溢。 夜不惑带着花无坷走近,原来是一家卖糖水的铺子。 店家看着二人精贵的穿着打扮,笑弯了眼,问道: “两位客官来点儿什么?桂花红豆糖水如何?那可是我的拿手绝活。” 花无坷点了点头,那店家就拿出了一个碗。 先在碗里放上煮的绵密开花的红豆羹,然后在上面铺着小糯圆子,最后在淋上一层金黄的桂花蜜。 一碗桂花红豆糖水就做好了。 花无坷正准备用手去接,夜不惑已经先她一步接了过来。 这摊子本就没几张桌子,店主手艺又是出了名的好,桌子早就挤满了人。 夜不惑看了一眼,没有在意,就这样站在一旁,舀了端着碗让花无坷方便饮用。 花无坷放了一勺放进嘴里,红豆入口即化,糯米圆子香甜软糯,咽下去后嘴里还留着桂花的香气。 “好好吃,你尝尝!” 花无坷顺手用勺子舀了一些送到夜不惑嘴边,快碰到夜不惑的唇时,她突然想起来这是自己用过的勺子。 刚想撤回来,就被夜不惑张嘴含住了。 他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好像有点过于甜腻,但他还是若无其事咽下去了。 独留花无坷在原地红着脸,差点将脸埋进了碗里。 夜不惑和花无坷前往南国的同时,韩冰也被押解着前往京城。 囚车刚一上路,夜初霁就收到了东山头被销毁的消息。 花无坷突然消失,审问青梅,青梅也只说自家小姐外出散心,去往何处她也不清楚。 如今花六也在嘉明堂,整个花家大房完全脱离了花静谦的掌控。 饶是花静谦想以此治青梅的罪,好逼迫她说出花无坷的下落也无从下手。 夜初霁查找花无坷的下落如此之久也毫无音讯,没想到她竟然在北漠关! 花无坷!你竟然跟着夜不惑去了北漠关,还毁了本太子如此重要的东西! 夜初霁阴沉着脸将书信狠狠揉碎,咬牙切齿道: “花无坷!夜不惑!你们给本太子等着!” 第75章 风家 而在南国的花无坷和夜不惑已经填满了回到客栈的时候,夜一和青竹早就驾着马车回到客栈等他们了。 “王爷,刚刚分舵主紧急传来消息。风家再找益气草。” 因为是夜不惑亲自让查的消息,所以分舵主马上安排了人手去查看。 就在夜不惑带着花无坷逛了一下南国街市的功夫,手下的人就有了准确的消息。 夜不惑点了点头,道: “用过午膳,去风府。” 客栈的掌柜为几人送了饭食上来,用过午膳之后,四人就来到了风府。 夜一驾着马车停在风府,将‘岁安’的字牌递过去。 那守门的见到‘岁安’两个字,飞快的打量了一眼马车,然后转身回府里禀报了管事。 全国最大的商行来访,虽然事先没有打招呼,但管事也不敢直接将人轰走,而是去禀报了风家家主。 风家家主一听是‘岁安’,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 岁安涉及众多产业,其中包括药铺,说不定连益气草,岁安也能找到。 风家主风毅匆匆来到了府门口。 风毅有些犹豫的开口,这岁安商行的幕后主子一直很神秘,连他的名字,外人都无从知晓。 “这位……” 夜不惑带着面具,用了自己母亲的姓氏,他开口道: “风家主,我姓叶。” 风毅点点头。 “叶公子,里面请。” 风毅将夜不惑和花无坷请到了风府里,虽然二人带着面具但风毅也没有计较,游走在各国之间的商人不愿意暴露身份是常有的事。 招呼下人给花无坷和夜不惑上了茶,风毅又开了口: “不知叶公子来访,是因为何事?” “听闻风府在找一味药材,不知‘岁安’能不能帮上忙?” 风毅闻言看着夜不惑,眼里带了一些惊讶。 风家找益气草这件事一直都是暗地里偷偷进行,就算是风家,除了最亲近的几个人其他人也不知道此事。 这位叶公子竟然能查到风家的动作,看来的确是不可小觑。 风毅笑了一笑,答道: “本府的确是在找一种药材,是三红草。” 风毅还不知道夜不惑已经查明了他在找的就是益气草,而是用了功效相似的三红草来搪塞夜不惑。 益气草是补气益血的天材地宝,可遇而不可求,这三红草虽然也能滋补气血的佳品但是功效大不如益气草。 夜不惑没有拆穿风毅,顺着他的话开口道: “三红草虽然珍贵但并不难找,风家主若是需要,随时派人去岁安的药铺取便是。” 风毅笑着道了谢。 “不知叶公子想要风家做什么?” “民以食为天,岁安在南国行商,自然愿意和南国最大的粮商交好。” 风毅没有说出他真正要的东西,夜不惑也没有急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几句无关紧要的寒暄之后,夜不惑向风毅告辞。 回到了客栈,花无坷有些发愁。 “那风家主说他要找的是三红草不是益气草,是不是不信任我们?” 夜不惑淡定的给花无坷倒了一杯茶。 “益气草世间难寻,此味药材不仅能补气益血更是能在人只有一丝气血时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说活死人肉白骨也不为过。” “风家既然暗地里找这种药草,定是风家有什么重要的人已经半只脚踏进了阎王殿。他此时不信任我们,也是正常。” 花无坷恍然大悟。 “所以他用三红草试探我们,一是看我们有没有那个能力,二是看我们会不会借三红草来暗害那个本就丢了半条命的人。” 夜不惑温柔的看着花无坷,点点头。 “岁岁想得没错。” 所以一离开风府,夜不惑就吩咐夜一将南岳城周围所有的三红草都紧急送到了南岳城来,不管风府要多少,都给他。 果不其然夜不惑离开之后,风毅马上派人去了岁安的药铺。 风毅并没有等很久,风府的下人就带着三红草回来了。 “家主,十株三红草,都在这里了。” 三红草虽不比益气草珍贵,但也十分难寻,就连南国皇宫里也不过五六株罢了。 风毅想看看岁安的实力到底几许,派人去药铺时吩咐道,先开口要十株,药铺定然会说没有那么多,然后在慢慢减少数量,看看岁安到底能拿出几株。 风毅原本想着那去药铺的下人大不了带回来两三株罢了,没想到竟然真的带了十株回来。 “岁安可有说别的?” 风毅问道。 “那药铺的掌柜听小的是风府的来买十株三红草,当即就取了这十株给我,还说,若是有需要,还可以再去。” 虽然得到了三红草,但风毅却皱起了眉。 如此大手笔,不知是不是为了借着这三红草好除掉恕儿。 “将这药给太夫送去,好好检查。” 三红草被交给了风府的大夫,大夫突然看到这么多三红草,睁大眼睛小心翼翼的接过来。 翻看各种典籍,确定了这三红草没有任何不对之后连忙熬成药汁给风恕喂了进去。 风毅看着药汁被一点一点灌进风恕嘴里,几息之后,风毅连忙问道: “大夫,我儿如何?” 大夫探了探风恕的鼻息,又查探了脉搏,随后点了点头。 “这三红草暂时稳住了大公子的气息,但若想要彻底好转,还是得益气草啊。” 风毅一听岁安药铺的三红草没有问题,还暂时保住了风恕的性命,风毅心里有些激动,这叶公子看来可以合作。 益气草,岁安商行肯定能帮上忙! 风毅急切的吩咐。 “快!快去将叶公子请来!” 管事亲自带着人来到了夜不惑临走前告知的客栈。 管事的对夜不惑很是恭敬,他弯腰拱手道: “叶公子,家主有请。” 花无坷和夜不惑对视了一眼,看来风毅是愿意和他们合作了。 与第一次来不同,第一次风毅是在外院见的夜不惑。 这次夜不惑一到风府就被请进了风毅所在的内院里。 “叶公子,风某有一事相求!” 风毅看着夜不惑,开口道。 夜不惑颔了颔首,道:“风家主请讲。” “我儿风恕被奸人所害,中了毒,那毒使我儿气息愈来愈弱如今已是气若游丝,若叶公子能找到益气草救治我儿,以后但凡叶公子需要,我风家绝对鼎力相助!” 第76章 中毒 夜不惑本以为风恕是受了重伤才会气息孱弱,没想到竟是中毒,他皱了皱眉,问道: “那毒无药可解?” 风毅叹了口气。 “唉,叶公子不知,那毒是北国皇室所研制,遇血即融,除了吞噬生息也不见其他异处,诡异得很!” 北国皇室! 夜不惑和花无坷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 花无坷有些震惊的开口道: “风公子是被北国下了毒?” 风毅不知道这突然开口说话的女子和夜不惑什么关系,但两人行动间不难看出亲密,且两人都带着同样的面具,风毅也就回答了她的话。 “北国前段时间派人来找恕儿买粮食,但恕儿知道北国屯粮多半是为了攻打夜国。南国和夜国北国相接,北国若是真攻破了夜国,以后必定会对我南国下手,所以恕儿拒绝了。” 原本风毅还比较平静,说到这里时因为太气愤不由得声音越发粗重。 “那北国的人心狠手辣,见恕儿不答应,临走前就给恕儿下了毒!” 风毅说到最后激动的急喘气。 夜不惑此时开了口。 “风家主,我这次来南国,也是为了买粮食。” 风毅大概也猜到了夜不惑和自己合作是为了买粮食,他问道: “不知道叶公子需要多少?” “每月二十万石,直到秋收。” 平常人家不会需要这么多粮食,就算是一万的军队每月不过吃两万石,二十万石,那不就是十万大军! 风毅被惊得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看着夜不惑面具上的獠牙,问道: “你,你买如此多粮食做甚?” “北国买粮食是为了攻打夜国,我买粮食,是为了夜国不被攻破。” 风毅慢慢坐回了椅子上,早就听闻夜国的皇上忌惮驻守边关的花家军和玄铁军,拨的军粮少之又少。 看来此人不是玄铁军就是花家军的人,听说花将军花容钰有一个女儿,风毅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花无坷。 虽说南国商贸自由,粮食也可以买卖。但数量如此之多的粮食,需得朝廷认可才行。 南国皇室向来不愿意参与夜国与北国之间的争端,想要朝廷同意这笔买卖,并非易事。 想到风恕,风毅咬了咬牙,到时候只得动用风家另一脉的关系了…… “每月二十万石,可以,只要叶公子能带回益气草救回我儿!” 风恕的身体等不得,得到了风毅许下的诺言之后,夜不惑带着花无坷离开了风府。 四人回到了客栈,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敲响房门。 夜一听完了那人说的话,关上门转过身向夜不惑禀报。 “王爷,收到消息,神风峡可能有益气草。” 第二日,为了以防万一,夜不惑派夜一和青竹继续在各分舵之间收集益气草的消息,然后就带着花无坷前往了神风峡。 南国本就气候湿润,神风峡更是露气深重。 花无坷才进入峡谷中没多久睫毛都挂上了小水珠。 神风峡花草树木长得很茂盛,阳光偶尔才能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来。 密林中瘴气很重,夜不惑喂了一颗避毒丹进花无坷嘴里,自己也在嘴里含了一颗。 将花无坷牵在自己身后,夜不惑时不时在脚下撒下一些药粉用来驱虫。 夜不惑查了医书,益气草最喜欢长在悬崖峭壁上迎风而立的地方。 两人不停的神风峡高处走去。 在密林中走了一会儿,随着越来越靠近山峰,树木变得没有那么高大,各种植物都少了一些。 阳光终于能肆意撒下,二人探路都方便了一些。 走出密林,前面有一条小溪。 夜不惑将药粉撒在一块大石头周围,让花无坷坐在上面。 “岁岁坐在这里等我。” 说完夜不惑就去一簇竹子旁用佩剑削了好几根竹子,站在溪边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夜不惑猛地将竹子投射进了正在游动的鱼身上。 花无坷适时甩出鞭子,卷住竹子将鱼带出了小溪里。 二人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就抓住了三条鱼。 翻出匕首,夜不惑神色自然的将鱼开膛破肚,处理干净。 就在夜不惑清理鱼时,花无坷已经用火折子燃起了火堆。 将鱼放在火堆上,不一会儿,一股鲜甜的鱼香味就飘散开来。 刚刚在密林里花无坷摘了一些可食用的果子,其中有一种酸果。 将酸果用匕首切成两半,挤出一些酸果汁淋到烤好的鱼肉上,原本就鲜甜的鱼肉顿时多了一股果香味儿。 将插着鱼的竹棍拿来手里,夜不惑细心的吹了吹,然后递给了花无坷。 花无坷接过来尝了一口,然后睁大了杏眼,道: “好好吃,鱼肉好嫩!” 夜不惑摸了摸花无坷沾了一些汁的嘴角,看她吃着自己烤的鱼如此开心,夜不惑心里也很满足。 填饱了肚子,二人继续上路。 因为植物越来越少的关系,等二人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很多地方已经没有了草覆盖,只有光秃秃的岩石。 岩石常年被风吹日晒,有些光滑,并不是十分好走。 好在花无坷如今武功精进许多,又有夜不惑在前面牵着她,倒是没觉得多吃力。 攀爬了一下午,两人已经到了神风峡顶峰。 前面已经没路了,只有悬崖。 夜不惑站在悬崖边往下看去,深不见底,隐约可听见水流声传来。 看来下面是条大河。 花无坷也站在悬崖边向下看去,悬崖几乎像是被刀劈出来的,不仅陡峭还很光滑。 石壁上并没有多少植物,只有几株杂草。 看来这神风峡找不到益气草了,花无坷很失望,正准备收回目光时她突然发现那杂草中有一株长得格外不同。 那株草长在最中间,其他的杂草好像都是围着它长得。除了那株草周围的一圈,其他地方寸草不生。 看着那明显比普通的草翠绿许多的叶片,花无坷拉了拉夜不惑的袖子。 “那会不会就是益气草?” 夜不惑顺着花无坷指着的方向看去。 四根长叶,幽深的绿色,形似兰草。 夜不惑点点头:“正是此物。” 第77章 密道 益气草长在悬崖之下大概一丈的地方,那里还有一块支出来的石头。 花无坷将鞭子的一头缠在自己身上,另一头被夜不惑紧紧握在手里,然后跳到了石头之上。 拔下益气草,夜不惑正准备将花无坷拉上去,突然花无坷惊讶的叫了一声。 “唉,这里好奇怪!” 花无坷发现面前的石壁好像有些松动,她伸手推了推,那石壁颤了一下,然后突然滑开,面前竟然出现一个山洞。 “你看!” 花无坷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夜不惑。 夜不惑闻言跳了下来,然后和花无坷一起并肩向里面走去。 山洞里本来黑漆漆的一片,夜不惑拿出火折子将石壁上的灯盏点燃,里面瞬间就亮了起来。 二人随着山洞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拐角。 拐角之后是一个石梯,蜿蜒着向下。 石梯很窄,两人前后走着。 山洞很空旷,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山洞中回荡。 走了一会儿,两人似乎终于走到了底。 底部是一个不太大的圆形的空地,中间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箱子,夜不惑用剑将那箱子盖挑开,里面是一些玉石珠宝。 两人并没有动那箱珠宝,而是围着那石台查看起来。 石台从外面看,和地面完全是连在一起的,浑然一体。 夜不惑用剑柄轻轻敲了敲,有咚咚咚的声音传出来,隐约可以听出里面有一些空洞。 花无坷道: “这里面应该有机关。” 夜不惑颔首,一手捏着石台的边缘,两脚稳稳站在地上,手一运力,隐约听见石台中有齿轮运作的声音传来。 ‘轰隆轰隆’的声音越来越明显。 突然石台动起来,夜不惑护着花无坷,两人退到离石台较远的地方。 石台开始慢慢移动,不到片刻,石台下方的一个黑洞就现了出来。 花无坷从地上捡了一颗小石头丢进洞里,很久就传来石头落到地上的声音。 听声音,这洞口不过一人高的深度。 夜不惑率先跳了进去,然后点燃了石壁上的油灯。 果然下面是个差不多一人高的通道。 花无坷往下,跳进夜不惑怀里。 两人向上看,发现了石台的精妙之处。 还好刚刚没有拿起那箱财宝。 那箱子一旦被拿起,石台就会掉下来,堵住这入口,再也打不开了。 等花无坷站稳之后,夜不惑在前面微微低着头带路,两人一起向前走着。 这密道有些狭窄,两人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谨防有什么出其不意的机关。 走了有一会儿,两人什么机关都没有碰到。 前方越来越宽阔,光线也越来越亮。 “这里面好像什么也没有。” 看着前面的洞口,花无坷说着。 夜不惑也没想到这么隐秘的密道里面竟然是空空的。 “也许已经有人来过了。” “好在拿到了益气草。” 两人放下心里的疑惑,向那亮光处走去。 眼看着就要到了洞口,突然两人脚下的石块松动了一下。 石块移开,两人瞬间往下掉。 夜不惑一只手紧紧抱着花无坷,另一只手拿着佩剑,想要插入石壁,稳住下落的势头。 但石壁不仅光滑还很坚硬,竟然连夜不惑的佩剑都插不进去。 眼见着下落得越来越快,夜不惑向下翻转。 他以背向下,让花无坷躺在自己怀里。 突然夜不惑的背好像是狠狠砸到了什么枝干上面。 枝干被两人压得狠狠往下弯,被压到最低点,然后又一下子弹回来,将两人高高抛起。 花无坷睁开眼,发现有一棵很粗壮的树接住了他们。 夜不惑抱着花无坷坐起来,看了看身下的树。 树很高,但还没有到拦住二人的地步。 两人相携,从树上跃下。 落地时,夜不惑竟然踉跄了一下。 “你受伤了。” 刚刚落到枝干上时,花无坷隐隐约约听见夜不惑闷哼了一声。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怀里还有个自己,就算是落到树上,一定也被砸伤了。 花无坷赶紧扶着夜不惑坐到树下。 夜不惑靠着树干,打坐调理了一会儿内息,将那股疼痛暂时压下。 但他能感觉到,内里的气息还是有一些乱。 就在夜不惑打坐的时候,花无坷就在一旁担忧的看着他。 他的脸因为受伤而显得更加苍白,微粉的薄唇也紧紧抿着。 花无坷时不时用袖子给他擦擦额头上的汗。 终于,夜不惑睁开了眼睛。 花无坷松了一口气。 两人站起来绕着山洞转了一圈。 这山洞不算大,整个呈圆形。 中间就是那棵大树,树的左右两旁各各有一个池子。 一个是有些温热的温泉,另一个则是普通的池子,还有许多鱼虾在里面游动。 周围的石壁上还有一个石洞,里面有一张石床还有两本书籍。 整个山洞唯一的洞口就是花无坷和夜不惑掉落下来的地方。 有光从那里撒下来,落在绿色的树叶上,整个树冠都泛着绿光。 洞口太高,就算是轻功极其精进之人也根本不可能飞上去。 益气草还得尽快送到风府,花无坷不免有些担忧。 夜不惑从树上摘了两个红色的果子,擦干净放到花无坷手里,然后抚平花无坷微皱着的眉心。 “那书籍都是武功秘籍,学会了就能出去了。” 刚刚去查探环境时,夜不惑拿起石床旁的书籍翻了翻,隐隐约约能看出是很深奥的武功秘籍。 夜不惑的武功已然是夜国第一,竟然也不能将这武功秘籍一看就看明白。 所以他断定,习得了这几本秘籍上的武功,一定能破开这山洞。 夜不惑的判断,花无坷无条件信任。 两人从池子里捉了一条鱼上来,然后又在树上摘了几个野果。 填饱了肚子,他们就进了石洞,开始练功。 石床很大,两人相隔五尺坐着,这床也绰绰有余。 两本书籍是不同的武功,一个修内,一个修外。 不仅不同,这两个武功还相克,若是这两本秘籍都修习,必定会走火入魔。 两人将这书籍翻来覆去的翻看了好几遍。 最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第78章 秘籍 花无坷虽然武功招式很熟练,但内息不够,她就选择了修内功。 夜不惑内息已经很浑厚,而修习外功能让他的招式更加凛冽有力,所以夜不惑就修外功。 这秘籍最开始,就是让打坐调息。 两人闭着眼开始吞纳吐息。 花无坷第一次练这么高深的武功,气息不免有些混乱,夜不惑则是轻松得多。 内里的气息有些许杂乱,花无坷很费力的梳理着,梳理得她浑身发热也才理清了一小部分。 不知不觉已经是深夜。 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都觉得肚子里空空的。 这一日太折腾,花无坷和夜不惑草草填饱了肚子就准备休息了。 还好这山洞里比外面温暖很多,两人就算不穿冬衣也不会冷。 树周有很多干枯的杂草,夜不惑用杂草在石床上铺了一层,怕石床太硌人,又将脱下来的厚斗篷铺在了上面。 弄好了石床,夜不惑就准备走出去。 “你去哪儿?” 花无坷拉住夜不惑,问道。 “我去睡树下。” 树和温泉之间有一小块儿平地,睡在那里不会冷,但免不了会沾染上水汽。 想到夜不惑白天还受了伤,若是水汽入体,一定会伤害身体。 花无坷不想让他去受苦。 若是自己提出去睡外面,夜不惑肯定也不会答应。 “这石床那么大,睡的下我们两个。” 花无坷说道。 两人还未行礼,夜不惑抿着嘴,不太赞同。 花无坷走近,拉着他的袖子。 “你不睡床,我就和你一起去睡地上。” 两人又无声的对峙了许久,最后还是夜不惑微微点了点头。 然后他又去外面抱了一些干草进来,扎成一把一把的,放在两人中间。 看着夜不惑这动作,花无坷在心里默默的想着,到底谁才是女儿身啊,怎么夜不惑比她还严阵以待? 弄好了床铺,花无坷又将斗篷重新给夜不惑系上了。 两人裹着斗篷,各自躺在石床的两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早晨。 当第一缕阳光撒到树梢上时,夜不惑就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看还在熟睡的花无坷,放轻动作下了床走出了石洞。 等花无坷清醒过来走出石洞时,夜不惑已经用山洞里的石锅煮好了一些从水池里抓起来的小虾。 看见这些,花无坷下定决心明天自己也要早起。 填饱了肚子,两人继续修习秘籍。 太阳升起又落下,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石床上,花无坷缓缓吐出最后一口气,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此时石床上只有花无坷一个人,夜不惑前期还在吞纳吐息,到了后面,就去石洞外练外功了。 花无坷感受了一下体内缓缓流动的内息,觉得身体轻松得仿佛能飞起来一样。 她将放在自己身旁的武功秘籍拿起来,发现已经是最后一页了。 将秘籍重新合上,花无坷下了石床。 石洞外传来一阵一阵的水声,只听这声音,仿佛有巨龙在水下搅动。 花无坷走到石洞外,看见夜不惑在反反复复的收放自己的内力。 轰的一声,夜不惑一掌就将水池里的水拍起三丈高。 收回外放的内力,夜不惑走到水池边看着池底。 此时,见夜不惑收敛了气势,花无坷抬步往他的方向走着。 走着走着,花无坷突然觉得有一些硌脚,她低头一看,发现地上有一些小石子。 也许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花无坷没有多想。 在花无坷还没有走近的时候,夜不惑就已经发现了她。 夜不惑转身向花无坷伸出手,将花无坷拉近自己的身边,两人一起看着水池。 “你在看什么?” 花无坷看了看水池,除了水少了一些,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夜不惑温声回答道: “岁岁你看看池底。” 花无坷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头望向池底。 这池底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呀……就是好像……池底更深了一些? 花无坷睁大眼道: “这水池变深了!” 夜不惑点点头,将花无坷往身后拨了拨,然后一掌拍向水池。 水柱一下从池底涌起,周围还伴随着小水珠飞洒而出,小水珠里还夹杂着一些小石子。 等水柱再次被水池吞回去,花无坷又一次看向池底。 这池底明显比刚刚又深了一些。 夜不惑对着花无坷说道: “秘籍我已经练完了,以我现在的功力,破开这山洞不是问题。” 在山洞的这段时间,两人已经搞清楚了山洞的构造。 这山洞有三面都被群山环绕,只有剩下的那一面有可能被破开。 破开之后,就是出口,若破不开,就只能葬身于此。 听完夜不惑的话,花无坷点了点头。 今早她看见自己的那本秘籍已经到了最后一页的时候,她就知道夜不惑也一定习完了外功。 两人来到那石壁前,夜不惑刚准备运气,花无坷拦住了他。 拉着夜不惑坐下后,花无坷也坐到了夜不惑身后。 手掌轻贴着夜不惑的后背,隐隐有内息通过花无坷的手掌传到夜不惑的身体里。 夜不惑体内的气息丝毫没有对花无坷传过来的内息产生排斥。 花无坷控制着内息在夜不惑体内游走,所到之处,毫无阻碍。 内息沿着经脉向内脏漫延,刚一触碰到内脏,夜不惑原本松开的眉头就不由得微蹙起来。 看来是上次从上面掉下来砸到树上的内伤还没有痊愈。 花无坷小心翼翼的牵引着自己的内息去梳理夜不惑因为内伤而变得有些杂乱的内息。 夜不惑早就在掉落下来的的那一日就打坐疗伤了,大部分的内伤夜不惑都已经自己解决掉了,无法自愈的,都是受伤最严重的地方。 好在如今花无坷内功已成,只是夜不惑内伤实在太严重,她处理起来也没有那么得心应手。 内脏杂乱的气息堵塞得很严重,花无坷只能一丝一丝的梳理着这些气息。 细汗微微从额头冒出,花无坷丝毫不敢松懈,良久,她终于梳理出了一缕内息。 在梳理的过程中,夜不惑也并不轻松,内脏时不时传来拉扯的感觉,惹得他也忍不住冒冷汗。 第79章 解毒 好在随着这一缕气息的疏通,夜不惑明显感受到轻松了许多,体内的伤也有明显的减轻。 比起夜不惑的内伤,那一缕气息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花无坷继续一点一点的为夜不惑梳理着。 随着梳理的气息越来越多,花无坷变得越来越熟练,夜不惑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 眼见着就剩下心脏周围的一点点气息没有梳理,花无坷微微调整了一下呼吸,牵引着自己的内息向那缕杂乱的内息靠过去。 花无坷才刚一动作,夜不惑就感到心脏一阵抽痛。 但夜不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要不是花无坷发现了他原本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了拳,她都不知道夜不惑原来伤得如此重。 看来这是夜不惑这一月以来身体时不时出现问题的根源了。 花无坷早就发现夜不惑在修习外功时偶尔会突然收力,明显是内伤发作。 她收敛心神,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剩下的一团乱息上。 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两人额头的碎发都有些被汗打湿了。 随着一滴汗珠顺着夜不惑的下巴落进胸膛,夜不惑体内的气息终于被全部疏通了。 花无坷收回内息,两人同时睁开眼。 “可还有什么地方不适?” 花无坷问道。 夜不惑摇了摇头:“都痊愈了。” 治好了夜不惑的内伤,两人又重新站到了石壁前。 夜不惑手掌微微蓄力,然后猛地一掌拍向石壁,轰的一声,石壁应声而碎。 原本需要两下才能破开的山壁,因为夜不惑的内伤被治愈,竟然被他一下就劈开了。 山石掉落下来,扬起一片灰尘。 用袖子散了散眼前的尘埃,两人相携从破开的洞口走出。 山洞外赫然就是他们上山时路过的那一片树林。 此刻已是深夜,但两人不敢在耽搁。 从他们进山找益气草那日起,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他们得尽快赶回风府。 修炼完武功秘籍之后,花无坷已经能轻松自如的运用轻功。 两人不到一刻钟就回到了风府。 外面街道上,天色已经黑得看不见五指,风府里面还到处灯火通明。 风家风恕的房间里,不停的还有人端着药碗进进出出。 “大夫,我儿可有好转?” 风家主站在风恕房间里,急切的问道。 大夫坐在床边,仔细察看了风恕的情况,而后两道紧紧皱在一起的眉略微松了一松。 他小心放下风恕的手,叹气道: “少主刚刚服下了最后一棵三红草,现下已经好转。” 然后他两道眉又皱得更紧,语气也沉重起来。 “但这只能暂时稳住少主的病情,若是明日还不能将益气草给少主服下……那就真的无力回天了啊!” 听闻这话,风毅一下子没站稳往后踉跄了一下。 要不是身旁的仆人及时扶住风毅,他就要脱力倒地了。 “快!快找人去看看叶公子回来没有!” 风毅被老仆扶着,把拐杖在地上杵得咚咚响,步履不停的向院外走去。 还没走多远,就有风府的下人急切的跑进来。 “老爷!老爷!叶公子回来了!” 下人的声音才刚刚落下,夜不惑和花无坷就走了进来。 风毅的神情更急切起来。 “二位,可有找到益气草?” 风毅救儿心切,也不寒暄,直接开口问道。 夜不惑和花无坷也明白他的心情。 夜不惑将一个木盒子交了过去,风毅双手颤颤巍巍的接过来,没敢打开,急忙拿去给了大夫。 大夫还在风恕房里为他把脉,突然风毅推开房门走进来。 “大夫,快!” 大夫将盒子从风毅手里接过来,打开看了看,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他瞳孔微微放大,掩饰不住的兴奋。 “益气草!是益气草!” 大夫也是第一次见到益气草,他顾不得主仆礼仪,抱着盒子就跑去了药房。 要治好风恕的病需要好几味药材,其他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只差益气草。 如今益气草已经找到,大夫很快就准备好了汤药。 风恕被扶起来靠坐在床上,侍女端着药碗小心翼翼的往他嘴里喂着药。 好在因为这几个月天天给他喂药,昏迷中的风恕已经习惯吞药进去了。 噗! 在药碗快要见底的时候,风恕突然吐了一口黑血出来。 这一口黑血喷得猝不及防,风毅被吓得大惊失色。 “怎么会这样?我儿这是怎么了?” 不同于风毅慌张的神情,大夫竟然在看到那口黑血之后还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老爷别慌,大少爷吐出来的是堵塞体内经脉的瘀血。” “此前大少爷一直不清醒就是因为这瘀血害得大少爷气血不畅,如今瘀血已清。大少爷很快就能清醒了。” 闻言,风毅长舒了一口气。 “老天有眼啊,我儿终于能好转了!” 风毅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风恕,见他脸色果然红润了不少,终于放下心来。 大夫还要为风恕施针,帮助他更快的恢复体内的气血。 风毅带着众人离开了风恕的院子。 “叶公子,叶姑娘,这次真是多谢您二位了!” 因为花无坷和夜不惑外出都是以兄妹的身份,所以风毅理所当然的以为花无坷也姓叶。 风毅弯腰拱手向二人行礼道谢,夜不惑和花无坷微微侧开了身子,然后伸出一只手将风毅扶了起来。 “夜国和南国一直交好,此次北国对风大少爷下手,我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每月二十万石粮食绝对不是小数目,夜不惑知道风毅已经猜出自己是在为夜国买军粮,他此刻也不再隐瞒自己夜国人的身份。 看到夜不惑如此坦诚的告诉自己他夜国人的身份,风毅点了点头,有了这层关系,想必南国皇室不会反对这次交易。 “二位放心,老夫一定会信守承诺将粮食交到二位手上!” 天色已经很晚,得到了风毅的话,夜不惑就带着花无坷回到了客栈。 在夜不惑找到益气草的时候就发出了信号,将被派出去其他地方找益气草的青竹和夜一叫回了南岳城。 第80章 真实身份 四人在客栈好好休整了好几日。 在花无坷她们休整期间,风毅正前往南国皇宫。 皇宫正殿,南国的皇帝南泽正在批阅奏折。 突然,太监总管进来禀报道: “皇上,风家主求见。” 南泽停下翻阅奏折的动作,将手中的奏折放下,开口道: “让风家主进来。” 太监总管弯腰拱手退了出去,不一会儿风毅就走进了殿内。 风毅走到大殿中间,理了理衣袍就要跪下行礼。 还不等风毅跪下去,南泽就抬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这里没有外人,舅舅不必如此多礼。” 风毅的妹妹风棉是南国的上一任皇后,也是南泽的生母。 风棉和自己的兄长关系好,连带着自己的孩子也对这个舅舅很是亲近,是以在没有人的地方,南泽都称风毅为舅舅,从不讲究虚礼。 南泽从主座上走下来,走到茶几旁,邀请风毅和他一同坐下。 亲手倒了两杯清茶,南泽开口问道: “我昨日听闻舅舅已经得到了益气草,不知道风恕表哥还有无大碍?” 风毅接过南泽递过来的茶水,回答道: “劳皇上挂念,恕儿已无大碍。” 南泽点了点头,又和风毅寒暄了几句,交代了好一些补品让风毅等一下带回去。 风毅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谢过皇恩,随后又顿了顿,随后开口道: “皇上,此次能找到益气草,实乃是那岁安商号的主子叶公子出手相助。” 闻言,南泽微微皱了皱眉。 “岁安商号?没想到一个商人竟有如此本领,能找到益气草。” “皇上,老身以为,这叶公子不仅仅是商人那么简单。” “哦?从何说来。” 风毅将夜不惑和他做交易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南泽。 在听到夜不惑要每月二十万石粮食时,南泽有了和风毅一样的猜测。 “每月二十万石?这位叶公子是有大军要养啊。” 风毅点了点头,继续开口道: “老身也这么认为。且那北国不久前才向恕儿提出购买粮食,想必就是为了攻打夜国。如今这位叶公子又提出买如此多的粮食。老身猜测,这位叶公子很可能就是夜国的人!” 南泽捏着茶杯的指腹不自觉得在杯子上摩擦了两下。 略微深思以后,南泽开口道: “不知舅舅可否安排让我见见这位叶公子?” —— 客栈里,夜不惑和花无坷正在吞纳吐息。 二人虽然已经将秘籍修习完毕,但是在山洞里养成的习惯致使他们每天都要这么静坐一会儿,好好感受体内的气息。 咚咚咚的叩门声传来,恰逢二人呼出最后一丝气息。 花无坷睁开眼和夜不惑对视了一眼,随后夜不惑给夜一递了个眼神。 夜一当即走过去打开了门,和门外的人交流一番后,夜一向夜不惑回禀道: “主子,是风家主请您和小姐去风府。” 很快,四人就上了马车向风府驶去。 马车里,花无坷看着夜不惑漫不经心的捏着她的手指把玩,她没忍住问道: “南皇会答应风家卖粮食给我们么?” “等下见到南皇就知道了。” 这话说得花无坷一头雾水,不是去风府么,怎么还能见到南皇? 还没有等花无坷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马车已经在风府大门前停下了。 “主子,风府到了。” 夜一在外面开口道。 压下心中的疑问,花无坷跟着夜不惑下了马车。 风府的大管家将二人带进了府里,走过外院然后向内院走去,最后停在了风毅的书房门口。 大管家替二人敲了敲房门,然后就退了下去。 “请进。” 里头传来风毅的声音,然后二人便走了进去。 向里走了几步,就看见了风毅,不过他没有坐在书桌前,而是在一张茶几旁坐着,他旁边,还有一个约莫不惑之年的男子坐着。 见夜不惑和花无坷二人进来,风毅和那男子都站了起来。 风毅还未说话,反倒是那男子先开了口: “朕听闻岁安商号的主子替朕的表哥找到了益气草,所以前来看看到底是何等的高人。” 听到眼前的人自称‘朕’,花无坷着实有些惊讶,没想到还真让夜不惑说准了,真的见到了南国皇上。 南泽没有隐藏身份,夜不惑和花无坷也表明了真实来历。 “夜国安王,夜不惑。” “花家军,花无坷。” 听到二人的真实身份,风毅没有多大惊讶。 果真和自己猜的一样,北漠关来的人。 南泽佯装有些惊讶二人的身份。 “哦?没想到玄铁军和花家军会到我南国来买粮食。” 夜不惑没有在意南泽话里的戏谑,回答道: “南国是产粮最多的国家,我们向南国购买粮食也并无奇怪。” 南泽一边坐下,一边继续开口问道: “我南国一直在夜国和北国的对峙中保持中立,如今你夜国突然向我国购如此多的粮食以坐军粮,这让朕很难办啊!” 听到这儿,风毅有些着急了。 自己可是答应夜不惑要给他粮食的,可不能言而无信啊! “皇上有所不知,恕儿的毒,就是遭了北国的毒手!” 本来风毅并没有打算将此事告知南泽,他知道南国不适合在此时掺和北国和夜国的战事,怕风恕的事会让南泽难做。 可如今为了信守对夜不惑的承诺,他不得不将此事告诉南泽了。 “竟有此事?” 乍一听闻此事,南泽眉间皱起一道深深地沟壑。 看来北国已经对南国迟迟没有和他站到一边而感到不满了。 花无坷适时开口道: “听闻北国也曾向南国求购粮食,但是风家并没有答应。可花家军和玄铁军都已经收到确切情报,北国准备攻打北漠关,想必北国已经备好了军粮,现如今,还能向北国出售粮食的,也只有西国了。” 南泽看了花无坷一眼,开始思考她话里的信息。 若真像花无坷说的,西国真的为北国提供了粮食,那等北国攻破夜国之后,下一个目标就是南国了。 南泽禁不住用手揉了揉眉心,叹着气说道: “现在我南国和夜国,是唇亡齿寒了。” 第81章 交易 夜不惑轻轻勾了勾嘴角,说道: “只要北漠关的将士吃得饱穿的暖,夜国必定不会有被北国攻破的那天!” 南泽定定的看着夜不惑,夜不惑不卑不亢的与他对视。 不愧是夜国的战神,南泽心里默默对夜不惑高看了几眼,想到自己那还没有消息的儿子,南泽又不免扶了扶额。 片刻之后,南泽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开口道: “粮食的事,就交给舅舅多忧心了。朕就先回宫了。” 说完,南泽就带着侍卫离开了风府。 众人都明白南泽这是同意了买卖粮食的意思,送走了南泽之后,他们就商议起了运粮的事情。 商议完正事,已是夜里。 二人向风毅告辞后坐在马车里向客栈驶去。 “你怎么知道南皇在风府,还会见我们?” 马车里,花无坷没忍住好奇,问着夜不惑。 “风家主曾说过粮食的事需要朝廷首肯。他今日上午才入宫,下午就要见我们。其间不过两三个时辰,如此大的事情南皇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答应。所以只能是南皇想亲自看看你我二人究竟有何目的,才会让风家主安排他和我们见面。” 花无坷还是想不通。 “为什么不能是南皇直接拒绝了将粮食卖给我们,风家主就是告知我们这个消息呢?” 夜不惑摇了摇头。 “以风家主的为人,答应过我们他就一定会做到。就算这次南皇真的拒绝,风家主也会继续想办法说服南皇,而不是直接告诉我们他无法遵守承诺。” 花无坷想了想对风毅的印象,然后赞同的点了点头。 风毅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调来了二十万石粮食。 北漠关急需粮食,花无坷和夜不惑没有耽搁。 四人带着粮食在风府派出的侍卫的护送下向两国的接壤之地走去。 到了边关,前面不远就是安阳城了。 夜不惑早就吩咐安阳城派兵来此处接应,风府的侍卫在将要踏出南国领地之时向花无坷夜不惑二人告辞向风府返回。 夜不惑从安阳城调了一万五千士兵来护送粮草,因为他和花无坷离开北漠关已久,算算日子,北漠关的粮食应该快要没了。 夜不惑不打算在安阳城逗留,和花无坷一起直接策马向北漠关奔去。 一行人押着粮食走的是城外的管道,这条管道能更快的前往北漠关但是不经过安阳城。 行驶了四个时辰,夜不惑下命令让所有人在原地稍作歇息。 “王爷,小姐,我们已经离安阳城很远了,约莫还有两个时辰,就到越城了。” 夜一前去探路后回来向夜不惑禀报到。 听到夜一的话,花无坷心情不免好起来。 到了越城,也就离北漠关不远了。 略微修整之后,夜不惑下令继续上路。 才开始动身,突然听到身后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踏踏踏踏” 马蹄声越来越近,但是看不清来人的脸。 队伍继续前进着,仿佛并没有被这马蹄声所影响。 只是夜一和青竹不知道何时到了队伍最后面,以防来人会从后面偷袭。 “王爷!王爷请留步!” 渐渐的,那人快马加鞭的离队伍越来越近,他的声音也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夜不惑一下子就记起了这是守着安阳城城门的副将。 夜不惑竖起手掌,示意队伍停下,等着副将的靠近。 不到片刻,副将就来到了夜不惑跟前。 没等马儿完全停下他就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王爷,安阳城内发生了内乱!” 听见这话,夜不惑的眉头不禁微蹙。 片刻之后,夜不惑开口道: “夜一,拿着我的令牌马上回安阳城控制内乱!” “不可。” 夜一正准备接过令牌就被花无坷打断了。 “明知王爷有要是在身,副将千里迢迢来告知王爷此事,就说明城内的将领和代城主已经压不住此事了,这时让夜一出面又有何用?” 夜不惑明白花无坷的意思。 将领和代城主打理安阳城已久,若是这二人都不能控制住内乱,让夜一这个根本不被安阳城的百姓所熟悉的人去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但是运送粮食回北漠关的事也经不起耽搁。 “先让夜一去安阳城暂时稳住局面,等将粮食运回了北漠关,我就立刻返回安阳城。” 夜不惑话音刚落,花无坷就接下了他的话。 “粮食交给我。” 从这到北漠关还有很长的距离,路上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怎么能让花无坷一个人去冒险? “不行。” 夜不惑回答道。 “我会给兄长传信让他派兵前来接应,何况队伍里还有一万五千将士,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会有事的!” 夜不惑还想说什么,但是那副将已经等不及了,他眉头不自觉的碰在一起,焦急的出声: “王爷,代城主说了,此事一定要您亲自回去才能解决啊!” 听见了副将领的话,花无坷握了握夜不惑的手掌。 “去,我在北漠关等你!” 夜不惑不在坚持,回握了一下手中的柔荑。 “一路小心。” 夜不惑带着夜一和副将从队伍中离开向着安阳城策马而去。 花无坷则和青竹一起带着队伍继续前进。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一座城池出现在了花无坷的视野中。 “小姐,前面就是越城了。” 青竹适时开口到。 管道直接通往越城,接下来队伍必须从越城内穿过才能继续前往北漠关。 花无坷带着队伍向越城走去。 快到了城门处,花无坷觉得有些不对。 城门禁闭,且城墙上没有士兵把守,隐隐约约仿佛还能听到城的另一边有打斗声传来。 青竹骑着马儿走上前,敲响了城门。 好一会儿之后,才有人来打开了城门。 城门才打开一个缝儿,里面的人甚至没有看清外面的情形就急切的出声发问: “是安阳城派来救援的兄弟么?” 随着话音落下,城门也终于打开。 待看清门外领头的是一女子时,那开门的士兵愣了愣,然后再次问道: “这位……女将士,可是来救援越城的?” 第82章 越城 看见士兵身上的血迹,又两次听见士兵说‘救援’,花无坷心里瞬间涌起不祥的预感。 “我是花家军花无坷,越城出了何事?” 花无坷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花家军的令牌。 看见令牌上的花子,那士兵忙不迭的将越城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西国昨日突然发起偷袭,坞城已经被西国攻破了,现在正在攻打我们越城呢!” 此话一出,花无坷没法儿在等在原地弄清缘由,带着队伍就进了城。 越城主还在紧急部署,知道花家军来了人,连忙让人将花无坷请进了议事厅。 议事厅里只有几位没有战力的长者正在商议,剩下的哪怕是年轻力壮的家仆都见不到一个,想必都被派出去抵御外敌了。 见此情景,花无坷已经明白越城已经是危在旦夕了。 越城虽不是边关,但在夜国的位置十分重要。 这里是夜国的北面,西面和南面的交界处。 若是失去越城,夜国就像被从中间切了一刀,南北的消息再难互通。 北漠关和安阳城不可能不知道越城的重要性,但是刚刚一路走来,一个玄铁军和花家军都没有看到。 “可有向北漠关和安阳城传信?” 花无坷问道。 越城主叹了口气,回答道: “坞城被攻破时我们就收到了消息,老身自知不是西国的对手,第一时间就像北漠关和安阳城传信求救了。可是快过了一天了,不仅援军没等到,连传信的人也没回来啊!” 看来北漠关和安阳城都混进了敌国的人,传信的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花无坷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这次安阳城的内乱,估计与此脱不了干系。 花无坷从北漠关离开时,从城主府里带走了几只被专门驯养过的信鸽。 当时她就和夜不惑还有花无境等人约定好,见到此信鸽就说明出了乱子,要万事小心。 “青竹,给兄长和王爷传信!” 青竹并没有给鸽子绑上信纸,直接就放了出去。 没有信纸的鸽子在外人看来就和普通的家养鸽子没什么区别,不会引人注意。 知道了越城如今的处境,花无坷没有丝毫犹豫就提出要参战。 越城主也知道如今的情景不是他能客气的时候,当即就将越城的部署图拿给花无坷看。 一边向花无坷展示部署图,越城主一边解释道: “南面是南阳城,北面是北漠关,东面就是夜国腹地。现在只有西城门暴露在敌军眼里,所有的攻击,都在西城门。” 花无坷闲来无事时也看过许多兵书,所以这布防图她看起来毫不吃力。 一边将图记在脑子里,花无坷一边问道: “越城现如今还有多少士兵?” “还有约莫五千将士和两千名自愿参与抗敌的城内百姓。” 加上花无坷从安阳城带来的一万五千士兵,也不过堪堪两万两千人。 而越城如今面对的,是五万敌人。 大概了解清楚了越城的情况之后,花无坷心里一片凝重。 但她面上不显,平静的点了点头,随后就叫来了护送粮食的队伍里的首领。 “薛统领,如今越城危在旦夕,你可愿意带着士兵和我一起抗击敌人拯救越城?” 薛统领单膝跪地,以手抱拳,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卑职本就是守卫边关的将士,如今敌国来袭,卑职定当竭尽全力,抗击敌人!” 得到了薛统领肯定的回答之后,花无坷将粮食暂时放在了越城城主府里最安全的地方,然后安排了几个士兵把守。 随后,花无坷就带着青竹和众将士前往西城门。 远远的,西城门传来响彻天际的‘咚咚咚’的声音。 然后就看见一些穿着粗布麻衣的老百姓和士兵一起用大木梁死死地抵住城门,即使被城门另一面的攻城锤震得快要飞了出去也拼命坚持着,一步都没有离开自己的位置。 见城门隐隐有被撞开的迹象,花无坷命令了一队士兵上前帮助守城门。 随后花无坷率领众人到了城墙之上。 站在城墙上,花无坷将城外的情景尽收眼底。 乌泱泱的全是西国的士兵,约莫五万人。 越城也就七千人在这里战斗,早已显示出不敌之态了。 西国的士兵搭着云梯,向城墙上进攻而来。 已经有好几个敌人站上城墙了,然后被花无坷带来的士兵一刀斩了下去。 士兵们已经很自觉的加入了越城的战斗,花无坷和青竹也清理着爬上城墙的敌人。 一边清理着敌人,花无坷还时刻注视着城外的状况。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敌人沿着云梯向上爬上城墙,花无坷叫来了越城的统领。 “越统领,城内可还有能用做燃烧的油?” 虽然不知道花无坷要做什么,但越统领还是立马为她找来了燃油。 花无坷将燃油从云梯上端倒下,油顺着云梯流下,很快就浸满了整个云梯。 有好几个敌人没抓稳,失手从云梯上摔落下去。 见此情景,越统领不免有些激动,以为云梯上占满了油敌人就爬不上来了。 但不一会儿又有新的人补上来。 越统领不免对花无坷的办法有些失望。 没在意越统领暗含失望的眼神,花无坷只是一边清理敌人一边等着。 等云梯上再次爬满敌人时,花无坷掏出了火折子。 将火折子凑近沾满了油的云梯,云梯立马燃起了一团火。 云梯本就是木做的,如今又加上油,火团像闪电般迅速蹿满了整个云梯。 整个云梯看起来就像一条火龙。 云梯上的敌人全都被这火龙吞入了身体内,一瞬间响起无数惨叫。 伴随着惨叫,敌人因为火烧的疼痛顾不得抓稳云梯,全都从空中掉了下去。 落下去时,他们燃烧着的衣服将火星带入了下面乌泱泱的人群中,人群中立马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见这办法奏了效,越统领立马吩咐手下去取来各种油,然后从云梯上泼下去。 不一会儿,所有云梯都燃起火龙,敌人再也无法沿着云梯向上攀爬。 第83章 战前准备 天色已经变暗,又失去了云梯,敌人选择了收兵。 稍作休整之后,越城主将花无坷等人召集在一起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越城主,不知城里还有多少可用的武器?” 白日迎敌时,花无坷发现很多士兵都会在死去的敌人身上将箭拔出来,再次使用。 花无坷猜测越城如今不仅人手不够,武器也紧缺。 果真如花无坷猜测一般,一听到花无坷问及武器的事情越城主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唉!想必今日你也见到了。库房里如今小型武器所剩无几,大型武器更是没有。” 听到越城的武器装备如此糟糕到如此境地,花无坷不由得问道: “越城处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为何不在城内储备武器?” 一听到花无坷如此发问,越城主满汉无奈的看着她,回到道: “花小姐有所不知。先皇在世时,越城不仅武器精良,士兵也比现在多得多。后来皇上继位之后,就大大削减了。” 越城在安阳城和北漠关之间,前面还有一座城池挡在越城前面。 皇上为了节省兵力和粮饷,就撤回了对越城大部分的军需用资。 知道当今皇上一心只想着培养新的兵力以打压花家军和玄铁军,但是没想到他竟然能为了将银子挪去其他地方而轻视越城如此重要的地方! 花无坷心里对皇上很是唾弃,但眼下,解决越城的困境才是最重要的。 “明日不知道西国会用什么方法攻城,希望明日下雨能对他们造成一些影响。” 用五千士兵守一座被五万敌人攻打的城池,越城主早已经黔驴技穷了,此刻他有些丧气的说道。 听到越城主说明日会下雨,花无坷脑海中隐隐闪过什么东西。 但这一丝思绪消失得太快,还没等她细细斟酌,就无影无踪了。 没有在这一丝思绪上停留太多时间,花无坷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办法。 “城内可有大木材?” 越城主点点头,回答道: “有的。” “很好,召集城内能动手的百姓。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做几个简易的投石器。” 花无坷曾在奶娘留下来的书籍中发现过一本木工手册,里面就有投石器简单的制作方法。 虽然这种投石器不能与制造精良的相提并论,但也胜过没有。 为了能做出更多的投石器,花无坷带着青竹亲自出门去发动群众。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战乱,大街上一片寂寥,一阵风吹过,只吹起几片落叶。 挨着敲了好几户人家,都没人应答。 “看来,大都逃难去了。” 青竹对花无坷说道。 花无坷沉默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百姓躲避灾难是人之常情。 前面不远处有一户人家有光从门缝中透出来。 花无坷走上前去,轻轻敲响了房门。 很快,就有一老婆婆打开了门。 老婆婆梳着发髻,穿着深色的长袍。 看得出来是原本是很精气神的打扮,可惜此刻发髻有些微乱,长袍也多了些褶皱。 “二位姑娘大晚上的敲门,所为何事啊?” 花无坷听出老婆婆苍老的声音中明显带了些疲惫和不耐烦,她放轻了声音问道: “婆婆,我们是城主府的人。今夜想召集些人手制作一些简易的工具用来抗敌,不知道婆婆家里有能出力的么?” 花无坷对着老婆婆说话的时候,视线穿过老婆婆不小心看见了她身后的屋子里供奉着一个牌位,和牌位上刻着的‘不孝儿宋平 泣血敬立’。 看见花无坷注意到那个牌位,老婆婆嘲讽的开口解释道: “那是个倒霉的老头儿,在炼铁的时候不甚弄伤了自己,没能救过来。” 说到这个牌位上的人时,老婆婆虽然是嘲讽的语气,但花无坷听出来这寥寥几句话里的思念和亲昵。 这逝去的人应该和老婆婆是夫妻。 方才老婆婆提到老人是炼铁的时候出了事故才离去的,想必老人身前是个铁匠。 不知道老婆婆家里还有没有已经炼制好的武器,可就算有,那也是老人的遗物。 斟酌之后,花无坷还是开了口。 毕竟国破了,家也不会存在。 “不知老婆婆家里可否还有剩下的武器铁具能卖给城主府?” 老婆婆一听这话就狠狠皱起了眉头。 “没有!那老头儿死后家里一丝铁都没有了!” 这充满赌气意味的否认,俨然就是变相的承认。 想到看看在牌位上瞥见的‘不孝儿’三个字。 花无坷猜测老婆婆定然还有子孙陪伴左右。 “婆婆,我知道您心里难受。但是,国,若破,家,定然不复存在!到那时,您和您的子孙又该何去何从?\" 失去了丈夫,如今儿子是老婆婆唯一的倚仗。 听到花无坷如此振聋发聩的提问,老婆婆一时有些迷茫。 敌人攻城第一天,她就将儿子锁在家里不准他出去。 本以为越城能顺利击退敌人,到时候,她们娘俩儿就安全了。 可这么多天,她就算足不出户也听说了敌人的攻势有多猛烈,照这样下去,越城怕是真的要被攻破了。 老婆婆有些悲伤的闭了闭眼,随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的开了口: “是啊……如今大军压境,保家卫国才是最重要的啊!” 见老婆婆态度比刚才平静许多,花无坷准备说些什么。 可还没等她开口,老婆婆继续说道: “可惜我那老头子下葬时,我将他的那些‘宝贝’都让他一并带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花无坷不念有些失落。 但她本就是出来寻求人手的,本也没想着能顺便找到一些铁具。 花无坷安慰了老婆婆几句,就准备告辞离开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手。 就在花无坷准备告辞的时候,老婆婆叫住了她。 “姑娘,我那老头儿虽然走了,但还有一人。” “姑娘请随我来。” 花无坷跟着老婆婆进了后院然后上了二楼。 花无坷跟在老婆婆身后,看见她打开了第二个房间。 房间里,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青年背对着门口坐在椅子上。 第84章 宋平 青年身旁的饭菜是动也未动。 听到身后的动静,青年开了口,嗓音带着明显的沙哑。 “娘,您将饭菜拿走。您一日不放我出去,我一日不会进食。”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老婆婆如往常一样固执的说出不让他出去的话,青年有些好奇的转过了身子。 在看见自家娘亲身边跟着两个陌生的女子时,青年一下子慌乱了神色,站了起来。 “娘,您可不能为了不让我去参军就胡乱给我定亲啊!我可是要娶阿兰为妻的!” 听到儿子这一通胡言乱语,老婆婆忙上前拍打了几下青年。 “别胡说八道!这两位姑娘是城主府的人!” 花无坷也适时开口道: “城主府想召集些人手为明日迎敌做准备,不知道宋公子可能出一份力?” 听到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宋平也不尴尬,反倒是狠狠松了一口气,而后,坚定的回答道: “我愿意参军!” 话音刚落,宋平又心虚的看了一眼宋母。 宋母叫来一个小丫头,吩咐她将冷掉的饭菜撤下去,然后准备些热菜。 随后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吃完饭,你就跟着这二位小姐走。” 从敌人第一天攻打越城开始,宋平就想带着父亲传承给自己的知识去参军,但是宋母自从宋父走了之后,再也不准宋平碰与炼铁相关的东西,更不准他去参军。 所以宋平才闹起了绝食。 没想到宋母这次竟然松了口,宋平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的叫了声:“娘……” 宋母什么都没有说,摆了摆手然后离开了宋平的房间。 小丫头很快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 许久没有进食,宋平也饿得不行,拿起碗筷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吞咽的同时,他还不忘问着花无坷如今有什么是他能做的。 简易的投石器只需要木材就可以,不需要铁。 若是宋平能做一些小型武器是再好不过了。 “越城如今缺少武器,不知道宋公子一晚上能否做一些简易的武器?” 宋平放下了碗筷,回道: “您叫我宋平就行。我早就学会了我爹的全部绝学,在炼制兵器不成问题,可是……” 就在宋平有些踌躇的时候,宋母走了进来。 宋母一踏进房门,宋平就仿若感应到什么似的盯着宋母的手看。 宋母走到宋平身前,停顿了片刻,然后手用力攥紧后又松开。 那只本来紧紧攥着的手慢腾腾的移到宋平面前,随后松开了原本曲折的手指。 一把钥匙正静静的躺在宋母掌心。 刚刚宋平还在踌躇以往宋父用来炼制铁具的房间的钥匙不在自己手里,自己空有一身技艺也无法施展。 没想到宋母这就将钥匙拿了出来。 宋母看着这把因为年岁已久而不免有了些许划痕的钥匙,对宋平说道: “拿去,宋家世世代代住在这越城,不能让宋家的根儿,被敌人占了去。” 宋平站起身来,将双手放在衣服上用力蹭了蹭,然后郑重的从母亲手中接过钥匙。 “娘,儿子定然会跟随花小姐和越城主等人,守住越城的!” 有了钥匙,宋平填饱肚子之后就马不停蹄的跑去打开了房间。 花无坷立马给城主府传信,让越统领派些人来帮助宋平锻造些简单的铁制兵器。 安排好宋平之后,花无坷带着几个在附近找到的愿意为了建造投石器出力的人回到了城主府。 深夜,城主府的灯台,一盏一盏的全都亮着。 准备木材,搭建支架。 最后将支架和投石臂组装在一起,一个简易的投石器就组装完成。 有了城内百姓的帮助,越城很快拥有了四个投石器。 战事只发生在越城的西城门,四个投石器已经足够。 准备完武器之后,士兵正准备休息。 眼睛不过将将闭上,随着战鼓响起,敌人对西城门的攻击就已经开始了。 众将士猛然睁开眼睛,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奔赴自己的位置。 投石器被众人合力运上城墙,百姓自发的从各处找来石头。 大石从高处倾下,将敌人暂时拦在了离城墙较远的地方。 眼见前锋还没有靠近城墙,西国的将领博纳将军立马下令让原本待命的人马发动攻击。 许是昨天越城成功守城让西国不敢再小瞧。 为了能尽快拿下这个重要的地盘,博纳一挥手将大部队全都派了出来。 越来越多的敌人躲过空中投下的石头靠近了城墙。 云梯搭上城墙,敌人的身影开始从城墙脚下往城墙上漫延。 尽管战士奋勇杀敌,但是抵不过敌人人数众多。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敌军站上城墙,越统领忍不住焦急的问道: “花三小姐,昨日用燃油的办法可还能用?” 花无坷凝重的皱着眉,摇了摇头。 “昨日那法子能成功,不过是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罢了。但今日看这架势,西国是非要拿下越城不可,想必越城也没有那么多燃油能烧死这么多敌人。” 越统领想了想,燃油的确是不太够了。 越统领看着一波一波的敌人,看着上一秒还并肩作战的兄弟一个一个接连倒在自己面前。 绝望与愤怒在他心中一起迸发。 狠狠一挥刀将一个刚刚将头冒出城墙的敌人砍下头颅,越统领嘶吼着大喊: “国破家何在!老子跟你们拼啦!” “只要老子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们踏进这越城一步!” 这声音虽然嘶哑但也洪亮,仿佛传进了每一个越城百姓的心里。 “越统领!越城也是草民们的家!我们也和这些西国的蛮子拼到底!” “对!和他们拼到底!” “……” 明明大家都已经精疲力尽,心里也清楚即将到来的结局了。 但这番话之后,他们的心里又仿佛注入了勇气,即便直面死亡,也不在恐惧。 就在花无坷和越统领一起奋勇杀敌的时候,越城主出现在了花无坷身旁。 “花三小姐,您走。您还得带着军粮回北漠关呢。” 第85章 不当逃兵 此时薛统领也来到了花无坷身旁,焦急的说道: “小姐,越城已经快破了,您先回北漠关!” 跟随花无坷这么久,青竹也清楚花无坷一直将自己看做玄铁军和花家军的一份子。 丢下百姓和并肩作战的战友独自逃命做逃兵这种事,花无坷是绝对不可能做的。 所以即使青竹也希望花无坷能好好活着,但她还是没有开口劝花无坷离开。 花无坷看着下面摇摇欲坠的城门,心中也满是悲切。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道: “我身为花家军的人,怎可临阵逃脱!” “薛统领,青竹,我现在命你们带着一队人马,护送粮草回北漠关,即刻启程!” 青竹没想到花无坷会开口让她离开。 她想也不想就拒绝道: “青竹绝不可能把小姐一个人留在这!” 薛统领也没想到花无坷不仅自己不走,还让他离开。 他立马单膝下跪,道: “小姐,王爷命我等保护您的安全。您若不走,卑职万万不可独自离开!” 花无坷明白薛统领和青竹都是夜不惑派来保护自己的。 但是我已经注定要和越城共存亡了,何苦拉着你们和我一起送死呢。 花无坷心里想着。 “带着粮食回到北漠关,安王和我父亲他们会明白的。难道你们想看见粮食落入西国的手里么?” 青竹对这句话不为所动。 在青竹心里,她是安王妃的暗卫,是花家三小姐的贴身侍女。 什么都不及花无坷的安危重要。 花无坷说的话没有进青竹的心里,但是薛统领却明白。 若是粮食不能运回北漠关反而留在这越城被西国占了去,那对北漠关的将士简直是击命一击。 正在薛统领心中万分煎熬之时,突然乌云密布。 天色一下子灰暗下来,紧接着就是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密密麻麻的,砸得人眼睛都不能完全睁开。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敌军的攻势也受到了影响,没有刚刚急促激烈。 虽然因为这雨敌人不得不减缓了攻势,但花无坷并没有感到一丝欣慰。 她反而面上浮现一抹凝重。 下雨天势必会影响押送粮食的进程,已经在越城耽搁了两天,这粮食不能再拖了。 花无坷道: “薛统领你快启程,粮食必须尽早送回北漠关!” 话音刚刚说完,雨突然变得越来越大,仿若有人在天上往下倾倒雨水一样。 一阵风夹杂着雨水扑倒脸上,直接让人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看着这大雨,薛统领犹豫的开口道: “小姐,这……” 如此大的雨势,薛统领已经不可能在押着粮食上路了。 花无坷没有办法,只得将押运粮食的计划搁置。 花无坷和薛统领重新加入战场。 衣服早已被雨水打湿,虽然冬季快要过去,但这雨水依然寒冷。 被湿透的衣服裹着,寒气直往花无坷身体里钻。 但花无坷仿佛感觉不到这寒冷了。 她此时心里想的都是北漠关该怎么办,花家军和玄铁军不能及时补充粮食该如何抗敌。 “薛统领。” 花无坷突然开口叫道。 薛统领一边将刀从敌人的身体里拔出,一边回答道: “小姐有何吩咐?” “吩咐几个人守着粮食,一旦越城被攻破,就将粮食全都烧掉!” 自己已经要葬身于越城了,粮食也无法带回北漠关。 不将粮食留给敌人是花无坷如今唯一能做的了。 就在这时,宋平抱着一个箱子赶来。 他跑过来,将箱子对着花无坷打开,开口道: “一晚上,我做了这两百支箭。” 普通的工匠一晚上也就能做出四五十只。 宋平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两百只已是十分不易。 但他看向将破的城门,心中悲凉,本以为自己能靠着从父亲哪里继承而来的技艺拯救越城于水火之中,没想到自己的力量只是杯水车薪。 宋平自嘲般苦笑了一声,无奈道: “但现在看来,已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虽然此时败局已定,但花无坷不想看到大家如此颓废着等死的样子。 她从宋平手中接过一只箭,放在搭好的弓上。 一边拉弓,她一边开口道: “就算是死,也要拉着这些敌寇陪葬!” 话语间,羽箭如流星般穿过瓢泼大雨,直直射入敌人的心脏。 敌人倒在地上,溅起一片血红的雨水。 越城战士心中已经快熄灭的战火被这一幕再次点燃。 “对!让他们陪葬!” “给越城陪葬!” “给死去的兄弟陪葬!” …… 他们怒吼着挥刀砍向敌人,心中的悲凉已经被熊熊燃烧的战火燃烧殆尽。 两百只箭不到片刻就被用尽,士兵手中的武器也所剩无几。 城墙上的敌人越来越多,身边的战友越来越少。 一位士兵被敌人一刀插进胸膛,他支撑不住沿着城墙滑下,靠着城墙依坐着。 他看了看旁边同样靠坐着,但已经冰冷的战友。 张开还在留着血的嘴巴憨笑了几声,说道: “二牛,你不行啊,俺可是比你多杀了好几个狗贼。” 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 “杀死你的那个狗贼也被俺杀了,俺给你报仇了!” 然后轻轻用手将他的眼皮阖上,随后自己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城门已经被撞得嘎吱乱晃。 花无坷看着摇摇欲坠的城门,心里越来越绝望。 祖父,父亲,兄长……夜不惑…… 她心里默念着他们,脑子里思绪万千,却又仿佛一片空白。 身上的伤口也没有疼痛的感觉传来,只是睁着眼睛怔怔的看着摇晃的城门。 眼见着城门晃动得越来越厉害,仿佛下一课就要倒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薛统领突然指着远处,愣愣的说了一句: “我好像……看见了玄铁军……” 花无坷被‘玄铁军’三个字惊醒。 她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向薛统领指着的方向看去。 一片三角形的黑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越城而来。 黑甲虽然不多,但势如破竹,所到之处没有敌人能拦住他们。 城墙上的士兵都在惊奇的赞叹着那片黑甲的勇猛。 只有花无坷仿佛眼里看不见那么多人,只是定定的看着那片黑甲的最前方。 第86章 一抹玄色 一个一身玄衣的身影,拿着一把玄色的剑,干净利落的招式使得没有敌人能近得他的身旁。 这几日的战斗已经让花无坷能够不做思考就自动向周围的敌人攻去,以至于她明明还在城墙之上杀敌,但她觉得周围仿佛都静止了,脑海里只有大雨中的一抹玄衣。 “是玄铁军和王爷!王爷带着玄铁军来了!” 薛统领此时也终于确信了自己所见,不由得兴奋的大喊。 随着这一声大喊,越城内响起此起披伏的声音。 “安王来了!我们有救了!” “越城有救了!” “安王就在外面!兄弟们冲呀!” …… 在花无坷的视线紧跟着那身影的时候,另一个人也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抹玄衣。 北国不是用了计谋将夜不惑拖住了么,夜不惑此刻不应该耗在安阳城么? “夜不惑?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西国的将领贾巴尔看着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不可思议的呢喃出声。 自己的得力手下被夜不惑逐一攻破,贾巴尔暂时放下了这疑惑,拿起自己的大刀骑着马就向夜不惑冲了过去。 夜不惑此刻正被几个敌人合力围攻,贾巴尔趁机出现在他后方,扬起大刀卯足了力气向夜不惑砍去。 看见这一幕,花无坷的心跳一瞬间加快了不少。 好在贾巴尔的刀并没有落到夜不惑身上。 就在最后一刻,夜不惑反手将佩剑横在身后并将外力注于剑上。 伴随着‘当’的一声,刀剑相碰,溅起几粒星星点点的火花。 贾巴尔被这一挡震得身体止不住的后仰。 北国之前提醒道夜不惑武功高强,但贾巴尔本就是西国第一的名将,又轻轻松松就攻破了坞城,对北国如此忌惮夜不惑表示嗤之以鼻。 没想到夜不惑只是横剑在身后一挡就有如此大的威力。 贾巴尔眯了眯眼,开始谨慎起来。 就在贾巴尔思索的这一片刻之中,夜不惑已经利落的解决了包围住他的敌人。 此刻,两国的将士正在混战。 而在这混战之中,两军的将领也对峙着。 贾巴尔因为感受到夜不惑的武功深不可测而心有余悸,但又不甘心输了气势。 他两腿用力往马肚一踢,大声吼叫着,举起大刀就向夜不惑冲去。 看着冲过来的敌人,夜不惑身下的战马有些蠢蠢欲动。 马儿试探性的动了动蹄子,但它身上的主人稳坐泰山,它也只得原地待命。 贾巴尔已经近在咫尺,他用力将大刀一挥,眨眼间刀刃就逼近夜不惑的脖子。 暴雨中,泛着寒光的刀刃将夜不惑的脸映得更加冷峻。 刀刃几乎已经挨着夜不惑的脖子了,但他像没感觉一样什么动作也没有。 这夜不惑不会是被我的大刀吓傻了? 贾巴尔心里想着。 这就是夜国的战神?北国传得那么厉害,还是被爷爷我吓得动也不敢动。 贾巴尔嗤笑一声,开口道: “夜国小儿,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贾巴尔狂妄得哈哈大笑,但这笑声不过片刻便戛然而止。 周围,正在拼命挣扎想从玄铁军手下获得一线生机的西国战士只觉得脸上突然被溅上了温热的液体。 有的士兵被这液体模糊了眼睛,他们睁眼的一瞬间只能看见一片红色。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就听见周围惊恐的声音。 “副统领死了!兄弟们快跑啊!” 原来刚刚在那最后一刻,夜不惑使出外力随手一挡贾巴尔的刀就分毫不得前进。 贾巴尔本想抽刀,等蓄力后再发动攻击,却发现怎么也抽不回来。 夜不惑如有神助一般,只是轻轻握住了他的刀,他就抽不动分毫。 贾巴尔看着夜不惑云淡风轻的握着刀刃的样子,他笑声还未来得及收敛,但已经不自觉的有些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但他还未来得及飞身撤回,夜不惑就已经如鬼魅一般靠近他的身边。 一柄玄色的长剑,没入了贾巴尔的身体。 猖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令越城犹如热火上的肉一般被煎熬了好几日的敌国将领就这样死于夜不惑的剑下。 有反应快的西国士兵见贾巴尔从马上一下子栽倒在地就惊慌的大叫起来。 “副统领死了!” “大家快跑啊!” 玄铁军出现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前几日一直士气高涨的西国军队就被攻打得丢盔弃甲,四处逃窜。 越城之内,已经攻上城墙的西国士兵还未反应过来自己的战友为何突然向相反的地方跑去就已经被守城的士兵斩杀。 贾巴尔身死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城墙之上。 连续几日的抗敌原本已经使得越城筋疲力尽。 但这巨大的喜悦让他们浑身重新充满了力量,一个个兴奋的欢呼着。 “贾巴尔死了!安王赢了贾巴尔!” “安王救了越城!兄弟们,我们得救了!” “越城得救了!” …… 原本还在攻城的西国士兵听见这个消息,再看看城墙下四散逃跑的其他士兵,很快就放弃了抵抗。 一个个敌人乖乖放下武器,越统领正带领着手下将他们都控制起来。 如今敌国已经战败,越城的危机已经解除。 况且有越城主和越统领在,花无坷此刻的心思已经没有放在越城了。 沿着石阶盘旋而下,她向城门飞奔而去。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原本乌沉沉的天也渐渐变得明媚起来。 花无坷从城墙上跑下时,街道上满是此起披伏的欢呼声。 越城的人无一不在为这劫后重生而感到高兴。 花无坷穿过庆祝着的熙攘人群,向城门而去。 当她走近城门时,城门正好嘎吱一声打开。 夜不惑骑着马,率领着玄铁军穿过这饱经战火的城门走了进来。 在从战场向越城走近的这一过程中,夜不惑的心情早已变得急切而担忧。 明明打了胜仗,夜不惑的情绪却比刚刚在战场上还要错乱。 岁岁还好么? 她有没有受伤? 这几日她是不是日日都在担忧害怕? …… 第87章 夜不惑 这些念头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使这位往日里纵使战场上瞬息万变也能沉着应对而不假辞色的战神也有些慌了神。 夜不惑率领着玄铁军走在街道上,两旁时不时有越城的士兵出来为他们欢呼。 看着周围的伤兵残将,和远处越来越近的身影。 夜一很自觉的带着玄铁军去帮助越城主处理着战后事宜了。 渐渐的,周围只剩下夜不惑一个人了。 看着向自己奔来的花无坷,他利落的翻身下马。 “岁岁,我来了。” 张开双臂,恰好接住扑过来的花无坷。 夜不惑慌乱的心,一瞬间变得安定。 从踏入越城那一刻起,为了和越城一起度过这次难关,花无坷几乎没有休息过。 花无坷觉得几日来的疲倦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她仿佛浑身失去了力气,但又无比安心。 像迷失在风雨中的雏鹰,在死亡之后又重生在了温暖的臂弯里。 “夜不惑,我好困。” 花无坷轻声嘟囔着说道。 说完这句话,夜不惑就发觉怀中的人儿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他小心翼翼的拥着她,因为不知道她身上是否有伤口所以根本不敢用力。 夜不惑微微低头看了看花无坷埋在他胸口的脸。 几日奔波脸上本就沾满了灰尘,刚刚又被大雨冲刷,结果这灰尘不仅没有被冲刷干净反倒变成了更脏乱的一团。 好在从她安稳闭着的眼睛能看出她无甚大碍。 像一只在外面受了欺负之后,不管不顾就跑到他怀里来撒娇求安慰的小花猫。 夜不惑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用脸蹭了蹭‘小花猫’的头发。 随后将她打横抱起,向城主府走去。 一走近城主府,正在忙碌的越城主就看见了被抱着进来的花无坷。 他心里咯噔一下,花无坷可是越城的大恩人,又是眼前这位战神的准王妃,她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得了。 他三两步走上前,颤抖着声音问道: “花小姐怎么了这是?” 随后他紧紧打量着夜不惑怀里的人。 可惜夜不惑将花无坷裹得严严实实,他什么也看不到。 就因为什么也看不到,越城主心里更忐忑不安了。 他头都没回就急急开口吩咐着身后的仆人: “快去把大夫叫来!” 正好夜一在此刻赶来。 他一看自家王爷毫无波动的脸就知道花无坷无甚大碍。 要不然自家王爷早就带着兄弟们杀去西国了。 夜一深谙夜不惑不希望有外人接近花无坷,他拦住了越城主要将大夫叫来的举动。 “越城主,不必劳烦府上的大夫了。” “现在越城的兄弟们正是需要救治的时候,就不必劳烦大夫来这儿跑一趟了。” 就在夜一和越城主‘周旋’时,夜不惑已经抱着花无坷在下人的指引下往房间里去了。 进屋之后,夜不惑先让玄铁军的随行军医为花无坷查探了一番。 老军医仔细探了探脉搏,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花无坷没有大碍,只是太过劳累。 听闻老军医的话,夜不惑的心才算彻底放下。 老军医退下之后,夜不惑又将青竹叫了进来。 “王爷。” 夜不惑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青竹,说道: “仔细看看岁岁可有伤口。” 青竹双手接过来,恭敬道: “是。” 侍女打来温水,青竹用帕子轻轻为熟睡的花无坷擦干净肌肤。 然后打开瓷瓶,将上好的金疮药抹在细小的伤口上。 做完这些,青竹就退出到了房门外。 在青竹为花无坷擦身子时,夜不惑就在房间外连廊的椅子上坐着假寐。 青竹一离开,夜不惑就进了房间。 因为灰尘都被擦干净,花无坷白净肌肤上的伤口显得尤为明显。 夜不惑坐在床边,将花无坷的手放在掌心轻轻摩擦。 墨黑的眼眸沉沉的盯着她手背上细小的伤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花无坷醒来时,看见的就是夜不惑紧紧抿着唇的样子。 用手指戳了戳夜不惑微低着的嘴角。 她用带着浓浓困倦的鼻音问道: “出什么事啦?” 见花无坷醒来,夜不惑用被子将她裹紧,然后让她靠在自己胸前。 随后,夜不惑抓住花无坷戳他嘴角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没事。” “还好你没事。” 他低哑着嗓子说道。 花无坷看着他嘴里说着没事,却一直摩擦着她手上细小的伤口。 她有些明白夜不惑这是在意起这些微不足道的皮外伤了。 花无坷没有将手收回来,没有要将那些伤口隐藏起来。 她将自己的手从夜不惑掌心抽出,将那一道道伤大方的展示在夜不惑眼前。 她将自己的手掌放在与夜不惑视线齐平的位置,然后开始述说: “手背上的伤,是在第一天第一次遇上爬上城墙的敌人时被偷袭的。” 随着花无坷开口,夜不惑觉得自己的喉咙像突然被一只手扼住了一样。 花无坷继续述说,夜不惑觉得自己的喉咙越发的被捏紧。 “食指上的伤是第一天躲避箭雨的时候受的。” “这一道伤口也是第一天受的。” …… 花无坷将这些伤一道一道说给夜不惑。 就在夜不惑快要被这些‘伤口’扼住呼吸时,花无坷紧接着开口道: “所以你看,这些大部分都是第一天留下的。在之后的几天,我都没怎么受伤了。” “所以这都是我变强的痕迹!” 听出了花无坷言语中的自豪,夜不惑嘴角不自觉微微弯起来。 看着花无坷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骄傲的看着自己的样子。 他没忍住用手捏了捏她被裹在被子里,睡得泛起些些微红的小脸。 附和着说道: “好,这些都是你变强的证据。” “那你答应我,下次不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变强’了好不好?” 知道夜不惑总是怕她受伤,花无坷乖乖点头应是。 本就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在安安心心的睡了一觉之后,花无坷的精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如今越城的困境已经解决了,运送粮食回北漠关的事情必须得提上日程了。 第88章 安阳城 用了一些膳食填饱了肚子,花无坷夜不惑二人就向越城主辞行了。 临走时,宋平突然求见。 “花三小姐,王爷。我……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走啊?” 宋平微红着脸,紧张得双手捏成拳头,有些激动又忐忑的问道。 花无坷有些疑惑他一个土生土长的越城人为何要跟着她们离开。 “你为何也要走?” 宋平呲着牙嘿嘿笑了一声,而后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夜不惑。 他开口道: “我想跟着玄铁军!我可以为玄铁军做武器!” “此事宋母可答应?” 花无坷继续问道。 宋平点点头。 “娘答应了,娘说了,男儿志在四方,她不会再拘着我了!” 夜不惑看着花无坷,挑了一下眉。 花无坷便开口解释道: “这是越城一位铁匠的儿子,昨日就一晚他就做出了两百支箭。” 一晚上两百支箭,还是在人手如此缺乏的情况下。 夜不惑在心里默默点了点头,此人日后定能助玄铁军一臂之力。 “夜一。” 听见夜不惑叫自己,夜一就明白这是答应带上宋平了。 有了夜不惑的首肯,宋平很快就被夜一安排进了队伍里。 越城主感恩二人对越城的大恩大德,亲自将送粮队伍送出了城外。 “花小姐,王爷。” “你们对越城的大恩大德我越某人没齿难忘!” “往后若是有需要越城的地方,越城绝不推迟!” 告别了越城主,二人带着队伍快马加鞭往北漠关赶去。 两人骑着马并肩走在路上时,花无坷突然想到了安阳城。 “代城主突然请你回安阳城是为何?” 闻言,夜不惑眼神一冷,回答道: “是北国。” 四日前,夜不惑刚刚安排好人马护送花无坷和粮食回北漠关就带着夜一回到了安阳城。 路上,副将将城内发生的事禀报给夜不惑。 大致就是城内有各地来往的商号起了冲突。 夜不惑一听就压低了眉头。 夜一也有些不理解,他开口道: “商号之间起冲突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为何这次定要王爷出面?” 虽然副将尽量将事情禀报得‘事无巨细’,但他毕竟职责不是管理城中事物,整件事情也就知道个大概。 他开口道:“卑职只知道这次闹事的商号中有几个附属小国的皇商,其他的卑职也不清楚。” 夜不惑表面平静的点了点头,随即加快了赶快安阳城的速度。 不到两个时辰,夜不惑就回到了安阳城。 马儿冲过城门,但并没有停,而是继续奔向城主府。 城主府外,代城主左云青一直在门外候着。 一见到夜不惑的身影,他就迎了上来。 一手拎着衣袍,他步伐急促的走上前。 两手作揖后又快速放开。 匆匆的行了一个礼后,左云青开口道: “王爷。” 夜不惑一边翻身下马一边淡淡颔首。 下马后没有在门外逗留,夜不惑一边走进城主府大门一边听左云青汇报着安阳城发生的事。 “就在过年那几日,城内突然来了一个戏班子。” 左云青说道。 这戏班子是外邦来的,在这种夜国与北国关系微妙的时刻,左云青本不想放他们进城。 但眼见着年关将至,城内的百姓若是能在新春佳节观赏到一出好戏也不失为一桩乐事。 且这戏班子是从北漠关方向过来的,能让北漠关给他们放行,身份一定没问题。 考虑到这,左云青就让他们进了城,还雇佣他们在过年那日为安阳城的百姓唱上一曲。 唱戏那日果然如左云青所想,百姓都对这外来的戏曲感到很新奇,大街上都是此起披伏的叫好声。 安阳城因为这戏班子的到来过了一个很热闹的新年,这本是左云青乐意看到的。 但可惜。 “卑职没想到不仅百姓对这戏班子感兴趣,那些各地来的商号竟然也凑了过来。” 戏班子唱完戏曲已是深夜,百姓散去之后,城主府派来维持秩序的官兵也陆陆续续离开。 为了让忙活了一年的士兵也能和家人团聚过个好年,每年的过年那一天,安阳城只会派一队人值夜。 比起往日里紧密的巡逻路线,这一队人马就显得松散许多。 但就算是如此,以往也从未出过乱子。 “每年都有各地的商号因为买卖的缘故而留在安阳城过年,一直安分守己,没想到今年竟然会因为一个戏班子起乱子。” 说到这儿,左云青叹了一口气。 “是卑职疏忽了。” 恰好此时几人已经穿过连廊到了书房。 书房里,夜不惑坐在主位上,接过左云青递过来的记事簿,翻看着相关的事宜。 看着记事簿上记录的一桩桩一件件,夜不惑开口问道: “据你观察,那戏班子可有何异常之处?” 左云青毫不迟疑的摇摇头。 “从他们一进城,卑职便遣人盯着这戏班子。” “平日里行事找不到一点可疑之处。” 闻言,夜一十分不解,开口问道: “既然这样,那些商号怎么会因为戏班子起冲突?” 那些附属小国常年依附于夜国,从不敢在夜国的地盘作乱,更没有那个胆子在夜不惑的封地闹事。 对于夜一的疑问,左云青也无法解答。 他皱紧眉头,开口道: “此事卑职也不明白,怎么这几个商号就突然要求娶同一个女戏子,还差点为此动用武力。” “若不是怕那几个皇商真的在安阳城结下什么梁子,再闹到皇上面前,卑职也不会请您亲自处理此事。” 听到这儿,夜一太阳穴狠狠跳了两下。 所以,这其实是让夜不惑回安阳城为他们主持姻缘? 就在夜一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夜不惑突然吩咐道: “把呼林啸叫来。” 呼林啸是寒止国皇商的统领,也是如今将那戏子抢了困在自己院里,从而引得其它几家皇商非常不满的人。 传话的人到的时候,呼林啸正在对那戏子威逼利诱。 “小雪儿,如今你人都在我手里了,何必还跟我闹脾气呢?” 第89章 北国戏子 “乖乖嫁给我,我呼林啸不会亏待你的!” 洛雪缩在房间角落,双臂抱紧自己,低着头,说话的声音颤颤巍巍: “呼大人,小女子只是一介戏子,从未想过能嫁给像大人一样勇猛的人物。” 说着说着,她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 “求大人放小女子走。” 听见洛雪不仅不答应嫁给他,还想离开。 呼林啸眉毛一竖,喘出的粗气将他的胡子吹得微微飘动。 显得他那张脸更粗犷了。 “想走?想去哪儿?是宗武哪儿还是去楼蛰哪儿?” “一个你都别想!你只能嫁给我!” 洛雪一边摇头一边嘤嘤的哭,什么也没有说。 呼林啸还在发脾气,突然门外传来下人的声音。 “呼大人,城主府来人了。” 呼林啸眼睛一斜,眼光向身后门口的方向瞟了一眼。 而后他又看着缩在角落哭哭啼啼的洛雪。 “你好好待在这儿!别想着跑!” 说完这句话,呼林啸大步跨出了房门。 在前厅,呼林啸见到了城主府来的人。 他看了一眼那传话的下人,然后走向茶座。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 “代城主让你来干嘛?” 传话人回答道: “是城主,城主要见你。” ‘当’的一声。 呼林啸一下子没拿稳茶杯,茶杯从手中掉落在桌子上,发出当的一声。 呼林啸腾的一下站起来,身上被溅出来的茶水泼到了他也没管。 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发问: “城主?你是说王爷?” “王爷要见我?” 传话人回道:“是。” 这段时间为了一个戏子,他和另外两个别国的皇商在这安阳城闹得不可开交。 本来呼林啸想着,这安阳城如今只有一个代城主坐镇。 代城主再怎么掌管安阳城,也总归要给他这个皇商面子。 没想到夜不惑会突然出现,呼林啸开始慌张了。 他急忙邀请传话人落座,又招来仆人,给传话人上茶。 呼林啸搓了搓手,试探着问道: “这位小兄弟,你可知这城主为何突然出现啊?” 传话人没有接茬,只是说道: “王爷是安阳城的城主,出现在这安阳城是理所当然。” 呼林啸赶忙附和着点头。 “是是是是,小兄弟说得对。” 听闻夜不惑突然出现在安阳城,还要见自己,他心里其实很是不满。 但他也害怕夜不惑‘战神’的名号,只得跟着传话人来到了城主府。 很快,呼林啸就被带到了夜不惑面前。 他双手放在胸前合十,对着夜不惑行了个礼。 “参见城主。” 夜不惑颔首,让他免礼。 落座后,夜不惑淡淡开口道: “听闻呼大人在这安阳城看上了一个女子?” 呼林啸连忙纠正道: “城主,那女子可不是夜国人,她是北国人。” “不管是哪国来的,既然现在在这安阳城,人就归我管。” 此话仿佛在说那洛雪如今归安阳城管。 但是落在呼林啸的耳朵里,又仿佛是在指责他不顾安阳城的条令,违规作乱。 呼林啸不确定夜不惑到底什么意思,一时间紧张得原本黑黄的脸颊都有些微红了。 他底气不足的开口道: “我和那女子两情相悦!” “既然这样,你将她带来,本王给你们做个见证。” 将洛雪带来夜不惑这儿? 那怎么能行!洛雪刚刚还让我放她离开呢! 到了这城主府,有人给她撑腰,她肯定想着跑! 呼林啸眼睛左右乱飘,支支吾吾的,就是不答应夜不惑的话。 花无坷带着粮食回北漠关,也不知道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夜不惑此刻只想早点解决完安阳城的事情然后赶到花无坷身边。 看着呼林啸这个样子,夜不惑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 “呼大人如此犹豫,可是还未对那女子确定心意?” “本王还听闻对那女子有意的可不止你一人,不若你成人之美,成全他人可好?” 夜不惑刚刚说完,呼林啸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不可!” 很快,呼林啸就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 他又重新坐下,然后斟酌着开口道: “可否让我回去好好考虑考虑?等过几日我就将那女子送回戏楼。” 夜不惑看了他一眼,然后点点头。 “可以,回去。” 有了这句话,呼林啸一刻不缓的站起来,告退离开。 就在即将走出房门时,他听到身后隐隐传来夜不惑的声音。 “宗武和楼蛰到了么?” 这两个名字一下子就让呼林啸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 他一边慢慢踱步,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后面传来的声音。 夜不惑此前并没有吩咐人去将宗武和楼蛰带来。 但看着门外不远处呼林啸的动作,夜一明白了夜不惑的意思。 他配合着开口道: “已经派人去了,算算时辰,快到了。” 两人交谈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能让不远处的呼林啸听清。 听见夜不惑还要见宗武和楼蛰,呼林啸慢下去的脚步又再次快起来,急急忙忙的要赶回驿站。 在呼林啸彻底走远了之后,夜一向夜不惑问道: “王爷,需要派人去请宗武和楼蛰么?” 夜不惑摇了摇头。 “派人盯着他们即可。” “还有呼林啸,一丝动静都不要错过。” —— 呼林啸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了驿站。 一进大门,他就直奔洛雪的房间。 房门被推开,哐当一声。 屋内原本正坐在椅子上的人被这一声声响惊得一哆嗦。 在看见呼林啸毫不避讳的大步跨进来之后,洛雪又惊慌失措的想躲去角落。 但是她没能如愿。 呼林啸几下就抓住了她,然后将她强行按在椅子上坐着。 “啊啊啊!你放开我!你要干什么?” 洛雪还在尖叫挣扎,不停的推搡着他。 但呼林啸显然没有了耐心,他低喝一声。 “住嘴!” “你真以为老子对你有兴趣?” 此前,呼林啸对洛雪虽然算不上温柔,但也算小心翼翼的哄着。 这么粗犷的呵斥,倒是第一次。 洛雪因为他突然的转变有些愣住了。 第90章 玉佩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服,开口道: “既然呼大人对小女子没兴趣,那就放小女子离开好了。” 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冷静的女人,呼林啸觉得她有点奇怪。 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呼林啸没有细想,继续开口道: “别说老子对你没兴趣,就算是宗武和楼蛰,那两个也不是真心想娶你。” 洛雪继续理着衣服,淡淡的说道: “三位大人看不上我一介戏子也是理所当然。” “洛雪从未奢求。” 见洛雪没有追问那些他之前非要娶她的事儿,呼林啸也懒得在跟她主动掰扯这些。 毕竟她不问呼林啸也懒得麻烦。 他现在只想在宗武和楼蛰掺和进来之前赶快将这件事解决掉。 “给你明说,你身上那个长的奇形怪状的玉佩,可能是一个开启宝藏的钥匙。” 所以呼林啸才为了得到那个钥匙,想尽办法想要娶洛雪。 如今夜不惑突然出现,若是洛雪借着夜不惑逃离了他的控制,那他就拿不到钥匙得不到宝藏了。 在回来的路上,呼林啸突然想到,自己可以和洛雪达成合作。 “你一个弱女子,如今拿着如此宝贵的钥匙也不安全。” “何况不仅是我,宗武和楼蛰也盯着那把钥匙。” 呼林啸提出让洛雪和他合作。 他保护洛雪和钥匙的安全,洛雪说出关于钥匙的秘密。 “等找到宝藏之后,你我二人平分。” “如何?” 呼林啸觉得自己没有强抢钥匙然后逼她说出宝藏的秘密。 反而提出保护她,和她平分宝藏,洛雪一定会答应。 没想到洛雪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什么宝藏,玉佩只是小女子的饰物罢了。” 没想到这戏子还挺贪。 呼林啸嗤笑一声,咬了咬牙后开口道: “你六我四!” 洛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眼前的地面。 这反应让呼林啸忍不住跳脚。 “老子已经仁至义尽了!你总不能让老子平白保护你!” 洛雪还是摇摇头,淡淡开口道: “呼大人,小女子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呼林啸被气的大喘粗气。 “你随身携带着一个如此宝贵的玉佩,你敢跟我说你一点都不知道它的贵重?” “小女子说过了那就是一个普通的玉佩。” 呼林啸完全没有了耐心,站起身来就要去拿她的玉佩。 洛雪当然不肯,可在几次挣扎之后还是被呼林啸牵掣住了。 呼林啸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一心只想着宝藏。 他手径直摸向洛雪的腰间。 在几番摸索之后,他终于在她腰间摸到了一个玉佩。 “哼,这次看你怎么狡辩!” 他将那玉佩一下子扯下来,放到洛雪眼前,开口问道: “你看!这不是宝藏钥匙这是什么!” 洛雪使劲挣脱开呼林啸牵掣住她的手,而后转过身来看着他手中的玉佩。 “呼大人,你可看仔细了,这就是一个普通的玉佩罢了。” 呼林啸嘲讽的看了她一眼。 “还在嘴硬,你看这玉佩上刻着的……” 呼林啸原本想将玉佩上刻着的一个火莲指给洛雪看,可是他竟然没找到。 呼林啸不敢相信的将玉佩翻了一面,还是没找到。 他瞪大了眼睛,将玉佩凑近眼前。 仔仔细细的将玉佩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 “怎么会……怎么会没有……” 呼林啸不死心的翻看着玉佩,不自觉的喃喃道: “火莲呢……火莲呢……” 洛雪在一旁冷不防的出声。 “呼大人可能是看错了,小女子的玉佩上,从未出现过什么火莲。” 呼林啸不相信的摇摇头。 “不可能,我不可能看错。” 他一边摇头一边颓坐在椅子上,手心还握着那个玉佩。 洛雪不理会他这副失神的样子,上前将玉佩拿了回来重新挂回了腰间。 “呼大人若是无事,小女子就先告辞了。” 说完这句话,洛雪转身就往外走去。 呼林啸仿佛没听到一样,什么都没有说。 也不像之前那样强行将人留下。 他就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 正好洛雪刚刚走出门口,阳光落在她身上,也落在她腰间的玉佩上。 她腰间的玉佩将一缕阳光反射进屋内。 呼林啸被这缕光闪了一下眼睛。 他将眼睛微眯,看向那光的源头——玉佩。 阳光下,这玉佩被照射得一览无余,十分清晰的落进呼林啸眯着的眼睛里。 突然,呼林啸脑中一闪。 他一下子从椅子上撑起来,冲上前去又将玉佩从洛雪的腰间扯了下来。 洛雪转过头,皱着眉看他。 “呼大人这又是要干什么?” 呼林啸没有说话,沉默着将玉佩举到阳光下,仔细端详着。 上上下下看了一圈之后,他冷笑一声 “洛雪,我小瞧你了。” “呼大人这话什么意思,洛雪不懂。” 呼林啸将玉佩随手抛还给洛雪,开口道: “这不是我之前见到的那块玉佩。” “那块玉佩边缘像是断裂的一样,而现在这块,边缘光滑得明显是打磨出来的!” 呼林啸忽然一把攥住洛雪的脖子,咬牙切齿的逼问道: “真的玉佩,交出来!” 洛雪双手掰着他的手掌,费力的吸着空气。 她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说道: “我……只有这一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呼林啸攥着她的脖子用力的将她扔回了房间里,恶狠狠的开口道: “不将玉佩交出来,就别想出这个门!” “来人,将她给我看好了!” 吩咐完这一句,呼林啸就往外走去。 回到他自己的房间,他开始思考第一次见到那玉佩的场景。 除夕夜。 呼林啸,宗武和楼蛰还有其他几位各地来的商户都来这戏院凑热闹。 他们自然不愿意坐在闹哄哄的大厅里和普通百姓混在一起。 可惜这戏院的雅间有限,他们又来的迟,雅间早就被其他来的早的商户给占去了。 掌柜的很为难的看着眼前三个同时到来的客人,赔着笑脸开口道: “三位大人,这就剩一个雅间了。” 第91章 火莲 “您三位……” 呼林啸大掌在桌子上狠狠一拍。 “这间房,老子要了!” 楼蛰还未说话,宗武先开口了。 “唉唉唉,姓呼的。” “凭什么这房间就给你了?” 呼林啸哼了一声,双手叉着腰,不屑的看着宗武。 “怎么,你想比划比划?” 宗武被这轻蔑的语气挑起了火气,当即就要和呼林啸动起手来。 眼见着二人之间起了言语冲突,马上就要大打出手。 掌柜的坐不住了。 今日是大过年的,这戏班子还是代城主花钱雇来就为了请百姓听戏的。 可不能在我的戏楼子里出了岔子。 他当即跑出去,请门外负责保护百姓安全同时也密切关注戏班子动向的侍卫们进来处理此事。 侍卫统领走进来时,呼林啸和宗武已经摆好了架势。 周围的百姓多多少少知晓这三人的身份,又见他们好似要动手。 全都离得远远的,在中间给二人留出来一个大圈。 楼蛰倒是很平静。 他坐在两人不远处一个空出来的位置上,事不关己的喝着手中的茶水。 呼林啸扭动了一下手腕脚腕,下一刻就准备向宗武扑上去。 可惜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侍卫统领就举着代表城主府的身份令牌往中间一站。 “城主令再此!” 城主令是代表夜不惑这个城主的令牌,就算是代城主也大不过这个城主令。 城主令一般不会轻易被代城主拿出来。 所以侍卫统领拿着城主令一出现,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想着这个城主令背后的夜不惑,即使是呼林啸和宗武也不得不乖乖的听着侍卫统领说话。 “代城主有令!” 侍卫统领继续说道: “谁人若是在今日造次,即可抓入官府。” “绝不轻饶!” 本来这城主令是为了防戏班子准备的。 只要他们一有异动,侍卫们就能拿着这个令牌将他们全都控制起来。 没想到先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侍卫统领说完之后,眼神凌冽的向巡视了一圈,带着淡淡的警告。 见呼林啸和宗武两人都还有些不服气,但又碍于城主令不得发脾气。 掌柜的赶紧走上来打着圆场。 “呼大人,宗大人,楼大人。” “小店虽然只有一个雅间,但这雅间是天字号房间,内里很大。容纳个十人也不在话下。” “凑巧今日也是大过年的,要不您三位……也聚一聚?” 呼林啸和宗武同时斜着眼看了一下对方,眼里全是嫌弃。 反倒是一直安静坐着的楼蛰站了起来。 他细致的理了理衣袖,然后抬步向二人走近,拱手说道: “呼大人,宗大人。既然来都来了这戏肯定是要看的。” “如今就这一间房,就劳烦二位赏个脸和楼某一起挤一挤了。” 呼林啸和宗武早就在城主令出现那一刻就明白今日是无法分出个高低胜负了。 可惜这大庭广众之下,二人怎么也拉不下面子。 此时见这楼蛰话语温和,姿态也放的低。 这可算是给了很大一个台阶。 二人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 最后三人一起坐在二楼的雅间里。 雅间果真是天字号房间,不仅大,位置也很好。 窗口外正对着楼下的戏台。 台上的戏班子很应景的唱了一出壮士英勇战胜凶猛的年兽的故事。 在壮士打败了年兽之后,就回到了村子里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姑娘缔结了良缘。 年兽是夜国的百姓人人熟知的传说,故事结尾的美好结局也是夜国的百姓喜闻乐见的。 听着下面时不时传来的欢呼声,呼林啸不屑的一撇嘴。 “就这有什么意思,不就是打个凶兽么?老子也能打!” 宗武对着这粗犷的话语翻了个白眼,呛道: “这是夜国的传说,你来凑什么热闹。” 或许是刚刚看戏过程中两人也碰杯干了几次酒,关系缓和了不少。 听见宗武这么呛他,呼林啸也没有生努,反倒是哈哈大笑了几声。 “哈哈哈,说的是。” “也就夜国会将这种东西放在眼里。” 听见呼林啸这话里话外的不屑,楼蛰抿了一口热茶,开口问道: “呼大人既然如此不屑于这夜国,为何还来此行商?” 呼林啸端起酒碗,仰头张大嘴巴将里面的就一饮而尽。 “要不是为了银子,老子才不来!” 说道银子,宗武也点头附和。 “我们这些个附属小国,除了来夜国通商,也没有其他路可走了。” 楼蛰抬起眼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个开回,缓缓开口道: “说起银子,在下曾听闻在北国和夜国的交界处藏着一个巨大的宝藏。” “若是能得到这宝藏,那可就是数不清的金山银山。” 一听有宝藏,呼林啸一下子来了兴趣。 他身体前倾,眼睛直溜溜的盯着坐在他对面的楼蛰,开口问道: “此话当真?你可别骗老子!” 楼蛰还未回答,坐在呼林啸身侧的宗武先开了口。 他嗤笑了一声后说道: “这种鬼话你也信?” “这要是真的他不知道自己去拿宝藏,怎么偏偏告诉你我二人?” 呼林啸觉得宗武说得有道理。 他将前倾的身子收回来,懒洋洋的靠着身后的椅背,开口道: “你也觉得这戏听得无聊,所以拿这胡话来逗老子是?” 楼蛰淡淡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 “二位误会了。” “在下只能确定这个有关的宝藏的传闻是真的,但宝藏具体在哪儿,在下也不得而知。” 宗武还是觉得楼蛰就是在编胡话来骗他们。 他开口道: “你都不知道宝藏在哪儿,怎么能确定传闻是真的?” “火莲。” 楼蛰回答道, “那宝藏是有一个玉佩开启的,玉佩刻着一个火莲。” “在下曾在一本记载着奇闻见录的书上看见过有关火莲的记载。” 楼蛰缓缓的诉说着有关火莲和宝藏的消息。 宗武最开始不屑一顾,听到后面也觉得此消息有几分可信。 他将信将疑的开口问道: “你是说,那原本是一个大家族的徽记。家族覆灭后,族里的宝藏都被藏了起来?” 第92章 火莲消失 呼林啸也紧接着发出疑问: “那刻着火莲的玉佩,就是开启宝藏的钥匙。” 楼蛰放下手中的茶杯,朝二人点了点头。 见楼蛰点头,呼林啸又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玉佩呢?你可知那玉佩在哪儿?” 楼蛰微微叹气,然后摇了摇头。 “在下只知道有这样一个玉佩存在。” “但别说下落,就是那玉佩的样子,在下也是一无所知。” 此话一出,呼林啸又蔫了下去。 宗武听完二人的对话后,又嗤笑了一声开口道: “说半天,不过还是镜中花水中月。” 不多时,楼下的戏台子已经空了。 原来是戏班子已经演完了两场,接下来就是戏子们上台闭幕道谢了。 角儿们都下台了,但是楼下的看客还意犹未尽。 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讨论得津津有味。 二楼的雅间也时不时传来交谈声。 除了呼林啸三人。 自从他们开始谈论宝藏开始,呼林啸就睁大了眼睛到处看,完全没有心思看戏。 可惜楼下人群熙熙攘攘,根本看不清他们有没有佩戴玉佩。 呼林啸烦躁的端起酒碗大口大口的灌了几口,然后将碗砰的一声放在桌案上。 楼蛰瞥了一眼那快裂成两半的酒碗,动手给呼林啸倒了一杯热茶。 “楼大人如此急躁也没用,在下都找了那玉佩多少年了。” “不也照样一点音讯也无?” 呼林啸虽然急躁但也知道楼蛰说得有道理。 随后他就失去了兴趣,瘫坐在椅子上视线漫无目的的乱飘。 正巧到了闭幕时,戏班子一起上台向大家鞠躬道谢。 呼林啸就索然无味的大量起台上的人。 各位角儿都到齐了之后,班主作为代表上前一步向台下的观众作揖。 “各位,今日过大年。” “感谢大家今日来捧场!” 百姓反应很热情,都鼓掌叫好,配合着那班主。 刚刚在后台换下繁琐的装扮的各位角儿们也跟着班主向台下的观众行礼。 有的作揖,有的微微伏身。 在这中间,有一位女子。 是那位扮演和壮士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女子。 在她伏身行礼时,宽大的袖袍带起腰间的衣服。 露出了一块系在腰间的玉佩。 这一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并没有被在场的人注意,除了二楼雅间的三人。 尤其是一直看着台上的呼林啸和楼蛰。 这两人本来就对玉佩格外注意,此刻一块玉佩突然出现。 他们的视线瞬间就被这块所吸引。 宗武看着这二人直溜溜的盯着那姑娘看,打趣道: “怎么,那女子如此绝色?” “老子只对银子感兴趣。” 呼林啸如此回到。 楼蛰没有说话,沉默的附和着呼林啸。 尽管二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玉佩,但那玉佩是在普通。 仿佛就是一块形状比较奇特的白板,毫无雕刻的痕迹。 更别说火莲了。 谢幕完毕,戏班子就要退下了。 看着那女子就要隐去身影,楼蛰用手扶住额头苦笑着摇了摇头。 “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的东西果然不会突然出现。楼某今天也是魔怔了。” 呼林啸也叹着气拍了拍楼蛰的肩膀。 “行了,休息了今夜,新的一年还得奔波行商。” 楼蛰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开口道: “天色已晚。各位,在下先告辞了。” 呼林啸也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宗武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窗外出声道: “那是……火莲么?” 听见宗武的话,呼林啸和楼蛰两人对视一眼,大跨步回到椅子上。 二人顺着宗武的视线看去。 正是那个女子身上的玉佩。 原来就在刚刚,那女子突然被人撞得踉跄了一下。 这一踉跄,腰间的玉佩就被带着翻了个面。 玉佩的另一面,赫然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 楼蛰看着那莲花,喃喃道: “九瓣莲花,下有零星火苗……莲华下火!” “这肯定是火莲!” 楼蛰有些压抑不住激动的说到。 听见楼蛰的话,呼林啸撑起身子来就往门外跑去。 “滚开,都给老子滚开!” 门外的楼梯上也站满了看客,呼林啸毫不客气的一边咒骂一边将他们推开。 百姓自然不敢跟这蛮不讲理的大块头对上,都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路。 没有了阻挡,呼林啸几步就冲到了那女子面前。 在周围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呼林啸抓着她的手臂就将人往外拉。 女子被吓了一跳,大声的尖叫起来: “救命啊!这位大人你要做什么?” “班主!班主救我!” 班主也被这突然发生的事吓了一跳,此刻听见洛雪的求救声才回过神来。 他赶忙挡在呼林啸面前,开口道: “不知我这戏班子的人可有得罪这位大人的地方?” 呼林啸给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赶紧上前将班主和戏班子里的其他人都拦了下来。 考虑到正门有侍卫守着,呼林啸拽着洛雪就往后门走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等楼蛰和宗武从看到火莲的震惊中缓过神时。 呼林啸已经带着洛雪不见了踪影。 那之后,呼林啸就将洛雪囚禁在了驿站中。 在这之后,呼林啸有好几次都想将玉佩直接抢过来。 若不是行商队伍里的管事开口提醒他,这女子既然拥有这玉佩说不定知晓这玉佩的秘密。 若是能让这女子心甘情愿的为他所用,找到宝藏不是易如反掌? 呼林啸觉得管事说得有道理,这才动了要娶洛雪的心思。 没想到那玉佩上的火莲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呼林啸现在气得要死,他将管事叫了进来。 “萨满,要不是你第一日就拦着我不让我抢玉佩。” “我也不会被一个假玉佩耗这么久!” 萨满赶紧解释道: “大人,小的也不知道这玉佩会突然变了呀!” 眼见呼林啸越来越气,萨满赶紧开口补救道: “大人,那宗武和楼蛰还在派人去城主府找城主做主。说明他们也不知道这玉佩是假的。” “不如大人先按耐住,静观其变?” 第93章 楼蛰 一听见‘安耐’这两个字,呼林啸就心里冒火。 若不是‘按耐’了这么久没对玉佩下手,说不定他早就发现玉佩有问题然后找到真的玉佩了。 何至于现在拿着一块假玉佩还要被夜不惑和宗武楼蛰二人找麻烦? 呼林啸越想越气,一脚将萨满踢翻在地,对着他怒吼道: “又让老子按耐住!你给老子滚!” 萨满离开之后,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还夹杂着时不时的怒吼。 就在呼林啸在屋里借由着砸东西发泄怒火时,已经有眼线将禀报给了夜不惑。 听完了从呼林啸驿站回来的暗卫的禀报,左云青豁然开朗的开口道: “原来这三人是为了抢一个和宝藏有关的玉佩!” 夜不惑点点头,他开口道: “宗武,楼蛰两人可有消息?” 夜一摇了摇头。 “这两人自从洛雪被呼林啸带走后,时不时的来城主府找左云青给他们做主。” “但私下里,二人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左云青说完,夜一又将派去监视楼蛰和宗武的暗卫叫了进来。 暗卫的说辞和左云青的描述如出一辙。 宗武除了时不时派人去找呼林啸要求他放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举动。 楼蛰也是如此,不过他以往还会在各大商铺之间往返。 自从那块刻着‘火莲’的玉佩现身以后,他就总是闭门不出。 整日整日的待在院子里翻阅他那些奇闻异录。 听完了暗卫的描述,夜不惑微微颔首,而后继续问道左云青: “那日呼林啸离开之后,宗武和楼蛰可有何举动?” 宗武和楼蛰来城主府请代城主主持公道时,就将呼林啸突然抢人的事情告诉了左云青。 左云青开口描述着那两人的说辞: “那日,事发突然,宗武和楼蛰两人都没能及时阻止呼林啸。” “等他们回过神时,呼林啸和那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然后他们就来了城主府。” 夜一听完,皱着眉头开口道: “这两人这么久就一直等着?他们就不怕呼林啸抢了玉佩找宝藏去了?” 夜不惑挑了挑眉,说道: “所以,那个管事劝告呼林啸暂时按耐的事,就很重要了!” 夜一很快反应过来: “管事是宗武和楼蛰的人!” 夜不惑摇了摇头。 “不一定。” 夜一此刻有点猜不透夜不惑的意思了。 既然管事劝呼林啸按耐是帮了宗武和楼蛰的忙,那为何又可能并不是他二人一方的呢? 还没等夜一想明白,夜不惑突然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去楼蛰的住处。” 跟在夜不惑后面,左云青开口问道: “王爷,可需要隐匿此次行踪?” 左云青想着若是那三个皇商真有问题,他们必定会时刻关注夜不惑的动向。 若是夜不惑的行踪落到他们眼里,一定会打草惊蛇。 可夜不惑摆了摆手。 “不用。” 在安阳城的东边有很多独立的院子,被用来当做各国外来使者的驿站。 来安阳城行商的商人大都住在那里。 驿站离城主府不远,夜不惑等人很快就到了楼蛰的住处。 下人看到夜不惑进门来,匆匆行了个礼之后就跑入屋内去向楼蛰禀报。 接到下人禀报时,楼蛰正坐在桌案前翻阅着书籍。 他眉头紧锁,聚精会神。 手中的茶水凉透了都未曾发觉。 “叩叩叩!” 听见有敲门的声音传来,他头也没抬,只简短的回了一声: “进。” 下人跨进屋里去,禀报着夜不惑到来的事情。 听见安王突然到来,楼蛰这才将埋在书里的头抬了起来。 “王爷?你是说城主?” “城主来了?” 下人答是。 “城主和代城主还有夜一侍卫正在前厅呢。” 城主可一般不会轻易出现。 楼蛰急急忙忙的合上书籍,起身从座椅上离开。 他急步往外走着,在跨出门前将书籍塞进了宽大的袖子时。 事了还不忘理理袖子。 楼蛰很快出现在前厅。 他一进门就鞠躬行了礼。 “城主,代城主,夜侍卫。” “深夜来访,可是为何?” 听见楼蛰一上来就问他们为何而来,夜不惑挑了挑眉。 “本王听说只对钱财正眼相看的楼大人竟然为了一个戏子三番两次来我城主府,请城主府做主?” 听见夜不惑这么问,楼蛰的眼神闪了闪。 但想到宗武说过的话,他很快冷静下来,答道: “在下也没想到会在这安阳城遇见让楼某一见倾心的女子。” “哦?看来楼大人是真心实意想要娶这名女子了?” “是的。” 夜不惑点点头。 “来之前,本王也问过呼大人。” “呼大人好似对这女子并不执着,说这几日他要处理要事。事毕之后就会将女子送回戏院。” “既然如此,等几日后本王做主成全了你。” “如何?” 楼蛰听完夜不惑的话在心里默默思索。 呼林啸这几日要处理要事? 现在最紧要的不就是宝藏么! 还要在处理完事之后将洛雪放了…… 那不就是他已经掌握了宝藏的线索,只等这几日找到了宝藏洛雪失去了价值之后在放人么! 想到这里,楼蛰瞪着眼睛,低吼道: “这可不行!” 夜不惑轻笑了一下。 “本王成全你的心意,你为何还要拒绝?” 若是宝藏没有了,娶一个戏子来又有何用? 但这话楼蛰还不敢直说。 他拱着手低下头去,微微皱着眉头。 反复将嘴唇抿紧,而后又松开。 终于,他底气不足的开了口,道: “不仅在下,宗大人也对这女子有意。” “如今宗大人不在此处,楼某若是背着他请王爷做主,这实在是不够光明磊落。” 夜不惑轻笑着点了点头。 “楼大人说得在理。” 在这之后,夜不惑又断断续续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楼蛰开始还能敷衍着回答,到了后面已经说得牛头不对马嘴了。 显然是心里有事儿,已经没有心思再应付夜不惑了。 看了几眼楼蛰心不在焉的样子,夜不惑微微挑了挑眉。 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夜不惑起身准备离开。 “既然楼大人还没做好决定,本王也不勉强。” 第94章 深夜出行 出了驿站没多远,夜不惑吩咐继续派人盯着楼蛰,宗武和呼林啸。 之后三人径直回到了城主府。 已经过了夜半时分,从夜不惑返回安阳城到现在,还一刻也未曾休息。 回到城主府后,他挥退了夜一和左云青。 一人独自坐在书房。 闭着眼睛,以手抵额。 直到天色蒙蒙亮,他才睁开了眼睛。 墨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 夜不惑睁开眼没多久,夜一敲响了房门。 夜不惑淡淡应了一声,“进。” “昨夜王爷离开之后没多久,楼大人也出了院子。” “楼大人绕着偏路去找宗大人了。” 夜不惑没什么意外的点点头,仿若早就料到会如此。 接下来,夜一将暗卫探听到的消息无一遗漏的禀报给了夜不惑。 昨夜夜不惑离开之后,楼蛰先是回到了房中。 他心不在焉的从前厅回房,一进房屋就习惯性的坐下然后掏出奇闻异录开始翻看。 手里拿着书,脑子里想的全是夜不惑话里隐含的信息。 呼林啸难道真的能在这几日找到宝藏? 那我这么多年苦苦搜寻岂不是给他做了嫁衣? 一想到这些,往日里最在意的书籍如今怎么也看不进去。 ‘啪!’的一声。 楼蛰没忍住心里的怒气,将书狠狠放下。 然后坐在那里,皱着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没一会儿,他又将书收进袖子里,然后站起来向屋外走去。 屋外守夜的仆人见主人在深夜时分出了房门,忙走上前来询问。 “大人?” 楼蛰摆了摆手,开口道: “我出去走走,不必跟着。” 走了几步之后,他又突然停下,转身对着下人吩咐道: “此事不可让其他人知道!” 说完这句话,他就出了院子。 然后绕去后门,离开了自己的住处。 安阳城东虽然很大,但是外来皇商们的住处离得也不算远。 楼蛰为了避开耳目,专门挑着偏僻无人的小道走着。 所以耽搁了一些时辰才到了宗武的住处。 楼蛰站在门前,左右看了看。 没发现什么异样之后,他才轻轻敲响了大门。 大门很快被打开,里头的人看见来人是楼蛰,有些惊讶。 “楼大人?” “不知这么晚来访所为何事?” “我要见宗武!” 下人不敢在多问什么,直接将楼蛰引入了院内。 “楼大人,请在此稍等片刻。” 楼蛰被下人引到前厅,然后就坐在椅子上等着宗武出现。 本以为听见他深夜前来,宗武肯定会知道他是有要事,应当很快就能出现。 可楼蛰没想到他等了好一些时辰,宗武才来。 “楼兄,什么事这么急?能让你半夜三更的来找我?” 宗武一进前厅就立马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像是口渴至极的样子。 看着姗姗来迟的人,楼蛰急急的开口回答道: “呼林啸这几日就要去找宝藏了!” “他肯定已经拿到了玉佩,还知晓了宝藏的秘密!” 宗武对此不以为然。 “楼兄不免太过杞人忧天了。你都找了多少年了?不也一点音讯也无?” “我可不认为那呼林啸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东西。” 宗武一边回答楼蛰,一边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 见宗武听完他的话,还有心情喝茶。 楼蛰更急了。 “这事儿可是安王说的!” 宗武端着茶水的手微微一顿。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将茶水往嘴边送去。 然后他开口问道: “安王殿下回了安阳城?” 按理来说,他们这种外来的皇商在安阳城里或多或少都有安插自己的眼线。 况且夜不惑回安阳城的事情也没有刻意隐瞒。 没想到宗武竟然还不知道此事。 楼蛰怪异的看了他一眼。 紧接着楼蛰将夜不惑去驿站找他,还提出等几日过后要做主成全他的话告诉了宗武。 宗武听完后,状似思考了一会儿。 半晌后,他说道: “楼兄也不必惊慌,安王说不定只是在安抚你。” “不想让你再去烦扰城主府了而已。” 楼蛰觉得宗武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毕竟自己这几日总是派人去城主府请求他们做主。 但是呼林啸的事像一片阴云笼罩在他心里,压的他时时刻刻都在紧绷着。 他看向宗武,开口问道: “不然你我二人还是将事实全盘托出,告知王爷,请王爷来定夺此事?” 宗武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楼兄可忘了我那日说过的话?” —— 那日呼林啸离开之后,楼蛰和宗武还在雅间里待了好一会儿。 两人当时都被呼林啸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惹得怒气蓬发。 在看见呼林啸带着洛雪彻底不见了身影之后,宗武将酒杯狠狠往地上一摔。 咬着牙齿,愤怒的开口道: “这姓呼的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抢人!太不将你我二人放在眼里了!” 一直表现很温和的楼蛰也忍不住捶了一下桌案。 “没想到呼林啸竟然如此蛮横!” 看着一向温和的楼蛰也动了怒气,宗武开口问道: “楼兄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楼蛰陷入了沉思,一时之间二人沉默下来。 见楼蛰不说话,宗武继续开口问道: “这宝藏的事可是你先知道的,难道楼兄甘心就这样将好不容易找到的宝藏拱手让给那姓呼的?” 一听这话,楼蛰当即大声反驳。 “这当然不可能!” 随后他又声音低了下去。 “可如今玉佩在他手里,我们还能怎么办?” “虽然那女子被他抢了去。但活生生一个大活人,只要我们闹到城主府去。” “呼林啸还不得乖乖将人和玉佩都交出来?” 楼蛰想了想,觉得此举有些不妥。 “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引得代城主不快?” “处理城中事物本就是代城主的职责,楼兄不必顾虑太多。” 楼蛰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那就依宗大人所言!我立马就派人去请代城主做主!” 说完这句话,楼蛰就要离去。 却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宗武拦了下来。 “楼兄先不要着急。” 第95章 惊慌 “你可曾想过若是代城主询问缘由,你可要怎么说?” 楼蛰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当然是如实告知。” 宗武听完摇了摇头,然后将楼蛰拉回了座椅处。 他给楼蛰倒了一杯茶水,然后开口道: “楼兄可有想过,若是你将宝藏的事全盘托出,这城主府也对宝藏起了心思可如何是好?” “更不论说这宝藏可能就在这夜国边界,到时你要如何在城主府眼下把宝藏带走?” 楼蛰此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如今有呼林啸这一卑鄙小人在前,又听完宗武的这一席话。 他觉得宗武说得很是在理。 “既然不能将玉佩的事说出去,在下又该如何请城主府做主?” 宗武勾了勾嘴角,答道: “大家只看到呼林啸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行掳走了一女子,可不知道什么玉佩。” “楼兄只需向代城主说明那胡贼掳走了你中意的女子即可。” 楼蛰没想到这就是宗武想出来的办法。 他微红着脸,连连摆着手,结结巴巴的说道: “不妥不妥,这种事如何能让代城主信服?” 宗武将楼蛰不停摆着的手按下。 “楼兄,在下也会放出话说呼林啸抢去的那女子是我心上人。” 楼蛰闻言,不解的看着宗武。 显然不明白宗武为何如此。 毕竟看上一个戏子,这戏子还在眼皮子底下被其他人掳走。 这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光彩的事。 宗武解释道: “到时候,代城主见你我二人都对这女子上了心,只会觉得是那女子有过人之处。” “自然不会怀疑你说的是假话。” 楼蛰总算明白了宗武的意思。 他看着宗武,郑重的说道: “宗大人,此事若是成了。” “这宝藏你我共享!” 宗武哈哈大笑。 “好!” —— 宗武见楼蛰沉默了好一会儿,显然是想起来了当日在雅间里他对楼蛰的嘱咐。 宗武悠悠开口道: “你我二人可是隐瞒宝藏在先,欺骗代城主在后。” “如今我们在这安阳城闹得沸沸扬扬,还引得安王殿下亲自来过问此事……” 说到这儿,宗武的声音越来越低。 像幽灵飘在楼蛰的耳边。 “如果安王知晓了真相,到时候别说宝藏。” “怕是你我二人的性命,都难保啊。” 楼蛰瞳孔微震,脸色发白。 他六神无主的看向宗武,问道: “这……这下可怎么办……” 见楼蛰如此惊慌失措,宗武亲自取下一只茶杯,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楼蛰接过来,一口就喝了下去,然后将空杯子放回了桌案上。 看着楼蛰放下的空杯子,宗武淡淡的宽慰他道: “楼兄也不必太过担忧,一切按着我们之前的计划即可。” 事已至此,楼蛰也找不到其他的解决办法。 他不在逗留,向宗武告辞后就离开了。 也许是被宗武说出的话吓到了,刚出门没多久,楼蛰就感到身体不适。 他快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守夜的下人还在楼蛰屋外守着,见他脸色苍白,眼神发虚。 一副被吓到了极致的样子。 下人赶紧凑上去。 “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了腌臜事物?” 楼蛰无力的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就进了房间。 进入屋里之后,屋内的灯很快就灭了,然后再也没有动静传来。 在暗处盯着的暗卫见此,转身回城主府禀报了楼蛰在夜里的行踪。 夜一听完暗卫的禀报,紧接着就去了书房。 “扣扣扣。” 他轻敲了敲房门。 得到夜不惑的首肯后,他开门进去将暗卫禀报的消息转述给了夜不惑。 “昨夜王爷离开之后没多久,楼大人也出了院子。” “楼大人绕着偏路去找宗大人了。” 夜不惑没什么意外的点点头,仿若早就料到会如此。 接下来,夜一将暗卫探听到的消息无一遗漏的禀报给了夜不惑。 听完禀报,夜不惑微不可察的压低了眉头。 眼睫向下,像在思索着什么。 忽然,他开口道: “去楼蛰处。” 一边说着他一边站起身来向屋外走去。 走到屋外时,他又吩咐道: “让赵太医随行。” 跟着身后的夜一疑惑的抬眼看了看夜不惑的背影,然后转身吩咐下人去将赵太医一并带上。 夜不惑大步流星,步伐比平日里快了不少。 不过片刻,就走到了内院的连廊尽头。 在将要跨出内院时,他突然凝神听了听。 然后紧皱着眉头,停下了脚步。 几息之后,一个暗卫现身。 正是被派去观察楼蛰的人。 他半跪在夜不惑面前,开口说道: “启禀王爷,楼蛰暴毙了。” 夜一这才明白夜不惑刚刚为何要带着大夫去楼蛰住处。 想来暴毙肯定是假的,而王爷已经察觉到有人要对楼蛰下手。 夜一猜想的没错。 夜不惑本就对楼蛰和宗武起了疑心。 试探完楼蛰,又在听闻暗卫的禀报之后,对宗武的怀疑更大。 在知道夜不惑亲临安阳城,就为了处理由他三人挑起的事端之后。 就连一向以沉稳着称的楼蛰都有些惊慌失措。 而宗武,一个能因为一间雅间就和呼林啸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的人,竟然还能表现得如此能沉住气。 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夜不惑猜想宗武这是找到了能给自己脱罪的法子,所以才有恃无恐。 这才立马带着大夫想要赶去楼蛰住处。 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 “王爷,现在怎么办?” 夜一看着夜不惑,问道。 “让赵太医验尸。” 商队统领没了,楼蛰的下属也在担忧回去之后要如何像大王交差。 见夜不惑出现,他们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 很爽快的配合夜不惑提出的验尸。 夜不惑带来的赵太医赵毅是世代跟随夜家的医学世家之后,是见过许多离奇的毒物的世外高人。 所以验尸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赵毅很快就明白了这其中猫腻。 赵毅出来向夜不惑禀报结果时,夜不惑递给了夜一一个眼神。 随后夜一挥退了众人,使赵毅说得话不会被旁人听了去。 第96章 暴毙 夜不惑听完大夫的禀报,幽深的瞳孔看了一眼赵毅。 随后,他皱着眉微微放大了声音问道: “死因是何?” 赵毅还保持着低头拱手的姿势,听见夜不惑的疑问,他抬头迟疑的看了一眼夜不惑。 很快他又低下头去,用隐隐能被周围人听见的声音回答道: “王爷,楼大人从死状来看,像是劳累过度又忧思过重,又受了太大的惊吓,心脉不通导致暴毙。” 夜不惑听完后问道: “所以楼蛰果真是暴毙?” 大夫摇摇头。 “微臣知道边外有一种无色无味的惊脉草制成的药,此药能刺激人的思绪,若是平日里服用最多导致亢奋。” “可若是受了惊吓后服用,就会导致心里的恐惧加重。” “严重者会被吓死,并且死状与暴毙无异。” 夜不惑听完,微眯了眯狭长的双眸。 “此药可有办法验出来?” 大夫摇了摇头。 “这虽然会致死,但这是药不是毒。” “无法查验。” 听完大夫的回答,夜不惑眉心狠狠一皱。 片刻之后,他又狠狠闭了闭眼。 状似无奈的叹息道: “既然如此,就尽快封棺入殓。” 夜国周围有很多土地贫瘠的附属小国会派皇商来夜国行商。 这途中路途遥远,难免会出现很多意外。 所以夜国有专门的礼仪制度,能够让身死夜国的外来皇商直接在夜国下葬。 楼梦国王子众多,楼蛰又是因为没有势力可以依靠才被派来夜国行商。 所以即便楼蛰贵为六王子,也只落得个葬身他乡的下场。 楼蛰的住处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灵堂,供与楼梦国有贸易往来的商人前来吊唁。 楼蛰暴毙的消息被传出去没多久,呼林啸就赶来了。 他一下马车,就步履不停的往里走去。 他脸色带着几分急切,让自己的属下去与站在灵堂的楼梦国的人周旋。 自己则径直往棺木走去。 待走到棺木旁边,看见里面果真躺着楼蛰的尸体时,他急切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悲切起来。 左手扶在棺木上,右手掌则盖住自己的脸颊。 呼林啸用带着几分哭嚎的声音开口道: “楼兄!楼兄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呀!” 宗武不过是个恰巧听到了宝藏消息的臭虫罢了,楼蛰这个对宝藏追查已久的人才是跟我抢宝藏的最大对手! 如今楼蛰终于死了! 就算玉佩现在不知所踪,宝藏最后也一定会落到我的手里! 一边掩面哭嚎,呼林啸心里如是想着。 在一番假惺惺的哀悼之后,呼林啸离开了灵堂。 没过多久,宗武也一脸悲怆的出现。 他倒是没有做出什么哭嚎的举动,只是一脸惋惜的给楼蛰上了一炷香就告辞了。 到了第三日的下午,楼蛰依夜国条例被安葬。 晚膳之后,夜不惑在书房中看着兵书,听着夜一汇报呼林啸和宗武这几日的动静。 “呼大人在得知楼大人暴毙的消息之后,高兴了好一阵。” “至于宗大人,他倒是叹息着道了几句惋惜。” 夜不惑勾了勾嘴角,无声的翻动着手中的兵书。 月明星稀,天色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漆黑。 就在这漆黑的夜色中,一个黑衣人突然在城墙一角出现,然后飞速往城郊而去。 不到一刻,黑衣人就跃进了一片墓地。 那墓地旁边竖着一个石碑,上年刻着‘邻安陵园’——正是安阳城用来安葬外来皇商的地方。 黑衣人左右看了看,然后往一个新建的石墓而去。 他一掌将刻着‘楼蛰之墓’的墓碑拍碎,又费了一些功夫才将石墓打开。 黑衣人将傍晚才合上的棺材打开。 才不过打开了一条缝,他就借着月光,透过那缝隙往里一看。 待一看清里面的情形,他瞳孔陡然一缩。 竟然是空的! 中计了! 黑衣人转身就想逃跑,没走几步又突然停了下来。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被包围了。 “该死!” 看着包围着自己的人,他忍不住狠狠低声咒骂。 领头的人是王府的夜七。 他面无表情,抬手轻轻一挥,手下的人就向黑衣人攻去。 黑衣人也身手不凡,即使被围攻也没有立马显出劣势。 夜七抬头看了看天色,又见黑衣人还在死命顽抗着。 他一跃而起,直取黑衣人的命门。 见夜七突然袭来,黑衣人反射性的一躲。 没却没想到那只是虚晃一招,他这一躲,夜七就轻易一剑刺在他的手腕上。 不过几个回合,黑衣人就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即使蒙面的黑布被揭开,他也无力再反抗。 与此同时,夜不惑正在城主府翻阅着兵书。 他依靠在座椅上,抬眼望了望窗外漆黑的夜色,随后低沉着声音喃喃道: “该回来了。” 就在这句话说完不久,门外传来禀报的声音。 “王爷,宗武已经被押入大牢了。” 放下手中的书籍,夜不惑起身来到了牢房。 从牢房入口处沿着石阶向下走,一开始很安静,随后有凄惨的痛呼声和求饶声传来。 又走了一会儿,周围又重新变得安静。 只是渐渐的有阴冷的风吹来。 夜不惑就踏着这风,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关押着宗武的牢房外。 宗武一身夜行衣已经不在整齐,上面布满打斗的痕迹。 他坐在湿冷的地上,无力的依靠着身后的墙壁。 闭着眼睛,仿若一个死人一般。 “宗大人,别来无恙。” 乍一听见夜不惑开口,宗武下意识的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夜不惑和夜一,眼里渐渐多了几分警惕。 宗武好歹也是宗南国武功第一的人物。 没想到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不仅夜不惑,就连夜一的脚步声他也一点也没有听到。 在他开口之前,我一点儿脚步声都没有听到…… 要不是夜不惑开口,我甚至不能察觉牢房外他竟然就在牢房外。 宗武心里不免思考着夜不惑的武功到底有多深不可测。 见宗武没有回答,夜不惑嘲讽的看了一眼他。 “宗大人竟是虚弱得说不了话了?可需要本王让赵大夫给你看看?” 第97章 破局 “赵大夫?没想到你身边竟有如此奇人,技艺如此高超,竟然能看破楼蛰的假死之状。” 宗武阴狠着脸,咬牙切齿的开口问道。 夜不惑悠悠的回答道: “如此雕虫小技,实在算不得什么。” 这句话,可不是夜不惑暗地里抬举赵毅。 而是赵毅自己亲口所说的。 楼蛰暴毙那日。 在夜一挥退了众人之后,赵毅就将自己发现的事情轻声禀报给了夜不惑。 “王爷,楼蛰虽然脉象全无,如同死人,但他体内生气还在涌动。” “这显然是假死的情形。” 夜不惑不明药理,不知世上还有如此奇怪的症状。 他微微蹙眉,疑惑的问道: “为何会如此?” “启禀王爷。宗北国有一种药草,此草磨成粉后无色无味。服用这种药粉的人先是莫名心慌,然后不出两个时辰,就会陷入假死状态。” “在不知晓其中蹊跷的人看来,与心脉不通导致暴毙的死状无异。” 夜不惑先前准备带着赵毅来楼蛰驿站时,只是想到宗武可能就是那个幕后之人。 所以想要对楼蛰下毒手,将所有线索都引到楼蛰身上。 没想到楼蛰只是陷入了假死…… 而宗北国…… 宗南国与宗北国积怨已久,近年来,宗北国渐渐依附于北国,而宗南国依附于夜国。 宗武是宗南国的人,他与宗北国有何牵扯? 夜不惑低敛着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思绪。 不过一瞬,他脑海中就闪过万千思绪。 末了,他眼色黯了一黯。 然后他微微抬眼,若有深意的看着赵毅,仿佛不经意的放大了声音开口问道: “死因是何?” 赵毅还保持着低头拱手的姿势,听见夜不惑的疑问,他抬头迟疑的看了一眼夜不惑。 很快他又低下头去,用隐隐能被周围人听见的声音回答道: “王爷,楼大人从死状来看,像是劳累过度又忧思过重,又误食了惊脉草使得体内血瘀更甚,心脉不通导致暴毙。” 赵毅又将楼蛰的‘死因’解释了一番,随后夜不惑就开口要将楼蛰厚葬。 接到楼蛰暴毙消息的宗武先去灵堂察看了虚实,见不仅楼蛰的属下,就连城主府也派了专门处理此事的官员前来。 离开灵堂时,他还碰见了正在与楼梦国使者交谈的夜不惑。 宗武当时还在心里嘲讽着,就算是夜不惑又如何?不一样被一瓶小小的药粉耍的团团转,连惊脉草和息魂草都分不清。 没想到一转头,自己就已经成为了夜不惑的阶下囚。 宗武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原来王爷一早就识破了宗某的计划。” “如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 “本王有几个问题。” 宗武闭着眼,没有一丝反应。 “为何要挑拨呼林啸和楼蛰,让他们在安阳城生事?” 宗武依然保持着闭眼靠墙的姿势。 看着宗武如此不配合,夜不惑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他缓缓开口道: “本王听闻,你的母妃曾经是宗南国最受宠的王妃,可惜后来被人发现她其实是宗北国的人。” 听到夜不惑提起母妃,宗武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微微一缩。 这一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夜不惑的眼睛,他继续开口道: “如果你手握宗北国秘药——息魂草的消息被传回宗南国,不知你母妃可还能安稳度日?” 宗武的母妃曾经是宗南国大王最宠爱的王妃,可惜前不久,她宗北人的身份被发现。 宗南王勃然大怒,认定宗南王妃是宗北国派来的细作,当即就要下令杀了她。 恰好此时宗南国的上一任皇商故去。 宗南国需要夜国的粮食,他们的牛羊也得卖给夜国来换取银子。 与夜国行商的事,一定不能搁置。 可宗南国再也没有身份地位相当的人愿意站出来接过这苦差事。 宗武为了能让母妃活下来,主动提出他愿意来做这皇商,换取宗南王妃不死。 宗南王妃现下本就是宗南国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她的儿子还被发现与宗北国有牵连…… 想到这儿,宗武缓缓捏紧了拳头。 他睁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 “母妃只是从宗北国逃荒而来的一个普通人!” “她从未做过对不起宗南国的事情!” 夜不惑漆黑的眼眸和宗武对视,他淡淡道: “一旦被认定与宗北国有染,那可是说什么都没用了。” 宗武眼里翻着血丝,死死的看着夜不惑。 良久,他终于认命般的笑了一声。 “王爷想知道什么?” 夜不惑心中最大的疑惑就是宗武究竟为何要挑起事端,引得他不得不滞留这安阳城来亲自处理此事。 宗武如实回答道: “我也不知那人是何目的。” 宗武出发来夜国没多久,就在途中遇见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 那男子告诉他,只要他肯配合着挑起事端将夜不惑拖住,别让夜不惑离开安阳城。 事成之后,他会得到很大一笔钱财,足以他带着母妃离开宗南国找一个地方安稳度日。 宗武本来还在犹豫,但一想到母妃现在已经被贬为宫奴,还时常被父王的其他嫔妃肆意刁难。 宗武咬咬牙,答应了下来。 听到这儿,夜不惑眼眸已经漆黑的深不见底。 随后,他转身离开牢房,冷笑着开口道: “夜一,即刻启程,回北漠关。” 夜一心有疑惑。 “王爷可是猜到了幕后之人是谁?” 夜不惑步履不停的向前走着,冷哼一声开口道: “既然找不到操控局面的人,那就先跳出这个被操控的局面。” 既然搞不清楚幕后之人和他为何非要将王爷拖住在这安阳城的目的,那就先离开这安阳城,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夜一觉得王爷这招破局的招数很是精妙。 就是不知道王爷究竟是不是急着去北漠关找王妃。 偷偷看了看夜不惑的背影,夜一识趣的没问出口。 吩咐完夜七和左云青好好看住还在安阳城的呼林啸和戏班子,夜不惑快马加鞭往北漠关赶去。 没想到才到越城,就看到了和越城一起被困住的花无坷。 第98章 月光下 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那有心之人为何要设计使他不得不滞留安阳城。 就是为了使西国能够成功拿下坞城和越城。 想到这里,夜不惑转头,深深的看着同自己并肩骑马的人。 还好,还好岁岁没事……不然…… 夜不惑心里第一次对还在牢里的宗武涌动出那么大的杀意。 花无坷还沉思在夜不惑讲述的事情中。 幕后之人让宗武拖住他,别让他离开安阳城。 与此同时,西国就攻打了坞城和越城。 若不是夜不惑及时出现,越城的下场肯定和坞城一样,会被西国占领。 一霎那,花无坷想到了什么。 她开口道: “所以是西国想拖住你?好让你无法及时来支援越城?” 夜不惑伸手将花无坷脸上一缕被风吹乱的秀发拂开。 花无坷被他的动作弄的脸上痒痒的。 她抓住那只在她脸上‘作乱’的手,盈满秋水的双眸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夜不惑看了看‘牵掣’住自己的一只柔荑,挑了挑眉,含笑着将花无坷的手反握进自己宽大的手掌。 就这样牵着花无坷,他温声回答道: “是也不是。如今西国与北国狼狈为奸,此人是北国人的可能性更大。” 花无坷听后,点点头,觉得夜不惑的猜测有道理。 北国对夜国虎视眈眈已久,更是将夜不惑视为他们踏平夜国的第一大绊脚石。 若是想趁夜不惑不备,拿下越城。 北国肯定会派人在安阳城生事端以拖住夜不惑。 想到这些,花无坷看着夜不惑被月光勾勒出的如神只一般的轮廓。 “那你还要回安阳城去处理此事么?” 大拇指摩擦了两下花无坷柔嫩的手指,夜不惑用带着几分缱绻的声音回答道: “我已传信让左云青将呼林啸和戏班子都看押了起来。” “等处理好了北漠关的事情,就回安阳城。” 说完之后,夜不惑又深深的看着花无坷,柔声问道: “岁岁可愿和我一起?” 看着那双静静凝望着她的幽深的双眸,花无坷思绪有些飘远。 明明是去安阳城处理要事,怎么说得像要相伴到老一样…… 花无坷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弄的有些羞赧。 她微红着脸点了点头。 月光下,好似一切都变得缠绵起来。 花无坷微红的脸没有逃过夜不惑的眼睛。 但他没有点破,只是看着花无坷的眼睛里,宠溺的笑意越来越浓。 “报!前方有一人正在快速向我们靠近!” 可惜这缕温情很快就被探路的斥候打破。 花无坷等人虽然走的是官道,但这里靠近边关,又是深夜。 按理来说不应该有人在此时此地出来。 事有蹊跷,夜不惑当即下命令让将士保持警惕。 但他们并没有因此放慢速度,而是继续前进着。 没过多久,夜不惑就看见远处有一个小黑点正在靠近。 他定睛看了看,然后深深皱起了眉头。 随后,花无坷也模模糊糊看见了来人的衣着。 这好像是玄铁军的衣服,但是看见玄铁军夜不惑为什么要皱眉? 她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 “那是……玄铁军?” 夜不惑点点头,回答道: “是夜二。” “夜二?” 花无坷不免有些惊讶。 夜二此刻不应该在北漠关暂代夜不惑么? 就算有什么消息也不应是他亲自前来传递啊。 花无坷带着疑惑随着夜不惑驾着马儿加快速度的向夜二迎了上去。 夜二一看见二人,连下马行礼都来不及。 直接气喘吁吁的开口道: “王爷,三小姐,北国攻打北漠关了!” 原本月光下悠然骑马的两人乍一得知这一消息都变得着急起来。 “全速前进!” 夜不惑一声令下,行军的队伍立马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原本还有六个时辰的路程,硬是三个小时就到了。 站在北漠关南城门上的士兵正在巡视北漠关外的情景。 以防有敌人绕到南面来偷袭。 结果恰好看见夜不惑和花无坷骑着马儿迅速走近。 他激动的跑到城墙上靠近城内的一边,大声向下面守着城门的人喊道: “快开门!王爷和三小姐回来了!” 守门的将领一听,当即下着命令: “打开城门!” 城门才将将打开一个能容两人通过的缝隙,花无坷和夜不惑就并肩从缝隙中呼啸而过。 粮食被夜一交给城内的官兵,二人则径直往军营而去。 一刻也没有停留。 此时,军营中。 花家军和玄铁军的将领都聚集在了主帐中。 将领们都皱紧了眉头,一个个的欲言又止。 却全都抿着嘴唇,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好似都在苦恼犹豫着什么。 而主位上的花竹空却是显得淡然许多,时不时的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一口。 沉默了良久,花无境终于憋不住了,带着一丝怨气开口道: “为何不开门迎敌?” “纵使北国有十五万大军,还有上好的战马,但我们两军也不是吃素的。” “为何要龟缩城内,只防不攻?” 底下坐着的将领都是战场上以一敌百的英勇人物,习惯了在战场人迎着敌人正面交锋。 躲在城内一味地防守却不出城迎敌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做。 但将命不可违。 既然花容钰下令,他们就算心有不服也还是照做。 如今花无境这句话说出了在座的各位将领心里的想法。 他们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全都纷纷附和着花无境。 “是啊,为何不迎敌?” “末将早就想好好教训那帮狗贼了!” …… 见营帐内一下子就变得纷纷嚷嚷,花容钰瞪了一下花无境,开口呵斥道: “你懂什么?” 花无境梗着脖子回答道: “众将士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大家都想出去好好的和北国狗贼战上一场!” 底下的将领又开始附和。 花容钰没忍住揉了揉额头,随后无奈的开口道: “粮食已经快没了!” “饭都吃不饱,你让士兵们如何迎战!” 没想到不出去迎战是为了保留体力,减少粮食消耗。 花无境被这话说得一噎。 第99章 回到北漠关 很快,他又不服气的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花容钰一个眼神制止了。 无奈,花无境只得撇了撇嘴然后坐在椅子上不再开口。 涉及到军粮,将士们也明白了此事的重要性。 若是粮食在击退北国之前就消耗殆尽,那之后的战事北漠关必定无力抵抗。 花容钰这话一出,帐内又再次沉默下来。 只是这次,众人脸上的神色比刚才要凝重许多。 花竹空明白此事在筹得足够的军粮之前无解,挥挥手让众人退下。 将领们陆陆续续退出主帐。 最后,只剩下花竹空祖孙三人。 此刻,花无境才看着花容钰,开口问道: “父亲,为何不能将王爷和岁岁已经去南国筹备粮食的消息告知众将士?” 一想到在刚刚自己将要将此事说出来时,父亲那极力制止的眼神。 花无境就满是疑惑。 “为父多次告诉你,在事情没办妥之前,一切要按最最坏的结果打算。” “若是他们知道粮食已经开始筹备,他们可还愿意按耐在这关内做缩头乌龟?” “若是放任他们出去迎敌,结果我们又没筹备到足够的粮食得以消耗。那该如何是好?” 花无境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默默点头。 此事的确是他欠考虑了。 “但是,” 紧接着,花无境又开口问道: “如今,两军将士知晓了军粮短缺的事情,必定会心有担忧。” “在如此关头,难道我们不需要稳定军心么?” 花容钰和花竹空对视一眼后,都赞赏的看着他,很欣慰他能够想到这一层面。 “你可还记得岁岁刚到北漠关时说的话么?” “如今,两军将领中必然有对花家和王爷怀有异心之人。” “那人若知道岁岁他们已经在筹备粮食,必定会传信给幕后之人。” 虽然花容钰没有点明那幕后之人是谁,但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必定是夜初霁 “如此紧要关头,可不能出乱子啊!” 待花容钰说完后,花竹空也随之开口。 “镜儿啊,如今你已能站在一个统领的位置上考虑全局,祖父很是欣慰。” “但你行事还不够寡断,太过刚直反而束手束脚,这可不是一个大将该有的果决啊!” 听见父亲对自己儿子的提点,花容钰赞同的附和着点头。 没想到招来了花竹空对他的一记白眼。 “你还好意思点头!还不是你这个老子没带好头!” 花容钰知道父亲这是在指自己对花静谦母子太过忍让,连带着岁岁也在他们面前低声下气。 可…… 花容钰犹豫的看了看父亲,终究是没有开口反驳。 花无坷等人进入营帐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祖孙三人相对无言的情景。 几人进城后一路快马加鞭到了军营,所以她们回城的消息还未送到花家人的耳朵里。 突然见到夜不惑花无坷掀开帐子走进来,他们三个脸色都带上了几分惊讶与高兴。 花容钰父子齐声向夜不惑行礼。 “参见王爷!” 夜不惑颔了颔首。 “二位免礼。” 花竹空也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 含笑着摸了摸花无坷的头,又拍了拍夜不惑的肩膀。 “此行可有受伤?” 花容钰和花无境也凑过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 花无坷笑着摇摇头, “放心,我没有受伤。” “粮食也已经运回北漠关了。” 听到这话,花竹空骄傲的扬起头来。 “祖父就知道,我的岁岁一定能将此事办成!” 花容钰眼眸中也盈满笑意。 祖孙三人又对着夜不惑二人嘘寒问暖了一番后,夜不惑开口道: “战况如何?” 花容钰答: “王爷放心,北国虽然十五万大兵压境,但北漠关易守难攻,如今又解决了粮食问题。” “击退北国,只是时日问题。” 听到父亲的回答,花无坷开始思索了起来。 夜七带着五万玄铁军奉命驻扎在安阳城,以防西国再次来犯时安阳城能及时迎敌。 同时将坞城夺回。 如今玄铁军加上花家军,北漠关也只有十万将士。 若想要万无一失的守住北漠关,着重于防守是最好的办法。 可这样一来,北国也不会损失太多兵力,等他们休养一阵之后,一定还会在卷土重来! 想到这里,花无坷转头和正和花竹空一起坐在上位的夜不惑对视着。 仅一眼,花无坷就知道了对方和自己是一样的想法。 夜不惑给了花无坷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他眼眸一黯,冷冷开口道: “这次,本王要让北国大军有来无回!” 虽然北漠关有地理优势,但毕竟与北国的十五万大军相比,兵力相差悬殊。 可此次北国士兵倾巢出动,的确是一个能让北国元气大伤的好机会。 花容钰思索片刻后抬眼看着夜不惑,问道: “王爷可有计策?” “北国的战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被喂养新鲜的草料。” 北国此次为了能攻下夜国,不仅派出了大军,更是为他们配备了战马。 塞外的战马无一不是万里挑一的上品,这使得北国这次攻势如虎添翼。 但,如今冬日才刚刚过去,不仅塞外,就连北漠关也还是一片荒芜。 花容钰有些明白夜不惑的意思。 他们可以在草料中动手脚然后趁北国不备喂给他们的马儿吃。 但是他又皱了皱眉,开口道: “这新鲜的草料,我们也没有啊。” 花无坷适时的出声。 “女儿曾听闻北国的战马最喜食一种黑豆。” “而这次从南国带回来的粮草中,恰好有这种黑豆。” 等花无坷说完,夜不惑接过话头,接着道: “赵毅能配制一种药,马儿吃完这药后很快就会发狂。” 这药虽然会使马儿发狂,但等药效过去之后马儿就会恢复正常,不会对它造成伤害。 听完了这药的作用,花无坷眼里发亮。 “那等我们岂不是可以趁机抢了他们的马儿?” 夜不惑看着她,勾了勾嘴角。 他也正是此打算。 事不宜迟,几人招来属下,吩咐他们将赵毅配置好的药粉溶于书中,然后将黑豆浸泡在内。 第100章 夜不惑疯了 第二日天不亮,北国就已经敲响了战鼓。 夜不惑和花无坷二人站在城墙之上,冷冷注视着边外黑压压的大军。 因为粮食已经充足的缘故,花容钰不再下令让士兵都留在城内防守以保存体力。 今日,北国一敲响战鼓,北漠关就直接打开城门迎敌。 赤色的花家军和玄色的玄铁军一同涌向身穿棕色铠甲的北国士兵。 前几日的龟缩城内之举让北漠关士兵觉得自己受了窝囊气,如今终于能够与敌人正面对战。 他们拿出了十二分的气势,势必要一雪前耻。 即使人数比北国少,他们也丝毫没有胆怯。 一边迎敌,他们一边痛快的大喊: “哈哈哈哈北国小儿,就算你们人多又如何?” “爷爷我一个打你们十个!” …… 北国的统帅裘岳见北漠关不再禁闭城门一味防守,而是打开城门与他正面交锋。 他心里咯噔一声,心道一定是夜不惑已经回到北漠关了。 眯了眯眼,他往城墙之上看去。 果然看两道身影在城墙之上并肩而立,其中那个穿着玄色轻甲和玄色战袍的人,不是夜不惑还能是谁? 裘岳看着这个他简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对手,咬着牙咒骂道: “一群废物,连使个计谋将夜不惑拖住都做不到!” 眼见着两军前锋在北漠关前迟迟僵持不下,裘岳黑着脸举起自己的右拳。 负责吹号角的司号兵一见到裘岳的动作,急忙拿起号角吹起来。 “呜呜呜----” 一阵浑厚的号角声出现。 正在原地待命的北国骑兵一听见这号角声,下一刻就如离弦箭一般向前冲去。 待骑兵骠骑加入了战场,北国的士兵如有神助。 眼见着一个玄铁军将一个北国士兵掀翻在地,下一刻就要用长矛刺中他的脖颈。 忽然感到一阵疾风掠过,那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滚出去好远。 原来是被北国战马的马蹄踢中了身子。 战马不仅矫健有力,动作也很是迅速。 北国骑兵仗着有战马加持,在战场上四处游动。 原本在玄铁军和花家军就算以少敌多也游刃有余,但随着铁骑的加入,他们渐渐感到有些吃力了。 眼见着北漠关就要处于下风。 夜不惑冷冷开口,道: “放。” 随着夜不惑一声令下,一排士兵上前,将早就准备好的包袱用投石器往城外投下。 另一排士兵则拉满手中的箭弓,只等夜不惑再次下命令。 此刻从城墙下往上看,密密麻麻的灰色包袱就像铺天盖地落下的石阵。 看见城墙上有‘石头’落下,北国的士兵全都开始闪躲着以防被砸中。 裘岳没想到夜不惑会在此刻上投石器,如今北国最精锐的骑兵和战马都在战场上。 他可不想这些北国最重要的战力折在这投石器下。 他猛地站起来,对着城墙上的夜不惑大吼道: “夜不惑!你不是爱兵如子么!” “战场上还有这么多你们的士兵,你他娘的都不管他们的死活了么!” 吼了半天,也不见夜不惑有丝毫理会他的意思。 反而看见他再次举起手下了一个命令。 然后一片箭雨落下。 看着密密麻麻落下的‘石头’和箭雨,裘岳的瞳孔越瞪越大。 夜不惑这是准备将两军的士兵都弄死么? 他目呲欲裂的对着夜不惑大骂道: “你他娘的疯啦!” 此刻,原本正在对战中的北国士兵全都严阵以待的准备躲避从天而降的紧密的‘石头’和箭雨。 但是裘岳却发现北漠关士兵不仅丝毫没有在意城墙上落下的‘杀机’,反而趁此机会对惊慌失措的北国士兵全力发起了攻击。 此刻裘岳都有些佩服北漠关的将士了。 “这他娘的夜不惑到底是怎么训的如此不怕死的兵啊!” 裘岳刚咒骂完,就看原本快要落下的‘石头’竟然被追击而来的箭射了个对穿。 然后天上就下起了瓢泼的‘黑雨’。 待‘黑雨’落下,北国士兵才发现那是黑豆。 他们看着这些黑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但是裘岳已经隐隐有了些猜想。 他连做手势都顾不得了,着急的大吼道: “快!快让他们撤!” 号角声再次响起,北国士兵听令准备撤退。 他们牵扯缰绳,控制着正低头吃黑豆的马儿往后撤。 可惜还没撤多远,马儿突然开始蹬起前蹄,身子上扬。 一边嘶鸣,一边疯狂蹬蹄子。 好多士兵已经被这突然发狂的战马摔下了马背。 有的甚至上一刻还骑在马背上,下一刻就被马蹄踏死。 北国的士兵慌做一团。 就在此刻,北漠关的城门再次打开。 花无境和夜不惑各带领一队精兵杀入战局。 没了战马,北国的铁骑犹如失去了左膀右臂。 在花家军和玄铁军的精锐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裘岳眯了眯眼,指挥了自己身旁的一个副将前去支援。 “裘野,带上大部队,去将战马给老子带回来!” 裘野带着大批人马冲向夜不惑。 新加入战场的北国士兵很快就将花无境和夜一等人缠住。 夜不惑也陷入了重重包围圈。 但在这重重包围之下,夜不惑连一丝动作都没有放缓。 游刃有余的舞动着手中的剑,岁墨剑所到之处犹如秋风扫落叶,溅起一片红色的花。 夜不惑很快冲破包围圈向裘野。 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眼里一片冷光的战神,裘野觉得自己仿若看见了索命阎罗。 他好似被定住了一般,只能睁大眼睛看着夜不惑挥剑向自己而来。 就在岁墨剑即将刺入他眉心时,他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随手抓起一个一直护在他左右的北国士兵向夜不惑扔过去。 他转身就往回逃。 夜不惑在马背上凌空一跃就将那个替死鬼踢飞了去,然后提起剑飞身向裘野而去。 眼见着裘野就要被夜不惑擒住,裘岳在此刻赶来。 他一挥大刀,裘野配合着弯腰,大刀从裘野脑袋上掠过斩向夜不惑的脖子。 待夜不惑微微后撤着远离刀锋时,裘岳看准时机对他撒出一把粉末。 第101章 击败北国 白色的粉尘飞散,夜不惑一瞬间被这粉尘干扰了视线。 就在夜不惑闭眼的几息之间,裘岳已经带着裘野逃回了后方。 眼看着前锋骑兵已经沦为北漠关的刀下亡魂,大部队也在花无境和夜一的碾压之下毫无还手之力。 裘岳不再犹豫,当即下令撤兵。 北国撤退之后,战场上只剩下北漠关的将士和还在发狂的北国战马了。 第一次面对这么多千里挑一的战马,花无境心里止不住的高兴。 但看着还在时不时扬起蹄子的马儿,他又有些傻眼了。 “这这这,这得发狂到何时啊?” 还好赵毅及时送来了解药。 将药粉兑进水里给马儿喝下去,很快,马儿就安静了下来。 晚上,大家回到了城主府。 花容钰向自己的父亲诉说着今日的战果,听得花竹空爽朗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 “没有了战马,还损失了一大半兵力。北国怕是好几年都不敢在靠近我夜国了,哈哈哈哈哈。” 此刻大家正坐在一起用着晚膳,段瑞也在。 听闻有战马,他忍不住小小欢呼起来。 “太好了!瑞儿可以去看看么?” 花无境摸了摸段瑞的头,笑着答道: “当然没问题!” 晚膳过得其乐融融。 待用完晚膳之后,段瑞回到自己的房里继续看功课,剩下的几人开始讨论起了安阳城的事情。 “为何这个宗武明明是宗南国的人,手里却有宗北国的秘药?” 花无境看着夜不惑,疑惑的问道。 夜不惑开口回道: “是那个找上他的幕后之人给他的。” 花容钰一听,就理清了其中关键。 这幕后主使必定是与北国有关的人,拖住夜不惑就是既是为了让西国去偷袭坞城和越城,也是为了北国能趁机攻打北漠关。 “北国的人手里握着宗北国的秘药,看来这宗北国已经完全归顺于北国了。” 夜不惑点点头,无声的肯定了花容钰的想法。 “坞城和越城怎么样了?” 花竹空没想到在过去的几日,与北漠关临近的两座城池竟然落入了敌寇手中。 开口问起时,他的声音中带着愧疚与哀叹。 “可有好好安抚百姓?” 花无坷起身给祖父倒了杯茶,温声道: “越城没有被攻破,坞城也被王爷收回来了。” “百姓也都安抚过了,祖父放心。” 听完花无坷的话,花竹空拍了拍她的手。 在得知,即使在最后关头,花无坷也没有放弃越城自己逃命,而是明知死路一条也依然选择和站在越城一起时。 花竹空眼里流露出心疼,也流露出欣慰。 “越城一战,岁岁做得很好。” “有我花家军的风范!” 说到越城,花无坷突然想起越城主说过的话。 “越城主曾提起过,他在西国攻破坞城时就派人向安阳城和北漠关送信。” “但不仅没有得到回信,连送信的人也没有回到越城。” “啪!” 花无坷话音刚落,花容钰就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岂有此理!本以为北漠关就算有人对花家军玄铁军有异心也不过是夜国的内斗罢了。” “没想到他们竟然连有敌人攻打过来这种消息都敢拦截!” 花无境也觉得此事实在是不可思议,有些犹豫的猜测到: “会不会此人不是夜初霁的人,而是北国混进来的细作?” 夜不惑很快否决了这个猜想。 “所有入我们两军的人都是被查过祖籍底细的,北国的人不可能混进来。” 花无境也知道两军选人有多严密,刚刚那番猜测不过是因为不敢相信夜初霁竟然如此胆大妄罢了。 听见夜不惑的话,他没控制住的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夜初霁他……是不是疯了?” “他可是太子,夜国失去城池对他有什么好处?” 花竹空从前跟着先皇时,也是深耕朝堂多年。 花容钰父子不明白的事情,他确是一想就透。 “哼,若是我们没能守住北漠关和越城,还有命活着回到京城么?” 花无境没忍住道: “皇上和太子已经忌惮我们到如此地步了么?竟然愿意用三座夜国的要塞之地来换取我们的性命。” 夜不惑微微摇了摇头,缓缓开口说道: “皇上不至于此。” 花无坷也在此时开口: “想要我们死在北漠关的,是夜初霁。” 花容钰虽然不精于朝堂之事,但毕竟当了多年的大将军。 他此刻也明白过来。 “私兵。” “太子怕我们回京后将他养私兵的事禀告给皇上。” 花无境对夜初霁唾弃道: “如此小人,怎么配继承皇位!” 若不是夜初霁从中作梗,越城也不会得不到支援,害得花无坷在越城一个人苦苦撑着。 一想到这儿,夜初霁眼里就泛起冷光。 “眼下,最重要的是揪出这个奸细。” 花容钰也冷着脸点头,然后又叹了一口气。 “此人能掩藏这么久,想必是轻易不会有所动作啊。” “这次是因为北国来犯才出手想致我们于死地,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他露出马脚了。” 夜不惑勾了勾嘴角,冷笑着开口道: “除了我们的命,还有一样东西。” “夜初霁一定会感兴趣!” 花无坷像是想到了什么,一瞬间,她就明白了夜不惑说的是什么东西。 她看向夜不惑,开口道: “铁矿!” 没想到花无坷能这么快说出他心中想法。 夜不惑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夜初霁想要养兵,粮食和武器必不可少。” “粮食可以暗中购买,但武器不行。所以他只能私采铁矿来自己造武器。” 上一次花无坷和夜初霁一起去追查朝廷派发的粮食的下落时,阴差阳错毁掉了东山头的铁矿。 若是他再次得到有关铁矿的消息,一定会再次出手! 第二日,夜不惑照例来到了军营。 在主帐中,两军的将领们齐聚一起商讨着事宜。 突然,花无境带着抱怨的声音响起。 “啧,这朝廷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们送铁石啊?” 第102章 看山录 “经过上次痛打北国,这士兵们用的刀都瘸了。” 花家军左将军陆无名附和道: “花将军说得是啊,这几日练兵时,属下见他们手上拿的东西。” “都不能称作是刀了!” 有了花无境和陆无名开口,玄铁军的将领也开始出声。 前锋将领沐阳开口道: “总让士兵用不像样的武器也不是办法。” 玄铁军的右将军也附和道: “平日里还能将就用,但若是真到了战场上,这可如何是好啊!” …… 看着下面大家都你一句我一句的探讨,夜不惑开口道: “本王早已向皇上禀报了铁石的事,但是……” 夜不惑叹了一口气,随后将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额间揉了揉。 任谁一看就知道他也正在为此事苦恼。 花无境适时接过话头。 “这朝廷一直不给我们发铁石,难道就要让将士们一直等着么?” 众将领们又纷纷开始附和。 “是啊!” “这可不能一直等啊!” …… 看着将领们都认为此事紧急,他用略带无奈的声音开口问道: “诸位将士可有什么良策?” 此话一出,下面坐着的将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可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营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原本站在夜不惑身后的夜一微微上前一步。 他微微压低了声音道: “在下曾听闻,这北漠关,山上光秃无杂草,山石呈红色。” “这可能是有铁矿的表现。” 夜一一说完,花无境就开口提议道: “那我们岂不是可以自己采铁石?” 花容钰对着花无境低声呵斥道: “休得胡言!” 花无境也恼怒着回答道: “上次军粮的事大家也看到了,朝廷根本不管我北漠关士兵的死活。” “难道真要看着北漠关士兵无兵器可用么?” 花容钰被他这番话说得无可奈何,但又不得不开口反驳他。 “私采铁矿可是死罪!” 花无境还想说些什么,但夜不惑突然出了声。 “花将军不必动怒,铁矿的事还未确定。” “待找到铁矿之后,本王会和皇上禀报此事,得到皇上恩准之后再行开采。” 花容钰敛着神色缓缓点头。 “王爷所说,老夫以为可行。” 话毕,花容钰又带着些叹息的说道: “可这军营中,也没有那精通开山采石之人啊!” “想找到铁矿,谈何容易?” 夜不惑将自己的食指在桌案上轻轻点着,像是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开口道: “本王此行带回一个叫宋平的铁匠。” “据宋平所说,他祖上世代与铁打交道,也曾研究过铁矿。” 很快,宋平就被夜不惑差人请到了营帐里。 “草民宋平,叩见王爷,各位将军。” 行完礼之后,夜不惑开口问道: “你可了解铁矿该如何勘探?” 宋平惊慌失措,连忙跪下回答道: “草民不敢!草民知道私采铁矿乃是死罪!” “草民绝对没有打过铁矿的主意!” 花容钰抬手,当即有一个士兵上前将伏跪在地上的宋平搀了起来。 “不必惊慌,如实回答便是。” 宋平细细想了想,然后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 “草民曾听先父提起过,祖上确有人有这勘探矿石的本领。” “但这本领并没有被传下来,草民实在对此一窍不通啊!” 听见宋平也对此一窍不通,在座的将领都或高或低的发出叹息声。 有将领失望的开口: “还是只能等着朝廷发铁石了。” 其他的将领也叹息着附和。 “是啊。” …… 就在大家情绪一片低迷的时候,宋平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开口道: “草民突然记起,先父还提到过一本‘矿山录’,这是祖上写的关于勘探铁矿的事迹。” “上头还记录了有关这北边群山的一些勘测。” 宋平话一说完,陆无名欣喜的开口道: “北边群山?那不就是北漠关周围的山脉么!” 夜不惑舒展了眉头,问道: “‘看山录’可在你手中?” 宋平答: “并不在草民手中。” 宋平解释道,他也只是听先父提到过这本书。 从未亲眼见过。 “不过先父的书籍都收纳在家中。” “若是此书真的存在,必定就在家父的书房里!” 宋平的家宅在越城,此事还得到越城去办。 夜不惑让宋平下去准备准备,两日后,前往越城。 商议完了这件事,众将领们都告退离开了营帐。 虽然铁石还没有确切的下落,但也算有了些眉目。 陆无名,沐阳以及好一些将领脸上都带着笑意。 “等找到了铁石,我也得弄把新家伙来玩玩儿!” 陆无名朗声开口。 沐阳也哈哈大笑着附和: “哈哈哈,说的是啊!俺们都多少日子没摸到过新玩意儿了!” 两人边走边笑谈着,说等有了铁石,造了弓箭。 就一起进山打猎去。 两人高谈阔论了半天,陆无名发觉平日里话也不少的李森今日好像有些寡言了。 他上下打量了几眼默默走路的李森,猛地一巴掌拍在他肩上。 李森好似正在思索着什么,突然被陆无名一拍,他被惊地整个人止不住的一抖。 他刚刚思索着其他的事情,根本没听见陆无名他们谈论着什么。 此刻李森还未完全将心中思绪完全放下,他结结巴巴的开口问道: “你,你突然拍俺做甚?” 陆无名啧了一声,不解的开口道: “我说你今儿怎么怪怪的,刚刚在营帐里大家都在讨论铁矿的事儿。” “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往日里也没少听你抱怨武器都旧了啊。” 李森嘴巴张合了好几次,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他最后瞪了陆无名一眼,神情似乎带了些许恼怒。 “你管俺那么多做甚!” 说完这话,李森加快了离开的步伐。 被李森这突如其来的脾气弄的莫名其妙。 陆无名满眼疑惑的看着李森离去的背影,他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沐阳。 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说道: “李将军今儿个怎么了这是?” 第103章 异常 沐阳也和陆无名一起,两人站在原地看着远处李森越来越小的身影,眉头都皱在了一起,沐阳一脸摸不着头脑的表情。 “李副将是不是有心事?” 两人相对无言了一会儿,最后沐阳失去了耐心。 他摆了摆手,踏着离开的步伐,操着粗犷的声音说道: “算了算了,随李副将去。” 陆无名也随之离开,他努着嘴点点头。 “也是,有那功夫老子不如去练练准头。” “等来日我们进山打猎,我一定不会再输给你!” …… 吩咐完这事,夜不惑和花容钰父子回到了城主府。 用完晚膳之后,夜不惑按照惯例坐在书房看兵书。 渐渐的,窗外有月光透过窗户洒到书桌上。 夜不惑微微抬头望着窗外的明月。 没一会儿,他就将手中的书合上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叩叩叩。” 花无坷正懒洋洋的靠在贵妃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青竹聊着天。 突然听见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屋外的侍女开口道: “小姐,王爷来了。” 花无坷下了贵妃榻,刚踏出门外就撞进了夜不惑温柔注视着她的视线中。 “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花无坷出声道。 “带你去一个地方。” 冬季已经慢慢过去,春日来临,北漠关也不再如数日前那么严寒。 但是夜晚还是极冷的。 跟在花无坷身后的青竹闻言,转身进屋里拿了一件狐毛斗篷出来。 青竹刚准备给花无坷披上,就见夜不惑伸出手来接过了斗篷。 仔仔细细的给花无坷披上,然后将领口处两根绒毛制成的系带握在手里,专心打结。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 打结时,夜不惑微凉的手背总是时不时的蹭过花无坷的面颊。 带起的微微的痒意,惹得花无坷忍不住低头看着他的手。 这一看,花无坷就忍不住弯起了唇。 修长匀称得宛如玉雕出来的手掌,平日里握着长剑也游刃有余。 此刻却被两根系带难住了。 绕来绕去,差点把自己的手给缠了进去。 顺着手掌,花无坷又慢慢转移视线,看向这手的主人。 只见他神色认真,却没有丝毫不耐烦,只是专心的摆弄着两根系带。 好像在处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物。 片刻之后,一个算不上精美的斗篷花苞结歪歪扭扭的挂在花无坷胸前。 夜不惑左右端详了一会儿,然后眉毛微蹙着又将手伸了过去。 还未碰到那花苞结,他的手就被花无坷给握住了。 感受着温暖的柔荑,夜不惑对着花无坷略微挑了挑眉。 花无坷没有多说什么,径直拉着他向前走去。 “系好了,走。” 两人走到城主府门口时,夜一已经牵着一匹马等候在那儿了。 看见马匹,花无坷有些惊讶。 “还需要骑马前去?” “骑马快些。” 若是白日里,夜不惑不介意带着花无坷慢悠悠的走着去。 总归也不远。 但此时天已经黑了,不便耽搁太久。 夜不惑干净利落的上了马,然后俯下身来用一只手半圈着花无坷的腰。 毫不费力就将花无坷抱上了马背,让她紧靠在自己胸前。 花无坷鲜少在人前和夜不惑有过多的肢体碰触。 如今夜一和青竹还在一旁,她猝不及防被夜不惑拦腰抱进了怀里,一时有些羞赧。 含羞的瞪了一眼夜不惑,她道: “我自己可以上马!” 夜不惑看着花无坷瞪着圆圆的眼睛‘怒视’着他,想到了还是孩童的她。 每次在花家军那里学到一点三脚猫的招式就来找他比试。 怕她输了会哭,夜不惑每次都放水。 结果那个小人精在夜不惑故意输了几次之后,忽然察觉出来夜不惑在让着她。 从小在军营里见惯了比武,花无坷耳濡目染的知道尊重对手就要拿出全部实力。 所以在花无坷眼里夜不惑这就是在瞧不起她,才不愿意和她真的比试。 当即就生气起来。 惹得夜不惑哄了她好久,最后不得不瞒着祖父给她买了好多零嘴儿,花无坷才愿意搭理他。 看着花无坷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冲他使小性子就微鼓的脸颊和瞪的圆圆的眼睛。 夜不惑眼里荡开了笑意,轻轻捏了捏她如粉桃儿一般的脸。 微微低头,在她耳边轻声开口: “我知道,可我就想抱着岁岁。” 花无坷没想到夜不惑会说出如此直白的话,不知道夜一和青竹有没有听到。 她将脸埋进夜不惑的胸膛,选择当一只鹌鹑。 揉了揉小鹌鹑的脑袋,然后给她戴上了斗篷的帽子。 夜不惑驾着马儿往郊外而去。 夜一和青竹很识相的隐去了身形,暂时重回了暗卫的身份。 骏马在夜色中穿梭而过,带起一阵夜风。 幸好花无坷被夜不惑用斗篷裹着抱在怀里,一点也没察觉到冷。 约莫一刻后,马儿停了下来。 夜不惑低头用嘴角亲昵地蹭了蹭花无坷光洁的额头。 “岁岁,到了。” 花无坷这一路在夜不惑怀里被颠簸得昏昏欲睡,她迷蒙着眼睛将帽子摘下,抬头看向西周。 马儿停在一片荒漠沙地的高处,在这沙坡的下面,是一湾形如弯月的湖水,湖水旁还伫立着几棵柳树。 今夜月光皎洁,明亮的月光落进这湖里,湖面变得波光粼粼。 偶有一阵微风吹过,湖面泛起涟漪,带着洒落在其上的光辉闪烁跳动,像一颗一颗明明闪闪的星子。 突然一尾红鱼跃出了水面,波光被荡开来。 这一跃,惊动了低垂到湖面的柳梢,也将看这美景看得入了迷的花无坷给惊醒了过来。 她开心的摇着花无坷的手臂,小声欢呼道: “这是什么地方,好漂亮!” “这是偶然间路过这里发现的,住在那边的几户人家称这儿为映月湖。” 花无坷有些意外。 “还以为你每天不是在军营就是在书房,竟然还会来这样的地方。” 夜不惑对着向朝南的方向颔了颔首,淡淡的解释道: “这是整个北漠关里,最接近京城的地方。” 第104章 最近的地方 没听懂这和京城有什么关系,花无坷转头疑惑的看着他。 但夜不惑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所谓的偶然,不过三年前。 那时他已经带着玄铁军驻守了两年边关,好不容易等来一个班师回朝的日子,却发现花无坷对他不再如往日亲近反而多了几分疏离和厌恶。 还没来得及主动缓和和她的关系,又收到了北国来犯的消息。 他只得匆匆离开,却在不用上战场的时候时时刻刻被花无坷占据了心神。 终于在北国又一次被击败了之后,玄铁军花家军聚在一起庆祝胜利。 和两军将士共饮了一杯烈酒之后,夜不惑一个人骑着马离开了军营,漫无目的的走着。 等他发现走到了这里的时候,才惊觉自己一直朝着京城的方向在行走。 京城有佳人,他心向往之。 可为了夜国的百姓,他又不得不留守在这里。 今日,再次来到这里,夜不惑已经不复当时刀绞一般的心绪。 因为,如今佳人已经陪伴在他身旁。 夜不惑牵动了一下手中的缰绳,马儿便缓缓向坡下走去。 坡下有一个小村庄,零零散散的住着几户人家。 马儿停在了一个店铺前。 夜不惑率先下马,随后又伸手将花无坷扶下。 店铺没有牌匾,只是在门楣处斜斜插了一个旗子。 花无坷好奇的辨认着那旗子上写着的字。 “牛-肉-汤?” 夜不惑应了声道: “嗯,味道不错。” 两人相携而入。 因为天色已晚,店内没有其他客人,只有一个老人坐在长椅上,靠着桌子打瞌睡。 突然门口的风铃被风拨动,发出几声清脆的铜铃声。 老人被这铜铃声唤醒,睁开眼恰好看到一身玄色的夜不惑和身着淡青色长裙的花无坷踏着月色走进来。 老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看到了仙人? 待他又仔细看了一会儿,才辨认出来。 “少年郎,你又来啦?” 夜不惑淡笑着答是。 老人热情的收拾了一下正对着门口的那张桌椅,招呼着两人坐下。 待两人落座后,老人朝着里间喊了一声: “老婆子,来客人了!” 很快,就有一个老婆婆掀开里间的布帘走了出来。 “哎哟,少年郎这次还带了个这么漂亮的姑娘,成亲了?” 花无坷没想到夜不惑和这老夫妻能这么熟稔交谈。 她沉默着,眼神漂移着四处乱看,一时有些面红。 夜不惑则神色从容的回答道: “就快了。” 闻言,老夫妻齐齐笑眯了眼。 “好啊,好啊,这可是大好事啊。” “还是老样子?烙饼和汤?” 得到应答之后,两夫妻就转身去了灶台。 想着刚才老夫妻对夜不惑如此熟稔的样子,花无坷开口道: “你经常来这里啊?” “无事的时候就会来此坐一会儿。” 正在忙活着烙饼的老婆婆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冲着花无坷开口道: “姑娘啊,你是京城来的。” 花无坷惊讶道: “您怎么知道?” 老婆婆抿着唇笑了笑。 “那就是了。这少年郎以往啊,都是在过节的时日来。” “有一次中秋节啊,老婆子我见他坐在你那个位置对着月亮发呆。我就问他,少年郎你为何总是在过佳节的时候来啊?” 说到这里,老婆婆用沾满面粉的手指,指了指门外的月亮,然后继续说道: “结果他回答我说啊,因为这里离京城的月亮最近。” 花无坷随着老婆婆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觉这个位置一抬眼就能看到月亮。 “当时我就猜啊,小伙子这指定是思念着京城的某个小姐呢!” 然后老婆婆又不乐意的瞪了一眼一边搅拌着牛肉汤,一边笑着静静听他说话的老人。 “这糟老头子当时还说指不定是我多想了。” “但是今日一见到你,我就知道老婆子我猜对了!” 老人侧过头,看着老婆婆高兴的扬起眉头的样子,跟着笑道: “是是是,是我这个糟老头子不对了。” 在那之后,老夫妻又时不时的说了几句话,而花无坷已经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她愣愣的看着天上的月亮,好像透过那月亮看见了前世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也在每个佳节之日默默坐在院子里望着月亮。 花无坷还陷在思绪之中,突然察觉到了一阵热气。 原来是老人已经端了两碗牛肉汤放在了桌上,还有一叠刚出锅的烙饼。 夜不惑将整理好的餐具放到她面前,“尝尝。” 花无坷夹了一块饼放进嘴里嚼了嚼,然后又用勺子喝了一口牛肉汤。 很普通的味道。 可是夜不惑刚刚明明说这家味道不错。 他作为夜国最受人敬重的战神,什么山珍海味没有吃过?怎么会觉得这么普通的一碗汤和饼不错? 花无坷迷迷瞪瞪的思绪好像有些清明了。 难怪夜不惑一个整天忙于战事的人会知道映月湖这么幽静的地方,会和这里的一对普通老夫妻如此熟稔。 原来在每一个当我一个人在京城孤独度过的日子,都有一个人在北漠关默默的念着我。 她察觉到心里一下子就被填的满满的,满到喉咙涌上一股酸意。 花无坷低着头,一口接一口的喝着汤。 她忽然觉得,原来这汤味道真的不错。 在不自觉间,她有些微红了眼眶。 夜不惑用指腹在她的眼尾轻轻拂过,察觉了她的异样。 “可是不合胃口?” 将他的手握住,贴在自己的脸颊,花无坷摇了摇头。 “没有 我很喜欢。” “就是有些被热气熏了眼睛。” 闻言,夜不惑接过她的汤碗,轻轻搅拌着。 “等凉一会儿再喝。” 老婆婆在此时又送了一壶酒过来。 “这是今年最后一壶冬温酒了,算是我这老婆子对你们的一点祝福。” 二人道谢之后接过了酒壶。 花无坷早就听说过北漠关的冬温酒,但是一直没有机会尝试。 冬温酒是北漠关的特色,是用驱寒的药材泡制的酒,在放在天然的温泉中温热后制成的。 第105章 冬温酒 这酒虽然驱寒,但是十分浓烈。 平日在城主府里他们几人小酌一杯的时候,饮的都是温和回甘的温酒。 今日恰好遇上一壶,花无坷取了两个碗就准备往里倒。 却被夜不惑接过了酒壶。 看见酒壶被夺走,花无坷不满的瞪着他: “你干嘛!” “这酒很烈,别多喝。” 夜不惑在碗里倒了一小口之后推给她。 有了夜不惑的叮嘱,花无坷试探着小小抿了一口。 酒流过喉咙进入身体,片刻后身体就泛起一片热意。 如果忽略那喉咙传来的淡淡火烧一般的感觉,这酒让人变得暖暖的,竟然还挺舒服。 花无坷满意的眯了眯眼,将酒一口饮尽后又把空碗推了过去。 “我还要!” 夜不惑没想到花无坷竟然会喜欢上如此浓烈的浊酒,无奈的看着她,道: “岁岁会酔的。” 花无坷此刻心情很好,就想好好畅饮一杯。 “不会的。再说了,醉了不正好回房歇息么。” 夜不惑见她兴致如此之高,也不再拦她,左右有自己在她身旁照看着。 倒上了两大碗,两人一起闲聊着,一起慢慢饮着这浊酒。 从花无坷儿时的趣事到夜不惑在北漠关的所见所闻。 不一会儿,花无坷的脸颊已经染上了两抹红霞。 看着花无坷变得有些迷蒙的双眼,夜不惑不动声色的用自己的空碗调换了花无坷的半碗酒。 等花无坷在端起酒碗的时候,发现碗已经空了。 “咦?” 她有些迷惑的将碗倒转过来,发现果真一滴也没有了。 “夜不惑,我的酒呢?” 看着她如此举动,夜不惑宠溺中带着些许无奈,果真还是醉了。 “已经没有了。” 将花无坷扶起来半抱在怀里,夜不惑向老夫妇告别。 他们离开之后,桌上放着两锭金子,是对老婆婆祝福的谢意。 抱着夜不惑上了马,两人沿着来时的路缓缓走着。 花无坷的思绪因为醉酒而变得缓慢,她看着马儿向村外走去,有些迷茫的问道: “我们要去哪儿?” “我们回府。” 一听回府,她的嘴角一下子就撇了下来。 “不要回,府里只有岁岁一个人,不要回……” 知道花无坷这是以为自己要回的是将军府,夜不惑心疼的摸摸她耷拉着的脑袋。 轻声哄到: “不是岁岁一个人,府里有岁岁的祖父,有父亲和兄长。” “我也会和岁岁一起回去。” 闻言,花无坷开心的抬起头和他对视。 “你和我一起回去的话,以后我们就可以一直相伴。” “你也无需再对着月亮思念我啦。” 夜不惑如黑夜一般的瞳孔深深的望着花无坷因为醉酒而蒙上一层水雾,比此时恰好经过的映月湖还要美上三分的眼睛。 然后满足得看着她的眼中此刻满满的全都是自己。 视线缓缓下移,停在花无坷微微笑着的红润的朱唇上。 清冷的月亮挂在天边,明媚皓齿的心上人就在眼前。 夜不惑忍不住喉结微动,低哑着嗓音道: “好,一直相伴。” 两人骑着马,沐浴着夜色往回走。 醉酒后的花无坷倚靠在夜不惑怀里昏昏欲睡,嘴里还时不时的嘟囔着什么。 明明知道她在醉酒说胡话,夜不惑还一句不落的应答着她的每一个字。 等回到城主府时,花无坷已经彻底入梦了。 夜不惑一路将她抱进房中。 临走时,他坐在花无坷床边,抿着唇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 最后还是没忍住,他低下头,薄唇轻轻落在花无坷眉心。 重活一世,花无坷每日都在读书习武势必要保护花家军和夜不惑。 她已经习惯了每日早早醒来,即使前一夜醉酒了也不例外。 睁开眼睛在床上坐着,她回想着昨日的梦。 梦里她又变回了那个被夜初霁和花静谦蒙蔽的花家草包。 一个人住在偌大的将军府,空空荡荡的,只有月亮和自己做伴。 她对着月亮述说自己对祖父他们的思念,述说自己的迷茫和委屈。 就在她认为这些话不会有第二个人听到时,突然传来一个温柔又熟悉的声音,认认真真的回应她的每一句话。 抚慰她每一个委屈的情绪,告诉她他会一直在他身边。 心渐渐变得安定,连嘴里也有一股甜滋滋的味道。 她又觉得眉心传来一阵温暖的触碰,然后她就安心的睡了过去。 花无坷坐在床上,手指轻轻触碰自己的眉心,嘴角含着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笑。 青竹进来时,就看见花无坷坐在床上揉着眉心的样子。 她担忧的快步走了过去。 “怕小姐醒来头疼,王爷昨夜为小姐按了按头,还喂了醒酒汤。” “小姐可是还有些头疼?” 难怪今日醒来觉得神清气爽,一点也没有感到不适。 花无坷放下了手,摇了摇头道: “没有。” 下榻后,花无坷如往日一样去祖父院子里用膳。 在喝了几口粥之后,花竹空放下了碗筷,开口道: “查的怎么样了?” 花容钰回道:“昨日接到了一封寄往北方的书信。” “我和王爷看过之后,将书信原封不动的寄出去了。” 花竹空点点头。 “只要他们有所动作,那就好办了。” 见花无坷早膳用得差不多了,夜不惑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将水放到花无坷手边后,夜不惑开口道: “巡鹰营时刻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放过,老将军不必担心。” 巡鹰营是从玄铁军挑选出来的一支专门用来勘探消息的精锐部队。 他们也不露于人前,知晓他们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总是在暗地里执行重要且隐秘的任务。 人数约莫一百二十人,和暗卫一样,都是经过了安王府和玄铁军层层考验才选拔出来的。 不仅忠心耿耿而且能力卓越。 只要他们出马,没有任何异动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近日营中并无大事,夜不惑也没有如往常一般去军营。 湖心亭中,二人正在对弈。 初春的风扬起亭子四周的纱幔,也拂过花无坷的脸。 第106章 举棋不悔 她蹙着眉,右手握着一颗白子,思索着该将这手中的棋子落在何处。 眉头越皱越深,她微微有些不耐烦的拨开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随后认命一般的拿起了手边的书籍。 低眉翻看一会儿书,又抬眼看一会儿棋局,反反复复,眉头就没松开过。 夜不惑看着她像小鸡啄食一样不停的抬头低头,越看嘴角的笑意就越深。 终于,他温声开口提醒道: “这是山雀残局。” 听见了夜不惑的话后,花无坷又开始在书中查找,片刻后找到了夜不惑口中的山雀残局。 按照书上所说,她终于将手中的白子落下。 几乎没有思考,夜不惑两根手指捻着一个黑子随意的放在了棋盘中。 很快,他又微微蹙了蹙眉头,然后将刚刚落下的黑子换了个位置。 怎么能悔棋呢! 花无坷心里窃喜,终于让她逮住一次夜不惑在对弈中的失误了! 花无坷扬起眉,嘴角带着笑,一副‘终于被我逮住了’的表情,眉飞色舞的说道: “举棋不悔!” 夜不惑挑了挑眉,微微勾起唇角,问道: “岁岁可确定不让我悔棋?” 花无坷白嫩的手掌往石桌上一拍,一副‘一身正气’的模样,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当然了,我可不会因为你是王爷就对你网开一面!” 夜不惑又含笑着看了她一眼,随后故作无奈的摇摇头道: “三小姐不让在下悔棋,在下不敢不从啊。” 看着黑子又被放回了原来的位置,花无坷故作满意的点点头。 拿起白子思考了一会儿,她又再次认命的拿起书来。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你怎么走得跟书上描述得不一样啊?” 她将头埋进书里,嘟囔着抱怨,没发现夜不惑闻言嘴角的笑意更大了。 花无坷又对照着棋局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夜不惑刚刚悔棋时落子的地方和书上一模一样。 而按照书上对山雀残局的解法,最后一定是白子胜。 也就是说,如果她刚刚不阻止夜不惑悔棋,他们就会按着书上所说的走向布局,最后花无坷所执的白子就会得胜。 结果她亲手将自己的胜利给扼杀了? 看着花无坷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夜不惑才带着笑意的开口解释道: “此书对山雀残局的解法就是白子胜。” “我曾执黑子与人对弈,也是无意中发现了能让黑子胜的解法。” 花无坷轻哼了一声。 “你都不跟着书上走,你这是舞弊!” 花无坷本意就是随口转移话题,想将自己又输了这件事给盖过去。 没想到夜不惑竟然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岁岁说得对,是我的错。” “我给岁岁赔罪可好?” 花无坷很自然的‘蹬鼻子上脸’。 她扬了扬小脸,说道: “本小姐倒要看看你如何赔罪。” 花无坷跟着夜不惑离开了湖心亭回到了她的房间。 一进屋,夜不惑就摸出了一根丝带。 他绕到花无坷身后,将她的眼睛蒙上。 “这算什么赔罪啊?” 花无坷疑问道。 “岁岁别急。” 说完这句话,夜不惑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然后就听见了夜不惑走出房门的声音。 ???这就走了? 花无坷有些不敢置信,夜不惑这是在干嘛? 没等她出声疑问,她就察觉到青竹在为她宽衣。 “所以夜不惑的赔罪就是让我蒙着眼睛大白日的宽衣歇息?” 这个问题让青竹无语凝噎,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很快,青竹就为花无坷整理完毕,告退离开。 不到几息,花无坷察觉有一人牵住了自己。 夜不惑将她带到了铜镜面前,轻轻解下了丝带。 花无坷的睫毛颤动了几下,随后她的眼睛缓缓睁开。 眼前的铜镜里有一美人。 墨色锦缎一般的头发从肩颈垂下,头上斜斜插着一只翠玉步摇。 美人身着烟粉色的妆花缎织彩百花锦裙,不知是技艺多精巧的绣娘才能织出如此美妙的衣裙。 那一朵朵花儿,就像是在裙摆中生长出来的似的。 花无呆呆的和镜子中的自己对视,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 裙摆舞动间,百花含苞待放。 “这个赔罪可还得三小姐心意?” 夜不惑站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漂亮的衣裙谁会不喜欢呢? 花无坷开心的对着镜子左右侧身看了看,越看越觉得满意。 她故作不满的语气道: “哼,勉强能入本小姐的眼。” 可她心底的开心已经从含笑着的眉眼偷偷跑出来了。 “怎么会突然送我衣裙啊?” 花无坷可不会傻到真以为这是赔罪。 今日这棋局就是为了送她这件衣裙,赢了是对她的奖励,输了就是给她赔罪。 “你可还记得秋露宴?” 夜不惑反问道。 花无坷敛了笑容,点点头。 想起秋露宴,花无坷就想到了被花扶月弄脏的衣裙。 看着花无坷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夜不惑向前一步紧紧站在她身后。 握着她的手掌,他开口道: “我说过,你会有更漂亮的衣裙。” 本以为那只是夜不惑随口说出安慰她的话,没想到他真的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花无坷视线微微上瞟,对上了镜子中的夜不惑的双眸。 那眼眸好像深邃的看不见底,又好像浅显得什么也藏不住,一眼就能看见明晃晃的爱意在里头。 第二日军营中。 夜不惑和花容钰父子站在军事沙盘面前,探讨着接下来的部署。 花无境率先说道: “北国上次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几年之内,怕是没有实力再次来犯。” 花容钰微微点头,赞同了花无境的说法,随后他又担忧的开口道: “西国上次偷袭坞城,不知以后会不会再次向坞城出手?” 夜不惑淡淡回道: “不会。西国虽有野心,但并无那个实力。” “上次若不是有北国拖住北漠关,西国也没那个胆子向我们开战。” 花容钰脸上担忧之色褪去。 “王爷说得有理。” 听见二人的交谈,花无境随意的伸开手臂活动了一下筋骨,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如此一来,我北漠关的士兵也能好好歇息歇息了。” 第107章 叛贼沐阳 花容钰瞪了‘散漫’的花无境一眼。 “练兵一日不可懈怠!” 花无境故作无奈的长叹一口气: “唉~遵~命~” 就在此时,夜一掀开帐子快步走了进来。 他走到夜不惑跟前,双手呈上一封信。 夜不惑接过来快速的看完,随后递给了花容钰。 一盏茶后,今日休沐半日的消息传遍了军营。 沐阳在家里好生歇息了一下午,用了晚膳后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躺了一会儿。 半晌后,他眨巴眨巴嘴,然后起身出了门去。 “咚咚咚。” 沐阳将陆府的大门拍的咚咚作响。 “陆无名,快给老子开门!” 很快,一个老仆人开门走了出来。 “沐将军,不知您找我家老爷何事?” 沐阳性子急,懒得应付那老仆人,拨开他就要往里走去。 “去去去,我找陆无名喝酒去。” 老仆人连忙拉住沐阳,阻止他往府里走去。 “哎哟,沐将军,我家老爷现在不方便接客!” 沐阳眼睛一瞪, “他咋啦?怎么就不方便见我?” 老仆人欲言又止的看了看他,犹犹豫豫的开口道: “我家老爷……我家老爷他……” 沐阳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催促道: “吞吞吐吐的是干啥?他咋啦;你倒是说啊!” 老仆人再次看了他一眼,随后小声说道: “昨儿个夜里,我家老爷喝醉了,被迎春楼送回来时撞见了老夫人,老夫人一生气,就……” 沐阳一听就想起来了。 昨日事毕,回家路上,他听见路人提到迎春楼新来了一个十分会弹曲儿的姑娘。 沐阳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听曲儿喝酒,当下就拉着和他同行的陆无名去了迎春楼。 在沐阳的撺掇下,两人喝了个烂醉。 想到这,沐阳不好意思的眼神躲闪了几下。 陆无名的妻子出了的彪悍,看到他在迎春楼酔的不省人事肯定没让他好过。 老仆人见沐阳没说话,他试探着开口道: “老爷不方便,但夫人也在府上……” 也不知道这陆夫人知不知道是我拉着陆无名去的迎春楼…… 沐阳有些心虚,不敢碰上彪悍的陆夫人。 他连忙摆摆手道: “不用不用,我就先走了。” “不用告诉陆无名和他那夫人我来过啊!” 说完他一个跨步就跨出了陆府。 出了陆府,沐阳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忽地他又想起来,李森也住在这附近。 转头到了李府,沐阳又悄悄敲门。 敲了半天,终于来了个仆人开门。 “沐将军您可是来找我家老爷的?” “那可真是不巧了,我家老爷出门去了。” 沐阳叹了口气,摆摆手离开了。 “嘿,看来今儿个只能老子喝了。” 又来到了迎春楼,老妈妈带着两个漂亮姑娘迎上来。 “哎哟沐将军~还是原来那间房?” 沐阳随意扫了周围一眼,道: “今儿个就老子一人,就坐大堂了,热闹!” 老妈妈赶紧赔笑道: “好好好,快给沐将军上酒。” 沐阳大刀阔斧的坐下,端起酒杯就仰头一饮而尽。 他听了听曲儿,随后不满意的皱着眉瞟了一眼台上。 “昨夜那个弹曲儿的呢?” 老妈妈赶紧弯腰答道: “那位姑娘可不是我迎春楼的人啊,她只是路过此地我就请她来弹了一曲儿而已。” 沐阳闻言,没在说话,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琴声虽然不够令他满意,但也没影响他喝酒的心情。 很快沐阳就有些晕晕乎乎了。 明日就是宋平回越城去取‘看山录’的日子了。 明早得护送宋平去越城,沐阳脑子里还记得这事儿。 “在喝最后一杯,老子就回去养精蓄锐去!” 他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拿起手边的酒壶往酒杯里倒着酒。 “让开!都让开!”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喧哗声。 最后一杯酒都不让老子喝的尽兴! 沐阳心里暗骂,皱着眉回头看是谁打扰了他的兴致。 没想到迎面走来一群穿着北漠关盔甲的士兵。 “沐将军,王爷有请!” 等沐阳被带到营帐中时,他已经完全清醒了。 看了看跪在一旁,身上还带着伤的李森,沐阳心里直突突。 他径直跪下。 “卑职,参见王爷,参见花将军。” 花容钰沉着脸,开口问道: “沐阳,你可认罪?” 沐阳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开口回道: “卑职不知卑职何罪之有。” 花容钰沉声道: “是你引诱李森前去越城偷盗‘看山录’,你还不承认!” 沐阳心中大为震惊,他抬起头睁大眼睛,惊讶道: “李统领偷看山录?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 过了几息,他又想到什么地方不对,急急忙忙开口道: “就算李统领真去偷了,这又和卑职有何关系啊?卑职对玄铁军对王爷忠心耿耿,断不会做出背叛王爷之事啊!” “你先是传信给李森,让他趁休沐去越城偷‘看山录’,然后你今日晚上去找李森,就是为了确认他是否得手。” “本将军可有说错?” 花容钰沉声问道。 沐阳大喊冤枉,直言自己只是去找李森喝酒。 见沐阳拒不认罪,花无境招手叫来拿着刑具的士兵。 “沐将军若还不老实交代,不要怪本少将军给你用刑了!” 军中的刑法,是专为这些不怕死的战士设的。 它不会让你死,它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看着越走越近的士兵,沐阳脑门上止不住的冒冷汗。 他将头一下一下磕在地上,隐隐有了血痕。 他嘶吼着为自己申冤道: “王爷明鉴啊!两位将军明鉴啊!卑职绝无二心啊!” 未等士兵给沐阳上刑具,夜不惑淡淡开口道: “人证物证俱在,两军也需要见见血来敲打敲打有异心的人了。” “不用审了,传令下去,两日后,直接行刑。” 李森早就如死人一般跪在一旁一言不发,听见夜不惑的话也无甚反应,任由士兵将他押了下去。 只有沐阳,还想为自己开解,可惜被堵住了嘴,只能不停的挣扎着,绝望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第108章 另有其人 晚上,用完晚膳后,大家都在花竹空院里。 花容钰这才有些不赞同的开口道: “沐阳既然不认罪,王爷怎能如此草率的下令处斩?” “王爷就如此笃定沐阳并非无辜?” 没想到夜不惑摇了摇头,回道: “沐阳无罪,指使李森的,另有其人。” —— 今日白日,夜一递上来的信纸上写着的是京城传来的让奸细赶快起身去越城偷盗‘看山录’的消息。 夜不惑花容钰看完信之后当即决定让军中将士休沐一天。 同时,花无坷和夜不惑等人扮做出府游玩的两对主仆也暗中前往越城。 从北漠关到越城需要经过一片树林,春日回暖,土壤也不再干硬。 四人提起轻功在树枝间飞跃,才没有沾染上湿润的黑泥土。 在没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了越城,随后他们隐身在暗处。 没过多久,一个脸上围着粗布巾的人就鬼鬼祟祟的出现在了宋家附近。 他走到偏僻的角落,四下看了看,然后攀过高墙进了宋家院子。 在院里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布局,然后躲过偶尔经过的下人潜进了最大的院子。 四处摸索着,他上了二楼,终于在二楼的最里边找到了宋家书房。 书房门被推开时发出‘嘎吱’一声,那人被这一声惊得马上停下了推门的动作。 停了一会儿,见没人注意这动静,他才小心翼翼的借着先前推开的一条缝,侧着身子挤了进去。 收着力将门掩上,他才沉沉的松了一口气,随后转身在屋里摸索起来。 书架上摆的都是炼铁相关的典籍,博古架上放着几只花盆和一些花卷。 将这些仔细翻了又翻,但并没有发现他要找的东西。 ‘看山录’如此重要的东西,想必也不会放在明眼之处。 他如是想着,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柜子。 第一个箱子是空的,第二个箱子是火石,第三个箱子…… “该死的!” 连续两排箱子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他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 然后继续翻看下一排箱子,又是一些炼铁的书籍和武器鉴赏。 就在他心烦意乱想要放弃时,终于,他在第三排中间的箱子里发现了一个布包裹。 三两下将包裹打开,惊喜的发现里面赫然是‘看山录’! “找到了……我找到了!” 想到那人答应自己的事,他眼神兴奋的放光,忙将‘看山录’用布重新包好然后妥帖的放进了怀里。 东西找到了,他不再逗留,径直走向房门。 谨慎的打开了一条缝儿,眯着眼睛观察了半晌。 确认屋外没有任何人经过,他便小心的退出了房间然后离开了这院子。 沿着原路返回,很快他就又回到了翻进来的那堵墙。 站在墙下拍了拍胸口,确认‘看山录’还在,他一个飞起就跃上了墙头。 站在墙头上向低处望去,他心情激动得像已经加官进爵了一样。 等我这次回去,看你们谁还敢瞧不起我! 那人心里如是想着,然后就要跃下城墙。 就在他快要跃下之时,突然一个冰冷的东西缠住了他的脚腕。 他心里咯噔一声,糟糕! 然后低头就看见一根冰冷似铁的鞭子牢牢的锁住了他。 他还未来得及反抗,就感受到一股力顺着着鞭子传来,将他一下子掀翻在了墙角。 “砰!” 顺着鞭子的力道,那人就落在花无坷不远处,还溅起了一片尘土,有些沾到了花无坷的裙摆上。 原本无甚表情的夜不惑眼里突然带上了一丝不满,一手环过她的腰,将她搂到了自己身旁。 陡然从高处跌落在地,砸在地上砰的一声,那人忍不住闭眼痛苦的发出‘唔’的一声。 随后,他狠狠皱着眉睁开眼。 玄色金纹靴……旁边还有一截禾色的裙摆。 他恐惧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霎时间连挣扎都忘了。 缓缓向上看去,他对上了一双幽深如墨的泛着冷色的眼眸。 “王……王爷……” 此时,花无坷已经将鞭子收回了腰间,夜一闪身上前,将地上的人擒住,同时摘了他蒙面的布巾。 “李统领,没想到本王会在这儿遇见你。” 花无坷到了宋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青竹派去了宋老夫人身边,大致告知了老夫人来龙去脉,以免宋老夫人被这件事惊吓到。 没想到院里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宋老夫人,李森被押着走出宋家院子后没多久,宋老夫人就在贴身丫头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看着院子里有打斗的痕迹,她有些心慌的开口道: “这到底是出了何事啊?我的平儿呢?” 花无坷和夜不惑对视一眼,而后出口安抚道: “老夫人别担心,宋平在北漠关很安全。” “此次是我们借宋家的名义想要揪出军中奸细罢了。” 听到宋平很安全,老夫人顿时心安了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啊!” 天色已经不早,四人向宋老夫人辞行。 花无坷和夜不惑率先走出了宋家,就在青竹也要踏出宋家大门时,宋老夫人突然开口道: “可否让这位姑娘留下陪老身几日?” 青竹闻言看向花无坷。 也许今日的事还是吓到宋老夫人了。 花无坷心里有些愧疚,她带着歉疚的开口道: “今日吓到您了是我们的过失,就让青竹留下安抚您几日。” 夜不惑也在此刻道: “本王已经给越城主传了消息,他会加强对四周的巡逻。” “老夫人若是有需要,也可派人去找越城主。” 宋老夫人杵着拐杖,微微弯了弯身子。 “草民谢过王爷。” 花无坷走上前将宋老夫人扶起,又宽慰了几句,随后和夜不惑主仆一起离开了宋家。 走出宋家大门时,夜不惑不动声色的看了围墙拐角处一眼。 那拐角处有一片衣角飘过。 —— “仅仅一片衣角,王爷就推测这件事的主谋还另有其人?” 听完了夜不惑的话,花容钰开口如是问道。 夜不惑:“不仅如此,墙角处还沾染上了新鲜的黑泥。” 第109章 字迹 花无坷闻言看向夜不惑:“越城内的泥土都是红土。” 夜不惑点点头,补充道: “若是早就蹭上去的黑泥,不可能如此新鲜湿润。而越城周围有黑泥的,只有那片树林。” 夜不惑说的树林,就是今日他们穿过的那片树林。 花容钰了然的点点头: “那林子也只有在北漠关和越城之间往来的人才会走。” “如此巧合,看来此事还有隐情啊。” 夜不惑默然。 “本王已经派巡鹰营暗中搜寻那人的下落。” “如今,需得让他放松警惕才行。” 这就解释了夜不惑为何如此草率的下令要处置李森和沐阳。 不过是想让那暗处的人以为他已经有了替罪羊,不会再有人怀疑他罢了。 午后,书房中。 夜不惑将从李森房里搜出的书信递给花无坷。 “这几封信是从李森房里搜出来的。” 花无坷将第一封信展开,才看了几个字她就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这字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在脑海中仔细想了想,又实在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何处见过。 见她如此苦思冥想,夜不惑开口问道: “有何不妥?” 花无坷摇了摇头。 “无事。” 也许是自己记错了。 她很快将第一封信读完,是那奸细在得知了‘看山录’的存在的当日就暗中传信给了李森。 信中说若李森能够助贵人拿得此书,以后大功告成,贵人必定会念在他辅佐有功而重用他。 第二封信就是在昨日,简简单单一张纸条,催促他赶紧趁着休沐之日去将‘看山录’偷取出来。 看完之后,花无坷开口道: “如此隐秘的信件,李森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放在自己的住处,也不销毁。” 夜不惑点了下头。 “李森平日里为人憨厚直爽,没有心计。” “给他递信之人想必是十分了解他,才能得知他竟然对自己在军中的职务已是不满许久。” 花无坷接过话头道: “那就得从他周围的人查起了。” 夜不惑应了一声。 “先从沐阳审起。” 时辰已经不早,两人准备即刻去将沐阳审问一番。 花无坷将信重新叠好放回了夜不惑的书桌上,然后和夜不惑并肩向外走去。 却一刚转身,就不小心碰倒了书桌上的挂着毛笔的笔架。 她急忙伸手去扶,却还是让笔架砸到了地上。 随着‘啪’的一声。 她突然想起了前世的一副场景。 —— 那时,父亲身受重伤的消息刚刚传回京城。 花无坷在后宫中得知此事,心里焦急万分,直接冲到养心殿去想问问夜初霁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当时花容钰虽身受重伤但花家军依然还牢牢掌握在花容钰和花无境手里。 夜初霁也刚刚继位还不敢堂而皇之的对花家军动手,所以平日里对花无坷这个皇后也是相敬如宾。 所以养心殿外之人见到是花无坷,也不敢多加阻拦。 正巧夜初霁当时去了花扶盈处,花无坷就自己动手在桌案上翻找着来自北漠关的折子。 北漠关的折子还是花无境递上来的,上面并没有写明来龙去脉,只是汇报了花容钰受伤的事。 花无坷在心里盘算着此事还得她亲自写信问一问兄长,随后就将折子合上放了回去。 结果不小心将笔架碰到了地上。 她弯腰捡起笔架时,却在桌案下发现了一张还没有被烧干净的信纸,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写的什么,就听见夜初霁匆匆推门而入。 花无坷当即就将信纸往袖口中一藏,待反应过来之后才发觉这行为有些过于鬼鬼祟祟了。 但藏都藏了了,她也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夜初霁拉过她的手宽慰着她,话语间,她就被带出了养心殿。 回到养心殿她拿出那一小块儿信纸。 “已无力回天……” 这句话太过不吉利,花无坷根本没仔细想这句话的深意就皱着眉将信纸扔进了火炉,再也不曾想起。 —— 如今突然想起那张碎片,上面的字迹和这两封信的字迹…… 顾不得地上的笔架,花无坷又将叠好的信纸打开。 她仔仔细细看着,这两封信上的每一个字的弯钩都钩得十分用力,就跟碎片上的‘已’和‘无’一模一样。 她捏着这两张信纸的手指不自觉的越来越用力,直至泛白。 原来那张碎片是花家军的奸细传回去的,原来‘无力回天’指的是父亲的伤势已无力回天…… 她竟然就如此错过了这样的东西,任由一个奸细将父亲暗害致死! 看着花无坷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信纸上,眼里逐渐有泪水凝聚,夜不惑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脸。 指腹轻抹过她的眼角,蹭起一点点湿意。 他轻声询问道: “何事如此伤心?” 对上夜不惑装满担忧和柔情的双眸,花无坷一瞬间就被拉出了回忆。 是啊,那已经是前世了。 这一世,伤心的人,应该是那些道貌岸然之辈才是! 花无坷双手搂上夜不惑,轻轻投进他怀里,摇了摇头道: “就是觉得,有你和父兄在身边,真好。” 想到花无坷刚刚急匆匆将叠好的信纸又重新拆开,夜不惑双眸微微有些发沉。 但他还是没有拆穿花无坷,只是将她完完整整的圈在自己怀里,任由她依靠。 片刻之后,花无坷抬起头来,开口道: “此人的笔迹与常人不同,可否从这入手?” “我已派人对比过军中字迹,并没有弯钩如此用力之人,想必是平日里有意在掩盖自己的笔迹。” 闻言花无坷眼里隐现焦急之色。 如何才能将这个奸细抓到…… “这个奸细必须找到!” 她不能让父亲置于危险之中。 花无坷抓着夜不惑的衣袖,急切的看着他。 将她握成拳头的手指一根一根轻柔的掰开,又揉了揉她掌心被指甲硌出来的印子。 夜不惑看着花无坷带着淡淡郑重的意味承诺道: “岁岁放心。” 沐阳和李森分别被关押在两牢房中。 夜不惑和花无坷先是去审问了沐阳。 第110章 琴女 还未走进牢房,就听见了沐阳喊冤的声音。 “来人啊!我要见王爷!” “我要见王爷!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 牢房门正被他摇得哐哐作响,乍一看见夜不惑的身形。 他从门缝里伸长了手臂,使劲往夜不惑的方向伸出,想要够住他的衣摆为自己求情。 “王爷!卑职是冤枉的!卑职真的是冤枉的啊!” 话还没说完,他又忙不迭的跪下,想要磕头为自己求情。 夜一赶紧打开了牢门,阻止了他用头撞地的动作。 夜不惑抬了抬手,示意沐阳不必跪着。 沐阳一时有些不敢置信,要砍自己头的夜不惑为何免了自己的跪礼? 他微低着头,不敢立即站起来。 而是用不敢确定的眼神看向夜一。 夜一:“王爷让你免礼,你还不快起来?” 沐阳赶紧站起来,恭敬的站着。 夜不惑这才开口问道: “你为何会在入夜后去找李森?” 沐阳本就弯着的身躯弯得更低,他恭敬得答道: “卑职只是想去找李统领一同饮酒。” 沐阳将他偶然得知迎春楼来了个琴艺一绝的琴女的事全盘托出。 在听闻沐阳在去找李森的前一晚已经和陆无名去过迎春楼一回之后,花无坷出声问道: “那你为何没有去找陆将军而是去了李府?” 沐阳看了花无坷一眼,张了张嘴,却没有立刻回答花无坷的问题。 看着沐阳犹犹豫豫的眼神,夜不惑略微蹙了蹙眉头。 夜一立刻道:“准王妃问话,还不快老实交代!” 沐阳这才压低了声音开口道:“陆将军因为前一日和卑职去花楼喝个烂醉,被陆夫人修理了……” “那陆将军可有大碍?” 花无坷继续问道。 “这卑职就不知了。” 沐阳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听陆府的管家说了此事后,卑职怕和陆夫人碰上,一刻都没多待就离开了。” “所以卑职也没见到陆将军。” 听完沐阳的解释,花无坷转头和夜不惑对视一眼。 花无坷继续问道: “那你二人前夜怎会在迎春楼宿醉?” 沐阳不敢有所隐瞒,恭敬的回答道: “回三小姐,卑职平日里就爱听点小曲儿,那日和陆将军一道回府途中听路过的提起迎春楼来了个琴女,卑职就邀着陆将军前去了。” 听到这里,两人心底都隐隐有了猜测。 审问完了沐阳,二人又来到关押着李森的地方。 李森正颓废的蜷缩在墙角,睁着的眼睛不知道看向何处,一动不动,像是木头一般。 直到花无坷二人站在牢房外,他才有了些反应。 眼珠子缓慢的转动,看向二人,而后又缓慢的转回原处。 他用一口干哑的嗓子开口问道: “我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王爷还来做甚?” “李统领就没什么想对本王说的么?” 没想到夜不惑此刻还称他为李统领,李森愣了愣,然后苦笑着开口道: “王爷是想问卑职为何背叛玄铁军吗?” “王爷对玄铁军将士,亲如兄弟,卑职感恩不尽。” 说完这句话,他的声调陡然拔高了起来。 “可这里是北漠关啊!这里要么风沙满天,要么万里冰封,卑职可以一直待在这里,但卑职的妻儿不能啊!” “凭什么!凭什么就我们花家军和玄铁军要常年守在这蛮荒之地!” 面对李森越来越激动的声声质问,夜不惑沉默着没有开口。 因为皇上忌惮,所以派夜不惑常年驻守边关,也连带着玄铁军也终年在这蛮荒之地。 站在夜不惑身旁,花无坷轻易的感知到了他的情绪。 夜不惑看重玄铁军的每一个人,即使夜不惑还是那副冷峻的表情,她也能感知到他心里定然泛起了丝丝缕缕的对玄铁军的愧对之意。 想到这儿,花无坷心里有些心疼,她冷着脸看向李森,嘲讽的开口说道: “据我所知,除了你,其他将领的父母亲人都长居京城。” “你的妻子也想过带着孩子回京。是你不愿意和她相隔千里,才害得他们母子留在这这蛮荒之地!” 李森激烈的辩解: “夫妻二人怎可分离两地?” 花无坷挑眉继续质问道: “既如此你为何不解甲归田?” 夜不惑对将士向来大方,玄铁军的士兵不仅能拿到朝廷发的饷银,还能从安王府得到银子。 李森当然不会放弃如此丰厚的银子选择辞官回乡。 他抿紧了嘴巴,将头撇到一边,没有说话。 见他哑口无言,花无坷继续开口道: “再者,玄铁军为何不被调回京城,你难道不知晓这其中缘由?” “但你不仅没有和玄铁军其他将士一起与那些卑鄙龌龊的手段抗衡,反而背叛了玄铁军投入了敌人的阵营!” 说到这儿,花无坷嘲讽的冷笑了一声。 “说到底,你不过就是向往那信中的荣华富贵罢了。” “你这种趋名逐利之人,有何资格质问安王?质问夜国的战神?” 李森还是将头撇过去,没有说话,但背脊明显没有刚才挺直。 夜不惑站在花无坷身边,微微低着头,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字字句句都是对他的维护的花无坷。 心头的那点阴霾一瞬间一扫而空。 离开牢房之后,夜不惑命人将陆无名请到了营帐中。 “末将参见王爷。” 陆无名走到营帐中间,跪地行礼。 夜不惑微微点头,免礼之后开口问道: “李森私自去越城偷盗‘看山录’一事,陆将军可有什么看法?” 陆无名闻言,沉默了一瞬。 而后,他面带着悲痛,叹息着摇摇头。 “末将实在没想到李森和沐阳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尤其是这沐阳,竟然撺掇着李森去犯下要杀头的大罪,实在是可恨!” “本王问的是李森,不是沐阳。” 陆无名猛地一下顿住,然后压着思绪,有些急切的开口问道: “可沐阳不是撺掇李森行偷盗之事的主谋么这?王爷已经定了二人的死罪了呀!” 夜不惑敛着眉眼摇摇头头,低着声音说道: “此事是本王操之过急,还未查清楚就一气之下定了二人的罪。” 第111章 陆无名 “如今看来,幕后主使可能另有其人,沐阳可能是清白的。” 说完之后,夜不惑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陆无名,眼神扫过他不自觉捏紧椅子扶手的发白的手指。 营帐里静了下来,像是突然被冰冻住了一样。 陆无名不说话,夜不惑也没有出声催促。 又过了片刻,陆无名才犹豫着有些底气不足的开口道: “不知王爷将此事告知于末将……所为何意?” 夜不惑嘴角泛起淡淡的笑,说道: “本王知你三人平日里接触甚多,所以才问问陆将军能不能提供些有用的信息罢了。” 陆无名讪笑了几声。 “末将对这件事实在是毫不知情。” “再说了,这李森和沐阳是您玄铁军的士兵,卑职隶属于花家军,也就休沐之日与他们二人相约喝点酒。” 说到这里陆无名微微提高了声音继续说道: “两军的士兵可是分开各自操练,甚少接触啊!” 此话明里像是在说他陆无名和李森还有沐阳平日里接触不多,实际上却是暗指夜不惑这个玄铁军的将领将手都伸到花家军来了。 夜不惑明白他的意有所指,却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既如此,陆将军就请先回去。” 陆无名告辞之后,快步向帐外走去。 就在他快要跨出营帐时,身后传来夜不惑的声音。 “陆将军若是记起什么至关重要线索,记得来告诉本王。” “本王虽没有掌管花家军,但身为夜国的王,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这声音不急不缓,平淡的没有丝毫起伏。 可陆无名仍旧觉得自己被这字里行间夹杂着的冷意裹挟着,浑身都冷了下来。 他站在门口,连头都没有回,匆忙的应了一声‘是’后匆匆离去。 回陆府时,陆无名没有像往日一样骑马,而是乘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后,陆无名的眉头紧皱在一起就没松开过。 他靠坐在马车里,觉得胸腔里突突跳着,总是无法心安。 两手放在腿上,时不时的摩擦一下指腹,他思考着夜不惑今日召见他究竟所为何意。 思索了半天也没什么结果。 “老爷。” 马车外传来陆府管家的声音,陆无名这才反应过来已经到家了。 他急匆匆的走进府里去,一进屋就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将正准备上前给他宽衣的陆夫人吓了一跳。 “老爷因何事生这么大的气?” 他压低了嗓子将今日夜不惑召见他的事说了一遍。 听他说完,陆夫人也慌乱起来。 “这,这王爷到底有何意图?” 思索了这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陆无名逐渐开始有些急躁起来。 “我哪儿知道啊!” 陆夫人想到了京城,她开口道: “老爷,我们直接去京城投靠贵人!” 陆无名沉闷着冷笑一声,有些恶狠狠的开口道: “没有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你以为贵人会这么轻易的接纳我们?” “若是他知道我的身份败露了,他不仅不会出手相救,还会杀了我灭口!” 陆夫人也明白这是个交易,陆无名对他有用,贵人才会将他收入麾下。 可如今陆无名什么也没干成,贵人只怕撇开关系还来不及。 可陆夫人也是慌乱得失去了章法。 “万一留在这儿真被安王怀疑上了,我们就死定了!” 陆无名握了握拳头,像是在劝说他自己一般坚定的摇了摇头。 “王爷今日召见我只问了我对李森偷盗一事有没有什么消息。” “看他的语气和表情和平日无异,应该没有怀疑我。” “最后走的时候,还让我若是记起了什么……” 突然,他一下子惊愕的睁大了眼睛,颤抖着声音重复道: “若是我记起……记起!” 若是放在平日里,这措辞也不会引人关注。 但此刻陆无名做贼心虚,一点点模棱两可的字句都能让他自乱阵脚。 他用慌乱中带着急促的声音说道: “王爷说的是记起了什么而不是想到了什么,这是不是在暗示他知道我就是那幕后黑手了?”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陆夫人此刻心乱如麻,慌张的搅着自己手中的帕子,一边踱步一边语无伦次的开口道: “现下这可如何是好啊?这王爷怎么就怀疑上你了呢?” 陆无名沉闷着紧皱眉头,胸口一上一下的剧烈起伏。 他思索着自己是否还有什么线索没有销毁。 “与京城往来的书信都销毁了么?” 陆夫人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一次不是你看完就烧毁了的,不可能有落下。” “给李森的密信也是府里不起眼的下人代笔的,不可能在字迹上看出什么问题。” 陆无名点点头,又不放心的继续问道: “府里呢,下人都打点好了么?” 陆夫人得意的哼了一声, 闻言,陆无名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就没有什么线索可查的了。” 陆夫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舒了一口气。 “对对对,只要没有留下证物,王爷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二人逐渐放下心来。 忽地,陆无名又想起一事。 “敏娘你可送走了?” 敏娘是陆夫人娘家收养的养女,不仅弹的一手好琴还长得眉清目秀。 陆夫人儿时的青梅竹马就曾对敏娘表示出爱慕之意,可惜敏娘养女的身份够不上那竹马的门楣,此事才不了了之。 有了这前车之鉴,陆夫人一直害怕陆无名有一天也会被敏娘勾了去。 所以往日陆无名陪着陆夫人回陆家时,陆夫人就十分不喜陆无名和敏娘碰上。 今日听陆无名主动提起敏娘,她像被踩了尾巴一样的猫一下子炸起毛来。 陆夫人瞪向陆无名,削尖了声音冲他吼道: “怎么,你还对那小蹄子上了心?” 陆无名无奈的叹了口气,安抚着她。 “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用敏娘引沐阳邀我饮酒可是你给出的主意,怎么就成了我对敏娘上心?” 陆无名继续解释道: “我这不是怕王爷万一查到了敏娘身上,对你我二人不利么。” 第112章 敏娘 闻言,陆夫人这才收敛了脾气,不屑的哼了一声。 “算你识相。” 陆无名又紧张的追问了一遍敏娘到底有没有被送走,陆夫人见他追问成如此模样,有些不耐烦的挥了两下帕子,眼睛胡乱瞟向别处,带着一点不耐烦的开口道: “好了,好了,都处理好了。” 得到了陆夫人肯定得回答,陆无名这才安下心来。 晚上,即将歇息之时,陆夫人的贴身丫鬟突然敲了敲房门,站在门口小声道: “夫人,您前几日带回来的金银花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陆夫人一听,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大晚上的,还要为了一盆花折腾,陆无名费解的皱起了眉头。 “一盆花而已,找府里专门看花的下人处理不就好了?” 陆夫人将丫鬟招进来,为自己更衣,连眼神也没给陆无名一个。 “你懂什么,这金银花可不一般。” 陆无名不在意的随口嗤笑了一声。 “难道这金银花还真能长出金银不成?” 陆夫人没有回答,只是嘴角浮现出一抹轻蔑的笑容,眉眼间隐隐还有些喜色。 穿戴好衣服,陆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向外走去。 “老爷先自个儿休息,不用等我。” 刚踏出房门没几步,陆夫人就挥手制止了准备跟上来的下人,只有一个贴身大丫鬟拎着一盏明明灭灭的灯笼为她引路。 穿过庭院假山,陆夫人来到了一簇金银花旁。 这簇金银花沿着墙攀爬,然而陆夫人却是根本没看那金银花一眼,直接来到了墙角拐角处。 借着忽明忽暗的灯笼,她看见了拐角处候着的人。 陆夫人递给丫鬟一个眼神,丫鬟赶紧将灯笼递给陆夫人然后去庭院入口处守着,防止有人突然进来。 见丫鬟离开,陆夫人对着来人开了口。 “葛老爷可是想好了?” 那人答道: “我家老爷说了,只要陆夫人能尽快将人交给他,银子不是问题。” 听见这个回答,陆夫人满意的勾起了嘴角。 “本来我还不舍得我那妹妹就这么嫁人,但看在葛老爷如此看中我那个妹妹的份儿上,我若是还不成全这份儿姻缘倒显得我的不是了。” 对面葛家的下人听见如此回答,面上陪着笑,心里却实十分唾弃。 呸!将自己如花似玉的妹妹卖给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做妾,真是个毒妇。 “人,明日就会送到葛老爷府上。” 有了陆夫人的这句话,下人就算办妥了差事,微微躬身后,他就离去了。 陆夫人穿出庭院,扶着丫鬟的手,步履轻快的往房里走去。 回到房中后,陆夫人一想到敏娘马上就要做了葛老爷的小妾,心里压着许多年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在想到葛老爷还会给一大笔银子,她心中愈发激动,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一整夜都没有睡着。 天还蒙蒙亮,陆夫人就从床上撑起身子下了床。 往日陆夫人都是歇息到天光大亮才会起身,今日一反往常起得如此早,惹得陆无名有些惊讶。 “夫人今日为何不多睡些时辰?” 陆夫人睁着毫无睡意的眼睛看了看他,意有所指的说道。 “不过绕在心头多日的担忧就要消散了,一时轻快,到有些难以入眠了。” 陆无名还以为陆夫人是在说他背叛花家军的事。 “夫人不必担忧,此事已经处理干净,就算夜不惑怀疑,也没有证据。” 陆夫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她坐在桌案旁,心不在焉的用筷子捡着桌上的早膳吃。 才吃了没几口,就有些不耐的放下了筷子。 等她将要发火的时候,终于,被她派去盯着府门口动静的下人进来回了话。 “夫人,老爷已经离府了。” 陆夫人微微压了压禁不住扬起的嘴角,站起身向屋外走去。 只见她带着一个贴身丫鬟和几个壮实的婆子,越走越偏,步伐也越来越快。 终于,一行人停在了一处柴房前。 这柴房落满了灰尘,也处在极为偏僻的角落,一看就是早就废弃的屋子。 贴身丫鬟走上前,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随后那几个跟在后面的婆子走进了屋里,没有多久就抬着一个浑身上下都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女子出来。 那女子被抬到了陆夫人面前,睁着的眼睛里全是雾气,可怜兮兮的看着陆夫人。 嘴里似乎还在叫喊着什么,可是因为嘴里被塞了布条,她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见陆夫人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她眼里的雾气渐渐被恨意所代替,原本带着求饶意味的呜呜呜的声音也带上了歇斯底里的嘶哑。 看到敏娘的转变,陆夫人终于笑出了声。 “敏娘,当初你扮做楚楚可怜的模样使得我拿你当亲妹妹一般疼爱,这才给了你机会时常跟在我左右,趁机勾引林表兄。” “如今,我可不会在受你蒙蔽了。” 看着敏娘眼里的恨意愈发浓郁,陆夫人感到心里一股畅快。 敏娘死死瞪着她,嘴里呜呜咽咽的发着声音,挣扎的过程中,脸都变得通红。 陆夫人看着她冷笑了一下,抬起手挥了挥,懒洋洋的说道: “给葛老爷送去。” 几个婆子抬着敏娘从一个小侧门离开,随后上了一辆简陋的牛车。 片刻后,牛车就离开陆府驶入了街市,绕过几条街后停在了葛府的后门。 领头的婆子透过牛车上的布帘看见了候在门外的葛老管家,心里直以为是葛老爷等半天等得有些猴急了,心里唾弃了一声。 ‘呸,青天白日的真不要脸!’ 面上确是恭恭敬敬的,赶紧下了牛车。 “怎么能劳葛老管家亲自在这里候着呢!” 她一边赔笑一边指挥着其余几个婆子。 “快快快!赶紧将人给送进去!” 葛府的老管家指挥着婆子将敏娘被抬下了牛车送进了葛府后院的一处小房间。 眼见着人已经送到了葛府,婆子也说出了陆夫人提前交代的话。 “葛老管家,这人可是已经送到了,葛老爷答应我家夫人的事儿,可别忘了。” 第113章 治罪 葛老管家颇有些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不耐烦的挥挥手赶人。 “我家老爷自有定夺,你回去。” 听到葛老管家这么说,老婆子也不敢再继续提银子的事儿。 横竖人已经送到了,葛老爷总不会赖账。 打发走了陆夫人派来的婆子,葛老管家当即叫来几个下人,解了她脚上的绳子,压着她向前厅走去。 在府里等了半天的陆夫人,见几个婆子空手回来也没有斥责。 葛老爷是北漠关的大商户,别说是几个老婆子,就算是陆夫人自己也不敢得罪他。 等葛老爷办完了事儿,自然会把银子送来的。 陆夫人捻着手帕,在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此刻,陆无名正坐在营帐中,心中暗喜。 今日早晨,他在半道上遇见了几个同僚。 几人都是花家军的人,因为前几日发生的偷盗‘看山录’的事,整个军营都处在严密的审查之中。 平日里,除了迎敌和训练的时候,大家都比较轻松随意。 这氛围一下子变得严谨起来,大家心里都不太舒服。 眼见着这事儿发生了这么多天,沐阳也早就被关押在狱中,但是军营还处在戒备中。 平日里松散惯了的人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其中一人突然开口道: “你们说这事儿还要拖到何时?那劳什子沐阳都已经下狱了!” 另一人附和: “要我说啊,直接将沐阳斩了,这事儿就算落下了!” 陆无名本来只是默默听着他们抱怨,见他们越演越烈,心中也起了小心思。 若是能撺掇他们起哄,杀了沐阳,自己不就安全了吗。 他时不时的附和两句,不着痕迹的点火。 终于听到有人开口说道: “不若今日我们就去向王爷请旨,处理了那叛徒!” “对!早点处理了叛徒,这军营里也能安生些!” 看着这情景,陆无名心里不由得窃喜,自己总算是能彻底摆脱这件事了。 此时,负责平日里军营纪律的洛将军沉稳着开了口。 “王爷和将军这么做自然有道理,大家在等等。” 洛将军说完这话,大家伙的气焰都小了一些。 陆无名眯了眯眼睛,然后故作附和的说道: “洛将军说的是,我们还是等王爷在仔细查一查叛徒。” 大家伙本来就憋着火,一听这话,就再也忍不住了。 “查叛徒?叛徒都下狱了还要怎么查?难道我们是叛徒么?” “就是,洛将军你不会也怀疑我们才是叛徒?” 李森在去偷盗看山录之前,就只有沐阳去找过他,若李森有同谋,此人很有可能是沐阳。 李森又表明自己是受人指使,还有书信作证,所以沐阳才会被当做主使抓起来。 洛将军心里也觉得沐阳和李森的罪已经是证据确凿,无可厚非。 此刻看见在战场上能放心把后背交给自己的兄弟如此发问,心里也开始动摇起来。 “既然如此,今日晨时议事时,我等就请求王爷将沐阳二人尽快解决了。” “也好给营里的各位弟兄一个交代。” 听见这话,陆无名眼里闪过一丝喜色。 洛将军作为一群人里的大哥,既然开了这个口,就首当其冲的在夜不惑面前提起了此事。 “王爷,沐阳二人已经下狱多日,且证据确凿。” “我等认为应该尽早处置他们,撤销营中的警戒。” 营中这几日的确有些许不满的声音出现,如今有人将此事提出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夜不惑正好借此机会说清缘由。 “李森虽已认罪,但沐阳还未认下罪责,此事或许还有隐情。” 狱中的刑罚有多残酷,大家都是知道的。 若是沐阳真是叛徒,早就应该扛不住刑具,认了。 如今过了这么几日还没有认罪,说不定沐阳真是被冤枉的。 想到这里,大家都有些犹豫了。 洛将军听完夜不惑的话眼神里也带了些讶异,然后他低头拱手,恭敬的回答道: “是我等僭越了,一切还是听由王爷安排。” 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如今就被夜不惑一句话给带过去了,陆无名有些坐不住了。 反正夜不惑早就将目光放到了自己身上,时间一久,说不定还真能让他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不如自己豁出去一回,就算开罪了夜不惑,自己好歹也是花家军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有花将军在,谅他也不敢对自己怎么样。 若是能逼得夜不惑不得不处置沐阳,自己也就后顾无忧了。 想到这里,陆无名坐在椅子上不屑的哼出了声。 “王爷,您莫不是觉得沐阳是您玄铁军的士兵,怕他给玄铁军摸黑,所以才迟迟不给他定罪。” “说什么全军戒严,我看就是想在我们花家军里找一个替罪羊!” 他话音刚落,花容钰当即竖着眉头呵斥了一声: “放肆!全军戒严,难道玄铁军没有戒严么?王爷秉公执法,由不得你在这儿胡说!” 陆无名还想得罪完夜不惑以后倚靠花容钰了,他是万万不敢和花容钰闹出嫌隙的。 “卑职不敢!只是我花家军的士兵因此事无辜被戒严,卑职有些可怜我手底下的兵罢了。” 花家的家风一直都是将每一个士兵都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听到陆无名这个解释,不仅花容钰不好呵斥他什么了,其他在座的花家军将领心里的点点不满又被勾起来了,马上就有人站起来对陆无名的那番话附和道: “陆将军这说得也是在理啊!” “就是,好不容易击退了北国的狗贼,按理来说这些士兵都应该好好歇息一阵的。” “是呀!这在战场上绷着根弦儿也就算了,如今还要因为沐阳这个叛徒的事不得松懈,这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 眼看着花家军的将领越说越来劲,花容钰猛地一拍桌子: “放肆!全军戒严是军令!容不得你们如此目无法纪!” 众人心里的火气因为花容钰的话被暂时按压了下来,但脸上都带着些许的不甘心。 看见众人一脸愤愤不满的坐了回去,陆无名又再次站了出来。 第114章 证人 他跨着步子走到营中的空地,对着正位上的夜不惑和花容钰单膝跪在了地上。 “末将请求王爷处置叛贼沐阳,李森。” “给全军将士一个交代!” 看见陆无名起了先头,刚刚几位‘据理力争’的将领也纷纷走到营中间跪了下来。 齐声开口道: “末将请求王爷处置叛贼沐阳,李森!” 一看这情景,花容钰眉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怎么?你们这是要反了天了吗?” “卑职不敢!” “卑职不敢!” …… 夜不惑看着以陆无名为首的一群人,目光冷了一冷。 “陆将军这是已经替本王给沐阳定罪了么?” 陆无名神态恭敬,将本就埋着的头又低了一低。 “卑职不敢逾矩,卑职只是希望辛苦了一整个寒冬的士兵能早日解除戒严。” 夜不惑嘴角勾起了些微的弧度,带着几分嘲弄。 “陆将军如此行径,莫不是做贼心虚?” 营中安静了一瞬,陆无名的声音紧接着就响了起来。 “王爷说这话可是有什么证据?可不能因为末将不是玄铁军的人就如此辱没。” 夜不惑眉梢微微一抬: “证物本王的确没有,证人倒是有一个。” 夜一适时的押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 “敏娘?” 乍一看清女子的脸,陆无名大惊失色。 敏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夫人不是已经把她送走了么? 夜不惑早就安插了人手暗中盯着陆无名,见陆夫人深夜私自和葛府的家仆密谋,就将葛府也严密监控了起来。 查探下得知陆夫人要将自己的妹妹卖给葛老爷做妾,就对这个妹妹留了个心眼。 竟然发现这个妹妹就是那擅长琴艺之人,夜一当即守在葛府,等着陆夫人自己将人交出来。 夜一押着女子跪在地上,转身向夜不惑禀报道: “王爷,陆将军的军人今日晨时绑着一名女子送往葛府。” “卑职疑心这其中有蹊跷,就将这女子带了回来。” 夜不惑点点头,夜一就将绑着敏娘的绳子和塞住嘴的布条都除开了去。 一得到自由,敏娘就立马开口向夜不惑求救。 “王爷,您可要为民女做主啊王爷!” “民女那狠心的姐姐竟然要将民女私卖给葛老爷做妾,这是把民女往死路上逼啊!” 说着说着,敏娘还流下了眼泪,看着好不可怜。 “此事本王自然会给你做主。” “但有一事,你得如实回答。” 敏娘看见跪在一旁的陆无名,大概也猜到了夜不惑会问她什么。 但她丝毫没有想要对陆无名隐瞒的意思,若是以往,她可能还会为了笼络陆无名而替他隐瞒,但经过被卖进陆府一事,敏娘现在更倾向于扳倒陆府。 毕竟陆无名在自己和陆夫人中间选择了陆夫人,而只要陆府一天得势,陆夫人就有的是办法收拾自己。 现在有了解决陆夫人的机会,又听见夜不惑会为她做主,敏娘眼里几乎要蹦出光来,她迫不及待的点点头。 “民女一定将知道的都告知王爷!” “你一个闺阁女子,为何要去迎春楼弹琴卖艺?” “回王爷,是民女的姐姐书信于我,民女不敢违背姐姐的意思,只好去迎春楼弹了几曲。” 说罢,敏娘又急忙撇清自己。 “但是民女只是弹了琴曲,其他的一切事情民女什么都不知道!” 夜不惑没有应敏娘这句话,而是转而看向陆无名。 “陆将军对此可有解释?” 陆无名虽然心里没底,但是面上一派满不在乎。 “夫人只是想着战事刚结束,而敏娘琴艺高超,想让敏娘为北漠关的百姓弹奏一曲而已。” “怎么这也有罪?” 夜不惑一声冷哼。 “这么说,沐阳去迎春楼宿醉不是你有意为之?” 陆无名一脸诚恳的摇了摇头。 “卑职的确不是故意的。” 敏娘立刻出声反驳道: “陆夫人曾亲自交代民女,当晚演奏的曲目必须是三秋和揽春,若民女没有猜错,这两首曲子就是那位沐阳大人最喜欢的曲子。” 听见敏娘的指控,陆无名一副蒙受大怨的表情: “你可不要血口喷人,你说是内子让你弹的这两首曲子,你可有证据?” 敏娘摇了摇头。 “此事是姐姐亲口交代的,并不是书信告知,敏娘没有证据。” 陆无名心中冷笑,证据都没有的事,谁能证明他是真的呢? “王爷明鉴,我夫人只是想请敏娘为北漠关演奏几曲,为北漠关大捷一事贺喜罢了,并无其他想法。至于那两首曲子,不过是巧合罢了。” 说着说着,陆无名又有些得意起来。 “如此,可证明卑职确与沐阳李森二人犯下叛逆之罪毫无干系!” “请王爷尽快处置叛徒,也好还给卑职一个清白!” 陆无名说出这一番话之后心中有些许畅快。 夜不惑就算找来了敏娘又怎么样,就凭敏娘几句无法佐证的话就想治他的罪,真是痴心妄想! 就在他心中得意之际,陆无名突然听见敏娘继续说道: “虽然民女没有陆夫人指使民女弹三秋和揽春的证据。” “但是民女这里还有一封信,或许对王爷有用。” 敏娘在衣袖中摸索了一阵,摸出来一个小布包。 夜一接过布包,抽出里面被折叠好的信纸,没有多看一眼就呈给了夜不惑。 夜不惑展开信纸,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看山录’必须尽快到手! 夜不惑夹着信纸的手指轻轻一扬,那信纸就飘到了陆无名的眼前。 待看清这信纸的确是京城来的密信时,陆无名额角渗出了细细的冷汗。 别慌……别慌……不能承认这是写给自己的信! 陆无名心里如是想着,嘴里飞快的出声否认道: “我没有见过这封信!” “难道随便拿出一封信都可以说是给我的吗?这未免太荒唐了!” 夜不惑冷眼看着陆无名挣扎,吩咐夜一将手里的荷包递过来。 敏娘刚一将荷包拿出来,夜不惑就发现了,荷包的右下角绣着陆字。 第115章 荷包 夜不惑摩擦着那个字,开口道: “你既说这封信你没有见过,那这荷包你作何解释?” 为了掩人耳目,京城来的密信都是由传信的人递到陆夫人的手里。 陆夫人怕信筒太明显,每次都是将信筒扔掉,转而将信纸放进自己的荷包里。 以往,陆无名将信看完之后都会吩咐陆夫人将荷包连带着信一起烧掉。 敏娘到底是怎么拿到这两样东西的? 陆无名看着那熟悉的荷包,一时不知如何撇清自己的关系,诺诺着不敢开口。 陆无名无话可说,敏娘确是迫不及待的开了口: “禀王爷,这是民女在陆将军的府上得到的。” 自从知道了看山录的存在,陆无名就计划着要让沐阳来做自己的替罪羊,所以早早的就让陆夫人一封书信将敏娘叫了过来。 敏娘来到府上住了几天,看见陆夫人靠着陆无名活的如此滋润,心里不免打起了小九九。 一日,敏娘深夜幽幽转醒,借着月光看见窗外陆夫人的身影一闪而过。 她疑心陆夫人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就悄悄起身跟着她。 敏娘躲在暗处看见陆夫人进了陆无名的书房不久后又离开。 正值深夜,书房里又只有陆无名一个人,她赶紧趁这个陆夫人不在的时间端着一碗滋补汤进了陆无名的书房。 陆无名正拿着纸深思,敏娘突然敲门,他当即眉毛一竖: “谁?” “陆将军,是我,敏娘。” 这几日,陆无名总是时不时的撞见敏娘含羞看着自己的眼神,待自己望过去,敏娘又故作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 敏娘的心思,陆无名心里早就看得一清二楚。 但送上门的美娇娘,如何有拒绝的道理? 何况她对自己还有用。 陆无名起身打开了房门。 敏娘端着一碗滋补汤,微微福了福身,然后柔着声音说道: “将军,民女见你房中还亮着灯,料想是公务繁忙不得休息。” “所以准备了这碗补汤,还望将军不要嫌弃小女子的一番心意。” 陆无名淡笑着接了过来: “敏娘的心意我如何会嫌弃。” “来府上这几日可还习惯?” 敏娘看着陆无名坐在自己不远处,温声关心自己,直发觉这陆将军的侧夫人的位置她还是很有希望坐上的。 两人三言两语闲聊着,这其中又裹挟着朦朦胧胧的弦外之音,不知不觉就忘记了时辰。 待天色已经有些变白,陆无名不得不起身去军营时他才想起来,昨夜陆夫人送过来的信纸还没处理。 他将信纸塞进荷包里,叫来自己的忠仆,吩咐道: “送去让夫人烧掉。” 仆人接过荷包转身离开,随后敏娘也告辞道: “将军既然要动身前往军营,敏娘就不打扰了。” 敏娘直觉陆无名交代陆夫人烧掉的一定是重要的东西,若是里面放着什么陆府的把柄,她岂不是可以以此作为威胁,逼陆无名娶她进门。 出了书房门,敏娘快步追上了拿着荷包的仆人。 “将军刚刚吩咐了,我去给姐姐请安,顺路将这荷包带过去。” 仆人有些犹豫,此等大事,还是他亲自交到夫人手里比较好。 敏娘看出这仆人的疑虑,淡淡开口道: “你这奴才怎么就不知变通?这往后府里要是多了个主子,你可怎么伺候得过来?” 那仆人一听这句话,仿佛明白了什么。 联想到这敏娘一大早就出现在老爷房里,像是一整夜未出来。 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说不定,陆府真的就要多一位主子了。 仆人不敢再怠慢,将荷包交给了敏娘。 敏娘接过荷包后转身离去,待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时,她悄悄打开荷包,看见信纸上就写了一句话。 看山录是什么东西?敏娘心里有些疑惑。 算了,总归不会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先留着等以后再说。 没想到这一留,竟然真的牵扯到一件如此大事。 如今荷包已做不得假是陆府的东西,又有敏娘这个证人在,陆无名实在找不到借口来为自己辩驳清白。 夜一立马带人去搜查了陆无名的府邸,还发现了一些京城来的秘密赏赐和一封藏得极为严密的书信。 信上俨然是当朝丞相也就是夜初霁祖父的笔记。 写着若是陆无名能为太子所用,等将来太子继承正统,陆无名必定能加官进爵,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更甚于若是陆无名能暗中为太子夺得花家军,就将花家军一半的军权交于他! 有这封书信在,陆无名当即就被革职下狱,定于一日后处斩。 想到这封书信和花家军有关,而夜不惑也已经知道花无坷一直认为花家军有叛徒且一直在找这个叛徒。 所以处理完营中的事后,夜不惑马不停蹄的揣着这封信回到了北漠关城主府。 “岁岁,这是在陆无名府里找到的与夜初霁一党勾结的证据。” 花无坷一边接过信一边问道: “陆无名已经认罪了?沐将军呢?沐将军可还好?” “陆无名明日处斩,沐阳已经安好回家了。” 花无坷闻言,轻轻松了一口气: “沐将军这次受苦了,但好在总是抓住了真正的叛贼。” 夜不惑安抚的摸了摸她因为看信微低着的脑袋: “沐阳是为了军中的安定才会受此委屈,他心中有轻重,不会有怨言。况且我已让夜一送去了慰问金,岁岁不必担忧。” 花无坷点点头,不再言语,专心的看着手中的信。 还没看几个字,花无坷就捏紧了手指。 陆无名已经承认自己早就背地里投靠了夜初霁,这信中写到夜初霁要陆无名暗中帮他得到花家军。 所以上一世趁着父亲不备,在背后暗害父亲的人就是陆无名! 一想到前世父亲横死边疆,所有的责任和危险都落到了兄长一个人身上。 而自己还在宫中一无所知,甚至还指望着夜初霁这个卑鄙小人替祖父和父亲复仇。 花无坷仿佛失去了力气支撑一般,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手指却不自觉的越来越用力。 第116章 看山录? 随着信被读完,手中的信纸已经快要被揉破。 夜不惑将花无坷的紧握着的手包在掌心轻轻揉了揉,那紧握着的手就像突然失了力一般的一下子松开来。 信被夜不惑抽出来放到一旁,随后花无坷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夜不惑身上传来的温度驱散了前世悲伤记忆带来的寒冷,花无坷觉得此刻就像被花瓣包在中央的花蕊,温暖安逸。 她不自禁的贴紧夜不惑的胸膛,听着耳边传来的心跳,用平静下来的语气缓缓说道: “陆无名除掉了,花家军没有叛贼了。” 夜不惑知道这句话是花无坷说给自己听得,他也明白令花无坷惶恐不安的到底是什么。 “岁岁放心,花老将军和你父兄,他们都很安全。” 处理完了陆无名和李森,北漠关好不容易迎来了轻松的氛围。 这日,夜不惑休沐,和花无坷在院中倒腾一株三瓣梅。 这三瓣梅本不能再寒冷之地生存,但段瑞有一日不知在哪里翻到一本记载花草的书,那书中提到了这三瓣梅,段瑞就缠着花无坷问她能不能种出这种花。 也是凑巧,有北漠关的商人从南面回来,就带了这么一株三瓣梅,商人知道这东西在北漠关约莫是活不下去的,见花无坷有意购买,就低价卖给了她。 城主府的下人找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四方花盆,又在院子里挖来了泥土,将这三瓣梅种了进去。 经过了几天的细心照料,这三瓣梅已经长出了许多新叶。 此刻花无坷正拿着一本教授种植花草的书,指挥夜不惑修剪枝叶。 花无坷一边翻书一边细细呢喃道: “将拐弯处的枝芽修剪掉……拐弯处……” 巡视了一番之后,花无坷指着一簇嫩生生的新绿说道: “应该就是这个,减了。” 夜不惑看了那新绿一眼,嗯了一声,随后自然的换了个位置,刚好隔开花无坷看向那新绿的目光。 见视线被阻隔,花无坷就挪动了下步伐,顺便看着书寻找下一处需要修剪的地方。 夜不惑就趁此机会剪掉了那新绿旁边一根横向生长的老枝。 没有了老枝混淆视线,一眼就能看出那新绿才是主枝。 …… 在花无坷‘声动’,夜不惑‘击西’中,三瓣梅也越来越像样起来。 段瑞也在花竹空的指导下处理完了北漠关的事务,迫不及待的跑到庭院来就看见了宛如新生的三瓣梅,他有些惊奇的问道: “姐姐,姐姐,它真的能开出像三角灯笼那样的花么?” 花无坷点点头: “当然可以。” “不过今年的花期已过,需得等到明年才能开花了。” 青竹端着茶点过来时,花无坷还在跟段瑞说着三瓣梅还有多种颜色,听得段瑞越来越期待开花的样子。 三人移步到亭中,一边歇息一边给段瑞讲着南方和北漠关不同的人文景色。 花无坷虽然是世家贵女,有过许多见识,但毕竟久居京城,不如夜不惑这个四处征战的战神见多识广。 最后变成了花无坷和段瑞一起听夜不惑描述以往见过的珍奇异景。 听着夜不惑描述着那些她从未接触过的地方,花无坷心里有些蠢蠢欲动。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能和夜不惑一起逍遥于江湖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就在此时,夜一突然出现。 “王爷,三小姐,宋平和宋老夫人有事求见。” 之前去越城时,青竹留在了宋老夫人身边照料了几日,期间还陪着宋老夫人回了一趟已经逝去的宋家的老宅。 收到花无坷的传信说叛贼已除,宋老夫人不会再有危险,青竹就回到了北漠关。 而宋老夫人念叨着想念儿子,就一起过来了,这几日一直住在宋平处。 因为宋老夫人的到来,夜不惑给宋平也休了假,让他能暂时放下炼器的事,好好陪陪母亲。 今日二人却来了这城主府,不知所为何事。 夜不惑开口:“请他们到前厅。” 前厅在前院,离城主府大门较近,所以当花无坷和夜不惑到了前厅时,宋平和宋老夫人已经在前厅候着了。 母子二人见夜不惑他们进来,忙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夜不惑微微抬了抬手:“免礼。” 待几人都落座后,花无坷率先开了口: “宋老夫人进来一切可好?” 宋老夫人点点头:“谢三小姐关心,草民一切安好。” 闻言,花无坷脸上也显现出几分轻松: “如此就好。” “之前因为军中的事让老夫人受了惊吓,实在是不应该。” 宋老夫人连忙摆了摆手:“三小姐言重了,有青竹在,民妇本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之后,宋老夫人碰了碰身边的宋平。 宋平从怀里掏出一个平平无奇的布包裹。 “王爷,宋平此次和母亲前来,是为了向王爷献上一样东西。” 夜一很快将布包呈到了夜不惑面前。 这布包看起来有点像一个圆筒的形状,但又不是很重,看不出来里面到底是什么。 夜不惑接过这包裹,打开了它,里面赫然是一羊皮卷。 看着这羊皮卷,花无坷有些好奇这到底是做什么用,她微微凑近了身子,胳膊肘都快蹭到夜不惑的了。 见花无坷如此好奇,夜不惑将羊皮卷搁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然后摊了开来。 刚开始还只能看见一些精细的线条,仿佛勾勒着山川河流,随着羊皮卷越摊越开,里面的图案越发清楚。 俨然是一条条山脉,在这些山脉的旁边,还标注着一些字,晦涩难懂。 “上山有赭……这是什么意思?” 花无坷看见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疑惑的问道。 “含有铁矿的山上,一般都会有赭石出现。” 夜不惑曾在一些杂书中看见过,所以猜出这是指明这山中藏有铁矿的意思。 花无坷双眼微微瞪大,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宋平母子。 “所以宋家真有‘看山录’?” 宋老夫人点了点头: “宋家却有这东西,不过因为朝廷不准私自采矿,这东西已经有快一百多年没被拿出来了。” 第117章 怀璧其罪 “本来想着这东西只会带来祸端,民妇也就一直没有提起。上次见二位贵人提到似乎是有用处,民妇就让青竹姑娘陪民妇回了宋家老宅,去将这羊皮卷取了来。” 难怪当时宋老夫人留下了青竹,原来如此。花无坷恍然大悟。 夜不惑又往后翻了翻,发现后面还有很多类似的标注,出现在不同的山脉旁。 看来这册羊皮卷不仅记录了铁矿,甚至连铜矿,银矿都有记载。 难怪宋家不敢将这东西轻易拿出。 夜不惑将羊皮卷合了起来,看起来有些随意的问道: “宋老夫人如今将这书卷交出来,所谓何意?” 宋老夫人赶紧站起来,拉着宋平就跪了下去。 “民妇将此卷献给王爷,此卷从此和宋家无关,全凭王爷做主!” 花无坷在心中暗暗点头,这宋老夫人的确是个明事理的。 从朝廷颁布禁止采矿到现在,已经过去了百年,当时宋家没有第一时间交出来,现在想将东西交出来还不引火上身,就有些难了。 羊皮卷中记载的东西若是被有心人发现又捅了出来,说宋家私藏这秘密这么多年是为了谋逆,那宋家必然会惹来杀身之。 ,就算他们愿意向朝廷交出此东西,也不敢保证没有奸臣为了私藏这羊皮卷杀人灭口。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能早日将这烫手的山芋交出去,反倒能保全宋家。 夜不惑示意他们起身。 “宋老夫人放心,这东西到了本王手里,本王自然不会再让宋家因此惹祸上身。” 宋老夫人再次叩首道: “谢王爷!” 随后几人又攀谈了几句,夜不惑在这期间命人去钱庄取了银票,交给了宋老夫人。 “王爷,这可万万使不得!王爷能收下这羊皮卷实在是帮了我宋家的大忙,民妇怎敢在让王爷破费?” 夜不惑示意宋老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这卷册乃是无价之宝,本王断没有白拿的道理。” “这银票安心收下便是。” 宋老夫人这才将银票收了下来。 当天傍晚,在府中用完晚膳后,花无坷和夜不惑在花竹空的院子里,说了白日里宋平母子来的事情。 花竹空将羊皮卷拿在手中看了看,然后开口道: “王爷,钰儿,此事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花容钰看了看夜不惑,夜不惑淡淡颔首示意他有话直说即可。 “儿子以为,此物还需得上交给皇上,请皇上示意。” 花竹空斜了花容钰一眼,神色不明的继续问道: “你的意思是直接将整个册子都交给皇上?” 花容钰理所当然的答是,没想到换来了花竹空一声怒喝。 “真真是个蠢货!” 花竹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花容钰一眼。 “朝廷如今对我两军什么态度你心里不明?如今军中武器短缺,这事儿报上去如此之久,上面可有任何动静?” 花容钰听了此话觉得这实在不是一个忠臣的想法,反驳道: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隐瞒如此大的事情不上报啊,这岂不是落人口舌?” 花竹空被花容钰这死脑筋气得吹胡子瞪眼。 花无坷站到花竹空身边,给祖父添了杯温茶。 “父亲此言差矣。就算我们将这东西交上去了,依然会有人对我们口诛笔伐。” “朝廷早就想压制我们,若是皇上拿此卷做文章,说我们寻觅这东西是为了私自采矿,又因为陆无名走漏了风声,我们才不得不交出来,我们应该如何自证清白?” 花容钰被花无坷一番话说得眉头紧皱: “陆无名做了太子的奸细,难道我们还能被一个奸细掣肘?” 夜不惑接过了这话: “太子本就有监国的权利,陆无名大可以说太子早就怀疑我们不忠才安插了他做眼线,正好他还可以借着太子的身份对看山录胡编乱造,那我们可就太被动了。” 若是那陆无名在朝堂上说,是他发现了花家和安王在私自寻矿,有了铁矿的消息还密而不报,而他是为了朝廷才以身犯险准备将消息偷出来报给朝廷,这才惹怒了夜不惑所以被下狱。 皇上必定不会追究这其中真相,而是顺水推舟,治北漠关驻军的大罪! 想通了这些,花容钰的太阳穴忍不住突突的跳了一跳! 他叹了口气,带着些许无奈的语气开口道: “那此物该如何处置?” 花无境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何不如将铁矿的事情先报上去,至于羊皮卷上记载的其他矿脉,先暂且不提?我们在趁机提出北漠关武器不足,看在上次大捷的份儿上,朝廷应该不会再多说什么。” 花容钰觉得此举有些欠妥。 “这样也不能完全打消皇上的疑心。” 夜不惑摇了摇头,道: “只要两军还在一起,皇上的疑心就不会打消。” 闻言,花竹空眼色晦暗,默了默后开口道: “王爷以为镜儿这办法如何?” “此法可行。” “铁矿就在北漠关内,到时候就说是巡山时意外发现这山有些异常,找人勘探之后就上报给了朝廷。” 众人又商议了一番,随后决定此事需得当面报给朝廷,避免被有心人利用。 不久前才大败了北国,如此捷报,应该风风光光班师回朝才是。 花竹空透过窗,看了看窗外已经开始染上绿色的漠北,缓缓开口道: “既然如此,那就准备回京复命。” 此后几日,营中都在为返京做准备。 之前安阳城奸细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毕,夜不惑还需得先去一趟安阳城,且玄铁军是不用回京复命的,只需要驻扎在夜不惑的封地——安阳即可。 花无坷是暗地里偷偷来的北漠关,以是返程时不宜太过张扬。 经过商议,花无坷和夜不惑一起将玄铁军带回安阳驻扎,然后二人再轻装回京。 临走前一天,城主府设了宴席,宴请了两军的将领和宋平等人。 宴席上,花竹空站了起来,将段瑞拉到自己身边,端起酒杯对着大家说道: “明日就是花家军启程回京复命的日子,北漠关,就仰仗留下来的诸位了!” 说完,花竹空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段瑞也以茶代酒,跟随花竹空的动作。 那几位还要留守北漠关的将领也站了起来,对着花竹空和段瑞朗声道: “家主请放心!” “末将等定不辱使命,协助少城主守好这北漠关!” 第118章 离开 次日一早,行军队伍就准备启程了。 花无境看着做男子打扮的花无坷,心里始终有些不放心。 “岁岁,不然我也和花家军分开走,由我带你回京好了!” 这话刚说完,花无境就感到脑后一阵掌风袭来。 他当即低头一躲,刚好躲过花容钰挥过来的巴掌。 眼见着自己居然打了个空,花容钰更气了。 他瞪着花无境,斥声道: “臭小子,尽想些歪主意!你身为花家少将军却不在返京队伍之中,这成何体统?” 花无境也知道花容钰的斥责不无道理,他只是有些放心不下花无坷罢了。 有些烦躁的挠了挠脑袋,花无境对着夜不惑‘目露凶光’,呲着牙威胁道: “你可得把岁岁毫发无损的送到花家啊!不然就算你是王爷,我们花家也不会善罢甘休!” 夜不惑毕竟是安王殿下,看见自家儿子如此不知礼节,花容钰又是一掌袭来。 这次花无境直接一个闪身,闪到了花竹空另一侧。 好在夜不惑并没有觉得有被冒犯,他郑重的向花竹空三人颔了颔首: “请各位放心,我一定会护好岁岁。” 花无坷也适时开口道: “兄长别担心,我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我们京城见!” 眼见到了离别关头,花容钰又叮嘱了几句,随后策马站到了队伍之中。 天色已经不早,花竹空对着花无坷二人道: “沿途一切小心,你二人也赶紧启程。” 眼见着花无坷就要转身离去,花无境又从队伍里跑了出来。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放进了花无坷手里。 “若是有人惹你不开心,” 说到这里,他斜了一眼夜不惑,然后继续说道: “你就自个儿一路游山玩水,吃好喝好的回来,等到了家,兄长给你做主!” 知道自己不收下这银票兄长是不会安心的,所以花无坷没有推脱,将银票妥帖的收了起来。 “兄长也要一路平安。” 花无境嗯了一声,摸了摸花无坷的脑袋后翻身上马,回到了队伍中。 花家军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前进,夜不惑二人也带着玄铁军向安阳城而去。 为了能尽快抵达安阳城,一路上大家都没有停下来休息过,饿了就用干粮饱腹,终于在傍晚时抵达了安阳城。 远远的就看见代城主左云青带着安阳城的各位官员候在了城门处。 眼见着玄铁军的军旗到了近前,一群人快步上前,走到了夜不惑的马前,齐声道: “卑职参见城主!恭贺城主凯旋!” 夜不惑点点头,随后回头对着花无坷小声道: “岁岁累不累?要不要跟着左云青他们抄近道先行回府?” 夜不惑带着大军进城,势必要接受百姓的夹道欢迎,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了城主府。 而左云青还要回到城主府去准备宴席,自然是要先抄近道回去的。 但是这是花无坷第一次看见夜不惑如此风光凯旋,以前在京城,她的目光从来都只放在花家军上。 所以这一次花无坷想陪着夜不惑一起进城。 她摇了摇头,道: “不累,我想和你一起。” 夜不惑低低嗯了一声,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花无坷看着夜不惑那变得更加柔和的眸子,她知道夜不惑心中还是高兴的。 浩浩荡荡的军队从大开的军队进入,安阳城的百姓都知道他们的城主——夜国的战神安王,带领玄铁军和花家军一起把北国打得溃不成军,是以安城的百姓知道玄铁军今日回城,他们都自发前来迎接。 花无坷扮做随从,骑马跟在夜不惑身后。 听着街道两旁热情的欢呼,花无坷看着夜不惑骑在马背上挺拔的背影在玄色的衣装的衬托下多了一分冷峻。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受到夜不惑是多么受百姓爱戴的战神,她心跳也随着百姓的热情而缓缓加快。 玄铁军中很多士兵都是安阳城的人,眼见着已经快到了安阳城主府,夜不惑下令原地解散,让这些士兵能好好回家和家人团聚团聚。 随着一声解散,好些士兵开始往人群中走去,随后就看见他们身边多了年迈的老人,年轻的女子或年幼的孩子。 在天边被夕阳染的越来越红时,夜不惑和花无坷终于踏进了城主府的大门。 进了府,夜不惑带着花无坷走过几处回廊,跨过了一个院门,将她引进了一座独立的小楼。 楼中,左云青早已吩咐下人准备好了茶水,经过一天的行军,花无坷也的确有些渴了。 她微微卸力坐在椅子上,端过旁边已经温好的茶水就往嘴里送去。 等喝完手中的茶水,花无坷突然疲惫感袭来,她微微阖上眼眸,嘟囔着道: “想歇息了。” 闻言,夜不惑走到她身后为她按了按太阳穴,嘴里吩咐着仆人将饭食都送到小厅里来。 “一天没吃正经食物,用了晚膳再睡。” 花无坷此刻只想睡觉,不想吃东西,她嘴角向下一撇,不乐意道: “现在就想睡觉,不想吃,不饿……咕咕~” 本想说自己不饿,不吃也没关系,结果话还没说完,花无坷的肚子就唱反调似的咕咕叫了两声。 夜不惑将手从太阳穴移到她的肩颈处,为她缓解疲惫,温声道: “左云青知道你会来,写信找夜一了解了你的吃食习惯,你尝尝他选的菜式合不合你的胃口。” 恰好此刻几位侍女已经在小桌上放置好了吃食,花无坷睁开眼皮扫了一眼,的确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夜不惑回到桌前,端过放在她眼前的山花蜜山药羹,用汤匙舀了半勺吹凉后送到了花无坷嘴边。 闻着这山药羹传过来的淡淡的香甜味,花无坷有些来了食欲,张口含进嘴里,口齿间瞬间被一股山花的香味弥漫。 咽下去之后还有一股清淡的蜜甜在舌尖回荡。 花无坷觉得刚刚不以为然的饥饿突然间变得有些难以忍受,她从夜不惑手中接过了山药羹,一口一口的品尝着,还时不时的用些小菜。 第119章 杏林 看花无坷吃得满意,夜不惑也放心的拿起了筷子进食。 念着就要到了入寝时间,两人只是吃了个五分饱就停下了筷子。 饭菜撤出去之后,夜不惑将候在的门口的两个侍女叫了进来。 “秋霜,冬雪,她们是这个院里的侍女,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我就在你隔壁,有什么需要就差人来找我。” 花无坷此刻才发现自己身处城主府的内院,听夜不惑的意思,就是他居住的院子。 安顿好花无坷之后,夜不惑就离开了。 夜不惑才离开,青竹就来到了花无坷身边。 得到花无坷的示意,青竹摸出随身行囊里的两件小金钗,分别递给了秋霜和冬雪。 秋霜和冬雪却并没有收下。 作为姐姐的秋霜看向花无坷开口道: “奴婢二人本就是城主府的下人,贵人尽管吩咐奴婢姐妹便是。” “这金钗,奴婢是万万不敢收的。” 见二人迟迟不肯收,花无坷开口道: “不过是给你们的一点礼物罢了,收下,王爷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 冬雪看了看秋霜,见她隐晦的点了点头,随即两人接过了金钗。 “谢过贵人小姐。” 花无坷淡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让她们去打了热水来。 在青竹的服侍下,花无坷很快上了榻,安心睡去。 许是很久没有这样心无所虑的睡去,尽管夜里歇息地很早,第二日花无坷依然是没能早起。 等花无坷洗漱穿戴完出了里间时,就看见夜不惑坐在小厅里眉眼温柔的望向她。 花无坷看到夜不惑已经在小厅中坐着了,她心里因为今日没能早起早练武的负罪感稍微减轻了一些。 连夜不惑今日都偷懒,我今日也偷个懒怎么了! 负罪感瞬间消失,她心情轻快的开口道: “你今日也没有练剑啊。” 夜不惑挑了挑眉: “已经练完了,还回去换了身衣服后才过来等你一起用早膳。” 花无坷:“……” 我就不该多嘴问! 夜不惑见花无坷一脸吃瘪的表情,嘴角微微一勾,他起身走过去牵过花无坷的手一起到餐桌旁落座。 “昨日奔波劳累,今日多睡会儿才能养足精神。” 花无坷十分认可夜不惑这番说辞,顺从的接受了自己再一次偷懒的事实。 “你这几日也要多休息啊,之前在北漠关成天忙碌。” 花无坷说不出让夜不惑也晚起的话,毕竟他武功精进一分,在面对敌人时就多一分胜算,只能叮嘱他注意休息。 夜不惑点点头,表示应下了。 二人昨夜里只是微微填了填肚子,经过一夜,肚子早就空空荡荡了,坐在餐桌前就享用起了早膳。 早膳之后,夜不惑就去了书房处理安阳城的要事,玄铁军如今搬师回城也得有所安排。 临走前,他将自己的令牌给了花无坷,让她可以在王府自由进出。 “拿着此令牌,城主府的任何地方你都可以去。若是想出去逛逛也可,让秋霜冬雪为你准备马车。” 想到花无坷初到安阳城,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有暗卫在身边也难免会有不长眼的人撞上来。 思索片刻后,夜不惑又补充道: “出府时记得带上侍卫。” 有侍卫在,也能震慑别人,夜不惑也好放心一些。 花无坷将令牌好好收了起来,见夜不惑还一步三回头的,她站起来走到夜不惑身后,双手轻推着他的背,嘴里催促道: “你快去处理正事,我会顾好自己的。” 送夜不惑出了院门,花无坷又回小楼小睡了一会儿,等精神头彻底足了,她带着青竹还有秋霜冬雪出了夜不惑的院子。 花无坷才出了院门就失去了方向,不知道应该往哪儿走,于是开口问道身后跟着的秋霜姐妹。 “这府里可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秋霜低头恭敬的回答道: “府里有桃园,杏园和梨园。但时节未到,如今只有杏花开了。” “奴婢引您去杏园?” 花无坷点点头,“走。” 夜不惑住得竹安堂在城主府的东侧,杏园在西侧,几乎跨越了大半个城主府。 这一路上,有秋霜在一旁及时解惑,花无坷差不多弄清楚了城主府的整个布局。 缓缓步行至杏园,远远的就觉得有一股淡淡的幽香萦绕在鼻尖。 虽然眼睛还未看到景色,但是当这抹花香绽放在鼻尖,就仿若亲眼看到了杏花绽放在眼前。 花无坷眉眼都松开来,步入杏园。 入眼就是一片如烟如雾的粉,深往里走几步,花无坷觉得自己被一片粉色的云朵包裹。 萦绕在这美景中,花无坷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 她漫无目的的行走在杏花林中,手指轻抚过花枝,随后那花香便如缠绕在她手上一般,迟迟不肯消散。 杏林中还有一处凉亭,逛累了,花无坷就在凉亭中歇息着。 今日天气晴朗,花无坷逛的有些发热,恰逢一阵香风飘过,花无坷背靠在座椅的栏杆上,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感叹道: “嗯……这里好舒服啊……” 闭着的双眼还未睁开,花无坷就察觉自己的额头被弹了一下。 她有些懵懵的睁开眼,发现夜不惑正含笑望着她: “出书房就听闻你来了杏园,就料想到你会忘了时辰。” 花无坷愣了愣,这发觉日头正盛。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是正午了。 秋霜和冬雪正在凉亭中的桌子上摆放一个炭炉,又在炭炉上放了一个铁架,最后将新鲜的蔬菜和肉一碟一碟的放在桌上。 花无坷没看懂秋雪他们将生食摆到桌上做什么。 “这是在做什么?” 夜不惑挥退了青竹秋霜等人,亲自动手点燃了炭火。 “这是烤肉。生活在漠北一带的人们喜爱吃肉,这种做法能保留肉的鲜味。” “之前在北漠关,没有新鲜的肉,一直没有机会给你做。” 木炭被点燃,变得越来越红,将上面的铁片变得炙热。 夜不惑用竹筷将一片切的厚薄适中的牛肉放置在铁架上,刚一放上去就听见有滋滋的声音,片刻后就有油脂慢慢被烤出来。 夜不惑适时的翻了个面。 一边烤着肉,夜不惑一边继续解释。 “安阳城有饲养牛羊,所以今日特地做了这烤肉让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这句话说完,夜不惑就将烤好的牛肉放到了花无坷碗中,示意她尝尝。 花无坷将肉夹在筷子间,用嘴唇小心的碰了下,觉得温度差不多后就放进了口中。 不得不说夜不惑火候掌握得极好,花无坷本以为烤出来的肉会很干,没想到还留有汁水。 肉被提前腌制过,咸鲜的味道混着汁水在嘴里爆开,香味在嘴间回荡。 花无坷满足的道: “嗯——好吃!” 第120章 再探呼林啸 两人伴着花香用完了午膳,只会回到了院子中小睡了一会儿。 午睡醒来,花无坷发现夜不惑就坐在她的小楼中,微靠在椅子上,手中翻着一本书。 “你不用去书房么?” 左云青将安阳城管理的很好,只留下了一些必须夜不惑亲自处理的事务。 夜不惑今日上午就将这些事务处理完毕了,玄铁军也都在安阳城的教场,有夜二他们在,无需夜不惑事事过问。 “不去书房,下午带你出去逛逛。” 花无坷眼睛一亮,扬起笑容道: “好!” 安阳城靠近南国但又地处漠北,这里的百姓既有北方的豪爽也有南方的温润。 花无坷和夜不惑穿梭在街巷中,看着街两旁摆放着许多她从未见过的小玩意儿。 她实在好奇,什么都想瞧一瞧,常常是在这个摊子前停留了片刻又快步走向另一处吸引她的地方。 而夜不惑总是恰好跟在她身后一步,好将她整个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奶香味,花无坷顺着这股香看向一个老奶奶撑起的小摊,摊面上放着一个个白色的像饼一样的东西。 “姑娘,新鲜的烤乳饼,要不要来一个?”老奶奶笑呵呵的问道。 这乳饼闻起来真的好香啊!但是刚刚已经在这条街上吃了很多东西了…… 花无坷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撑下这乳饼,有些犹豫。 但夜不惑没有给她这个犹豫的机会,直接示意夜一付钱。 老奶奶接过银钱,用油纸包了一个热乎乎的烤乳饼递给了花无坷。 一接过来,花无坷就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像在嚼软软糯糯的牛奶。” 虽然乳饼很好吃,但是花无坷已经快饱了,刚开始新鲜的大咬了几口之后就有些吃不下了。 夜不惑见花无坷有一搭没一搭的,一点点的啃着,就知道她已经吃不下了。 他将乳饼从花无坷手里接过来,不急不缓的吃下了肚。 花无坷嘴还没合拢呢,手上的饼就没了。 “干嘛总抢我的?就不能多买一份?” 一路上买的吃食总是花无坷尝了几口之后就进了夜不惑的肚子里。 夜不惑掐了掐她因为有些不乐意微微鼓起来的脸颊,解释道: “吃撑了晚间会不舒服。” 两人出门时已是下午,逛到现在已经入夜了。 安阳城夜间集市很热闹,小吃零嘴也很多,花无坷看着这些东西新鲜,难免什么都想尝一点。 夜不惑会主动给她买吃的,但总不会让她全吃进肚子里去。 花无坷闻言心里一股暖流,享受着夜不惑的体贴,她有些得意的微微挑了挑眉: “这还差不多。” 等花无坷尽了兴,回到城主府时,夜一和青竹手里已经拎了许多东西。 花无坷在自己的小楼中,将买来的小玩意儿一个一个拿出来,装饰着房间。 逛一下午,花无坷也有些疲倦,摆弄了一会儿就困意袭来,在青竹的服侍下睡下了。 次日,花无坷总算是早起,捡起了荒废了几日的武功。 习武完后,花无坷和夜不惑在一起用膳,夜不惑向花无坷提起了还关在狱中的宗武。 “宗武已经都招了?” 花无坷一边喝粥一边问道。 夜不惑拿起一旁的帕子,细细的擦去了花无坷嘴角的一点粥水,温声回答道: “他知道的不多,已经都招了。” “现在可以断定那几个戏子就是北国的奸细,但据报,呼林啸府中的洛雪已经和戏班子一起突然消失。” 当时在牢中,夜不惑听完宗武的话后,就发觉自己中了敌人的计谋之后,他当即领军向北而去,只来得及派人去抓戏班子和洛雪。 可戏班子听到了风声早就跑没了影,被呼林啸囚禁起来的洛雪也凭空消失。 “但城中早已戒严,没有安阳城的关蝶,他们无法出去。” “所以人一定还在安阳城。” 花无坷听完夜不惑的话,感到有一些奇怪,她微微皱着眉头,开口道: “戏班子不见也就算了,毕竟他们来去自由。” “但是洛雪被呼林啸囚禁在府中,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是如何消失不见的?” 夜不惑用竹筷往花无坷碗里添了一点可口小菜,道: “今日去呼林啸府中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花无坷点点头,将碗里的粥混着小菜囫囵的吞进嘴里,撑得脸颊微微鼓起,催促着道: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 才用完早膳,不宜骑马,两人乘着马车到了呼林啸的住处。 许是见自己囚禁的女子真实身份是北国戏子,宗武也已经被关进了牢狱。 呼林啸害怕自己被这件事牵扯,完全不敢拿捏自己皇商的身份,只希望夜不惑能高抬贵手放过自己。 所以还未下马车,呼林啸就谄媚的笑着迎了过来。 见到夜不惑下了马车后还转身伸出手,扶着一位女子走了出来。 他顿了顿,随后很快调整过来,继续谄媚的笑着道: “不知王爷光临寒舍,是什么地方用的着鄙人?” 夜不惑淡淡寒暄了一句: “呼大人客气了。” 紧接着他又道: “不过的确有用得上呼大人地方。” “之前呼大人被北国戏子搅入局中,如今北国戏子在你府上凭空消失,本王特来查看查看,不知呼大人可有何线索能告诉本王?” 呼林啸想到之前为了得到玉佩囚禁洛雪,还违抗了夜不惑,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王爷,之前是鄙人猪油蒙了心,竟会和那贼子扯上关系!” 说到这里呼林啸也很是气愤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但鄙人也是被骗了呀,那玉佩上根本没有什么火莲!” 听到这里,花无坷和夜不惑对视了一眼,火莲和宝藏的事情还需得问问楼蛰。 呼林啸见两人没搭理自己,顿时有些心急的放大了声音道: “鄙人可是无辜的呀!” 夜不惑清楚呼林啸只是被金钱迷了眼,眼里只容得下金子,但是做奸细这种杀头的大罪,他是不敢的。 第121章 管家 夜不惑淡淡的点了点头,出声打断了呼林啸不停的重复自己是多么清白无辜。 “带本王去看看那女子之前的住所。” 听见这话,呼林啸给一直低头站在身后没说话的萨满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带路,自己则继续赔笑着落后夜不惑身后半步。 萨满在前面一直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带路,呼林啸的住所不大,即使洛雪居住过的屋子在最深处,几人也不到片刻就到了。 到了地方,萨满默不作声的低着头退至一旁。 呼林啸亲自上前打开了房门,夜不惑踏入房间前,眼角微微瞥过一眼萨满,随后进入了屋内。 呼林啸知道夜不惑既然是来找线索的,毕竟是要翻动房间的。 他知趣的在将夜不惑两人引入房间之后就退了出来。 “鄙人就在屋外候着,二位若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在下。” 等房间里只有两人时,两人也不客气的在屋内查看起来。 说是住所,其实就是囚禁洛雪的地方。 呼林啸的目的在玉佩,虽然嘴上说着要求娶洛雪,但根本没在这事情上花心思。 屋内的摆设也是极其简单,除了起居的家具就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能藏东西的地方并不多。 花无坷在床榻上摸索了一番,摇摇头道: “什么也没有。” 夜不惑也道: “想来那女子也不会在离开之后还将线索留在这里。” 两人出了房间,呼林啸立马迎了上来。 他很想知道夜不惑和花无坷在里面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但又不敢盯着夜不惑看,就睁大瞳孔紧紧盯着花无坷,有些紧张的问道: “王爷和这位姑娘可有何发现?” 此事没什么可隐瞒的,花无坷如实的摇了摇头。 呼林啸虽说表面上配合夜不惑,但实际心底里根本不希望夜不惑在这里找到什么东西和北国奸细有关。 否则自己可就很难脱掉干系了! 夜不惑最好是根本没有证据证明那女子是北国戏子,这样自己也就不用担心受牵连了。 如今没发现线索,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呼林啸自以为不易被察觉的松了一口气,却都被夜不惑和花无坷看在了眼里。 夜不惑眼光向他瞥去,冷冷道: “怎么,呼大人好像很乐意本王没找到线索?” 呼林啸松到一半的气被堵在了胸口,他用衣袖擦了擦额角冒出的冷汗,有些 心虚的笑了笑: “王爷真是误会了,鄙人是万万不敢有这种想法的。” “鄙人还想着王爷能早日抓住这奸细,好让那戏子还我银子呢!她靠着一个假玉佩,在我这儿坑吃拐骗,可是花了我不少银子啊!” 呼林啸原本只是想撇清自己的关系,结果越说越觉得自己被骗了钱,完全忘了是自己强行将人家绑来的。 花无坷忍不住在心里默默鄙夷了一下,这呼林啸真是要钱不要脸。 懒得听呼林啸的歪门邪道,二人很快离开了呼林啸的住处回到了城主府。 一进入府中,花无坷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呼林啸脸皮也太过厚了,而且我看他那样子,压根不想我们找到什么线索。” 说到这里,花无坷一顿,她如突然惊醒一般说道: “你说会不会是呼林啸将东西都藏起来了,所以我们才什么也没有找到?” 夜不惑摇了摇头: “呼林啸没有那个胆子。” 随后,他又提起了另一个人: “你可还记得那个管家?” 花无坷被问得愣住了,她有些惊奇道: “管家?今日呼林啸的管家也在?” 夜不惑点点头,提醒花无坷那个一直默不作声,除了带路时走在前面,其他时刻一直低头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的人就是呼林啸的管家。 花无坷有些奇怪: “那人一直低着头,即使是带路时头也没有抬起来过。” “你不提我都想不起来这个人的存在,没想到他竟然是管家。” 大户人家的管家的地位很高,一般都是有些威严在身上的,不会如今天这位一般如此不起眼。况且管家的服侍是有专门的规格的,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瞧出来。 但今天那人:不知为何穿了一身有些灰扑扑的衣装。 连夜不惑也差点没注意到他。 若不是后来他在前面引路时,夜不惑看见了他腰间挂着呼林啸商队的管事令牌,怕是连夜不惑也要认为此人就是个普通的引路下人。 此刻花无坷心里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既然是管家,不会如此没有存在感才是。但他竟然从头到尾连一个声儿都没有出。” 两人今日出发去呼林啸住所前,专门派人给呼林啸送了信,所以呼林啸才会早早的在府门口等候着。 身为管家,明知道府上有贵人来访,他还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出来接见贵人。 想到这里,花无坷越发觉得这个人有些可疑。 “此人有问题。” 夜不惑点头赞同花无坷的想法: “说不定那女子能从府中消失就是因为有此人暗中协助。” 花无坷嘴唇抿动了几下,随后微微一勾,她道: “不然这样……” 夜不惑听着花无坷的话,眉梢微微一挑。 他眼里带着对花无坷的赞赏,淡笑着道:“此方法可行,就按你说的办。” 夜不惑将左云青叫到书房,将一份刚刚写好的公文交给他。 左云青双手接过来,将公文打开一看,然后有些不解的皱起了眉头,迟疑着问道: “王爷为何突然撤销了对安阳城的戒严?那北国奸细可还在城内?” 夜不惑淡淡道:“自从出了北国奸细的事之后,各国皇商一直因为安阳城严令进出而滞留夜国。” “如今北国奸细了无踪迹,将这些皇商困在安阳城久了,难免会生事端。且这禁令只是解了一半,平民和持有夜国通关文书的可以进出,而那几个北国戏子的文书已经作废,他们是出不去的。” 左云青觉得还是有些不妥,但他看了看夜不惑,突然福至心灵的猜到夜不惑身为城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第122章 真假玉佩 他躬了躬身,道: “卑职这就去办。” 安排好了安阳城打开城门,允许进出的事,夜不惑又想到了上午呼林啸提到的火莲玉佩。 不知道这楼蛰口中的宝藏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花无坷好奇得很,一听到夜不惑提起这件事,就迫不及待的出声问道: “这火莲玉佩到底是真的存在还是假的?难不成真有什么宝藏存在?” 夜不惑此前一直以为玉佩是奸细吸引呼林啸上钩的手段,可楼蛰明显没有与宗武勾结给呼林啸下套,还一直被宗武牵着鼻子走。 现在看来,楼蛰也只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 但是一颗棋子,宗武为什么还要设计给楼蛰下药造成他假死随后又跑去偷‘尸体’? 想到这些,夜不惑决定在去审审宗武。 这次夜不惑没有去地牢见宗武,而是让人将他押了过来。 花无坷以为夜不惑会带自己去地牢见宗武,正准备让青竹给自己披个厚实的外套,没想到夜不惑就吩咐说将人带过来。 花无坷疑问道: “为何不直接去地牢审问?” 夜不惑抿了抿嘴角,他隐晦的看了一眼花无坷的小腹,用手握拳放在唇边干咳了两下。 “这几日你……小腹不太舒服,还是不要去阴冷的地方。” 说完这话,夜不惑又将手放回了扶手上,恢复了挺拔的坐姿,只是耳朵尖有着些许微红。 反观花无坷,粉白的脸颊中映出一抹羞红,像是喝醉了的桃花,粉红佳人心里淌出一股股暖暖的甜腻。 很快,门口传来宗武已经带到。 两人迅速收敛了思绪,让人将宗武带进里面来。 宗武被押进来后中规中矩的行了礼,随后就静静的跪在地上,心中带着疑惑慢慢思索。 自己一直是等待被联系的那一方,北国奸细的消息他是一点也不知道,不知道夜不惑还来找他干什么?总不能是北国的奸细这就被抓住了? 他一言不发,等着夜不惑开口。 夜不惑没有让他沉默太久,直接开口问道: “你为何要给楼蛰下假死药?” 事到如今,宗武早已经放弃了和北国合作。 夜不惑说得对,自己的事若是传回宗南国,只会惹得母亲更加难处,如今自己只能和夜不惑合作。 宗武于是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 “当时北国奸细或许是察觉到了王爷您已经摸清了楼蛰和呼林啸的事,他们怕你顺着玉佩和火莲相关的消息查到他们身上,于是给我传信让我灭了楼蛰的口。” 火莲玉佩中暗藏有宝藏的消息本就是北国奸细特意透露给楼蛰的,若是搂着说出自己从何处得到的这个消息,难免夜不惑不会找到什么蛛丝马迹,然后顺藤摸瓜揪出这些心怀不轨的人。 所以北国奸细一听到夜不惑在查此事的风声,就马上给宗武送了密信。 但是宗武只是想利用利用楼蛰,好让自己能顺利从北国人那里拿到一大笔钱财,从未想过要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 “所以我才决定给楼蛰下假死药,随后将他藏在暗处。” “等此事落定,我带着母亲走远后,就算搂着被北国人发现还活着,也与我无关了。” 听到这里,花无坷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开口问道: “如你所说,那火莲玉佩应该是北国贼子捏造出来,好引得楼蛰和呼林啸为了一个女子大动干戈?” 宗武点点头,肯定的道: “是的,或许是怕我会听信了这些话然后对这笔宝藏动心思。” “当时他们告知我这一计划的时候就说了,这只是他们吸引楼蛰上钩的把戏罢了,并没有什么宝藏。” 不对,这不对劲。 花无坷皱着眉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说不通。 她抿紧嘴唇,眼神带着些疑虑,看向夜不惑。 夜不惑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看向宗武,道: “呼林啸交代说他当时透过窗户的确看见了玉佩上刻有火莲,但是待他再次见到那玉佩时,那就是一块普通的玉佩,上面的火莲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是为何?” 听完夜不惑的话,花无坷脑子一下子就通了。 她就说有什么地方奇怪的很,奇怪就奇怪在这火莲上。 若那火莲玉佩是被北国贼子换掉了,那北国贼子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将这块假的火莲玉佩换成另一块没有火莲的玉佩? 若是那玉佩不是北国贼子换的,那又是谁动了手脚? 花无坷本以为宗武能解答他的疑惑,没想到宗武听到这话竟然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玉佩上的火莲不见了?” “这不可能!我当日也亲眼看见那玉佩上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火莲,随后那女子就被呼林啸强行带走了去。” 宗武细细回想着当日的情形,自从看到火莲玉佩后,那玉佩就一直在他和呼林啸的眼皮子底下。 直到呼林啸突然出手,将女子带走。 “这期间没有人近过那女子的身,只有呼林啸。” 花无坷猜测道: “若不是呼林啸换走了那玉佩然后还对外说是玉佩上的火莲突然消失了?” 夜不惑思考了片刻,然后摇摇头道: “这不可能,若是他拿到了玉佩,一定早就带着人出城寻宝了,而不是整日在府中和一女子周旋。” “且他大可照着那原来的玉佩在刻一块,而不是换一个没有火莲图案的玉佩上去。” 花无坷觉得夜不惑分析得有道理,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火莲玉佩的去处,就值得深究了。” 随后夜不惑又围绕玉佩问了宗武几个问题,但是他实在是一无所知,就被带下去了。 宗武走后,花无坷还在心中盘算这火莲玉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夜不惑见她眉头微蹙,思绪也还未回过来,就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别越想越多。” “楼蛰中了药后我怕再有人对他下手,干脆将他留在了府上,等用过午膳,直接将他叫来问问有没有可用的线索。” 第123章 当然是岁岁 花无坷听完点点头,自己如此想也想不出来结果,索性去问问局中人。 她嘴中哼哼着,撑了撑懒腰。 “的确有些饿了呀。” 刚刚还一副正经的样子,一提到午膳就回到了小姑娘心性,夜不惑挑了挑眉: “一提午膳你就饿了?馋丫头啊?” 花无坷对着他哼哼了两声,有些得意道: “今日出府时,秋霜告诉我午膳准备了桂花蜜嬢烤鱼!” “为了这道烤鱼当一次馋丫头也无妨!” 这话听得夜不惑不由得失笑,眼里慢慢染上温柔的笑意。 午膳过后,二人来到了城主府里一处较为僻静的院子——是专门为赵大夫劈出来的院子。 踏进院门,就是浓郁的药草香。 花无坷站在青石板上,打量着这个院子。 院中一株梨花,开的一树雪白,树下是一张石桌,点缀在满地的青绿中。 石板缝隙,墙角缝里,随处可见的青绿。 赵大夫不在院子里,只有一个小药童正在整理放在簸箕中的药草。 视线从远处收回,她随意看了一眼自己脚下,然后用眼睛瞟了瞟那药童。 看见药童没注意自己,心虚的用脚拨了拨一小簇被她踩扁的绿草,然后赶紧站在了石板的正中间,离周围的青草远远的。 再一装作若无其事的抬头,就发现夜不惑看着自己,微勾着唇角,挑了挑眉。 眼里分明写着,本王可是什么都看见了。 花无坷微微压低眉头,眨巴眨巴大眼睛,一脸无辜。 王爷在说什么? 看着猫儿一样圆溜溜的眼睛,夜不惑抬手捏了捏她为了装无辜故意微微鼓起的脸颊。 院中还有外人在呢! 花无坷微红着脸,又羞又恼,将夜不惑的手拍开。 没收住力气,发出了啪的一声,惹得背对着他们收拾药材的药童回了头。 那药童看见夜不惑二人进了院子,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了过来,弯腰行了个礼开口道: “王爷,三小姐。师傅前日出门野游去了,还未回来。” 赵大夫是神医后人,虽然跟在了夜不惑身边但还时常出门四处游历。 夜不惑也从来不拘着他,反正如今玄铁军在安阳城修养得好好的,无需他时时刻刻跟在身边。 夜不惑颔了颔首,道: “楼蛰在何处?” “楼大人用了膳后,一直在房中看书。我立马去把楼大人请下来。” 药童转身进了楼中,上了二层。 夜不惑虚扶着花无坷的背,将她带进了一楼厅堂,坐着等楼蛰。 夜不惑坐在上位,花无坷就在他旁边,正对着大门,能将院子里的情形尽收眼底。 闻着药香,花无坷想到被自己不小心踩塌的几株药草,有些放不下心的问道: “赵大夫在院子中种的都是什么?” 夜不惑笑着宽慰她,答道:“都是赵大夫随手撒下的种子,都是些常见的药材。” 花无坷这下松下了一口气,点点头。 “应该也是,若是珍贵的药材,也不会随处种在路边,多容易被踩伤啊。” 夜不惑也跟着点点头,煞有其事道: “嗯,看来赵大夫是早就知道城主府会有一位莽莽撞撞的城主夫人,所以没敢将珍宝种在院子里。” 花无坷嗔怒的瞪了他一眼。 “谁莽撞了?” 夜不惑左手跨过两人中间的案几,放在花无坷身后的椅背上,身子也跟着往花无坷的方向倾斜。 看起来就像是将花无坷搂在了怀里。 他凑近花无坷,缓缓低声道: “我说我的城主夫人,岁岁急什么?” 本以为听完这话,花无坷会嗔怒着推开他,没想到花无坷竟然主动凑近,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得更短。 她脑袋微微歪着,将脸颊靠在夜不惑的臂膀上。 盯着夜不惑的眼睛,她轻声道: “那王爷的城主夫人还会是谁呢?” 夜不惑挑了挑眉,小姑娘出息了,还学会反撩了。 看着臂弯里靠着得心上人儿,胸口都是热热的。 将下巴放在花无坷额头蹭了蹭,他哑着声音道: “当然是岁岁。” “除了岁岁,不会有别人。” 楼蛰下楼时,两人已经端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楼蛰如今知道自己和宗武暗地里搞得小动作已经被夜不惑查明,又受了夜不惑的‘救命之恩’,是以在面对夜不惑时,整个人战战兢兢还带了些心悦诚服。 他走到厅堂中央,撩开衣袍跪了下来。 “罪人楼蛰,拜见王爷……” 说着他又看了看夜不惑身旁的花无坷。 此女子穿着富贵但看不出是何品阶,没听说夜不惑已经成亲的消息但又坐在夜不惑身边。 楼蛰心中不得其解,但还是开口继续道: “拜见王爷……和这位姑娘。” “楼大人也是受了奸人蛊惑,且已经领了刑罚,不必如此。” 因为火莲玉佩的原因,夜不惑才不得不滞留在安阳城,没有及时前往越城,害得花无坷身陷越城。 所以夜不惑虽然没有治楼蛰的死罪,但也罚了楼蛰的商队,连带着楼梦国也受了些许牵连。 夜不惑给楼蛰赐了座,然后直接开口问道: “火莲玉佩,到底怎么回事?” “回禀王爷,火莲玉佩是鄙人从一本典籍上看来的。” 楼蛰从怀中掏出典籍,呈到夜不惑手中,将此典籍的来路讲得清清楚楚。 “鄙人一直对这种记载寻宝奇闻的典籍感兴趣,总是出入各种书斋就为了找可有记录真实宝藏的典籍。” 有一日,楼蛰如往常一般带着随从在街巷中穿梭,时不时的看看路边的书摊,又进书斋里逛逛。 在又一个书摊前翻看了几下,都是些已经传遍大街小巷的东西,甚是无趣。 楼蛰叹着气摇了摇头,双手背在身后继续往前走去。 他随处乱看,然后被两个跪坐在地上的老人守着的摊子吸引了注意。 楼蛰走过去,发现摊子上就摆放了四五样东西,有划痕很多但是看起来很锋利的匕首,还有一种不常见的锄头和两三样楼蛰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其中还有一本皱巴巴的书。 第124章 有人性 楼蛰拿起那书,翻了一翻,发现里面竟然记载了很多已经验证是真实的宝藏,还有一些他从未听说过的宝藏秘密。 楼蛰心里有些激动,市面上的书大多都是假的离谱,只有这本看起来最可信。 两位老人看楼蛰在这摊位前站了如此久,开口道: “公子好眼光啊,这典籍可是我家中秘宝。若不是娃儿病了,实在需要银子,我也不会将他拿出来卖啊。” 楼蛰这才发现两位老人身后还有一个躺着的孩子,孩子看起来脸色苍白且都快瘦成皮包骨了。 虽然老人说得情真意切,但万一这本书真假参半,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楼蛰心里想着,还得在试探试探此物真假。 “你既说此物是你家中秘宝,那你为何不去山中寻这宝藏?” “若是寻得了珍宝,还怕没银子花?” 老人叹了一口浊气,道: “公子不知,这宝物虽然都有记载,但年岁已久,书中的地点已经变迁,十分难寻。” “但我几年前有幸寻到过一处,眼见着就能过上富足的生活,不知怎地竟然被别人知晓了此事,就给招了祸端。” “钱财被抢了不说,儿子儿媳也因为被害了命,留我两个老不死的和苦命的孙儿。” 说到这里,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老太婆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老人拍了拍老太婆的手,继续说道: “为了保命,我们只得带着小孙儿搬离了村子,结果才来这安阳城没多久孩子就病了。没办法,只能将这典籍拿出来换些银子。” 楼蛰见两位老人哀哀切切的样子,心中十分动容,觉得就算这典籍是假的,大不了不看就是了。 能将这典籍买下来,帮帮这苦命的一家子也是一桩善事。 楼蛰不再追问典籍是否为真,直接让身边的随从付了钱。 老人接过银子,感激零涕,将地摊上的东西一起打包送给楼蛰。 楼蛰摆了摆手道: “这些东西我用不着。” 老人坚持着将东西递给他: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这些都是寻宝的宝贝!我当年就是靠着这些不起眼的玩意儿才挖开了藏着珍宝的地方。” 楼蛰一听,心中微动。 将东西接过来和典籍一起抱在怀里,告别了老人就径直往自己府中走去。 回府之后,他就一头钻进了书房里。 在书架上摸索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本介绍各种寻宝工具的书。 他仔仔细细的看着书中的每一页,将上面的图形与老人给自己的小玩意儿做对比。 越往后翻,他眉头皱的越紧,这几样东西,书中完全没有提到。 莫不是真被骗了?搂着心里隐隐有些怒气。 自己明明已经不计较典籍的真假给了银子,那老人还要借着这些破玩意儿哄骗他东西是真的。 害得我这一路白高兴一场,实在是可恨! 楼蛰带着怒气将书翻的哗哗作响。 眼见着到了底,他正准备将书扔开,结果定睛一眼。 这好像和那两个叫不出名字的名字有些相似! 楼蛰心中大喜,仔细研究了一番,确认就是那两个东西。 楼蛰兴奋的捧着那典籍自言自语道: “看来这典籍的确是真的!真让我找到了!” 此后几日,搂着一直待在书房中,废寝忘食的研究那本典籍。 直到去戏楼中听戏。 “之后的事,王爷您就都知道了。” 夜不惑点了点头,见楼蛰已经将知道的全盘托出,就不再逗留了。 两人刚踏出院门,夜不惑就将一张画纸交给了夜一。 “去查查这画纸上的孩子。” 刚在院子里,楼蛰在述说过程中画出了那小孩子的样子。 可惜两位老人实在是有些蓬头垢面,又一直佝偻着腰,楼蛰从头到尾都没看清他们的样子,所以也无法画出来。 吩咐了夜一去查线索,两人继续往所居住的小楼中走去。 天气已经回暖,这一路走回来花无坷有些发热口渴了。 她刚坐下,准备去拿茶杯,夜不惑就将一杯温茶递了过来。 花无坷接过,咕噜咕噜的就喝了下去。 因为喝得太急,还不小心呛了几声。 夜不惑无奈的给花无坷顺了顺背: “又没人跟你抢,怎么跟个小孩儿一样,喝个茶水也能呛到?” 左云青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夜不惑这句有些宠溺气味的话。 平日里跟个面瘫一样,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冷面战神如此‘有人性’的一面…… 没等左云青继续在门口腹诽,夜不惑已经用眼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意思是有事就赶快禀报,没事就走远点。 要禀报得事情十分重要,左云青没有办法,顶着夜不惑的眼神走了进去。 “王爷,三小姐,洛雪已经抓到了。” 夜不惑和花无坷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么快就抓到了人。 两个时辰前。 呼林啸带着商队正准备离开夜国回到自己的国邦,在即将过城门时却被守卫拦了下来。 呼林啸见马车本来走得好好的突然停了下来,心里很是不耐烦。 他一把撩起帘子,伸出头来操着粗犷的声音问道: “王爷既已下令打开了城门,为何不让我们过去?” 守卫军公事公办的回道: “通行关蝶呢?” 呼林啸皱着眉,看向萨满,头朝着守卫的方向侧了侧,示意他赶紧把关蝶拿给守卫看。 呼林啸想着有了关蝶很快就能出去,懒得再管此事,将头缩了回去,松开了马车帘子。 萨满微微弯着腰将关蝶递到守卫面前,一副伏低做小的姿态。 “官爷,您看,这关蝶在这儿。” 守卫将关蝶接过来看了一下,随后又走向呼林啸商队带着的几个大箱子。 萨满见守卫向那几个箱子走去,眼里闪过一丝焦急。 他赶紧跟上去,恭顺的笑了笑。 “官爷,这关蝶您也看了,可否放小的们过去?” 守卫没有回他的话,而是拍了拍那几个箱子,“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这都是在安阳城买的布匹,我邦缺少这样精美的布匹,带回去能换点银子。” 第125章 火莲再现 守卫听完,让萨满将箱子打开。 萨满赶紧应下,将面上几个箱子全都打开,还用手翻了翻。 的确都是布匹。 看着萨满又将箱子关上,守卫又拍了拍下面的箱子。 “这些也都是布匹?” “是的是的,这些箱子都是一样的东西。” 听见萨满说箱子里都是一样的东西,守卫看了他一眼。 呼林啸的商队在城门处耽搁太久,后面已经排起了长队。 人一多,就开始哄闹起来,嘈杂声中夹杂着几声催促。 “前面的怎么还不走啊!” “前面的快点啊!” …… 听见这催促,萨满试探着开口: “官爷,您看这……” 守卫将关蝶合上,还给他。 “走。” “唉唉唉,谢谢官爷。” 很快,呼林啸的商队就过了城门,离开了安阳城。 不过片刻,商队就行驶进了山林中。 因为走得太快,马车难免颠簸,呼林啸怒骂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走这么快上赶着送死啊!要颠死老子啊?” 萨满坐在马车外面,回头看了看,安阳城的城门已经看不见了。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拉着缰绳让马儿慢下来。 “大人,小的是怕太晚了赶不上在今日夜深之前回到蒙托邦。” “前面不远就出夜国了,你慌个屁!” 萨满赶紧赔罪,稳稳驾着马车向边关而去。 前方的树木越来越稀疏,马上就是山林尽头了。 过了这边山林外面就是草原,就离开了夜国的地盘了。 眼见着就能踏入蒙托邦的境地,萨满本来还有些警惕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松了下来。 他挥动了一下缰绳,促使着马儿加快速度。 就在马儿抬起前蹄准备冲出山林时,一群穿着玄色劲装的男子突然出现向商队围过来。 萨满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个飞踢给踹下了马车,然后那人将缰绳狠狠一收紧,马儿嘶鸣着在山林边缘停了下来。 呼林啸被这一急停搞得在马车里撞了一下,撩开前面的马车帘子,瞪着眼睛刚准备发火就被脖子上架上的刀给吓得噤了声。 萨满被一人踩在地上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后面的箱子被一个个打开,里面的布匹也被翻了出来,眼里的十分焦急。 第一排的箱子翻看完,没有问题,那翻看箱子的人转过头看了萨满一眼,俨然就是刚刚的守卫。 原来刚才的守卫是夜一吩咐玄铁军的精兵假扮的,那精兵用手拍了拍放在底层的箱子就发现那箱箱子发出的声音和其他箱子不一样。 萨满又声称箱子里都是布匹,那精兵这才断定萨满定是将人藏在了这箱子里。 要不是城门处百姓太多,打斗起来难免伤及无辜,这萨满根本走不出安阳城。 果不其然,精兵在最底层单位箱子中发现了洛雪。 洛雪北国奸细的身份已经确定,所以在被抓住后直接就关进了牢狱。 为了防止这细作自尽,洛雪已经被点了穴道。 待夜不惑和花无坷来到牢门外时,看见的就是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浑身不得动弹的洛雪。 夜不惑用下巴点了点洛雪,夜一立即上前解了洛雪的哑穴。 “洛姑娘,关于火莲玉佩,你可有什么能告诉本王的?” 洛雪闭上了眼睛,像没听见一样,毫无反应。 花无坷见她如此不配合,开口道: “听闻北国的细作都会服下一种毒,之后每三月服用一次解药,否则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不知本姑娘说得可对?” 洛雪闻言,睁开眼看着她: “你有解药?” 花无坷摇了摇头,“我当然没有。” “不过,若是你在三个月之内出不了这牢狱,你是一定得不到解药的,不是么?” 洛雪勾着唇嘲讽一笑。 “难道我还有机会从这里活着出去么?” 她说着又看向夜不惑, “安王殿下会让一个细作从这里活着出去么?” “本王的确不会轻易放过一个细作。” “但若是你愿意与我们合作,投诚于夜国,本王也不是不能饶你一命。” 花无坷点点头。 “若是你投靠了殿下,殿下自然有办法解决你身上的毒。” 夜不惑隐晦的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花无坷,岁岁还真是看得起我。 花无坷理所当然的看回去,那是当然。 洛雪从小是个孤儿,在北国也不过是个被利用的棋子,北国于她来说的确是没什么好留念的。 她思考了不过几息,就拿定了主意。 不合作一定会死,不如为自己争取一条活路。 “火莲玉佩的确存在。” 为了能让楼蛰和呼林啸上钩,怕假的玉佩露出破绽,当日楼蛰在戏楼看见的火莲玉佩是真的。 后来呼林啸将洛雪绑走之后,萨满接到命令要将火莲玉佩送出去,不能让真的玉佩落到外人手里。 时间紧迫,萨满没办法,只能找来一块形状差不多的假玉佩糊弄糊弄。 就这样真的火莲玉佩就被掉了包。 “除掉楼蛰也是为了不让火莲玉佩的消息泄露出去。” 夜不惑:“这火莲玉佩有何秘密?” “北国安插在夜国的细作中,有一个领袖,代号就是火莲。” “这火莲玉佩就是领袖身份的象征。” 没想到这背后还牵扯出其他的细作,花无坷开口道: “你可知这火莲如今身在何处,以何身份隐藏?” 洛雪摇了摇头道: “我只知道火莲在夜国潜伏已久,很少主动联系我们。” “都是另一个人拿着这玉佩给我们下任务。” 听见火莲在夜国埋伏已久的消息,夜不惑和花无坷对视一眼。 二人眼中都有些凝重。 埋伏已久,还很小心谨慎,为了不暴露甚至不轻易和自己人联系。 此人怕是埋伏在了夜国最重要的地方——京城。 洛雪给出了重要的线索,火莲,还将火莲玉佩的样式画了下来。 夜不惑也遵守承诺将她交给了赵大夫,让赵大夫来研究她身上的毒。 火莲玉佩的事已经水落石出,但是如今二人担心京城中还有更危险的细作埋伏着,夜不惑将剩下的事都交给了左云青处理。 带着花无坷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去。 第126章 哄人 因为花无坷想快点回到京城查清楚火莲的消息,所以两人从安阳城回来一路都是快马,一路上夜不惑怕花无坷身体吃不消,好几次都想让花无坷换乘马车。 但不管夜不惑如何诱劝,花无坷都坚持骑马。 就这样骑行了数十日,二人远离了边关,已经离京城很近。 眼见着又要到了夜里,一行人正好路过一处小镇,便决定进入镇里休息一晚。 小镇里一共就两家客栈,夜不惑毫不犹豫的走进装点得更干净明亮的那一家。 镇里外来客人不多,一楼就坐了寥寥几桌正在用餐。 掌柜的左手依在柜台上,右手时不时的拨一下手边的算盘。 听见花无坷等人发出的进门的动静,他随意的抬起头看了一眼。 几人虽然衣着样式低调,但那料子一看就不是寻常百姓会常用的。 除了走在最前头的一男一女周身气度不凡以外,他们身后跟着的几人也不可小觑。 掌柜的打量了这一番之后迅速改变了一开始随意的态度。 这一看就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带着下人出游呢,这可不能怠慢了,这个月的营收就看这几位了! 掌柜的放下手中的算盘,一手提溜着长衫下摆,一脸笑容的迎了过去。 “几位客官,这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啊?” 夜一开口答着掌柜:“要三间上房,另外准备三份你们店里的拿手菜送到房间里去。” 一来就是三间上房,掌柜的听完笑得更开心了。 赶紧叫来店里的小二将一行人往楼上带去,掌柜的还亲自送他们到了楼梯口处。 花无坷和夜不惑的房间挨在一处,至于夜不惑剩下的随从都在靠近楼梯口的那一间,以便听到有动静能及时应对。 小二才将花无坷引到了房门外,就准备转身离开,却被花无坷叫住了。 “麻烦送点热水来。” 赶路这几日都是风餐露宿的,好不容易住一次客栈,花无坷现在只想好好洗个热水澡。 小二动作麻利,很快房间里就准备好了一大桶热水。 花无坷刚一进入热水中就发觉腿根处隐隐有些疼痛,但是被热水泡得太舒服了,这点微微的痛意很快被她抛在脑后。 被青竹伺候着舒舒服服的洗漱了一番,随后换上了干爽的里衣。 刚准备去床上躺一会儿,花无坷还没走几步就发现腿根处实在有些疼,尤其是时不时的被裤子擦到一下,有些火辣辣的。 花无坷大概知道自己这是因为连日来骑马赶路,有些伤到了。 这不是娇气的时候,花无坷没有吭声,只想着赶紧去床上躺着好好休息一晚,或许明日就恢复了。 但是因为擦伤,花无坷走路姿势有些小心翼翼。 所以就算她什么也没说,青竹一看就知道花无坷是有些伤到了。 她默默的在随行的包裹里翻了一翻,没找到金疮药。 没办法,她只得去敲响了隔壁夜不惑和夜一的房门。 青竹才敲了不过两下夜一就打开了房门。 “有何事?” “金疮药带了么?小姐有些不适。” 夜不惑听到了青竹的话,夜一还没回答青竹,夜不惑就已经走了过来。 “伤得可严重?” 青竹如实答道: “属下不知,姑娘没有开口,属下是见姑娘走路不便所以猜测的。” 想也知道花无坷定是为了赶路所以逞强。 夜不惑皱了皱眉头,竟然是连身体也不顾了。 那伤处他也不便查看,夜不惑气恼中带了些无奈,将药拿给青竹。 “好好照顾她。” 待青竹走后,夜不惑吩咐了夜一几句,随后夜一就小楼去了。 用了晚膳,又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第二日醒来时花无坷觉得精力恢复了一大半。 她走下榻来,仔细感受了一下,那擦伤比昨晚轻松了许多。 有了这药,接下来的路程也不会太难熬了。 她在心里如此给自己打着气。 收拾好之后花无坷就打开了房门,就看见夜不惑正在门边等着她。 “你早就在这儿等着了?怎么不敲门叫我?” 一路风餐露宿,好不容易她能惬意的休息一晚,夜不惑怎么可能忍心催她? “我也碰巧出门,不急。” 说完,一行人去到楼下用早膳。 小镇上的客栈没有那么多花样儿,早膳就是普普通通的包子粥。 软软糯糯的米粥配上热乎乎的包子,花无坷满意得眯了眯眼睛。 花无坷正咬了一大口包子进嘴里,小二就过来了。 他走到夜一身边,弯腰道: “这位爷,您要的马车已经在客栈外等着了。” 夜一从腰间摸出银子给了他,小二连连道谢后离开。 花无坷快速的嚼嚼,然后有些着急的将嘴里的包子咽了下去。 “好端端的,为何要雇马车?” 看花无坷刚刚‘狼吞虎咽’的样子,夜不惑舀了一点清粥放到她手边,让她顺顺。 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骑马伤到了,坐不得马车。” 恰好花无坷喝了一口清粥,听见夜不惑如此说到,她没被包子噎住,却差点被这清粥噎住了。 看来是昨日青竹去拿药,夜不惑就知道自己受伤了。 看着夜不惑那张此刻无甚表情的脸,花无坷默默腹诽,这表情还挺能唬人…… 心里知道他是担忧自己才如此说辞,看着那张冷冰冰硬邦邦的脸,花无坷却觉得心里莫名的柔软。 不希望夜不惑真的因为自己不顾身体也要赶路而生气,花无坷夹了一个包子放在夜不惑的碗里。 在他看过来时,弯着眼睛乖巧的笑了笑,脸上明晃晃的写着‘讨巧卖乖’四个字。 夜不惑瞥了她一眼,随后若无其事的低下眼睑,夹起了碗里的包子。 表面上无动于衷,心中却是又好气又好笑。 用一个包子来哄人,真是…… 将那包子放到嘴边咬了一口,然后再看了她一眼,这次眼里比刚刚多了些无奈和宠溺。 至于剩下的夜一青竹等人…… 早就见识过安王殿下在准王妃面前没有什么王爷的威严,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眼观鼻鼻观心的专心用早膳。 第127章 一回来就好大的口气 用完早膳之后,没有在做耽搁,就启程离开。 这一行人中除了花无坷都是常年奔波在马背上的人,是以只准备了一辆马车。 出了客栈以后,花无坷自觉的爬上了马车。 刚坐稳,就看见夜不惑也撩开帘子进来,坐在了自己身边。 “你怎么也进来了?” 若是自己骑马,让岁岁一个人坐马车,那岂不是自己不仅不能时时刻刻看见人,连说话都得隔着一道帘子。 想想就难受。 “累了,在马车里休息休息。” 看着那个之前骑着战马在战场上威风凛凛,所向披靡的人说累了,花无坷当然是不相信的。 青竹见夜不惑进了马车,她就自觉的和夜一一起坐在马车外面,而其他人自然是骑马护在周围。 所以此刻马车里只有二人。 花无坷突然起了贼胆,她慢慢凑近夜不惑,睁着眼睛,故作懵懂的看着他道: “王爷如此这般,小女子还以为王爷是舍不得我才跟了进来,原来是我猜错了么?” 心中的念头被猜中了,夜不惑也不介意。 “没猜错,我就是怕有人趁我不注意偷走了我的宝贝岁岁。” “所以要时时刻刻的守在你身边。” 因为花无坷刚刚的凑近,两人本来就离得很近。 此刻,看着夜不惑一边说话一边缓缓低下头来靠近她,花无坷感受到了夜不惑传过来的呼吸的温度越来越明显。 看着夜不惑厚薄适中,眼色嫣红的唇就自己的相隔不过几毫,她不自觉的的抿了抿唇,也不知道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碰了上去,还是想碰一碰试试。 这跃跃欲试,又有点怂的小动作被夜不惑看在了眼里,他轻轻笑了一声,惊醒了脑子一片空白的花无坷。 花无坷将目光从夜不惑的唇上移开,一抬眼就看见夜不惑睫毛下压,深邃的瞳孔注视着自己,嘴角还带着明显的笑意。 她一瞬间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盯着他的唇走神,还想些有的没的! 天呐! 花无坷脸腾的一下红了,就着这个姿势将自己埋进了夜不惑怀里做鸵鸟状,嘴里飞快的嘟囔了三个字: “我困了。” 夜不惑揽着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花无坷靠地更舒服。 看着怀中将脸埋得严严实实的人,他用手捏了捏她红透的耳垂。 凑近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 “岁岁放心看,以后都是岁岁的。” 花无坷腾出一只手,头也没抬的就快准狠的捂住了夜不惑的嘴巴,恼羞成怒的压低了声音吼道: “不准说话!” 就这样,夜不惑就在马车里休息,一直休息到了京城。 花竹空他们带着花家军,即使是一路上都在加快行军,但还是比轻装上阵的花无坷一行人慢了一步。 所以虽然夜不惑和花无坷在安阳城耽搁了好些时日,他们却赶在花家大军之前到了京城。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守城的侍卫看见几匹马护着一辆马车向城门而来,远远的就开始高声向他们喊到: “来者何人?为何在深夜进京?” 马儿堪堪停在那侍卫面前,夜一掏出安王府的令牌竖在那侍卫面前,肃穆着道: “安王回京,尔等还不快快让开。” 因为花无坷是私下里去的边关,虽然这件事因为奸细的原因早已被夜初霁和皇上等人知晓了,但还是不便放在明面上说。 所以夜一并没有指明花家三小姐也在马车里。 安王府的令牌一亮出来,那侍卫赶紧低下头弯下腰,恭敬道: “恭迎安王殿下!” 马车从大开的城门穿过,驶过街道,稳稳的停在了将军府。 安王回京的消息传得很快,得知安王回来,青梅知道自家小姐也一定回来了。 所以在大门外,青梅和青兰已经早早的候着了。 见马车停下,二人亲切的迎了上来。 夜不惑率先下车然后将花无坷扶了下来。 花无坷刚一站稳,青梅就忍不住撇着嘴巴红着眼眶走上来拉着花无坷的手,带着哭腔说道: “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花无坷握了握她的手,又拉过旁边眼巴巴的看着她的青兰。 “嗯,回来了,你二人在将军府可好?” 青兰稳了稳情绪,答道: “放心小姐,嘉明堂一切安好。” 花无坷听完点点头,还好自己做之前将管事权交给了青兰,又有花六大哥护着嘉明堂,想来精华堂也拿嘉明堂没办法。 “辛苦你们了,若是有什么委屈给我说,我给你们做主。” “哟~三姑娘一回来就好大的口气!” 本来是温馨的重逢,突然插进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花无坷看向门口,就见着老太太在红秀姑姑的搀扶下领着二房的人从门口出来。 花无坷走了好几日二房才发现花无坷离开的事情,明里暗里问了青梅青兰好几次竟都是糊弄着敷衍了过去。 偏偏二房没有那个资格去管大房的事,直到花静谦从夜初霁那里得知花无坷竟然出现在了北漠关。 因为这事儿,夜初霁还怀疑花静谦是不是因为花扶月的死而生出了别的心思,不然怎么会连这么大的事也不主动告知。 花静谦不敢说自己如今已经对大房完全失去了控制,只能咬牙吞下夜初霁的猜忌。 回到府中之后好几次督促老太太用老夫人的身份去压一压那两个丫头,趁大房没人暗中动点手脚,插点自己的人进去。 结果这两个丫头油盐不进,和花六一起将嘉明堂守得跟铜墙铁壁一样。 老太太虽说没有扶正,但好歹是花老将军唯一的妾室,竟然被两个丫鬟掣肘了这么久,这口气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听到安王和花无坷回来了,一刻不停的就来了,势必要在花无坷身上将受的气撒回来。 所以在门内听见了花无坷要给两个小丫鬟做主,她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阴沉着脸给红秀使了个眼神。 红秀心领神会,当即就尖着嗓子出声道: “哟~三姑娘一回来就好大的口气!” 第128章 一个妾室也敢对王妃无礼? 结果刚扶着老夫人出了大门,一抬头就看见安王殿下冷冷的看着她。 “花静谦已经公务繁忙到连个自己院里的下人都管不好了么?连大房的主子都敢不敬!” 这些奴才也是受了身后人的指使才敢对花无坷说三道四,夜不惑知道教训一个下人没用,所以直接将花静谦扯了出来。 这下不仅是红秀,就连老夫人也不敢再拿乔,生怕给夜不惑一个不满给花静谦使绊子。 她向夜不惑弯腰赔罪道: “是老身没有教导好这贱婢,让她冲撞了王爷。” “请王爷恕罪。” 红秀也赶紧跪了下来,磕着头说道自己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夜不惑完全没有让老太太平身的意思,反而走到了花无坷身后,道: “冲撞的不是本王。” 红秀赶紧换了个方向继续跪着: “求三姑娘恕罪,是奴婢不懂规矩了!” 老夫人倒是无动于衷,听见夜不惑说没有冲撞他,老太太就当这件事儿过去了。 至于花无坷,老夫人不觉得对她谈得上什么冲撞不冲撞。 她老神在在的直起了身,就发现安王看她的眼神更冷了,像是要把她这把老骨头冻住一般。 老夫人只得悻悻然的笑了笑: “老身也是看三姑娘突然离家也没给我说一声,实在是没把我这个当祖母的放在眼里,老身难免就没注意下人说话不规矩。” 花无坷不介意老夫人这是在倚老卖老,仗着自己的长辈身份给自己开脱也就算了。 但是祖母这两个字,她是不会认下的。 “无坷的祖母早已病逝,祖父也一直没有续弦,何来的祖母?” 这个死丫头! 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醒她老爷还没给她扶正的事,简直是反了天了! 老太太一个怒极,当即仗着自己如今辈份最高的人指责花无坷。 “三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私自离家,为了将军府的清白名声,难道我这个做长辈的过问不得么!” 一个未出阁,一个私自离家,还要加上清白名声四个字,明里暗里就是在说花无坷如此行径和私奔没有什么区别。 指责她坏了将军府的名声。 自己心尖尖儿上的人被如此侮辱,夜不惑浑身泛起冷冽的气场。 “岁岁去边关是持有长公主给的通关令,离家前也知会了留守京城的花家军。” “至于你,一个妾室,有什么资格让花老将军的嫡孙女,本王的准王妃给你报备?” 这么多年了,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是因为花老将军的正夫人已经过世,所以没人将老太太是妾室的事情放到明面上来说,都尊称她一句夫人。 如今夜不惑如此直白的说她是妾室,简直是把她的面子里子都扔到地上狠狠的踩。 偏偏自己还拿他们没办法! 夜不惑说完那番话就亲自将花无坷送了进去,没管身后的一群人是何反应。 见夜不惑和花无坷消失在了大门里,红秀赶紧爬起来,将老妇人搀扶着。 而老太太看着他们的背影,狠狠地握紧手中的拐杖,眼里一片阴毒。 等着,等阔儿认祖归宗了,就不信老爷看在孙儿的份儿上,还不给她扶正。 到时候再收拾你这个小贱蹄子! 老夫人重重的哼了一声,沉着脸向静华堂走去。 见老夫人走了,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孙如慧也跟着回去。 如今自己只想给死去的月儿报仇,花静谦早就成了她的敌人。 花无坷回来,她还多了个帮手。 二房的人各怀心思,但丝毫没有影响到花无坷主仆相逢的喜悦心情。 夜不惑担心二房那些拎不清的人趁着花老将军和大房的其他主子还没有回来暗地里给花无坷使绊子,所以亲自将人送到了嘉明堂。 让他们看清花无坷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安王妃可不是任他们欺负的。 主子虽然不在,但是青梅青兰两人将嘉明堂打理得井井有条。 院子里见不到杂草,屋内的被褥也暖和干净,就好像花无坷从未出过远门一样。 青梅扶着花无坷在椅子上坐下,又给夜不惑和花无坷等人倒上了茶水。 然后就开始拉着花无坷絮絮叨叨,一会儿说自己是怎么怎么应付二房来找茬儿把老夫人气得横眉竖眼的,一会儿问花无坷在北漠关有没有生病受伤。 青兰倒是没有青梅那么粘人。 念着青竹长途跋涉一路回来也累着了,虽然自己如今已经是大房管事不是需要整日伺候人的丫鬟,她还是体贴的将花无坷和青竹带回来的行礼做了安置。 花无坷坐在椅子上,和青梅一问一答的说着话,青兰和青竹也时不时的应上一两句。 气氛十分融洽,融洽得花无坷差点忘了身边还坐着个夜不惑。 要不是她说到兴奋处手忍不住挥动了一下碰到了夜不惑,然后她的手就被夜不惑借着宽大的衣袖握在了手里。 花无坷试探着抽了抽,抽不动,转头对他瞪了瞪眼睛。 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收敛一点儿! 夜不惑装作没看到,惬意的品着茶水,面上一片云淡风轻。 只是时不时的捏捏手中的柔荑。 就在几个姑娘谈话间,花六也从营中赶了回来。 “卑职见过安王殿下,见过小姐。” 夜不惑点点头,示意不必多礼。 花无坷则是亲自上前扶起了花六: “六哥,这些时日多亏了这嘉明堂才过得如此安生。无坷谢过六哥。” 花六连忙摆摆手,道这都是应做的。 “不知将军他们还有几日才能到京城?” 这话今日下午她还问过夜不惑,当时夜不惑如此回答: “算算时日,最迟明日夜里也应该到了。” 听见这话,花六脸上的笑意明显比刚刚更多: “这样小姐又能和三位将军团聚了,我们这些留守京城的士兵,也终于能在见到凯旋的兄弟们了!” 离开数月,花无坷一定有很多女儿家的话要和青梅几人聊。 虽然舍不得,但看着花无坷自从进了这院子里脸上那舒心的表情,夜不惑还是将时间都留给了她们。 他微微收紧了手掌,感受着手中紧握着的温热,引得花无坷侧过脸看着他。 第129章 丢死人啦! 花无坷无声的问,怎么了? “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听见夜不惑要离开,花无坷下意识的反握住了他的手。 顿了片刻之后反应过来,又掩耳盗铃一般一下子松开,然后飞快的抽回来自己的手。 还用另一只手悄悄的拍了一下那只‘不听话’的手。 夜不惑回王府而已,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丢死人了! 两只手搅在一起小动作不断,明面上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花无坷清了清嗓子,故作平静道: “嗯,知道了。” 花无坷的小动作都被夜不惑看在眼里,看她如此窘迫了,夜不惑也就没有继续逗她了。 配合着花无坷当做刚刚什么都没发生,随着她走到了院门口,夜不惑不让她再继续往院外走。 “夜深了外面露水重,快些进屋。” 花无坷点点头,看着他也不说话,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眼神落在夜不惑眼里,就是明晃晃的不舍。 他心里一热,随后抬眼扫过身后跟着的夜一和青竹,两人心领神会的侧过了身子。 一个拉着花六天马行空的说着这几个月边关是多么风起云涌,一个和青梅两姐妹讲着京城没有的北漠关的独特之处。 成功的转移了三人的视线。 没有了多余的眼光,夜不惑将花无坷拉近了一些,借着月色将自己的唇轻轻贴上了她的额头。 花无坷直到进了屋脸还是有些红红的。 青梅还以为花无坷这才回来就感了风寒发热了,急得上手就要去摸花无坷的额头。 “小姐,您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啊小姐?您别吓奴婢啊!” 青梅手还没碰上去,就被青兰眼疾手快的一把拦了下来。 “小姐只是累了,我们该伺候小姐洗漱了。” 青梅其实还想和花无坷聊聊,但是看着花无坷此刻因为还有些没从夜不惑的吻中缓过神来,整个人有些呆呆的坐在那里,像是累极了一样。 她心疼花无坷这一路的跋涉,然后就尽心尽力服侍花无坷洗漱了。 第二日,果然如夜不惑所说,在傍晚,花家军浩浩荡荡的进了京城。 以往夜不惑都是一起和花竹空等人回京,这是夜不惑第一次和花无坷一起在城门处迎接花家军。 不久前,北漠关大捷,北国贼子被狠狠击退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京城。 京城虽然远离战乱,没有真切体会过因战火纷飞而被迫流离失所的感觉,但是夜国大获全胜,作为夜国的子民,他们与有荣焉。 花容钰作为花家军主帅骑着战马,脸上神色自若,沉稳的走在最前方,花无境紧跟父亲身后,鲜衣怒马,俨然是一个得志的少年郎。 这次借着北漠关一战,花竹空彻底不再过问花家军的事务,全都交给了花容钰,所以这次回京,他并没有如以往一般露面,而是乘了轿子在队伍中央。 花无坷和夜不惑此时正在正面着街道的一间酒楼上房中坐着。 见父亲和兄长领着队伍快进入下面这条街道,花无坷小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兴奋的朝着他们挥挥手。 夜不惑则稳稳坐在桌前,只是眼睛注视着队伍前方,在对上花无境的视线时,抬了抬手中的茶杯以做示意。 看见花无坷已经安安稳稳的回到了京城,而且看她那副白白嫩嫩,笑得灿烂的样子定然是没有吃一点苦。 花无境难得的回了一个抱拳礼,只是挑着的眉眼还是带了几分挑剔。 大军穿过街道往皇宫而去,因为玄铁军在北漠关一战功不可没,所以在将花无坷送回将军府之后也去了皇宫。 夜不惑从将军府出来,乘着马车抄了近道,终于在花容钰等快要进入宫门时与他们汇合。 因为夜不惑夜国王爷的身份,几个内侍还抬着步撵在宫门候着,见夜不惑从马车上下来,就带着步撵迎了上去。 怎知夜不惑直接挥了挥手,像是拒绝的样子。 一旁的站着的大太监福寿公公见此情景,心中有些诧异。 虽说安王和将军府三小姐的婚约早已定下,但是因为皇上一直忌惮玄铁军和花家军,心中很是不愿见两家走得过近,所以往日里安王府和将军府并不会在皇宫中如此明目张胆的接触。 如今安王拒绝了步辇,选择了和花将军一起步行。 皇上还一直等着这安王和花家三小姐解除婚约呢,结果这安王干脆懒得避嫌了。 福寿公公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京城又得生变了。 虽说心中心绪万千,但是福寿公公面上却是不显。 他给内侍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退下,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笑着道: “安王殿下,三位将军,请。皇上在养心殿等着呢。” 几位都是习武之人,脚力极快,转眼间就到了养心殿。 “臣弟,” “微臣,” “参见皇上。” 夜岚峰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平身。 “几位爱卿大败了北国贼子,为我大夜国宣扬国威,功不可没。” “朕有如八弟一般的兄弟,有三位将军一样的虎将,实乃朕的幸事啊!哈哈哈哈。” 此时殿中还有夜初霁和他的祖父赵丞相,还有六皇子夜今安和几位肱骨大臣。 皇上对几人夸赞一番后,又转而看向几位坐着的臣子和皇子。 “你们说,是不是啊?” 听见皇上的话,那几位大臣都露出了一个场面的笑。 都知道皇上最是忌惮玄铁军和花家军,如今听见皇上如此夸赞他们,这几位大臣只能附和着笑笑,却不敢出声。 皇上巡视了一番,见没人应答,眼见着脸就要黑下来了,夜初霁此刻站了出来。 “回父皇,夜国能有如此猛将实则是夜国国运昌盛,是因为夜国有真龙天子在上,才能地如此国运!” 这番话将夜不惑和花家的功劳都归在了夜岚峰身上。 皇上闻言心里甚是舒坦,脸上的笑都真实了几分。 “吾儿聪慧!” 夜岚峰笑着瞥了一眼夜不惑,纵使你战功赫赫又如何?如今坐在这龙椅上的不还是朕么! 第130章 赏 被夜初霁哄开心了,夜岚峰抛开心里对几人的忌惮,为他们赐了座。 几人立下如此汗马功劳,为了维持自己‘明君’的名声,皇上不得不论功行赏。 “几位爱卿凯旋,朕必然是要赏的。” 他看向花容钰: “花将军,你上次凯旋,朕赐你为定国大将军,如今你又作为花家军主帅大败北国,朕封你做定国公,你看如何?” 花容钰:“臣,谢过皇上。” 在花容钰之后,夜岚峰又封了花无境为右将军,正二品。 “花竹空,你如今已经将花家军尽数交给了定国公,朕就不给你加官阶了,就赐你黄金万两,良田万顷。” 说着不加官阶,事实上花竹空作为开国大将荣威大将军,和丞相平起平坐。 官阶早已经是加无可加了。 花家祖孙三人论功行赏完毕,就剩下了夜不惑。 皇上有些犯了难,夜不惑作为安王,自然是位极人臣,但若是如打发花竹空一样用金银珠宝打发他,怕是容易引起众人的不满。 毕竟花竹空自己退下了主帅的位置,说白了就是辞官回家颐养天年了。 夜岚峰将这个难题抛给了夜不惑。 “八弟,朕对你如今已经是赏无可赏,不若你告诉朕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正好借此机会看看夜不惑会不会狮子大张口,暴露出他的‘狼子野心’! 如今这宫里都是自己的人,一旦他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就趁此机会杀了他! 名正言顺,也不会遭天下众人唾骂。 夜岚峰双眸死死地盯着他,双手紧握着身下的龙椅。 夜不惑淡淡笑了笑,道: “臣弟有一个不情之请。” 夜岚峰双眼不自觉的眯了眯,声音变得不如寻常,连带着整个殿内都多了一丝草木皆兵的味道。 “说来听听。” 几位只是充充场面的大臣如今是大气也不敢出,心怕夜不惑说出什么触犯圣威的话,连带着他们也得跟着陪葬。 身在风波中心的夜不惑仿佛没有所觉,坦然了自己心中所想。 在听清楚夜不惑想要的赏赐之后,花竹空和花容钰都不由自主的分给了夜不惑一个眼神。 花无境更是有些诧异的微微睁大了眼睛看向他,回过神后心思便变得有些复杂。 他心里默默叹息道,留不住啊留不住咯~ 虽是叹息,但这叹息中还夹杂着一丝欣慰。 比起花家三人的诧异,夜岚峰倒是表现得平静了许多。 “八弟可是想好了?” “臣弟想好了。” 见夜不惑如此肯定,夜岚峰也没什么好说的,当即允了。 待花竹空等人回到将军府,已是夜里。 不过将军府灯火通明,知道家主和大房的主子要回来,都打起精神好生候着。 老夫人如今得了个孙子,迫不及待的要花竹空认下阔儿,早不早的就来到了大门口候着。 老夫人左手牵着阔儿,右手被孙如慧扶着。 余光瞥见来得比自己迟了许多的花无坷,嘴角微微动了动,本想出声呵斥几句。 但想到昨夜夜不惑的几番警告,她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老夫人没有开口,花静谦倒是主动开了口。 因为花无坷早就不如从前一般任他摆布,又私自跑到北漠关去暗里阻拦了夜初霁的大计划,害得他被太子殿下迁怒。 以至于已经很久没有受到太子殿下重用了。 所以昨日花无坷回府,花静谦是连派个人来问候一声也没有,全当没有这侄女。 但是今日老爷和大哥要回来,花静谦又戴上了那慈善的面具: “岁岁,昨日你外出奔波归来想必已是累极,二伯父怕打扰你休息,也没有去看望你。” “岁岁可千万别因此怪二伯父心里不记挂你。” 花无坷听见花静谦搭话,她连眼光也没有分过去一丁点儿,淡淡的望着门外: “无坷不敢劳烦二伯牵挂。” 这个不识好歹的死丫头! 心中咒骂,脸上却还保持着慈善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多少有点扭曲,孙如慧隐晦的打量了一眼花静谦难看的强撑着牵扯起嘴角,她心中就有些畅快。 自从花无坷离家,花静谦在越发肆无忌惮,仿若成了将军府的主人一般。 有绿萝在旁边吴侬软语,阔儿在他膝下承欢,他简直好不快活。 想到自己死去的月儿,看着花静谦过得如此自在,她心里就恨。 如今大房一家回来了,看这花静谦还能得意多久,孙如慧心里冷笑。 很快,众人就听见车轱辘驶过街道的声音传了过来。 没过多久,就见三辆马车踏破夜色向着将军府大门而来。 花无坷一眼就认出那排在首位的并不是祖父的马车,而是安王府的马车。 原来是夜不惑出了宫门之后并没有回安王府而是和花容钰等人一起来到了将军府,花无境初听到夜不惑要和他们一起来将军府时第一反应就是这狗王爷又要来缠着岁岁了。 花无境本想说几句话刺刺他,但是嘴巴还未发出声音就想起刚刚在宫里发生的事,最终还是无言闭上了嘴,默许了他同行。 老夫人心里带着事儿,早就翘首以盼了。 看见几人从马车上下来,也顾不得昨日才被夜不惑下了面子,自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规规矩矩的给夜不惑行了礼,然后就期期盼盼的叫了一声:“老爷。” 身后的孙如慧和花静谦也拜见了父亲和大哥。 孙如慧夫妇之后还站着花扶盈母女和青萝,因为花无坷在北漠关时已经将花扶月身死的来龙去脉全都告知了花竹空。 所以他如今看着这二房心里就冒火,也就在瞧见明显衰败了许多的孙如慧时还能勉强压住些火气。 他对着孙如慧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就再也没有给剩下的几人一个眼色,直接就抬步往府内走去。 看着花容钰父子一左一右紧随着花竹空,那夜不惑还在一旁时不时的虚扶一下花无坷,一副父慈子孝,举案齐眉的样子。 老夫人嘴角抽了抽,脸色差点绷不住。 但一想到阔儿入族谱的事儿,还是隐忍着装出一副柔和大气的模样跟了上去。 而另一边的花静谦神色倒是一如既往的恭顺,只是微微低下的脸色掩藏在夜色中忽明忽暗,那恭顺的表情被映衬得有些扭曲。 第131章 郡主 虽说雪蓉堂自从花竹空走之后就一直没人居住,但每日被下人打扫得很干净。 进了屋内,花竹空和夜不惑分别坐在上首的两个高位上。 皇上奖赏花家的圣旨来得很快,几乎是几人刚刚坐下就有下人进来禀报说宫里来人了。 每次花家军凯旋都会有公公来将军府传圣旨,不外乎是皇上的奖赏。 一脸笑意的福寿公公走了进来:“接旨。” 众人纷纷行叩拜之礼,除了被免除跪礼的夜不惑。 福寿公公先是宣读对花竹空,花无境的奖赏,然后宣读了花容钰封国公的圣旨。 “往后,这将军府就可以改名叫定国公府了。恭喜国公爷!” 听见花竹空卸下了将军一任,将花家军尽数交给花容钰父子,老夫人和花静谦就已经恨得牙痒痒了。 结果这花容钰还被封了国公爷,花无境也升了品阶,老夫人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吐出来。 看着花容钰恭敬的接过圣旨,老夫人心里阴毒的想着,真应该在花容钰还小时就铲除这个祸根! 这样一切都是谦儿的! 福寿公公恭喜完花容钰之后,又和花竹空攀谈了几句,不外乎是恭贺花老将军戎马一生,功勋卓越,如今解甲归田,享天伦之乐实在可喜可贺。 花竹空虽然不再担任大将军之位,但品阶犹在,面对这宫里的大公公,也是不卑不亢的接受了福寿公公的奉承。 “公公客气。” 福寿公公笑了笑,转而又对着夜不惑弯了弯腰,道: “既然王爷在这儿,咱家也就不必在跑一趟安王府了。” 他打开最后一卷圣旨,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王夜不惑骁勇善战,有勇有谋,携玄铁军在北漠关一战大败北国,扬我国威,战功赫赫。为表安王之神勇,特允安王请求。” 说到这儿,福寿公公停了一下,看了一眼花无坷,继续道: “封花家三小姐花无坷为平乐郡主,钦此。” 福寿公公将圣旨合起来,看着花无坷还跪在地上愣愣的无甚反应,他将圣旨对着花无坷的方向递了递。 “平乐郡主,接旨。” 直到将圣旨拿在了手里,花无坷脑子也还有些转不过来。 不是在奖夜不惑么,怎么就封了我为郡主? 花无坷还在地上跪着,看着圣旨眼睛眨也不眨,还是夜不惑走过来将她扶了起来。 看着自家妹妹傻不愣登的样子,花无境摇了摇头。 “王爷在宫里给你求来的,我的郡主妹妹。” 花无坷一时有些难以置信是正常的,毕竟当时花容钰他们三人听见夜不惑开口用自己的军功给花无坷换了一个郡主之位时,他们也很惊讶。 惊讶之后,就不免对夜不惑更满意了。 他们不是没有猜想过夜不惑所求或许与花无坷有关,但大抵是想请皇上赐婚罢了。 没想到夜不惑竟然丝毫未提成婚的事,反而给花无坷求了个郡主的封号。 花无坷抱着那圣旨,看着夜不惑,眼里带着一丝迷茫问道: “你这是做什么呀?” 带着一丝迷茫的花无坷,看起来乖巧得不行。 夜不惑很想摸摸这只猫儿一样的女郎,但碍于这么多人在,他只是克制的将她扶起来就松开了手。 “不做什么,就是念着岁岁若是成了郡主,也就有了品阶在身不会任由人欺负了。” 夜不惑此前从未想过花无坷虽是将军府嫡女但是并没有品阶,反正以后成了安王妃自然就有品了。 直到昨夜里看见老夫人仗着是将军府辈份最高的女子肆意侮辱花无坷,虽说嫡女本就不必向府里的妾室低头,但免不了被有心之人说闲话,说她不敬孝道。 若是有郡主之位就不一样了,谁也不敢拿辈分压她! 老夫人不是个傻的,夜不惑那话一出就明白这是在暗指因为她昨夜的所作所为,所以才为花无坷求了这郡主之位。 没想到不过几句话就使得花无坷白得了这郡主之位,老夫人心里简直呕血。 看着大房一群人喜气洋洋的样子,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花静谦很快整理好了思绪,笑着恭贺道: “恭喜岁岁,以后二伯见到岁岁都得行跪礼了。” 虽然花静谦有暗中迫害花无坷的嫌疑,但在花容钰眼里,只要还未证据确凿花静谦就可能是清白的。 面对这个喊了自己几十年大哥的弟弟,花容钰哪能看着他给自己的女儿行跪礼,当即就想开口说不可如此。 不过没等他开口,花竹空就率先开了口。 “做二伯的整日给侄女行跪礼也不好看。” 花容钰点点头,觉得父亲说得没问题。 花容钰觉得没问题,花无境和花无坷觉得问题可大了。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拿不准祖父什么意思,明知道花无坷被二房欺压已久,怎么还能说出这种话? 看来祖父还是念着和花静谦的父子情分,花无坷叹了叹气,花扶月跳井的真相是时候告诉祖父了。 花无坷在叹惋,花无境在郁闷,而夜不惑倒是很淡定,仿佛知道这话不是明面上这么简单。 果然,就在花静谦准备应和父亲时,花竹空话风一转,道: “如今钰儿封了定国公,这将军府很快就要变成定国公府了,二房就搬出去,另寻住处。” “今日皇上赏了我好几处宅子,你自己挑一处。” 花竹空这个突然的决定不仅让二房觉得措手不及,连花无坷等人也很是惊讶。 花静谦还想利用大房给自己铺路,哪能轻易答应分家。 他稳了稳心神,开口道: “父亲,兄长,可是我做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房二房一向相处和睦,怎地突然就要分开了?” 这个府里又能做主又心软的人非花容钰莫属,所以花静谦这句话虽说是对着花竹空和花容钰两人说的,但他全程看着花容钰,眼神里满是不解和怅惘。 花容钰觉得此事父亲的确是太过决绝,他和花无境在外带兵征战多年,这大房全靠二房照顾着,怎么能因为花无坷封了郡主就要分家呢? 第132章 搬出去自立门户 “爹,以后让岁岁免了二弟的礼便是,何必让二弟因此搬出府里去呢?” 花竹空瞪了一眼这个拿不清的东西,花静谦和夜初霁的事还得细查。 这夜初霁豢养私兵的事已经是铁板上钉钉了,从上次布防图被盗一事来看,这二人说不定还和北国牵扯上了干系。 此时若不分家,等花静谦被降了罪,大房如何自保?难道要看着整个将军府给一个混账陪葬么? 但花容钰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也不好将事做得太过,毕竟花静谦还要叫自己一声父亲。 花竹空心中无奈的鞋想着,分家的事看来要从长计议了。 见花竹空不再坚持让二房搬出去,老夫人心里觉着老爷对自己对二房还是有些感情在的。 她也赶紧趁热打铁,将阔儿推到了花竹空面前: “阔儿,快,跪下叫祖父。” 早在刚到家时花竹空就看见了这孩子,见他一直被老太太牵着只当是谁家的孩子借住几天,他也懒得过问。 此刻才仔细打量了这孩子。 “我可不知我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大的孙儿。” “老爷,您才回来本来是大喜事,但是啊,您不在的这段时间,咱们花家是遭了大难啊!” “月儿,月儿她去了~” 老夫人一边说一边捶着胸口,哭叫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就是没有掉几滴泪。 花静谦也在一旁哀婉叹气,还不忘给自己的母亲拍拍背顺气。 孙如慧看着这对母子做作虚伪的样子,心里一片冰冷,手掩在宽大的袖中,死死地捏紧了手指,低下眼睫掩藏起来眼中的恨意。 虽然花竹空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但再次听到,他也还是感到惋惜。 叹了一口气后,他问道: “这和这个孩子有什么关系?” 老太太用手帕摁了摁眼角,将阔儿拉到身边,说道: “这孩子是谦儿至交好友的遗孤,如今这如慧和谦儿失去了嫡女,这孩子又失去了父母,我就想着让他们两个将这孩子认作义子,以后也算有个倚仗,您觉着呢?” 对此,花竹空没什么意见。 “此事他们二人决定便是,不必过问我。” 将阔儿认回将军府只是老太太的其中一个目的,她还想着靠着阔儿扶正呢。 所以她继续开口道: “这阔儿到了如慧名下,那就是二房嫡子,按理来说是要入族谱的。但老身没用,这么多年也只是一个妾室,连带着谦儿也是庶子。” “谦儿不能入族谱是我们娘儿俩的命,但这孩子原本也是正正经经入了族谱的嫡子,如今没有了父母又好不容易认了谦儿做父亲,却又连族谱都入不得。” “想到这孩子我就想到我那苦命的月儿,都是苦命的孩子,我实在舍不得阔儿受此委屈啊!” 花竹空和原配感情甚笃,要不是自己当初使了点小计谋,他是万万不可能纳自己为妾的,所以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来过她的院子。 自己在花竹空眼里没有丝毫地位,老太太不敢让花竹空察觉到自己是在凭着阔儿想被扶正。 “我知道姐姐在老爷心里的地位,我也未曾想过要肖想正妻之位,所以请求老爷将谦儿认到姐姐名下,即使以后我再也不是谦儿的母亲我也认了!” “只要能让谦儿和阔儿名正言顺的入这族谱。” 老太太呜呜咽咽的哭着,那副潸然泪下的样子,俨然是一位一位不争不抢还全心全意为了孩子考虑的母亲。 可惜,花竹空早就看清了她的真面目。 当时花竹空满是对亡妻的愧疚,又觉得自己在不清醒时强迫了柳如眉伤害了这个无辜的女子。 内心煎熬之下,不得不给柳如眉一个身份。 等他之后再次回想起此事,觉得疑点重重。 征战多年,已经习惯了随时保持清醒,从来没有醉到不省人事过,且因为亡妻平日里就不喜酒味,所以他很少在妻子面前饮酒。 那日就算他心中苦闷,也没想过借酒消愁,若不是柳如眉端来一壶酒说她也思念姐姐,花竹空是不会喝下那一杯的。 想到这里花竹空就知道一定是柳如眉递给他的酒有问题,可惜这时柳如眉查出已有身孕,他就没有在追究此事。 如今这柳如眉不仅不知收敛,竟然还敢提自己的亡妻,花竹空心中更是气愤,连表面关系都不想维持了。 “既然你如此想让这孩子入族谱,那正好你们搬出去自立门户,这样这孩子就能名正言顺的以二房嫡子的身份入二房族谱。” 老太太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还蚀把米,一时间被花竹空再次提起分家的言论惊到说不出话。 呆呆的跪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花竹空。 而花竹空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 刚刚花竹空明明都松口了,没想到因为自己母亲几句话就又将事情绕回了原地。 花静谦稳不住了,有些慌张的为母亲开脱: “父亲,父亲,母亲只是想到月儿有些伤心糊涂了。” “这孩子不入族谱也没事,不必为了他搞出如此大阵仗。”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眼神投向花容钰,希望他能再次为自己说说话。 花容钰是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有些可怜自己这个弟弟,那不代表他是个傻子,面对老太太时,花容钰还是很清醒明智的,更何况这事关自己的亡母。 这老太太虽说什么不奢求被扶正,但明知花静谦都如此岁数了,哪有让这么大的孩子认别人做母亲的道理? 这不明摆着就是在逼父亲将她扶正么! 原以为这老太太是个安分的,没想到还有如此心计。 看来青兰青梅之前隐晦的给自己提起老太太明里暗里的借着贬低她来抬高二房的两位姑娘,不是空穴来风。 既然老太太对岁岁的苛刻是真的,那二弟对岁岁又真的如自己原本所想的那般真心实意么? 花容钰对花静谦的信任有些动摇了,没有再为了花静谦开口说话。 “就这样决定了,定国公府的牌匾还有三日就会送来,你们就在三日之内搬出府去。” 闻言,老太太嘤嘤呜呜的哭着道: “老爷,阔儿入族谱的事可以慢慢商量,但是您才归京就要分家将我和谦儿赶出府去,这让京城的人如何看我们娘儿俩啊?” 第133章 分家的事就这么定了! 花竹空冷眼看着她: “成家立业了本就应该分家!当时老二成家时我就准备让你们另外立府,是老二说自己走了这将军府就没人能时常照顾岁岁,这分家的事才搁置了下来。” “如今岁岁已经及笄,分家的事就这么定了!正好今日安王爷也在,就请殿下为此事做个见证。” 二房另立府院以后这府里就没人能明里暗里的欺负岁岁了,夜不惑当然是乐见其成,很愿意当这个见证人。 分家的事就这样决定了。 见天色已晚,夜不惑也不好继续待下去,出口告辞。 二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噩耗有些萎靡不振,在夜不惑离开后没多久也都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见二房的人都走了,花容钰这才开了口: “爹,这月儿才过世没多久,二弟想必还在为此伤身,何必这么急着就让二弟另立门户?” 花竹空微微叹了叹气。 “你们可还记得韩冰?” 花容钰点点头,“记得,此人是韩彻的弟弟,替太子在东山头办事。” “王爷前一段时间就收到消息说这韩冰在押送回京的路上遭到了伏击,身受重伤已经不治身亡了,此消息虽然一直被压着。但是又无法抬着一具尸体去指认太子。” “明日的接风宴,韩彻作为上京最大的皇商也会参加,所以王爷决定让韩彻出面引出韩冰被暗害的消息,让皇上下令彻查此事。” 听完了花竹空这番话,花容钰明白了父亲这是担心会查到花静谦在这其中的所作所为连累整个将军府所以才急着分家。 希望二弟不要真的做了如此不可挽回的糊涂事啊! 花容钰心里不免有些发沉。 第二日晚上,将军府的人前往宫中参加接风宴。 坐在马车里的时候,花静谦沉着脸色,思考着自己如今的处境。 自己能攀上太子这条线还是因为离花容钰近,又能时时刻刻说些话影响花无坷。 与花无坷的关系早在去年她遭遇山贼之后就开始有些冷了下来,如今二房又与大房分开了,不知道太子还愿不愿意重用自己。 想到这些,他心里越发焦灼,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同在一辆马车的孙如慧瞥了一眼花静谦。 自从花无坷离开后这花静谦也是安分了许久,导致自己伏低做小如此久也没找到什么确切的罪证,而花静谦如今害怕夜初霁会弃了他,一定会铤而走险去帮夜初霁做些什么事来讨好夜初霁。 想到自己找到花静谦的罪证,置他于死地,看着他摇尾乞怜的样子,孙如慧心中就一阵畅快。 月儿,你等着娘,娘一定会给你报仇的! 马车停在了宫门口,一行人步行走到乾清宫处时,已经有些许官员带着家属入座了。 都知道今日的接风宴是为了花家和安王举办的,见到几人,都纷纷围了过来。 花无坷被封为郡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上京,且大家还都知道这郡主还是夜不惑给她请封的。 大家心里门儿清,看来这花家和安王被遗忘已久的婚约马上就要履行了。 一个郡主还不至于让他们卑躬屈膝,但未来的安王妃这个身份还是让各位大臣高看一眼。 他们纷纷围上来恭贺行礼。 “参见郡主。” 花无坷上辈子做太子妃和皇后时,没少受礼,所以此刻也能安然应对,她微微抬手: “各位大人不必多礼。” 然免礼之后,各位大人就开始了恭维。 “恭喜花将……哦不,恭喜定国公在北漠关取得大捷如此啊!” 花容钰淡淡笑着答道: “大人客气。” “令公子也是一表人才,如此年轻就被封了将军,前途无量啊!” “是啊,恭喜恭喜啊。” …… 一番寒暄之后,终于是落了座。 花无坷等人坐在右边,她看了看右首位,还是空着的,想必夜不惑还没有到。 她又打量了一圈,就看见对面有个女子在对他挤眉弄眼。 乍一见到许久未见的林夕芝,花无坷也很开心,带着笑意对她眨了眨眼。 没多久夜不惑也来了,众大臣知道皇帝忌惮夜不惑,他们也不敢和夜不惑走得太近怕引起皇上不满,只是在行礼之时扯起官笑说了一番恭贺。 夜不惑淡淡颔首,眼里没什么情绪,只是在视线掠过花无坷的时候带了一丝温情。 皇上还没来,大家就在座位上和周围的人小声交流着。 谈话间免不得提到今日的主角花家和安王。 有些嘴巴不够严实的,眼神在花无坷和夜不惑之间转了转,然后和身边的人悄声道: “你说这两家手握夜国大半的兵权,要是真联姻了,那岂不是……” “唉,皇上和太子这下怕是夜里都要睡不着了哟。” “算了算了别说了,咱们别惹祸上身。” 两人悻悻然的闭嘴,然后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不知道这其中干系。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大殿里传来的声音使得宴会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待见到一身龙袍的皇上和盛装打扮的皇后出现在大殿里时,纷纷跪下行礼。 “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参见太子殿下,六皇子殿下。” 皇上笑呵呵的抬手示意大家平身。 “今日是为了给花家军和玄铁军接风,也是为了祝贺我夜国大捷,大家尽兴即可,不必拘礼。” 皇上这话一说完,就代表着宴会正式开始了。 虽然皇上时刻想要除掉他们,但这宴会办得还是十分奢华精致,至少花无坷是对这菜式十分满意。 懒得参与周围人时不时的互相吹捧,花无坷和花无境兄妹专心的对付着面前的美食。 一曲歌舞之后,皇上端起了酒盏。 “众爱卿,今日是为我夜国的两位大将接风洗尘。有朕的八弟和花将军卫我夜国疆土,有诸位爱卿保我夜国万世繁华,朕心甚慰!” 诸位大臣也纷纷端起酒杯应道: “为皇上分忧,臣之本分。” 夜岚峰就喜欢看群臣对他恭恭敬敬的样子,看着大家匍匐在脚下对他阿谀奉承他脸上一片笑意。 第134章 这笔买卖很划算 “哈哈哈哈,好好好,今日不分君臣,众爱卿就当作家宴!” 宴会上又和和睦睦了一阵,突然一人起身走到了宴会中间跪了下来。 “皇上,卑职韩彻有一事想请皇上做主!” “嗯?韩大人有何事啊?” “卑职在几月前收到安王殿下的书信,信里说卑职的胞弟在边关违反了夜国律令被安王殿下抓住了正在押送回京的路上。” “卑职在家中苦等了几月,却一直未见卑职那胞弟归京,几日前知道了安王殿下回府的消息,就上门打探,见果安王殿下避而不见。卑职实在是没有办法,今日好不容易见到安王,才在此斗胆问一句。” “安王殿下,不知卑职的胞弟犯了何事?如今又身在何处?” 夜初霁知道东山头的矿洞坍塌的事,矿洞坍塌一定是被派去那里的人发现矿洞被发现了所以启动了机关,来毁灭矿洞以此来掩盖私自采矿的事。 本以为夜不惑失去了韩冰这个唯一的线索,矿洞的事就可以就此揭过了,没想到竟然被韩彻将此事捅到了父皇面前。 夜初霁盯着还跪在大殿中央的韩彻,脸色微沉。 不同于夜初霁听见这番话后内心阴郁,夜岚峰倒是有些畅快。 这番话可以说是对夜不惑的责问了,没想到夜不惑才归京就惹上了麻烦。 夜岚峰做出一番关心臣子的样子,开口道: “八弟,此事怎么回事啊?你为何躲着韩大人?这韩大人的弟弟到底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前一句还在问夜不惑怎么回事,下一句就逼问夜不惑将人弄去了哪里。 这不就是想不分青红皂白的将韩冰失踪的消息扣在夜不惑头上么?花无坷在心里对夜岚峰默默翻了个白眼。 夜不惑起身站到韩彻不远处,一副恭敬的样子回答道: “回禀皇上,臣弟的确是将韩冰押送回京了。” “不知皇上可还记得朝廷发放给北漠关士兵的饷银和粮草被盗一事?” 夜岚峰当然记得,当时收到了粮草被盗的消息,按理来说应该赶紧重新给边关的将士在派发一批。 但因为夜岚峰的私心,所以这件事一直被拖着,拖到两军仗都打完了,他还没有给将士们补银子和粮草。 夜岚峰眼神虚虚的闪了闪,简短的应了一声,“嗯。” “后来臣弟追查粮草下落,发现这粮草是被一群山匪给劫持了,臣弟又追查到这伙山匪,竟然发现韩大人的胞弟韩冰是这山匪的二当家。” “此事非同小可,所以臣弟派了人将韩冰押送回京听从皇上发落还给韩大人去了信。” “没想到前不久,臣弟收到消息,押送韩冰回京的队伍遭到了伏击,韩冰已经被死了。臣弟不知如何向韩大人告知此噩耗,所以这才出此下策,避着韩大人。” 不过是一个山匪死在了回京的路上,这有何值得遮掩的? 难道此事还另有隐情,是夜不惑暗中动了手脚所以才不希望此事被查探? 夜岚峰心中带着怀疑的看了看夜不惑,当即下令大理寺彻查此事。 “此人劫了朝廷的军饷和粮草,又被人暗害在押送回京的路上,这其中必有隐情,萧爱卿,朕命令你彻查此事,不论是何人在从中作梗,都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萧立秋做为大理寺卿,当即就领了命。 看见皇上下令彻查此事,韩彻哀痛着谢了恩随后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此事就告一段落,宴会继续。 而夜初霁听见大理寺参与了进来,心中不免得有些慌了起来。 若是矿洞的事父皇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有些心不在焉,抿紧了唇看向高台上的皇后娘娘。 在对上皇后淡然的神色之后,才强行按耐住思绪,如无事人一般和众大臣寒暄。 宴会结束之后,夜初霁来到了皇后娘娘的寝宫。 “母后,这大理寺卿不会真查出来些什么?” “韩冰可处理干净了?” “处理干净了,但是就怕这萧立秋查到些和铁矿有关的线索。” 采矿耗费人力居多,运送兵器也不是简单的事,难免留下些蛛丝马迹。 夜初霁怕这萧立秋顺着这些线索发现他豢养的私兵,那可就真的事大了。 沈皇后思考了一下,说道: “皇儿之前不是让花静谦去北上处理了一批私盐么?” 夜初霁点点头,确有此事。 之前为了夜初霁的名声,花静谦不惜牺牲了自己的女儿,后来夜初霁为了安抚花静谦,给了他一次赚银子的机会,就是去北上的陇县倒卖私盐。 “皇儿可有参与此事?” 那一批私盐不过是小买卖,夜初霁根本瞧不上那几千两银子,不然也不会拿给花静谦,所以此事与他毫无干系。 “儿臣只是将此事给花静谦提了一提,其他的事与儿臣无关。” 皇后勾起嘴角笑了笑: “既然如此,皇儿你再去提点提点他。” 陇城在去北漠关的必经之路上,若是这萧立秋从京城出发沿路查探下去,保不齐会将花静谦在陇城倒卖私盐的事情顺手给查出来。 倒卖私盐可是死罪,若是能借花静谦的手将萧立秋除掉,东山头的事就没人可以翻出来了。 就算花静谦暗害萧立秋的事被揭穿,夜初霁也无所畏惧。 倒卖私盐的事是花静谦一人干的,他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才会对萧立秋下手,整件事情在明面上和夜初霁毫无关系,自然也就不会被此事牵连。 这花静谦投到他门下这么久也没有帮到他什么,上次传出去的布防图没能解决花竹空,后来又连个花无坷都搞不定。 眼看着这花无坷和夜不惑走得越来越近,而自己好不容易安插在北漠关的眼线又被夜不惑设计拔掉了。 这个花静谦可真是一点用也没有,若是能牺牲一个花静谦就换来东山头的事情不被发现,这笔买卖可是很划算。 夜初霁稍作思考就明白了沈皇后的用意,恭顺的称‘是’。 第135章 哪儿来的狐狸精 三天之内就要搬去新的府上,孙如慧作为二房的主子有很多事需要安排。 但花静谦肯那边她又想时刻盯着,自己腾不出手,所以她将绿萝叫了过来。 “绿萝,这几日老爷可有时常去看你?” 绿萝故作羞涩的点了点头。 自从老爷纳了自己之后,宠幸自己是最多的,这孙如慧和林似玉只怕是嫉妒死了?绿萝心里十分得意。 “如此正好,你好好盯着他,若是他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时刻禀告给我,知道了吗?” 绿萝模模糊糊的嗯了一声,眼神有些躲闪。 见她这副模样,孙如慧眼神狠厉了一些。 “你不要忘了我的月儿怎么死的!若是花静谦知道了当夜你看着他杀死了我的月儿,你说,他还会如此对你么?还是说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你灭口?” 绿萝听出孙如慧这是在威胁她,若是她不听话孙如慧就会将事情捅出去。 孙如慧为了花扶月可以不要命,自己可不能为了她们娘儿俩把命搭进去。 更何况如今…… 绿萝想到了什么,眼中一闪,然后忙不迭的开口道: “绿萝知晓的,夫人放心,绿萝一定听从你的安排!” 离开了孙如慧的院子,绿萝就准备去找花静谦。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如今自己已经有了身孕,大夫还说这很有可能是个儿子。 自己先将此事告诉花静谦,然后在坦白自己不小心撞见花扶月被暗害的过程,再将孙如慧时时刻刻威胁自己让自己做一些不情愿的事情来对付他,以博得他的同情。 到时候花静谦看在肚子里他唯一的亲生儿子的份上,一定不会跟自己计较那不小心看见的腌臜的事。 说不定还会因此被孙如慧惹怒直接休了她,扶我做正妻。 毕竟那个阔儿是认养的,哪有我肚子里这个货真价实的‘嫡子’来得重要? 想到这些,绿萝加快了去寻找花静谦的脚步。 路上,她还挥退了自己唯一的婢女,一个人去找花静谦。 等一下和花静谦坦白的那些事都是不可让外人的秘密,带上这婢女难免出事端。 二房的院子离侧门比较近,老爷才上完早朝,估计会从侧门进来。 绿萝心中带着期盼的往侧门走去。 马上转过一小丛兰竹就能看到侧门了,这时绿萝听到侧门传来一阵女子压抑着抽泣的声音。 抽泣中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话 “老爷……我……思念……” 隔得有点远,绿萝听不清女子到底在说什么,她将又走近了几步,看见了侧门外的情景。 一个长相温婉的女子,梨花带雨的拉着花静谦的袖子,这花静谦还将女子半搂在怀里,低声的说着什么。 看起来是在轻声哄着那女子。 “……亲生儿子……我会护好他的。等时机成熟了,我就将你接进府里来。” 花静谦前半句话绿萝没有听清楚,只听见什么什么亲生儿子。 但绿萝只关注了花静谦说要将那女子接进府里来。 花静谦虽然在人前一直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但是他在二房的各位妻妾面前一直是比较冷硬强势的,从未如此温柔过。 仔细看,还能在他眼睛里看到几丝温情。 绿萝心中一阵警钟,看来花静谦对这女子不一般。 若是真让这狐狸精入了府,还有她什么事儿? 从丫鬟到妾室,又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眼看着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过上好日子了,绿萝绝对不允许谁来抢占花静谦心里的位置! 绿萝愤恨上头,当即就冲了上去。 “你是哪里来的狐狸精?竟然敢在将军府勾引花家二爷!” 绿萝突然出声把二人都吓了一跳,尤其是花静谦。 今日上朝回来就碰见晚娘在这侧门口张望,一见到自己就眼泪掉个不停,求自己让她见见阔儿。 “老爷,这阔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日日夜夜的思念着阔儿,你如何能让我不见他,如何能看着我们母子分离?” 晚娘是他最中意的女子,安安静静的被自己养在外面多年,为他生下来唯一的儿子也没有怨言。 如今见她哭得不能自已,花静谦难免心软,只得哄着: “这阔儿也是我的亲生儿子,我看着你们母子分离我也心痛难忍。但是你放心,在这将军府我会护好他的,等时机成熟,我就将你接近府里来……” 花静谦本想安慰她,等分家之后府里全由他做主时就找机会让她们母子团聚,可惜这话还没说完绿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 “你是哪里来的狐狸精?竟然敢在将军府勾引花家二爷!” “绿萝?” 花静谦将晚娘揽到自己身后,眯了眯眼睛看向绿萝。 “你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的?刚刚的话你听见了多少?” 刚刚说的话绿萝都听到了多少?阔儿是他养的外室所生的儿子她都听见了?这是若是在这紧要关头传到了花竹 绿萝没有注意到花静谦看她的眼神有些危险,以为这是私会了狐狸精有些心虚,她气势汹汹的瞪着二人。 “哼,我都听见了,你说……” 话还没说完,绿萝就被花静谦掐住了脖子,她张大了嘴也无法呼吸,嘴里呜呜咽咽的说着什么。 这一动作将躲在身后的晚娘吓了一跳。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你我的事不能现在就被人捅出去!必须让这绿萝住口!” 晚娘也不知道花静谦这举动是对是错,但是她不忍心看着一条人命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看到绿萝的嘴巴张张合合的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晚娘赶紧上去掰着花静谦的手臂希望他能松开。 “她,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绿萝想说什么花静谦根本不在乎,但是看在晚娘哀求着望着自己的模样,他还是松了手。 “你还有何话可说?” 这一松手绿萝一下子就失力跌坐在了地上,她轻抚着自己的脖子大喘了几口气,然后不等自己完全缓过来就在地上爬了几步。 第136章 真是一点眼力见没有 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抱着花静谦的小腿,绿萝说道: “老爷,老爷,我怀孕了!大夫说了是个儿子!刚刚……刚刚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我只是路过侧门罢了!” “求求老爷看在我肚子里孩子的份儿上,饶我一命。” 绿萝一边求饶一边抬头看向花静谦,然后就碰上了花静谦狠厉的眼神。 那眼里的杀意和不耐烦看得绿萝心中恐慌不已,惊恐之下什么也顾不得,只知道磕头求饶。 “老爷,我肚子里的儿子还没来到这世上见过他的爹爹,求求您网开一面!” 这句话打动不了花静谦,但是打动了一旁的晚娘。 她替绿萝开口求情道: “老爷,她可是怀了你的孩子,饶了她。” 自己有晚娘给她生的阔儿就够了,其他女人的孩子根本不重要,就算是儿子他也不在乎,但看在有晚娘给她求情的份儿上…… “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份儿上,饶你一命。你应当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 绿萝赶紧点点头。 “知晓的,奴婢知晓的,奴婢什么都不会说!” 一时情急,竟让她连自己已经不是丫鬟的事都忘了,只想着求饶活命。 得了花静谦的首肯,绿萝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一直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她还在战战兢兢。 脖子上还有掐痕,额头上还破了一点皮,这副模样吓了她的婢女二冬一跳。 绿萝这人一朝翻了身当上了主子就肆无忌惮的打压她这个小婢女,平时不顺心就是辱骂,如今绿萝不知去哪里搞得如此狼狈,绿萝肯定会将气撒在她身上。 二冬怕得要死,小心翼翼的上前准备扶她进房间。 却不料绿萝根本没那功夫搭理她,挥挥手让她一边去,自己进了屋子。 进去后她瘫坐在榻上,思索着刚刚发生的事。 刚刚她看得清清楚楚,花静谦根本不是看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份儿上饶过了她。 若不是那狐狸精求了情,自己怕是难逃一死,这肚子里的孩子在花静谦眼里一点份量都没有。 本以为靠着孩子能和花静谦坦白,借着踩孙如慧给自己换个上位的机会,没想到花静谦仅仅为了不泄露外室的事就要她的命。 若是花静谦知晓自己撞见了花扶月的事,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他连自己的嫡女都下得去手,自己这肚子里的孩子能顶什么用?保不齐哪一天看她不顺心就结过了她。 不如和孙如慧花无坷一起扳倒花静谦,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花静谦!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 绿萝下定了决心,决定听从孙如慧的话,暗中观察花静谦的动向。 以前在北漠关的时候,花竹空还要辅导段瑞处理北漠关的事务。 自从回来之后,将军府没有冗杂的事务需要处理,他也卸下了担子无需去上朝,整日待在府里有些无所事事。 实在闲不住,就让人去王府把夜不惑叫了过来。 仆人来到王府也不说何事,就说花家主有请。 对于将军的事,夜一不敢怠慢,赶紧将此事报告给了正在书房的夜不惑。 正好手上的事处理得差不多,这个时辰去将军府还能和岁岁一起用午膳。 夜不惑将剩下的无需自己亲自处理的事交给了夜一,然后动身往将军府而去。 进了花竹空的院子后,夜不惑挑挑眉。 “您叫我前来就是为了下棋?” 花竹空哼了哼。 “怎么,王爷不屑陪我这个老头子下棋?” 岁岁身上偶尔的任性怕不就是向她的祖父学的,夜不惑勾了勾嘴角。 “岂敢,能和师父下棋是我的荣幸。” 棋盘如战场,花竹空用兵讲究知己知彼,稳中取胜,而夜不惑则是兵贵神速,出其不意。 两人是不相上下。 眼看着到了决胜之时,花竹空捋着胡子皱着眉看着这模糊的棋局心中腹诽道: 这臭小子的棋艺何时如此精进了,想当年还被杀得片甲不留,如今是一点也不逊于我了啊。 也不知道让让我这个老头子,没想过我这个当了他这么多年师父的人要是输给了他有多丢脸么?真是一点眼力见没有! 就这还想娶我的岁岁?做梦去! 就在花竹空心里‘骂’着夜不惑的时候,突然夜不惑棋差一招给了花竹空乘虚而入的机会。 黑子落下,白字落败。 花竹空满意了,眉眼舒展开来,后靠在椅背上得意的看着夜不惑。 “唉,看来王爷的棋艺还是要多练练啊。” 想到刚刚花竹空眼里满满的威胁,大有‘你今天敢赢老夫这辈子就别想有光明正大叫我祖父的机会!’的意外,夜不惑顺从的点了点头。 “师傅教训的是。” 一口一个师傅叫得花竹空心里充满快意,他眉眼弯弯的点点头。 “好好好,今日对弈甚是尽兴。王爷既然来了就别走了,留下来用个午膳。” 夜不惑也眉眼弯弯的点点头,心中庆幸,还好自己最后关头‘棋差一招’,不然怕是连午膳都没得用! 花家军虽然回了京城,但是练兵的事一日不可懈怠,所以花容钰父子下了早朝就去了花家军驻地,得用晚膳之时才会回来。 以往花竹空归京后二房会过来一起用膳,但自从前日花竹空提出分家之后二房就不过来了。 老太太还专门派人来说要收拾东西准备搬出去实在腾不出来空,话里话外难免有些阴阳怪气,花竹空也懒得搭理,全当没听见。 所以到了午时府里就花无坷和花竹空一起用膳,今日多了一个夜不惑。 花无坷一进门看见夜不惑坐在餐桌上有些惊讶。 “王爷何时来的?” “临近午时,陪师父下了棋。” 哦了一声之后花无坷就落座了。 在花竹空这儿没有那么多规矩,并没有长辈允许才能动筷的规矩。 花无坷今日起来练完武之后就一直听青兰汇报这几个月大房的账簿变动,劳累了一上午已经是饿极了。 刚拿起筷子准备开动,就听见花竹空好似不经意的咳了一咳。 第137章 深夜访客 花无坷眼睛一转,就心领神会的开了口: “那是谁赢了呀?” 花竹空当然不会回答这种问题,只等着夜不惑将话头接过去。 “自然是师父棋高一招。” 闻言花无坷站起身给祖父盛了一碗汤,带着崇拜的语气道: “之前在北漠关的时候,每次下棋我都下不赢王爷,没想到祖父竟然能赢了王爷,祖父好厉害!” 花竹空端起碗来喝了一口,一副云淡风轻的摇了摇头: “不过是赢了一棋半子罢了,不足挂齿。” 花无坷又说了几句是祖父棋艺高,夜不惑也应和,一顿午膳哄得花竹空心花怒放。 就连花无坷趁着他喝汤的时候眼疾手快的动手给夜不惑也盛了一碗这种端水的事也就哼了一哼,装作没看到。 用完午膳花竹空有些犯困,见夜不惑时不时的盯着花无坷瞧,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以前恼这夜不惑不开窍,见岁岁疏远他也不知道多哄哄,如今见到夜不惑开窍了,花竹空还是恼他。 还没娶过门呢!岁岁还是老夫家的呢!一天天的看什么看! 看着就来气,挥挥手说自己乏了,让他们自己去外面玩儿去。 初夏,草木油绿,群花怒放,将军府里每一处都有不一样的风景。 青梅青竹等人远远的跟在后面,花无坷带着夜不惑走在前边慢慢悠悠的散着步。 在路过一簇小茉莉时,花无坷伸了个懒腰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感叹道: “花香真怡人,这庭院里种些淡香的花草就是好,闻着就使人心情舒坦。” 又想到在安阳城,赵大夫院子里的淡淡药香。 “或者好闻的药草也不错,不仅闻着舒心还对身体有益。” 夜不惑对此无异议。 “可以,以后王府都听岁岁的,岁岁想种什么都可以。” 这话听得花无坷一窘,微红着脸道: “……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表达一下我突如其来的想法。” 夜不惑挑着眉,嘴角噙着笑: “我也是表达一下我的想法,不过与岁岁有的想法些不同。此想法由来已久,并不是突如其来的。” 虽然夜不惑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表达他的心意了,但是每一次都使得花无坷心跳加快。 她红着脸娇嗔道: “还在府里呢,你干什么,万一被祖父晓得了。” 夜不惑想起刚刚花竹空的眼神在他们二人之间流转,嫌弃的看看他接着又用宠溺中带着点女大不由人的无奈的眼神看看花无坷。 最后递给了夜不惑一个‘你可得好好待我的岁岁’的眼神,才挥挥手让二人走了。 怕是很是清楚明白二人出来春花秋月了。 花无坷脸皮薄,夜不惑只得哄着道: “师父在小睡,不会知晓的。” 说着说着,夜不惑恍然间竟然有一种自己是哄骗无知少女的登徒子的感觉。 他无奈的扶了扶额,没有再继续逗花无坷了。 夜二在安阳城负责玄铁军,过一段时间就会送军报过来。 将花无坷送回她的院子中后,夜不惑没有多做久留就回王府里去处理事务了。 大房一片宁静祥和,反观二房就有些鸡飞狗跳了。 一直等着花竹空将她扶正的老太太不敢相信自己苦心经营一番,到头来不仅没有得到花竹空的正妻之位,他竟然还要分家让自己跟着儿子搬出府里去。 这几日在屋子里,老太太什么也不安排,时不时的将她那死去的表姐拉出来诅咒一番,恨她人走了,这正妻的位子也被她带进了棺材里。 完全忘了当初要不是表姐收留她,哪有她今日在这将军府好吃好喝还有下人小心伺候的日子? 今日孙如慧带着清点好的库房账簿来找她汇报,她也是无心细听,不到片刻就不耐烦的让她下去。 正好孙如慧的心思也不在这里,敷衍了几句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二房的东西本来也就不多,之前那么风光不过是趁着花竹空和花容钰不在时不时的从大房那里昧些东西。 后来看清了这二房的真面目,孙如慧也不再去招惹花无坷就为了充盈二房了。 东西已经清点完了,新府邸也整理好了,明天就能全部整理妥帖,也算是赶在了家主规定的三日之内。 孙如慧此刻无事可忙,就开始惦记着绿萝什么时候才能给她带来有用的消息。 这一惦记就惦记到了深夜。 唉,这都如此晚了,看来今日是没有消息了。 孙如慧站起来准备去榻上休息,她保持着一个姿势在椅子上坐久了,站起身时还晃动了一下,然后略微有些踉跄的往榻上走去。 刚刚坐到榻边,就听见一声轻微的敲门声。 绿萝走了后,新来的侍女春桃虽然年龄小,但是却很贴心。 月儿走了之后,孙如慧夜里常常失眠,春桃见她屋子里亮着灯就常常敲门进来陪她说说话。 今日孙如慧也如往常一样,开口让春桃进来。 “进来。” 来人放轻动作进来后,又看了看屋外,见没人后才小心翼翼的关上门,心怕发出一点声音。 她快步走进屋子里,让孙如慧看清了来人并不是她以为的春桃。 “绿萝?!” 看清来人是绿萝后,孙如慧欣喜难抑,一下子就从榻上站了起来,几步就走到了绿萝面前。 “你此时前来,是不是带了什么消息给我?” 绿萝点点头。 今日她为了保命决定帮孙如慧对付花静谦之后,就一直密切的注意着花静谦的动静。 晚膳花静谦是在书房里用的,然后一直在书房里待到天色漆黑才回房。 怀了身孕本来就容易犯困,绿萝见如此夜深了想必花静谦也要入寝了自己也就准备回房了。 在路上想起孙如慧昨日说的这花静谦如今和大房关系疏远对夜初霁来说就无甚可用之处了,他为了保住在夜初霁那里的份量一定会有所动作。 想到这些,绿萝又返回去,准备最后确认一眼花静谦是否是入寝了。 结果她刚躲过花静谦的贴身仆从偷偷站到了他屋子的背面就听到屋子里传来花静谦的声音。 第138章 千万别遗漏了什么东西在别人家 “太子殿下,这么晚了,您怎么亲自来了?” 一听到太子殿下在里面,绿萝赶紧弯下腰将自己的身影掩藏在一丛灌木中。 太子殿下怎么会在半夜亲自来找花静谦?绿萝躲在暗处悄悄听着里面的动静。 “花侍郎,萧大人可是要北上去探案了,你可有什么准备?” 花静谦一头雾水,萧立秋去探的是韩冰被杀的案,要不是那日在接风宴上听说韩冰是韩彻的胞弟,他根本连这韩冰是谁都不知道。 “这……萧大人探案的事情和卑职有何关系?” 夜初霁将花静谦的思绪往贩卖私盐的事情上引着。 “花侍郎可还记得一月前去陇城的事?这陇城可就在萧大人去探案的必经之路上。” 花静谦低头思索片刻后突然猛一抬头,惊慌的问道: “殿下的意思是,这陇城的事很有可能被萧大人查出来?” 花静谦此人野心大胆子小,夜初霁根本不用将话说得太死,只需要给他一个害怕的引子他就会自乱阵脚。 “毕竟萧大人会路过陇城,何况父皇已经下令让萧大人不放过沿途任何一处蛛丝马迹,万一这萧大人到了陇城查出点什么……” 陇城的事情绝对不能被发现,不然自己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到时候夜初霁肯定是弃车保帅,不会救自己的! 花静谦心中闪过一丝狠意。 “卑职知晓该如何做了,请殿下放心,陇城的事不会被发现的。” 夜初霁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宫也是担心花侍郎才会特意前来相告,时间不早了,本宫先走了。” “太子殿下如此念着卑职,卑职真是感恩不尽啊!” 花静谦恭恭敬敬的将夜初霁送到屋外,然后转身回了房。 一进屋他就卸下了那副恭敬感恩的嘴脸,脸上全是不屑。 说什么担心自己,不过是想借自己的手除掉萧立秋罢了,也不知道这萧立秋什么地方得罪了夜初霁。 不过这也是个机会,正好借这件事让夜初霁发现自己还有用处,不至于轻易的抛掉自己。 夜初霁走后,绿萝为了不让人发现自己在这里偷听的事,一直等到屋里的花静谦上了榻陷入了沉睡她才敢动身去孙如慧的屋子。 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等得孙如慧都以为她不会去了。 “你此时前来是不是带了什么消息给我?” 绿萝点点头,道: “今日太子殿下来找了老爷,提到了一个姓萧的大人,说这萧大人去北上探案会经过陇城。” “花静谦不知道在陇城做了什么,他很怕这位萧大人查出他在陇城做的事,除此之外的,他们没再多说。” 孙如慧心中有些难以言喻的兴奋。 没想到这绿萝第一次给自己递话就带来了如此重要的消息,还碰上了太子殿下来和花静谦密谋。 说不定就靠着这一次,她就能给月儿报仇了! 要说这夜初霁也是倒霉,以往为了掩人耳目,他要找花静谦都是派人暗中通知他去酒楼见面。 这两日夜初霁一直忙着掩盖铁矿和私兵留下的痕迹,一直没来得及找花静谦。 结果今日傍晚突然就接到萧立秋已经准备动身北上去查韩冰一事,没有办法,夜初霁只得半夜亲自来见花静谦引诱他对萧立秋出手。 就这么一次行事匆忙了一些,结果就被绿萝给撞上了。 此时天色已经由深黑转变为深蓝色,已经快到寅时了。 孙如慧虽然很想尽快将此事传给花无坷,但是万一此时出门被人发现,难免被人疑心。 到时候传到花静谦和老太太耳朵里就不好了。 天亮之后,孙如慧安排下人把东西往新府邸搬,老太太也和花扶盈等人各自坐上马车离开了将军府。 离开之前,老太太牵着阔儿站在门口看下人们往车上装东西,心里想着花竹空会不会来送一送自己,这大房又会不会来落井下石。 结果花竹空只是派了大管事过来客套了几句,别说花竹空本人,就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仆从也没有现身。 而花容钰父子如往常一般早早的上朝去了没有来送二房,只是备了一份礼以示对二房搬入新府邸的祝贺。 花无坷更是忙着晨起练武,哪有功夫来搭理她? 没想到汲汲营营了大半辈子,到头来人家根本没将她和二房放在眼里,老太太心中嫉恨又无奈。 眼不见心不烦,不如早早登上马车算了。 临走时,老太太牵着阔儿,吩咐着孙如慧: “如慧你留下来仔细看着这些人搬东西可否仔细,千万别遗漏了什么东西在别人家!” 老太太几乎是咬着牙说出‘别人家’三个字,然后哼了一声,上了马车离开了。 孙如慧巴心不得,自己正愁找不到机会去见花无坷了,没想到这下歪打正着了。 二房的其他主子都走了,这些下人又忙着收东西,谁敢去窥探她的行踪? 孙如慧吩咐了几句让他们仔细着些之后,就抬脚离开了大门处。 她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光明正大的去嘉明堂找花无坷,只能又去上次她主动找花无坷合作的小竹林等着。 花无坷说过只要自己想找她就来这小树林,她自然会出现。 果然,花无坷的暗卫在探到孙如慧出现在小竹林时就禀报给了花无坷。 没多久,孙如慧就等到了她。 “二夫人今日不忙着去新府邸何故出现在这里?” 孙如慧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将绿萝偷听到的事情告诉了她。 花无坷猜到了夜初霁会对萧大人下手,只是没想到他会派花静谦去。 此事得找夜不惑好好商议商议。 孙如慧将消息传递到了之后,就走了。 花无坷也派人告知了祖父一声,然后出府找夜不惑去了。 听完了花无坷的话,夜不惑思考着夜初霁怎么会将此事交给花静谦去做。 夜不惑曾经派暗卫暗中盯着花静谦许久,据暗卫来报,夜不惑只会将一些和花家有关的事交给他做,除此之外从来不会重用他。 第139章 可是想兄长了? 更不可能让他插手私自采矿,豢养私兵的事。 可惜后来边关战乱,那几个暗卫都是可以以一敌十的精兵,为了保家卫国抵御外敌,夜不惑不得不暂时放下这内乱之事,将那几个暗卫调回边关来抵御外敌。 不知道那之后花静谦是不是又替夜初霁做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 花无坷开始猜测道: “听孙如慧转述的夜初霁和花静谦的对话,这花静谦根本不知道萧大人去查韩冰跟夜初霁有何关系,他此次不过是被夜初霁用来借刀杀人罢了。” 夜不惑说出自己的猜想: “约莫是花静谦之前在陇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被夜初霁一叶障目忽悠了。” “看来得派人去查查花静谦和陇城有什么关系。” 花无坷赞同。 萧大人那里,夜不惑已经派了人去暗中保护着,陇城也需要花些时日查探才能搞清楚花静谦到底做了什么,此事到此两人就只能等着消息了。 花无坷放下了此事,又想到了安阳城。 “火莲的事可有消息了?” 当时在安阳城知晓了有这样一个人潜藏在京城之后,夜不惑立马传信回了京城安排了人手着手调查。 这么久也应该有点线索了? 却见夜不惑摇了摇头。 “此人太过小心谨慎,几乎从未主动联络过其他人,亦不参与细作的计划,唯一一次出手就是上次设计将我拖在安阳城。” “所以到现在也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花无坷没想到这人如此沉得住气,细想一番后又明白了。 “看来这个火莲只在最关键的时刻出手,其他的小事他根本不屑于参加。” 那次在安阳城,如果不是夜不惑发现了敌人的目的就是想将他拖在安阳城而提前动身离开了,怕是等他到了越城,越城都已经完全陷落在西国的铁骑之下了。 到时候,就算他用兵如神也无法抵挡北国和西国里应外合,吞没夜国了。 还没找查到明显的线索,夜不惑也不能坐以待毙,这几天他时不时的就在想这火莲可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特征。 他将自己的思路说与花无坷听。 “此人如此清楚越城的重要性,又能想到拖住我就能攻下越城,想必是能及时听到来自边关的消息。” “又鲜少在京城发现他活动的踪迹,此人应该不常出现在世人面前。” 花无坷接过话,顺着夜不惑的思路猜测: “能及时听到边关的消息,此人可能有家人在军中,且他的家人应该级别不低,才能传来有用的东西。” “但是,级别不低的将领,家中的人怎么会鲜少出现在人前呢?” 京城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的族人无不是被人熟知的,怎么会一点线索都找不到?花无坷不得其解。 两人都低垂着眼眸想了一下,然后突然福至心灵一般抬眼和对方对视。 “家中妾室!” 夜不惑见花无坷和自己想到了一处,嘴角弯起,等着她继续说。 “这些将领的府中之事全都由正妻安排,与同僚相见也只会带上正妻。兄弟姐妹就更不用说了,还能靠着将领的关系谋个一官半职,或是嫁给好人家做正妻。” “只有妾室,常年居于后院,不显于人前!” 夜不惑继续补充道: “且同在一个屋檐下,不能往外传的边关要事,他们也会和自己的妻妾说道说道。” 花无坷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一瞬间两人就将这可能是‘火莲’的嫌疑范围给缩小了。 “虽然夜国有好几个大将军,他们手下又有各阶将领,但是身在京城又能拿到来自北方边关消息的高阶将领……” 说到这儿,花无坷愣愣的看向夜不惑。 夜不惑也沉下了思绪,接下了她的话。 “只可能是玄铁军和花家军的人。” 没想此前前去北漠关才拔除了几个奸细,如今竟然又发现了军中的高阶将领可能被敌国的奸细利用了。 花无坷心中有些怅惘,刚刚想出线索的开心也在一瞬间散去。 夜不惑起身摸了摸花无坷的头,以示安慰。 “至少如今有了方向,且那将士应当是不知道自己被细作盯上了,不然那将士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迹才对。” 花无坷点点头,觉得夜不惑分析得有道理,心中不知道才能行动间坦然,若是早就和那细作成了一伙,心中难免会做贼心虚给人留下话柄。 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出火莲,花无坷努力打起了精神。 “据我所知,在京城的玄铁军的将领大多未婚,结了亲的将领家中也都只有妻子一人,并无妾室。” “此事还得从花家军下手。” 花家军还是得由花容钰那里来入手才行,当即二人就出了城往花家军营而去。 下了马车,二人就由花六引进了花容钰的房间。 “王爷,小姐,您二位在这稍等片刻,大将军和少将军等会儿就过来。” 花无坷笑着应了声好。 “六哥你自个儿忙去,不用管我们。” 花六叫人给二人上了茶,随后就退出了房间。 没过多久,花容钰父子就来了。 这脚还没踏进屋呢,花无境的声音就先传了进来。 “岁岁今日怎么来了这军营,可是想兄长了?” 花无境吊儿郎当淡淡语气换来了花容钰一个巴掌拍在了后脑勺。 “好好说话,吊儿郎当的像什么样子?” 花无境和父亲一起给夜不惑行了个礼,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不满道: “爹,如今我都是官居二品的将军了,您怎么还跟管小孩儿一样管我?” 花容钰眼睛一瞪。 “二品又如何?还没成家呢我就不能管了?就算成家了,我也是你爹!我也管得!” 眼见着说到了成家的事,花无境赶紧打住了自家老父亲。 “是是是,爹说得对,管得,管得。” 懒得搭理这个混小子,花容钰转而看向夜不惑二人。 “王爷前来可是有要事?” 夜不惑给身后的夜一递了个眼神,花无坷也示意了一下青梅青竹。 第140章 我们的婚约就此作罢 三人当即退出了屋子,然后就看似在房间周围无所事事的闲逛着,实则上密切注意周围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人靠近。 待这房间已经警戒了之后,夜不惑开口问道: “将军是否还记得安阳城出现北国细作一事?” 因为这事,花无坷差点和越城一起被西国攻破,还因为这事他们发现北漠关混进了敌人的奸细。 “当然记得。但是那细作不是已经被抓住了么?” 夜不惑点点头。 “那细作被抓住之后,交代出了关于火莲的消息。” 二人又将火莲的事仔仔细细的解释了一番,花容钰父子越听神色越发沉重。 花无境道: “如此说来,我花家军中还有人与这北国的细作头子有染?且军阶不低?” 夜不惑凝重的点了点头。 “所以二位将军还要细细查探一下,这在京城安家的将领中,谁家有妾室。” 知道了谁有妾室就好办了,这妾室不可能是世世代代都生长在夜国的人,她的来路一定有些问题。 到时候逐个排查,定然能找到可疑的人。 “此事不难,将士们是否婚配,家中几许人口在将士簿上均有记载。” 花容钰转身进内间将将士薄取了出来,花无境则准备好了纸笔,在将士薄上看到附和的人时就记录下来。 一整个将士薄翻完,纸上记录了十二个将士的名字。 花无境将名单递给了夜不惑。 “剩下的都是没有婚配或是没有妾室的了。” 夜不惑接过名单扫了一眼,发现上面竟然有一两个是跟随花竹空多年的大将。 再一抬头,果然发现花容钰父子的脸色实在算不得好看,谁也不希望和自己征战多年的兄弟被北国奸细利用。 花家军的兵都是被这些将士带出来的,如果动用花家军的人容易引起警觉,所以此事只能交给夜不惑。 “本王立马就派人去暗中查探,相信不久就会找到线索,两位将军不必担忧。” 花容钰缓了缓脸色,道: “此事就有劳王爷了。” 下午花容钰父子还要忙着操练士兵,所以二人在军营中和他们一起用完午膳之后就带着名单离开了。 才回到王府,夜不惑就将名单交给了夜一。 “调人手去查他们的后院,查清楚那些妾室的身份来历,若有可疑之处尽快上报!” “是!” 事情安排好之后,花无坷也回了将军府,她还没下马车就听见府门口有些闹腾。 一掀开帘子就见大管事站在门下,指挥着几个下人将一块牌匾往上面挂去,花竹空就在一旁慢慢悠悠的看着。 “可别挂歪咯。” 大管事笑了笑,回道: “老爷您就放心,这定国公府的牌匾,一定挂得正正的!” 花竹空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一晃眼就看见了花无坷的马车停在了府门口。 “岁岁回来了?来看看这新牌匾。” 花无坷走过去扶着花竹空,和祖父一起抬头看着。 待牌匾挂好后,花无坷给围观的老百姓撒了些银钱,也让他们沾沾喜气,然后就扶着祖父回到了他的院子。 祖父看起来心情不错,但是花无坷却内心复杂,想了想,还是将今日的事告诉了他。 听完,花竹空带着些惋惜的叹息道: “家宅不宁则国不能安啊,唉~此事你和王爷得多费心了。” 花无坷点点头。 “知道的,祖父别操心了,我和王爷有分寸的。” 花竹空这一辈子见惯了这种事,并不过多纠结于此,见此事有了眉目就不再多问了。 将军府的牌匾已经换成了定国公府,而二房也在今日搬入新府邸之后,差人挂上了‘花府’二字,此后就没人再将花家大房二房并为一谈了。 今日花府的主子们都在指挥着下人收拾自己的新院子,花扶盈母女也不意外。 只是这二人不知是习惯了自己动手还是如何,即使因为花扶盈入了花静谦的眼得他几分看重,花扶盈母女的院子里也没几个下人。 很多东西还是他们亲力亲为的收拾着。 将将收拾完,就到了晚膳时间,老太太今日特意差了人传话,说搬了新府邸,一家子也该在一起吃个饭。 结果到了席上才知道,这顿饭不过是为了庆贺花静谦单开了族谱将阔儿纳入了这族谱上罢了。 席间,花静谦饮了一杯酒,将阔儿抱在怀里开怀的笑道: “哈哈哈,从今以后,阔儿就是我们花府的嫡子了!” 外面抱回来的孩子养得如珠似宝,而自己养了多年的孩子却是眼也不眨的就能弄死。 就连自己肚子里这个儿子,他花静谦也不在乎。 绿萝心中唾弃,这对娘儿俩真不知道心是怎么长的。 不过她也不敢有何异议,不仅是她,这二房后院的女人谁敢说什么呢? 不过也只能心里鄙弃罢了,面上还得笑呵呵的应付着。 席毕,老太太刚开口让众人都回去各自歇息着,就听见门房来人传话说吴尚书府的吴大公子吴泽来了。 “这大晚上的吴公子来做甚?” 门房答道: “回老爷,许是来提亲的,小人见那吴公子带着好些东西身边还跟着媒人呢。” 花静谦脸上一喜,看向花扶盈问道: “盈儿,此事你可知道?” 花扶盈当然知道,毕竟今日的提亲,还是她使计得来的。 昨夜,林似玉将花扶盈叫到了自己房里。 “盈儿,如今我们和大房已经断开了联系,花无坷和夜初霁那边已经是攀不上了。” “你和吴泽的婚事抓紧,早日进吴府。” 花扶盈本以为和吴泽的婚约拖一拖,说不定后面还有转机。 没想到这花竹空一回京就提了分家,如今再想靠着大房和宫里攀上关系难了,只得抓住吴泽了。 花扶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第二日,她就传信给了吴泽。 盈儿一向羞怯,这还是盈儿第一次主动约他,吴泽心中满是欢喜。 到了约好的地方,就见花扶盈背对着他站在亭子里,静静的望着湖中将开未开的睡莲。 “盈儿,我来迟了,没想到你竟然比我早到。” 吴泽满心欢喜的走过去,结果还没走进亭子就听见花扶盈低声开了口: “吴公子你别过来了,我们……我们的婚约就此作罢。” 第141章 这个心狠手辣的女子 吴泽的步伐一下子停顿下来,他在原地了愣怔了几秒之后兀地反应过来,急忙走了过去伸手将花扶盈转过来面对着他。 “盈儿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们不是已经说好要相伴一生了么?你何故如此?” 花扶盈低下头去不看他,嘴角动了动仍是没有说话,最后无声的落下泪来。 见花扶盈只是流泪却不回答,吴泽又心疼又心急。 继续问道: “难道是花无坷又对你做了什么?这个心狠手辣的女子,本以为她在京城销声匿迹了这么久是洗心革面,好生改正了,没想到……” 花扶盈若蚊子一般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 “不是她,是我自己……是我配不上你,吴公子,我们就此别过。” 这话里的委屈都快溢出来了,吴泽哪里能听她说什么就此别过。 他一把将花扶盈搂进怀里,强硬道: “不可能!盈儿你别说这些胡话,我是不可能和你分开的。” 花扶盈挣脱了几下没有挣脱出来,最后只能在他怀里哭诉着: “本来吴尚书就不喜我,如今大伯父还和我们分了家,尚书大人肯定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与其被尚书大人明里暗里的逼着离开你……不如我自己主动一些,还能留下些许体面。” 经过这两句话,吴泽总算是弄清楚了花扶盈今日为何说要和他分开。 说来说去,还是怕父亲知晓了她们分家的事就更看不起花扶盈的出身罢了。 但是花扶盈真的想多了,吴尚书虽然有些跋扈,但是为人拎得清得很,从来就没将花家两房放在一起过。 不然当初早就同意吴泽将花扶盈迎娶过来,靠着二房搭上大房,说不定以后还能搭上大房的乘龙快婿夜不惑呢,怎么会最后只是松口让花扶盈做个侧室。 但是这些话吴泽肯定不会说给花扶盈听,他只是叹了一口气道: “是我不好,是我让你为了我们俩的事担惊受怕。” 吴泽咬了咬牙,下定决心看着怀里小声呜咽着的花扶盈,说道: “我现在就回家求我父亲,早点将你娶过门!这样你也可以安心。” 花扶盈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不确定的问道: “可以么?但是你还没有娶妻子,吴尚书会答应让你先娶我么?” 这事的确有些难办,毕竟自己当初答应了父亲要先娶一个门第相当的嫡妻的。 见吴泽眼露出一丝犹豫,花扶盈又开始落泪。 “我不是逼你什么,我就是一想到我们要被迫分开……我就……我就……” 以往花扶盈从未如此真切的表达过她对自己的心意,而自己也甘之如饴,高高的捧着她,将她奉做神女。 如今神女落在自己怀里,哀哀切切的说着她不想和自己分开,吴泽怎能不动容? 他肯定的点了点头,保证道: “可以的,父亲向来尊重我的意思!只要我多求求他,父亲一定会答应的。” 将花扶盈送回花府,吴泽立马回了府里向父亲开口说了此事。 又是为了那个女子来找他恼,吴尚书真是要被这个逆子气死! “混账东西!你可还记得为父说过什么?正妻没进门之前为父不可能答应让她进门!” “可是父亲,盈儿她们才被大房赶出了定国公府,她此刻心里一定不好受,我实在不希望她在外面如此受伤害!” 虽然花扶盈没有说二房是被大房赶出来的,但是他料定一定是花无坷这个恶毒的人从中作梗,仗势欺人才导致花扶盈他们搬出了定国公府。 “所以你就要为了一个小小侍郎的庶女得罪你未来的正妻?你疯了不成?这仕途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吴泽当然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仕途,他被父亲这接连的问题砸的语气都不如刚刚强硬了。 “可是……可是我实在放心不下盈儿……” 吴尚书闭眼扶了扶额,没想到自己这个大儿子哪里都好,就是太过儿女情长。 他无奈的呼出一口气,松口道: “既然你如此放不下她,就先让她进门做个妾室。” 吴泽皱紧了眉头。 “父亲,她可是儿子真心对待的女子?我怎么能让她做妾?” 吴尚书又被他这一句话给气到了,随手抄起一本书就扔了过去。 “都让她提前进门了你还想如何?你干脆娶她做正妻,从此退出官场算了!” 吴泽躲也不敢躲,跪在地上任由那书砸在自己身上,一声不吭。 最后还是吴尚书看不下去他这副样子,开口劝解道: “虽然她现在嫁过来是妾室,但是你的后院可只有她一人。等正妻过门了,你在寻个由头将她扶为侧夫人也是一样的。” 这番话说懂了吴泽,后院只有她一人,就算是个妾也没人能压着她。 “那就按父亲说的办,但是儿子想让盈儿进来得体面些。” 吴尚书懒得在这些虚礼上和他计较了。 “嗯,让管家找个媒人,和你一同去一趟花府。” 就这样,吴泽带着媒人和一些礼品来了花府提亲。 花扶盈一媒人说自己进府里是做妾室,当即用受伤的眼神的看向吴泽。 吴泽心中也有些愧疚,躲闪着她的目光。 说好的侧夫人怎么就变成了妾室呢,花静谦心中有些不满,脸上就不那么好看了。 媒人一看花静谦没有立即应下这桩亲事,心中明了,她笑着开口道: “这位老爷放心,您家姑娘到了尚书房就是后院里唯一的主子!而且人家吴大公子说了,等之后时机成熟了就扶姑娘做侧夫人。” “吴大公子对姑娘的心意那可是一顶一的,您呐,可就放心!” 心不心意的,花静谦可懒得管那么多,只要花扶盈能将吴泽乃至整个吴尚书府拉到夜初霁一方,让夜初霁高看他一眼,就算花扶盈这个女儿没白养。 这个媒人说得对,目前吴泽后院空置。 不如早早将花扶盈塞进去,毕竟吴泽身边就花扶盈一个女人,总是能在他耳边说上话的。 第142章 花静谦那个恶贼 一番计较之后,花静谦就直接应下了这门亲事,至于身后的花扶盈愿不愿意,他是问也没有问一句。 花扶盈也知晓此刻花静谦才不在乎她的想法,所以她除了最开始看吴泽那一眼,之后就一直低着头站在父亲身后。 这副全凭他做主的模样让花静谦满意极了。 妾进门没有那么多礼节,没什么东西是需要耗时准备的,进门的时间就定在了两日后。 这桩事全须全尾的办好了,银子也就到手了,媒人笑呵呵的道: “两日后可是个好日子,姑娘您可别忘了。” 这话其实没什么过失,毕竟妾都是自己进门无需让主家来人接的。 但是吴泽可不忍心让花扶盈自己去尚书府,他当即不悦的打断媒人。 “盈儿等我,两日后我亲自来接你!” 媒人面上继续笑着,夸赞吴大公子对姑娘真真是贴心,心里确实鄙弃得很。 都让人家做妾了,还说什么情深义重,不过都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花扶盈要去给尚书府的大公子做妾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定国公府。 当时花容钰父子也回到了府中,一家人正在一起用膳。 听到下人禀报得消息,花竹空骂了一声这花静谦真是不知所谓,竟然将自己好端端的女儿送出去做妾。 花无坷对此没有什么好说的,这花扶盈可是暗地里的一条蛇,她才不会去同情一个冷血动物。 花竹空骂完之后又有些叹息。 “嫁出去也好,这样花静谦那逆子出了事,也不至于牵连了她。” 话说到这儿,花无坷就不能在装聋作哑了。 “祖父,此事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花竹空不明白。 “此话怎说?” “祖父还记得我初到北漠关时说起我被去秋露宴被下药一事?” 花竹空点点头,那是第一次听花无坷说起在京城有人敢对她下手。 花无坷又将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其中还包括花扶盈去请大公主做救兵妄图将夜初霁和花扶月的事掩盖过去。 听完花无坷的话,花无境将筷子啪的往桌子上一拍。 “所以是花扶盈帮着他们给你下的药?!枉你之前对她掏心掏肺,你等着我现在就杀去尚书府剁了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花无坷赶紧将怒气上头的花无境给拦了下来。 “兄长你冷静一点,还是要找到他们沆瀣一气的证据才是。” 本来还不想让祖父和父亲知道花静谦的真面目,怕他们伤心。 但事到如今,花无坷觉得不如干脆一次告诉他们二房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那三人本以为这花扶盈已经是最令人意料之外的了,没想到花无坷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们大惊失色。 “还有花扶月,她其实是被花静谦投进了井中,并不是她自己想不开跳进去的。” 花容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岁岁,此话可不能乱说!那可是你二伯!” “这是二伯母亲眼所见,孰真孰假,叫二伯母来一问便知。” 花容钰父子瞠目结舌,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还是花竹空开口唤来了下人。 “去花府,将花静谦夫妇叫来,就说我要问问关于花扶盈的事。” 仆人去了花府,结果被告知花静谦有事外出不在府中,最后只有孙如慧跟着仆人回来。 这正好方便了花竹空问话。 “我问你,花扶月是如何落井的,你如实告知,不要有所隐瞒。” 孙如慧听见这事被提起,眼前又浮现当晚的情景。 她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一下子扑通跪在了地上。 “回家主,是花静谦那个恶贼!他为了讨好太子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手啊!我的月儿,就那样被他迷晕了投了井啊!我可怜的月儿啊~” 除了花无坷,剩下的三人都被这番话惊得脑子空白。 没想到,他连自己的亲骨肉都下得去手。 花容钰此刻十分后悔之前将花无坷托付给花静谦,枉他如此信任他,还时刻教导花无坷敬重二房。 也不知道花无坷暗地里吃了多少苦,看着花无坷如今好端端的坐在这里,花容钰心中十分庆幸。 问完这件事之后,花竹空就派人将孙如慧送回去了。 虽说要将花静谦做得错事都查出来将他绳之以法,但是花竹空心中偶尔难免还是不忍,还是盼望着最后结果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是自己错怪了他。 经此一事,花竹空是彻底对花静谦失望了。 “钰儿,花静谦的罪证收集到手,就上报给皇上,如此逆子,即便是老天也容不得他!” 花容钰点点头,这次终于没有给花静谦求情了。 转眼间,两日很快就过去了。 吴泽期间差人给花扶盈送来一件水粉色的衣裳,虽然不比正红色的嫁衣端庄华丽,但也精致美丽。 虽然花扶盈样貌并不十分出挑,但胜在有几分出尘的气质。 而那吴泽,正是爱惨了她这一份气质。 看着穿上这衣裳更显出尘的花扶盈,林似玉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想来笼络住吴泽,对花扶盈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到了尚书府可别忘了该做的事,好好把握住尚书府,这恐怕已经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昨日你就做的不错,那个伤心的眼神,吴大公子怕是要记得许久。凭着这一份愧疚,你在尚书府应是不难站稳脚跟。” 花扶盈冷淡的点点头,看不出有何情绪。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伤心的眼神有几分做戏,又有几分真情。 吴泽果然如他说的那样,亲自来花府接了花扶盈。 他一身竹青色的长袍,和花扶盈站在一处看起来也是十分登对。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幕窃窃私语,有羡慕这做妾还能如此得重视的,也有唾弃这纳个妾还如此高调全然是不将未来正妻放在眼里的。 这些闲杂碎话吴泽一概没放在眼里,他一颗心都扑在了花扶盈身上。 “盈儿,你今日真美。” 花扶盈状似羞怯的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轿子。 第143章 一如既往 几日过去了,夜不惑派出去的人已经查完了那名单上的将领后院,将他们妾室的身份底细查了个底朝天。 夜不惑看着查探的结果,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备马车,去定国公府。” 到了定国公府,夜不惑将调查所得的结果递给了花容钰。 花容钰接过来一瞧,然后和夜不惑一样皱起了眉头。 看见父亲皱起了眉头,花无坷兄妹心中咯噔一下,不会这细作真是和花家军某个举足轻重的将领扯上了关系? 那她探听到的消息可真是太多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明晃晃的担忧。 花容钰一见这兄妹表情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随即将这结果拿给了二人看。 花无境赶紧接过来,和花无坷凑在一起细细的看着。 从上往下,从右往左,每一个人的来路都是清楚无比,身家清白,和北国是沾不上一丁点关系。 根本不可能是那火莲。 花无坷不敢相信这条思路竟然是错的,但看着这结果她又无法抑制的为花家军感到高兴。 “可有仔细查探?” 她不敢置信的问道。 站在夜不惑身后的夜一立刻回答道: “回小姐,卑职安排了数十个精卫分别去查探这些将领的妾室,力求查探仔细无误。这报上来的消息一定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这些人没有问题,那奸细并不是藏在花家军将领的后院之中?” 夜不惑皱着眉颔首,看来这个人比他想的藏得还要深。 此事到这里又断了线索,众人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新的线索,他们也就不在这儿干坐着了。 花竹空自从解甲归田之后,越来越懒得参与这些纷争,以是找敌国奸细这样的事也让花容钰和夜不惑自己处理便是,若无重要的事就不必细细告知他了。 但是夜不惑既然来了定国公府,肯定是要去看看花竹空的。 花无坷陪着夜不惑来到了花竹空的院子,就见他躺在竹椅上慢慢摇晃着晒太阳回,时不时抿一口,好不惬意。 见到二人进了院子,轻飘飘的开了口。 “你们来了。” “这茶水凉了,岁岁去屋里给我换一壶。” 花无坷顺从的拎起茶壶进了屋子,却在刚进屋子时就被祖父身边的仆人将茶壶接了过去。 “小姐,我来,您在这里稍等片刻就好。” 花无坷点点头,然后就听见院子里传来祖父和夜不惑说话的声音。 “王爷可还记得当初与岁岁的婚约是如何定下的?” “记得。学生自小跟在师父身边学习武术兵法,和岁岁也时常在军营中做伴。学生当时还不懂何为心悦,只知道看岁岁笑我也笑,看她哭我便心中抑郁难解。” “一日母妃问我,若是岁岁这样的女子,我可愿和她相伴一生,护她一世无忧?学生应了下来,然后就有了这婚约。” 花竹空点点头,当时他和夜不惑的母亲谈起局势越来越复杂的朝堂,担心花无坷以后的姻缘怕是会沦为皇权相争的牺牲品。 叶清歌当时提出让夜不惑和花无坷结下婚约,至少能借此抵挡住一些居心叵测之人,若是以后二人心境变化,不再如两小无猜那般,也可解除婚约。 “如今,我问你,你如今的想法可还如当时一般?” 夜不惑含笑,坦荡又确定的答道: “我对岁岁的心意,一如既往,往后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花竹空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此,将岁岁交给你我也可以放心了,坐下。” 此时屋内的花无坷也接过重新装满热茶的茶壶,向两人走了过来,给他们满上了新茶。 当夜,夜不惑留在定国公府用了晚膳。 之后再回到王府时,就收到了北国派了使者向夜国而来,意味着求和。 “传令下去,一旦北国人踏入夜国境地就严密注意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 —— 自从夜初霁亲自来提点陇城之事很有可能败露之后,花静谦就一直在找机会北上,阻止萧立秋调查。 终于在吴泽去花府提亲的第二日,花静谦接下了一个去北方巡查的差事。 他当即就动身,一路上快马加鞭终于赶在萧立秋之前到了陇城。 四品侍郎放在京城虽说不起眼,但到了陇城这种小地方,那可是实打实的大人物,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老相识。 陇城的知府徐尚明就是上次和花静谦勾结倒卖私盐的人。 见花静谦这次又来了这偏远的陇城,徐尚明以为他肯定又是带来了赚钱的生意。 徐尚明将花静谦迎进了自己的府中,满脸笑意。 “侍郎大人这次前来陇城,是有何贵干啊?” 花静谦大步往里走,沉着声音说道: “我们有麻烦了。” 一直进到了徐尚明的书房,花静谦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徐尚明没想到这银钱才揣进兜里还没装热乎,竟然就惹来了大麻烦。 他在书房里不住的转悠,两手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这可如何是好?买卖已经做成了,还能有后悔的余地不成?” 花静谦抿着唇虚虚看着前方,想了一会儿后答道: “只希望这萧大人沿路直去那什么劳什子捕风寨,不要将眼光放在这陇城,不然……” 花静谦的眼光一瞬间变得阴狠起来。 “不然……我们就只能送一送他了。” 就为了几个银子就要对一个大理寺卿下手,徐尚明可没有那个胆子。 “那可是大理寺卿啊!向他下手,皇上若是知道了,我们还有活路么?” 看着徐尚明胆小怕事又弄不清楚状况的样子,花静谦眼底闪过一丝鄙夷,压着声音低吼道: “若是贩卖私盐的事被抖出来了一样是个死,不如给自己搏出一条生路!” 徐尚明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沉默着应下了花静谦的话。 算算时间,明日这萧立秋就会路过陇城,到时候,我们再决定要不要留他一命。” 徐尚明诺诺的点了点头,然后亲自将花静谦引进了一处房间供他休息。 第144章 糟了! 果然如花静谦所料,第二日萧立秋就到了陇城。 他到了陇城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徐尚明而是先隐藏身份在陇城中四处查探。 若不是那徐尚明得了花静谦的提醒,事先安排了人手在城门处小心观察着,怕是还不知道自己这小地方来了大官。 只知道韩冰当了山匪之后劫了朝廷发给北漠关的粮食,但不知道这韩冰究竟是因何故被人暗杀在押送回京的路上,所以萧立秋这一路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私下暗访看能不能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尤其是和米面粮油等东西有关的,他更是上心,万一这韩冰还劫了其他商人的东西所以引来杀人之祸也不无可能。 让随行的侍卫都散去,萧立秋在街上的店铺随意逛了一逛,然后派了随从去询问那些掌柜的。 “请问掌柜的这陇城的米面粮油可一直都有稳定供应?有没有出现过上面的大商人突然说东西不够要加价买的事情?” 若是货物被劫了,导致供不应求,商人为了多赚些钱肯定要加价。 但是那些掌柜的都摇摇头。 “没听说过有这种事啊。我们陇城虽然地方小,但那也是四通八达,来往的商人多的很,买谁家的不是买?加价了谁还要啊?” 听完随从的禀报,萧立秋点点头,看来陇城和之前的那几个地方一样,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既然如此,趁着还没有天黑我们赶赶路,直接去下一个地方,就不在这儿多做逗留了。” “是,萧大人。” 徐尚明还在府中忐忑着萧立秋在街上到处逛到底有没有查出点什么呢,就接到了萧立秋已经出了城门的消息。 “你们可看清楚了?这萧立秋真的走了。” “回大人,小的亲眼看见萧大人乘着马车离开了陇城。” 挥退了手下,徐尚明心中大松一口气,心情愉悦的对着花静谦道: “好好好!侍郎大人这下我们可就高枕无忧了!” 花静谦也没想到这萧立秋竟然如此不堪重用,本想着可以借徐尚明的手除掉萧立秋,这样能以绝后患也顺了夜初霁的心意。 却还真的让这萧立秋逃过一劫,罢了,罢了。 夜初霁那儿,以后再另寻机会。 “既然如此,我也不叨扰徐大人了。” 徐尚明此刻心情大好,想饮酒作乐的兴致高的很,他当即挽留道: “侍郎大人别急啊,这城中新来了一批舞姬,那身段儿面容~可真是妙得很!” “侍郎大人好不容易来一次,今夜我就将那些舞姬全都请来,侍郎大人欣赏完歌舞再走也不迟啊。” 在京城为了名声,花静谦可鲜少有这样消遣的机会,心中不可谓不心动。 “那就按徐大人说的办。” 那头花静谦和徐尚明寻酒作乐,好不安逸,这头已经离开陇城坐在马车里向北而去的萧立秋却突然开口叫停了车夫。 “调头,回陇城。”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随从萧和有些不解: “大人,这是为何?” “陇城有异,白日不过是为了使他们放下防备,现在趁着夜色我们悄悄进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昨日,夜不惑派去陇城查花静谦的人终于传来了消息,说这花静谦和陇城的官员勾结倒卖私盐。 从夜不惑口中得知这件事的花无坷终于想通了为什么夜初霁会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花静谦去做。 “所以,夜初霁就是用这件事引花静谦前去陇城劫杀萧大人?” 夜不惑点点头,夜初霁这招借刀杀人用的不错,就算有血,也溅不到他身上。 当天夜里,一张纸条就出现在了萧立秋的房间。 萧立秋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萧和,萧和将那纸条展开,上面赫然写着:徐尚明花静谦于陇城倒卖私盐。 “这是昨夜不知何人用飞镖传进我房里的,不管这消息是真是假,我们都得去查探一番。” 趁着徐尚明在徐府大摆筵席,宴请陇城大大小小的官员前去一同作乐的时候,萧立秋径直去了陇城盐官林海的家。 一下了马车萧和就亮出了皇上赐的御令,吓得那门房赶紧进去请示主人。 林海也受了徐尚明的邀请,此刻并不在府中,只有他的夫人出来迎接。 见门口整整齐齐的两排侍卫,林夫人心中有些忐忑,赶紧迎上去。 “臣妇不知二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萧立秋摆摆手,示意无碍,然后让林夫人带他们去林海的书房。 林海从不将自己都做过些什么给自家夫人讲,所以这林夫人也不知道那书房中有什么的,见这位京城的大人物带着御令来势汹汹,她丝毫不敢怠慢,赶紧带路。 进府后又拐了两圈,林夫人停在了一间屋子前。 “两位大人,就是这儿了。” 二人刚进书房,林夫人就给管家使了个眼神,示意他赶紧去通知林海府中之事。 结果林府已经被萧立秋带来的侍卫围了个严严实实,根本没办法叫人去送信。 所以等林海寻欢作乐了一夜之后再回到府中,看见的就是一群带刀侍卫围了自己的家。 林海有些没反应过来,看着在门口等着他的管家直愣愣的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管家将昨夜萧立秋突然到访的事情说了一遍,听见萧立秋去了自己的书房,他这才心中突然惊醒。 糟了! 他赶紧跑到书房,一进屋就见萧立秋坐在桌案后面,面前摆着两本账簿。 一本给朝廷看的,一本自己留着以防万一的。 对上了萧立秋冷然的目光,林海腿一软,直接就跪了下去。 等林府被围的消息传到徐尚明耳朵里的时候,他一下子就被这萧立秋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得从宿醉中醒了过来。 他赶紧叫上花静谦往林府去,刚到半路又得知林海已经被带去了公堂,二人又急急忙忙向衙门而去。 一进公堂徐尚明就看见了昨日明明已经离开了陇城的萧立秋此刻正在高堂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第145章 你不想戴罪立功? “徐大人,本官特奉皇上之命北上查案,路过这陇城发现碰巧发现有人倒卖私盐所以顺手借你这府衙一用,徐大人不介意?” 徐尚明哪里敢说什么,强撑着笑了笑: “不介意不介意,这是下官该配合的。” 萧立秋又看向一旁的花静谦: “没想到花侍郎也在。” 花静谦笑了笑,说自己是公务在身恰巧路过陇城,见萧大人再此判案所以来观望观望。 萧立秋点点头,然后也不含糊,俨然当成了自己的地盘,还叫人给徐尚明和花静谦看座。 “啪!” 那本林海自己做的私账被萧立秋扔到了林海面前。 “林海,这账簿可是你做的?” 东西就是在他的书房发现的,证据确凿林海不得不认。 “回大人,是下官的。” “那你说说,这账簿中记录的一笔上个月发生的盐买卖是怎么回事?” 林海开始装懵。 “这就是正常的卖盐给那些商人啊,下官作为盐官,将这笔交易记录下来是下官的分内之事啊!” 萧立秋一声冷哼,将那本交给朝廷看的账簿又翻了出来。 “那你说,这本账簿为何没有记啊?” “两本账簿本是为了对账,这本……这本……下官是忘了写了。” 见这林海不知悔改还在满口胡言,萧立秋又将记录朝廷运盐的册子也发了也翻了出来。 “既然如此,那你告诉本官,这笔盐为何在朝廷的册子上没有记录?难道是朝廷也忘了吗?” 眼见着自己扯的谎不过几句话就被萧立秋揭穿了,林海不敢再口出妄言,他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道: “大人,大人,是下官刚才一时糊涂欺瞒了大人,下官知错了!” “那本私账上记录的是私盐买卖!但都不是下官卖的啊!下官只是给了这些来处不明的盐一个出处罢……” 萧立秋将惊堂木狠狠一拍,吓得林海当即闭上了为自己开脱的嘴。 “就算你不是主谋你也是从犯,贩卖私盐可是重罪,到时候朝廷追究下来你一样跑不了干系!” 眼见自己逃脱不了朝廷的问责,林海怕的跟只鹌鹑一样,跪在地上都能隐隐看出他在发抖。 “萧大人,下官真的知错了!下官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救救我!” 萧立秋收敛了一下气势,缓着声音道: “若是你能从实招来,告诉本官何人是那幕后主使,本官也愿意在皇上面前替你求个情。” 林海当即看向徐尚明和花静谦方向,待触及上徐尚明手里一个小金锁和二人隐隐威胁的眼神时,林海是一个字也不敢说。 那小金锁是他给自己才出世的小儿子打的。 徐家在陇城根枝错节,倒了一个徐尚明他后面还有族人。 若是这些族人因为徐尚明的事报复在他的小儿子身上,他一个戴罪的小官哪里能抵挡得住啊! 林海一时哑了口,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大人,怎么?你不想戴罪立功?” 林海想了想,只能先行缓兵之计了。 “事情过一个月,下官有些记不清了,待下官想清楚了在告诉萧大人可好?” 萧立秋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陇城。 “本官最多给你一天的时间,明日就会上报给朝廷。林大人好好想想。” 林海被关进了牢狱,等着明日再次提审。 徐尚明和花静谦对视了一眼,然后讪笑着对萧立秋道: “萧大人,今日真是辛苦了。不如到下官府上去,好生歇息歇息,如何?” 来的路上徐尚明和花静谦就商议好了,林海被抓了顺藤摸瓜很容易查到他们身上。 如今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将林海和萧立秋都灭口,他们才能免除后顾之忧。 本以为萧立秋会选择宿在驿站,还得好生劝解一番才能将他拉去徐府,没想到萧立秋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倒是省得徐尚明多费口舌。 当日夜里,徐尚明又是好好准备了一桌。 晚膳时,徐尚明满口夸赞着萧立秋: “萧大人真是明察秋毫,初来陇城就破获了如此大案!” 萧立秋摇摇头,呵呵笑了笑: “徐大人过奖了,先不过是开了个头捉了个虾兵虾将罢了,这真正的幕后主使还没有浮出水面,自然也谈不上是破了案子。” 徐尚明听到这番话,心里咯噔一声,然后和花静谦暗暗对视了一眼。 两人眼里不约而同的流露出一丝凶狠。 见萧立秋杯子空了,花静谦招来侍女给他满上,然后端起自己的杯子,笑道: “萧大人如今也算是开了个好头,后面捉拿主使自然不是问题,下官就先预祝萧大人成功缉拿主使了。” 萧立秋接下了这番恭维,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此后,花静谦和徐尚明又左一言右一语的说了好多恭维的话。 宴会上的其他陇城的小官们也不愿错过这好不容易能和京城来的大官套上近乎的机会,纷纷端着酒杯来到萧立秋面前。 七嘴八舌的说着祝贺的话题,好似萧大人真的已经破了这大案一般。 萧立秋来者不拒,听完阿谀奉承的话还时不时的乐呵两声,手中的酒杯也是被侍女添了一遍又一遍。 落在花静谦眼里,俨然是一个被吹捧到不知天高地厚的庸人。 花静谦讪笑着看萧立秋喝了一杯又一杯,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等到宴席接近尾声时,萧立秋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 他瘫坐在椅子上,连杯子都拿不稳了,从他手中滚落到了地上。 徐尚明试探着上前叫了几声,见萧立秋毫无反应,他赶紧叫来下人将萧立秋送回了房间。 随后,他又吩咐道: “萧大人要好好休息,不需要你们伺候,都回去自个儿的住处歇着。” 见状,原本在院子里待命的仆从都散去了。 待徐尚明和花静谦一离开,萧立秋所在的客院里就只剩下他一人,连他的侍卫也被徐尚明安置在了别处。 深夜,到了该歇息的时辰,徐尚明却迟迟没有上床休息。 第146章 萧大人死了,你们都是戴罪之身! 徐夫人有些不明: “老爷,这都子时了,为何还不上榻歇息?” 徐尚明紧皱着眉,摇摇头。 “我不困,你自个儿歇着。” 闻言,徐夫人不再搭话,自顾自的歇着了,只是心里嘀咕。 平日里徐尚明也不会深夜不睡觉,今日怎地如此奇怪。 深夜,安静极了。 听着外面没有什么动静传来,徐尚明在椅子上坐立难安。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徐尚明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 “这人还不来!莫不是不打算报仇了?” 他自言自语道。 “不行,我得去找花静谦商量商量!” 这么想着,徐尚明当即起身打开了房门,刚一踏出去就听见前院传来喧哗声: “不好了!有山匪来了!” 听到这话,徐尚明一整个激灵,当即大喊道: “快将府里的家兵都叫过来,护好夫人和公子小姐!还有花侍郎的院子也得好好护着!” 家兵本来在前院抵挡山匪,听到徐尚明的命令,又赶紧往前院去。 山匪见状,趁机涌入府中。 萧立秋带来的侍卫都在一个较偏僻的院子,他们听见动静就当即往萧立秋处赶去。 结果在半路就被徐尚明给截住了。 徐尚明一脸急切,挡住侍卫首领去往萧立秋院子里的路,道: “这位官爷,您快去前院啊,我这府里的家兵根本抵挡不住那些个恶贼啊!” 侍卫表情肃穆: “我等是皇上派来保护萧大人的,一切以萧大人的安危为重!” 侍卫首领说着就要绕开徐尚明,却被徐尚明向左移了一步又挡在了他面前。 侍卫首领见此当即就想发怒,手里的刀都抽出来了一半却被徐尚明按了回去。 “这些山匪若是不除任他们在城中流窜,势必会祸害百姓!萧大人一心为民,若是知道官爷见死不救怕是会怪罪于官爷啊!” “再说了,只要山匪除了,萧大人自然也安全了。” 侍卫首领想了想,觉得徐尚明说得也是在理,反正萧立秋在府中,只要山匪进不来就不会有危险。 随即领着人拐了个方向向着前院而去。 到了大门处,发现就几个仆人在那里和山匪周转。 来不及思考知府的家兵为何不在,他就带着人冲了上去。 本以为就这几个山匪不过片刻就能拿下,没想到这些个山匪鸡贼得很,打不赢就跑,见侍卫不去追要退回府中他们又接着来挑衅。 就这样来往了几次之后,首领心里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 怎么感觉这些匪寇不像是要来烧杀劫掠,反而像是故意拖延时间? 联想到知府的家兵也不在此,侍卫首领心里突突的跳了两下,急忙喊到: “快!快去保护萧大人!” 不管门外的山匪如何挑衅他们也不理了,直直的往萧立秋住处去。 刚到萧立秋屋外,就发现屋门是开着的。 知道这肯定是有人闯进去了,但是也没有听见萧大人有呼救的声音传来,也不知道萧大人是不是已经遇害了。 他心中惶恐,刚准备带着手下进去,徐尚明和花静谦也带着人过来了。 见着屋门开着,但是并没有人出来,也不知道那匪首到底得手了没有。 花静谦给徐尚明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在拖一拖时间,防止那匪首还未得手。 徐尚明了然,当即带着知府家兵围了上去。 “这位大人,您不在前院好好的剿匪跑到后面来干什么?” 侍卫首领心中焦急得很,根本没心思搭理他,一把将徐尚明推开就要往屋里去。 “肯定有贼人趁机进了萧大人的屋子!前院的匪贼不过是使计拖延时间罢了,他们不足为惧,你给我让开!” 这一推给徐尚明推的一个踉跄。 眼见着调虎离山的计谋被识破,徐尚明眼睛眯了眯,当即下令让家兵把这些侍卫围了起来。 “把他们都给本大人看住咯,哪里也不许去!” 侍卫们大惊: “你想干什么!” 徐尚明冷笑了一声,道: “如你所说,早就有匪寇进了萧大人的院子!” “萧大人遇害之时,你等作为萧大人的护卫竟然不在身边,这是重罪!一群戴罪之身本官当然要将你们好好看管,然后上报给朝廷!” 首领没想到徐尚明如此颠倒黑白,当即驳斥道: “是你让我们去前院剿匪的!若不然怎么会给了贼人可趁之机。” 听到这控诉,徐尚明嗤笑,轻蔑的看了一眼他。 “侍卫大人说笑了,您是皇上亲派给萧大人的,下官可没有那个权利能使唤您。” “您自己要为了百姓去剿匪,耽误了保卫萧大人,跟下官可没有关系。” 徐尚明这过河拆桥的话,给侍卫首领听得火冒三丈,但又没法反驳。 毕竟皇宫里的侍卫不是谁都能使唤的,要不是他早前听信了徐尚明的话,也不会落到如此下场。 没想到竟然会栽在一个小小的陇城知府手上。 侍卫一个个的脸红脖子粗,十分不服气,好几个已经准备拔刀和这不要脸的知府大人拼了。 看到有侍卫拔刀,徐尚明瞪大了眼睛,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些个侍卫都是一等一的精兵,和这知府里只会花拳绣腿的家兵可不一样。 这要是真动起手来,家兵肯定是敌不过的。 徐尚明心怕这些人狗急跳墙,但又不能在此刻落了气势。 手指微微颤抖的指着他们,怒喝道: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萧大人死了,你们如今可是戴罪之身!难道还想罪加一等么?” 徐尚明话音刚落,就听见原本安安静静的屋子里传来了声音。 “是谁在大放厥词说本大人死了?” 伴随着这句话,萧立秋从屋内走了出来,他的贴身侍从就跟在他身后,还压着一个全身是伤被五花大绑的人。 赫然是那因为长兄犯事,在逃亡过程中死在了萧立秋手上,为了给长兄报仇所以和徐尚明勾结要取萧立秋性命的匪首。 见到萧立秋安然无恙的走出来,徐尚明和花静谦瞬间傻眼了。 第147章 这里面关着的都是朝廷重犯 这匪首早些年学过武,是有几分真本事在身上的,何况当时他们故意放水,让好几个人进了萧立秋的院子。 怎么这萧立秋还好端端的站在这儿?还绑了那匪首? 看着徐尚明和花静谦两人难掩错愕的脸,萧立秋心中冷笑。 “两位大人看到本官还活着好像很吃惊?” 徐尚明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回道: “萧大人真是误会了,下官是见萧大人安然无恙所以太过高兴了,呵呵,太过高兴了。” 花静谦虽然也心中惊骇万分,但他还是比徐尚明震惊一些,毕竟自己身后还有太子。 说了几句萧大人没事那就太好了之类的场面话之后就开始试探萧立秋到底是如何躲过这一劫的。 “此前听闻萧大人是文官出身,没想到竟有如此高强武武义,连这穷凶恶极的匪首也能拿下。” 萧立秋摇摇头笑了笑: “花侍郎高看本官了,这武,本官可是一窍不通。” “不过是恰好有一侠客从知府而过,听见本官呼救就挺身而出罢了。” 没想到还有如此插曲,花静谦眼中一狠,若是能找出此人,一定要杀了他泄愤! “哦?不知如今这位侠客身在何处?” “这江湖侠客来无影去无踪,救了本官就走了,连个名字也没留下,本官也很想知道这救命恩人到底是谁啊。” 萧立秋还在这里感叹这侠客来去匆匆,而那无名侠客夜三此刻已经出了陇城了。 此刻他一边快马加鞭回安阳城一边骂道: “这狗夜二,说什么有绝世高手一定得我出手才能大败,我呸!就一个会点花拳绣腿的小毛贼也值得爷爷我跑这么远,还在萧立秋身边蹲守好几天?” “实在是欺人太甚!这件事非得要两坛好酒才能解决!” 萧立秋抓住了匪首,当夜就拷问了他。 这匪首虽然有些‘义气’在,能为了给兄长给报仇而冒险杀朝廷命官,但显然不是一个能抗住刑罚的主。 不过几鞭子下去,就将自己和徐尚明暗中密谋要杀害萧立秋的事吐露了个干净。 花静谦两人一入狱,林海就一五一十的将做假账卖私盐的事全盘告知。 去北上查韩冰的事十分紧急,萧立秋已经在陇城耽搁了好几日,这案子一查清他就派人押着几个罪犯上京城而自己则继续北上。 花静谦被押送回京需要好几日,而他买卖私盐的消息确实早就通过花无坷传到了花竹空等人的耳朵里。 得知此事的花竹空气得摔了杯子,“这个混账!” 花容钰也没想到自己这二弟胆子那么大,竟然敢掺和私盐。 “事到如今,也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二弟。” 花无境听见父亲这话,心中警铃大作,急忙道: “爹,你可别去皇上面前求情啊!好不容易分了家,我们定国公府才能从这件事中摘出去,可千万别去掺和了!” 花容钰只是以往被花静谦蒙蔽了才会处处护着他,如今知道了他表里不一的面目,自然是不会去管他了。 “你真当你爹糊涂了?只是看着二弟到如此下场,我有些感慨罢了。” 花竹空又想到这花静谦除了买卖私盐还妄想杀害大理寺卿萧立秋,他问着花无坷: “这萧大人如何?没事?” 花无坷回道: “王爷派人暗中护着萧大人,自然是安全的。” “那就好,韩冰的事还需要萧大人彻查才能引出背后牵扯的事,萧大人的安危不仅是对朝廷,对玄铁军和花家军也很重要。” 花无坷不想祖父为这些事操心,宽慰着花竹空: “祖父放心,我们知道的。” 这个我们,自然指的是她和夜不惑。 花竹空点点头,知晓他们有分寸,就不再多言了。 几日后,花静谦终于被押回了京城,直接就下了牢狱。 林海交出的证据已经呈了上去,证据确凿,花静谦已经是无从辩驳但是还没有签字画押。 知道花静谦入狱的消息,老太太差点昏死过去,待稍微平复了一点之后又赶紧叫上孙如慧去牢里看花静谦。 结果直接被挡在了外面,根本不让见人。 “我要见我儿子!我儿子可是侍郎,我丈夫是大将军!你哪来的胆子拦着我!” 牢狱守卫横了她一眼,一把撒开被老太太抓住的手,将老太太扯得一个踉跄。 “这里面关着的都是朝廷重犯,除非有上面的旨意,否则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见守卫如此,老太太也不拿乔了,赶紧将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通通塞给了那守卫,见守卫不为所动,又将孙如慧搜罗了个干净。 呼喊着求道: “求求这位官爷,就让我见见我儿子!我儿子肯定是冤枉的呀!” 守卫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金银首饰,露出一个满意的神色,后又恢复了一副不好说话的嘴脸。 “看在你爱子心切的份儿上,小爷我就帮帮你。” 花静谦罗马了连带着老太太也失去了耀武扬威的倚仗,如今一个小小的狱卒都敢在她面前自称小爷。 “不过这规矩就是规矩,人你是不可能看得见的,小爷我也就只能发发善心替你传个话罢了。” 嘴上说着不可能帮她进去,手上却是一点没耽搁,将金银首饰全都揣进了自己怀里。 “什么?!你收我那么多东西竟然还办不了事!你把东西还给我!” 那些首饰都是她和孙如慧从将军府带出来的,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品。 一想到拿出去这么多的东西还不能见到花静谦,老太太气得顾不得身份就要伸手去那狱卒身上将东西拿回来。 狱卒哪里会任她宰割,一把手将她推开,孙如慧伸手扶了一把,老太太才没有摔倒在地。 “我拿了你什么东西?我怎么不记得?你再敢在这里信口胡说别怪小爷不客气。” 狱卒说着将手里的刀‘唰’的一声拔出一半,吓得老太太不自觉的后退了好几步。 以往这种无赖事都是老太太做,如今遇到别人给她耍无赖,老太太是气得咬紧了一口牙。 第148章 也不知道去宫里求求情! 这牢狱门口虽说并非闹事,但总有办差事的官员来来往往,念到父亲在大理寺任职,孙如慧可不想因为老太太在这里大闹传出去,丢了她和父亲的脸面。 眼见着这老太太就要气得破口大骂,孙如慧赶紧打断了她。 “能让老爷传句话出来也是好的,麻烦这位官爷受累跑个路,帮我们传个话!” 狱卒瞅她一眼,哼了一声。 “你还算识相。” 说罢唤来另一人替他在这里守着,自己就转身往牢狱里走去,没在搭理死死瞪着他的老太太。 花静谦犯的事儿大,狱卒也不敢和他有过多交流,进去不过片刻就出来了。 “里面的人说了,让二位不要担心他,还说他思恋女儿至极,让你们派人去看看他女儿过得好不好。” 老太太愣了一会儿,然后明白了花静谦的意思。 花扶盈如今嫁给了吴泽,如今岳父大人有难,这吴泽父子也该好生想办法帮一把才是。 领悟了花静谦的意思,老太太当即带着人直接往尚书府而去。 到了尚书府,老太太表明了身份之后就要往里走,没想到被管事的拦了下来。 “老太太,今日可是不巧,这花侍妾已经病了好几日了,不宜见客。您请回去。” 早不病晚不病,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病了,这花扶盈真是晦气! 老太太心里唾骂,然后改口道: “不见她也行,那我那孙女婿呢?我见见我孙女婿,还有那亲家尚书大人。” 一个侍妾的祖母也敢称尚书府大公子是她的孙女婿,当真是搞不清自己的身份。 管事的眼里全是鄙夷,连面上都不如刚才有礼,直白道: “我家老爷和大公子有要事在身,没时间见你,你走。” 看管家这副完完全全瞧不起她的样子,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尚书府摆明了见花静谦有难,怕被牵连所以不想见自己,说不定连花扶盈生病都是假的。 为了花静谦,这尚书府她今日必须进,反正如今救她儿子最重要,也不管什么身份面子了。 老太太眼睛一瞪,当即开始耍泼: “我来看我孙女为何不让我进去?这孙女出嫁了攀上高枝了就忘了娘家了?” 老太太越说越来劲,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哎呦喂,大家快来看啊!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唉,我们辛辛苦苦将她养大,结果嫁人了就不管娘家了唉!我儿真是命苦啊,养这么一个忘恩负义的女儿,早知道不如养条狗啊!” 老太太这不顾形象的一番呼天唤地,当真引得不少过往的百姓停下来,围观着指指点点。 眼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管家暗叫不好,这尚书府可丢不起这脸! 管家赶紧派人进院里去通知老爷,很快那仆人回来在管家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 管家不耐烦的斜眼看了老太太一眼,开口道: “随我进来。” 进去之后,管家直接将人引到了花扶盈的院子。 如老太太所料,花扶盈根本没有生病,这使得老太太很不满,连花扶盈给她问安她都没给好脸色。 “哼,不是病了么,我看你好得很!” 花扶盈低眉顺眼的笑了笑: “前几日的确是感了风寒,少爷怜惜我,就让我多修养几日。” 一句话提醒了老太太花扶盈如今的地位,这吴泽可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老太太被这话一噎,当即就放弃了追究她避而不见的事。 “谦儿甚是念叨你,所以让我来看看,既然你身子已无大碍,你父亲的事你也要多忧心,别只顾着自己,多去你公爹那里走动走动,让他早起去给皇上求情,将你父亲放出来。” 花扶盈顺从称是,说自己当然不会冷眼旁观父亲遭罪。 正事办完,老太太也不多逗留。 临走前她本想着去见见吴尚书父子,亲自去请二位给皇上说说情,但是尚书府的下人都说主子没空不让她靠近主子的屋子。 老太太无法,只得作罢。 而被老太太‘提点’了一番的花扶盈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吴尚书此刻恨不得让吴泽休了自己,以断了和花家的关系,怎么可能还去给花静谦求情。 花静谦让老太太来见自己,明摆着是想让自己去找夜初霁,告诉他花静谦藏起来的东西对他很重要,让他出面保下花静谦。 念及花静谦才回京这件事正在风口浪尖上,花扶盈没有急着立马出马。 先保好自己最重要,花静谦就让他在牢里忍几日。 本以为去找了花扶盈,有尚书府出面花静谦很快就能释放,没想到等到第三日也没见有什么动静。 期间老太太还去探望了好几次,每一次都塞给狱卒一大把首饰,请他进去帮忙看看花静谦有没有话传出来。 就这样等待了几日,老太太实在是坐不住了。 “谦儿也是老爷的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也该想办法将谦儿救出来!” 思及此,老太太当即坐上马车往定国公府去了。 白日里花容钰父子不在,老太太到的时候就见到了花竹空和花无坷。 一见面就开始哭着哀嚎道: “老爷,你可得赶紧想办法救救谦儿啊,那牢狱那里是我的谦儿能待的地方啊。” 自从知道花静谦做得一件又一件丑恶之事之后,花竹空已经当自己完全没有这个儿子了。 “他犯了事儿自然应该进牢狱,老夫如今已经解甲归田,可管不了这事儿。” “他可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见死不救!” 见老太太莽足了气势想逼祖父出面,花无坷出声道: “祖父早已不管朝堂之事了,且二伯当初敢贩卖私盐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如今又何故来让祖父为二伯做的错事买单?” 老太太眼神一瞪,当即不满道: “就算老爷解甲归田了,以往的军工总在,用这些军工去换谦儿一命又有何不可?” “还有你花无坷,如今好歹也是一个郡主,见你二伯父遇到点苦难也不知道进宫里去求求情!” 第149章 狗奴才!谦儿也是你叫的? 花无坷冷笑,当真是为了救花静谦她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老太太如此爱惜二伯,当初二伯行将就错之时为何不拦着他?” 老太太眉头狠狠一皱,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你敢这么指责我?我的谦儿走到今日还不是你们的错!若不是老爷偏心大房,大房霸占着偌大的将军府,我的谦儿如何会走到今天!” “我的谦儿只是个可怜的孩子!错的是你们!” 祖父明明就给过花静谦机会。 明明是他自己嫌弃军中历练太累不愿意操练,还说出他以后做了将军只需要战后指挥就行,冲锋陷阵让下面的士兵去这样大逆不道的话,祖父才对他失望没将他纳入花家军。 没想到这老太太竟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 “我父兄是一月前才回京,此前将军府一直是二房做主,每一次我父兄立了战功宫里来的赏赐也是你们二房处理。” “不如我们如今将大管事叫来好好对对账簿,看看二房这些年私底下将多少好东西搬去了自己院子,如何?” 听到花无坷说起这些,老太太不免还是有一些心虚,毕竟大房和花竹空不在的日子,二房的确仗着花容钰父子的赏赐过得十分快活。 但是那又如何? 只要他们不将谦儿救出来,就是他们的错! “别扯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我今日来是让你们尽快救出谦儿的!反正谦儿是老爷你的儿子,是花容钰的弟弟,若是谦儿出了事,难道你们不怕诛九族么!” 诛九族诛的不仅是花家,还会连累数万万花家军,这可是花竹空的大忌。 若是之前老太太无理取闹还能看在她为母心切的份儿上不与她计较,但这番话花竹空是无论如何都听不得的。 果然如花无坷所料,花竹空闻言狠狠将一个杯子扔到老太太脚边。 “诛九族?你想诛谁?你失心疯了不成这种话也敢说?” “来人,将她给我轰出去!以后也不准放她进来!” 老太太没想到自己没能让花竹空去宫里求情,竟然还惹怒了他,一时间乱了思绪,语无伦次的开始哭求扮可怜,希望花竹空能回心转意。 花竹空根本懒得看她,厌恶的撇开眼,挥手让定国公府的下人将地上赖着不走的老太太架了出去。 “老爷,是否要奴才跟出去看看?” 大管事拱手向花竹空道。 “去看看,别让她在府门口闹,老夫丢不起这个人!” 大管事应下,转身跟了出去。 花无坷隐晦的看了大管事一眼,然后起身给花竹空顺了顺气。 “昨日夜里风声大,祖父您没睡好,不如去休息休息,别为这些事烦心了。” 见花竹空有些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花无坷示意仆人将花竹空扶进房间。 “让厨房备一份安神汤,若是祖父醒了就照顾他喝下。” 吩咐完花竹空院里的下人,花无坷也离开了这院子。 “你去看看这大管事和老太太在做什么。” 青竹点点头,然后往大管事的方向而去,不过拐了几步就见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轻易不会被旁人发现。 花无坷带着青梅回到了嘉明堂,本以为青竹很快就能回来,没想到一盏茶下肚,青竹还没有回来禀报。 花无坷挑挑眉,去了这么长时间,看来这青竹定有收获。 果然,青竹一回来,就说了一句让花无坷瞠目结舌的话。 “花静谦不是花家的血脉。” 一句话将花无坷惊在了原地,嘴里的点心都忘了嚼。 青梅虽然也很是讨厌那花静谦,但血脉之事事关花竹空,她虽莽撞也知道这种话不能乱说。 她压低了声音急急道: “青竹,你可别学那些闲来无事的下人乱嚼舌根!这可是要出大事的!” 花无坷虽然也惊诧,但是相处了这么久,她相信青竹说话办事谨慎,也相信夜不惑培养出来的人,定不会凭空胡乱编造。 将嘴里的点心咽下去,又抿了口茶水,她才冷静了下来,开口问道: “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暗中跟着大管事,就见他追上了被仆人驾着的老太太。” —— 大管事出了院门就加快了步伐,很快就追上了老太太。 “你们回去,我来送老太太出府。” 听见大管事如此吩咐,那两个仆人很快就松开了人,离开了。 待那两个仆人消失不见,他才引着老太太往外走。 出了定国公府,大管事并没有将老太太送上马车,反而低声开口道: “跟我来。” 说着,大管事将老太太引到旁边一处不起眼的狭长巷子中。 进入巷子之前,老太太吩咐红秀: “你在此处等着,不准跟进来。” 等往巷子中走了一截,确定外面的人不会注意到这里之后,二人才停了下来。 “你带我来此处,是想干什么?” 老太太开口,语气很是不耐烦。 “我想知道谦儿到底怎么样了。” 老太太闻言,眼睛一瞪,呵斥道: “狗奴才!谦儿也是你能叫的?” 大管事听闻此话,也有些怒了,他咬紧了牙齿道 “我为何不能叫?我是谦儿的亲爹!我……” 这些年两人默契的从不开口提这事,没想到今日这大管事竟然说了出来,老太太心惊,害怕别人把这话听了去。 她哑着嗓子,呲牙咧嘴的打断他的话。 “你住嘴!你疯了么你说此话?我的谦儿是将军府二爷!” 将军府都成定国公府了,哪里还有谦儿的位置? 本以为谦儿若能继承将军府过得顺风顺水,一辈子不认自己这个爹也罢了,没想到竟然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大管事心中苦笑,但却不敢将这话说出来,免得惹老太太发更大的火。 “行,那二爷如今怎么样,你总能告诉我。” 老太太本想着不搭理他,直接离开,免得时间长了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她转而又想到,大管事好歹也掌管着府里的账簿,以往没分家时,她就是靠着大管家给的便利才私拿了许多大房的钱财。 如今谦儿还在牢里,少不得得用钱财去打点,花竹空他们害得我的谦儿至极,这钱也应该由他们出才是! 第150章 郡主可愿赏赐 老太太眼珠子一转,神情哀切起来,声儿也低了下去不如刚刚咄咄逼人。 “那牢狱难道是什么好地方?饭菜都是馊的,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出狱那日。” 虽说花静谦下了狱,但这几日牢房都在审徐尚明,根本还没轮到他,谈何受刑? 老太太还塞进去大把的银子,让狱卒帮忙穿点衣物,过得虽说不比外面,但也比其他犯人好多了。 也真是难怪老太太为了让大管事想办法弄点银子,竟是诅咒起了花静谦。 “竟是如此苛责人!你可有带上银子去打点一番?” “我当然去了,将全部家当都给出去了,那狱卒心黑得很!若是没有时不时的去打点一番,我的谦儿又接着受罪。” “可是我们这花府又不比定国公府,哪里来的银子不停的打点啊!” 说罢,她望向大管事。 “既然你挂心谦儿,你也该拿出银子让谦儿过得好一些才是!” 大管事一生未娶,就花静谦这一个血脉,自然是无比上心。 “你在这里等着,我现在就去将我的积攒的银子都给你!” 老太太闻言差点又没压住自己的声音,她鄙夷道: “你一个奴才才几两月银啊?就靠你那点银子,谦儿何时才能出来?再说了要不是花竹空他们见死不救,还用得着我们去花这银子么?” “这钱当然得让定国公府来出!” 大管事愣了愣,然后有些犹豫的开口道: “现在不比以往,老爷和大少爷都在边关之时,这府里的东西我自然有办法往你院里送,但如今他们都回来了,这么多主子看着,我没法儿下手啊!” 老太太闻言抹了抹眼泪,开始哭诉: “呜呜呜……是当父母的没用啊,连儿子都救不了,就这一个儿子啊!这让做父母的以后可怎么活啊!” 这番话听进耳朵里,大管事心里简直不是滋味,当爹的连这唯一的儿子都救不了,简直是枉为人父! “好!我一定想办法将银子给你送来,你等我的消息!” 之后大管事匆匆回到府中,青竹也回到嘉明堂向花无坷禀报此事。 花静谦不是花家的血脉之后就能更决绝下手对付他,但此事传出去总归是不光彩,也不知道祖父能否承受得住。 听完青竹的描述,花无坷心中有些复杂。 “收拾收拾,去安王府。” 安王府内,夜不惑正看着探子传回来的萧立秋的消息。 “王爷,花三小姐来了。” “进来。” 花无坷一推门就迎上了夜不惑带着浅浅笑意的目光。 见花无坷缓步进来,夜不惑眼神示意夜一退下,然后起身来握着花无坷的手。 自从花静谦出事的消息传到了花竹空耳朵里,怕祖父置气,花无坷这几日就一直在府中陪着他。 这个时候夜不惑上门去打扰祖孙二人的天伦之乐,所以两人都好几天没见了。 见花无坷突然到访,夜不惑沉寂了几日的心情都愉悦起来。 “不是说这几日要在府中陪师父,怎么突然过来了?” “花静谦,可能不是祖父的儿子。” 虽然通过老太太和大管事说的那些话,可以确定花静谦和花竹空没关系,但是没有确切的证据,花无坷还是没有将话说的太满。 “岁岁是如何得知此事?” “今日老太太来府里了。” 花无坷将老太太来闹腾了一番的事说了说,还将青竹暗探到的二人的对话给他描述了一番。 想必花无坷就是被这消息惊住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来找他。 “此事还需得证据才能让老太太在师父面前承认此事。” 花无坷苦闷的点头。 “就是如此,我才决定先不告诉祖父他们,万一老太太死不承认还反咬我一口,平白惹得祖父心烦。” 夜不惑轻揉了揉她的发鬓,宽慰道: “别担心,雁过留痕,我派人去查查她怀孕生子期间接触过的大夫稳婆,总能找到证据。” 花无坷回到了京城,本就因还没将夜初霁拉下马而有些心烦,实在不想亲自去查此事。 见夜不惑主动将这差事揽过去,她乐得清闲。 “好,那就全仰仗王爷啦!” “嗯,办好了有奖赏么?郡主殿下?” 花无坷想了想,相恋的女子都送男子什么?好像一般都是亲自动手绣的荷包。 但她不会啊! “你想要何赏赐?” 花无坷心里默默祈祷,可千万别是荷包手帕之类的啊! “本王要……” 夜不惑说着,将腰弯得越来越低,使得两人的脸不足一寸。 “……要我的王妃早日嫁给我,郡主可愿意赏赐?” 看着面前带着笑意的俊俏脸庞,花无坷忍不住耳朵泛红。 她羞恼的推了推夜不惑,故作骄傲道: “想要王妃哪有那么容易?本郡主看你表现。” 夜不惑挑眉: “定不让郡主失望。” 逗乐了花无坷之后,夜不惑又将刚刚看的信纸递给花无坷。 接过信纸,上面不过寥寥几句话。 “萧大人已经安全抵达北边了,查到了捕风镇,也不知道萧大人能不能顺利查到捕风寨和东山头。” “岁岁可还记得赵森赵林二人?” 花无坷回想了一下。 “有些印象,是捕风寨当家的,怎么了?” “我安排了他和萧大人相遇,让萧大人注意到捕风镇离奇的风麻疹和捕风寨,到时候萧大人自然会联想到一些蛛丝马迹。” 捕风镇的风麻疹就是因为东山头炼铁流出来的污水污染了捕风寨的水源,这污水喝多了,才导致捕风镇的人极易患上风麻疹。 只要弄清楚水源是如何污染的,也就不难发现东山头在私采铁矿了。 “如此甚好,还能顺便救捕风镇的百姓,免得继续受风麻疹的折磨。” 两人几日不见,一会围绕正事,一会聊聊趣事,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但花无坷还牵挂着今日被老太太气了一通的祖父,眼见着时辰有些晚了,她不得不起身离开。 “不知道祖父喝下安神汤可有好处,我得回去看看。” 第151章 为何要行如此下作之事 夜不惑虽不舍花无坷,但也牵挂着花竹空的健康,当即让库房送来一堆补品,让花无坷带回定国公府。 花无坷回到定国公府的时候,正好碰上花竹空正在用膳。 花竹空的脸色看起来比夏午好看了不少,眉眼间也少了很多烦闷。 看来安神汤还是有些用处,花无坷因为担忧而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见花竹空视线望过来,她故作委屈道: “祖父竟然一个人就先用膳了,也不等我。” 花竹空翘着胡子哼了哼。 “哼,一醒来就听见你跑安王府去了,老夫还以为我这孙女心都放到某个人身上了,哪里还有时间和我这个老头子用膳哟。” 听见祖父揶揄他,花无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将手里的补品递给仆人。 “这些东西拿下去做成药膳,仔细些,别破坏了药性。” 花无坷坐下和花竹空一起用膳,席间见花竹空似精神不错,试探着提起了大管事。 “祖父,大管事是一直跟着您的人,您觉得此人可信么?” “花遇忠是家生子,从小跟在我身边长大,一直都是忠心耿耿所以我才让他做大管事。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花无坷斟酌了一下言辞,然后开口道: “青兰前几日查看嘉明堂以往的账簿,发现很多地方地方对不上,所以我就在想会不会是大管事那边出了些纰漏。” 青兰是才接手管事的,这以往的账簿对不上应该去找之前的管这账簿的人——桂香嬷嬷才对。 花竹空不认为花无坷连这种事都拿不清,她会怀疑到花遇忠身上肯定有什么缘由。 “那岁岁为何怀疑遇忠?” “这账簿不对主要是皇上对父兄的赏赐对不上,而这些东西以往都是大管事经手的。” 花竹空细细思索了花无坷的话,觉得她的怀疑不无道理。 人心易变,这么些年他和花容钰他们都不在府中,这大管事生出了异心也不无可能。 “好,此事我会仔细查探。” 听到祖父如此回答,花无坷也放下心来。 花静谦的身份暂时放在一边不管,但这大管事想暗中拿定国公府的银钱去给老太太,这是花无坷绝对不允许出现的事。 父兄在战场上用命搏出来的东西,凭什么要拿给一群狼心狗肺的人! 有了花无坷的提醒,花竹空当时就吩咐下去让几个有身手的心腹注意着大管事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本以为就算大管事有问题,也要好几日才有可能显露出马脚,没想到当天夜里就被抓住了私自打开库房。 大管事被押着进花竹空的院子时,面如死灰。 内心挣扎了一下午,担忧花静谦真的在牢狱里出什么好歹,又不敢府里的银子,怕账簿对不上。 他这想着干脆去库房里偷些之前的玩意儿出去变卖,反正库房里东西那么多,平日里也不会有人进去查看。 结果刚揣着几个不容易被人注意的东西出库房,就被花竹空身边的心腹逮了个正着。 人赃并获,他无从辩驳。 只能面如菜色的被压着进了花竹空的院子。 怀里的东西被悉数搜刮了出来,放在了花竹空身旁的桌案上。 “我亏待你了?” 大管事自知理亏,不敢抬头看花竹空,盯着地上摇了摇头。 “既如此,为何要行如此下作之事?” “……是奴才一时鬼迷心窍,奴才知错,请老爷开恩,饶了奴才这一回!” 想到花无坷的话,花竹空怒拍了一下桌子。 “一回?那之前大房的东西呢,你敢说你没动过!” 没想到之前的事也被花竹空知道了,他身子抖了一抖,也不敢求饶了。 “是奴才该死。” 花竹空气得重重的哼了一声。 “枉我如此信任你,将府中的事务交到你手上,你的确该死!” “祖父息怒,可别气坏了身子。” 抓到了大管事之后,花竹空就派人去知会了大房。 正好夜里花容钰父子也回来了,大房三人一齐过来了。 刚进屋子就看到花竹空动了怒,花无坷顾不得大管事是如何落马的,赶紧劝慰花竹空不要动气。 花竹空重重的吐出几口气才将心里的火气压下来。 他撇开脸摆摆手,不想再听花遇忠求饶。 “行了,钰儿你派人将他押送去官府。” 花容钰闻言正准备下令就被花无坷打断。 “且慢,祖父,此人还不能送去官府。” “为何?” “大管事几乎日日在府内,也未被发觉有何地方需要用到大量银子,且他以往私扣的珠宝如今也不见踪迹,必然是给了别人。” “如此一来,光抓住大管事还不行,还需得将那藏在暗地里的人揪住才是。” 花容钰思考片刻,也觉得花无坷说得甚是在理。 “父亲,我觉得岁岁说得在理。” 见此,花竹空应允了花无坷的话。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们,老夫倒要看看是谁敢将手伸到定国公府!” 大管事被花竹空交给了大房,花容钰当即下令将大管事关进了一处废弃的柴院中,不准其他人靠近。 后来花容钰父子忙着去军营,花无坷见状就接过了审花遇忠一事。 柴房阴暗潮湿,花遇忠那副老身子骨根本受不住。 每日又只给一口饭一口水,让他不至于饿死但总能感觉到腹中满满的饥饿感。 往日在府中作为大管事,其他的下人都对他恭恭敬敬,衣食用度虽不比府上的几位贵人,但也不比一般大户人家的主子差。 突然落到如此境地,大管事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都有些受不住了。 晾了花遇忠好几日,花无坷终于来了。 “大管事,从前你在府上也是衣食无忧,如今落到如此地步,你可有悔?” 花遇忠有气无力的回答道: “奴才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是奴才该死,求求三小姐大恩大德,给奴才一条活路。” “活路可得大管事您自己挣啊,哪能这么轻易说给就给?” 花遇忠不解道: “三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第152章 我不过是想将自己应得的拿回来罢了 花无坷也不和他拐弯抹角,毫不掩饰自己知道他和老太太的事。 “你写信一封给花府,告诉老太太你拿到银子了。” 听见花无坷说这话,花遇忠瞳孔睁大,不敢相信的看着花无坷。 他嘴角蠕动了几下,磕磕巴巴的开口道: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花遇忠还在垂死挣扎,花无坷直接让他死心。 “花静谦是你的血脉,此事本郡主已经知道了。没有你配合,本郡主也会找到证据揭穿老太太做出的丑恶之事。” 听见这话,花遇忠急切的想否认,花无坷却根本没给他机会,直接道: “现在,本郡主不过是看在你为府上劳心劳力多年,想给你一个机会罢了。” “若你识相,本郡主自然会在祖父面前替你求情,若你不识好歹……” 说到这,花无坷顿了顿,然后慢悠悠的威胁道: “那你下半生就只能在这柴房度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本以为自己只是偷盗财物被发现,只要向主子多求饶几次,还是能有一条活路的。 没想到竟然是自己最大的秘密都被发现了。 本就在这几天被磋磨了意志的花遇忠,听见花无坷的威逼利诱,只稍作挣扎就放弃了隐瞒老太太的事。 反正也没法儿指望花静谦能继承老爷的家产给自己养老送终,何至于为了那娘儿俩将自己搭进去? 花遇忠想通,很快就应下了写信联系老太太的事。 信送到花府,老太太迫不及待的就来了。 上次在花竹空那儿碰了壁,闹得十分难看,老太太本没有打算进定国公府。 本以为花遇忠会在府外等自己,结果她并没有看见人。 问了门房才知,花遇忠今日根本没有出府,现下还在府中。 无法,老太太只得打着自己找花竹空的幌子进去了。 一进府就看见了花遇忠。 日思暮想的银子就在眼前,老太太压下了对没在府外看见他的不满,上前压低声音道: “银子呢?珠宝首饰呢?” 花遇忠有些犹豫的看了她半晌,等到老太太明显露出了不耐烦的催促他的的表情,才开口道: “跟我来。” 她想钱想得心急,没注意花遇忠不管是脸色还是眼色都有些不对,心心切切的跟了上去。 花遇忠带她走的这条路对老太太来说既熟悉又不熟悉。 这条路她很少走,却在心里盼望着能日日夜夜走。 这是去雪蓉堂的道。 老太太心里觉得不对。 “你要去花竹空院里?你这是准备作何?” 花遇忠没有解释,只是开口让她跟上。 老太太的脚步变得有些迟疑,但为了金银珠宝,她还是跟了上去。 总归这花遇忠不敢去花竹空那里告发自己,有何好害怕的。 就这样老太太跟着花遇忠一路进了雪蓉堂,一进屋,花遇忠就对着花竹空一言不发的跪了下来。 老太太本就被他这一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抬眼一看,又发现今日不仅花竹空,连大房的人也都尽数在座。 她对上花竹空的视线,心慌的问道。 “这,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难不成她勾结花遇忠偷拿定国公钱财的事真的被发现了? 看着地上跪着的花遇忠,老太太愈发肯定了这种猜想。 她先是心虚,不敢和对面的花竹空对视,后来又挺直了腰板,不满道: “怎么?老太太我操持了这偌大的府这么些年,不过是想要几个银子有什么问题?” “这本来就是你们欠我的!” 屋子里的众人冷冷的盯着她,没人开口接她的话。 她见状愈发理直气壮起来: “这府里的东西也该有我和谦儿的一半!我不过是想要将自己应得的拿回来罢了!” 话语间俨然忘了自己伸出去的手,摸的是属于大房的东西。 听见这些毫无廉耻的话,花竹空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疯魔了不成,是眼瞎到何种地步才会将这种人认成是他的亡妻! 老太太还想说些什么,直接被花无坷出声打断了。 “今日让你来,是想让你见几个人。” 老太太皱着眉看向她。 “什么人?” 花无坷示意一直等在屏风后面的两人出来。 “就是她们,老太太可曾见过?” 两人都是老妇人,看起来年龄比老太太还要大一些,早已看不出年轻时的样子。 老太太傲慢的看了几眼这两个穿着朴素的妇人,然后就撇开了眼,说道: “没见过。” 花无坷故作疑惑道: “哦?可是这两位老婆婆说她们和你可是旧相识,莫不是她们在撒谎?” 两人一听,当即摆摆手,惶恐道: “郡主明鉴,民妇可没有撒谎。” 说罢,她又看向老太太,对她说道: “老太太当真不记得民妇了?您生公子时,可是民妇为您接生的啊,还有民妇的妹妹,您怀孕期间是她一直为您诊治的啊!” 听完她的话,老太太当即惊恐的看向她们。 “你们,你们不是离开京城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完,她又很快反应过来,当即改口道: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们!” 老婆婆还以为她当真是记不得自己,继续说道: “民妇怎么会认错呢,当时您早产了一个月,胎儿生下来孱弱哭都哭不出来,还是民妇拍了他一下才哭出声来……” 老太太狠狠的一挥手,打断她道: “你胡说!我是足月生下的谦儿!” 见老太太还在否认,老婆婆的妹妹此时也补充道: “是啊。民妇是肯定不可能认错人的。” “老太太您忘了么?当时民妇为你诊治时,您说希望我对外将婴儿的月份说大一个月,然后又让我给你开药,这才致使您提前生下了公子。” 这是老婆婆第一次遇到这种要求,毕竟催动生子是有风险的。 但念到银子多,她也就应下了。 所以她对老太太实在是印象深刻,却没想到对方却是忘了这件事一般。 “您怎么会不记得呢?” 老太太听见她们两个的话,心里慌的不行,脸都白了。 第153章 还不都是你逼我的! 老太太像疯了一般,将拐杖重重的敲在地上,大喊道: “来人啊!快来人!将这两个胡说八道的疯婆子给我轰出去!” 按时日来算,花静谦明明就是早产,此时却拔出花静谦其实未足月。 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 此时屋里的仆人都有些战战兢兢的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理会她。 见定国公府的人叫不动,老太太又指使红秀去教训那两个老婆婆。 红秀也看明白了如今的形势,想来是这花无坷早就查清楚了此事,甚至还查出那奸夫就是跪着的大管事。 叫老太太前来不过是找她对质罢了。 花静谦已经倒台,老太太又做出如此下作的事,红秀才不会傻到事到如今还和她站在一边。 她当即就扑通一声跪下去。 “老奴也想起来老太太在怀孕之前那一个月时常和大管事来往,若是白日里也就罢了,连夜里也不避嫌。” “当时老奴没多想,如今看来,怕这件事和大管事脱不了干系!” 蹇洪秀竟然在如此关头背叛自己,她气得目眦欲裂,扬起手上的拐杖朝着红秀敲去。 红秀被打得在地上滚爬。 眼见着越来越乱,花无坷示意下人赶紧去将老太太摁住,不准她在发疯闹腾。 花竹空冷冷盯着被按着跪在地上的老太太和一直没说话的花花遇忠: “事到如今,你二人还有什么话说?” 花遇忠早就没什么好挣扎得了,只低低的说了一句。 “奴才该死。” 而老太太也终于看清楚自己做的事已经包不住了,她挥手挣开钳制她的仆人,瘫坐在地上,竟是疯笑起来。 “哈哈哈,没想到花竹空,我在你面前伏低做小那么多年,竟然敢混乱你花家的血脉。” 疯笑之后,她又再次变得怒气冲冲,瞪着花竹空朝他吼道: “这还不都是你逼我的!” “本以为吴雪蓉死了总该轮到我做将军夫人了,结果你就算醉了也不愿意碰我!宁愿念着一个死人的面子度过一整夜!” “要不然我也不会出此下策,让一个狗奴才来碰我的身子!” 听见老太太的怒骂,花竹空居然觉得没有那么生气了。 原来那一夜不过是柳如眉的谎言,自己没有辜负亡妻。 在心里压了多年的愧疚骤然消散,花竹空一下子觉得轻松了不少。 “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你和花静谦都不再和我们花家有任何关系。” 这件事既然已经查清,不管老太太如何怒骂都不再有用。 念在花遇忠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份儿上,花竹空没有将这两人送去官府,只是让人把他们丢了出去。 老太太却丝毫不知廉耻,还在府门口大闹一番,引得来往的百姓打探到底发生了何事。 在定国公府发疯也就算了,在这么多百姓面前,老太太还是拉不下那个脸,黑着脸上马车回花府了。 很快,这件事就在京城慢慢传开来,也传到了孙如慧耳朵里。 孙如慧得知此事的时候,被惊得差点连茶盏都端不稳。 “此话当真?” 春桃睁大眼睛看着她,忙不迭的点头。 “千真万确啊夫人,外面都在传呢。” 难怪老太太回来时脸色那么难看,见自己行礼也没理会,黑青着脸就走了。 解决了老太太,花无坷心里畅快不少。 此事还多亏夜不惑派人找到了那两个老婆婆,才能解决得如此顺利。 恰逢夜里有灯会,花无坷便约了夜不惑一起游玩。 有暗卫随行,两人为了不引人注意就都没带侍卫,就夜一和青梅青竹远远的跟在身后。 两人穿梭在人群中,花无坷感叹道: “这灯会真是热闹。” 夜不惑附和。 “夏日晚间凉快宜人,自然都愿意出来逛逛。” 路过一处卖花灯的摊铺时,夜不惑注意到了一只小老虎花灯。 小老虎张着嘴巴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睛圆圆的,明明是猛兽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可爱。 像撒娇的猫儿一般。 夜不惑觉得有趣,向摊主买了下来。 他将花灯提着放在和花无坷脸旁,让小老虎和花无坷并排着望向自己。 “岁岁张嘴。” 花无坷不明所以,愣愣的睁着眼睛,张开了嘴巴。 夜不惑在她和小老虎之间端详了两眼,然后煞有其事道: “真是如出一辙。” 花无坷一下子闭上了嘴巴,瞪了他一眼。 “你说我是母老虎?” 明明是在夸她和小老虎一样惹人喜爱,怎么就扯到母老虎了? 夜不惑将花灯递给她,无奈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 花无坷接过花灯,哼了一声。 “哼,母老虎就母老虎,以后你若是敢惹我,我就像母老虎一般咬你。” 夜不惑顺着她的话道。 “嗯,就算不惹岁岁,岁岁也可以咬我。” “……” “岁岁要去猜灯谜么?” 花无坷摇了摇头, 成日里和花静谦夜初霁斗智斗勇,她今天想玩点不用脑子的。 四处走走逛逛,顺着人群,很快就走到了河边。 手里就一个夜不惑买的小老虎灯,花无坷不想放进河中,就拐了个方向去了岸边的酒楼。 这个时候是客最满的时候,花无坷没想着要厢房,就在大厅坐坐便可。 没想到夜一一掏腰牌,掌柜的就安排了一间上房。 “夜一的腰牌这么有用?” 夜不惑淡淡道: “这间酒楼是安王府的产业。” 花无坷咋舌,竟然随便进一家酒楼都是他的产业。 早知道夜不惑有钱,但没想到他这么有钱啊! 房间在三楼,挨着江边,坐在窗户旁,能感受到凉凉的江风拂过脸庞。 花无坷闭上眼睛,细细感受了一下。 然后微微勾起嘴角,愉悦道: “嗯,我闻到了有荷花的香气!” 夜不惑闻言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将一叠小二刚刚送来的碟子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听见动静,花无坷睁开眼,然后就看见了一叠荷花形状的糕点摆在她面前,隐隐散发着荷花香。 夜不惑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 “嗯,我也闻到了,荷花糕的香气。” “……” 第154章 这么拙劣的借口皇上也信 距离老太太去尚书府找花扶盈已经几日了。 花扶盈怕继续拖下去,就算自己真的找到太子将他救出来了,他也会因为花扶盈没有及时将他弄出牢狱而心生不满。 所以,眼见着这几日风声稍微小了点,花扶盈就照着花静谦给他说的,去城南的一处酒楼找到掌柜约见太子。 到了夜里,在确定吴泽今日离京外出办差事不会回来之后,她就动身了。 不得不说这花扶盈能得到花静谦的信任,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 她见过夜初霁的第二日,夜初霁就自断臂膀,找了一个他的党羽给他当替罪羊。 说是这位大臣恳请花静谦帮他处理一批货,而花静谦本人只当这是普通货物,不知道是私盐。 如此拙劣的借口,也不知道夜岚峰是如何在夜初霁的哄骗下相信的,当时就下令将花静谦放了。 此事传到花无坷的耳朵里,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件事竟然被如此轻易的揭了过去。 “这么拙劣的借口皇上也信?花静谦如果没有做贼心虚,怎么会和山匪勾结去谋害萧大人?” 夜不惑昨夜就想到了夜初霁会将花静谦救出来,只是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他没有那么诧异和气愤,淡淡的给花无坷解释道: “那匪首当初是和徐尚明联系的,也指认了徐尚明一人,而刚才狱中传出消息,徐尚明受不住严刑拷打,咬舌自尽了。” 说到这里,夜不惑眼色发冷。 徐尚明明明已经招了,竟然还要上酷刑,分明是夜初霁要将他逼死在狱中。 “没想到竟然连这样也能让花静谦逃脱!” 花无坷有些气愤。 夜不惑收起冰冷的眼神,揉了揉她的手。 “花静谦能逼得夜初霁冒险将他救出来,是因为花静谦手里握有对他来说很危险的东西。” 听到夜不惑的话,花无坷觉得这才符合夜初霁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否则他怎么会冒险救出花静谦还搭进去一个太子一党的人。 但是,花无坷疑惑道: “你怎么知道?” 花静谦下狱之后,夜不惑一直暗中派人密切查探夜初霁会不会有所动作。 连带着和二人都有牵连的花扶盈他也派了暗卫去时刻监视着。 那夜换上侍女装束,乔装出门的花扶盈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跟上了。 然后就有暗卫前去向夜不惑禀报: “王爷,花扶盈去见太子了。” 夜不惑当时低垂着眼看着北边传来的北国使团的动向,淡淡回道: “仔细些,别打草惊蛇。” 又在书房静坐了一个时辰,夜不惑才等到暗卫来禀报二人交谈了些什么。 “王爷,花扶盈说花静谦手里有徐尚明交给他的东西,记录着夜初霁在陇城做得好几次大买卖。” “她可有说东西在何处?” 如此重要的东西花扶盈定然不会蠢到带着他去见夜初霁,所以夜不惑问道。 “她没说,只说等花静谦平安脱险,自然会将东西原封不动的交给夜初霁。” 夜不惑颔首,让暗卫退下。 一方不确定花静谦的东西是否真的够重量让夜初霁出手,另一方不确定花静谦手里是不是真的握有什么对他不利的证据。 所以花扶盈和夜初霁互相试探着,都没有将话说得太明。 夜不惑无法得知那东西究竟是什么,但是从夜初霁不惜代价将花静谦救出来这一动作来看,他可能真有什么证据落到了花静谦手里。 花无坷想了想,开口道: “若是能拿到花静谦手里的东西对付夜初霁,那让花静谦多活这几天也不算亏!” “嗯,夜初霁出手这么快,肯定会催着花静谦早日将东西交给他,我们只需守株待兔,看他将东西藏在何处便是。” 得知花静谦被判无罪,老太太早就带上花府众人去牢狱门口守着,等着接他回府。 等了半天才看见一个消瘦了一圈的人出来,这可把老太太心疼得不行。 “哎哟我的谦儿,怎么瘦成这样?快快,回府让厨娘好好给你补补。” 花静谦在老太太的一声声哎哟喂中坐上了马车,回到了花府。 刚进院子就听到仆人进来传话说,宫里来了人。 花静谦眼神一动,然后快步往府门口走去。 一看,果然是东宫来的人,还是太子的心腹,临公公。 花静谦赶紧客气道: “不知公公前来,有失远迎。” 临公公摆摆手道: “侍郎大人不必客气,咱家是奉太子之命前来的。” “太子殿下知道您在狱中受委屈了,特意吩咐咱家带着点薄礼来看望您。” 临公公微微侧头,示意身后的人将托盘交给花静谦。 花静谦接过一看,竟然是满满一盘子黄金,他赶紧跪下: “微臣感谢殿下厚爱。” 临公公笑了笑,让花静谦免礼。 “太子殿下如此念着您,您也别忘了替殿下分忧啊。” 花静谦明白这才是临公公今日来的原因,不过是太子在催他将东西交出去罢了。 “公公放心,臣明白。” 有了这话,临公公回宫复命去了。 此时已经是到用午膳的时候,但花静谦顾不上用膳,先去了书房。 老太太见他刚回来就往书房跑,连饭都不吃,忧心的跟在后面劝道: “哎哟谦儿啊,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这才回来连饭也不吃就往书房去,这身子骨可怎么受得了啊!” 花静谦心里装着事,大步往前走着,没那耐心搭理她。 “行了,您自己吃,别跟着我。” 撇开了众人,花静谦让仆人守在书房外面,独自进了屋然后关紧了门。 将书桌后面的椅子挪开,竟然有一块松动的石砖。 将石砖取出来,里面放着一个木盒子。 花静谦将木盒子打开,将里面装着的一本手册拿了出来。 这本手册是花静谦从徐尚明那里哄骗过来的。 当初,他刚从夜初霁手里得到做这笔买卖的机会,还以为这是夜初霁看重他所以给他一个赚钱的机会。 马不停蹄的就跑去了陇城。 到了有了夜初霁事先给他的暗号,他直接和徐尚明说了他的来意。 第155章 那就只能让她当我的挡箭牌了 徐尚明不知道这件事背后的主人是夜初霁,他只知道有一个贵人借他的手买卖私盐,他也能从中获利。 但以往贵人派来陇城的都是同一个人,怎么这次突然换人了。 徐尚明有点心眼但又不够谨慎,直接就对着花静谦开口了: “之前那个人呢?怎么突然换成了你?” 听见徐尚明的问题,花静谦心中有些疑惑。 夜初霁明明对自己说他是偶然发现了这个买卖私盐的机会,他自己对这些钱财不感兴趣,所以告知给了花静谦。 但是听徐尚明这话,好像之前就已经干过很多次了。 花静谦怀疑但不动声色,顺着徐尚明的话问道: “你这是何意?难道你还记得每一次来的是何人?” 徐尚明觉得他这话简直是瞧不起人。 “嘿!好几年了,每次都是同一个人来,我如何能不记得?” 听见这个回答,花静谦心里已经笃定夜初霁是在搪塞他了。 说什么不在乎这些钱财,其实暗地里早就不知买卖了多少私盐了。 堂堂一个太子也能干出这种事,花静谦心里还生出一些鄙夷。 坐实了心中的猜想,花静谦也没功夫在与徐尚明掰扯其他,直接道: “那个人有要事在身来不了了,这次由我来安排。” 徐尚明忙不迭的点头应和。 “是是是。” “那请问大人这次的银子还是由下官给您护送么?” 虽然这买卖私盐的油水的确是多,但还不至于需要人护送?换成银票不就可以了? 花静谦有些弄不明白为何要弄得如此复杂,狐疑的问道: “以前都是你派人护送这买卖所得的银子?” 徐尚明嘿嘿笑了两声。 “那当然了!上面的贵人不要银票,之前来陇城办事的大人又都是低调前来不好带太多侍卫。” “于是每一次这护送大人和银子的事,自然落到了下官的头上。” 他说着还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摊开放在花静谦面前。 “大人您看,下官为了这每一次护送不出差错,都仔仔细细记着呢!” 花静谦接过册子,仔细查看。 的确如徐尚明所说,上面记载着每一次护送的时辰,到达的地点和路线。 花静谦面上静静的看着册子,心里却打起了算盘。 这夜初霁明明早就淌进了这浑水,还对自己隐瞒,莫不是这其中有诈? 不会是这件事已经快被发现了,他想借机让我给他当替罪羊? 花静谦越想越有这种可能。 我可不能去给夜初霁顶罪,再怎么样也得拉他下水,让他自救的时候顺便带上我才是。 这册子虽然没有明着指向夜初霁,但好歹也与此事有些关系,不如拿在手里,以防万一。 这样想着,花静谦很快换上了一副不赞同的脸色。 “徐大人怎么能将这种册子留在手里?若是被人发现了,连累太……连累上面的贵人怎么办?” 徐尚明没想到刚刚还好端端的,怎么看见这册子就换了个脸色。 “这……难道这册子有何问题?” “不可能啊,以往那侍卫护着这些东西出城的时候也没有避人耳目呐!怎么下官写下来就不成了?” 花静谦哼了一声,很不高兴。 “你是在质疑本大人?既然这样,不如本官将这册子呈上去,看看贵人会不会轻饶了你!” 徐尚明可不敢冒这个险,当即摆摆手道: “不不不,下官不敢。” “下官现在就将这册子毁了!求大人您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千万别告诉贵人啊!” 徐尚明说着就要去拿那册子,却被花静谦躲开来。 “此物就留给本官处理,你不可再管。对外,也不准提起这东西,可明白了?” 徐尚明点点头: “请大人放心,下官明白。” 拿到了这册子,花静谦其实也没什么多放在心上。 这东西看起来的确没什么大用处。 若不是这次倒卖私盐的事被查出来,他都不会想起这东西。 花静谦将册子从木盒子里拿出来,翻了翻,心中有些忐忑。 也不知这东西够不够应付夜初霁,若是夜初霁发现自己手握的不过是如此无用之物,恐怕会怒得杀了他。 花静谦坐在椅子上,有些心烦意乱。 忽然他想起了花扶盈,当时花扶盈给自己献策才没让夜初霁因为花扶月的事而对他不满,后来又多亏了她去找太子才将自己救出牢里。 不如让她与我一起去见夜初霁,若是夜初霁发难她也能凭她的才智周旋一二。 若实在不行……花静谦眯了眯眼睛。 那就只能让她当我的挡箭牌了。 想好了对策,花静谦终于放下心来,用膳去了。 却丝毫没有察觉他前脚刚出书房,下一刻就有一人从屋顶进入了里面。 将他藏好的册子又翻了出来。 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人并没有将册子拿走,而是掏出纸笔将上面的东西全都抄写了下来。 离开书房的花静谦没有留在自己屋中用膳,而是去了林似玉的院子。 林似玉一如往常的温婉,见到花静谦来只挂上了淡淡的笑容,并不显得多热情。 “老爷。” 花静谦伸手将行礼的林似玉扶起来。 “许久没来你的院子里,来看看你。今日可好?” “谢老爷挂念,妾一切都好。” 花静谦落座,让下人将刚做好的善事摆在桌上。 “陪我用膳。” 明知道府中不久前才用过了午膳,花静谦也不管林似玉吃不吃得下,直接开口让她陪着用膳。 林似玉也不推脱,缓缓坐下来,筷子时不时的伸向盘子。 最后却是夹进了花静谦的碗中。 花静谦很是享受这样的伺候,满意的看了眼她,然后开口道: “盈儿嫁出去这么久,你想她得紧?这盈儿也是不懂事,这么久也不说来看看你。” “我马上派人去尚书府,让她回来陪陪你。” 林似玉闻言,筷子微微一顿,很快又反应过来,若无其事的继续伸向花静谦的碗。 林似玉知道花扶盈去找太子将花静谦救出来的事,这件事还是她允许花扶盈去做的。 第156章 孤看此事花侍郎办得甚好 毕竟她现在还倚仗着花静谦,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倒台。 但此时将花扶盈叫回来,花静谦定是有别的目的。 林似玉可不信他真是为了自己。 “老爷不必如此。” 花静谦没理会她语气中淡淡的拒绝,果断的叫来下人吩咐他去尚书府接花扶盈来。 听到仆人的禀报说花府来了人接她,花扶盈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上了马车。 到了花府,花扶盈先是规规矩矩的去给老太太和孙如慧问了安才往林似玉的院子去。 一进去,就发现花静谦果然也在。 “父亲,娘。” 花静谦点点头,让她坐下。 “怎么也不知道主动回来看看?你娘都多久没见你了。” 花扶盈带着歉意的笑了笑。 “是女儿的不是。” 随意的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花静谦就提起了他的正事。 “你等下与我出去一趟。” 花扶盈飞快的看了林似玉一眼,看对方没有什么表情,就点头应下了。 用过晚膳,两人就出了门。 又是以往和夜初霁碰面的酒楼。 不同的是,这次夜初霁没有和善的招呼他坐下,而是阴恻恻的盯着他,手边还放着一把没有鞘的剑。 仿佛随时都能一剑滑过他的喉咙。 花静谦匍匐着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却还是能感觉到夜初霁的视线打在自己身上,他被夜初霁盯着冷汗直冒。 “殿下,微臣前来请罪!” 夜初霁冷笑道: “哦?花侍郎何罪之有?” “微臣没能办好事,有愧殿下信任。” 夜初霁冷笑。 “拿着东西来威胁孤,逼孤将你从牢里救出来。” “孤看此事花侍郎办得甚好。” 闻言,花静谦将头埋得更低了。 “殿下,微臣断不敢威胁您!” “不敢威胁孤?” 夜初霁又是一声冷哼,然后啪的一下将花静谦刚刚交出去的册子狠狠扔在了他身上。 吓得花静谦控制不住的抖了一抖。 “那你告诉孤,这是什么!” “启禀殿下,这是微臣从徐尚明手里得到的,将他交给您是怕此物流落在外面对您不利。” “绝对不是想用此物威胁您啊!” 这花静谦真是会给自己找借口,夜初霁盯着他: “花扶盈当日可不是这么跟孤说的。” 当日花扶盈找到夜初霁,也不敢明着威胁他。 只说花静谦藏有对他不利的证据,若是花静谦被定罪抄家,东西很有可能被搜出来呈给皇上。 夜初霁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懂这是什么意思。 见自己实在糊弄不过去了,花静谦一咬牙,开口道: “微臣本意是想让花扶盈将东西交给你,没想到她自作主张竟然敢来……敢来和您谈条件。” “所以微臣今日将她带来,随您处置!” 从记事开始,花扶盈在林似玉的教导下一直将情绪控制得很好。 但是听见花静谦的话,她也没控制住,在心里骂了花静谦一顿。 夜初霁闻言看向花扶盈,沉沉问道: “是么?花扶盈?” 听见夜初霁如此提问,花静谦在心里祈祷花扶盈赶紧应下。 他甚至想好了若是花扶盈不认,他就佯装暴怒,直接将她解决了。 有一条命给夜初霁泄愤,想必就不会对自己多计较了。 花扶盈跪在地上,捏紧自己的裙角,片刻之后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尚书府还未表明支持他还是支持六皇子,夜初霁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吴泽的女人动手。 “是小女救父心切才出此下策,请太子殿下恕罪。” 如她所料,夜初霁虽然脸色恼怒,但手边的剑拿起又放下,最终并没有对她动手。 “行。看在你这份孝心上,孤不与你计较。” “但孤今日给你行了方便,这个情,可得由尚书府来还!” 见夜初霁有松口的意思,花静谦赶忙替花扶盈应下。 “殿下放心,花扶盈定然会帮尚书府看清局面,跟着正确的主子。” 终于从夜初霁手底下保住性命,花静谦坐在马车上还有些心有余悸。 看夜初霁那反应,册子上的东西好像还有点用处。 还以为那册子没甚大用,只能拿来糊弄一下夜初霁。 早知道将东西牢牢捏在手里,有了夜初霁的把柄以后就有了保障了。 花静谦在心里叹了句可惜,然后才想起了和她一起坐在车里的花扶盈。 想起刚刚自己说得那些话,花静谦害怕花扶盈从此和自己离心,不再任她摆布,试探着开口道: “盈儿,刚才父亲那样说实在是逼不得已,你可有怪为父?” 花扶盈心中冷笑,却柔柔开口道: “父亲多虑了。为父亲分忧,本就是女儿该做的,谈何责怪?” 花静谦满意的点点头,笑呵呵道: “还是盈儿识大体。” “那你也别忘了太子说的话,尚书府也该站出来支持太子了,到时候太子事成,少不了你的好处。” 花扶盈顺从的点点头。 花静谦父女离开后,夜初霁黑着脸将花静谦交出来的册子给烧了个一干二净。 夜初霁竟然敢让徐尚明派人将银子押送到这些地方,就说明这些地方本就和他无多大关系,不过是路过罢了。 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没想到花静谦竟然拿了这么一本东西来糊弄他,还搭进去一个有用的橙子。 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一直到回了皇宫看到了皇后,他也还没能将那怒气压下去。 皇后听见夜初霁咬牙切齿的说着花扶盈父女如何欺瞒于他,倒是没有动气。 反而轻轻勾了勾嘴角,道: “太子不必如此恼怒,既然花扶盈应下了答应劝说吏部尚书支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夜初霁向来不重视文官,觉得自己只要能有足够的兵力,自然能够坐稳天下。 拉拢吏部尚书不过是不希望他倒向六弟罢了,若非如此,他才不愿意这些人心上花心思。 因为这事儿皇后没少呵斥他,所以此刻他虽然心里不屑那吏部尚书,但也没有反驳。 确认了吴家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后,夜初霁很快将他们抛在了身后。 第157章 也不知道这么多银子他都花去哪儿了 花静谦已经从买卖私盐的案件中成功脱罪,夜初霁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所以,那本册子已经被这两人忘得一干二净。 却不知道它的副本已经被夜不惑和花无坷拿在了手里。 安王府内。 花无坷懒懒的靠在贵妃椅上,皱着眉翻着暗卫呈上来的东西。 “这夜初霁还真是贪心,你看着一笔一笔的银子,加起来都快抵得上半个国库了,也不知道这么多银子他都花去哪里了。” 感叹完夜不惑的贪心,花无坷又道: “里面除了银子的数目,剩下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时辰地点,你说这有什么用?能让夜初霁那么快就将花静谦从牢里给救出来?” 她越翻越觉得这东西没用,咧着嘴摇了摇头,有些嫌弃的说道: “这夜初霁不会跟个傻子一样被花静谦骗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夜初霁心眼儿可不比花静谦少。 丝毫没有想过自己随便一猜竟然还真猜准了。 夜不惑正将一个羊皮卷制成的描绘着夜国疆域的舆图在书桌上展开,听见花无坷的话,他温声开口道: “岁岁可有发现这册子上记录的地方都有何特点?” 花无坷不高兴的撇着嘴,没应声。 她要是发现了就不会在这里将这册子翻来覆去这么多遍还没有什么头绪了。 夜不惑不赶紧告诉她就算了,还装模作样的问她发现没有,真是太气人了! 越想越气,以是故意将手中的册子翻得哗哗作响。 见花无坷有些生闷气,夜不惑也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 他赶紧绕过书桌走到贵妃椅边蹲下,放低身段道: “我也还没弄清这些记录地方有何用处,岁岁陪我一起看看好不好?” 花无坷看往日如松树般挺拔的人现在在她面前伏低讨饶,心里的气也一大半。 “行,发发善心帮帮你。” 夜不惑拉着她到书桌前,将册子摊开放在一旁,用沾了墨的狼毫笔在舆图上将对应的地名都圈了起来。 花无坷见夜不惑下笔迅速,不见丝毫犹豫。继而又顺着手往上,看见他脸上也不见有丝毫不解。 全然是有条不紊,胸有成竹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他说的没弄情需要她帮忙。 花无坷明白过来那都是为了让她不生闷气说得软话罢了。 这样想着,那心里剩下的一半气也如朝阳下的雾一般,消散了。 夜不惑圈好了最后一个字后放下笔,微微侧身让花无坷能更方便的看着那舆图。 花无坷凑近,然后微微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原本杂乱无章的名字放到舆图上竟然变得有规律了起来,有些惊奇道 “这些圈起来的地方似乎围成了一个圆。” 夜不惑点点头,然后又将分布在这几个圆中间的地方圈了起来。 “夜初霁不愿意让徐尚明知道这些银子最后去了何处,自然不会让他将银子运直接运用到目的地。” “但是又不能选与目的地相背的地方,以免耗时耗力,所以才选了这些地方的周围。” 听见夜不惑分析,花无坷恍然大悟。 “夜初霁豢养私兵需要大把的银钱,他买卖私盐所得的银子想必就是用在了这方面!私兵藏匿地点不能轻易让别人知道,才将目光投向了周围地段!” 夜不惑点头,肯定了花无坷的猜想。 “多次运送数量庞大的银子肯定会留下些蛛丝马迹,查一查总是能找到些线索的。” 有了方向,二人很快安排好了这件事。 因为被‘无辜牵连’进私盐一案,花静谦这几日得了命令可以在府中休养不用去早朝。 牢里的日子实在算不上好过,是以他这几天都在府中好生将养着没有出门,自然也听不见外面的风声。 但在府里的时候,花静谦总觉得隐隐觉得这府里的下人奇奇怪怪的,好几次还发现有打扫的奴仆在暗地里偷摸打量着他。 终于在休沐结束的第一日用早膳时花静谦随口提起这件事。 “这段时间可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太一口饭还没有吞下去呢,差点被他这一问给噎死。 她憋的脸色发黑,喝了好几口茶水才咽了下去。 观察了一下,花静谦脸色不像是知道了什么的样子好像就是随口一问,老太太有些心虚的回答道: “无事,能有什么事。” 花静谦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又接着开口: “母亲身边的红秀呢?怎么不见她人?” 那红秀敢在定国公府出卖她,早就被她解决干净了。 但老太太还是道: “我让她回家养老去了,谦儿你何必记挂着一个下人。” 闻言,花静谦没再问了,起身去上早朝了。 老太太见这件事糊弄了过去,心里也安定下来。 自从她和大管事的事被发现之后,老太太最怕的就是花静谦知晓了会对她发怒,担惊受怕了许久。 但这么些天花静谦都还没发现此事,说不定以后也不会知道。 老太太又开始侥幸起来,随即狠狠敲打了府里的下人,严令他们讨论此事。 却没想到这心放下不到一天,傍晚的时候就又提起来了。 忍着各式各样打量的目光,花静谦终于办完了公事,然后马车也不坐,快马就回了花府。 老太太还躺在院子里喝茶,突然手边的小茶几被突然出现的花静谦一脚踢翻,然后听见他怒吼。 “你和花遇忠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被他这副样子吓住了,磕磕巴巴的问道: “你,你是如何得知的?” 今日上早朝时。 马车行驶到宫门口,花静谦碰巧遇见了同样来上早朝的花容钰父子。 他心里想着,自己和兄长的关系表面上还过得去,就算现在分家了也不能放弃这座定国公当靠山。 花静谦带着笑就迎了上去。 老远见着花静谦从马车上下来,花无境本来想拉着父亲避一避,转而又想着,该心虚的又不是我们,凭什么是我们主动避开? 花无境这样想着,就没有动作,慢慢悠悠的的跟在父亲后面听他和同僚寒暄。 第158章 闲不住就去后院劈材! 本以为花静谦会识趣,却没想到他竟然还直直走了过来。 “大哥,镜儿。” 花无境嘴里像吃了苍蝇,刚想对他不客气就被父亲拉了一下。 转过脸去就见父亲暗暗对他使眼色。 皇宫里,不可鲁莽。 花无境撇了撇嘴,终究还是没开口。 见花静谦还在一旁,花容钰也不好让这么多同僚看笑话。 看那声‘大哥’他是怎么也应不下去,客气着呵呵笑了两声就拉着花无境走了。 看着花容钰急匆匆的步伐,花静谦眼底灰暗,全是阴毒。 这副神情落倒是取悦了旁人。 “哟,花侍郎,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恬不知耻的往人家身上贴呢?” 花静谦看向出声之人,那是孙如慧父亲的门客,当初若不是他娶了孙如慧,怕这侍郎的位置也轮不到他来坐。 所以此人一直对他不满得很,即使现在两人官职相当,也明里暗里的处处给他使绊子。 见他出声讽刺,花静谦当即不悦。 “本官和自家兄长的事,与你何干!” 那人见他这副模样,才反应过来什么,问道: “你不是还不知情?你娘没告诉你么?你已经换了个爹啦!哈哈哈哈。” 那人说完这句话心里畅快,然后不管花静谦如何反应直接笑着走了。 当时花静谦虽心有不悦但并未将他说的话放在心上,直到上朝时他发现连皇上偶尔看向他的目光也不大对劲,他这才重视起来。 此事早就传遍了京城,打听起来也很容易。 花静谦很快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脑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懵了。 在外压抑怒气压了一天,刚回到府中看见老太太还过得如此安逸他当即抛开了孝道怒冲了上去,一脚踹翻了小茶几。 “你和花遇忠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被他这副样子吓住了,从躺椅上半坐起来,磕磕巴巴的问道: “你,你是如何得知的?” “你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整个京城都传遍了!我不想知道都难!” 老太太心虚的觑了他好几眼,心里直突突。 她为自己辩解道: “为娘也是为了你好啊!你难道愿意一辈子当一个下人的儿子?你怎么还反过来对为娘发火?” 花静谦才不听她这些冠冕堂皇的解释,这些年,他在将军府时也听见下人议论过他是柳如眉给花竹空下药得来的。 她会找上花遇忠,不过是怕花竹空发现那晚的真相休了她所以才找别的男人生孩子! “为我好?你不过是想嫁给花竹空当将军夫人罢了!你害我如此被全京城嘲笑,成为别人闲谈时的话柄!你让我如何才能抬得起头!” 花静谦咬牙切齿,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她。 老太太没想到花静谦会将这些陈年旧事翻出来,她顿时也觉得自己没脸。 心上怒气涌起,老太太从躺椅上站起来,怒骂道: “你个杀千刀的白眼狼!竟然敢这么跟你娘说话!” 她骂得狠了,竟然找到了平日里打骂下人的感觉,骂着骂着就扬起手来往花静谦脸上扇去。 花静谦本就还在气头上,哪里会乖乖站在那里让她打巴掌。 他沉着脸,手臂一用力就将老太太扇过来的手给打开了。 不想和老太太在争执,他转身就走。 花静谦这一动手,打得老太太一个踉跄,一下子踩上了地上的碎石子滑倒在地。 后脑勺在地上重重一磕,发出的声响引得花静谦回头。 看见老太太躺在地上,花静谦皱了皱眉还是转身走了过去。 然后就看见老太太死死瞪着眼睛,后脑勺处还有越来越多的血漫出来。 花静谦慌张到脚都有些发软,他赶紧蹲下去将老太太扶起来,才发现后脑勺磕在了碎掉的茶具上,那碎瓷片已经深深地扎了进去。 花静谦颤抖着用手去探了探老太太的呼吸,然后一下子将怀里的老太太推了出去,还反推得自己也坐倒在地。 他脸色发白,豆大的汗珠布满了脸颊。 待找回了些许理智,他又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想去找人来处理干净。 结果一回头就看见孙如慧站在院门处睁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的老太太,旁边还跟着微微低下眼睫的林似玉。 —— 今日花家军休沐,花容钰父子下了早朝就回到了定国公府。 知道花无坷往日这个时候都在雪蓉堂和花竹空待在一起,两人也一齐往雪蓉堂走去。 花无坷正在煮茶,桌上已经斟满了四杯茶放着。 花无境给祖父问安之后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端过茶杯就一饮而尽。 “我给你们说!今早上上朝的时候,简直气死我了!那个花静谦,可真真是个不要脸的,竟然还跑上来打招呼!” “你们说他是不是疯了?” 给他的杯中又添了茶,花无坷才道: “哥哥不理他就是,干什么还要生气?” 花无境一蹙眉,无语道: “我倒是不想搭理他,但他往那儿一站,旁人的眼光就开始围绕在我们身上,看得我火冒三丈!” 见自己两个女儿将花静谦挂在嘴巴交谈,花容钰使劲给他们使眼色,让他们别在花竹空面前说这些。 可惜两人跟睁眼瞎一样,根本不理他。 反倒是花竹空分给了他一个眼色。 “行了,别瞪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见此,花容钰也不再顾及花竹空,直接板着脸朝那对兄妹开口: “一天天的不让人省心!干什么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儿挂在嘴边?闲的?” 花无境被骂惯了,无所畏惧。 “今日休沐,可不就得闲?” 花容钰差点被这小兔崽子气死,抬手就要赏他一个爆栗。 “混账东西!闲不住就去后院劈柴!” 花无境见状一躲,撇撇嘴道: “我才不去。” 都是练武之人,两人吵起来声音那叫一个中气十足,吵得花竹空有些脑仁儿疼。 花竹空打断他们道: “听府里的下人说,今日京城来了玩杂耍的,镜儿可感兴趣?不若乘着休沐带岁岁去看看?” 第159章 望花将军记着自己说得话 花无境暗暗观察了下花竹空的脸色,见他神色平常,并不像动了情绪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他点头应好: “的确很久没和小妹出游了。” 花无境说完看向花无坷,询问她的意思。 她当然同意。小时候哥哥还时常带她出府看点新鲜玩意儿,长大了就鲜少有这样的机会了。 目送着两人出门,花容钰叹了口气。 “这镜儿何时才能长大?说话也太不分场合了些。” 花竹空不赞同的哼了一声。 “我看镜儿已经长大了,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 “你以为今日那两个孩子为何要在我面前说起花静谦?他们两个说的话能有外人说的难听?要是自己人的话我都听不得,外头的风声我能忍受?” “他们不过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将这件事放下,怕我被外面的风言风语影响罢了!” 花容钰没想到这些,只顾着担忧花竹空听见这些事儿会烦心了。 “是我思虑不周了。” 花竹空摇摇头。 “我看你啊,就是想太多了。老把两人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儿。” 花容钰没有反驳,应下了父亲的批评。 出门的两人很快就打听到了那杂耍的班子在何处设台。 顾着花无坷女儿家的身份,花无境没有带她去人群中集。 选了一处那台子对面的酒楼,两人坐进了一上房里。 窗户打开,正对着台子,视野很方便。 花无坷看着窗外,突然闻到了一阵栗子香。 馋隐上来,花无坷吩咐青梅去帮她买一些来。 花无境也对这些已经许久不碰的吃食来了兴致,吩咐着侍从: “洛川,你一起去。多买一些,还有那什么香酥糖,百花饼都买一些来。” 青梅两人得了吩咐,手脚麻利的很快就买好了东西。 正准备回酒楼就碰见了夜一。 青梅抱着一堆东西,见到眼前的人还有些惊讶,还没开口就听见夜一问道: “怎么在这儿碰见你?三小姐也在这儿?” 青梅点头,说了花无坷与花无境一起出来游玩的事。 夜一看了看青梅手中抱着的一堆东西,一包栗子混杂在其中。 他让青梅二人稍等,然后转身走到街道旁停着的一辆马车旁。 片刻后,夜不惑刚从那马车上下来,进了酒楼。 洛川和青梅出去后,两人观赏着表演,起了兴致还和下面的人群一起起哄。 一盏茶的时间,门口传来响动,两人只以为是青梅他们带着零嘴儿回来了,所以并没有回头,还看着楼下的表演。 戏班子正在表演的是胸口碎大石,花无坷见那人躺在长凳上被一记重锤砸在身上的石板上,石板应声裂开他还能一下子从长凳跃起,觉得那人好生厉害。 “啧啧啧,这胸膛可真结实!” 一进门就听见这句话的夜不惑:“……” 花无境本来也看着窗外,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波动,他向门口看去,就看见一脸面无表情的夜不惑。 表演完胸口碎大石的男人此刻已经扒开了胸襟,向观众展示他完好无损的胸膛,看得花无坷啧啧称赞。 花无境也不提醒自家小妹,还跟着花无坷附和,生怕气不死夜不惑。 还是青竹实在看不下去了,掩唇轻咳了几声,引得花无坷回头。 也引来了花无境因为恶趣味被打断所以带着一丝幽怨的眼神。 青竹:“……” 花无坷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单纯的觉得这敢表演胸口碎大石的人实在是有些了不得,但见夜不惑当场撞见自己评价一个男人的胸膛,花无坷着实也有些尴尬。 她有些心虚的开口道: “好巧……你也来看杂耍啊?” 夜不惑走到她身边坐下,拿过一个干净的碟子,拆开被牛皮纸包着的热乎乎的板栗就开始剥。 他没什么表情的说道: “不巧,我是专门去找你的。路过下面时见那卖栗子的生意不错,就停下来准备让夜一去买一些带给你,才发现你在这儿。” 听到这话,花无坷更不好意思了,她眼神飘忽,时不时偷偷飘过去瞧夜不惑的脸色。 花无境见不得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在夜不惑面前如此模样,他啧了一声,带着明显不赞同的语气开口道: “男子大丈夫!就算是自己心悦的女子称赞了几句其他男人又能如何?当然是要宽容了!” 夜不惑可是瞧见了刚刚花无境明明看见他了还故意引着花无坷说的更多,现在听花无境这样说,他冷笑着看向花无境。 “望花将军记着自己说的话,以后对待自己的妻子也如此宽容。” 转而还看向身旁的花无坷: “岁岁觉得是也不是?” 夜不惑同时将剥好的一碟栗子推到花无坷面前。 见夜不惑此举,花无坷终于松了口气。 他没有真的跟自己生气就好! 捏了一颗栗子放进嘴里,忙不迭的点头附和夜不惑。 花无境被这两人一问一答的噎得说不出话来,无语的看着花无坷一脸讨笑的看着夜不惑。 花无坷见自己兄长吃瘪也没法子,她可不敢在此刻帮着他跟夜不惑对着干,何况嘴里还吃着夜不惑剥的板栗呢。 将栗子仁儿分了一半在另一个盘子给花无境递了过去。 她眼神示意着:吃,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吃了就不要和夜不惑计较了。 花无境不屑的看着她:切!小爷我可是有骨气的人,我才不要这‘嗟来之食’! 两人又不是真的不对付,不过是闲来之时开开玩笑罢了。 她没有将花无境的‘骨气’当真,又努了努嘴,示意他:当真不要?那我收回来了? 花无坷试探着将盘子往回收了收,下一刻东西就已经不在自己手里了。 将还热着的板栗丢进嘴里,花无境丝毫没有放弃‘骨气’的心虚,在怎么着也不能委屈了肚子不是? 夜不惑则全当没看见二人这番眼神的交流。 已经是午时,三人没有回府而是直接在这酒楼中用了午膳。 午膳之后,夜不惑看向花无坷,说起了今早皇上下的命令。 第160章 果真是我想多了 “北国使臣快到京城了,皇上下令让我和花家军一起去迎接他们。” 此事花无坷已经知道了,今日父亲一回到府中就说了,皇上让兄长代表花家军,和夜不惑一起去迎接北国来使。 说是迎接,不过还是想让夜不惑和花无境去震慑他们。 不得不说,那夜岚峰虽然忌惮花家军和玄铁军,但在抵御外敌这种事上他还是分的清对错的,不然也不会将边关交他们。 花无坷看向夜不惑,不明白他为何向她提起这件事。 夜不惑被她看得没由来的心软,轻声道: “这一去得好几天,所以想在临行前来看看你。” 原来如此。 想到他眼巴巴的跑去定国公府就为了见自己一面,结果碰见自己在这儿和兄长谈论其他男人的胸况。 花无坷心里涌上一股歉意,自己都替夜不惑觉得憋屈。 她将筷子放下,手伸到桌下去勾夜不惑的手指,然后被夜不惑反客为主的握在了手里。 夜不惑并没有看她,只是眼里多了丝笑意。 按照计划,两人下午就得出发去城外。 花无境本打算着看完杂耍就送花无坷回府,然后自己去找夜不惑汇合。 但既然两人已经碰到了,他们就在这酒楼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花无境道: “我已经安排好了一队人马随行,等下去军营领完兵就可以出发。” 夜不惑的兵都驻扎在安阳城,回京城不过带了一千随行侍卫,去见北国使臣自然得由花家军安排人马随行,他对此没有意见。 听起花无境的意思,好像没准备带多少人,想起北国人使用的大大的弯刀,她有些担忧。 “他们不会在夜国的地界生乱子?” 察觉到掌中的手因为担忧而动了动,夜不惑轻轻挠了挠她软嫩的掌心。 花无坷感觉到他的动作,望过去,就对上了一双令她安心的眸子。 与夜不惑无声的安抚不同,花无境直接不屑的笑了笑。 “小爷我还盼着他闹事呢,正好小爷我一刀结果了他!” 说完就看见对面两人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对方…… 花无境:? 花无境:! 你们对面还坐着一个大活人!而且我并不是瞎子好么! 眼见着时辰不早了,几人起身离开了酒楼。 嘱咐好府里带出来的侍卫全须全尾的将花无坷护送回去,花无境就随着夜不惑出城了。 在有些热的夏日,马车里就更显得闷热了。 坐进去没有多久,花无坷就受不住这闷热,撑起身子将帘子拉开透透气。 恰好一个步履匆匆的侍女低着头从马车外经过走进了一家店铺。 进去之后,那女子还微微回头打量周围有没有人注意她。 但她太慌忙了,没注意到花无坷就在她身后不远处。 花无坷抬头打量了一眼,发现是一家药铺。 待又坐回去之后,花无坷脑海里还时不时的浮现出那女子的身影。 看穿着有些眼熟,但京城大户人家的侍女,大都穿的差不多,眼熟也正常。 她又回忆了一下那侍女的模样,突然记起来,那女子正是林似玉的侍女。 以前花静谦还未从府里出去的时候,每缝花竹空他们回来,府里都会吃一次团圆饭,林似玉也会出席。 花无坷就是在这样的场合见过那侍女穿着今日这身衣裳,才觉得眼熟。 主子若是生病了,拿药这种杂活儿都是下等仆人去做,那女子可是贴身伺候林似玉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药铺? 看神色还有些慌张,害怕别人注意到她。 花无坷微蹙着眉,对着马车外的青竹轻轻道: “青竹,你去查查林似玉的侍女去药铺里干了什么。” 青竹点点头,离开了。 花无坷回到府中没多久,青竹就带着打探到的消息回来了。 那药铺开在京城,来往的都是非富即贵。 本来是不愿意说出那侍女买了什么东西,但当刀架在脖子上,他还是一五一十的吐了个干净。 “回禀小姐,那人买了红竹根。” “红竹根?那掌柜的可有说这药是治什么的?” “掌柜的说此药熬成汤,可以预防伤寒,且随处都有卖的,并不是什么珍贵的药材。” 那侍女如此鬼鬼祟祟就是为了买药去治伤寒? 花无坷直觉此事一定不是如此简单。 “你安排人今夜去打探打探花府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尤其是看那林侍女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 青竹接了命令,退下了。 花无坷又想起奶娘留给她的那一箱子书中似乎还有几本医书。 她当即将那本医书找出来,翻看里面有没有提到红竹根。 翻了两本书之后,花无坷有些疑惑了。 里面的确都提到了红竹根,但就如那掌柜的所说,只是寻常的治疗风寒的东西药材而已。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花无坷感叹道,看来是最近没有休息好,都变得疑神疑鬼了。 将那两本书合上放在一旁,花无坷看向最后一本有些破烂的书。 这本书说有些破烂都是客气了,封面缺了好多边边角角,内里有的地方还黄的发黑,字都有些模糊了。 她用两根手指捏着一角,轻轻翻动,心怕一不小心这书就散架了。 这本书估计是受过潮,字都糊成了一团,她勉强还能辨认出几味药材。 在翻了好几页之后,她发现了此书编写得很有规律,都是按着所治病症来写的药材。 比如治头疼的药材都写在一起。 她翻到后面,发现果然在治疗风寒下面找到了红竹根。 “原来真是治疗风寒的,果真是我想多了。” 花无坷嘀咕着,正准备将书阖上,又突然瞟到书最下面有一行小字。 注:红竹根若磨成粉与白…… 花无坷将眼睛凑近那行小字,眯着眼想看清后面到底写了什么,无奈实在太模糊,只能看出一个白字。 所以这红竹根一定还有其他的用处,得好好查查。 若是能看清那东西到底是白什么就好了。 —— 第二日一早,花无坷才刚坐起身就看见了一旁的青竹。 “查探得如何?” 第161章 你们这北国来的小姑娘胆子还挺大 “暗卫禀报,昨夜花府并没有发生奇怪的事。” “属下特地吩咐让他们把林似玉院子里丢出来的药渣带回来,刚刚属下翻看了一下,这药渣好像不是红竹根。” 青梅将包着的药渣递到花无坷面前,她翻看了几下,回忆着昨日在医书上看见的红竹根的样子。 红竹根就是一种竹子的根茎,手指般粗长的一根,而这药渣明显是某种叶子。 “将这药渣带着,我们去昨日看见侍女的那个药铺。” 为了不打草惊蛇,花无坷只带上了青梅就出门了。 两人乔装了一下,从药铺的后院翻了进去。 今日客人不多,留小徒弟在前面忙活,掌柜的一个人正在后院中晒药材。 两人从后院翻入,故意在落地的时候发出了些声响来引起掌柜的注意。 原本背对着她们的掌柜转过身来,就瞧见空荡荡的院子多了两个姑娘。 其中一个昨日还将匕首放在他脖子上威胁过他。 他看着青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掌柜正准备大声呼救,青竹就亮出了匕首。 匕首还没有放在他脖子上,他已经想起了昨日那冰冷的感觉,识趣的闭上了张大的嘴。 小心翼翼的问道: “两位……侠女,请问又是有何事啊?” 花无坷按下青梅拿着匕首的手,微微笑道: “掌柜不用慌张,今日前来只是想请您帮忙辨认一种药材。” 见花无坷人看起来还挺和善,掌柜的终于将心放稳了一些,对她们道: “何物?” 掌柜接过花无坷递过来的药渣,捧到眼下左左右右细细的看了看,随后又凑近,轻轻闻了闻味道。 仔细观察了许久,掌柜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跟我来。” 掌柜的说罢转身往屋里走去。 两人跟着他进了二楼一间屋子。 看样子是书房。 将药渣放在书桌上,他在后面的架子上摸索了半天将一本册子找了出来。 “这药渣我也没见过,只能帮你们找找到底是什么东西。若是找不到,我也没办法。” 花无坷知道他心中担忧自己的性命安全,宽慰道: “掌柜宽心,只要尽力即可,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掌柜闻言,瞧了瞧青梅,见她没有出声,心下明白约莫说话的这位才是主子。 有了主子的承诺,他自然放下心来。 掌柜翻开那本‘百药集’,细细的比对,觉得没有哪一种药草和这药渣对的上。 他叹了口气,道: “我真的不知道这药渣是何物,从未见过,这书中也无记载。” 花无坷虽然心里很失望,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轻声道了谢后将药渣收了起来。 又让青梅摸出两锭银子放在掌柜面前。 “多有叨扰,这两锭银子全当赔罪,烦请掌柜的就当作没有看见过我们。” 两锭银子可不是小数目。 掌柜没想到这两位突然出现的女侠这么大方。 他将银子收起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对着花无坷开口道: “姑娘或许可以去城西看看,那里有一个铺子,专门卖一些毒药毒草。” “我这一生见识过的药草那么多,这药渣竟然连我都闻所未闻,说不定无法入药,只能入毒。” 花无坷闻言,感谢的点点头。 两人从后院翻出,又往城西而去。 路上,她们路过一间成衣店,花无坷停了下来。 “城西复杂,还是遮一遮面为好。” 两人再从成衣店出来时,都带上了有垂纱的斗笠。 城西的铺子鱼龙混杂,卖什么的都有。 而那专门贩毒的铺子更是开在犄角旮瘩,两人还是花了几两银子找了个常年在这附近晃悠的下三路才打听到了具体的方位。 拐了几条巷子,越拐越狭窄偏僻,终于见到了那个下三路说的叫“极乐坊”的铺子。 名字起得跟风花雪月之地一样,花无坷原还以为这‘极乐坊’修得也如那瑶池一般。 结果却是这样一副破破烂烂的样子,潮湿发黑的门框,带着苔藓的石板,墙壁旁边斜斜立了块写着‘极乐坊’的木板。 这情景看得花无坷有些忐忑,不清楚老板是何性子,为了以防万一,两人先服用下解毒丹才往里面走去。 里面空无一人,花无坷走到木制柜台打量了一下,就看见后面的架子上四处零零散散的放着几瓶瓷瓶,都长得差不多。 她敲了敲柜台。 “请问有人吗?” 等了片刻,无人回应。 她不死心的又敲了敲,才听见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喊道: “三两银子一瓶,银子留下,架子上的瓷瓶。自己拿!” 也不问问她要买什么就让她自己拿,这老板也不怕别人买错了药。 “可否请掌柜的出来一见?” “啧!真麻烦!都是毒随便拿一瓶不就完了!” 里间传来不客气的抱怨声,随后就见一个穿着棕色长衫的壮年男子走了出来。 长衫有些松松垮垮的,睡眼惺忪,一看就是睡梦中被人吵醒。 “这些毒都见血封喉,只要你用的好,保管你一毒一个准。” “还有什么问题?” 花无坷忽略了他前面那句话,问道: “掌柜可能辨认毒草?” 男子这才反应过来花无坷并不是来买药的,他手撑着靠在柜台上。 “辨认毒草得六两银子。” 花无坷将银子和药渣递过去,那男子先将银子揣进了怀里,然后三两下将牛皮纸打开露出里面的药渣。 本来懒懒散散的神情在看清那药渣之后稍微正色了起来,他觑了两眼花无坷二人,道: “你们这北国来的小姑娘胆子还挺大,也不怕我报官把你当细作抓起来。” 花无坷心中一顿,莫非这药渣和北国有关系? 她开口道: “掌柜误会了,我并非北国人,这药渣不过是偶然所得。听您这意思,这药渣和北国有关系?” 男子看了看她,虽说带着斗笠看不清样貌,但看身形也的确不像北国来的,更别说那明显的京城口音了。 “这是白骨草,长在北国的黑兴山。这白骨草虽说只是微毒,但她制成的毒药乃是世间最难解,所以北国皇室最喜欢用这草来研制毒。” 第162章 人家都对你下手了,你可不能坐以待毙 “且白骨草生长缓慢,能顺利长成的更是少之又少,十分不好寻,现如今天下只有北国皇室手里有这东西。” 男子看了看花无坷,只猜想这穿着低调但用料相当讲究的姑娘必然是非富即贵,可惜不知道怎么惹上了北国皇室的人。 “啧啧,竟然有人拿这东西害你,啧啧,你可是惹上大麻烦了。” 男子说着突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将他那些瓶瓶罐罐从架上拿下来放在她面前。 “姑娘,人家都对你下手了,你可不能坐以待毙!” “买点毒药回去回礼怎么样?” 刚刚她可是听清楚了这些药都是能毒死人的。 人家给她微毒的白骨草就让她用剧毒毒回去,这掌柜的还真是‘涌泉相报’…… 花无坷在心里默默腹诽,又想起那侍女买的红竹根。 “这白骨草和红竹根若是放在一起,有何用处?” 男子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想到她知道得还挺多。 “这也是北国皇室管用的毒。” “将红竹根磨成的粉放进白骨草熬出的水中,就能得到化血散,人一旦沾上这化血散就会慢慢的化成一摊血水。” 所以,昨日医书上被模糊掉的字就是‘红竹根若磨成粉与白骨草水混在一起可制成化血散’。 弄明白了红竹根和白骨草,花无坷又给了男子好几锭银子,希望他能忘记自己来过。 男子拿过银子掂量了几下,满意道: “放心,做我们这行的,都懂规矩。” “您一旦出了这个门,我就当您没来过。” 回府的路上,花无坷一直想着那白骨草。 这药渣里面只有白骨草没有红竹根,兴许就是因为红竹根被磨成粉拿去做化血散了才没有留下残渣。 林似玉要化血散做什么? 难道她做了什么需要毁尸灭迹? 花无坷越想越觉得可疑,看着青竹问道: “昨日查探花府,可确认花府的人都在?没人失踪?” “据暗卫禀报,昨日二房的人都在,只是老太太和孙如慧昨日就寝的时辰有些早,她们的侍女也跟着在屋内。暗卫没瞧见人,只是从屋内的动静判断人的确是在的。” 昨日本就是晚上才让人去的花府,柳眉和孙如慧睡了倒也正常。 思索间,她已经回到了定国公府。 远远的,就看一个小丫鬟鬼鬼祟祟的在府门口神头往里看。 “咦?你看那人像不像之前府里的二冬?” 青竹仔细辨认了许久,才将门口侍女的脸和名字对应了起来。 “好像是的。” “她不是应该跟在绿萝身边么,怎么在这儿?” 花无坷不解的走上去,人都走到二冬身后了,她还一无所觉探头探脑的看着里面。 “二冬?” 二冬转过头,见蹲守了这么久的人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急切道: “三小姐,求您救救我家主子,老爷和林姨娘将整个花府都戒严了!” 花无坷和青竹对视一眼,然后问道: “花静谦和林似玉为何如此?” 二冬惊慌中带着些迷茫的摇摇头。 “奴婢不知,就是昨日快到用晚膳的时间,突然就不准进出了,也不准大家在府里随意走动。” 昨日是花静谦在家休沐了好几日之后第一次上早朝,所以老太太传话让让大家都去她院里,等花静谦回来一起用晚膳,算是庆祝他重回朝堂。 傍晚时分,孙如慧派了人先去请了林似玉和绿萝,说是时候去老夫人院子里候着了。 分了家之后,整个花府都是花静谦说了算,绿萝时常担心花静谦为了将晚娘接回来又不被落口舌而杀了她灭口。 本就怀着身子,青绿又日日担忧害怕,她昨日突然觉得身子不爽利就在榻上多休息了一会儿,差二冬给孙如慧的侍女回话说让夫人和林姨娘先去,自己随后就到。 等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被二冬扶着刚踏出房门就发现院子门口守着人,说是不准随意出院子了。 绿萝本就心情不好,又被一个下人拦着不准出去,她当即就怒骂道: “哪来的狗奴才敢挡我的道!我要去老太太院子里用膳,若是被你耽搁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仆人却是寸步不让,只说花静谦下了令,绝不准她出去。 绿萝想着这么大的阵仗,应该也不是针对她一个人,她问道: “那夫人和林姨娘呢?她们也没去老太太那儿” “所有的院子都派了人看守着,其他的,奴才不知。” 绿萝一听就觉得这事情不对劲。 将她们妻妾看守起来还说得过去,估计花静谦早就厌弃她们想将晚娘接进府里了。 但是老太太的院子如何也不准人进? 绿萝直觉这府里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也不知孙如慧现如今是什么处境。 她想了想,做出一副认下这处境的模样,对着那仆人道: “既然如此,我不出去了便是。” “但你得派人替我去给夫人递句话,夫人去年赏我的红石榴耳铛我喜欢的紧,可惜不知何时弄丢了,问夫人可否在送我一副?” 仆人虽然听花静谦的命令守在这里不准人进出,但这绿萝终究是主子,他当即派人去了孙如慧的院子。 被派去的人也被拦在了孙如慧院子外。 拦人的是林似玉院子里的落芳,看着那传话的人,落芳问道: “夫人和我家姨娘有要事相商不便见你,你有何事告诉我便是。” 将绿萝的话尽数告知,那人就在院子外等着。 落芳走进院里,先在孙如慧屋子外轻轻敲了敲门,待屋子里传来林似玉让她进的声音,她才将门打开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口子,走进去后又快速将门关上,像是防着里面的情景被人看了去。 她这么小心翼翼也情有可原,不然任谁见了里面的惨状都会被吓的大惊失色。 孙如慧双手双脚被绑在床上,又不知中了什么毒,全身都发青肿胀,仿佛下一秒就会溃烂。 她痛苦得手指止不住的紧脔,眼珠子都快瞪出了眼眶却大张着嘴发不出声音,俨然是已经疼得哑掉了。 第163章 妾可不是在帮他,妾在帮自己 而孙如慧躺着的床榻边的地上,还躺着一个女子,全身肌肤发青,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口隐约可见内里的白骨,俨然是中了和孙如慧同样的毒且已经毒发生亡了。 林似玉见孙如慧身上的皮肤越来越肿胀,眼色十分不耐烦。 “都将药量减少了一半怎么还发作的如此之快。” 她研究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研制出和白骨毒差不多的毒药和与之相配的解药,没想到这毒发作得如此之快,不到片刻皮肤就发青了。 还好先用春桃做了试验,如若不然现在躺在地下的就是孙如慧了。 林似玉还想在孙如慧身上试出白骨毒的真正配方以找到白骨毒的解药,所以不想她死得如此之快。 摸出一粒药丸放进孙如慧嘴里,很快孙如慧就觉得身上的肿胀感消去了些许,不似刚才一般整个人都要裂开了一样。 孙如慧也终于找回了一些自己的声音,她刚准备大声呼救,就被林似玉一根食指竖在嘴唇前,示意道: “夫人可想清楚了?您若是开口引来了旁人的注意,妾为了不被暴露,可就只能割了您的舌头了。” 林似玉仿佛还是从前那副柔柔顺顺的模样,只是眼睛里显露出了往日被隐藏起来的冰冷狠厉。 孙如慧被她的威胁得下意识闭上嘴巴,后又不甘心的压低了声音开口: “你这个毒妇!竟然和花静谦狼狈为奸!” 林似玉不屑的笑了笑。 “妾可不是在帮他,妾是在帮自己。” 林似玉潜心研究了白骨毒数十年,总算是有了些许收获,她正愁找不到人来替她试药,就和孙如慧一起撞见了花静谦失手杀死了老太太。 花静谦看见她和孙如慧那一瞬间的惊慌让林似玉觉得,这正好是个机会。 趁着孙如慧在惊吓中还没反应过来,它迅速从袖中摸出迷魂散放在孙如慧鼻尖。 正在担心孙如慧会大喊大叫引得更多人来的花静谦,看见林似玉这番动作,心里又是庆幸又是警惕。 “你想做什么?” 林似玉微微勾了勾嘴角。 “妾可以帮王爷处理这麻烦,绝不让老爷杀害自己母亲的事被人发现。” 花静谦仿佛被踩了尾巴,生气中带着悔意。 “我不是有意的!我随手一挡,没有想到……” 说着说着,花静谦就突然失去了辩驳的力气。 害死自己的亲生母亲本就被天下不容,谁会在意他是不是故意的呢? 他有些颓废的苦笑了下,看着林似玉问道: “那你想要得到什么?” 林似玉看了眼孙如慧。 “妾只需要老爷将夫人交给我。” 花静谦犹豫了一下。 “可是她刚才看见了。” 林似玉不以为然道: “老爷尽管放心,妾不会让她与外人见面更不会给她坏老爷名声的机会。” 花静谦直觉眼前的林似玉有些危险,她和他记忆中的那个时时刻刻温柔小意的林姨娘似乎完全不一样。 至少,他从来不知林姨娘会随身携带只需一丁点就能让人陷入昏迷的东西。 但是老太太的尸体,必须解决。 花静谦想了想,答应了她。 两人达成合作之后,花静谦很快下令将花府戒严,不准随便进出。 而昏迷的孙如慧,一直到身上的毒疼得她受不了了才清醒过来。 没想到一清醒过来就看见林似玉的眼神像毒蛇一般盯着她,还给她喂了一颗像是解药的东西。 自己被绑着还被下了毒,而林似玉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又手握解药,还威胁自己不准呼救,孙如慧立马反应过来林似玉肯定是和花静谦狼狈为奸了。 “你这个毒妇!竟然和花静谦狼狈为奸!” 林似玉不屑的笑了笑。 “妾可不是在帮他,妾是在帮自己。” 孙如慧以为她说的帮自己是想得到花静谦的宠爱。 她劝解道: “花静谦并非良人,你女儿又已经嫁进了尚书府,何必为了得到一个男子的心行如此奸恶之事!” 林似玉没回答她,看向了刚刚进屋的落芳。 “外面发生了何事?” 落芳将那人的话转述给林似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不将红石榴耳铛给她,以绿萝斤斤计较的样子,指不定时刻派人来索要。 林似玉看向孙如慧。 “耳铛在何处?” 孙如慧看向梳妆台上的一个小木盒子,嘴巴张开无声的说了两个字‘盒子’。 林似玉将盒子打开,果真在里面翻找到一对红石榴耳铛。 “去,顺便出府去买些红竹根回来。” 落芳小心翼翼的接过耳铛,连抬头看一眼林似玉都不敢,福了福身出去了。 绿萝拿到耳铛,露出欢喜的笑,还让绿萝拿了点碎银钱打赏跑腿的仆人。 结果一回到屋子里,她脸色瞬间就惨白了起来。 孙如慧根本就没有赏给她过什么红石榴耳铛,不过是自己曾在她身边伺候时看见孙如慧佩戴过。 孙如慧还提起这是她过世的娘前留给她的,绝不可能在知道她胡说八道的情况下还如此轻易的送给她。 想到这些,绿萝本就不安的心因为慌乱跳得越来越快。 她还想着孙如慧能看在往日主仆,她又给孙如慧传递花静谦的消息的份儿上能将她放出去,没想到孙如慧可能处境比她还不如。 像是被人严严实实的看守起来了一般。 而这耳铛,就是孙如慧对她的暗示。 绿萝心越来越沉,又慌得找不到底,搞不懂这府中到底出了何事。 落芳是林似玉当了花静谦的妾室后一直跟着她的,因为林似玉为人看似温和实则冷淡,主仆二人一直不大亲近,但也相安无事。 今日突然见到林似玉如此大的转变,又用毒毫不手软,落芳心里说不出的害怕。 出府买药的时候也是一路慌慌张张,就连进药铺时也没发现花无坷的马车就在她身后。 待落芳买回了红竹根,林似玉将红竹根磨成粉和白骨草煮出的水兑在一起制成了化血散。 “坑都挖好了?” 落芳点点头,又听林似玉的吩咐,强忍着心中的害怕,将死去的春桃拖出屋外扔进坑中,和里面早就已经失去呼吸的老太太堆在了一起。 第164章 三小姐,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 林似玉将化血散倾倒进去,坑里面的血肉就开始化成血水,渐渐的看不出人形,最后只留下一堆白骨。 担忧受怕了一夜,绿萝睡得并不安稳,早不早的就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 回想起梦里,她被关在一间密不透风又黑漆漆的房间里,周围密密麻麻的鬼怪啃食着她,似要吸干她的血,嚼烂她的肉。 绿萝后怕的搓了搓手臂,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一定要找机会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绿萝自言自语着,又担心起这围的严严实实的院子。 没有花静谦的命令,门口那些下人肯定不会放自己出去。可是如何才能让花静谦松口呢? 绿萝想着想着,感觉自己的肚子突然动了一下。 她有些不耐烦的摸了摸,低头看着鼓的圆圆的肚皮,皱着眉道: “你动什么动?没用的东西!还以为你能让花静谦高看我一眼,结果呢!你爹现在一心只有那个阔儿,根本没将你放在心上!” “也不知道我费心费力怀了你有什么用!” 绿萝对着自己的肚子嫌弃的发泄了半天,二冬进来的时候还看见绿萝稍微有些用力的拍了拍它。 二冬被吓得不行,赶紧走上前去劝道。 “姨娘小心些啊,万一动了胎气如何是好。” 绿萝才不管二冬时不时为了她好,一个丫鬟敢来‘教训’她就是大不敬! “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就算动了胎气那也是……” 绿萝说着说着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对啊,自己还怀着孕呢! 若是一不小心动了胎气更甚是见了红,那花静谦总得看在这是他亲生孩子的份儿上给她请大夫!到时候就可以趁机让二冬借着找大夫的机会去找花无坷! 绿萝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反正这孩子也没什么用处,以后若是花静谦真的被花无坷扳倒了,剩自己一个人带着个小娃娃如何过活? 还不如趁机好好利用他。 绿萝舒展了眉头,止住了对二冬的呵斥,伸手让她将自己扶起来。 “扶我出去走走。” 到了院子中,二冬小心翼翼的扶着绿萝,心怕她被磕着碰着。 却管不住绿萝自己要‘寻死’。 她脚在石阶上故意一绊,当即就跌落在地。 “啊!” 这一声惨叫引得守在院子外的下人将头探进来询问发生了何事。 也许是当初被花静谦掐着脖子吓了一番的功夫,绿萝这一胎怀的本就不稳,被他这么故意一跌,当即就见了红。 仆人的话还没问完,就看见跌坐在地上的绿萝痛苦的抱着肚子,身上隐隐有红色沁出来,还越来越多。 这可是老爷的骨肉啊! 仆人不敢怠慢,当即派人去请示花静谦来。 花静谦正准备上早朝去,但想着好歹是自己的骨肉,多个孩子也多一分倚仗,听见仆人的禀报他就往绿萝的院子赶来。 花静谦一来就看见绿萝已经被扶进了屋子里躺在床上,二冬在一旁急得乱转。 “这是怎么回事?” 二冬闻言当即跪下,磕头请罪道: “是奴婢没服侍好,请老爷恕罪。” 花静谦皱着眉看了看绿萝的肚子,然后不耐烦道: “那你还不去请大夫,愣在这里做什么!” 二冬闻言赶紧向外跑去,有了花静谦开口,她顺利的出了花府。 到了外面,二冬先是往药铺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待她回头见已经看不见花府之后,又换了方向往定国公府走去。 刚刚就在她扶着绿萝进屋子里时,绿萝轻声在她吩咐着让她出府找大夫时去找花无坷。 二冬到了定国公府,又没有帖子,进不去只能在府门口张望着,心急如焚。 花无坷去查完红竹根和白骨草回来,远远的,就看一个小丫鬟鬼鬼祟祟的在府门口神头往里看。 花无坷不解的走上去,人都走到二冬身后了,她还一无所觉探头探脑的看着里面。 “二冬?” 二冬转过头,见蹲守了这么久的人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急切道: “三小姐,求您救救我家主子,老爷和林姨娘将整个花府都戒严了!” 花无坷皱眉,问道: “发生了何事?” 二冬将从昨日傍晚开始,绿萝的院子被围住了开始说起,又将绿萝猜测孙如慧也已经被软禁了这些全都告诉了她。 花无坷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去请‘平济’药铺的掌柜。” ‘平济’药铺就是落芳去买红竹根的铺子,花无坷让二冬去那儿,以后绿萝有什么消息想递出来,就能通过那掌柜的来传话。 二冬离开后,花无坷进了府里去找花竹空。 今日出门得早,还没有去给祖父请安呢。 “祖父。” 花竹空半躺在躺椅上,看着花无坷这副装扮,问道: “今日这么早就出门了?” 事情还没查清楚,花无坷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花竹空也没过问她出门有何事,微微闭着眼,和花无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镜儿和安王昨日就出城了?” “是的。算算路程,他们也该接到北国那帮人了,估计明日就能到京城了。” 花无坷说完,花竹空就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北国使者来京城求和,究竟是好是坏啊……” 花无坷有些不解。 “北国虎视眈眈多年,如今他主动求和,难道还有何坏处?” “两国相交,若想巩固关系,无非是和亲。可这姻缘落到谁的头上,都是一桩棘手的事啊。” 花无坷想了想,觉得祖父说得有道理。 她宽慰着花竹空道: “祖父就莫要担心了,这些事总归是皇上拿主意。” 陪着花竹空用了午膳,花无坷才用雪蓉堂出来。 出了院门,她慢悠悠的走着,脑海中又冒出来花府的事。 “小姐,您来这静华堂干什么呀?” 听见青梅出声,花无坷抬头才发现想她竟然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以前二房的住处。 看着头上静华堂三个字,花无坷突然灵光乍现。 一个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 第165章 另有目的 林似玉,就是火莲。 在安阳城的时候,被抓住的北国细作洛雪交代过,她中了北国皇室的毒,不得不听火莲的命令行事。 而白骨草就是北国皇室特有,他们又喜欢用这种毒药来制毒。 偏偏这林似玉手上就有这白骨草! 难怪自己和夜不惑查了这么久,将花家军的将领查探了个底朝天也没有任何收获,因为花静谦根本就没有在那名单之上,而待在他后院的林似玉自然也就躲过了她和夜不惑的查探。 林似玉是花静谦的妾室,花静谦以前身在将军府的时候,轻而易举就能了解到花家军的动向。 所以她才可以远在京城给边关的细作下命令,让她们想办法拖住夜不惑,给北国西国联合攻击夜国争取了时间。 花无坷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想十分可靠,决定进去查探一番。 “进去看看。” 这院子自从二房搬离之后就没人住了,好在有家仆时刻打扫着,才不显得杂乱。 因为心中的怀疑,花无坷径直走向了林似玉以往住着的院子。 房门推开,花无坷走进外间,她巡视了一番,开口道: “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蹊跷之处。” 她说着走向里间,开始翻找起来。 这房间倒真是和林似玉不争不抢的形象应得上,装扮地十分简陋,正中间放了一张床榻,床榻正对着一个窗户,窗户旁边放了一张梳妆台,然后就是一个柜子。 整个房间没有多余的装饰,连被子什么的都被二房打包带走了。 倒也正好方便了花无坷查探。 花无坷先从床榻查起,摸了摸榻侧,并没有什么机关。又弯腰下腰看看床底,也没有异常。 梳妆台也是空空如也,每个抽屉都拉出来检查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最后只剩下了柜子。 这柜子有三个柜门,她将第一个打开,里面横着三块木板用来放衣服,她敲了敲柜子里面,传来的声音也不像是被挖空了。 又打开第二道门,这个小格子应是用来放长裙的,除了柜子顶横了一根圆滑的木棒,其他什么也没有。 像刚才那般四处敲了敲,也是实心的。 花无坷又打开最后一扇门,这柜子也是空空的,没有设置用来放衣服的木板,只有柜子的左侧那儿半人高的地方镶嵌了木制的半个方形的空心木块,还打磨得很是光滑。 她直觉这不对,寻常的衣柜可不会有这种东西。 可是花无坷看了好几遍也没看懂这空心木块放在这里有何用处, 外间的摆设比里间更加简单,青梅青竹两人很快就查了个遍。 “小姐外面什么也没有啊,您想让我们找什么呀?” 青梅走进里间,好奇的走到花无坷身边。 见她盯着那个空柜子出神,青梅好奇的偏过身子凑近柜子里去看。 “这明明就是空的,什么也没有啊。” 青梅越往里凑身子越歪,一个没站稳差点栽倒进柜子里。 她下意识的抓住那个空心木块,才险险站稳。 花无坷伸手将她扶正,嘱咐道: “小心些。” 青梅下意识的摩擦了几下手里把着的木块,庆幸道: “还好有这个扶手,不然就真栽进去了。” 扶手? 听见青梅的话,花无坷看向那个木块,恍然大悟,这可不就是一个方形的扶手么! 青梅还在小声嘀咕。 “可是柜子里面装扶手,这正常么?” 花无坷冷笑道: “当然不正常。” 这扶手设得也不高,又在这么不寻常的位置,柜子底部肯定有蹊跷。 她说着蹲了下去,敲了敲柜子底部,果然传来‘咚咚咚’的声音,这声儿一听就知道里面是空心的。 她又在柜子底部摸索了一会儿,终于在一个角落摸到了一小块支出来的小木块。 将小木块往里一推,柜子底的木板也跟着往里缩,最后露出来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入口。 看着这变化,青梅有些讶异的待在了原地。 “小姐,这这……” 花无坷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又嘱咐她留在这儿别让其他人进来。 “青竹,跟我下去。” 青竹打开火折子,照亮了入口,花无坷借着这光又扶着那侧面的扶手慢慢的顺着入口处的石阶走了下去。 —— 就当花无坷在林似玉房里找线索时,夜不惑和花无境也终于接到了北国来的使臣。 夜不惑如往日一般一身玄色,花无境也穿了一身显得沉稳的墨蓝。 两人气宇轩昂的骑着战马,身后跟着穿戴着全套盔甲的三百将士,显得好不气派。 反观北国使臣就低调得多了,几十个人护着一堆东西跟着几个主子。 看到二人出现,北国使者蒙石跟在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身后走上前来。 蒙石行了个中原的拱手礼,出声道: “安王爷,花将军,辛苦二位出城来迎接我等。” 蒙石说着,又指了一下站在他侧前方的男子。 “这是我们北国的四皇子殿下。” 北国四皇子北肃接过话,开口道: “早就闻言夜国的战神安王殿下,花家军的少将军都是人中龙凤,今日一见,传言果真不虚。” 这北肃虽为北国人,但是一口的中原话却是十分流利。 夜不惑又越过北肃和蒙石,看了眼他们身后的东西,好几辆马车都装满了层层叠叠的箱子,还被人小心翼翼的护着。 若说这都是求和送来的珍宝,未免也太多了些。 夜不惑觉得他们此行一定还另有目的。 听见北肃的话,夜不惑淡淡回了声: “过奖。” 简短的两个字,透出不言而喻的敷衍,北肃和蒙石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花无境侧头看了夜不惑一眼,觉得皇上派夜不惑来接人真是不明智。 花无境暗暗对夜不惑使眼色:就算他们是战败了不得不求和,但人家夸赞你,你好歹也客套客套啊! 夜不惑全当没看见,花无境无法,自得自己开口道: “四皇子也是如传言一般,一表人才。” 花无境这番客套也不全是假话,这北肃生长在北国,却不似一般北国人虎背熊腰,又长了一张俊朗的脸,倒也称得上是一个俊俏郎君。 第166章 老爷放心,夫人活着呢 听见花无境的话,北肃的脸色才好看了些,朝着他笑着点点头。 看了看天色,打断他们的寒暄,夜不惑开口道: “京城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趁着天色尚早,赶紧上路。” 说完,夜不惑就率先上马。 现在启程,明日就能回京。几日不见,也不知道岁岁现在在做什么? 此刻花无坷刚刚从林似玉屋子里暗室出来。 如她所料,暗室里已经被林似玉处理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留下。 不过她也没有期待过真的能在暗室里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要是林似玉如此粗心大意,早就露出马脚了。 好歹她终于确认了林似玉身份有异,一定和火莲脱不了干系。 等夜不惑和花无境回来,她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到时候,他们二人一定有办法能找到证据。 绿萝那一跤,摔得太狠了,尽管二冬及时请回了大夫,也没能保住她的孩子。 二冬又自责又害怕,觉得是自己没伺候好她才导致她摔跤失去了孩子,怕她因此怪罪自己。 绿萝倒是无所谓,还有些轻松觉得自己少了个负担。 药铺掌柜把完脉又开了药方,叮嘱绿萝道: “女子小产,最是伤身,需得好生将养。” 绿萝点点头,她自己的身子自然会上心。 收拾好东西,药铺掌柜准备走了,这时二冬偷偷凑近绿萝的耳边小声道: “姨娘,这位大夫是无坷小姐让我请来的。” 绿萝眼睛一亮,当即明白这掌柜的能帮她带话给花无坷。 她对掌柜立马热络了起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掌柜的慢走,我这身子也不知何时是好,以后还得多麻烦掌柜来府中替我诊治诊治。” 药铺掌柜点头应下,离开了。 当夜,花静谦破天荒的一回府就来了她的院子,看来还是有些在意那孩子的。 听见绿萝说孩子没能保住,他有些不悦,皱着眉看着她平坦的肚子。 “没了?” 绿萝在被窝中的手指狠狠掐住大腿根,挤了几滴眼泪出来,泪眼婆娑的看着花静谦,哀哀切切的道: “老爷,妾也不想的啊,可是……可是我那苦命的孩儿,还没能叫你一声爹爹就……就……” 说着说着,绿萝就小声的低低哭泣了起来。 花静谦本就对绿萝没几分温情,听见她哭泣就更不喜了。花静谦强忍着不耐烦,敷衍着道: “好了,养好身子,孩子还能再有的。” 绿萝嗯了一声,又想起了二冬说的话,道: “掌柜说妾这身子,还需得好好将养。” 花静谦闻言,嘱咐道: “既如此,以后让那掌柜的多来给你看看。” 如今阔儿就一个长姐花扶盈,这花扶盈还不知能不能顶事给阔儿铺路,还是要多生几个兄弟姐妹,以后好帮衬阔儿。 说完,他不再逗留,随口说了句有事就离开了。 回自己院子的途中,碰见了刚从孙如慧房里出来的林似玉。 “老爷,老太太的尸体已经处理好了。” 花静谦如今对林似玉如今有些复杂,既想靠着她掩盖老太太的事,又觉得她秘密太多,自己拿捏不住。 花静谦不想在提起老太太,每次一听别人提起,他就会想起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他换了个话题: “你将孙如慧如何了?” 林似玉还是带着清清浅浅的笑容,说出的话却令花静谦有些毛骨悚然。 “老爷放心,夫人活着呢。” 这话中俨然传达出孙如慧在活受罪的意思。 花静谦不想面对这表里不一的林似玉,点了点头就走了。 第二日,花府就传出老太太和孙如慧染上了怪病,病发身亡的消息。 孙如慧的父亲派人来过问了一番,但花静谦早就想好了说辞,说怕孙如慧染上的病会传染,已经将她烧干净了,孙府的人就这样被挡了回去。 大张旗鼓的给老太太和孙如慧发了丧,花静谦就撤了对花府的严戒,只剩孙如慧的院子不准人靠近,说是还有不干净的东西。 这件事一解决,花静谦立马将晚娘带回了府中。 但是孝期未过,嫡妻又刚‘走’,花静谦也不好在此时续弦,只对外说是专门请来照顾阔儿的。 花静谦拉着晚娘的手,觉得此举真是委屈了她。 “放心,等时机成熟,我就娶你做正妻。” 晚娘却不在乎,能和阔儿待在一起就很好了。 下午,北国使者终于入了京城。 两国针锋相对数年,这还是第一次北国来访,京城的百姓都有些好奇,将街道两旁挤得满满当当。 有人看见北肃长相不凡,还大声讨论道: “这就是北国四皇子?不愧是北国出名的美男子!” “听说还未婚配呢,也不知道这次来夜国会不会带个四皇妃回去。” “哈哈哈哈,那这四皇妃可是有福了!” “……” 队伍很快到了皇宫,花无境下令让花家军就此调头回军营,自己则和夜不惑一起带着蒙石和北肃进了宫。 听闻使者进京,皇上早就在皇宫等着了。 一行人入了殿,夜不惑和花无境下跪行礼,北肃和蒙石则只是站着行礼。 北肃看着跪在自己不远处的夜不惑,眼底飞快的闪过一道暗芒。 夜岚峰稳稳坐在龙椅上,抬手示意几人平身。 有意晾着这北国来的两人,夜岚峰先是和夜不惑二人搭了话。 “八弟,无境,你二人辛苦了。” 两人齐声回道: “为皇上分忧,乃是臣弟分内之事。” “为皇上分忧,乃是微臣分内之事。” 夜岚峰满意的点点头,才看向北肃和蒙石。 “蒙大人和四皇子远道而来,朕很是欢迎。” “来人,赐座。” 迎接北国来使,自然是有宴会安排的。 这椅子安排好了,几人并没有坐很久,就起身往御花园去了。 正值夏季,御花园里繁花似锦,郁郁葱葱,周围点缀着灯笼,美不胜收。 皇上带着北国使者一出现,原本四处交谈的官员及其家眷们立马整整齐齐的跪下问安。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167章 郡主可愿与在下合奏? “众爱卿平身,今日是为了给蒙大人和四皇子接风洗尘,众爱卿不必多礼,务必让两位远方来客宾至如归!” “谢皇上!” 皇上抬手,群臣落座,夜不惑和花无境也归了位。 花无坷和父亲一起赴宴,花无境自然向他们走去。 走了几步,却发现夜不惑也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王爷走错了?你的位置可是在皇上下方。” 夜不惑早就在进宫时吩咐宫人将他的位置和定国公府安置在一起,所以此时他理所当然的答道: “我今日和定国公府坐在一起。” 花无境眉头一皱。 “这怎么能行!你可是夜国唯一的王爷!且你和岁岁还没有成亲!” “如何不行?花家军和玄铁军一起击退了北国,在这样的场合,自然应该坐在一起。” 花无境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到了,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些道理。 要不然皇上早就命人将夜不惑的位置重新安排了。 跟着花无境走到定国公府的席位,夜不惑对上了花无坷笑意盈盈的望着他的眼神才露出了这几日的第一个笑容。 只是对着花无坷。 北肃作为北国的四皇子,席位自然靠前,他旁边坐着太子,对面就是夜不惑和定国公府。 看着夜不惑在花无坷旁边落座,两人旁若无人的眼神交流,北肃的眼色暗了下来。 很快,乐声响起,舞女从四面涌出,挡住了北肃的视线。 待一舞结束,皇上又端起酒杯,问着北肃。 “四皇子以为刚才那歌舞如何?” 北肃答道甚好。 夜岚峰哈哈大笑,说道: “听闻四皇子也是擅长音律之人,不知朕可有幸见识见识?” 让一国皇子当众起舞弄曲,这番话俨然算得上是对北肃的侮辱了,但是他并未生气。 反而大大方方的一颔首,开口道。 “这有何不可?既然皇上想要听我吹奏一番,我自然不会拒绝。” 蒙石本来面色还不大好看,听见北肃一句话就将原本的羞辱转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奏乐与赏乐的关系,他脸色也好了不少,眼里全是对北肃的赞赏。 不愧是皇上最看重的皇子。 北肃拿出常用的玉箫,走到了中间。 众人以为他就要开始了,却见他突然转了个方向,看着正在小口小口吃着点心的花无坷道: “听闻定国公府花小姐也是及其擅长抚琴,不知郡主可愿与在下合奏一曲?” 这北肃说话还很客气,以他和花无坷的身份差距,在她面前自称一句‘本皇子’也不为过,但他像对花无坷是故意示好,偏偏用了‘我’字,引得夜不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原本置身事外的花无坷突然被这远道而来的皇子点名,她有些呆住的抬头,看了看正淡笑着望着她的北肃又茫然的看向了正在给她递茶的夜不惑。 花无坷没有说话,夜不惑倒是开了口: “郡主有些不便,不若本王与四皇子合奏一曲?” 北肃将刚刚花无坷夜不惑的亲密无间的互动看在眼里,觉得传言有些不符。 不是说花无坷对这桩婚约很是不满,更是几次三番在公共场合和夜不惑针锋相对么? “既然郡主不便,本皇子自然不会勉强,那就劳烦安王了。” 北肃吹笛,夜不惑就让宫人搬来了筝。 花无坷知道夜不惑的母妃叶清歌弹得一手好琴,夜不惑自然得了她的教导,也是会的。 但是此前未有机会见他抚琴,没想到第一次听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 飘扬的箫声先行入耳,让人仿若看见青绿的竹叶踏着春风飞舞,婉转的琴声紧随其后,这琴声高亢,混入风中,使得原本轻柔的风带上了几分肃杀的意味,让人一时分不清这风和叶究竟是在嬉戏还是相互厮杀妄图搅碎对方。 渐渐的,箫声和琴声的节奏越来越快,风卷动竹叶,竹叶割破风,穿风而过,到最后竹叶变成碎叶坠落在地,风也消失没有踪迹。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风叶之争以两败俱伤落下帷幕时,又忽感风从四面而起,绕过众人,飘远去。 待夜不惑的琴声落下,殿中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风哪里会败呢,它凭空起又随心动,必然是战无不胜。 北肃放下萧,气息有些微喘,他看了一眼夜不惑,余光又瞥见花无坷满眼笑意的一眨不眨的盯着夜不惑,他心中有些烦闷。 没想到自己竟然是低估夜不惑了。 夜岚峰见北肃落了下风,觉得面上有光,赞赏得看了眼夜不惑,然后又对北肃客气道: “四皇子的箫声果真是名不虚传。” 北肃笑得有些牵强。 “皇上谬赞了。” 见宴席快进入尾声,蒙石没有还没有忘记这次来夜国还有一要事。 他站起来,走到中间,对着夜岚峰行了拱手礼。 “皇上,这次吾主派我和四皇子出使夜国,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在入殿之前,夜岚峰和北肃蒙石商议过了,两人带着北国求和的诚意,献上了大批珍宝,还说等到秋后,会向夜国进贡一批养肥的牛羊。 夜岚峰很是高兴,立马着手让人拟议和的协议。 都快准备妥当了,蒙石突然说北国还有一个条件,待到了宴会上当众说。 此刻蒙石站出来,夜岚峰知道他这是要提条件了。 “蒙大人但说无妨。” “北国希望两国能和亲。” 听见这话,花无坷觉得祖父真厉害,一下子就猜准了北国想和亲,就是不知道是北国女子嫁过来还是夜国的女子远嫁出去。 夜岚峰听见北国提出联姻也不惊讶,问道: “不知北国是打算如何和亲?” 这次答话的不是蒙石,而变成了北肃,他将身子侧了一侧,对着定国公府的席位,弯腰拱手道: “本皇子请求迎娶定国公府小姐花无坷为四皇子妃。” 夜不惑在蒙石提出要联姻时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此刻听见北肃的话,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十分冰冷,惹得身后伺候的宫人都感受到了他身上传来的冷意。 第168章 如此也没有必要硬凑在一起 花无坷闻言差点没拿稳筷子。 这四皇子什么毛病?我没惹过他? 旁边的花无境给了花无坷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让夜不惑和父亲来处理此事。 花容钰理了理袍子,站起来对北肃回了个礼: “承蒙四皇子厚爱,不过小女已经和安王早早定下了婚约,不日就会完婚,实在是担不起这份大任。” 北肃当然知道两人有婚约。 “但本皇子听闻安王和花小姐并不十分相合,如此也没有必要硬凑在一起,且作为交换,北国也愿意选以为相配的女子嫁给安王。” 夜不惑心中只有花无坷一人,他才不在乎什么北国与他相配的女子。 夜不惑气势全开,丝毫没有压抑自己的怒气。 “所以,北国这是战败了还敢来抢本王的王妃?” 这番话一出,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 群臣窃窃私语,觉得夜不惑也太不分场合了些,若是真将北国惹恼了,翻脸再次和夜国打起来如何是好。 这些暗暗指责夜不惑的话,定国公府的人都听在耳朵里。 不过不管是花无坷兄妹还是花容钰,都不觉得夜不惑此举有何不可。 花无境还满意的看了看自己这个准妹夫,就应当如此敢作敢当才有资格娶他花家的女儿,不然别人都抢人抢到家门口了还不敢吭声,那还当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花容钰虽为人比较宽和顾及大全,但不代表他软弱,见北国人竟然将主意打到了花无坷身上,他也很是满意自己这个准女婿敢站出来叫板。 花无坷就更不用说了,莫名其妙跑出来一个北国四皇子要娶她做四皇子妃,她一个臣子之女,当着文武百官和皇上的面不好拒绝,当然得由夜不惑来开这个口。 夜岚峰见大殿中的气氛有些僵持,出来打着圆场道: “好了,八弟,没人抢你的安王妃。” 夜岚峰虽然不想看到花家军和玄铁军结为亲家,但他也不是个傻的,傻到将花无坷嫁给那狼子野心的北国做四皇妃。 若是花无坷真的嫁了过去,万一以后北国再次来犯,这守着北漠关的花家军卷着被子全都投靠北国去了,他这夜国的皇位还能坐得安稳么? “朕的大夜国才貌兼备的高门贵女比比皆是,四皇子可以慢慢考虑这和亲的人选,不必急着下结论。” 北肃和蒙石听出来这是夜岚峰拒绝为他指婚花无坷了,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再坚持,识趣的落座了。 落座之后,北肃还是不死心,眼神时不时的瞟向花无坷。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花无坷了。 之前北国和西国联盟,北肃代替北国前往西国的战场和他们联合作战。 然后就在越城看见了在城楼上冷静抗敌的花无坷。 没想到城楼上竟然有一女子出现,北肃问着身边的将士。 “那女子是谁?” 西国有备而来,早就将玄铁军和花家军打探清楚了。 “那是花容钰的女儿花无坷,与夜不惑有婚约。” 北肃听见这女子已有婚约,内心竟然涌起压制不住的失落。 却又听见那将士继续说道: “但是听留言说这花无坷好像并不满意这门婚事,闹了好几次退婚。” 失落随着这番话消散,北肃却又叹息起来。 可惜了,两人一个作为夜国将门之后,一个作为北国皇子,注定没有交集。 后来北皇提起要派人去和夜国议和还要和亲,北肃立马想起了当时在越城那惊鸿一瞥。 天色晦暗,战火纷飞,四周都是阴沉沉一片,只有花无坷的青白衣裙衣袂飘飘。 他按捺不住心中丝丝缕缕没由来的情意,主动请缨来了夜国。 本以为此行一定能够带回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没想到她竟然一个眼神也没有正眼瞧过她,反而时时刻刻和夜不惑对视一眼,眼里还有明显的笑意。 不过他不急,这次来总要在夜国待一段时间,他有自信能赢得她的芳心。 宴会结束之后,众人散去。 夜初霁则被皇后叫去了自己的寝宫。 “太子,本宫听闻朝堂上有风声传来说枢密院又要挑选新人了,太子可有何安排?” 枢密院掌管着夜国的军事机密要务,还兼管边地防务。 此前夜初霁和六皇子夜今安都一直想让父皇将枢密使的位置交给自己。 可惜夜岚峰不认为自己这两个儿子有能力担此大任,所以谁也没用,而是选了一位有能力又和各方势力没有牵扯的孤臣来掌管枢密院。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往枢密院安插自己人的机会,夜初霁当然会牢牢把握。 “儿臣有几个看好的门客,认为他们能当此大任,准备向父皇举荐他们。” 皇后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 “举荐自己的人,怎么能由太子亲自开口?” 以往也不是没有大臣举荐自己的门生门客入仕途,夜初霁不觉得自己这番举动有何不可。 “太子莫非忘了皇上为何不将枢密院交给你或者夜今安?说什么怕你们不能胜任,实际上是怕你们手伸的太长,手上握的筹码太多影响到他的地位!” 夜初霁被点醒。 “所以,母后认为此事应该交给谁来办才妥妥?” 皇后勾起嘴角。 “太子身边不是还有个花静谦?那个花扶盈不是嫁给了吴泽?” 吏部主管官员的任免,若是此事由吴泽的父亲身为礼部尚书,由吴家父子出面,必然是十拿九稳。 夜不惑领会了皇后的意思,离开坤宁宫后就差人去找花静谦,让花静谦和花扶盈务必办好此事。 得了花静谦的消息,花扶盈专门为此事回了一趟花府。 此行,她是回来找林似玉的。 林似玉刚从孙如慧院子中回来,白骨毒一直没能破解,她近来心情很是烦躁,连带着眼神都多一丝不耐烦。 林似玉看了花扶盈一眼,示意她有事就说。 花扶盈将花静谦交给她的名单从袖子中抽出,递给林似玉。 “姨娘,夜初霁想通过吴泽父子往枢密院安插他的人。” 第169章 北国四皇子到底什么毛病 “但是之前您不是也让我抓住这次机会安插我们的人么。” “这下怎么办?” 林似玉想要得到枢密院的消息,只有安插眼线这一条办法,她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但是夜初霁那里若没有个交代,怕是会得罪了他。 林似玉思考了一番,心中已有了对策。 “此事我自有安排,你等着便是。” 花扶盈离开后,林似玉也出了门。 昨日宴会结束已经是夜里,花无坷不便再去找夜不惑。所以第二日一早,她便动身准备去安王府告知他对林似玉的怀疑。 正准备出门,就听见青梅从门外跑进来,气喘吁吁的说: “小姐,那北国四皇子来了!” 花无坷扶额,这北国四皇子到底什么毛病,难不成他想通过我接近花家军? 一想到北肃可能打着和夜初霁一样的打算,花无坷一瞬间脸色就冷了下来。 “父兄皆不在,让他改日再来。” 青梅出去了,又很快跑回来,看着花无坷,支支吾吾道: “奴婢说了,但是那四皇子他不走……他说他是来找你的……” 毕竟是北国来使,总不能就这样一直让他等在门口惹得百姓看笑话,到时候传进宫里,皇上哪儿也不好交代。 花无坷没有办法,只得让人将他请进来。 “将他带到祖父的院子里去。” 花无坷是不可能一个人接待他的,只能劳烦花竹空出面了。 青梅也是机灵,故意在门口大声说是家主请他进去,免得别人在后面说花无坷的闲话。 待北肃已经到了嘉明堂,花无坷才姗姗来迟。 “臣女见过北四皇子殿下。” “郡主不必客气,我突然到访,是我叨扰了。” 花竹空看北肃盯着花无坷那眼神,一下子就懂了。 这是来了个想拱自家大白菜的猪啊。 “四皇子初来夜国可还习惯?” “多谢老将军关心,无有不习惯之处。” “只是我昨日才到京城,对这里陌生得很,不知能否有这个荣幸请群主带我见识见识这京城的盛景?” 昨日在大殿上他提出要和自己和亲就已经引起了京城的风声,要是今日在和他一起上街,这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来。 花无坷连客套的笑都不想伪装了,一脸冷淡的开口道: “孤男寡女一同出行对女子名声不好,此事四皇子可知?” 北肃也是头一次对女子主动,只想着能和花无坷共处根本没考虑这些。 他懊恼的抿了抿嘴,又听到花无坷继续道: “更何况四皇子明知臣女已有婚约,还如此行事,是将臣女置于何处?” 这话北肃可就不认了,他定定的看着花无坷,眼里全是真挚。 “在北国,只要女子并未成亲就能接受其他男子的追求。且我对郡主一片真心,不介意郡主与别人有过婚约!” 在祖父面前听一个男子对她表明心意,花无坷有些如坐针毡,她正煎熬着就听见了花容钰的声音。 “四皇子慎言!” 话音刚落,花容钰父子就跟在夜不惑身后踏进门里来。 北肃一眼就看见了身姿挺拔,即使站在穿了盔甲的两位将军中间也因为周身迫人的气势而不容别人忽视。 他看着夜不惑,皱起眉头,问道: “你来干什么?” 夜不惑一个眼神也没给他,反而温柔的看向花无坷,嘴唇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我来提亲,岁岁可愿嫁我?” 两人互通心意已久,要不是被其他的事扯了后腿,夜不惑早就想将花无坷娶回王府日日守着她了。 昨日在大殿上,听见北肃竟然妄图抢走他的岁岁,夜不惑就再也顾不得当下局势混乱,当夜就吩咐管家拟好了聘礼单子。 第二日又天不亮就动身去军营将花家父子请回了定国公府准备当着他们的面向花无坷提亲。 即使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夜不惑心里也没底,他面上镇定自若实则浑身都有些僵硬了。 明明才过了一瞬,夜不惑却像已经经历了万万年。 还没有等到花无坷的回答,夜不惑脑海中又浮现出很久之前花无坷还不喜他的模样,她对自己的拒绝排斥…… 人还站在原地,实际已经被冰冷的回忆卷入了深渊。 只有花无坷,才能将他从深渊拉出来。 “嗯。” 当着一家子的面,花无坷有些害羞,红着脸低低的应了一声。 纵使声小如蚊,但还是被夜不惑清晰的捕捉进了耳朵。 他眼里的情意多得快要溢出来,嘴角弯起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夜不惑走了两步,将花无坷挡在自己身后,看着北肃: “四皇子不要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自己一大早就往定国公府赶,不仅没能和花无坷好好相处,竟然还碰上了夜不惑来提亲。 北肃脸色难看,又不愿在这儿看着他们二人浓情蜜意,一甩修图,离开了。 虽然已经得到了花无坷的同意,但是夜不惑还是照着规矩做足了礼数。 一旁跟着的媒婆走上前来开始说亲,又将聘礼单子呈给了花容钰,得到花家三位男子都点头同意后,才终于定下了成亲的日子。 和兄长一起送夜不惑出府的时候,花无坷终于找到了机会给二人说林似玉的事。 花无境没想到这火莲竟然就在他们身边,这火莲在花府这么多年,他们竟然都没有丝毫察觉,花无境实在是震惊。 “岁岁的意思,是林似玉很有可能就是火莲?” 花无坷点点头,将自己这些天来的告诉了二人。 听完,夜不惑和花无境几乎都确定了这林似玉就是北国的细作。 竟然让一个北国的细作在花府的后院藏了这么多年,花无境觉得此事对自己这个花家少将军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既然已经被我们发现了,就藏不了多久了,待小爷我抓住她的把柄,将她碎尸万段!” 夜不惑和花无坷在一月之后成亲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夜初霁当时就气得摔了茶杯,自己用尽了手段,没想到还是让那两人走到了一起。 第170章 林远 见他动怒,一旁的门客赶紧劝慰道: “太子息怒,如今枢密院已经安插进您的人,何必在拘泥于一个小小的花家军?”” 前几日,他出门,遇见一男子被一群壮汉推倒在地正好倒在他的马车前。 被挡住了路,夜初霁很不悦,正准备让人将他扔开就听见仆从小声道: “殿下,此人是林远。” 林远,夜初霁知道这个人,出了名的才子,可惜因为不愿入别人门下当门客所以一直没能入朝为官。 夜初霁闻言,觉得这可是个机会。 此人和朝廷势力无关,是夜岚峰最喜欢的孤臣,若是让他进枢密院,一定能得到夜岚峰的重用。 想到这里,他下了马车,亲自扶起林远。 “这位兄台没事?” 那些壮汉见夜初霁的穿着就知道他非富即贵,对着被他扶着的林远骂骂咧咧了几句就跑了。 “草民没事,谢过太子殿下。” “你认得孤?” 林远客气的笑了笑。 “夜国的太子殿下,天下有谁人不认得?” 这句话恰到好处的恭维了夜初霁,他对林远越发满意,问道那些人为何当街对他动手。 “草民以往自甚清高,不愿与人为伍也无处赚银子。” “这几日身体不适,想着来抓点药,本想用画作给掌柜的抵银子却被他当作想白拿,这才被人打了出来。” 说着,林远还弯下腰咳了几声。 夜初霁闻言,看了一眼仆从,仆从会意,立马摸出几锭银子放进了林远手中。 林远看着手中的银子,沉默了半晌然后将手中的花递给了夜初霁。 “林某不是贪图钱财之人,可惜实在是形势所逼。这是林某的潜心之作,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夜初霁接了过来,展开看了看,又称展了一番。 生在困境中的人最容易放下以往的坚持选择有利于自己的人为伍,尤其是帮助过他的人。 夜初霁趁机问道: “那你今后有何打算?” “以往是草民没看清局势,如今想后悔却不知还有没有愿意收下林某。” 夜初霁当即道: “孤早就听闻你才华出众,对你很是欣赏,知晓你不愿入别人门下也不勉强。但孤惜才,纵使你非我的人,也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林远先是震惊的看了眼夜初霁,然后立刻跪下。 “草民,谢太子!” 第二日,花扶盈就接到了一份新的名单,那名单上只写了一个名字——林远。 花扶盈烧掉信纸,端起冰糖梨水往书房走去。 吴泽正在看文书,听见敲门声,他头也不抬的说了声“进”。 一直到一碗冰凉的冰糖梨水送到了他的身边,他才发现来人竟是花扶盈。 吴泽握着她因为端了冰糖水而微凉的手,问道: “你怎么来了?” “你这几日都没怎么休息,所以妾去厨房做了这糖水,还放了冰块,你尝尝。” “不是说了不要自称妾么?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妻子,不要再说这个字了可好?” 吴泽每次听到花扶盈自称妾,都会令他想起自己在花扶盈那里失了诺,都会心生愧疚。所以每每花扶盈如此说,他都会让她别说那个字,可惜花扶盈总是记不住。 其实花扶盈哪里是记不住,就是因为知道他愧疚,所以才时不时的提起。 就像今日,为了让尚书府举荐林远,故意这般说。 花扶盈笑了笑,没有应这话。 “你在忙什么?都不得休息。” “枢密院要招新人,吏部自然得忙起来。” 花扶盈明知故问道: “没有合适的人选?” 吴泽苦恼的摇了摇头。 “皇上希望招一个孤臣,可这京城有才华的人,谁不是各个大臣的门生?” “那林远,可不就是最好的人选?” 吴泽闻言,想了半晌,才想起来京城是有这么一个人。 有才华又没拜入别人的门下,的确是不二之选。 “盈儿真是聪慧!一下子就解决了我的苦恼!” 如夜初霁所料,林远的名字报上去,夜岚峰很快就同意了。 下了朝,算算时辰,夜初霁故意绕路去枢密院,正好碰见出来的林远。 “林院士,恭喜了。” 林远当然知道自己能当上枢密院事少不了夜初霁的提携,他弯腰拱手道: “多谢殿下,殿下的恩情,下官没齿难忘!” 听到了令他满意的回答,夜初霁笑着点点头,乘着轿子,离去了。 得知林远当上了枢密院时,林似玉丝毫没有惊讶。 林远是她带来夜国的人,她一直吩咐林远不让他投入别人的门下就是拿准了皇上希望枢密院只能为他所用,自然不会让别人的门生进去。 当日她出门,去通知林远让他设计去投靠夜初霁,只要没有夜初霁从中作梗,林远进枢密院自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这几日,北肃只要一出门就能听到别人议论安王府和定国公府的婚事,他听得心中烦闷,只想早些离开这里,可惜和亲的事还没有解决。 “蒙大人可想好选谁和亲?” 说到这是蒙石也苦恼。原本见北肃想娶花无坷,他是很乐意的,毕竟夜国将军得女儿,又是郡主自然是具备和亲的价值。 可惜有夜不惑在,他们只能作罢。 “这……臣实在是拿不定主意。” 就在二人皱眉苦思时,仆从突然来报: “四殿下,蒙大人,太子来访。” 二人闻言,起身去门口迎接。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四殿下,蒙大人,孤今日来访,没有打扰二位?” 北肃一边将夜初霁往里引,一边说: “太子多虑了。” 进了里屋,三人又是一番客套,然后夜不惑才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四殿下可还记得孤的长姐嘉兰长公主?” 北肃看向他。 “记得又如何?不记得又如何?” 夜初霁笑了笑。 “也是,记不记得也无妨,待皇姐去了北国,你们自然就认得了。” 北肃一愣,有些不可思议道: “你们愿意将长公主嫁到北国做后妃?” 此次和亲北国原本的计划是选一名夜国贵女嫁给北国的皇帝,只是北肃对花无坷有意,所以他才在大殿上提出让自己和花无坷和亲。 第171章 没想到还真让萧立秋将东山头的事给查了出来 现在,这和亲的事自然又落回了北国皇帝的头上。 但是夜初霁摇了摇头,道: “不,是嫁给你做四皇子妃,将来做北国皇后。” 北肃有些意外的挑眉: “太子这是觉得本宫一定能坐上那个位置?” “四殿下本就能力出众,况且有了皇姐这一层关系在,孤自然会鼎力相助。” 这番话让北肃认真了起来,皇位,他自然想要。 若是能得到夜国这一助力,的确是一番好事。 “太子殿下为何帮本宫?” 夜初霁笑道: “自然是为了你来我往。以后孤需要的时候,四殿下也能出手相助。” 北肃想了想,这笔交易的确不错,就是…… “可以,就是要委屈长公主做皇子侧妃了。” 夜初霁脸色一变,怒道: “四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北肃有些淡泊的笑一笑。 “本宫不愿意娶一个不爱的女子当正妻,有何问题?” 若有夜初霁的帮助,的确是锦上添花,但也仅仅是锦上添花罢了。 北肃的母亲是北国皇后,母族强盛,且北皇原本就十分看好他,不立太子不过是怕他招人恨。 北国的皇位早已被北肃牢牢的握在手里,就算没有夜初霁,他也能坐上那个位置,不过费些心思罢了。 夜初霁就不一样了,虽贵为太子,但是夜岚峰对夜今安也是十分器重,他好几次都感觉到夜岚峰想废了他重新立夜今安为储君。 所以,现下他听见北肃如此不客气的话也不敢当场和他翻脸。 为了大业,只能委屈皇姐了。等以后他登上了皇位,一定会给北国施压,让北肃扶她做皇后,不会委屈她的。 夜初霁在心中开解了自己一番,然后冷静了下来。 “可以,但是你不可以让皇姐受委屈。” 北肃嘲讽的看了他一眼,都要把她嫁出去做侧室了,还让别人别给她受委屈,真是虚伪。 这一眼看得夜初霁有些难堪,说了句有事就告辞了。 嘉兰是第二日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 她当时就气得拍了桌子站起来,指着夜不惑道: “你敢将本宫嫁到北国去,还要本宫去做侧室?夜初霁你疯了不成!” 见嘉兰气到连太子都不叫了,直呼呼的吼着夜初霁的大名。 夜初霁知道这个决定对从小受尽宠爱的嘉兰来说实在是难以接近,他放低身段哄道: “皇姐放心,北肃没有正室。你先嫁过去委屈几天,等孤坐上了那个位置一定给皇姐撑腰让北肃封你做正妃,将来做皇后!” 嘉兰才不信他这空口白话。 “你想都别想!本宫要嫁给何人还轮不到你来安排!” 见嘉兰的怒气愈演愈烈,一直没说话的皇后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够了!” “这是本宫的安排!” 嘉兰看向向来疼爱她的皇后娘娘,不敢置信的问道: “母后?” 皇后觉得她今日真是不懂事,不仅没有安慰她,还不喜的看了她一眼。 “只要你嫁到北国去,北国就能帮太子登上皇位,到时候我们沈家也能扶摇直上!” 嘉兰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怎么能接受自己被送去和亲? “太子本就和北国暗地里有牵扯,就算没有我和北肃他也能……” “住嘴!” 皇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就算是在自己的寝宫皇后也不敢保证隔墙一定没有耳,万一这种事被别人听了去,沈家和太子都得死! 嘉兰都被逼到这份儿上了,她可不管那么多。 “难道我说错了么?本就十拿九稳的关系,何故还要牺牲我?” 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姐姐,嘉兰此前又为了能帮他拉拢花无坷废了不少心力,夜初霁还是在意她这个皇姐的,给她解释道: “之前不过是漏了一点消息想借他们的手除掉碍眼的人罢了,并未达成盟约。如今皇姐你若是嫁了过去,那北国和孤的关系必然是不一样了。” 皇后没有说话,和夜初霁一起静静的看着她。 嘉兰眼里水光流动,看了看自己的亲弟弟,又看了看自己的母后,嘴唇动了动却找不到话来说服他们。 看着他们毫无一丝可商量的余地,嘉兰这才明白过来,他们既然先去找北肃达成了协议,就意味着这件事已成定局,今日不过是告诉自己一声罢了。 她心里嘲讽了一番,什么母女,什么姐弟,到头来在他们眼里最重要的是沈家的荣耀,是能不能登上皇位,谁又在乎她的死活呢。 看着嘉兰沉默,皇后以为她终于想清楚了,微笑着拉过她的手,拍了拍,劝慰道: “放心,本宫一定会将你风光出嫁,让你父皇给你准备最丰盛的嫁妆,就算是到了北国,也无人敢小瞧了你去。” 嘉兰觉得这双她曾握过许多次的手如今变得令她无比排斥,她抽回自己的手起身来。 “既然如此,我回府准备准备,儿臣告辞。” 说完她不等皇后和夜初霁有何反应,直接离开了。 离开京城许久的萧立秋,终于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令皇上震怒的消息。 “萧爱卿的意思是,有人胆敢私自采铁矿?” 萧立秋将自己调查过程中所写的文书尽数交了上去,回道: “是。臣沿着韩冰被押送回来的线路一路探查,终于查到了一个寨子和一座山,虽然那山头已经被销毁,但是之前山里开采铁矿炼铁所流出的污水已经污染了书源,让山下的百姓染上了病。” “臣在一对村民的帮助下亲自去查看了水源,证明水源的确是炼铁的污水所污染的。” 有患病的百姓和被污染的水源在,采矿的事做不得假。 一座山的铁矿都被采空了,还都炼成了铁,除了私自铸造兵器,没有第二个理由。 萧立秋接着道: “所以臣猜测肯定是那幕后之人害怕此事被发现,所以才将韩冰截杀在半路。” 夜岚峰脸色铁青,大殿之上无人敢说话都怕不小心惹祸上身。 其中,夜初霁尤甚。 他没想到还真让萧立秋将东山头的事给查了出来,此刻低着头,根本不敢抬头看向夜岚峰,就怕和他对上视线之后自己露出了破绽。 第172章 务必将这主使揪出来! 一旁的夜不惑余光看见低头抿紧唇的夜初霁,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夜岚峰深吸了口气,沉着声音道: “给我狠狠查!务必要将这主谋揪出来!” 退朝之后,萧立秋急急往大理寺走。 采矿的事情牵扯不小,他得早做准备。 刚走出宫门外准备上马车就发现安王府的马车就在一旁。 萧立秋随即拐了个弯,走到马车旁,行礼道: “见过王爷。” 夜不惑拉开小窗帘,示意他不必多礼。 “本王手里还有一个人,或许能帮上萧大人。” 萧立秋闻言猛地抬头,有些惊喜,自己正愁这案子找不到突破口开展。 “微臣谢过王爷!” 夜不惑正准备放下帘子,萧立秋突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开口道: “微臣曾经在陇城时受到过贵人相助,一直想找机会谢过这人,不知王爷可有关于此的消息?” “萧大人一心为民,办案中受到协助是理所应当,不必放在心上。” 这话一出,萧立秋就明白了,对着夜不惑深深行了个拱手礼。 “谢过王爷。” 夜不惑乘着马车回到王府,刚下马车就听见管家上来禀报: “王爷,吴院长来了,正在府中等您。” 吴风? 夜不惑以前在书院时,收到过吴风的一次帮助,所以夜不惑承诺自己欠他一个人情,若是以后遇见困难,可以来找他。 今日突然到访,想必就是因为此事。 果然,夜不惑一踏进厅堂就见到吴风一脸焦急。 “王爷求求您救救小女!” 吴玉雯前几日突然想去城外的寺庙祈福,吴风也没拦她,只叮嘱她一路小心。 结果这一去,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夜不惑听他说完,对夜一吩咐道: “安排一些人去那寺庙仔细搜查。” 夜一应下正准备去办就被吴风拦了下来。 吴风看着夜不惑,请求道: “此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求王爷亲自去一趟。” 女子流落在外下落不明难免惹人闲话,夜不惑明白吴风的意思,但是婚事在即他不愿为了别人分心。 “吴院长放心,本王的人守口如瓶,定不会让此事外传。” 吴风听见这番保证并未放下心,反而显得越发焦灼起来,他咬了咬牙,干脆直接跪在了地上。 “求王爷看在老身曾帮过您的份儿上,亲自走这一遭!” 夜不惑皱眉,没想到吴风会如此坚决的要他亲自出马,甚至不惜直白的以人情压他。 半晌后,他还是应了下来。 为了能早日解决此事,夜不惑当即就跟着吴风出城去。 本来想着带几个人,找起人来也快,但是吴风非说人多嘴杂,夜不惑无法,只带上了夜一就走了。 临走前,他还仔仔细细的吩咐了管家: “婚宴的安排必须周到,不能出一点差错。” 夜不惑又想了想,去城外的寺庙骑快马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算加上需要找人的时辰也不过一日。 “一日之内本王就回来,这期间,就交给你了。” 管家送三人离开,然后尽心尽力的盯着府里的下人布置装饰。 夜不惑三人出了城,直往寺庙而去。 一路上,吴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到处张望,想必是在找有没有吴玉雯的踪迹。 突然他在一草丛中发现了什么,赶紧跑过去将那里面的东西捡起来。 吴风将捡起来的帕子看了看,激动的对着夜不惑道: “玉雯的帕子!王爷,这是玉雯的帕子!玉雯一定就在这附近!” 夜不惑看了看他手中的帕子,一个精巧的雯字绣在角落。 草丛的方向是一条小路,和山上的寺庙并不在同一个方向。 吴风捏着帕子,焦急道: “玉雯好好的不会走这条偏僻的路,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王爷您快去看看啊!” 小路不好走,吴风一直靠夜一搀扶着,路的两旁是树林,顺着小路越走越深,光也越来越暗。 眼见着这里面视线看不清,吴风悄悄的抬眼看了眼夜不惑和夜一,右手伸进左手衣袖中,摸摸索索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待又走了一段路,前方视线才渐渐开阔起来。 接着洒进林子中的日光,夜不惑看清了外面,这一看,他就皱起了眉。 前方俨然是一处断崖。 走出林子后,吴风跑到断崖旁,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他慌张的回过头看着夜不惑: “王爷,玉雯她一定是掉下去了!这可怎么办啊!老夫的女儿唉!” 吴风悲怆得摇摇欲坠,夜不惑伸手扶了他一把,吴风借机将自己的右手蹭在了夜不惑的肩膀上。 夜不惑皱眉道: “本王会派人将她找回来。” 吴风摇摇头,急切道: “不能拖了呀!玉雯就带了一个侍女,荒山野岭的如何才能活下来?王爷求求您快下去看看!” 山崖底下不知道有什么,夜一怎么能让自家王爷去犯险,赶紧道: “王爷,属下这就下去查探!” 吴风一听,松开搭着夜不惑的手,向后踉跄了几步退至夜一身边,颤颤巍巍的模样像是随时都会倒地。 夜一无法,只得伸手扶住他。 吴风死死拉住夜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自己的女儿有多惨,恳请夜不惑下去看看。 为了尽早回去,夜不惑也不浪费时间。 不过下山崖寻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下山崖前,他还是吩咐夜一叫了人来,万一迟迟搜寻不到,总是需要帮手的,他还要回去准备婚事,总不能将时间一直耗在这儿。 “发信号让人来此接应。” 山崖并不高,夜不惑纵身一跃然后再崖壁上找了几个借力点轻轻松松就到了崖底。 崖底狭小且空旷,山里露气重泥土湿软,夜不惑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脚印。 那脚印比较小,明显是两个女子的脚印。 夜不惑顺着脚印往前走,山谷变得狭窄起来,终于,在山谷的尽头他发现一个石洞。 石洞里有两个女子,一个穿着侍女服饰的人正在往火堆里扔柴火,另一个坐在一个石床上皱着眉眼神放空,神色有点焦急。 第173章 冥冥中,她仿佛听到夜不惑在喊她的名字。 正是吴玉雯和她的侍女揽月。 揽月正在拨弄火堆,一个不经意看见了夜不惑一脸面无表情的走来,她赶紧转身告诉自家小姐。 “小姐,王爷来了!” 吴玉雯听见她的话,一下子从石床上站起来,待看见夜不惑的确在石洞外之后,她肉眼可见的欣喜起来。 然后又立马将扬起来的嘴角压下去。 吴玉雯拎起裙摆往山洞外跑去,在夜不惑面前站定,伏低身子行了个礼,抬起头看着他。 “王爷,玉雯终于等到你了。” 眼睛里全是压抑不住的欣喜。 夜不惑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一秒都不想耽搁。 “走。” 吴玉雯没想到他这么利落,竟然都不问她一句出了何事就想着回去。 吴玉雯一想到夜不惑是急着回去准备亲事她就心里嫉恨,赶紧开口道: “这附近小女已经看过了,并没有能出去的路,我们还是等人来接。” 夜不惑倒是忘了这件事,他可以飞上崖壁,但是吴玉雯可没那功夫,自己又是绝对不愿意抱着她上去的。 只能让人下来接她了。 夜不惑皱眉,掏出信号准备发射,却被旁边的吴玉雯一把抓过来。 夜不惑没想到她突然如此动作,下意识的一避,用来发信号的折子从两人手掌中间掉到了地上。 刚好有一个小水洼,折子掉进去很快就湿了。 无法递消息出去,夜不惑脸色很难看。 吴玉雯心里发虚,有些害怕的看着他: “臣女只是想着揽月刚刚出去寻柴火了,怕她赶不及,所以想等她回来再发信号……” 说着,外面飘起了细雨。 “王爷,进山洞里躲躲,等雨小了我们再走不迟。” 夜不惑没什么温度的看了她一眼,往山洞里走去。 山洞不大,但是被揽月收拾得很干净。 夜不惑余光扫过一旁堆着的木材,又看了眼那石床上垫着厚厚的衣物和吃了一半的点心水果,眼色发暗。 吴玉雯也知道自己‘意外’掉落山崖竟然还随身携带这么多东西有些奇怪,她不等夜不惑开口,主动解释道: “臣女本想去寺庙上住几天,为王……” 吴玉雯看了她一眼,又赶紧改口道: “为夜国的将士和百姓祈福。” 话里的停顿太明显,夜不惑想不明白都难,他淡淡的回了一句: “倒是有心了。” 的确是有心啊,吴风从王府开始就奇奇怪怪非要他亲自下来寻人本就惹夜不惑怀疑,要不是的确受过吴风的恩情,他也不会顺了他的意。 到了崖下,见着吴玉雯在外流落了两天竟然还不见丝毫狼狈,山洞里又是准备齐全,他要是看不出来这父女二人别有目的他就是傻子。 有夜一在,吴风翻不起浪,至于吴玉雯,夜不惑还不至于将她放在眼里。 夜不惑静静坐着,想看这父女二人究竟在谋划什么,竟然敢在他大婚之际来找死。 吴玉雯没听出夜不惑的话外之意,还以为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在回应自己。 高兴道: “都是臣女该做的。” 吴玉雯透过火光偷偷瞧着夜不惑轮廓分明的脸,又瞧着他臂膀上看起来如灰尘一般的白色粉末,静静的等着。 山洞里只有噼里啪啦的声音,夜不惑明明静静坐着却感到身体越来越热,他心里一跳赶紧封住了自己的经脉。 吴玉雯看他动作就知道那药粉已经起效了,脸上的兴奋已经抑制不住了。 “王爷,没用的,你身上有绝情散,而我在这火堆里扔了殇情草,两者被你吸入体内,就是世间最烈的催情药。” 吴玉雯一步一步靠近他,眼里全是痴恋: “这药会流淌在你的经脉中,你抵挡不住的,现在这里除了我没人能帮你。” 夜不惑以为这父女是听了他那个仇人的话来对他下手,没想到竟然是如此腌臜的目的。 他狠狠皱着眉,控制体内翻滚的药效。 “滚开!你若是靠近,本王杀了你。” 夜不惑眼里的厌恶刺痛了她,吴玉雯眼神变得有一些疯狂。 “你怎么能如此看我!你单独来找我,难道不是因为心里对我有意么?” 夜不惑嘲讽一笑: “若不是为了报你父亲当年的恩情,本王不会来。至于你,本王一点兴趣也没有。” 吴玉雯听他如此不留情面的话,眼睛恨得发红,在深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她又很快冷静下来恢复了大家闺秀的样子。 “没关系的王爷,玉雯不急,以后,您自然会看到玉雯的对您的心意。” 夜不惑身体越来越热,他脸色通红开始冒汗,已经没有心情理会吴玉雯,从怀里掏出清心丹一股脑倒进嘴里,身体却并不见好转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 吴玉雯勾唇轻笑: “这情毒无药可解。” 吴玉雯说着一边轻轻褪下外面的衣裳,款款向夜不惑走去。 身体已经难受得夜不惑有些神志不清了,夜不惑觉得自己热得头晕眼花有些看不清了,朦朦胧胧的,他仿佛看见花无坷在向他走来。 他迷迷糊糊的喊道: “岁岁……” 嘉明堂内,花无坷正望着窗外发呆,冥冥中她仿佛听到夜不惑在喊她的名字。 她有些迷茫的转身看着陪着自己的两个侍女: “青梅青竹,我好像听到夜不惑的声音了。” 青竹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青梅则是捂着唇偷笑。 “小姐,你怕不是太过思念王爷了?” 随着婚期越来越近,花容钰就不准自己再和夜不惑见面了,说什么按着规矩成亲之前两人不准相见。 花无坷无奈,就整日索性待在府里。 听见青梅的打趣,花无坷见自己心事被说破有些不好意思,嗔怒着瞪了青梅一眼。 “就你嘴贫。” 青梅佯装害怕的躲在青竹后面,还在嘻嘻笑着。 花无坷面上一派轻松,心里却有些发沉。 见花无坷情绪似乎有些低落,青梅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说道: “小姐,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先去歇息。” 第174章 没想到自己不安的预感竟然成了真 花无坷点点头,睡着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第二日,没等青梅叫她起床花无坷就幽幽转醒。 昨晚她一直睡得不好,心里莫名其妙的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不会是夜不惑出了什么事? 兄长知道自己这几日都没有见他,时不时的带来些夜不惑的消息。 他今日都在府中忙着婚礼的事,应当没有危险才对。 但是不知怎地,花无坷这心跳得突突的,就是有些放不下。 “青竹,你派个人去王府看看,不然我这心里总是不安心。” 青竹应下刚走出去没多久又回来了,见她神色有些凝重,花无坷心里的不安越发明显。 “小姐,安王府管家来了,说王爷昨日就跟着书院的吴风院长出去了,本该昨日就回来但是都今早了还是没有见人。” 花无坷心狠狠一沉,没想到自己不安的预感竟然成了真。 她着急的向外跑去,见安王府管家果真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见到花无坷出现,管家赶紧上前几步,语气焦急道: “郡主,王爷和夜一出去时说了一日就回来,可是这都过了一夜了,还没见到人,老奴担心得很呐!” 问得了夜不惑的去向,花无坷立马道: “牵马来!” 骑上马,花无坷带着一队侍卫匆匆向城外赶去。 一路快马加鞭,很快就找到了还在崖边等着的夜一。 夜一没接到夜不惑的信号也不敢轻举妄动,又被吴风拦着不准他下去找王爷,脸色很是难看,见到花无坷带着人出现活像是见到了救世主。 “郡主!” 花无坷看着夜一站在悬崖边脸色如此难看,心里涌起了不好的念头。 她愣愣的看着悬崖,眼里隐隐有水光出现,担忧得都顾不上在人前讲究礼数,直呼着夜不惑的性名。 “夜不惑他……” 见花无坷愣愣的盯着崖边,眼角都隐隐泛红,夜一知道是花无坷误会了,赶紧解释道: “郡主,您别误会,王爷是去崖底寻人了。” 闻言,花无坷才发现这悬崖并没有高到能为难夜不惑的地步,刚刚也是自己被吓着了,竟然觉得夜不惑会栽在这儿。 “去了多久了?” “昨日就下崖底了。按理来说,王爷就算没找到人也应该发个信号,但是属下一直没等到王爷的消息,所以这才十分担心。” 花无坷感觉到自从她出现,吴风一直暗暗的观察他,眼神里还带着些许不善,等她向吴风看过去时,吴风又若无其事的撇开眼。 吴玉雯失踪,吴风想尽办法让夜不惑亲自去寻人,花无坷觉得这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来不及深思吴风到底想干嘛,花无坷开口吩咐道: “留几个人在这里守着吴院长,剩下的随我下崖底!” “是!” 这次花无坷带来的都是武功高强的人,不用专门寻找下山的小路,直接从崖上飞身而下。 还没有到危急关头,花无坷不想在吴风这种外人面前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情,于是让青竹带着自己下去。 夜一终于能拜托吴风去寻王爷,自然也跟着下去了。 刚到崖底,花无坷就发现了吴玉雯为了引夜不惑能够找到她故意留下的脚印。 循着脚印很快找到了山洞。 然后她就看见了衣衫不整只着里装的吴玉雯。 吴玉雯昨日见夜不惑已经被药迷的神志不清,甚至还将她错认成花无坷,当即心中就冒出真真恨意。 凭什么花无坷那个草包废物能得到夜不惑的青睐! 自己身为书院公认的才女,为了夜不惑一直等着迟迟没有婚配,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嘲讽她是‘女大家中留’,为了夜不惑她付出一片真心,凭什么夜不惑看不见她! 吴玉雯心中虽然对夜不惑将她错认成花无坷感到恼怒,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但是她并没有因此停下自己的脚步。 眼见着夜不惑和花无坷就要大婚,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吴玉雯更加坚定了自己选择,将外衫缓缓褪下。 夜不惑朦胧中看见花无坷向自己走来,待她靠近了自己几步之后,他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岁岁不是这个味道…… 夜不惑拔出剑,用手掌在上面一划,终于靠着一丝痛意找回了一些意识,认出了眼前的吴玉雯。 此刻吴玉雯已经褪去了外衫,露出雪白的肩膀,只一下,夜不惑就移开了眼光不再看她。 但是吴玉雯却清楚感受到刚刚夜不惑的眼神里明显的厌恶。 吴玉雯被这厌恶刺得心狠狠发痛,但还是坚定的维持着自己向他靠近的步伐。 夜不惑听见她走动的声音,眼色一沉,直接抬手挥动了自己手中的剑。 吴玉雯只见一道寒光滑过,然后就感到自己脸颊上有温热的东西流出。 她愣愣的慢慢用手指触碰了一下,然后就看见指尖一片红色。 后知后觉终于感到了疼意,她崩溃的捂住脸。 “啊!!我的脸!” 夜不惑此刻烦躁得很,听见她尖叫更是烦闷,压着身体的不适,低吼道: “滚!” 吴玉雯清晰的感受他话语里的杀意,终于不敢在靠近,缩在一个角落里死死捂住自己的脸。 尽管夜不惑已经向她挥剑了,但她还是没有放弃。 这催情药的药效还没完全开始发作,所以夜不惑才会不准她靠近,一旦药效彻底发作,夜不惑是没办法拒绝她的。 反正这里只有她们两人,她不急,慢慢等。 至于脸上的伤,等她当上了王妃,自然有办法治好。 她盯着夜不惑,死死地,眼里全是扭曲的痴恋。 夜不惑也发现自己体内的燥热翻滚得愈发严重。 不行,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 看也没看一旁的吴玉雯一眼,夜不惑直接往山洞外走去。 吴玉雯还等着夜不惑被药效迷得无法抗拒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她不敢贸然靠近,只得试探着开口道: “王爷,外面还在下雨,您……您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别出去了。小女……小女知错了,不会在做出惹王爷不喜的事了。” 第175章 他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 吴玉雯的话,夜不惑全当没听到,执着剑往外走去。 吴玉雯见他丝毫没有留下的想法,心中发慌,机会只有一次,若是夜不惑现在走了,自己就再也没有可能当上安王妃了。 她情急之下,竟然伸手去拉夜不惑的衣角,却被他毫不留情的一脚踹在了小腹上直接被踹开来。 吴玉雯被踹到地上,痛的她直不起腰,不敢置信夜不惑竟然如此无情。 “你真的厌恶我至此?竟然一次又一次伤我?” 夜不惑此刻一点也不想理这个失去理智的疯子,她走到了雨中他才觉得身体里的燥热终于被压住了一些。 可没一会儿,又卷土重来甚至愈演愈烈。 掌心的伤口传来的疼痛已经不足以缓回他的理智,夜不惑冷着脸将原本就还留着血的手掌又放在剑刃上狠狠一划,两条交错的伤痕源源不断的渗出血水顺着他低垂的手滴答滴答的落在地面。 雨越下越大,夜不惑的衣服很快湿透了,但即便冰凉的衣服贴在他身上也不能缓解他此刻的热意。 他不敢放任自己失去意识后和吴玉雯待在一处,他的岁岁还在等着他。 夜不惑甩了甩脑袋,勉力的靠着最后一丝清醒往一旁的山林中走去。 这两日吴玉雯住在这里,夜里时不时的能听见林子里传来野兽的嚎叫,若不是她身上早就准备了能驱赶野兽的药粉,也不敢在这里待这么久。 此刻见夜不惑明明都快站不直了还要用佩剑杵在地上一步一步往山林中走去,心中不免焦急,若是他就这样离开,自己还能有机会嫁进王府么? 但碍于外面下着雨,自己脸上的伤口肯定不能沾着雨水,所以她也不能跟上去,只能焦急的喊道: “王爷,那林中有猛兽,您此刻……身体不适,不能进去啊!” 夜不惑充耳不闻,仿佛根本不在意林子有多危险,吴玉雯忍不住有些癫狂的吼道: “为什么?玉雯就当真如此惹你厌恶?如此此刻在这里的是花无坷,你还会如此选择么?” 夜不惑本不打算理她,听她提到花无坷,才开了口: “你算什么东西也能跟她比?” 自从见到夜不惑,大多都是自己在自言自语,他很少和自己搭话,其中两句还说的是要杀了她,说她不配和花无坷比。 从在书院第一次见到夜不惑起,吴玉雯就将他深深刻在了心里,这么多年,她的心意一直没有变过,但是碍于知道她和花无坷有婚约,所以一直压抑自己的感情。 当听到京城有人传他和花无坷不合的时候,吴玉雯本来就压抑了许久的情感终于控制不住,这是老天看见了她的痴情,是老天给了她机会! 她一直等着,等和夜不惑和花无坷真的解除婚约的那一天,等着夜不惑来书院迎娶她的那一天。 可是为什么,等来的是夜不惑用自己的军功为了花无坷换了郡主的封号?等来的是安王府和定国公府不日就要成为亲家的消息? 明明给了她希望,又将她打入死牢,吴玉雯如何能心甘情愿? 终于在父亲的帮助下有了这个和他独处的机会,又见他宁愿毫不留情的用剑划伤自己,宁愿进林子里面去送死也不愿意碰她,心里的恨意越来越甚,她就这样死死盯着他的背影,心里止不住有些扭曲的想着: 若是他就这样死在这里也不错,这样他临死前只有自己陪在她身边,他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再也没有机会和别的女人成亲! 她甚至痴迷的想着,到时候自己出去散步夜不惑和她已经有夫妻之实的事情,让安王府迎她做安王妃,就算夜不惑死了也没有关系,她愿意为他守一辈子! 进了林子的夜不惑已经没有办法做判断自己应该往那一边走,全靠直觉漫无目的的走着,但他没有忘记沿途做一些记号。 夜不惑以往带兵出征时常常在这样的山林中穿梭,所以就算他此刻神志不清也靠着本能找到了一处水源。 他将自己整个人埋入水中,终于感到了一丝缓解。 夜不惑离开后,吴玉雯就一个人在山洞中等着,她此刻脸色有些不好看。 揽月听了她的吩咐,为了给她和夜不惑制造独处的机会,需得明日才回来,夜不惑又将她抛在这里一个人进了山林。 外衫在夜不惑向她挥剑的时候被割破已经无法穿上了,她此刻后知后觉有些冷只能靠着燃起的火堆取暖。 夜里,林子中又传来熟悉的野兽的吼叫,但这次明显比前两夜的吼叫多了一丝凶狠,仿佛遇见了敌人想要用吼声震慑对方。 前两夜明明还很平静的吼声,今夜变得如此危险,吴玉雯猜想一定是那野兽碰见了夜不惑。 心中难免有担忧浮现,一会儿又扭变成恶毒的快意。 “死,死,死了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就算你被野兽啃得面目全非,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吴玉雯抱膝坐着,双目盯着火堆,整张脸在火光的映射下忽明忽暗,使得她脸上若有若无的笑容显得有些阴恻恻的。 一夜无眠,吴玉雯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烧的声音和林子里时不时的吼叫声就这样静静的坐了一夜。 没想到第二日一早,自己还没等到回来的揽月,却先是看见了花无坷。 花无坷见山洞里只有吴玉雯一个人,她心中担忧更甚,甚至没有注意吴玉雯此刻有些衣衫不整。 花无坷急切的问道: “怎么你一个人?夜不惑呢?” 吴玉雯见到花无坷,心里的恨意更是压不住,她勾了勾嘴角,双手环着没有遮挡得肩膀,低下头低声道: “昨日……王爷他……我有些伤着了……王爷去林子里了。” 吴玉雯脸上带上了一抹微红,声音里也有些娇羞。 花无坷听着她意有所指的话,才开始打量起她来,见地上又散落着外衣,她又衣衫不整还如此娇羞的模样,花无坷这才反应过来这吴玉雯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第176章 夜不惑只能死在这儿! 她没功夫和吴玉雯拐弯抹角的说话,直白道: “吴小姐的意思是,你和王爷昨夜一度春风,今日你不适,所以王爷进林子去为你找药了?” 见花无坷听懂了她的暗示却没有生气反而如此直接的问了出来,吴玉雯微微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开口道: “王爷只是没控制住,郡主不要生气。” 夜一本来没听懂吴玉雯刚刚那番话什么意思,但经花无坷这么一‘解释’,他当即就明白了,赶紧为自己的主子说话: “郡主别相信她!王爷对您的心意您是知道的!” 花无坷当然是相信夜不惑的,只是没想到吴玉雯竟然如此行事。 在书院看见吴玉雯的时候,只觉得她有些目中无人还对自己莫名的敌意,那时她也没在意,毕竟对她有敌意的人多了去了。 只是没想到原来吴玉雯竟然盯上了夜不惑,还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 看那石床整洁得很,吴玉雯脸上又有明显的剑伤,明显就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情。 此刻吴玉雯说什么花无坷都觉得不重要,她只想赶紧找到夜不惑: “别说废话!夜不惑在哪儿?” 吴玉雯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根本没信自己的那番挑拨,索性也不装了,勾起一个怪异的笑。 “王爷啊?他死了!他被林子里的野兽咬死了!他再也娶不了别的女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花无坷听见她恶毒的话,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往山洞外走去。 刚刚吴玉雯那番话还是给了花无坷有用的信息,至少知道了夜不惑去了林子里。 走出山洞,花无坷就发现了地上的血迹,血迹一直蔓延向林子。 夜一见花无坷停下,很快也发现了那血迹,他一惊: “王爷在进林子前就受伤了?” 花无坷也想到了这里,本来听见吴玉雯说什么夜不惑被野兽咬死了之类的话她是不相信的,但是他如果在遇上野兽之前就受伤了…… 花无坷眉头紧皱,顺着血迹往林子里走。 林子里面光很暗,地上也有厚厚的腐烂发黑的树叶,即使打着火把也很难分辨夜不惑的血迹,花无坷下令让大家分头寻找。 夜一和青竹跟着花无坷,一路往林子深处走去。 以前和夜不惑在山林中行军时,为了防止走散,玄铁军有专门的记号,用来指引同伴。 夜一进入林中就一直在找那记号,终于在一棵树上发现了刻痕。 “郡主,这里有王爷留下的记号!” 花无坷闻言,急步走了过来,摸了摸那刻痕,一个尖尖,指向右前方。 就在花无坷观察刻痕时,夜一眼尖的在地上发现了一个明显是狼留下的爪子印,他一抬眼就对上了青竹的视线,夜一嘴唇轻抿,看了看背对着他们的花无坷,然后对青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告诉花无坷。 听了吴玉雯的话,又发现夜不惑受了伤花无坷本就担心得紧,若是再让她发现这狼爪印,不知道还得如何担忧。 有了方向,花无坷终于不再向无头苍蝇一样乱转,但是她的心里的担忧并没有减轻。 就在她走过来看夜不惑留下的记号时,她已经发现了那狼爪印,看那狼爪印的方向和夜不惑留下的记号是同样的方向。 花无坷强行让自己忽视它,不去想坏的结果,仿佛这样就能保佑夜不惑平安。 可惜老天好像没有听见她的祈祷。 她一路上顺着夜不惑留下的记号,没走多久就看见了一个水潭。 水潭边上,俨然有一具狼的尸体,尸体上还插着夜不惑的佩剑。 “夜不惑!” 花无坷担忧的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往水潭跑去。 水潭里有一些大石,夜不惑下半身浮在水中,上半身被挡在了大石后面。 花无坷顾不得溪水会打湿自己的裙摆,往水潭中走去,越走近,她闻见越来越浓的血腥味,不仅是狼的血,还有夜不惑的血。 绕过大石,花无坷终于看见了夜不惑的脸。 他脸色苍白如纸,原本嫣红的嘴唇如今也失了血色,胸口的衣服被狼爪抓破,露出血淋淋的胸膛,其他地方也有多处被狼爪抓破的痕迹。 花无坷愣愣的去握他的手,却发现原本无论何时都温暖干燥的手掌如今冷冰冰的像失去了温度一样。 这冷冰冰的手掌让花无坷感到害怕,她忍不住握的更近了些,然后感到夜不惑的掌心有些不平整仿佛有什么东西。 花无坷心下疑惑,将夜不惑的手掌翻过来一看,两条已经被潭水泡的发白的伤口交错横贯在掌心。 碰着夜不惑的手微微颤抖,花无坷眼眶发红却哭不出来,她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应该干嘛,只知道时不时的叫一声夜不惑的名字。 “夜不惑……” 还好夜一在一旁出声: “郡主,王爷需要医治。” “医治……对对!快!回王府!” 花无坷带来的人不少,一行人抬着夜不惑很快就出了林子。 刚刚大家都是从崖上直接下来的,但是现在夜不惑重伤昏迷,只能抬着他走路上去。 夜一开口道: “郡主,属下先带人去找路!” 花无坷摇摇头。 “这路不好找。” 山林中难免有野兽出没,若是路好找,夜不惑一定不会再受了伤的情况下还选择往林子里去而是选择上崖来和夜一汇合。 “那郡主的意思?” 花无坷看向一旁的吴玉雯,揽月已经回来了,见吴玉雯狼狈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得逞,此刻低下头扶着吴玉雯站在一旁,心怕这准安王妃找她们算账。 吴玉雯却毫不躲避花无坷的目光: “看我做什么?” “上山的路在哪儿?” 吴玉雯和她的侍女不会武功,一定是走路下来的,所以问她是最快的办法。 吴玉雯冷笑一声,觉得花无坷天真得很。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让夜不惑活着回去和你成婚?” 吴玉雯眼睛里满是恨意,“你想都别想!夜不惑只能死在这儿!” 夜一没想到自家王爷只身前来寻她竟然还要落得如此下场。 第177章 我知错了,别不理我! 他拔出剑咬牙切齿道: “我杀了你!” 吴玉雯丝毫不惧,“好啊,正好让我和王爷在黄泉路上做伴,等到了下一世,自然就没人能拆散我们了!” “你!” 夜一被吴玉雯气得说不出话,却又碍着需要她引路不敢真的杀了她。 见吴玉雯一副什么都豁的出去的样子,花无坷冷冷的开口: “如果夜不惑出了什么事,本郡主就去上报皇上,吴院长吴风残害忠良,设计害安王丢掉性命,或是受了北国指使才如此行事。” “你说,到时候皇上会不会让你们整个吴家陪葬?” 若是只是让吴玉雯给夜不惑偿命,她自然是不怕的,但是牵连到了父母,吴玉雯自然有所顾虑。 她狠狠瞪着花无坷: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父亲对皇上忠心耿耿,对安王有恩,绝不会联合北国来害安王!” 花无坷凛冽的眼神看着她。 “你试试,若是夜不惑真的有什么事,看本郡主能不能让你整个吴家给他陪葬!” 吴玉雯还没有疯狂到为了成全自己搭上整个吴家,她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但还是松了口。 “跟我来。” 路上,花无坷已经给夜不惑喂下了解毒丹,这解毒丹能解百毒,催情药自然也不在话下。 回到了王府,已经有御医等着了,夜不惑被送进房中,花无坷还想亦步亦趋的跟上去却被御医拦了下来。 “郡主,王爷交给老夫您放心,您在外间歇着。” 花无坷不放心,想求求御医让她进去守在夜不惑身边,结果御医说完就关上了房门没给花无坷开口的机会。 夜不惑如此虚弱主要是因为催情药,他为了压制那东西耗费了太多了内力才变得虚弱,如今药已解,剩下的不过是些看起来骇人的外伤罢了。 这是这伤口泡了一夜,处理的过程有些吓人。 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看得花无坷心里惊慌不已,手脚都有些没有力气。 青竹找来椅子,去扶花无坷,花无坷任由青竹拉着自己,眼睛却一动不动的盯着夜不惑的房间,只是顺着青竹的力道后退然后又被她压着肩膀坐下。 过了好几个时辰,终于御医打开了房门。 花无坷一下子站起身走过去,“如何?” “禀郡主,王爷已无大碍,只需将养几日便可。” 花无坷闻言,谢过御医就迫不及待的往屋里走去。 花无坷走到床榻边,看着夜不惑的脸恢复了些许血色,她缓缓坐下,又轻轻握住夜不惑苍劲如玉的手指。 夜一见状,挥退了众人,只留二人在房间里。 花无坷摩擦着他的手指,眼尾开始泛红,许是心中有了着落,眼泪也终于寻得了出处,从眼眶中掉落下来。 眼泪落到夜不惑的手背上,砸得夜不惑手指微微一动,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看见花无坷握着他的手指,低着头默默掉眼泪,夜不惑有些心安又有些心疼。 心安这次终于不是幻觉,而是花无坷真的在他身边,又心疼花无坷流泪。 刚刚清醒,嗓子还有些低哑,他低声开口道: “哭什么?” 花无坷微微抬眸,看见夜不惑正睁着眼瞧她, “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躺在水潭里的样子有多吓人!” 夜不惑微微撑起身子想给她擦眼泪,却被花无坷按着躺了回去。 “你别动,小心伤口!” “都是小伤,无碍,别哭了,嗯?” 花无坷撇过头不理他。 夜不惑知道这次自己真的吓到她了,道歉到: “我知错了,别不理我。” 花无坷还是不看他,“错哪儿了?” “我不该一个人下山崖去寻吴玉雯。” 提起吴玉雯花无坷更气了,她转过身,瞪着夜不惑。 “你还说!你知不知道她对你有非分之想?” 夜不惑无奈道:“吴风帮过我,又以此为说辞要我去寻他女儿,我无法拒绝,至于吴玉雯,我也是才知道……” 花无坷哼了一声,显然不想轻易原谅他。 夜不惑继续道: “岁岁,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发誓,就算当时中了她的奸计我也绝对没有让她玷污我一根手指头!” 花无坷本来就相信他,不过是看到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气他没有好好保护自己罢了,听他把自己说得像是什么要为了她守身如玉的黄花大闺男一样,花无坷没忍住弯了弯嘴角。 虽然这一丝弧度很快就被花无坷压了下去,但还是被一直盯着她看的夜不惑瞧看了。 夜不惑‘乘胜追击’,将自己被细纱布包裹住的手掌抬起来放在花无坷眼前。 “她想逼迫我,我为了保持清醒,不让她靠近只能用剑划自己。” 明明是低哑的声音在缓缓述说,花无坷却总觉得夜不惑这语气委屈得很。 她没忘记这掌中的伤口被水泡的发白的样子,本以为是被狼伤的,没想到是为了抵抗药效自伤的。 花无坷顾不得和他生气,轻轻捧着他受伤的手,小心的呼了呼。 “还疼么?” 见哄好了花无坷,夜不惑也不装了,用没受伤的手揽过花无坷让她靠在自己胸口。 “不疼,还好岁岁及时找到了我。” 花无坷陪着他静静躺了一会儿,良久,才开口道: “我讨厌吴玉雯。” 果然还是吃味的,信任是一方面,但任谁听了吴玉雯那些挑拨离间的话都不可能当作无事发生。 夜不惑,用下颚蹭了蹭她的发顶,道: “放心,她再也不会出现在你我面前。” 今天一整日都在担忧夜不惑,花无坷一直没有吃东西,靠着夜不惑的胸膛没多久她的肚子就咕咕叫了。 “留下来陪我用膳好不好?” 花无坷也想着,反正今日都已经见面了,不如再多待一会儿,应下了。 用晚膳时,花无坷听见夜一来禀报: “王爷,已经将您的意思告知吴家了,吴风表示明日就会送吴玉雯离开京城。” 就在不久前,夜不惑让夜一给吴家传话: “让吴玉雯离开京城,或者他们全家一起离开。让吴风自己抉择。” 第178章 你休想碰我 看在吴风的份儿上,夜不惑不取吴玉雯的性命,只是他欠吴风的人情,从此一笔勾销。 吴风就算在疼爱女儿,也不会为了她将整个吴家搭进去,夫人才生下小儿子,离开了京城拿什么给小儿子铺前程。 所以吴风很果断的答应下来要将吴玉雯送走。 夜不惑的伤养了几日,已经不痛了,若不是花无坷派了人来专门日日盯着他不准他多动怕扯着伤口,他早就下地活动自如了。 花无坷派来的人是送给她的暗卫,虽然已经认了花无坷为主,但夜不惑这个王爷还是有余威的。 本来想着警告他们别给花无坷告状自己就可以就不用整日躺着养伤了,结果花无坷让那暗卫给夜不惑带话: “夜不惑,若是成亲那日你身上还有伤,你休想碰我!” 这话精准的敲在了夜不惑的死穴上,乖乖的在床上多躺了几日。 一晃,大婚之日来临。 花无坷早早的就被青梅叫醒,起床梳洗打扮。 伺候着花无坷穿上夜不惑派人送来的嫁衣,青梅啧啧称赞,尽管夜不惑送来的那一日花无坷已经试穿过了,但再见一次,青梅依然觉得很惊艳。 花无坷穿着正红色的嫁衣上面用金丝绣出花纹又用珍珠点缀,还配有底色为孔雀蓝的霞帔,头面是镶嵌着大颗珍珠和蓝宝石的黄金凤冠,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出府前,花无坷先拜别了家人。 “祖父,父亲。” 花竹空和花容钰笑着点点头。 “去,别忘了多回家看看。” 花无坷是由花无境背着出定国公府的,刚到了府门口就听见来看热闹的百姓在讨论这场亲事。 “啧啧,这安王真是大手笔啊!” “是啊,听说下聘那日就送来了几十箱子的珠宝,今日接亲又是十里红妆!这郡主嫁过去真是享福啊!” “嘿,你们瞧没瞧见?这郡主的嫁妆也不少啊,看这浩浩荡荡的队伍,都是定国公府给的底气啊!” “……” 在啧啧称赞声中,花无境背着花无坷到了轿子前,夜不惑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她走近,伸手将花无坷扶上花轿。 “岁岁。” 夜不惑叫了她一声,却没有说更多的话,只是捏了捏她的手掌。 经历了这么多,终于要和夜不惑成亲了,花无坷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但是经他这么一握,倒是没由来的安心了不少。 接到了新娘子,队伍便敲锣打鼓的往安王府而去。 夜不惑穿着大红色的喜服骑在马上,嘴角的笑容虽然不明显但还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心情很好,还时不时的像街道两旁看热闹的百姓点点头,偶尔听到有胆子大的百姓向他道喜,他还淡笑着回复。 “恭喜王爷!” “多谢。” 夜一和几名侍卫今日也脱下了黑色的衣裳,换了身喜庆的衣服,跟在夜不惑身后向百姓撒些碎银,让他们沾沾喜气。 夜不惑大婚,皇上按照礼数亲自到访,拜高堂的时候便拜见了夜岚峰随后花无坷就入了洞房。 花无坷在喜床边坐下没多久,房门就被敲响。 青梅打开房门,就见王府的厨娘站在门外。 “奴婢得王爷吩咐,来给王妃送些吃食。” 青梅闻言赶紧将托盘接过来,又给了厨娘赏银,“麻烦厨娘了。” 厨娘却是摆摆手,“这都是奴婢该做的,姑娘不必客气。” 青梅见她不受赏银,心中赞叹,不愧是王府的下人,果然是规矩得很。 “小姐,用点吃食,都是姑爷吩咐送来的。” 花无坷也的确有些饿了,将盖头掀起来一半放在凤冠上就拿起了筷子。 夜不惑让人送来的食物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让花无坷不必顾及妆容就能放心的用膳。 夜不惑在前院和前来喝喜酒的宾客们敬酒,心却是早就飞到花无坷身边去了。 等送走了皇家来的人,他将宾客交给夜一和花无境,自己往后院去了。 花无坷用完了膳食,又将盖头重新放了下来,夜不惑推开房门看见的就是她端坐在床榻边乖乖等着他。 见到夜不惑进来,青梅青竹很自觉的悄声退下,并带上了房门。 拿过一旁的玉如意,夜不惑将红盖头掀起来放在一旁。 听见青梅出门并且关上房门的声音,花无坷就知道是夜不惑来了,她突然有些害羞,不敢抬头,所以夜不惑一掀起盖头看见的就是微微低着头的花无坷。 看见她害羞,夜不惑轻笑着半跪蹲了下去然后抬头看向她,抚摸着她的脸颊。 “饮合卺酒?” 花无坷点点头,然后被夜不惑牵着手走前一旁摆着的合卺酒,交杯饮酒的时候夜不惑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花无坷则是眼神虚虚的到处看就是不敢和夜不惑对视。 酒杯放下,夜不惑又将花无坷按坐在梳妆台前。 “凤冠重不重?我帮你取下来好不好?” 这凤冠奢华精致,镶嵌了不少珍宝,的确是有些份量,戴了一日,花无坷觉得脖子都快被压弯了,应道: “嗯。” 花无坷头上不仅有凤冠,还夹杂着许多珠钗,十分繁琐,夜不惑怕弄疼她,很耐心的一只一只将珠钗轻轻取下。 待发饰取了干净,夜不惑就着这个站在花无坷身后的姿势弯下腰,双手环住她的上半身,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她的,满足道: “岁岁,我们终于成亲了,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开心?” 花无坷将手放在夜不惑环在她腰间的手背上,看着镜子里面夜不惑闭着眼睛紧挨着她脸颊的模样,忍不住露出笑意。 “我也很开心。” 夜不惑一手将她抱的更紧,另一只手将她的脸捧过来跟自己对视。 “我的伤已经全好了。” 花无坷想起自己派暗卫递给她的话,腾的一下红了脸颊,不敢对上夜不惑热烈的视线,极轻极短的应了一声。 “嗯。” 见她羞得像是含苞的花朵,夜不惑嘴角的笑意更甚,凑到她的耳边低哑着说道: “抱着我。” 第179章 安静得令人心慌 花无坷的手将将环上夜不惑的脖颈,夜不惑就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向床榻走去,珠链垂落,圈出一方小天地。 微风拂过的夏夜,含苞待放的花朵在雨露的浇灌下缓缓盛开,月色下,美得令人心尖颤动。 月光渐渐被云朵遮盖,微凉的夜风也消散不见,花朵不再摇曳,静静的迎来朝阳。 新婚第一日,青梅并没有去叫花无坷起床,一直到日头高高挂起花无坷才有转醒的迹象。 日光透过窗户又透过珠帘,刺得花无坷蹙了蹙眉头然后往旁边一偏,这一偏就埋进了一片温热里。 夜不惑原本侧着身子用手撑着头,静静的看着花无坷安睡的样子,结果她这一滚就滚进了他怀里,夜不惑索性伸手将她抱紧,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再不起床,府里的下人都要以为岁岁是懒虫了。” 花无坷原本就半梦半醒,一听到夜不惑的声音,就更清醒了。 但昨夜休息得晚,花无坷整个人懒懒的,还不想离开被窝,她捏了捏夜不惑腰间的肉,不满道: “还不都是怪你……” 夜不惑将花无坷在他腰间作乱的手握住凑到嘴边用嘴唇碰了碰,像给发脾气的小猫咪顺毛一般道: “嗯,怪我,用了午膳再睡行不行?” 早膳已经错过了,到了这个时辰,花无坷的确也饿了,她闭着眼,埋在夜不惑胸口的脑袋小幅度的上下点了点。 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点头的动作,却蹭得夜不惑心里痒痒的,顺从心意低下头用唇在花无坷的额头蹭了蹭。 这几日,夜不惑向朝廷告了假不用去上朝,所以用完膳后他又陪着花无坷睡了一会儿,直到花无坷彻底睡醒。 虽然不去朝廷了,但是玄铁军报上来的事还得处理,夜不惑不得不去书房处理事情,半哄半骗着将花无坷也带了去。 从夜不惑的书架上随手抽了本书,花无坷往椅子里一坐就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看着。 刚开始还端坐着,没一会儿就觉得腰累的很,开始频繁的换着坐姿。 夜不惑处理着事务,还时不时的关注着她,见她坐得不舒服,立马将夜一召至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 很快,夜一就带着两个人抬着一张贵妃躺椅走了进来,指挥他们小心摆好。 “这儿,就放这儿。” 夜不惑的书房不小,但除了必要的桌椅以外放的都是一些书架字画一类的东西,何曾有过贵妃躺椅这种享乐的物件儿? 花无坷看向夜不惑,问道: “给我准备的?” 夜不惑嗯了一声,又取来一个软枕放在贵妃躺椅上,然后才牵着花无坷让她坐下。 “腰不舒服,垫着这软枕会好一些。” 花无坷毫不客气的往那软枕上一靠,果然舒服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相伴了一会儿,夜一进来打破了这个氛围。 “王爷,王妃,萧大人刚才入宫去了。” 听见夜一的话,二人对视一眼,花无坷问道: “萧大人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回禀王妃,萧大人这个时辰还匆匆往皇宫而去,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夜不惑颔首,“知道了,下去。” 夜一走后,花无坷还在怀疑,“这才过了多久?萧大人这么快就查到东山头是夜初霁的手笔了?” “我将沈逸交到他手里了,若是有了沈逸萧立秋还查不出来,他这大理寺卿也不用当了。” 花无坷没想到夜不惑就这样轻易的将沈逸交了出去。 “你也不怕沈逸和那韩冰一样,被夜初霁暗地里害死?” 夜不惑笃定的摇摇头,“不会。” “沈逸活着的消息只有我们知道,夜初霁早就忘了这么一个人了,何况我派人暗中给夜今安透了点消息,他知道这大理寺有人能将夜初霁咬出来,派人去将大理寺护得牢固得很。” 如夜一所报,萧立秋果然已经查到了夜岚霁身上,眼看着此事牵扯上了太子,萧立秋谨慎的赶紧进宫禀报夜岚峰再做定夺,免得查到后面惹祸上身。 事关重大,快到晚膳时,夜岚峰派人来王府将夜初霁召进了宫里。 临走前,夜不惑嘱咐道: “好好用膳,别饿着。今夜不知什么时辰才能回来,不必等我。” 花无坷送他出门,看着他上了马车离开。 夜不惑一到皇宫,就被公公引着向养心殿走去。 “王爷,您可得劝着皇上点啊,不知道萧大人上报了什么,皇上发了好大的火。” 夜不惑和夜岚峰父子关系不甚和谐这事又不是什么秘密,劝夜岚峰这种事是万万落不到夜不惑头上的。 不过是这公公是以前跟在先皇身边的老人,看着夜不惑长大,所以变着方的提醒他别去触霉头罢了。 夜不惑颔首,“多谢公公。” 此后的一路,公公没在开口,毕恭毕敬的在前面带路。 夜不惑进了养心殿,看见夜岚峰坐在上首,脸色很是难看,站在下面的萧立秋还是一副拱手禀报得样子,一动不动。 养心殿的气氛安静得令人心慌,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是大气也不敢出。 “皇上。” 夜岚峰摆了摆手,免了夜不惑的礼。 “坐下,萧立秋,你也坐。” 以往都是叫萧爱卿,今日直呼姓名,看来夜岚峰的确对这个案子结果很不满。 很快,沈丞相也来了,他跪地行礼时,夜岚峰就坐在上首阴沉着脸看了他半晌,直盯得沈丞相觉得自己的后背发凉才被允许起身。 后来,陆陆续续的又来了许多大臣,其中就有花容钰父子。 他们和夜不惑对视一眼,然后就快速坐下了。 众人看这架势就知道今日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一个个的都谨慎着没有莽撞开口。 夜岚峰也不管他们,就这么阴沉着脸坐着等着。 一会儿后,公公进来小声禀报: “皇上,太子来了。” 夜岚峰这才动了动眼皮,看向外面,开口道: “宣!” “父皇。” 夜初霁走进来,毕恭毕敬的行礼,却听到夜岚峰暴怒的声音响起。 第180章 皇上当真不知道原因? “混账!给朕跪下!” 夜初霁心中诧异,不明白夜岚峰缘何发这么大的火。 “敢问父皇,儿臣做了何事惹父皇不悦?” 夜岚峰将萧立秋呈上来的文书一把扔到夜初霁面前,沉声道: “你自己看!” 夜岚峰捡起文书,才看清上面的东西脸色瞬间惨白,他赶紧跪下: “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儿臣根本不知道这什么东山头,求父皇明鉴!” 文书上都写得一清二楚这夜初霁还不承认,夜岚峰更生气了。 “冤枉?谁敢冤枉你堂堂太子殿下?” 夜初霁毫不犹豫的将夜不惑扯进来,道: “是夜不惑!一定是他!玄铁军缺兵器,所以他私采铁矿!” 沈丞相原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听见夜初霁的话,他才反应过来是东山头的事情暴露了,他赶紧起身跪下,替夜初霁开脱道: “皇上,太子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此事应当是被奸人陷害!” 他说着还看了一眼夜不惑,话外之意,不言而喻。 夜不惑却是一点也不慌张,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丞相可别血口喷人,本王可受不得别人的污蔑。” 夜岚峰听见这话脸色并没有好转,反而更难看了,毕竟玄铁军缺兵器还是因为朝廷迟迟不发,这件事大家都心照不宣,但是被大庭广众的说出来,夜岚峰也有些挂不住脸。 “八弟此前不久才给朕禀报他们在北漠关发现了铁矿的线索,如何会私自开采?朕不是傻子!你们找替罪羊也找个能说服朕的!” 夜初霁没想到夜不惑早就献上了铁矿来表忠心,害得他这一举动不仅没能拉夜不惑下水反正惹得夜岚峰更是怒气冲冲,他又开始喊冤: “父皇也不能仅凭一纸文书就定儿臣的罪,儿臣的确是冤枉的啊!” “萧立秋,证人呢,带上来。” “是。” 很快,穿着囚衣的沈逸被押了上来跪在夜岚峰面前。 看见他,沈丞相心里一惊,没想到韩冰死了,他竟然还活着! “罪臣沈逸,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行了。” 夜岚峰不耐烦的打断他,“说,你知道的事。” “罪臣奉丞相之命押送粮草前往北漠关,中途遇到了捕风镇的匪寇,因为事先得到了丞相的授意,罪臣并未反抗任由他们将东西抢走还无意中听见韩冰说要将东西送到东山头去。” 沈逸是沈丞相安排的人,夜初霁根本不认识,所以看他被押上来的时候也没有多慌张。 没想到他竟然将此事知道得如此清楚! 见沈逸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字,夜初霁思索了片刻,咬咬牙,准备一狠心将此事推到沈丞相身上尽力将自己摘干净。 “父皇,此事与儿臣无关啊!都是丞相他……” 夜初霁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门外执意冲进来的皇后打断。 公公见此,赶紧请罪道: “皇上恕罪,奴才实在是拦不住娘娘啊!” 夜岚峰挥挥手让公公退下,开口道: “皇后来的正好,你看看你养出来的混账东西!” 养心殿里有皇后的眼线,她就是听到了消息才匆匆赶来,夜初霁是她的指望,她不能看着夜初霁栽在这件事儿上,也不能沈丞相来扛下所有将整个沈府搭进去。 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她了。 皇后走到大殿中央跪下,开口道: “此事是臣妾所为,和父亲还有太子无关,请皇上责罚。” 夜初霁可以利用沈丞相,可以将嫡亲的姐姐嫁出去,但他没想过让自己的母亲来给他顶罪。 “不,不是的!和母后没有关系!” 沈皇后目不斜视,看着夜岚峰道: “东山头的铁矿是臣妾开采的,捕风寨是臣妾派人去的,就连韩冰也是臣妾派人截杀的。” 皇后还说出了好一些牵扯在这件事中的人,若不是事先知情,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夜岚峰见她跪在下面神色自若,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怒得站了起来, “原来是你!沈月华你贵为皇后为何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沈月华看着夜岚峰,自嘲的笑了一声,道: “皇上当真不知道原因么?” 听见她的话,夜岚峰眼神闪了闪,“朕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沈月华竟然笑了几声,还笑出了声, “呵,皇上真的不知道么?若不是你宠那贵妃和她儿子,几次三番的想要废了我的皇儿,臣妾何至于去私采铁矿来换银钱为我儿谋划?” “皇上莫不是忘了先皇是如何你对你先皇后的?如今你也要做出同样的事你让我如何不恨!” 先皇宠爱夜不惑母子,所以最后立了遗诏想摒弃夜岚峰这个嫡长子将皇位传给夜不惑。 对此夜岚峰恨了先皇许久,却一步一步步了先皇的后尘。 夜岚峰自知有些理亏,火气也下来了一些,但还是不悦道: “那你也不能对朕的天下不利!” 沈月华今日本就是想来救夜初霁和沈家的,要的也不是夜岚峰认错。 “臣妾认罪,臣妾只请求皇上看在太子如今的处境和您年轻时的处境一样的份儿上,不要夺走他应得的东西!”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沈月华拔下头上的金簪子一下子刺破了喉咙。 “母后!” 夜初霁大喊着爬到沈月华身边,将她抱在怀里,红着眼睛一声声叫着她。 “母后,母后,您别吓儿臣。” “太医!太医呢?快给孤滚过来!” 鲜血从伤口涌出,很快弄脏了皇后的华服,她想开口说话却不停的有血从嘴巴咳出来。 沈月华用带血的手掌摸了摸他的脸,无声说道: 吾儿,这是母后最后能为你做的了,你一定要坐上那个位置! 说完,沈月华就彻底没了气息。 这件事被沈月华一人揽下,她又自刎于大殿上,已经没有在查下去的必要了。 当初夜岚峰还只是皇子的时候,他沈月华也有过相濡以沫的日子,后来有了贵妃和夜今安,不知不觉就对沈月华疏忽了。 直到人死在他面前,夜岚峰脑袋里关于她的记忆一股脑全都涌了出来。 第181章 我到底算什么 夜岚峰有些疲惫的摆摆手,道: “都下去,朕想静一静。” 夜今安早就等着夜初霁被废了,好不容易抓到他犯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让他如此轻易的就脱罪了。 “父皇,太子和此事一定脱不了干系!不能如此轻易将这件事揭过!” 夜不惑闻言看了夜今安一眼,本想着夜初霁若是被废了让夜今安坐上那个位置也不错,没想到他竟然是个蠢货,如此愚昧,如何能当大任? 果然,夜今安话音刚落就被沈丞相将话接了过去。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摁着太子的头让他认罪么?”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皇后是为了……” “够了!” 沈月华才用自己的死引起了夜岚峰的愧疚,现下,夜岚峰是肯定不会处置夜初霁,相反还会保住他。 夜岚峰打断夜今安的话,不悦的看了他一眼,道: “此事朕自有定夺,无需你多话!” 夜初霁抱着沈月华,悲痛得真心实意,一点也没在乎夜今安说了什么。 这副样子落到夜岚峰眼里,更是惹得他起了恻隐之心,吩咐道: “来人将太子扶回东宫,好生伺候着!” 夜不惑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走到屋外,发现里面竟然还亮着。 将房门推开走进去,就见花无坷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闭着眼睛头一点一点的,俨然是困得不行了。 夜不惑放轻脚步走过去,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取出身后的软枕将她扶着慢慢躺回床上。 花无坷刚一躺平,就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夜不惑还保持着扶着她弯腰的样子,花无坷手一伸就环住了他的脖子。 刚睡醒的嗓子还有些哑哑的: “没牵扯到你?” “没有。” 夜不惑还等着花无坷问下一句,问夜初霁如何处置,结果花无坷听完这句话,就安心的沉沉睡了过去。 还以为她等到这么晚是想知道东山头的事情如何了,没想到只是为了确认他的安危,夜不惑弯起嘴角在花无坷光洁的额头蹭了又蹭。 到了花无坷回门的日子,两人用过早膳便去了定国公府。 花无坷一见到花竹空便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祖父,我好想您!” 花竹空拍了拍她的脑袋,打趣道:“都当安王妃了怎么还如此小孩子心性?” 花无坷理所当然的回了句:“在祖父面前,岁岁当然是小孩子了!” 昨日,夜岚峰刚让他们都退下时,夜不惑站了起来,道: “皇上,北漠关缺兵器一事,还请皇上早日定夺。” 夜初霁刚刚才为了脱罪将她们缺少兵器的事情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夜岚峰此刻也不好推脱。 终归是为了夜国的江山,夜岚峰这样想着,便应允道: “你交上来的矿图,便由你自己处置。” 陪花无坷和花竹空话了一会儿家常,夜不惑便和花容钰父子安排开山采矿的事情去了。 在定国公府住了一夜,第二日两人才起身回到王府。 刚回到王府,就收到夜一传来宫里的消息: 私矿的事被夜岚峰压下,宫里只说皇后娘娘病故,不日便以皇后之礼发丧。 北国使臣就在这几日离京,嘉兰作为和亲公主自然要和北国使臣一起离开。 但是沈月华离世,嘉兰虽然对沈月华将自己嫁去北国做侧妃一事心中有不少埋怨,但还是惦记着母后对自己的疼爱,想要为她守孝。 “皇姐的心意母后知晓的,守孝就不必了,早日和北国使臣一起离开。” 没想到夜初霁竟然连这件事也不答应,但嘉兰也不是来寻求他的同意的。 “本宫为母后守孝是本宫自己的决定,无需太子答应。” 夜初霁冷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对她的侍卫吩咐道: “皇姐因为母后离世心绪不佳,这几日你们好好服侍着,千万不要耽搁皇姐出嫁的日子。” “是。” 嘉兰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应答他的侍卫首领凌霄,然后看着夜不惑不敢相信的问道: “你在本宫身边安插你的人?” 夜初霁:“孤和母后也是担心皇姐,有孤的人守在皇姐身边,大家都放心。” 所以这件事母后也知道……嘉兰一个踉跄差点没有站稳,幸好被身后的凌霄扶了一把才没有摔倒在地,她险恶的挣开凌霄的手。 “滚开,别碰本宫!” 在凌霄身上发泄了怒火,嘉兰又转过头看着夜初霁喃喃问道: “在你和母后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夜初霁冷眼看着她神伤的样子,冷漠道: “只要皇姐安心出嫁,为孤争取到北国的助力,孤自然会感恩皇姐,也会帮助皇姐登上北国后位。” 所以如果我对你没有利用价值,就不是你的皇姐,不是母后的女儿了是么…… 嘉兰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终于没有将这话问出口。 “本宫知晓了。” 说完这句话,嘉兰头也不回的离开。 回到了公主府,嘉兰就发现自己被严密看了起来。 说什么好好服侍,不过是监视着她务必要她嫁去北国罢了。 母后和同胞弟弟将她看做上位的工具,原来的疼爱和姐弟情意不过都是毒药外面裹着的糖衣,就连自己最信任的凌霄,也是夜初霁的人。 嘉兰看着房门外时刻守着的人,心里倍感凄凉。 “公主,您好歹用点膳,从昨夜从宫里回来开始,您一口东西没吃,奴婢都要担心死了。” 晚荷担忧的劝慰着,希望嘉兰能吃点东西,却惹得嘉兰更加心烦。 “行了,本宫没胃口,都撤下去。” 晚荷没办法,端上盘子走了出去,凌霄看在眼里,不一会儿他就出了府去。 离公主府三条街的地方有一家卖馄饨的铺子,这铺子不大但总客人总是络绎不绝,可见有多美味。 三条街不算近,馄饨在汤中泡久了又易碎,为了让嘉兰能吃到完整的馄饨,凌霄一路快马加鞭又小心翼翼的将馄饨放在胸口用一只手小心的托着护着。 第182章 如此衷心的狗,可惜是别人的。 回到公主府,凌霄将馄饨交给了晚荷。 “找个精致的瓷碗装着,送去给公主。” 热腾腾的馄饨很快被送到了嘉兰面前。 这馄饨她偶然吃到一次,然后就喜欢上了这个味道,常常吩咐凌霄去给她买来。 嘉兰嗅到熟悉的味道,终于觉得来了些胃口,用汤匙舀了一颗放进嘴里。 看见嘉兰终于愿意用膳了,晚荷高兴道: “您终于愿意吃些东西了,还是凌霄侍卫了解您。” 嘉兰握着汤匙的手一顿,问道: “他买的?” “对啊,三条街的距离呢,凌霄侍卫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没用到就买回来了。” ‘铛’的一声,汤匙被一把丢进碗中,溅出一些汤水。 晚荷见嘉兰突然冷了脸,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她吼道: “滚进来!” 凌霄从门外一进来,就听见嘉兰冷嘲热讽道: “怎么?夜初霁怕怕本宫饿死了没人去北国联姻所以还吩咐你监视本宫吃饭?” 凌霄被馄饨烫得通红的手不自觉的颤了颤,轻声开口道: “此事和太子无关,公主殿下不必因为这就饿着自己的肚子。” 她看着面前低着头的侍卫首领凌霄,阴阳怪气道: “呵,这是关心本宫?没想到本宫身边竟然养了一条如此忠心的狗,可惜,是别人的。” 凌霄低着头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任由她讽刺。 凌霄低着头一个字也不说任由她发泄的样子让嘉兰提不起一点兴致,她随手将馄饨拂到地上,瓷碗破裂发出清脆的声音。 “滚下去,本宫不日就跟着北国离开,就剩下这几日的时间,你也不用在本宫面前装什么忠心耿耿。” 凌霄是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自己一旦嫁去了北国替夜初霁拉拢了这层关系,对夜初霁来说自己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他也不会再让凌霄跟在她身边。 嘉兰说完起身往里间走去,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凌霄不大但是清晰的声音: “属下会一辈子跟在公主身边,保护公主。” 嘉兰心头一颤,这话以前也听凌霄说过,那时她听见这话笑得很开心,如今在听见只觉得讽刺。 “怎么?到了北国还要替夜初霁监视着本宫?” 说完,她走进里屋关上了房门,不管身后的凌霄是什么反应。 已经是夏末秋初,院子里的叶子渐渐开始发黄。 花无坷闲来无事,非要拉着夜不惑在院子里比划比划。 铁链穿过空中的黄叶直直向夜不惑缠去,夜不惑侧头一偏,随后用剑卷起一道疾风将地上的黄叶裹挟着飞到空中扰乱了花无坷的视线。 夜一从府外回来时,看见的就是二人出手果断但都没有真的伤到对方,唯一受伤的就是满院的花草树木,被一道道剑气惊得扑簌簌的掉叶子。 “王爷,王妃,银子的去处有线索了。” 根据徐尚明手中的账本,二人圈出来几个可疑的地方,辉县,霍县,奉城,安排人暗中查探了这么久,总算来了消息。 二人紧挨着坐下,一同看着夜一呈上来的信。 辉县处在交通要塞之处,周围几个县的人常常来这里易货,来往的人多。 霍县土地肥沃,县中多是以种地为生的农民。 奉城处在群山之中,只有一条大路通往城中,常常有携带大量货物的商队出没。 看完信之后,花无坷道: “这奉城有古怪。按地形来说此处应是贫瘠之地,但总能发现商队运着大量物资出没的踪迹。” 夜不惑嗯了一声,接着她的话道: “且群山之中,最能隐藏私兵的踪迹。” 奉城成了重要怀疑对象,二人决定亲自去打探一番。 为了不引人注目,二人宣称趁着冬日未来要出去游玩一番赏赏秋景。 这件事传到了花府林似玉耳朵里,她挑了挑眉,自己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眼见着就是毒发的日子,林似玉以往都是靠着自己制配的缺了一味药材的解药度过。 但前段时间发生了老夫人和孙如慧的事,动静太大似乎引起了花无坷对花府的注意,出于谨慎,林似玉已经很久没有研制白骨毒和它的解药了。 “走得还真是时候。” 林似玉轻笑道。 奉城离京城不算近,夜不惑和花无坷分别带了夜一和青竹随行,三天就到了临近奉城的萧县。 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人决定先去奉城打探一番,留夜一和青竹在萧县随时准备接应。 信上说时常有商队出没奉城,所以两人装扮成一对出来经商的夫妻雇了一个马车前往。 马夫赶着马车沿着去奉城的路行驶,刚刚走到一半才进入群山中就遇到了一个关卡。 几个穿着灰布短衫的男子用木栅栏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的,大声呵斥让他们停下。 “停下!停下!来干嘛的?” 花无坷两人找的车夫是萧县的老手,经常受其它商人的雇佣带着他们到处跑,应付这种情况熟练得很。 不过是想拦路赚点银子罢了,车夫这样想着。 “哎哟,几位爷,我家主子是南方的富商,到北方来游商来了。听说奉城是个好地方,所以这不是想来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够跟着各位爷发财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下了马车给几个男子都打点了碎银子。 马夫笑得一脸献媚,以往遇到的人最吃这一套,恭维几句爷,在赔个笑给点银子,很快就挥挥手让他们过去了。 但奇怪的是,今日这招竟然行不通了。 银子是收下了,但还是一脸凶狠的拦着路。 “滚滚滚!这里没有你们能做的买卖!” 马夫又好说歹说,但是那几个男子就是一脸‘这事儿没法商量’的样子,他也有些没法子了。 回到马车边,马夫低声问道: “在下尽力了,您二位不然换个地方做买卖?” 都不问两人是做什么买卖就说做不了。 夜不惑和花无坷对视一眼,果然有问题。 夜不惑坐在马车里,对着外面的几位男子开口道: “在下手里有一批粮食急着出手,到过好几个城池都遇不到合适的买家,不知奉城是否能买下这批粮食?” 第183章 怎么觉得凉飕飕的…… 养兵需要不少的粮食,就算夜初霁手上只有几千个私兵,这粮食的消耗量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上次抢的那批朝廷发的粮饷应该也快用完了。 夜不惑猜测奉城现在肯定在想办法买粮,只是怕引起注意所以不敢光明正大的买。 果不其然,听见他手里有粮,几个男子一改之前凶狠的脸,变得有些犹豫起来。 几人对视一眼,其中有一个看起来像是这几人领头的男子开口道: “你们在这儿等着。” 说完他就顺着路往奉城里面跑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他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个拿着刀的壮汉。 男子喘着气挥挥手让其他几个男子将栅栏打开,然后其中一个壮汉开口道: “城主要见你们,跟我来!” 人可以进去,马车却是不能,夜不惑给了马夫一锭银子,开口道: “既如此,你先回萧县等着。” 马夫接过了银子,看懂了夜不惑饶有深意的眼神,心下了然道夜不惑这是让他回去给等在萧县的另外两人送信呢。 “是。” 花无坷和夜不惑被几个拿着刀的人围着向奉城走去,想起自己此刻的身份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商人之妇,她故作胆怯的看了一眼他们手中的刀然后拉着夜不惑的衣袖往他身边靠了靠。 引来身后跟着的几人不屑的嘲弄声。 奉城在山中,城中的房子都依山而建。 城主于海住在山谷的正中间,几个带刀的男子领着二人走到于海屋外,恭敬的敲了敲门,得到了回应之后才将门推开开口让二人进去。 二人走进去,如普通商人一般恭敬的行了个礼。 “城主。” 于海没有说话,眼珠子转动,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见二人确如其他商人一般穿着昂贵却不稀缺的料子后,才开口道: “你们有粮?” 夜不惑:“是。” “为何不去其他地方卖?奉城道路闭塞,你们怎么不选个四通八达,人来人往的地方?” 夜不惑淡淡的笑了笑,回答道: “这批粮食是在下偶然得到,不便让太多人知晓,自然不能去人多眼杂的地方。” 于海挑了挑眉,听懂了夜不惑话里隐晦的信息。 看来这批粮食来路不太干净,所以才想找个‘穷乡僻野之地悄悄处理掉啊。 这可真是正合他的意。 不敢在市场上大肆收购,就是怕那些商人不能守口如瓶将此事传了出去引起麻烦,但眼前这人的货来路不明,这笔交易他肯定不敢往外宣传! 于海想到这里,觉得这笔买卖可行。 “行,这批粮食本城主要了!东西现在在何处?” “东西自然放在在下信得过的地方,城主派人跟着在下去拿便是。” 于海闻言敛着眉,不赞同道: “这可不行。” “在本城主拿到东西之前,你不能离开!” 于海这回答也在夜不惑的意料之中,若是轻易让他进出,奉城的事早就藏不住了。 “城主的意思是?” “你将地址写出来,本城主派人去拿,待拿到了东西,本城主自然会放你离开。” 夜不惑将事先安排好的一处地方写给了他,然后二人就被带了下去。 于海戒心重,怕二人有异,将它们安排在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好让人时时刻刻盯着,还美其名曰‘和自己一起住在城中心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地点写的是离奉城有两日路程的地方,一旦于海派去的人发现那里并没有他们要的东西,等他们回来于海就会发现被骗了。 二人必须在这四日之内摸清楚奉城然后通知夜一。 前两日,于海派来的人听了他的吩咐,每日寸步不离的将二人看得严严实实。 但奉城一直没什么外人进来,这些人在这奉城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情况,早已经待得有些懒散了,不过两日,这些人就开始懈怠了。 恰好今日于海外出,屋外负责看守他们的小斯也懒懒的靠坐在墙边,吊着根杂草和路过的兄弟侃大山。 看见夜不惑二人出了屋门,他斜斜看了一眼,问道: “干什么?” 夜不惑将有些看起来有些虚弱的花无坷搂在怀里,说道: “内子向来身体不太好,大夫说得常常出门透气,这不才在这屋里闷了两天,是在有些难受了。” 守门的小斯看了一眼花无坷,只见她微阖上眼睛,柔柔的靠在夜不惑怀里。睫毛像两只飞累了停下来的蝴蝶,嘴唇也不复往日红润,像淡粉的桃花瓣。 虽然一看就能看出来病弱,但却让她原来艳丽的脸庞多了一次柔美,引得守门的小斯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花无坷闭着眼睛没有察觉他的动作,夜不惑却是脸色瞬间变冷,连带着周身温度都低了下来。 小斯皱了皱眉,疑惑的看了看周围,自言自语道: “怎么觉得凉飕飕的……” 在小斯看不见的地方,花无坷悄悄戳了戳夜不惑硬邦邦的腰腹,示意他别忘了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 夜不惑缓了缓脸色,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小斯,等着他说话。 小斯看着头顶的太阳摸了摸脑袋,觉得刚才自己真是魔障了,竟然觉得凉。 “行,跟着小爷,小爷带你们出去转转。” 奉城城中并没有什么商铺,但因为豢养的私兵都在山上演练,小斯无法带他们上山只能在零零落落的街道里闲走。 一共就三条街道,小斯带着他们逛了个遍。 这倒是让花无坷很惊讶,暗地里和夜不惑对视了一眼,这小斯怎么一副一点也不怕他们看出什么的模样? 夜不惑安抚的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别急。 逛了一会儿,夜不惑倒是真的进入了自己富商的身份,一路上进了几个商铺就给小斯买了多少东西,明明什么阿谀奉承的话都没有说,银子也没花几个,却把小斯哄得笑裂了嘴。 “这些东西都是我儿子喜欢的。” “你这人还是明事理,也不枉小爷带着你们逛这一趟。” 第184章 粮仓没了你们都得陪葬! 花无坷见这小斯心情不错,趁机问道: “不知这周围还有没有其他店铺?” 花无坷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笑着道:“这都是些小儿用的东西,没有女儿家的首饰卖么?” 小斯看她一眼,眼神中带了些鄙夷,城中的小孩儿到了年龄都是要去后山参军的,当然得好好养着,至于女人,有吃有喝就成了,还要什么首饰? 当然这些他不能明着说,只是否认道: “没有,这已经是所有的街道和店铺了。” 看来真的已经走完了,竟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花无坷心里暗暗道。 回到了屋子里,两人关紧房门小声交谈道: “街上都是一些卖小玩意儿的店铺,来往的人也大都是妇女婴儿,没什么有用的线索。” 花无坷有些可惜的说道,“好不容易能出门,竟然什么都没发现。” 夜不惑抚平花无坷因为苦恼而皱起来的眉头。 “不尽然。” 花无坷疑惑的望着他,“你又发现了什么我不知道的?” 夜不惑将她带到没关紧的窗边,透过一条小缝指着一处宅子对她说道: “岁岁看那处宅子。” 花无坷顺着他的指引看过去,就发现那宅子周围整整齐齐的围了一圈人,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宅子里面有人在走动。 “那儿怎么有那么多人守着?” “夜初霁在这里养兵,必定会建仓放粮,但是我们一路进来,可有看见粮仓?” 花无坷摇摇头,然后猜测道: “会不会他们将粮仓建到了山上去?” “不会,山上水汽重,粮食刚在山上过不了多久就会发芽。” 粮仓一定在城中,今日去看了三条街道都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所以夜不惑确定这处宅子就是他们放粮的地方。 花无坷恍然大悟,难怪小斯敢带他们上街,还以为他真是缺心眼,结果这最重要的东西竟然就在他们眼前。 确认了粮仓所在,他们就能先将粮仓拿下,让奉城内乱,给夜一和青竹带人突破奉城的机会。 夜不惑吹了几声像鸟鸣一样的口哨,引来一只长相普通的野鸽子。 夜不惑并没有写什么纸条绑在它腿上,而是用一点黑墨染黑了它的一只羽毛,只要夜一看到,就会立刻带人前来。 第三日晚上,于海回到了奉城,刚一回来他就召集了一些人来议事。 趁别人没注意,二人看了一眼于海召集的人,发现都是一些新面孔,很有可能是山上下来的私兵首领。 花无坷嘴角一勾,笑道: “老天爷还真是帮我们,于海将人叫下来,不正是给了青竹他们可趁之机么。” 早在花无坷二人从萧县离开的时候,夜一就已经开始暗中调人马来了,一看到夜不惑的信号,他和青竹立马带上人往奉城赶。 到了路口处,夜一下令大家从山中中往奉城围过去,然后拉了信号弹通知夜不惑和花无坷。 听见城外如烟花一样的爆破声,夜不惑和花无坷对视一眼,然后跳出窗户往粮仓而去。 两人穿着夜行衣,悄无声息的摸进了宅子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巡逻的士兵。 宅子就一间大屋子,周围几间小屋子是供巡逻的士兵休息的地方。 两人翻进大屋子里就看见里面已经空了一大半,只放了两仓米。 看着这么饱满的稻谷,花无坷觉得一把火烧了实在有些可惜,所以二人决定将稻谷移到中间,先将周围的屋子点燃,说不定还有机会将这些稻谷保留下来。 木制的宅子很快就燃了起来,刚开始还是小火苗,只有周围巡逻的人来扑火,结果不知道这火怎么回事儿,不仅扑不灭还越燃越大。 “遭了!快去禀报城主!” 见火势已经大了起来,夜不惑和花无坷又趁着混乱潜进了于海的屋子。 就在花无坷二人行动的这段时间,夜一青竹也带着人与山中的私兵碰上了。 这些私兵或许对上普通士兵还有些胜算,但对上玄铁军的兵,毫无还手之力,又加上首领都被于海叫了去,很快他们就放弃抵抗了。 待夜不惑和花无坷潜入于海屋子里的时候,他们还在密谋,二人在二楼注视着屋下,没一会儿就听见屋外有喧闹声传来。 “城主!城主!不好了!” 突然听见屋外吵吵闹闹的声音,正在商量正事的于海不耐烦的吼道: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来报信的人扑通一下跪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答道: “粮仓……粮仓起火了……” 于海惊得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瞪大了眼睛问道: “怎么回事?” “属下也不知道这火是如何烧起来的,带着弟兄们扑了半天也扑不灭……现在……现在已经快烧了半间屋子了!” 于海急得走上前一脚将跪在地上的人踹翻在地,怒吼道: “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滚去救火!” “粮仓没了你们都得陪葬!” 被踹倒在地的人手脚并用着急忙慌的爬起来,一边应是一边向外跑去。 粮仓事关重大,于海不得不亲自去处理。 “今日就到这里,你们都先回去。” 待人都走后,于海才整理好桌上的地图,刚将地图放进抽屉中准备起身向外走去就被一把匕首抵住了脖子。 “别动。” 夜不惑冷声说道。 竟然有人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他还一点没有察觉,于海起身的动作一顿,心中有些忌惮起身后的夜不惑。 因为夜不惑压低了声音,于海只觉得这声音隐隐在哪里听过却一时没有听出来到底是谁在说话,问道: “不知阁下是何人?于某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阁下?” 夜不惑没有回答,而是将匕首又往前逼了逼,将于海逼得背紧靠在座椅上。 于海只觉得喉咙一阵刺痛,痛的他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再一睁开,就看见花无坷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是你?” 于海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花无坷,然后才反应过来身后拿着匕首挟持他的估计就是夜不惑。 第185章 是你豢养私兵? 于海咬牙切齿道: “好你们两个,竟然扮作商人混进奉城!” 花无坷懒得听他废话,直接开口道: “点兵册在哪儿?” 所有的军营都有点兵册,哪怕是私兵也不例外。 于海还以为这两人只是和他有些恩怨才混进奉城来找他寻仇,没想到还知道私兵的事,他心中想起警钟,想了片刻后答道: “麻烦阁下将匕首移开,我现在就去给你拿点兵册。” 夜不惑和花无坷对视一眼,两人假装看不懂于海的小把戏,松开了他颈间锋利的匕首。 于海起身试探的走了几步,余光见身后的夜不惑果然没有那匕首威胁他,他心下一动,起身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呼喊。 “来人!有人闯进……” 他向门口跑去,嘴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眼前的门砰的一下被砸开。 砸开门的是一个被踹进来的人,那人在地上抱着肚子翻滚痛呼,于海定睛一看,竟然是刚刚才从屋子里离开的将领之一。 “你,你怎么……” 于海震惊的望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地上的人用因为疼痛而嘶哑的嗓音回答道: “城主……有人攻进奉城了……” 于海闻言,抬头往外望去,就见一男一女带着一群穿着统一玄色服装的人将整座屋子团团围了起来,而那些藏在奉城的兵,死的死,降的降,毫无还手之力。 一群整装待发的人虎视眈眈的围在外面,逼得于海下意识的往屋里退。 退了几步,他转头往屋里看去,就看花无坷坐在原本属于他的位置上,手撑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夜不惑一手掌在花无坷身后的椅背上,视线冷冷的锁定他。 花无坷用下巴点了点一旁的椅子,开口道: “于城主,坐。” 于海下意识的抬腿走过去,等坐下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顺从了他的话,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明明还在奉城,自己这个城主却跟阶下囚没什么两样。 “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与我奉城为敌?” 花无坷勾唇笑道: “于城主可真是误会了,本王妃不是与你为敌,而是与夜初霁为敌。” 夜国的王妃本就不多,和夜不惑敌对的,只有…… 于海瞳孔一下子放大,震惊的看着两人,不敢置信的问道: “安王?安王妃?” 没想到来人竟是他们,于海心知夜初霁豢养私兵的事情一定是被这二人发现了。 奉城地处偏僻,城中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作物,整个城的人都过得穷困潦倒。 当时夜初霁派人找到他时,他也是为了给自己和城中的百姓谋一条出路才一咬牙答应了下来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没想到这就被夜不惑给发现了。 “你们想如何?” 花无坷一挑眉,看向夜不惑,他这是这么轻易就放弃抵抗了? 夜不惑和她相视一笑,心中也倍感轻松,没有了夜初霁,就没有人日日夜夜针对玄铁军和花家军了。 夜不惑对于海道: “很简单,于城主只需要出面指认夜初霁即可,本王会力保城主和奉城一众百姓的性命。” 眼前两人身后可是玄铁军和花家军,除了和他们合作,也找不到别的出路了。 于海没有多做犹豫就点点头,“任凭王爷王妃吩咐。” 将于海和几个将领押上,二人打道回京,一到京城就直奔皇宫。 “你二人不是出去游山玩水去了?怎么路上出了事?一回来就急匆匆的往皇宫跑。” 皇后当着他的面自裁的事情给夜岚峰打击不小,直到如今才渐渐缓过来一点,整个人看起来还有些精气神不足。 “启禀皇上,臣弟二人路过奉城,发现此地有异,随即隐瞒身份进城查探了一番,果真发现了异样。” “今日,特地带着奉城城主于海和几个重要的疑犯前来向皇上禀报。” 夜岚峰听完夜不惑的话,总觉得心里突突的,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有何异样?” “臣发现有人在奉城豢养私兵。” 夜岚峰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问道: “此话当真?” “皇上大可宣于海等人进来一问。” 夜岚峰下令将于海等人押了上来,沉声问道: “是你豢养私兵?” 于海跪伏在地上,死死低着头,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启禀皇上,小人也是受了太子的威逼利诱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请皇上开恩饶小人一命!” 此话一出,夜岚峰半晌才反应过来于海说了什么,他随手抄起身边的砚台扔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于海不远处,震得他身体控制不住的一抖。 “敢污蔑太子,朕看你是活腻了!” 于海赶紧接着说道: “此事是太子殿下亲自和小人说的,小人还曾多次书信给太子殿下禀报此事。” “请皇上明鉴!” 夜岚峰眼眸深深地看了一眼于海,又看向夜不惑,然后吩咐道: “让太子来见朕。”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夜初霁神色从容的走了进来,他目不斜视,越过于海直接走上前向夜岚峰行礼。 后又周全的对着夜不惑和花无坷二人的叫了声“皇叔,安王妃”,仿佛和地上的人丝毫没有关系。 见他看见了于海还一点也不慌张,花无坷心中一顿,觉得夜初霁这反应实在不正常,哪有人见事情败露了还能如此镇定的? 夜岚峰让于海抬起头来,然后看着夜初霁问道: “此人,太子可认识?” 夜初霁定定的看了几眼地上跪着的于海,皱眉思索了片刻,然后答道: “回父皇,儿臣并不认识此人。” 夜岚峰听见这句话,一下子就松了一口气,就算他对夜初霁这个太子当得如何不满意,也不希望他做出养私兵这种忤逆之事。 听见夜初霁否认和自己的关系,于海没法儿镇静了,当即急切的开口道: “殿下,是我!我是于海啊!这么些年都是我所在的奉城替您养私兵,您怎么能不认识我呢?” 第186章 朕看你真是活腻了! 夜初霁略微皱着眉看着他,等他说完才淡笑着反驳道: “想必你是认错人了,孤是夜国的太子,怎会做出豢养私兵这种忤逆之事?” “不可能!五年前,就是你亲自来的奉城找到我,说要在奉城养兵,让我替你看着!你还……” 于海极力想要让夜初霁‘回忆’起来这些事,却被夜岚峰不耐烦的打断: “朕看你就是见事情败露了想要拉朕的太子给你垫背!” 夜初霁乘机弯腰拱手道:“父皇明鉴!” 于海不死心的继续道: “皇上,皇上!小人有证据!” “什么证据?” “小人常常给太子殿下写信汇报奉城的事,太子殿下那儿一定还留有小人的信!” 夜初霁听完这句话,不等夜岚峰开口,主动说道: “既如此,请父皇派人到儿臣宫殿里自己搜查一番。” “以还儿臣清白!” 就算夜岚峰有些偏袒夜初霁,但还是要将此事查明的,见夜初霁主动请求,夜岚峰顺水推舟立刻派人去了东宫。 听见夜岚峰派人去搜东宫,于海心中总算松了口气,只要找到了证据,就不怕夜初霁不认账! 在搜东宫这段时间,夜初霁一派轻松,丝毫看不出紧张的样子,时不时的还和夜岚峰闲话家常,看得花无坷心里有些没底。 等了好一会儿,夜岚峰派出去的人才回来禀报。 “启禀皇上,东宫已经搜查完毕。” “如何?” 写给夜初霁的信上都是一些十分重要的消息,于海认定夜初霁不会毁掉,笃定的等着来人的回答。 “并未发现有任何可疑的书信!” “不可能!”,于海不敢置信的下意识反驳。 他看着夜初霁,有些控制不住声音的问道:“点兵册,布防图,如此重要的东西你怎么可能销毁!” 夜初霁淡淡道:“孤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 于海还想据理力争,直接被夜岚峰呵制:“够了,你真是胆大包天胆敢拉太子给你背锅!朕看你真是活腻了!” 对皇后和夜初霁的愧疚劲儿还没过去,夜岚峰心里还是偏袒夜初霁的,见东宫里并没有搜出什么于海所谓的书信,当即就认下了夜初霁的清白。 “八弟,此事既然是你发现的,这些人就交给你处理了。” 听见这个安排,夜初霁眼眸闪了一闪,但很快又镇定下来,任凭夜岚峰安排。 回到了东宫,夜初霁一进宫殿立马就变了脸色,将手边的东西一下子全扫到地上,花瓶茶盏噼里啪啦的碎成一地,吓得殿中的人全都放下手中的活战战兢兢的跪了一地。 “花无坷!夜不惑!” 夜初霁咬牙切齿的喊出他们的名字,整张脸因为暴怒变得通红。 “殿下别气,好歹提前得了消息将书信都妥帖处置好了,等风声过了,太子有的是机会东山再起!” 夜初霁冷哼了一声,语气不善道:“东山再起?如何东山再起?奉城都让那两个人给孤一锅端了!” “殿下不是将点兵册和布防图都送到了长公主那里好好保存着么?有这两样东西在建立一个军营还不容易?” 夜国大,现在很多地方身处荒山野岭,百姓过得苦不堪言,这些人也是最容易被哄骗来当私兵的。 既然不缺人,又有之前留下的布防图,重新建立军队也不算是难事。 想到这里,夜初霁脸色缓和一点,对着一个不远处正跪伏在地上微微打抖的宫人道: “派人去嘉兰那里将东西给孤取回来。” 想到夜不惑二人一定还将视线放在他身上,夜初霁顿了一会儿,改口道:“算了,等过几日再去。” 回到了王府,花无坷将茶水咕咚咕咚的喝下,一脸愤懑不满道: “没想到这都没能让夜初霁认罪!” “奉城应是还有夜初霁的人,提前将消息给传递给夜初霁了。” 花无坷叹了口气,“这下让他将证据都处理干净了,私兵的事再想证明他是主谋,就难了。” 夜不惑摇摇头,解释道: “布防图里含有一些兵法,都是练兵之人摸索出来的,如此重要的东西夜初霁不可能处理掉。” “他一定是将这些书信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 前一世夜初霁只当她是控制花家军的棋子,花无坷并不清楚夜初霁通常会将重要之物藏到何处去,苦思冥想半天也想不出个结果。 看着花无坷皱眉苦恼的样子,夜不惑摸摸她的头,宽慰道: “放心,只要东西还在,我们就有机会能找到。先用膳,嗯?” 在奉城,于海并不重视他们,膳食也是给一些粗茶淡饭就应付了事,花无坷还真是想念王府的饭菜了。 夜里,花无坷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突然想起来前世她去找夜初霁时偶然在养心殿外碰见过一次嘉兰。 出于礼节,她受过礼之后顺口询问了一句她来宫里作何? 嘉兰有些无奈的笑笑: “这皇上还保持着以前的习惯,总喜欢让我帮他放一些东西,过一段时间又找我要,这不,今日我又给她送东西来。” 花无坷那时并未多想,闲闲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离开了。 此刻突然想起这场景,花无坷立马想到,夜初霁可能就是将东西放到嘉兰的长公主府里去了。 “我想到了!” 夜不惑睁开闭着的双眼,垂眸盯着怀里的花无坷,轻声问道: “怎么?” 花无坷抬起脑壳和他对视,有些激动的说道:“夜初霁将东西藏到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府在宫外,就算夜岚峰要搜查夜初霁的东宫也不会想到在宫外的长公主府,嘉兰还是夜初霁一母同胞的长姐,是夜初霁如今最为信赖的人。 “好,明日我就派人去查探一番。” 夜不惑说完,低头用唇轻轻碰了碰花无坷的眼帘,迫使她闭上眼睛。 “现在,睡觉。” 第187章 女子的姻缘本就不由自己做主 如花无坷所料,夜初霁的确是将东西放在了长公主府。 夜初霁时不时的往嘉兰这里放些东西,放一段时间又派人来取走,嘉兰已经习惯了他如此行事,就算如今嘉兰对夜初霁这个胞弟心灰意冷,她还是将他派人送来的东西放置妥帖。 不知嘉兰将东西放在了何处,夜不惑派去的人打探了好几次也没有收获。 没有别的办法,花无坷决定去嘉兰那里试探一番。 距离离开夜国去北国的日子不远了,嘉兰准备去城外的寺庙上个香。 “你们都在这儿等着,不必跟来。” 嘉兰一个人走了进去,从僧人手里取过香对着上首摆了摆随后又将香递给僧人进香炉中。 嘉兰两手交叠,神色淡淡的和上首的神灵对视,乍一窥见母后和亲弟骨子里对权势的执着和对自己的冷漠,嘉兰觉得自己已经心无挂念,无甚可求的了。 花无坷慢慢从禅房后走出来,静静看着嘉兰陷入自己的世界。 花无坷并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存在,等嘉兰回过神来,很快就发现了身后不远处的花无坷。 嘉兰有些惊讶道: “安王妃怎么会在这儿?” “听闻嘉兰公主不久就要远嫁,所以特地前来看看公主。” 要看她不去公主府反而来了寺庙等着,嘉兰可不信她这话,直接问道: “说,找我何事。” 花无坷笑了笑,没有立刻说话,缓缓走上前也上了柱香又虔诚的拜了拜才缓缓开口道: “不知公主今日来此地,所为何求?” 嘉兰自嘲的笑了笑,“等不了多久我到了北国,就是孑然一身了。没什么可求的。” “公主就甘心被送去北国当皇子侧妃?” 这件事是嘉兰心里的一根刺,就是因为这件事才使得她看清了母后和亲弟的真面目,嘉兰宁愿被她们的表面功夫哄骗一辈子。 嘉兰冷声回答道:“与你何干?” “同是女子,无坷只是不想看到公主落到远嫁他乡从此身不由己的下场罢了。” 嘉兰何尝不知道这些?她低落的喃喃道: “女子的姻缘本就不由自己做主,就算贵为公主,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公主心中明白的,去北国和亲不是非得您去不可。公主如今为了太子做出如此大的牺牲,不知太子以后能否记得公主的恩情。” 嘉兰嘴唇动了动,最后苦笑了一声,那意思不言而喻。 花无坷见此,心里未免也对嘉兰泛起一丝同情。 “公主没有想过给自己一个机会?难道就心甘情愿为了太子牺牲自己的后半生?” 嘉兰闻言,似笑非笑的望着她,开口道: “这才是安王妃你今日来的真正目的?” 花无坷也不隐瞒,大方承认道: “是,难道公主就不想为自己搏一搏?没有了夜初霁,你依然是夜国最尊贵的长公主,何必受他人掣肘?” 嘉兰勾了勾唇角,似在嘲笑花无坷的天真。 “他今日是太子,明日是天子,我要如何不受他掣肘?” “只要公主愿意,就能让他当不了这太子。” 嘉兰脸色一凛,低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公主手上有很重要的东西,只要公主愿意交给皇上,夜初霁就再也没有那个能力掣肘您了。” 很重要的东西……嘉兰想到了上次夜初霁派人送来的一叠书信。 嘉兰有些犹豫,自己毕竟和夜初霁牵绊甚深,“万一因为夜初霁触怒了父皇连累我怎么办?” “皇上会看在公主拿出证据的份儿上明白公主的衷心,必然不会影响公主您的地位。” 嘉兰听完话有些动摇,正待她犹豫期间门外传来动静。 “公主殿下,时候不早了,您该回府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凌霄虽然时时刻刻跟着她却并没有如夜初霁所命令的那样限制她出门,所以夜初霁又派了个人过来盯着她。 嘉兰听出来此人是夜初霁新派来催她回府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一个公主被一个下人拿捏,嘉兰觉得自己实在是有失身份,她强撑着长公主的体面对花无坷说了一句“容我想想”后匆匆离去。 回到了公主府,嘉兰禀退众人一个人在房间静静坐了许久。 深思片刻后,她又慢慢走到祠堂,虽然皇后葬在皇陵,但祠堂还是供奉着皇后的牌位。 嘉兰走到牌位前,用手帕轻轻拂去上面几乎看不见的灰尘,像在与皇后耳语一般轻声说道: “母后,是您和夜初霁对嘉兰实在太狠心,嘉兰不想以后余生都在北国人的后院中度过。” “事到如今,嘉兰已经无心帮夜初霁争那个位置了,您可别怪嘉兰。” 说完这番话,嘉兰轻轻放下牌位转身离开,背影带着一丝决绝。 回到屋子,嘉兰将夜初霁送来的东西拿出来看了一看,越看她越心惊,夜初霁竟然敢养私兵,他疯了不成! 嘉兰将装着书信的匣子一下子合上,拍了拍跳动不已的胸口。 原以为这东西顶多是让夜初霁与皇位无缘,没想到这竟然是能惹上杀身之祸的东西。 她镇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一时不知如何抉择,好歹也是她曾真心相待的亲弟,嘉兰无法做到亲手送他去死。 夜深了,但才看到如此惊天秘密的嘉兰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也无法入睡。 见过嘉兰之后,花无坷回到王府等了两日,一直没有收到嘉兰去皇宫的消息,心中已经凉了半截。 一日,花无坷正准备和夜不惑商量接下来的对策,就收到消息,夜初霁被禁足东宫了。 —— 胆战心惊的过了两日,嘉兰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下来。 凌霄看着坐在凉亭中愣愣看看水中的鱼儿发呆的嘉兰,眼里的疼惜快要遮掩不住,他走上前,将一件薄披风轻轻披在嘉兰肩头。 “殿下,秋日风凉。” 嘉兰没有应这句话,也没有回头,自言自语般开口道: “这水也那么凉,鱼儿怎得还如此欢快呢?” 第188章 让夜初霁那个逆子给朕滚过来 凌霄明白嘉兰心中愁思,但他不善言辞,嘴唇蠕动了半天也只憋出来一句: “鱼儿本就该活在水中,自然欢快。” “鱼儿在这夜国尚且有容身之处,本宫却……”,嘉兰自嘲般笑了笑,没有将话说完。 凌霄看着她,定定道: “有属下在,定会让殿下有栖息之地。” 嘉兰闻言,回头看着他,道:“若有一日,本宫不再是你的殿下呢?” “不管怎样,属下都会跟在您身边。” 嘉兰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片刻后又揶揄道: “若是本宫不再是公主,本宫可养不起一个侍卫在身边。” 凌霄脑子一抽,一下子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那就由属下养着公主!” 等说出来,他才发觉不对。 嘉兰愣愣的看着他,问道: “你这是何意?” 凌霄直觉心中的情意快要瞒不住了,他低下头不敢看嘉兰的眼睛,默不作声。 自小长在宫中,嘉兰见多了这副模样,不过以往都是女子在父皇面前如此作态,突然看见凌霄这副模样,嘉兰心中既有震惊又有一丝好笑。 两人沉默了片刻后,嘉兰又看着凌霄认真问道:“你可想清楚了?哪怕是本宫上刀山火海你也跟着去?” 凌霄点头,毫不退缩的看着她,眼里全是认真。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嘉兰站起身开口道:“备马车,进宫。” 离开公主府时,夜初霁派来的人还想拦着她,说“快入夜了,公主殿下还是别出门了。” 这是心怕她为了不去北国和亲连夜逃跑呢,嘉兰心里冷笑,淡淡道:“就算你是太子的人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给本宫滚开。” 那人还想拦着,却被凌霄逼得不得不退。 来皇宫前,嘉兰特意换了一身显得整个人有些消瘦的灰白衣裙,本就在这几日消减下来的脸庞在这衣裙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憔悴。 夜岚峰看着跪在下首的嘉兰,以为她这是因为思念已故皇后所导致,有些疼惜的走上前想将她扶起来。 不料嘉兰却缓缓缓挣开夜岚峰的手,整个人跪得更低,带着哭泣声说道: “嘉兰有罪。” 夜岚峰不明白这是何意,又心疼自己的女儿,以是佯装有些怒气的说道: “嘉兰的确有罪,竟然将朕最疼爱的长公主糟蹋成这副样子,你是诚心想让朕心疼死不成?” 嘉兰低声回了句“父皇恕罪”却还是没有起身。 夜岚峰见她这副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道: “行了,告诉父皇,究竟是出了何事?” 嘉兰沉默着将匣子用双手举过头顶,夜岚峰疑惑的接过来,一边打开一边问道: “这是何物?” “父皇一看便知。” 夜岚峰将里头的书信取出,看完第一封之后没觉察出什么,继续看第二封第三封……看到后面,夜岚峰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待看到后面的点兵册和布防图时,夜岚峰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青黑来形容了。 手中的匣子因为脱力掉到了地上,夜岚峰觉得眼前有些看不清,扶着额头后退了几步,一旁的公公见状赶紧走上前来扶着夜岚峰回到龙椅上。 “皇上千万注意身体啊。” 夜岚峰摇了摇头,嘴唇蠕动轻声说了句什么。 福寿公公没有听清,凑近了些问道: “皇上您说什么?” 缓过了这口气的夜岚峰大怒道: “让夜初霁那个逆子给朕滚过来!” 福寿赶紧小跑着出了宫殿吩咐人去东宫请太子殿下。 夜初霁本来还不知道夜岚峰为何唤他,待看见跪在大殿中的嘉兰和一旁散着的匣子和书信他脑子一嗡,还来不及细想嘉兰和东西为何出现在此处,他立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父皇……” 夜岚峰生气的挥了挥衣袖,怒声道: “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父皇?你都敢私自养兵了你是不是早就想取代朕坐上这个位置了?” 夜初霁赶紧解释道: “父皇,儿臣万不敢有这个心思,儿臣养兵也是为了夜国啊!” “怎么?你是觉得朕的夜国缺你这几千兵马?” 夜初霁摇摇头,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夜国虽然兵马多,但都在旁人手中。儿臣若不早做打算,迟早有一天会成为他人鱼肉啊父皇。” “为他人鱼肉?朕看你是想拥兵自重,让朕成为你的鱼肉!” 夜初霁重重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说道: “请父皇相信儿臣!” 夜初霁对皇位的野心夜岚峰不是不知道,皇权争夺可不讲亲情,若是真让夜初霁成了气候,自己这皇位恐怕也坐不久了。 夜岚峰知道,夜国的兵大多都在玄铁军和花家军手中,夜初霁所言也不无道理,但是身为天子,最忌讳有人对他的位置产生威胁。 夜岚峰忌惮有兵的夜不惑和花容钰,同样也会警惕私自养兵的夜初霁。 最初震怒是因为自己的亲儿子想背叛自己,如今为了坐稳自己的位置他已经完全抛弃了这份亲情,看夜初霁就像看一个不忠的乱臣贼子。 夜岚峰沉声道: “够了,擅自养兵是死罪,朕看在先皇后的份儿上先不杀你,但这太子之位……你是做不得了!” “父皇,儿臣所做都是为了您为了夜国啊,您不能这么对儿臣!” “父皇!” 尽管夜初霁三番四次的叫喊自己是为了防止夜不惑叛逆,绝无夺位的想法,还是被夜岚峰冷漠的派人押了下去,禁足东宫。 夜岚峰和夜初霁对峙期间,嘉兰就一直在一旁默默跪着闭着眼睛不去看自己从小相伴到大的亲弟被拉走。 直到夜初霁被拉出宫殿,夜岚峰才对着嘉兰开口道: “嘉兰,你起来。若不是你,朕还被这逆子蒙在鼓中。” 嘉兰终于起身,因为跪得太久还踉跄了一下,但夜岚峰无动于衷就那么看着,丝毫看不出最开始慈父的模样。 “嘉兰今日立了大功,可有什么想要的?” “儿臣从未离开过京城,想去封地看看。” 第189章 你还得继续当本宫的侍卫 嘉兰出生时,夜岚峰和沈月华还琴瑟和鸣,于是她一出生夜岚峰就给了封地。 嘉兰说的这一看看,就是再也不回来了,这也正是夜岚峰想要的。 毕竟是一荣俱荣的亲姐弟,虽不知嘉兰为何会交出夜初霁的罪证,但不保证她以后会后悔今日的举动,又帮助夜初霁卷土重来,不如离得远远的,彻底断了夜初霁的念想。 “朕准了。” “那去北国和亲的事?” 夜岚峰是知道先皇后让嘉兰去北国和亲的目的,事到如今,夜岚峰当然再让嘉兰去和北国皇室牵扯上关系。 “朕就你一个公主,自然不愿见你远嫁北国,和亲的事,朕会再选一个人。你就无需担心了。” 嘉兰心中松了口气,告退了。 —— 夜初霁被禁足东宫的事情很快就传出了皇宫,收到消息的时候,花无坷正准备和夜不惑商量接下来的对策,结果就闻言,夜初霁被禁足东宫了。 “长公主可有去皇宫?”,花无坷问道。 前来禀报消息的夜一答道: “回王妃,是的。” 花无坷听后心下了然,“看来是公主将东西交给了皇上。” 这几日嘉兰有些不寻常,又问自己那样的问题,在听到夜初霁被禁足之后,凌霄一下子就想到是嘉兰做了什么。 进去了那么久还没出来,凌霄心中有些凝重,担心嘉兰无法脱身。 焦急的等了半天,终于看到嘉兰从缓缓打开的宫门走了出来,凌霄快步迎了上去。 “殿下。” “回府准备一下,三日后启程去南屿。” “去南屿?” 凌霄问道,眼里隐含担忧。 嘉兰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嘉兰嘴角弯了弯,笑道: “想什么呢?以为本宫被流放了,你自由了?南屿是本宫的封地,你还得继续当本宫的侍卫。” 凌霄闻言,嘴角也勾起笑意,“属下遵命。” 夜国从未有过废太子的先例,且夜初霁明智的没有将沈家拖下水而是将所有事都认了下来,是以沈丞相还在为了夜初霁在朝堂之上联合其他旁系和夜岚峰抗衡,想要阻止夜岚峰废太子。 是以,夜初霁虽然被禁足但夜岚峰迟迟没有颁布废太子的旨意,这也给了夜初霁一丝希望。 夜初霁失了势,但还是有几个忠心的门客跟着他。 这日,夜初霁将他们召集到一起商量对策。 “孤听闻嘉兰已经离开京城,父皇又派了一个官员女子去北国和亲。事到如今,北国已经指望不上了,各位可还有其他的计策能为孤拉得助力?” 一位门客说道: “殿下,据在下所知,这官员虽没有拥护您但也和六皇子无关。既然北国还未倒向六皇子,殿下还是有机会争取的。” 夜初霁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事到如今还能如何争取?” “殿下可以如之前和北国合作那样,只需暂时让出些利益即可。” 夜初霁想起之前为了除掉夜不惑和花竹空几人给北国偷偷送布防图的事,他沉思了一会儿,有些犹豫的开口道: “但现如今北国已经无力再次举兵来犯,孤要如何才能与他们合作?” “太子忘了林远了么?枢密院里的东西,总有北国感兴趣的,到时候,让林远暗中透露给北国四皇子即可。” 于是,夜初霁派人暗中去找了林远,让他想办法弄些与北国有关的消息出来。 林远听见这话,想到前几日林似玉的命令,心下一动,开口道: “此事微臣定当尽力而为,可是……微臣是这枢密院的新人,有些地方,微臣实在是进不去。” 夜初霁派的人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宽心。 “放心,此事殿下自然会找人暗中助你。” 林远微微一笑,行了个礼,道: “微臣,谢过殿下。” 来人走之后,林远又去暗中会见了林似玉,汇报了夜初霁找他办的事,林似玉听完挑眉一笑, “如此甚好,前几日你不是说有一个重要的东西或许对我们有用但是你无法接触么,正好借夜初霁的手拿到这个东西!” 谈完事情之后,林似玉又想起来府中缺些药材,以往都是有专门的人送到花府来,但今日要得急,林似玉看着眼前的药铺,思考了片刻之后走了进去。 她买完东西很快离开,全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他人眼中。 “禀王爷,王妃,林似玉今日出门见了林远,回花府途中还进入了一家药铺。” 夜一将调查的林似玉买的东西递过去,待二人看完后,夜不惑又吩咐道: “寄给赵大夫,让他看看这些东西有什么问题。” “是。” “可知林似玉和林远说了什么?” “回王妃,夜初霁派人让林远收集些和北国相关的东西,林似玉想趁此机会盗取她想要的东西。” “但具体是什么,他们没说。” 花无坷点点头,表示知道,思索了片刻之后,花无坷开口道: “看来夜初霁想和北国狼狈为奸的心还是没有死。没有了嘉兰,他便又开始用危害夜国的法子来拉拢北国贼子了。” 夜不惑倒是没有没有花无坷那么气愤,他淡笑着给花无坷倒了杯茶水让她消消气,然后开口道: “若是能趁此机会抓住他通敌的把柄,倒也是件好事。” 豢养私兵这事只是让夜初霁失了夜岚峰的信任,但因为沈家周旋,到如今也还是禁足东宫没有被废,但若是查出通敌,夜岚峰是绝对不会留夜初霁性命的。 花无坷轻轻抿了一口茶,明白了夜不惑的意思。 “此事,或许还需要一个人。” 夜不惑挑眉,示意她继续。 “花静谦。” “最初就是花静谦偷了祖父的布防图让夜初霁暗中透露给了北国,他为人谨慎,帮夜初霁办了这么大的事,手里肯定有和此事相关的证据。” 夜不惑深觉花无坷言之有理,“只是想让花静谦交出东西,没那么容易。” 若是交出东西,就证明花静谦也参与这些事儿,这种自寻死路的事情,花静谦也不会做的。 花无坷微微叹了口气,道:“还是先盯着夜初霁和北肃。” 第190章 皇姑母的脾气倒是一点没变 林远动作很快,没过几日夜初霁就收到了林远的密信。 密信上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和北国有关的消息,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夜岚峰让人调查的北国皇室相关的东西。 这也恰好是林似玉让林远盗取的东西。 林似玉仔细读着这密信,其中有一部分提到了白骨毒。 可惜,夜岚峰或许不重视这东西并未对此物多做调查,而剩下的一些关于北国皇室的秘辛,林似玉早就知道了。 她冷着脸一松手,密信就飘进了火中,变成了灰烬。 “还以为能查到些什么,没用的东西。” 林似玉面无表情的说道,也不知道是在骂夜岚峰还是单纯描述这封密信。 深夜,夜初霁瞒过夜岚峰派来监视他的人,离开了东宫。 大半夜的突然有人来访,蒙石睡意朦胧的问着下人,“大半夜的,谁啊?” 蒙石不耐烦的披上衣服,就看见门口裹着黑斗篷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夜初霁。 蒙石很快清醒,赶紧侧身让夜初霁进了院子,双眼如鹰一般扫过门外,见没人注意才将门关上。 “殿下稍等片刻。” 夜初霁深夜来访必然是有要事,蒙石赶紧派人去通知北肃。 一盏茶后,北肃踏进会客厅,看了一眼因为禁足而略显狼狈的夜初霁,悠悠说道: “太子殿下这么晚了还偷偷跑出东宫,不怕皇上发现?” 夜初霁只当没听懂他话里的挖苦,直接讲林远交上来的密信递给他,说道: “孤来,是想和殿下做个交易。” 北肃将密信展开,一扫信上的内容后随意将信纸扔到一边,心里和林似玉一样的想法,“无用的东西。” “殿下莫不是想用这些东西为筹码让本皇子设法子帮你?” 北肃作为北国皇子,什么皇室秘密不知道?夜初霁也没想着就一点关于北国的消息就能让北肃松口答应帮他。 他开口道:“这不过是孤的一点诚意罢了。待事成之后,孤会将漠北送给四皇子,当作对四皇子的报酬。” 漠北,北肃自然是想要的,但是帮助夜初霁这个失了势的太子需要付出的代价必定不会小,北肃没有立马答应。 思考了片刻之后,北肃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抬眼望向夜初霁,一字一句说道: “花无坷,本皇子要她。” 等他坐上了那个位置,夜不惑是肯定要除掉的,到时候将花无坷送给北肃也不是不可以。 “可以,待事成之后,孤必定让你抱得美人归。” 北肃却不屑的笑着摇了摇头,道: “那可不行,花无坷得跟本皇子一起回北国。” 夜初霁皱着眉道:“你是说三日后?” 北肃点点头。 想到如今的处境,夜初霁咬了咬牙,应下了,片刻后,他又道: “孤有一计,或可办成此事。” 北肃听完他的话,觉得可行,“明日,本皇子会派人将东西送到殿下手中。” 三日后北国使臣就要离开了,林似玉还以为北肃和蒙石不会来找自己了。 结果就在她一转身的功夫北肃就出现在她身后。 林似玉目不斜视,径直走到桌前坐下,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像是没看到北肃一般。 北肃也不生气,微微勾了勾嘴角,叫了声,“这么多年未见,皇姑母的脾气倒是一点没变。” 久违的称呼让林似玉微微一顿,随后她冷冷的笑了一声,道: “四皇子怕是认错人了,如今这里只有花静谦的侍妾林姨娘,哪有什么皇姑母。” “若是皇祖母和父皇听见皇姑母这话可要伤心了,他们两个可是一直念叨着您这个女儿,妹妹呢。” 哪有母亲给自己的女儿喂毒药后将自己的女儿送到别国做细作的?林似玉重重将茶杯往桌上一磕,冷声道: “够了。你今日来是想干什么?” “侄子想借皇姑母手里的白骨毒一用。” “没有。” 北肃没想到林似玉竟然还没破解白骨毒,不过想来也是,若是她早早给自己解了毒,也就不会乖乖的待在这里了。 “相似的东西就行,皇姑母肯定有?” 北肃虽然和林似玉相处的时间不多,但还是有些了解他这个皇姑母的,绝不是坐以待毙等着皇祖母用白骨毒控制她的性子,这么些年,就算还没研制出白骨毒,也该研究些差不多的东西出来了。 林似玉随手掏出两个瓷瓶扔过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东西没有解药,不出二十日就会全身溃烂而死。” 二十日,够他带着花无坷回到北国了。 北肃接过东西,分辨了一下那个是解药那个是毒药后,道谢后转身离去。 东西送到夜初霁宫中,夜初霁直接让人又送去给花静谦,“告诉他,无论用什么办法,将此物给花无坷服下。” 花无坷近来无事,正准备出门去找林夕芝小聚一下就听到下人来报。 “王妃,花侍郎派人送了信来。” 花侍郎……花无坷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花静谦,花静谦突然给她写信做什么?花无坷疑惑的将信接过来。 看完之后,花无坷觉得有些怪异,拿着信去找了夜不惑。 花无坷进书房时,夜不惑刚刚处理完事务在揉着太阳穴,他睁开眼挑了挑眉,将花无坷拉进怀里抱着,将头埋进花无坷的脖颈,嗡声道: “不是说要去林府?” 花无坷将花静谦送来的信展开,示意他看。 “花静谦请我去花府,说是突然醒悟以前他这个二伯做得不够好,要给我赔罪。” 夜不惑双手环着花无坷的腰,就着花无坷的手看着信,看完后皱着眉总觉得花静谦别有目的,但他还是让花无坷自己拿主意道: “你若不想去就不必搭理他,你若想去我就陪你去一趟。” “我想还是去一趟,但是我要一个人去,去探探夜不惑之前让他偷布防图的事,你若是去了花静谦必定会有所防备。” 花静谦十有八九是别有用心,夜不惑不满的捏了捏花无坷腰间的软肉,“不准一个人去涉险。” 第191章 若是花静谦听到了阔儿不是他的孩子 “可是,我想去看看是否有机会让花静谦交出夜不惑利用布防图通敌的证据。” “这事我会另想办法,总之,不准拿自己去涉险。” 花无坷明白夜不惑担忧自己的安危,她无奈的摸着夜不惑的脸笑了笑, “夜不惑和花静谦不除,我始终不能心安,总是害怕他们会在你或者父亲他们上战场时在背后放冷战。” “就让我去,我会小心的,嗯?” 夜不惑侧过脸,嘴唇在花无坷手心蹭了又蹭,半晌后无可奈何的妥协道: “那你一定要小心,无论如何都要一根头发丝都不少的回到我身边。” 夜不惑亲自将花无坷送到了花府,在门口,夜不惑警告的看了一眼花静谦,待花无坷进入了花府才转身离去。 过了许久再见到花静谦,花无坷觉得他的确是变化了些,也不在用二伯父的辈分压她,还很识趣的对她行了礼。 孙如慧‘死了’之后,花静谦就将晚娘接进了府中,成为了继室。 知晓林似玉会用毒之后,花无坷在餐桌上很小心谨慎,即使林似玉并未出席也鲜少动筷子。 花静谦最开始还如示好一般的给她夹了几筷子菜,看她理也不理之后也识趣的不夹了。 “花侍郎今日叫本王妃来究竟是有何要事?” 花静谦笑了笑后将筷子放下,拉过阔儿推到花无坷身前说道:“微臣一直将王妃当做一家人,阔儿也就你这么一个姑姑。如今王妃也已成家,往后生下小郡王,两个孩子也能相互照应。” 难怪突然来找她示好,原来是想给他这个‘领养’的亲儿子铺路啊。 花无坷意味不明的轻轻笑了笑,问道:“就我一个姑姑?怎么,领养了个嫡出的儿子你就不认花扶盈了?” 花静谦一时急着借用阔儿和花无坷拉进关系,还真是将花扶盈忘了个干干净净,一时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既然入了花府,这阔儿自然是微臣的亲生儿子。再说了,一个嫁出去的庶女,怎么能和王妃您比?” 一旁的晚娘听见花无坷这话,不自在的抿了抿唇,眼里一片落寞。 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花无坷将话题引向了别的地方。 “以往你和太子走得如此近,如今太子失势,侍郎大人可有什么想法?” 突然问这个,难不成花无坷是想转投花静谦的阵营所以来问问他的意见? 若是能替夜初霁争取到安王妃,夜初霁一定会给他记大功!花静谦心中激动,呵呵一笑道:“太子可是嫡出的皇室血脉,皇上不过是禁了太子殿下的足罢了,说不定过几日就放出来了。” 花无坷当即明白想说服花静谦交出夜初霁通敌的证据绝无可能了,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随后站起身往外走去。 “本王妃还有事。” 花静谦赶紧带着晚娘和阔儿跟上去,恭敬的说道:“恭送王妃。” 餐桌上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花无坷一边往外走一边仔细注意着周围,心怕在临了之际被花静谦在身后放冷箭。 结果一直到出了王府也安然无恙。 花静谦门前较为狭窄,马车不好过,花无坷得走一段路才到王府的马车,刚走出府门口没多久就被一个迎面来的小女童一头撞在了小腹上。 小女童哎哟着踉跄往后退,花无坷及时拉住了她没让她摔倒在地,待不远处赶来的妇人跑到小女童身边才放手。 妇人赶紧带着小女童跪下,连连道歉: “贵人恕罪,小女不懂事冲撞了贵人。” 花无坷笑着摇了摇头,“无事,起来。” 妇人一边呵斥一边将小女童拉起来,被娘亲训了,小女童委屈得很,撇着一张嘴将手伸向花无坷。 摊开的掌心里放着几颗话梅。 “姐姐吃,吃了就不要生气了。” 小女童眼里包着半包眼泪,花无坷怕自己一拒绝她就会哭出来,她拎起一颗话梅放进嘴里,笑着对她道: “好,姐姐不生气。” 妇人拉着小女童很快离开,花无坷也上了马车。 身后的花静谦,一直注视完全程才转身回了府中。 马车走出去挺远,花无坷突然发觉自己腰间的香囊不见了,想来应该是刚才被小女童一撞的时候掉了。 “青竹,快些回去,我有东西不见了。” “何物,不若属下去给您找?” 香囊是青兰做的,如今青兰留在了定国公府做大管事没有随她来王府,只有这一个香囊留在身边了,花无坷还是想快些找回来。 “不用,快些回去就行。” 马车又回了花府旁边的巷子,花无坷下了马车拎着裙摆往里走,果然在刚才遇到小女孩的不远处找到了香囊。 花无坷将香囊捡起来轻轻拍了拍灰尘,然后妥帖的放回腰间,正准备转身离开就听见一旁的箱子里传来了一个较为熟悉的声音。 见花无坷突然停下,青梅正准备开口问她怎么了就看花无坷竖起十指示意她别出声。 静静的听了一会儿,花无坷辨认出这是刚才在府中听到过的晚娘的声音。 她示意青梅在外头等着,自己和青竹放轻脚步走进了巷子里。 巷子里有一个拐角,花无坷站在拐角后面听着里面一男一女小声争执: “你怎么来这儿了!你快些离开,别被这府里的人发现了!” “发现了又怎么样?我该怕他么?我来看我的妻儿我又有什么错!” 晚娘听见眼前的男子说出这话,赶紧捂住他的嘴,急切道: “你疯了!若是让花静谦听到了阔儿不是他的儿子,阔儿还有命活么!” 晚娘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你以为我不想让你们父子相认么?可是……那花静谦有多狠毒……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再一次对你下死手么?” 男子一身怒气,忍得涨红了脸,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心疼得将晚娘抱进怀里,“是我没用,是我没能力保护你们娘儿俩。” 阔儿不是花静谦的孩子?晚娘是他抢来的人? 第192章 快来给王妃诊治 花无坷一时被这消息有些惊到了,过了片刻又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她静静等着二人互诉衷肠后从巷子里走出来,一拐过转角两人就被转角之后的花无坷和青竹吓一跳。 男子有些微愣的看着花无坷,心虚的问道: “你是何人?你可曾听见了什么?” 男子不认得花无坷,晚娘却是认得,没想到万景第一次来花府找她就被别人碰了个正着。 晚娘脸色煞白,颤着嘴唇说道:“王,王妃娘娘,您,您怎么在这儿?” “路过而已。二位不要慌张,此事我不会告诉花静谦的。” 晚娘赶紧追问道:“当真?” “当然。”,花无坷接着开口道:“本王妃还能帮你们一家人团聚。” 和晚娘阔儿团聚是万景最大的心愿,他急切的问道:“此话当真?” 晚娘稍微谨慎一些,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妃娘娘为何帮我们?” “自然是为了你也能帮我办一件事。” “我?我能帮到娘娘什么?” 花无坷将花静谦手里握有一些她想要的东西的事告诉了晚娘。 “你若是能帮我拿到东西,你和阔儿就自由了。且本王妃自会保你们不被花静谦牵连。” 晚娘知晓这件事若是被花静谦发现了一定会有危险,但是一想到阔儿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万景,一想到因为花静谦自己和青梅竹马的爱人被迫分离,她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答应你。” 回到了花府,花静谦正带着阔儿在认字。 “怎么出去这么久?”,花静谦问道。 “想起阔儿闹着想吃糖葫芦,就走远了些去找卖糖葫芦的。” 晚娘将阔儿唤到身边,将糖葫芦放进他手中,看着阔儿咬下糖葫芦的样子,温柔的笑着。 “这种事以后叫下人去就好了,你应当留在府中好好陪着阔儿。” 晚娘没有应它,只笑着看着阔儿,心里默默道:阔儿,娘亲很快就能带着你和你爹爹团聚了。 离开巷子的时候,花无坷心情挺不错,有晚娘在,想必很快就能拿到能置夜初霁于死地的证据。 马车刚到王府,夜不惑已经等在门口了,他扶着花无坷从马车上下来,微微皱眉道: “不是说傍晚去接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花无坷佯装生气的瞪了他一眼,“怎么?不乐意我提前回来?” 将花无坷拥着走进王府,夜不惑解释道:“我怕他又为难你了,才使得你早早的回来。” 花无坷这才露出笑意,“那他可不敢,我现在可是安王妃。” 夜不惑被她逗笑,又道:“他叫你去花府,到底是为何?” 花无坷将花静谦拉着阔儿说的话重复给夜不惑听,然后猜测道: “或许就是想和我和安王府打好关系给阔儿的以后铺路。” “我试探了一下他对夜初霁被禁足的态度,他完全没有抛弃夜初霁另觅他处的想法,所以我就走了。” 夜不惑以为她此行无所获会有些心情不佳,轻柔的捏了捏她的手。 花无坷勾起嘴角望向夜不惑,问道: “干嘛?怕我没达到目的心情不好安慰我啊?” 夜不惑没有回答,只是道: “夜初霁为了能坐上那个位置行了如此多不义之事,我们总能找到机会除掉他的。” 夜不惑这明里暗里想要安慰她的样子,让花无坷心软,她拉着夜不惑进屋坐下,道: “虽然花静谦不会倒戈,但是我发现了一个能帮我们拿到花静谦手里东西的人。” “什么人?” 花无坷将自己在巷子里碰到晚娘和一个男子的事情告诉了夜不惑。 “晚娘答应替我去花静谦那里将东西偷出来,换得她和阔儿的自由。” 花无坷说着说着突然感觉腹部有一些胀痛,渐渐的这感觉弥漫到全身。 见花无坷捂着小腹皱起了眉头,夜不惑眉毛微蹙,赶紧关切的问道: “怎么了?不舒服?” 花无坷张开嘴刚想说说些什么,突然喉咙传来一股腥味,一口黑血就这样吐了出来,然后晕了过去。 夜不惑半跪下身子,将从椅子上歪倒下来的花无坷抱在了怀里,大声喊道: “夜一!请御医!” 门外的三人听见声音跑进屋里看见夜不惑抱着花无坷跪在地上,而花无坷嘴角带着黑血双目紧闭显然已经晕死了过去。 夜一快步跑出王府骑上快马往皇宫赶去,青梅和青竹则走上前提醒夜不惑将花无坷抱到床上去。 看见花无坷吐了一口血之后就不省人事,夜不惑一下子脑子空白,除了下意识的喊夜一去找御医以外,根本做不出其他反应。 直到青梅走上前提醒,他才抱着花无坷起身将她放在了床榻上。 青梅打来温水,夜不惑接过帕子轻轻将花无坷嘴角的黑色血迹擦去,冷声道: “去查。” “是。” 青竹一看那黑色血迹便知道花无坷是中毒了,立刻出门去查花无坷中毒的事。 很快,夜一带着御医急匆匆的走进来,御医气都还没有喘匀,一见到夜不惑就准备下跪,夜不惑忧心忡忡的皱着眉道: “别跪了,快来给王妃诊治。” 御医应了声是,走到床边查看花无坷的情况。 有夜不惑在一旁盯着,虽然夜不惑的视线一直放在花无坷身上,但是御医还是觉得有股气势压得他胆战心惊。 小心翼翼的给花无坷检查完,御医皱起眉头捋了捋胡子,很快又反应过来夜不惑还等着他的解释,他赶紧将手放下弯着腰对夜不惑道: “回禀王爷,王妃娘娘这症状应是中毒。但此毒有些怪异,微臣从未见过,恐怕不是夜国的东西。” “娘娘可是沾染了他国人得东西?” 花无坷近日并没有接触外邦人的东西,甚至根本没有在王府之外的地方用过吃食,只有今日去花府…… 第192章 快来给王妃诊治 花无坷一时被这消息有些惊到了,过了片刻又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她静静等着二人互诉衷肠后从巷子里走出来,一拐过转角两人就被转角之后的花无坷和青竹吓一跳。 男子有些微愣的看着花无坷,心虚的问道: “你是何人?你可曾听见了什么?” 男子不认得花无坷,晚娘却是认得,没想到万景第一次来花府找她就被别人碰了个正着。 晚娘脸色煞白,颤着嘴唇说道:“王,王妃娘娘,您,您怎么在这儿?” “路过而已。二位不要慌张,此事我不会告诉花静谦的。” 晚娘赶紧追问道:“当真?” “当然。”,花无坷接着开口道:“本王妃还能帮你们一家人团聚。” 和晚娘阔儿团聚是万景最大的心愿,他急切的问道:“此话当真?” 晚娘稍微谨慎一些,小心翼翼的问道:“王妃娘娘为何帮我们?” “自然是为了你也能帮我办一件事。” “我?我能帮到娘娘什么?” 花无坷将花静谦手里握有一些她想要的东西的事告诉了晚娘。 “你若是能帮我拿到东西,你和阔儿就自由了。且本王妃自会保你们不被花静谦牵连。” 晚娘知晓这件事若是被花静谦发现了一定会有危险,但是一想到阔儿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万景,一想到因为花静谦自己和青梅竹马的爱人被迫分离,她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我答应你。” 回到了花府,花静谦正带着阔儿在认字。 “怎么出去这么久?”,花静谦问道。 “想起阔儿闹着想吃糖葫芦,就走远了些去找卖糖葫芦的。” 晚娘将阔儿唤到身边,将糖葫芦放进他手中,看着阔儿咬下糖葫芦的样子,温柔的笑着。 “这种事以后叫下人去就好了,你应当留在府中好好陪着阔儿。” 晚娘没有应它,只笑着看着阔儿,心里默默道:阔儿,娘亲很快就能带着你和你爹爹团聚了。 离开巷子的时候,花无坷心情挺不错,有晚娘在,想必很快就能拿到能置夜初霁于死地的证据。 马车刚到王府,夜不惑已经等在门口了,他扶着花无坷从马车上下来,微微皱眉道: “不是说傍晚去接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花无坷佯装生气的瞪了他一眼,“怎么?不乐意我提前回来?” 将花无坷拥着走进王府,夜不惑解释道:“我怕他又为难你了,才使得你早早的回来。” 花无坷这才露出笑意,“那他可不敢,我现在可是安王妃。” 夜不惑被她逗笑,又道:“他叫你去花府,到底是为何?” 花无坷将花静谦拉着阔儿说的话重复给夜不惑听,然后猜测道: “或许就是想和我和安王府打好关系给阔儿的以后铺路。” “我试探了一下他对夜初霁被禁足的态度,他完全没有抛弃夜初霁另觅他处的想法,所以我就走了。” 夜不惑以为她此行无所获会有些心情不佳,轻柔的捏了捏她的手。 花无坷勾起嘴角望向夜不惑,问道: “干嘛?怕我没达到目的心情不好安慰我啊?” 夜不惑没有回答,只是道: “夜初霁为了能坐上那个位置行了如此多不义之事,我们总能找到机会除掉他的。” 夜不惑这明里暗里想要安慰她的样子,让花无坷心软,她拉着夜不惑进屋坐下,道: “虽然花静谦不会倒戈,但是我发现了一个能帮我们拿到花静谦手里东西的人。” “什么人?” 花无坷将自己在巷子里碰到晚娘和一个男子的事情告诉了夜不惑。 “晚娘答应替我去花静谦那里将东西偷出来,换得她和阔儿的自由。” 花无坷说着说着突然感觉腹部有一些胀痛,渐渐的这感觉弥漫到全身。 见花无坷捂着小腹皱起了眉头,夜不惑眉毛微蹙,赶紧关切的问道: “怎么了?不舒服?” 花无坷张开嘴刚想说说些什么,突然喉咙传来一股腥味,一口黑血就这样吐了出来,然后晕了过去。 夜不惑半跪下身子,将从椅子上歪倒下来的花无坷抱在了怀里,大声喊道: “夜一!请御医!” 门外的三人听见声音跑进屋里看见夜不惑抱着花无坷跪在地上,而花无坷嘴角带着黑血双目紧闭显然已经晕死了过去。 夜一快步跑出王府骑上快马往皇宫赶去,青梅和青竹则走上前提醒夜不惑将花无坷抱到床上去。 看见花无坷吐了一口血之后就不省人事,夜不惑一下子脑子空白,除了下意识的喊夜一去找御医以外,根本做不出其他反应。 直到青梅走上前提醒,他才抱着花无坷起身将她放在了床榻上。 青梅打来温水,夜不惑接过帕子轻轻将花无坷嘴角的黑色血迹擦去,冷声道: “去查。” “是。” 青竹一看那黑色血迹便知道花无坷是中毒了,立刻出门去查花无坷中毒的事。 很快,夜一带着御医急匆匆的走进来,御医气都还没有喘匀,一见到夜不惑就准备下跪,夜不惑忧心忡忡的皱着眉道: “别跪了,快来给王妃诊治。” 御医应了声是,走到床边查看花无坷的情况。 有夜不惑在一旁盯着,虽然夜不惑的视线一直放在花无坷身上,但是御医还是觉得有股气势压得他胆战心惊。 小心翼翼的给花无坷检查完,御医皱起眉头捋了捋胡子,很快又反应过来夜不惑还等着他的解释,他赶紧将手放下弯着腰对夜不惑道: “回禀王爷,王妃娘娘这症状应是中毒。但此毒有些怪异,微臣从未见过,恐怕不是夜国的东西。” “娘娘可是沾染了他国人得东西?” 花无坷近日并没有接触外邦人的东西,甚至根本没有在王府之外的地方用过吃食,只有今日去花府…… 第193章 你口中的郡主是本王的王妃 夜不惑转头看着青梅问道:“今日王妃去花府,可有碰上林似玉。” 青梅看着花无坷心中也是担忧得很,听见夜不惑问,仔细的回想了一番,然后开口道: “没有,不管是在餐桌上还是进出府的时候,林似玉一直没有出现过。” 夜不惑闻言皱着眉看向御医:“你确定此毒非夜国所有?” 御医刚想说话,青梅就突然想起来回来的路上遇见的那个小女童,她赶紧开口道: “王妃回王府时,曾被一个小女童撞过,那个小女童给了王妃一颗话梅,会不会是话梅有问题?” 青梅话才说完,青竹就调查归来。 “王爷,查到了,是昨日一个小女童给王妃吃的话梅有问题。” 夜不惑眼眸一冷,道: “将人带进来。” 青竹吩咐外头的人押着昨日碰见的妇人和小女童走进来,将他们按在地上跪着。 妇人直到被押来了安王府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了,不用夜不惑问就一股脑将事情经过吐露了个干干净净。 今早,有人找到她将花无坷的画像拿给她看,又递给她一颗话梅,说等午时后此女子会从花府出来,让她女儿将话梅拿给花无坷服下。 “那人出手大方,民看见了那银子才鬼迷了心窍,民妇真不知道这是王妃娘娘啊!” “王爷求求您开恩饶了民妇,民妇也是受了别人蛊惑,根本不知道那话梅会害了王妃呀!” 夜不惑一双眼眸冷冷的盯着他,开口道: “你不知道话梅会害了王妃?那你为何一进来就求饶?” 妇人进来的位置根本看不见躺在床上的花无坷,根本就是知道那话梅有问题才会下意识的求饶。 眼见着谎言被戳破,妇人视线乱瞟,根本不敢和夜不惑对视,只知道干巴巴得求饶 夜不惑本想将她拖出去杖毙,又想着花无坷还躺在床上,他生平第一次有些犹豫自己是否杀孽太重,觉得自己应该积些德。 片刻后,夜不惑压下心中的杀意,不再理地上求饶的妇人和撇着嘴哭泣的小女童,说道: “带下去,让官府处置。” 手上有花无坷的画像,又知晓花无坷午后会从花府里出来,此人必定是花静谦安排的人,那花无坷所中之毒,很可能和白骨毒有关了。 “虞大人可知白骨毒?” 夜不惑对着御医说道: “白骨毒?臣的确是有听过此毒,这是北国皇室手里的东西。” 虞大人平时也会看一些制毒相关的书,对这白骨毒也有些涉猎,他又仔细看了看花无坷的症状,然后点头道: “王妃的症状的确有些像中了白骨毒,但又不完全一样,微臣猜测是白骨毒的仿制品。” 虞大人从药箱里摸出一瓶药丸递给夜不惑,解释道: “这是微臣针对白骨毒研制的一些解毒丸,虽不能完全解除毒性,但也能缓解一些症状。至于彻底为王妃解毒,王爷怕是要去北国皇室才能寻得解药了。” 知晓虞大人的确尽力了,夜不惑虽然心中担忧得紧却也没有为难他。 虞大人走后,夜不惑让众人都下去,自己守在花无坷床边。 他躺在花无坷身旁,凑近她,一边用手摸着她的脸,一边用鼻尖在她没什么血色的脸庞上轻轻蹭着,嘴里喃喃道: “岁岁,岁岁……” 知晓安王府请了御医,花静谦知道夜初霁交给他的事办成了,晚膳喜滋滋的还吩咐厨房做了好些丰盛的菜,好像在提前庆祝夜初霁上位后他这个大功臣也跟着水涨船高。 当夜,花静谦沉沉睡去,却被一声破空声吵醒,他睡意朦胧的睁开眼,就看见两根箭一左一右扎进他脑袋两旁的床板中,他一下子从睡意中醒过来,睁大的瞳孔微微颤抖,脸色发青,身体阵阵冒着冷汗。 夜不惑……一定是夜不惑想让他给花无坷陪葬…… 虽然花静谦不知道夜初霁的计划,但是花静谦知晓此事一定和夜初霁的大业脱不了干系。 被吓得一夜不敢睡,花静谦第二日就给夜初霁写了密信说花无坷已经中毒,想催他赶快行动,最好是除掉夜不惑。 很快,消息递到了北肃手中,一得到消息,北肃就带上稀释了的解药来到了安王府。 到了安王府门口,北肃还未说明自己的来意,就被府兵拦住。 “王府拒不见客。” 身后的侍从见此人胆敢拦自家皇子殿下当即准备提到上前却被北肃竖起手掌揽下,“劳请进去通报一番,就说北国四皇子来访,王爷会见我的。” 府兵看他笃定的样子,犹豫了片刻还是进去禀报了。 夜不惑听到北肃来访,知晓此人一定是知晓了什么,虽然知晓此人别有目的,但为了花无坷,夜不惑还是将人放了进来。 北肃被王府的下人带去了前厅,在那见到了夜不惑。 “王爷不打算让我见见郡主?” 夜不惑面无表情的纠正: “你口中的郡主是本王的王妃。” 北肃笑了笑,略过了这个话题,将衣袖中的瓷瓶拿出来,说道: “听闻郡主不知被何人中下了白骨毒,本皇子这里有一药,或许可以缓解郡主的症状。” 花无坷昨夜又吐了好几口黑血,夜不惑给她服下虞大人给的药后稍有好转却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变得更加严重。 “你有什么条件?” 北肃摇了摇头,“本皇子没什么条件,就是希望能亲眼看见郡主将这药服下。” 自从成亲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花无坷,北肃今日既然来了王府,自然是要见她一面才愿离去的。 夜不惑盯着北肃手中的瓷瓶看了半晌,即使不愿意但还是松口应了下来。 房间内,夜不惑接过北肃的药给花无坷服下,几息后,花无坷的脸色果然好看了很多。 夜不惑见状,盯了北肃手中的瓷瓶一眼,又对着北肃开口道: “殿下可有白骨毒的解药?” 第193章 你口中的郡主是本王的王妃 夜不惑转头看着青梅问道:“今日王妃去花府,可有碰上林似玉。” 青梅看着花无坷心中也是担忧得很,听见夜不惑问,仔细的回想了一番,然后开口道: “没有,不管是在餐桌上还是进出府的时候,林似玉一直没有出现过。” 夜不惑闻言皱着眉看向御医:“你确定此毒非夜国所有?” 御医刚想说话,青梅就突然想起来回来的路上遇见的那个小女童,她赶紧开口道: “王妃回王府时,曾被一个小女童撞过,那个小女童给了王妃一颗话梅,会不会是话梅有问题?” 青梅话才说完,青竹就调查归来。 “王爷,查到了,是昨日一个小女童给王妃吃的话梅有问题。” 夜不惑眼眸一冷,道: “将人带进来。” 青竹吩咐外头的人押着昨日碰见的妇人和小女童走进来,将他们按在地上跪着。 妇人直到被押来了安王府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了,不用夜不惑问就一股脑将事情经过吐露了个干干净净。 今早,有人找到她将花无坷的画像拿给她看,又递给她一颗话梅,说等午时后此女子会从花府出来,让她女儿将话梅拿给花无坷服下。 “那人出手大方,民看见了那银子才鬼迷了心窍,民妇真不知道这是王妃娘娘啊!” “王爷求求您开恩饶了民妇,民妇也是受了别人蛊惑,根本不知道那话梅会害了王妃呀!” 夜不惑一双眼眸冷冷的盯着他,开口道: “你不知道话梅会害了王妃?那你为何一进来就求饶?” 妇人进来的位置根本看不见躺在床上的花无坷,根本就是知道那话梅有问题才会下意识的求饶。 眼见着谎言被戳破,妇人视线乱瞟,根本不敢和夜不惑对视,只知道干巴巴得求饶 夜不惑本想将她拖出去杖毙,又想着花无坷还躺在床上,他生平第一次有些犹豫自己是否杀孽太重,觉得自己应该积些德。 片刻后,夜不惑压下心中的杀意,不再理地上求饶的妇人和撇着嘴哭泣的小女童,说道: “带下去,让官府处置。” 手上有花无坷的画像,又知晓花无坷午后会从花府里出来,此人必定是花静谦安排的人,那花无坷所中之毒,很可能和白骨毒有关了。 “虞大人可知白骨毒?” 夜不惑对着御医说道: “白骨毒?臣的确是有听过此毒,这是北国皇室手里的东西。” 虞大人平时也会看一些制毒相关的书,对这白骨毒也有些涉猎,他又仔细看了看花无坷的症状,然后点头道: “王妃的症状的确有些像中了白骨毒,但又不完全一样,微臣猜测是白骨毒的仿制品。” 虞大人从药箱里摸出一瓶药丸递给夜不惑,解释道: “这是微臣针对白骨毒研制的一些解毒丸,虽不能完全解除毒性,但也能缓解一些症状。至于彻底为王妃解毒,王爷怕是要去北国皇室才能寻得解药了。” 知晓虞大人的确尽力了,夜不惑虽然心中担忧得紧却也没有为难他。 虞大人走后,夜不惑让众人都下去,自己守在花无坷床边。 他躺在花无坷身旁,凑近她,一边用手摸着她的脸,一边用鼻尖在她没什么血色的脸庞上轻轻蹭着,嘴里喃喃道: “岁岁,岁岁……” 知晓安王府请了御医,花静谦知道夜初霁交给他的事办成了,晚膳喜滋滋的还吩咐厨房做了好些丰盛的菜,好像在提前庆祝夜初霁上位后他这个大功臣也跟着水涨船高。 当夜,花静谦沉沉睡去,却被一声破空声吵醒,他睡意朦胧的睁开眼,就看见两根箭一左一右扎进他脑袋两旁的床板中,他一下子从睡意中醒过来,睁大的瞳孔微微颤抖,脸色发青,身体阵阵冒着冷汗。 夜不惑……一定是夜不惑想让他给花无坷陪葬…… 虽然花静谦不知道夜初霁的计划,但是花静谦知晓此事一定和夜初霁的大业脱不了干系。 被吓得一夜不敢睡,花静谦第二日就给夜初霁写了密信说花无坷已经中毒,想催他赶快行动,最好是除掉夜不惑。 很快,消息递到了北肃手中,一得到消息,北肃就带上稀释了的解药来到了安王府。 到了安王府门口,北肃还未说明自己的来意,就被府兵拦住。 “王府拒不见客。” 身后的侍从见此人胆敢拦自家皇子殿下当即准备提到上前却被北肃竖起手掌揽下,“劳请进去通报一番,就说北国四皇子来访,王爷会见我的。” 府兵看他笃定的样子,犹豫了片刻还是进去禀报了。 夜不惑听到北肃来访,知晓此人一定是知晓了什么,虽然知晓此人别有目的,但为了花无坷,夜不惑还是将人放了进来。 北肃被王府的下人带去了前厅,在那见到了夜不惑。 “王爷不打算让我见见郡主?” 夜不惑面无表情的纠正: “你口中的郡主是本王的王妃。” 北肃笑了笑,略过了这个话题,将衣袖中的瓷瓶拿出来,说道: “听闻郡主不知被何人中下了白骨毒,本皇子这里有一药,或许可以缓解郡主的症状。” 花无坷昨夜又吐了好几口黑血,夜不惑给她服下虞大人给的药后稍有好转却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变得更加严重。 “你有什么条件?” 北肃摇了摇头,“本皇子没什么条件,就是希望能亲眼看见郡主将这药服下。” 自从成亲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花无坷,北肃今日既然来了王府,自然是要见她一面才愿离去的。 夜不惑盯着北肃手中的瓷瓶看了半晌,即使不愿意但还是松口应了下来。 房间内,夜不惑接过北肃的药给花无坷服下,几息后,花无坷的脸色果然好看了很多。 夜不惑见状,盯了北肃手中的瓷瓶一眼,又对着北肃开口道: “殿下可有白骨毒的解药?” 第194章 我若不去,岁岁就真的回不来了。 北肃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此物有专门的人掌管,本殿下手中也没有。郡主如今这症状,只有亲自去一趟北国了。” 夜不惑看向北肃的眼神一下子变冷,北肃像是没察觉到这变化,还淡淡笑着继续说道: “正好本皇子明日就启程回北国,若是王爷需要,可以带上郡主与本皇子一道,到了北国,本皇子一定会想办法让人给郡主解毒。” 夜不惑没说话,只将视线放在花无坷身上,北肃也不逼他现在应下此事,将手中的瓷瓶放在一旁的桌上。 “本皇子先行离开,王爷可以好好考虑本皇子的提议,不过本皇子还是得提醒王爷,郡主所中之毒……可是耽误不得。” 离开王府回到住处,蒙石正在大厅坐着,脸色不太好看。 见到北肃进来,蒙石赶紧起身问道:“殿下为何要用毒在安王妃身上?您此举不怕暴露火莲?” 北肃嘲讽的笑了笑,无所谓道:“暴不暴露又有何妨?她在夜国潜伏了这么多年,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么?” 蒙石不赞同北肃这话,“火莲本就是不能轻易动用的杀手锏,如今还没到关键时刻,自然不能轻易出手。” 说到这北肃也有了些许怒气。 “还没到关键时刻?蒙大人莫不是忘了上次北国大败!” “火箭当时来信说她会想办法将夜不惑拖住,结果呢?还不是什么都没办好!” 蒙石哑口无言,没了话给火莲辩解。 北肃是皇子他也不能指责的太多,只能出门去见了林似玉。 “殿下将毒用给了花无坷,我怕这事会查到公主您的头上,公主千万注意着些别暴露了身份。” 林似玉闻言脸色一变,毒竟然用在了花无坷身上……夜不惑肯定会彻查此事。 “多谢蒙大人提醒。” 林似玉告别蒙石,快步回到了花府,进了自己的院子,林似玉快速将屋子里的东西毁尸灭迹,想到孙如慧这个药人还活着,林似玉思考了半晌,到底还是没有灭了孙如慧的口,只是将她转移进了自己的密室。 北肃得到花无坷中毒之事如此之快,又刻意来提议说让夜不惑带着花无坷和他一起去北国,明显是早有预谋,夜不惑很快便想明白北肃又是和夜初霁狼狈为奸了。 没想到北肃为了将花无坷带走,竟然能做出给花无坷下毒之事,夜不惑手掌用力握紧,片刻后又无力放开。 他将花无坷的手拿到唇边,若即若离的摩擦着,“岁岁……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将夜一叫了进来,夜不惑让他准备一番,明日和北肃一同前往北国。 夜一听到夜不惑作为玄铁军的将领,竟然要为了给花无坷解毒,竟然要身入敌国境内,还不能带上大批人马,夜一当即跪下,道: “王爷,您三思。” “夜一,本王不能没有岁岁。” 夜一赶紧道:“属下愿意带着王妃前往北国,豁出性命也会给王妃解毒。” 夜不惑摇了摇头,“只要岁岁到了北国,北肃一定会给她解毒,可是夜一,北肃不会让岁岁离开北国,你明白么?” 北肃对自家王妃的心思,夜一也是知晓的,他更不赞成夜不惑去北国了。 “那您更不能去了啊!北肃既然对王妃怀有不轨之心,定然不会让您活着离开北国,成为他的阻碍,王爷,您不能去送死啊。” 夜不惑如何不知道这些,自从北肃提议让他带着花无坷一起去北国开始,夜不惑就知道北肃想要他死在北国。 可是夜不惑摇摇头,道: “我一定要去,我若不去,岁岁就真的回不来了。” 夜一见夜不惑决心已定,也不再劝说,起身下去安排了。 既然夜不惑要去,那他就尽力护好王爷王妃的安全。 第二日,北肃果然在城门处等到了安王府的马车。 虽然夜不惑什么也没说,但他知道这是要带着花无坷去北国了。 北肃命人将马车赶到安王府的马车旁,撩起窗帘说道: “王爷放心,到了北国,郡主一定会痊愈。” 夜不惑坐在马车上,时刻注意着花无坷的状态,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见安王府的马车静静的,里面的人一个字也不说,北肃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放下帘子,吩咐道: “启程。” 花无坷中毒的消息原本夜不惑是想先瞒着定国公府的,避免花竹空一大把年纪还要担惊受怕。 可是如今他要前往北国,他只能将此事派人传到了定国公府,且将玄铁军的事务一并拜托给了花容钰父子。 “什么?北肃给岁岁下毒?” 花无境一听花无坷出了事,从原本坐着的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 “回花小将军,王爷已经带着王妃前往北国寻解药了。” 听到这句话,花竹空既担心花无坷又担心夜不惑,甚至对夜不惑的担忧更甚。有北肃在,花无坷不会有性命危险,但是夜不惑可就不一定了。 “他亲自去北国?” “回老将军,是的。王爷说了,此毒和白骨毒相关,只能去北国求解药。王爷还说了,一定会解掉王妃身上的毒,请几位不要担心。” 对于夜不惑的话,几个人都是相信的,心中的担忧也减轻了些。 既然花无坷没有性命危险,花无境就开始关心另外一件事了。 “确定此毒是北肃下的?” “我家王爷猜测此毒肯定和北肃还有夜初霁有关,还说此毒应是北肃从林似玉手里拿到的,让几位派人多注意林似玉。” “夜初霁还没解决,又来北肃这个狗东西!” 花无境咬牙切齿道。 花容钰一看花无境那样子就知道他想干嘛,赶紧开口阻止道: “王爷既然要和北肃一起去北国说明还得靠他拿解药,你可别现在去找北肃的麻烦。” 花无境闻言,气愤的哼了哼,“不找北肃的麻烦,找林似玉的麻烦还不成?这个北国细作,留她也够久了!” 第194章 我若不去,岁岁就真的回不来了。 北肃摇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此物有专门的人掌管,本殿下手中也没有。郡主如今这症状,只有亲自去一趟北国了。” 夜不惑看向北肃的眼神一下子变冷,北肃像是没察觉到这变化,还淡淡笑着继续说道: “正好本皇子明日就启程回北国,若是王爷需要,可以带上郡主与本皇子一道,到了北国,本皇子一定会想办法让人给郡主解毒。” 夜不惑没说话,只将视线放在花无坷身上,北肃也不逼他现在应下此事,将手中的瓷瓶放在一旁的桌上。 “本皇子先行离开,王爷可以好好考虑本皇子的提议,不过本皇子还是得提醒王爷,郡主所中之毒……可是耽误不得。” 离开王府回到住处,蒙石正在大厅坐着,脸色不太好看。 见到北肃进来,蒙石赶紧起身问道:“殿下为何要用毒在安王妃身上?您此举不怕暴露火莲?” 北肃嘲讽的笑了笑,无所谓道:“暴不暴露又有何妨?她在夜国潜伏了这么多年,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么?” 蒙石不赞同北肃这话,“火莲本就是不能轻易动用的杀手锏,如今还没到关键时刻,自然不能轻易出手。” 说到这北肃也有了些许怒气。 “还没到关键时刻?蒙大人莫不是忘了上次北国大败!” “火箭当时来信说她会想办法将夜不惑拖住,结果呢?还不是什么都没办好!” 蒙石哑口无言,没了话给火莲辩解。 北肃是皇子他也不能指责的太多,只能出门去见了林似玉。 “殿下将毒用给了花无坷,我怕这事会查到公主您的头上,公主千万注意着些别暴露了身份。” 林似玉闻言脸色一变,毒竟然用在了花无坷身上……夜不惑肯定会彻查此事。 “多谢蒙大人提醒。” 林似玉告别蒙石,快步回到了花府,进了自己的院子,林似玉快速将屋子里的东西毁尸灭迹,想到孙如慧这个药人还活着,林似玉思考了半晌,到底还是没有灭了孙如慧的口,只是将她转移进了自己的密室。 北肃得到花无坷中毒之事如此之快,又刻意来提议说让夜不惑带着花无坷和他一起去北国,明显是早有预谋,夜不惑很快便想明白北肃又是和夜初霁狼狈为奸了。 没想到北肃为了将花无坷带走,竟然能做出给花无坷下毒之事,夜不惑手掌用力握紧,片刻后又无力放开。 他将花无坷的手拿到唇边,若即若离的摩擦着,“岁岁……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将夜一叫了进来,夜不惑让他准备一番,明日和北肃一同前往北国。 夜一听到夜不惑作为玄铁军的将领,竟然要为了给花无坷解毒,竟然要身入敌国境内,还不能带上大批人马,夜一当即跪下,道: “王爷,您三思。” “夜一,本王不能没有岁岁。” 夜一赶紧道:“属下愿意带着王妃前往北国,豁出性命也会给王妃解毒。” 夜不惑摇了摇头,“只要岁岁到了北国,北肃一定会给她解毒,可是夜一,北肃不会让岁岁离开北国,你明白么?” 北肃对自家王妃的心思,夜一也是知晓的,他更不赞成夜不惑去北国了。 “那您更不能去了啊!北肃既然对王妃怀有不轨之心,定然不会让您活着离开北国,成为他的阻碍,王爷,您不能去送死啊。” 夜不惑如何不知道这些,自从北肃提议让他带着花无坷一起去北国开始,夜不惑就知道北肃想要他死在北国。 可是夜不惑摇摇头,道: “我一定要去,我若不去,岁岁就真的回不来了。” 夜一见夜不惑决心已定,也不再劝说,起身下去安排了。 既然夜不惑要去,那他就尽力护好王爷王妃的安全。 第二日,北肃果然在城门处等到了安王府的马车。 虽然夜不惑什么也没说,但他知道这是要带着花无坷去北国了。 北肃命人将马车赶到安王府的马车旁,撩起窗帘说道: “王爷放心,到了北国,郡主一定会痊愈。” 夜不惑坐在马车上,时刻注意着花无坷的状态,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见安王府的马车静静的,里面的人一个字也不说,北肃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嘴角,放下帘子,吩咐道: “启程。” 花无坷中毒的消息原本夜不惑是想先瞒着定国公府的,避免花竹空一大把年纪还要担惊受怕。 可是如今他要前往北国,他只能将此事派人传到了定国公府,且将玄铁军的事务一并拜托给了花容钰父子。 “什么?北肃给岁岁下毒?” 花无境一听花无坷出了事,从原本坐着的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来。 “回花小将军,王爷已经带着王妃前往北国寻解药了。” 听到这句话,花竹空既担心花无坷又担心夜不惑,甚至对夜不惑的担忧更甚。有北肃在,花无坷不会有性命危险,但是夜不惑可就不一定了。 “他亲自去北国?” “回老将军,是的。王爷说了,此毒和白骨毒相关,只能去北国求解药。王爷还说了,一定会解掉王妃身上的毒,请几位不要担心。” 对于夜不惑的话,几个人都是相信的,心中的担忧也减轻了些。 既然花无坷没有性命危险,花无境就开始关心另外一件事了。 “确定此毒是北肃下的?” “我家王爷猜测此毒肯定和北肃还有夜初霁有关,还说此毒应是北肃从林似玉手里拿到的,让几位派人多注意林似玉。” “夜初霁还没解决,又来北肃这个狗东西!” 花无境咬牙切齿道。 花容钰一看花无境那样子就知道他想干嘛,赶紧开口阻止道: “王爷既然要和北肃一起去北国说明还得靠他拿解药,你可别现在去找北肃的麻烦。” 花无境闻言,气愤的哼了哼,“不找北肃的麻烦,找林似玉的麻烦还不成?这个北国细作,留她也够久了!” 第195章 她难道比我高贵不成? 花竹空深以为然,他闭了闭眼,沉声道: “钰儿你安排一下,尽快将林似玉除掉。” 为此,花容钰派了好几波人偷偷潜进花府去林似玉院子里探查,可惜林似玉听了蒙石的话早早的将东西处理了个干净,什么都没发现。 这日,到了林似玉又该服用白骨毒解药的时候,她忍着胀痛的身体找出一颗药丸服下,躺在床榻上半晌身体的疼痛才渐渐好转,却没有完全消失。 林似玉动了动自己因为毒发略微有些僵硬的手指,自言自语道:“这解药还是不够完美……” 说着,她又拿出另一颗成色更浓郁的药丸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一把攥紧手掌将药丸死死捏住,狠狠道: “到底要何时我才能破解这该死的白骨毒!” 林似玉盯着那真正的解药,眼尾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通红,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因为忍不了什么的胀痛将解药放进了嘴里。 距离夜不惑带着花无坷已经离开京城好几日了,自觉没有了危机,林似玉又开始用孙如慧替她试毒。 自从孙如慧和老夫人消失,晚娘又进了花府开始,绿萝便像被花府忘记了一般丝毫没有存在感,是以花府的下人都不怎么兢兢业业的守着她的院子不准她在府中走动了。 在屋子里躺了太久,绿萝已经快被憋坏了,用过大夫开得药后她觉得身子好了许多,便叫春桃扶着自己出去走走。 “姨娘,那边是林姨娘的院子,您不要过去了?” 绿萝不能出院子,但是春桃要去膳房为ta端饭菜,自然是能在府中走动后。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几次碰到林似玉都觉得林似玉仿佛变了个人身上带着一股可怖的气息。 绿萝狠狠瞪了她一眼,不悦道:“同样都是这后院里的妾室,她难道比我高贵不成?凭什么要绕着她的院子走?” 春桃被她瞪得缩了缩脖子,低下头小声道: “姨娘忘了么?以前的孙夫人刚刚不见的那段时间,就是林姨娘的侍女在孙夫人的院子外拦着不让进呢。” 说到这事儿绿萝才想起来这林似玉的古怪之处,自己被下令不准出院子,她却能大大方方的在府里走动,还总是跑到孙如慧的院子里去。 孙如慧都死了,她去干嘛? 绿萝心思一转,决定去林似玉的院子外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若是真有什么奇怪之处,就能以此作为交换让花无坷救自己出去。 林似玉院子里没什么人,从外面看进去冷冷清清的,绿萝围着院子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为了不引起林似玉怀疑,只能先行离开。 从这日开始,绿萝时不时的就会到林似玉院子外装作闲来无事散步一般去转一圈,终于有一日,她身影隐在树荫下面,远远的看见林似玉拎着一大包东西进入了院子。 因为小产之后一直在喝药,绿萝一眼就认出了林似玉手上拎着的应该是装药材的纸包。 她看了看林似玉回院子的方向,猜测林似玉应该是从一个小侧门进来的。 “走,去看看。” 到了侧门,这里只有一个偷懒的下人依坐在门边打瞌睡,绿萝让春桃将人叫醒,问道: “刚刚林似玉是从这里回来的?” 偷懒被主子抓包,下人惶恐的很,早就将林似玉吩咐他不准将她的行踪告知别人的事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林姨娘没有出去,是一个男子时不时的来这儿给姨娘送了东西。” “什么东西?” “这小的可就不知道了,只是小的偶尔会闻见一股药味,想必是药材之类的。” 这回答和绿萝刚刚看见的药包对上了,绿萝很满意,少见的吩咐身后的春桃赏给下人一点儿碎银,然后开口道: “今日我问你的事不准告诉别人,要是让我知道你说出去了,我饶不了你。听见没有。” 就算绿萝不这样说那下人也不会主动将这事儿说出去,要不然林似玉也饶不了他。 喜滋滋的将银子揣进怀里,下人舔着笑脸道:“您放心,小的今日根本就没见过您!” 从侧门回到自己的院子,绿萝一直在思考林似玉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时常从一个外府男子那里拿药材,想了半天她也想不出结果,干脆想着让花无坷她自己去查好了。 第二日,平济药铺的掌柜又来为绿萝诊脉。 “你这身子已经无大碍了,只需饮食上注意些即可。” 掌柜的收起药箱,说道:“以后我就不再定时来府上了,若是您还有不适,派人到铺子里唤我即可。” 现如今只有这个能替她传话出去,以后不来了她可怎么办? 绿萝赶紧拉住她,急切的压低声音道: “大夫您可得好好诊治诊治,我还没好全呢!说好的五日来复诊一次,一次都不能少!” 掌柜的疑惑的望着她,心道她脉象平稳,明明就是已经痊愈了,怎么还赖上他这个卖药的不让走了? 绿萝赶紧从头上抽出一根金簪子放进掌柜的手中,低声道: “小女子在后院活着不容易,如今只有您能常常出入府中给我带些府外的新鲜事儿。拜托您了。” 掌柜握着金簪子的手掌微微收紧,感受到和金簪子一起塞进他手中的还有一张纸条,他有些疑惑的开口道: “这是?” “谁让您来的,您就去找谁便是。” 当时春桃来药铺里找他来花府的时候说的是定国公府的花无坷小姐让他来的。 当时掌柜的还不知道花无坷就是和李青竹一起闯进药铺的侠女,直到安王府迎娶王妃那日他去凑热闹时远远看见了花无坷的脸他才知晓。 收下了绿萝的金簪子,掌柜的离开花府第一时间便去了安王府,得知王爷和王妃都不在府中,他又只好去了定国公府拜托门口的小斯将纸条递给府中的主子。 花容钰接过纸条,狐疑的问道: “这是要给岁岁的?” “回老爷,是的。那人说是花府的绿萝要他将这纸条递给小姐。” 绿萝传出来的?花容钰和花无境对视一眼,花无境催促道: “快些打开看看,说不定是绿萝发现了林似玉什么线索!” 第195章 她难道比我高贵不成? 花竹空深以为然,他闭了闭眼,沉声道: “钰儿你安排一下,尽快将林似玉除掉。” 为此,花容钰派了好几波人偷偷潜进花府去林似玉院子里探查,可惜林似玉听了蒙石的话早早的将东西处理了个干净,什么都没发现。 这日,到了林似玉又该服用白骨毒解药的时候,她忍着胀痛的身体找出一颗药丸服下,躺在床榻上半晌身体的疼痛才渐渐好转,却没有完全消失。 林似玉动了动自己因为毒发略微有些僵硬的手指,自言自语道:“这解药还是不够完美……” 说着,她又拿出另一颗成色更浓郁的药丸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一把攥紧手掌将药丸死死捏住,狠狠道: “到底要何时我才能破解这该死的白骨毒!” 林似玉盯着那真正的解药,眼尾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通红,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因为忍不了什么的胀痛将解药放进了嘴里。 距离夜不惑带着花无坷已经离开京城好几日了,自觉没有了危机,林似玉又开始用孙如慧替她试毒。 自从孙如慧和老夫人消失,晚娘又进了花府开始,绿萝便像被花府忘记了一般丝毫没有存在感,是以花府的下人都不怎么兢兢业业的守着她的院子不准她在府中走动了。 在屋子里躺了太久,绿萝已经快被憋坏了,用过大夫开得药后她觉得身子好了许多,便叫春桃扶着自己出去走走。 “姨娘,那边是林姨娘的院子,您不要过去了?” 绿萝不能出院子,但是春桃要去膳房为ta端饭菜,自然是能在府中走动后。 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几次碰到林似玉都觉得林似玉仿佛变了个人身上带着一股可怖的气息。 绿萝狠狠瞪了她一眼,不悦道:“同样都是这后院里的妾室,她难道比我高贵不成?凭什么要绕着她的院子走?” 春桃被她瞪得缩了缩脖子,低下头小声道: “姨娘忘了么?以前的孙夫人刚刚不见的那段时间,就是林姨娘的侍女在孙夫人的院子外拦着不让进呢。” 说到这事儿绿萝才想起来这林似玉的古怪之处,自己被下令不准出院子,她却能大大方方的在府里走动,还总是跑到孙如慧的院子里去。 孙如慧都死了,她去干嘛? 绿萝心思一转,决定去林似玉的院子外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若是真有什么奇怪之处,就能以此作为交换让花无坷救自己出去。 林似玉院子里没什么人,从外面看进去冷冷清清的,绿萝围着院子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为了不引起林似玉怀疑,只能先行离开。 从这日开始,绿萝时不时的就会到林似玉院子外装作闲来无事散步一般去转一圈,终于有一日,她身影隐在树荫下面,远远的看见林似玉拎着一大包东西进入了院子。 因为小产之后一直在喝药,绿萝一眼就认出了林似玉手上拎着的应该是装药材的纸包。 她看了看林似玉回院子的方向,猜测林似玉应该是从一个小侧门进来的。 “走,去看看。” 到了侧门,这里只有一个偷懒的下人依坐在门边打瞌睡,绿萝让春桃将人叫醒,问道: “刚刚林似玉是从这里回来的?” 偷懒被主子抓包,下人惶恐的很,早就将林似玉吩咐他不准将她的行踪告知别人的事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林姨娘没有出去,是一个男子时不时的来这儿给姨娘送了东西。” “什么东西?” “这小的可就不知道了,只是小的偶尔会闻见一股药味,想必是药材之类的。” 这回答和绿萝刚刚看见的药包对上了,绿萝很满意,少见的吩咐身后的春桃赏给下人一点儿碎银,然后开口道: “今日我问你的事不准告诉别人,要是让我知道你说出去了,我饶不了你。听见没有。” 就算绿萝不这样说那下人也不会主动将这事儿说出去,要不然林似玉也饶不了他。 喜滋滋的将银子揣进怀里,下人舔着笑脸道:“您放心,小的今日根本就没见过您!” 从侧门回到自己的院子,绿萝一直在思考林似玉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时常从一个外府男子那里拿药材,想了半天她也想不出结果,干脆想着让花无坷她自己去查好了。 第二日,平济药铺的掌柜又来为绿萝诊脉。 “你这身子已经无大碍了,只需饮食上注意些即可。” 掌柜的收起药箱,说道:“以后我就不再定时来府上了,若是您还有不适,派人到铺子里唤我即可。” 现如今只有这个能替她传话出去,以后不来了她可怎么办? 绿萝赶紧拉住她,急切的压低声音道: “大夫您可得好好诊治诊治,我还没好全呢!说好的五日来复诊一次,一次都不能少!” 掌柜的疑惑的望着她,心道她脉象平稳,明明就是已经痊愈了,怎么还赖上他这个卖药的不让走了? 绿萝赶紧从头上抽出一根金簪子放进掌柜的手中,低声道: “小女子在后院活着不容易,如今只有您能常常出入府中给我带些府外的新鲜事儿。拜托您了。” 掌柜握着金簪子的手掌微微收紧,感受到和金簪子一起塞进他手中的还有一张纸条,他有些疑惑的开口道: “这是?” “谁让您来的,您就去找谁便是。” 当时春桃来药铺里找他来花府的时候说的是定国公府的花无坷小姐让他来的。 当时掌柜的还不知道花无坷就是和李青竹一起闯进药铺的侠女,直到安王府迎娶王妃那日他去凑热闹时远远看见了花无坷的脸他才知晓。 收下了绿萝的金簪子,掌柜的离开花府第一时间便去了安王府,得知王爷和王妃都不在府中,他又只好去了定国公府拜托门口的小斯将纸条递给府中的主子。 花容钰接过纸条,狐疑的问道: “这是要给岁岁的?” “回老爷,是的。那人说是花府的绿萝要他将这纸条递给小姐。” 绿萝传出来的?花容钰和花无境对视一眼,花无境催促道: “快些打开看看,说不定是绿萝发现了林似玉什么线索!” 第196章 以后玄铁军就交给你了 将纸条展开,花无境凑近一看,见上面果然写着林似玉的可疑之处。 “一个男子时不时的到花府去给林似玉送药材?看来这细作又要开始制毒了!” 花无境咬牙切齿道,“爹,我去查那男子是谁,给林似玉送的什么东西。” 花容钰点点头,嘱咐道: “去,别忘了派人去林似玉那儿打探一番,小心着些,别打草惊蛇。” “放心爹。” 花容钰父子在查林似玉这段时间,夜不惑带着花无坷也快到了和北国的边界处。 一路上,夜不惑时不时的给花无坷喂一颗北肃给的解药才使得花无坷的毒得以控制。 “殿下,前面不远处就是着名的万侠关了。” 万侠关山道狭窄,两旁山谷高耸,易守难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因此得名万侠关。 北国也就是仗着有这万侠关在,夜国不容易打进来他们才有恃无恐,肆无忌惮的挑衅。 蒙石凑近北肃身边,低声说道。 北肃勾了勾嘴角,问道:“都安排好了?” 蒙石点头,眼睛里露出凶光,保证道:“皇子殿下放心,臣早已传信请北国各大高手来坐阵,只要夜不惑一进入北国今日万侠关,必定是有来无回!” “到时候,只要殿下也装作受点伤,对外就传是流寇在这作乱才使得夜不惑丧生于此。如此一来,夜国也无法说什么。” 北肃满意的勾了勾嘴角,“很好,照你说的做。” 万侠关的存在,也是夜一极力想要劝阻夜不惑身入北国的原因,若是北肃在这里设下埋伏,夜不惑很难全身而退。 夜一试探着问道: “王爷,不若我们绕一绕,从别处入北国?” 夜不惑用指腹轻轻摩擦着花无坷仿若熟睡的脸庞,摇头道: “不可,岁岁的毒已经耽搁了太久。” 夜一咬牙,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为了保护王爷王妃的安全,夜一早就传信给安阳城让他们派了精英来暗中护送着,明日就要进入万侠关,夜一得事先早做安排。 正准备离去就被夜不惑出声叫住。 “夜一,让夜二带着夜四夜五他们在此守候,明日不必跟着去。” 夜一难以理解的看着夜不惑,皱着眉问道: “王爷这是为何?” “他们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玄铁军将领,就算是死也应该马革裹尸,而不是跟着我命丧此地。” 夜一明白了夜不惑的意思,夜不惑不想让他们跟着去送命,他点点头,应道: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夜二他们几个就隐身在周围的山林中,听见夜一传来夜不惑的命令不让他跟着,夜二差点跳起来。 “这怎么能行?难道要我们看着王爷去送死?” 剩下几个也附和道: “就是,我们难道是什么贪生怕死之人?” “王爷此行凶险,我等必定要跟随王爷身边!” 夜一明白他们想要追随王爷的心情,待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完之后,夜一才开口道: “若是明日你们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千万别逗留,即刻回安阳城,别忘了王爷的玄铁军还需要你们。” 玄铁军是王爷的心血,他们无法说出不管玄铁军只顾王爷的话,夜二明白夜不惑的安排但还是有些抗拒。 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是低声妥协道: “王爷王妃就交给你了。” 夜一拍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道:“放心,有我在,王爷王妃不会少一根头发。” 但大家心里都明白,此行乃是死局。 夜里弥漫起的薄雾仿若变得千斤重,压在众人沉默的心口。 夜一转身离去,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的夜二哑着嗓子喊道: “大哥!保重!” 以前,这帮人都是直呼他夜一,没人喊他大哥,一说起来就是梗着脖子不服道:“凭什么大家都是同一时间进的玄铁军,一的位置也让他占了,现在还想让我叫大哥?不可能!” 听见这声‘大哥’,夜一脚步顿了顿,潇洒的挥了挥手后抬起脚步离去。 夜二之后,此起彼伏的大歌在身后传来,夜一嘴角勾起淡淡的笑,一直没有回头。 “王爷,已经安排好了。” 夜不惑点点头,走到夜一面前,将一块令牌递给他。 也一块拿着夜不惑手中拿着能号令玄铁军的令牌,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愣愣的问道: “王爷……这是何意。” “拿着,以后玄铁军就交给你了。明日你也不准跟着。” 夜一心头一颤,当即跪了下去,“请王爷收回成命!让夜一留在身边!” “这么多年你都跟着我,我相信你会将玄铁军带好的。夜一,别让我失望。” 夜一眼眶渐渐变得通红,仍然没有接下那块令牌。 这能号令玄铁军的令牌于他人或许是天大的好事,于他却如烧红的烙铁,夜一别过头,像赌气的孩子一般执着道: “请王爷收回成命!” 夜不惑故作沉声道: “怎么,如今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夜一抿了抿嘴唇,低声道:“……不是。” “夜一,是我这个主帅失职,弃万千将士于不顾,如今,我只能将他们交于你才能心安了。” 夜一低着头,面前的地上多出了一滴水印子,他睁着泛红的眼眶,有些哽咽道:“王爷……” 夜不惑又将令牌递了递,夜一咬咬牙,终于将东西接了过来,死死攥紧在手中。 明日或许就是生离死别之际,夜一只觉得心中堵满了石头无处宣泄,若不是王妃还需要北肃才能拿到解药,他真想提刀去杀了北肃一了百了。 就在二人沉默之际,屋子外忽然传来动静。 有人在外面小声的敲着门,道: “王爷,王爷!” 夜一听出这是夜二的声音,他皱着眉起身去开门,“你……” 第196章 以后玄铁军就交给你了 将纸条展开,花无境凑近一看,见上面果然写着林似玉的可疑之处。 “一个男子时不时的到花府去给林似玉送药材?看来这细作又要开始制毒了!” 花无境咬牙切齿道,“爹,我去查那男子是谁,给林似玉送的什么东西。” 花容钰点点头,嘱咐道: “去,别忘了派人去林似玉那儿打探一番,小心着些,别打草惊蛇。” “放心爹。” 花容钰父子在查林似玉这段时间,夜不惑带着花无坷也快到了和北国的边界处。 一路上,夜不惑时不时的给花无坷喂一颗北肃给的解药才使得花无坷的毒得以控制。 “殿下,前面不远处就是着名的万侠关了。” 万侠关山道狭窄,两旁山谷高耸,易守难攻,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因此得名万侠关。 北国也就是仗着有这万侠关在,夜国不容易打进来他们才有恃无恐,肆无忌惮的挑衅。 蒙石凑近北肃身边,低声说道。 北肃勾了勾嘴角,问道:“都安排好了?” 蒙石点头,眼睛里露出凶光,保证道:“皇子殿下放心,臣早已传信请北国各大高手来坐阵,只要夜不惑一进入北国今日万侠关,必定是有来无回!” “到时候,只要殿下也装作受点伤,对外就传是流寇在这作乱才使得夜不惑丧生于此。如此一来,夜国也无法说什么。” 北肃满意的勾了勾嘴角,“很好,照你说的做。” 万侠关的存在,也是夜一极力想要劝阻夜不惑身入北国的原因,若是北肃在这里设下埋伏,夜不惑很难全身而退。 夜一试探着问道: “王爷,不若我们绕一绕,从别处入北国?” 夜不惑用指腹轻轻摩擦着花无坷仿若熟睡的脸庞,摇头道: “不可,岁岁的毒已经耽搁了太久。” 夜一咬牙,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为了保护王爷王妃的安全,夜一早就传信给安阳城让他们派了精英来暗中护送着,明日就要进入万侠关,夜一得事先早做安排。 正准备离去就被夜不惑出声叫住。 “夜一,让夜二带着夜四夜五他们在此守候,明日不必跟着去。” 夜一难以理解的看着夜不惑,皱着眉问道: “王爷这是为何?” “他们都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玄铁军将领,就算是死也应该马革裹尸,而不是跟着我命丧此地。” 夜一明白了夜不惑的意思,夜不惑不想让他们跟着去送命,他点点头,应道: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夜二他们几个就隐身在周围的山林中,听见夜一传来夜不惑的命令不让他跟着,夜二差点跳起来。 “这怎么能行?难道要我们看着王爷去送死?” 剩下几个也附和道: “就是,我们难道是什么贪生怕死之人?” “王爷此行凶险,我等必定要跟随王爷身边!” 夜一明白他们想要追随王爷的心情,待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完之后,夜一才开口道: “若是明日你们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千万别逗留,即刻回安阳城,别忘了王爷的玄铁军还需要你们。” 玄铁军是王爷的心血,他们无法说出不管玄铁军只顾王爷的话,夜二明白夜不惑的安排但还是有些抗拒。 他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是低声妥协道: “王爷王妃就交给你了。” 夜一拍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道:“放心,有我在,王爷王妃不会少一根头发。” 但大家心里都明白,此行乃是死局。 夜里弥漫起的薄雾仿若变得千斤重,压在众人沉默的心口。 夜一转身离去,没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的夜二哑着嗓子喊道: “大哥!保重!” 以前,这帮人都是直呼他夜一,没人喊他大哥,一说起来就是梗着脖子不服道:“凭什么大家都是同一时间进的玄铁军,一的位置也让他占了,现在还想让我叫大哥?不可能!” 听见这声‘大哥’,夜一脚步顿了顿,潇洒的挥了挥手后抬起脚步离去。 夜二之后,此起彼伏的大歌在身后传来,夜一嘴角勾起淡淡的笑,一直没有回头。 “王爷,已经安排好了。” 夜不惑点点头,走到夜一面前,将一块令牌递给他。 也一块拿着夜不惑手中拿着能号令玄铁军的令牌,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愣愣的问道: “王爷……这是何意。” “拿着,以后玄铁军就交给你了。明日你也不准跟着。” 夜一心头一颤,当即跪了下去,“请王爷收回成命!让夜一留在身边!” “这么多年你都跟着我,我相信你会将玄铁军带好的。夜一,别让我失望。” 夜一眼眶渐渐变得通红,仍然没有接下那块令牌。 这能号令玄铁军的令牌于他人或许是天大的好事,于他却如烧红的烙铁,夜一别过头,像赌气的孩子一般执着道: “请王爷收回成命!” 夜不惑故作沉声道: “怎么,如今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夜一抿了抿嘴唇,低声道:“……不是。” “夜一,是我这个主帅失职,弃万千将士于不顾,如今,我只能将他们交于你才能心安了。” 夜一低着头,面前的地上多出了一滴水印子,他睁着泛红的眼眶,有些哽咽道:“王爷……” 夜不惑又将令牌递了递,夜一咬咬牙,终于将东西接了过来,死死攥紧在手中。 明日或许就是生离死别之际,夜一只觉得心中堵满了石头无处宣泄,若不是王妃还需要北肃才能拿到解药,他真想提刀去杀了北肃一了百了。 就在二人沉默之际,屋子外忽然传来动静。 有人在外面小声的敲着门,道: “王爷,王爷!” 夜一听出这是夜二的声音,他皱着眉起身去开门,“你……” 第197章 可别伤到未来的皇子妃 夜一正想问夜二有何事,就看见赵大夫一手扶着胸口不停的喘着粗气,另一这手被夜二死死地攥着扶着,像怕他跑了一般。 “赵大夫?” 见到夜一看门,赵大夫有气无力的将手伸过去,被夜一扶进了屋里,坐到椅子上,他喝了好几杯温茶才缓过气来。 夜不惑见他歇好了才开口道: “赵大夫,您来是?” 赵大夫还没说话,夜二已经压抑不住兴奋的开口了。 “王爷,赵大夫已经找到白骨毒的解药了!” 夜一一听,第一反应就是将手里还握着的令牌一下子扔出去,正好扔到夜不惑怀里。 夜不惑:“……” 这是什么烫手山芋么? 一旁看见夜一动作的夜二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看着还躺在夜不惑怀里的令牌,心里默默道: 王爷将玄铁军令牌给夜一了?还好赵大夫已经解出白骨毒了,不然以后岂不是要听命于夜一?那岂不是要嫉妒死他?啧啧。 赵大夫瞪了一眼夜二,控诉道:“就是这个混小子!” “一听到我解出了白骨毒拉上我就跑,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哟,好不容易日夜劳作解出了白骨毒,又去京城给王爷汇报此事,结果一到王府又听说王爷带着王妃往北国去了,害得老夫又急急忙忙来追。” 说到这儿,赵大夫不满的瞪了夜不惑一眼,继续道: “若不是管家告诉老夫,老夫还不知道王妃竟然中毒了!王爷也不写信给老夫,怎么?看不起老夫的医术?” 当时想着林似玉这么多年也没弄出白骨毒,的确是没想到赵大夫能这么快将白骨毒破解。 夜不惑有些心虚的咳了几下,道:“赵大夫辛苦了,让左云清多给你划块地用来种草药。” 赵大夫哼了哼,“这才差不多。” “让老夫看看王妃。” 夜不惑将赵大夫带到花无坷床前,侧身让赵大夫为花无坷诊治。 赵大夫只一眼就看出花无坷所中之毒并不是白骨毒。 “王妃这是中的其他毒。” 夜不惑面带忧色的问道:“的确不是白骨毒,所以……无法解?” 赵大夫又瞪了夜不惑一眼,“老夫连白骨毒都能解,会解不了这种低劣的仿制品?” 能解就好,夜不惑放下心来,带着些喜色的看着花无坷,根本不在乎赵大夫瞪不瞪他。 赵大夫从药箱里摸出一粒丸子,放进花无坷嘴里,得意的解释道: “此物是老夫改良的白骨毒的解药,只要是和白骨毒相似的东西,都能解。” 夜不惑只顾着盯着花无坷,丝毫没有听出赵大夫这话里明里暗里‘求夸奖’的意思,还好夜一和夜二机灵的接过话,好一顿夸,才使得赵大夫没有吹胡子瞪眼。 一直注意着花无坷的夜不惑见原本一直平静昏睡着的花无坷突然眉毛皱起,以为她这是要醒来了。 将花无坷小心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夜不惑轻声唤道:“岁岁?岁岁?” 花无坷并无回应,只是眉头越皱越紧,赵大夫见夜一和夜二还在往前凑,他自己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小步。 然后,花无坷就突然吐出一口浓黑的血,溅到了两人衣摆上。 恶作剧得逞,赵大夫心情不错,不等夜不惑发问,他就开口解释道: “这是清余毒呢。这口黑血一吐,王妃的毒就算是解了。” 仿佛是为了应赵大夫这句话,他话音刚落,花无坷眼皮就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嘴里有一股让她难受得味道,难受得她皱起了眉头。 青梅端过清茶和水盆,花无坷漱了好几次口才觉得味道散去。 “岁岁……” 感受到夜不惑哑着嗓子唤她,花无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躺在夜不惑怀里,她一抬头就看见明显消瘦了许多的夜不惑,脸上还带着一些没心思处理的胡茬。 花无坷对自己吐了一口黑血然后晕过去的事情是有记忆的,也大概知道自己是中了毒。 看夜不惑这模样,怕是被她吓得不轻。 花无坷用手指戳了戳夜不惑不若以往健壮只留下一层薄肌肉的胸膛,不满道:“怎么照顾自己的呀,瘦了这么多,都硌到我了。” 其他人早就知趣的退了出去,夜不惑无视那句硌到她的话,紧紧搂着人不放手,用带着胡茬的下巴在花无坷颈窝轻轻蹭着,蹭得她有些痒。 “以后岁岁监督我用膳。” 花无坷轻笑,揉了揉夜不惑埋在她颈窝不愿意离开的脑袋: “好。” 夜不惑和花无坷在房间里腻歪了好一会儿,待花无坷又有些困意袭来他才依依不舍的给她盖好被子,出了房门。 见夜不惑出来,除了赵大夫还稳坐在椅子上喝水以外,其他两人都站起来看着夜不惑,眼里都带着一丝期待。 “北国,无需去了。” “是!” 夜二飞快的回答道,嘴角都快笑裂了。 “但是,我们也不能白来。” 夜一有些不解的问道: “王爷的意思是?” “既然北肃在万侠关给我们准备了大礼,我们岂有不礼尚往来的道理?” 此话一出,夜一就懂了,既然北肃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们正好利用利用,让北肃葬身于万侠关! “属下这就去安排!” 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还不能让北国的人发现赵大夫的存在和花无坷已经痊愈了,无奈,赵大夫只得跟着夜二又回来了林子中。 第二日启程前,北肃先是和蒙石暗暗对视一眼,见蒙石隐晦的点了下头,他才对夜不惑道: “王爷,请。” 夜不惑看了他一眼,进了马车,北肃从撩开的帘子往里看了一眼,隐隐可见一个隆起的弧度,想必是还昏睡着的花无坷。 北肃退回自己的队伍,低声对蒙石道: “嘱咐他们小心着些,可别伤到未来的皇子妃。” 北国的队伍领着头,夜不惑的马车跟在后面,两队人马先后进入万侠关。 第197章 可别伤到未来的皇子妃 夜一正想问夜二有何事,就看见赵大夫一手扶着胸口不停的喘着粗气,另一这手被夜二死死地攥着扶着,像怕他跑了一般。 “赵大夫?” 见到夜一看门,赵大夫有气无力的将手伸过去,被夜一扶进了屋里,坐到椅子上,他喝了好几杯温茶才缓过气来。 夜不惑见他歇好了才开口道: “赵大夫,您来是?” 赵大夫还没说话,夜二已经压抑不住兴奋的开口了。 “王爷,赵大夫已经找到白骨毒的解药了!” 夜一一听,第一反应就是将手里还握着的令牌一下子扔出去,正好扔到夜不惑怀里。 夜不惑:“……” 这是什么烫手山芋么? 一旁看见夜一动作的夜二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看着还躺在夜不惑怀里的令牌,心里默默道: 王爷将玄铁军令牌给夜一了?还好赵大夫已经解出白骨毒了,不然以后岂不是要听命于夜一?那岂不是要嫉妒死他?啧啧。 赵大夫瞪了一眼夜二,控诉道:“就是这个混小子!” “一听到我解出了白骨毒拉上我就跑,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哟,好不容易日夜劳作解出了白骨毒,又去京城给王爷汇报此事,结果一到王府又听说王爷带着王妃往北国去了,害得老夫又急急忙忙来追。” 说到这儿,赵大夫不满的瞪了夜不惑一眼,继续道: “若不是管家告诉老夫,老夫还不知道王妃竟然中毒了!王爷也不写信给老夫,怎么?看不起老夫的医术?” 当时想着林似玉这么多年也没弄出白骨毒,的确是没想到赵大夫能这么快将白骨毒破解。 夜不惑有些心虚的咳了几下,道:“赵大夫辛苦了,让左云清多给你划块地用来种草药。” 赵大夫哼了哼,“这才差不多。” “让老夫看看王妃。” 夜不惑将赵大夫带到花无坷床前,侧身让赵大夫为花无坷诊治。 赵大夫只一眼就看出花无坷所中之毒并不是白骨毒。 “王妃这是中的其他毒。” 夜不惑面带忧色的问道:“的确不是白骨毒,所以……无法解?” 赵大夫又瞪了夜不惑一眼,“老夫连白骨毒都能解,会解不了这种低劣的仿制品?” 能解就好,夜不惑放下心来,带着些喜色的看着花无坷,根本不在乎赵大夫瞪不瞪他。 赵大夫从药箱里摸出一粒丸子,放进花无坷嘴里,得意的解释道: “此物是老夫改良的白骨毒的解药,只要是和白骨毒相似的东西,都能解。” 夜不惑只顾着盯着花无坷,丝毫没有听出赵大夫这话里明里暗里‘求夸奖’的意思,还好夜一和夜二机灵的接过话,好一顿夸,才使得赵大夫没有吹胡子瞪眼。 一直注意着花无坷的夜不惑见原本一直平静昏睡着的花无坷突然眉毛皱起,以为她这是要醒来了。 将花无坷小心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夜不惑轻声唤道:“岁岁?岁岁?” 花无坷并无回应,只是眉头越皱越紧,赵大夫见夜一和夜二还在往前凑,他自己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小步。 然后,花无坷就突然吐出一口浓黑的血,溅到了两人衣摆上。 恶作剧得逞,赵大夫心情不错,不等夜不惑发问,他就开口解释道: “这是清余毒呢。这口黑血一吐,王妃的毒就算是解了。” 仿佛是为了应赵大夫这句话,他话音刚落,花无坷眼皮就动了动,然后睁开了眼睛。 她觉得自己嘴里有一股让她难受得味道,难受得她皱起了眉头。 青梅端过清茶和水盆,花无坷漱了好几次口才觉得味道散去。 “岁岁……” 感受到夜不惑哑着嗓子唤她,花无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躺在夜不惑怀里,她一抬头就看见明显消瘦了许多的夜不惑,脸上还带着一些没心思处理的胡茬。 花无坷对自己吐了一口黑血然后晕过去的事情是有记忆的,也大概知道自己是中了毒。 看夜不惑这模样,怕是被她吓得不轻。 花无坷用手指戳了戳夜不惑不若以往健壮只留下一层薄肌肉的胸膛,不满道:“怎么照顾自己的呀,瘦了这么多,都硌到我了。” 其他人早就知趣的退了出去,夜不惑无视那句硌到她的话,紧紧搂着人不放手,用带着胡茬的下巴在花无坷颈窝轻轻蹭着,蹭得她有些痒。 “以后岁岁监督我用膳。” 花无坷轻笑,揉了揉夜不惑埋在她颈窝不愿意离开的脑袋: “好。” 夜不惑和花无坷在房间里腻歪了好一会儿,待花无坷又有些困意袭来他才依依不舍的给她盖好被子,出了房门。 见夜不惑出来,除了赵大夫还稳坐在椅子上喝水以外,其他两人都站起来看着夜不惑,眼里都带着一丝期待。 “北国,无需去了。” “是!” 夜二飞快的回答道,嘴角都快笑裂了。 “但是,我们也不能白来。” 夜一有些不解的问道: “王爷的意思是?” “既然北肃在万侠关给我们准备了大礼,我们岂有不礼尚往来的道理?” 此话一出,夜一就懂了,既然北肃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们正好利用利用,让北肃葬身于万侠关! “属下这就去安排!” 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还不能让北国的人发现赵大夫的存在和花无坷已经痊愈了,无奈,赵大夫只得跟着夜二又回来了林子中。 第二日启程前,北肃先是和蒙石暗暗对视一眼,见蒙石隐晦的点了下头,他才对夜不惑道: “王爷,请。” 夜不惑看了他一眼,进了马车,北肃从撩开的帘子往里看了一眼,隐隐可见一个隆起的弧度,想必是还昏睡着的花无坷。 北肃退回自己的队伍,低声对蒙石道: “嘱咐他们小心着些,可别伤到未来的皇子妃。” 北国的队伍领着头,夜不惑的马车跟在后面,两队人马先后进入万侠关。 第198章 这里会是你的葬身之地 已经告知了提前埋伏在两边的人,一旦夜不惑的马车进入山谷中间他们就会将大石头从上头推下,而那时北国的队伍全都过了半程,并不会威胁到北肃等人的安全。 北肃悠然自得的在前面骑着马领路,嘴角挂着胜利在望的笑意,好不得已。 突然一阵震感传来,北肃身后的队伍一阵阵哀嚎声响起。 陆陆续续又有大石从上头落下,北肃嘴角的笑意僵住,急忙扯着缰绳躲避。 “怎么回事儿?” 北肃大声问着和他躲避在一处的蒙石,蒙石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变故,只能回答道: “臣这就派人去山上看看!” 蒙石随手抓来一个身边的侍卫,大声吼道:“去看看山上那群饭桶在干嘛!他们不要命了么敢推石头砸四皇子!” 感受着狼狈的北肃身上传来阵阵怒气,侍卫连连应是准备从一条小路绕到山上。 结果那侍卫还没走几步就被山下射下来的羽箭射了个对穿,一下子栽倒在地。 先是巨石砸落,前后的路都被巨石封死,紧接着又是密密麻麻的箭雨铺天盖地而下,北国的侍卫在万侠关狭窄的山谷中根本无处可躲避,很快就所剩无几。 北肃也躲得狼狈,一旁的蒙石更是中了好几箭,早就奄奄一息。 北肃周身都是巨石溅起的灰尘,衣服脸上早就不见以往的光鲜亮丽。 箭雨停下,得了口气喘息的北肃一眼就看见了骑在战马上,在万侠关的入口处冷冷盯着他的夜不惑。 夜不惑的队伍毫发无损,一看就是早就退到山谷之外属于夜国的境界了。 北肃当即明白自己中计了,山谷两边的人一早就被夜不惑的人处理了个干净,他现在已经成了夜不惑的瓮中之鳖。 北肃大声喊道: “夜不惑!难道你不想救郡主了么?” 夜不惑轻轻一挑眉,回道:“本王的王妃,就不劳烦北国皇子费心了。” 北肃狠狠一咬牙,不明白问题出在了何处,此刻敌众我寡,他只能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于是狠狠道: “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你敢不敢与我一战?” “若本皇子赢了,你得放本皇子离开!” 夜不惑轻轻摩擦了一下腰间很久没有饮过血的佩剑,随了他的意。 山谷之中巨石太多,夜不惑派人清理了一会儿才清出一片空地。 两人骑在马上,对立而站。 北肃率先出手,剑气直冲夜不惑的面门,他并未躲避,反手抽出佩剑轻轻一挑就将北肃的剑打到一边去。 北肃很快调整好歪掉的身子再次攻来,这次他放弃直攻夜不惑,俯身向他身下的战马刺去,夜不惑一拉缰绳战马立马扬起前蹄避开这一下。 回落时,夜不惑顺势飞身踹在北肃还伏低着的身子上,一脚将他踹在了地上,惊起一片尘土。 北肃以剑撑地站起来,又飞快回到马上继续向夜不惑攻去。 来往几个回合,终于,‘铛’的一声,北肃的剑被夜不惑挑落到地上,来不及做出反应。夜不惑的剑尖已经离北肃的脖子不足一寸远。 北肃低下眸子,看着身前的剑,苦笑一声道:“还以为这里会是你的葬身之地,没想到是我的。” 北肃用手背拂开夜不惑的剑,然后翻身下马,说道:“是本皇子技不如人,就不麻烦王爷亲自动手了。” 捡起剑,北肃干净利落的在脖子上一旋,他嘴角慢慢沁出血迹,但还是笑着道:“告诉郡主,本皇子是自裁,不是你的手下败将。” 夜不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策马回到了夜国。 万侠关里,玄铁军留下的踪迹被清理了个干干净净。 此前,夜二带着人上山去清理蒙石提前埋伏下的人手时,还留下了几个活口押了回去,正好是经常流窜在周围的流寇,如此一来,就算北国查起来,也没法儿将这件事扣到夜不惑的头上。 花无坷余毒才清理干净,很是嗜睡,方才夜不惑从万侠关回来后看过她一次,见她还在安睡便又轻声出了房门。 花无坷醒来时,发现夜不惑竟然不在,她愣了一会儿,轻声唤道: “青竹,夜不惑呢?” 青竹快步走过来将花无坷扶起,回道: “王爷刚才来了,见您还睡着又出去了。” 花无坷接过青梅拧好的帕子洗漱一番,然后下了床榻。 “可知他去了何处?” 青竹想了想,回道,“应是和夜一一起往西边去了。” 青竹说的西边是这院子里的西边,花无坷收拾一番后便也往西边而去。 “我就在这院子里走走,你们就别跟着了。” 院子里到处都是夜不惑安排的侍卫,安全得很,青梅青竹也就没有跟上去。 没走多久,花无坷就到了西边的假山处,不远处有一个湖,湖中是一个凉亭,夜不惑就和夜一并排站在凉亭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虽然走近了一些,但花无坷本不想打扰二人,只想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一会儿等着。 胆花无坷似乎忘了自己内力深厚,耳力而非常人所能比,所以她往那顺风处一站,就听见风将夜不惑的声音吹了过来。 “夜一,你可有因此事怨过岁岁?” 花无坷:?怨我?为什么要怨我? 夜一坦然的回答道:“属下虽不赞同王爷为了救王妃明知是送命还要身入北国,但属下知晓王爷和王妃的情意,也一直将王妃当作属下的主子,属下绝不会对王妃心存怨恨!” 夜不惑放下心来,夜一对他的衷心他是知道的,他就怕夜一因为对他太过衷心而怨恨因为花无坷让他陷入险境。 “如此甚好,夜一,你也老大不小了,等回王府,让岁岁也给你寻个亲事。” 夜不惑此话一出,夜一就想到了不管是在王府还是在定国公府都始终有些呆愣的青竹,虽然呆愣但就是莫名的吸引他的视线。 夜一耳朵一红,没有说话。 “好?好什么好!夜不惑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明知是送命还要身入北国?” 第198章 这里会是你的葬身之地 已经告知了提前埋伏在两边的人,一旦夜不惑的马车进入山谷中间他们就会将大石头从上头推下,而那时北国的队伍全都过了半程,并不会威胁到北肃等人的安全。 北肃悠然自得的在前面骑着马领路,嘴角挂着胜利在望的笑意,好不得已。 突然一阵震感传来,北肃身后的队伍一阵阵哀嚎声响起。 陆陆续续又有大石从上头落下,北肃嘴角的笑意僵住,急忙扯着缰绳躲避。 “怎么回事儿?” 北肃大声问着和他躲避在一处的蒙石,蒙石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变故,只能回答道: “臣这就派人去山上看看!” 蒙石随手抓来一个身边的侍卫,大声吼道:“去看看山上那群饭桶在干嘛!他们不要命了么敢推石头砸四皇子!” 感受着狼狈的北肃身上传来阵阵怒气,侍卫连连应是准备从一条小路绕到山上。 结果那侍卫还没走几步就被山下射下来的羽箭射了个对穿,一下子栽倒在地。 先是巨石砸落,前后的路都被巨石封死,紧接着又是密密麻麻的箭雨铺天盖地而下,北国的侍卫在万侠关狭窄的山谷中根本无处可躲避,很快就所剩无几。 北肃也躲得狼狈,一旁的蒙石更是中了好几箭,早就奄奄一息。 北肃周身都是巨石溅起的灰尘,衣服脸上早就不见以往的光鲜亮丽。 箭雨停下,得了口气喘息的北肃一眼就看见了骑在战马上,在万侠关的入口处冷冷盯着他的夜不惑。 夜不惑的队伍毫发无损,一看就是早就退到山谷之外属于夜国的境界了。 北肃当即明白自己中计了,山谷两边的人一早就被夜不惑的人处理了个干净,他现在已经成了夜不惑的瓮中之鳖。 北肃大声喊道: “夜不惑!难道你不想救郡主了么?” 夜不惑轻轻一挑眉,回道:“本王的王妃,就不劳烦北国皇子费心了。” 北肃狠狠一咬牙,不明白问题出在了何处,此刻敌众我寡,他只能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于是狠狠道: “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你敢不敢与我一战?” “若本皇子赢了,你得放本皇子离开!” 夜不惑轻轻摩擦了一下腰间很久没有饮过血的佩剑,随了他的意。 山谷之中巨石太多,夜不惑派人清理了一会儿才清出一片空地。 两人骑在马上,对立而站。 北肃率先出手,剑气直冲夜不惑的面门,他并未躲避,反手抽出佩剑轻轻一挑就将北肃的剑打到一边去。 北肃很快调整好歪掉的身子再次攻来,这次他放弃直攻夜不惑,俯身向他身下的战马刺去,夜不惑一拉缰绳战马立马扬起前蹄避开这一下。 回落时,夜不惑顺势飞身踹在北肃还伏低着的身子上,一脚将他踹在了地上,惊起一片尘土。 北肃以剑撑地站起来,又飞快回到马上继续向夜不惑攻去。 来往几个回合,终于,‘铛’的一声,北肃的剑被夜不惑挑落到地上,来不及做出反应。夜不惑的剑尖已经离北肃的脖子不足一寸远。 北肃低下眸子,看着身前的剑,苦笑一声道:“还以为这里会是你的葬身之地,没想到是我的。” 北肃用手背拂开夜不惑的剑,然后翻身下马,说道:“是本皇子技不如人,就不麻烦王爷亲自动手了。” 捡起剑,北肃干净利落的在脖子上一旋,他嘴角慢慢沁出血迹,但还是笑着道:“告诉郡主,本皇子是自裁,不是你的手下败将。” 夜不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策马回到了夜国。 万侠关里,玄铁军留下的踪迹被清理了个干干净净。 此前,夜二带着人上山去清理蒙石提前埋伏下的人手时,还留下了几个活口押了回去,正好是经常流窜在周围的流寇,如此一来,就算北国查起来,也没法儿将这件事扣到夜不惑的头上。 花无坷余毒才清理干净,很是嗜睡,方才夜不惑从万侠关回来后看过她一次,见她还在安睡便又轻声出了房门。 花无坷醒来时,发现夜不惑竟然不在,她愣了一会儿,轻声唤道: “青竹,夜不惑呢?” 青竹快步走过来将花无坷扶起,回道: “王爷刚才来了,见您还睡着又出去了。” 花无坷接过青梅拧好的帕子洗漱一番,然后下了床榻。 “可知他去了何处?” 青竹想了想,回道,“应是和夜一一起往西边去了。” 青竹说的西边是这院子里的西边,花无坷收拾一番后便也往西边而去。 “我就在这院子里走走,你们就别跟着了。” 院子里到处都是夜不惑安排的侍卫,安全得很,青梅青竹也就没有跟上去。 没走多久,花无坷就到了西边的假山处,不远处有一个湖,湖中是一个凉亭,夜不惑就和夜一并排站在凉亭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虽然走近了一些,但花无坷本不想打扰二人,只想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一会儿等着。 胆花无坷似乎忘了自己内力深厚,耳力而非常人所能比,所以她往那顺风处一站,就听见风将夜不惑的声音吹了过来。 “夜一,你可有因此事怨过岁岁?” 花无坷:?怨我?为什么要怨我? 夜一坦然的回答道:“属下虽不赞同王爷为了救王妃明知是送命还要身入北国,但属下知晓王爷和王妃的情意,也一直将王妃当作属下的主子,属下绝不会对王妃心存怨恨!” 夜不惑放下心来,夜一对他的衷心他是知道的,他就怕夜一因为对他太过衷心而怨恨因为花无坷让他陷入险境。 “如此甚好,夜一,你也老大不小了,等回王府,让岁岁也给你寻个亲事。” 夜不惑此话一出,夜一就想到了不管是在王府还是在定国公府都始终有些呆愣的青竹,虽然呆愣但就是莫名的吸引他的视线。 夜一耳朵一红,没有说话。 “好?好什么好!夜不惑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明知是送命还要身入北国?” 第199章 不过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罢了 花无坷隐隐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引得二人回头。 夜一见势不对,赶紧退下,留下夜不惑一个人面对花无坷的‘质问’。 本就是为了不让花无坷知道此事才躲到这里来问夜一,没想到还是被花无坷听见了。 夜一妄图将这件事掩盖过去,道:“你就听错……” 花无坷不满的皱起眉头,“你别想糊弄我!还有昨日我问你我们为何在这儿,你说是到这里来找神医,这里哪有什么神医,我的毒明明就是赵大夫给我解的!” 昨日花无坷刚醒来还有些迷糊,夜不惑随便说说就糊弄过去了,今日清醒过来,实在是不好骗了。 夜不惑半真半假道:“我原本是打算带你去北国找解药,等找到解药我们就回王府,没有夜一说得那么严重。” 花无坷闻言,表面的怒气维持不住了,她眼眶泛红,一下子扑进夜不惑怀里。 “你还骗我……你明明知道北肃有多想要你的命你还敢去,你要气死我……” 夜不惑低下头堵住她的唇,不准她说‘死’这个字。 “岁岁,我只要你平安。” 珍珠似的一滴泪从花无坷眼眶滑落,她双手贴在夜不惑的脸颊,轻声道:“可我也想要你平安。” “你答应我,以后都不准做这种傻事了,好不好?” 夜不惑侧过脸蹭蹭花无坷的掌心,显然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花无坷不依,硬生生将他的头掰正和自己对视,“你说呀。” “有些饿了,用膳去。” 说完,夜不惑握紧花无坷的手就往亭子外走去,不论一路上花无坷如何软磨硬泡,都没有松口。 到了夜里,临睡前,花无坷终是妥协了一般握紧夜不惑的手道:“行,以后你的安危就交给本王妃负责了。” 回京时,花无坷惦记着晚娘是否已经得手,一路上催着夜一将马车赶得飞快,约莫小半个月,他们就到了京城。 花无坷已经提前写信给定国公府报了平安,但二人还是一回京就先去定国公府看望花竹空和花容钰父子了。 “祖父,爹爹,大哥,我回来啦!” 花无境围着花无坷转了一圈,煞有其事点头道:“不错,如假包换,还是小爷那个健健康康的妹妹。” “岁岁过来让祖父看看。” 花无坷坐到花竹空身旁,抱着他的手臂,道:“岁岁让您担心了。” 花竹空摸摸她的脑袋,“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花容钰见花无坷俨然是健康得很的样子,也终于放下心来,对夜不惑道: “北肃的事,可都处理好了?” 夜不惑颔首,“父亲放心,北肃是流寇所害,和我们没有半分关系。” 花容钰点点头,“那就好,可不能让他们拿这件事做文章又引起两国战乱。” 几人在花竹空院里用了午膳,午膳后,花竹空要休息,花容钰便将夜不惑二人带到了嘉明堂商量正事。 “你们走的这段时间,绿萝派人送来了消息,林似玉似乎又在府中弄那些毒药。” “镜儿派人去查,果真发现城外西郊一个村落里有一个走脚夫,常常来往于京城和北国,林似玉就是从他那儿拿到的药材。” 夜不惑点点头,“父亲费心了。” 花容钰摆摆手,“查清细作的事,定国公府本就责无旁贷,更何况岁岁还因此事落了难。” “王爷,尽快将此人处理了。” 夜不惑应下此事,“父亲放心,林似玉和夜初霁不会猖狂太久了。” 事不宜迟,夜不惑一回到王府就安排了人手去林似玉院子里暗中搜了一番。 摸清了林似玉将毒药和孙如慧藏在何处,第二日夜一就带着人闯进花府将林似玉和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孙如慧带了出来。 将人交到大理石,萧立秋很快就接手了此事。 暗室里的来自北国的毒药,象征着‘火莲’身份的玉佩,还有她暗中和其他细作来往的信件一一被查了出来。 不仅林似玉,就连其他深埋在夜国的细作也因为林似玉的暴露而被清除了个干净。 其中,还有林似玉和花静谦的女儿,花扶盈。 官兵派人来吴尚书府捉拿花扶盈的时候,吴泽还一脸愤恨的护着她不让别的官兵靠近。 “盈儿已经嫁进了我吴府,和林似玉早就没有了关系!你们凭什么抓她?” 吴尚书被吴泽这没脑子的样子气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大骂道: “你个混账!你还看不出么?你护着的女儿和她娘一样都是细作,细作!你护着一个细作你是想害死我吴家吗?” 吴泽刚想辩驳就发现自己身体有些无力,紧接着腰间就抵上了一把匕首。 吴泽有些不敢置信的想回头,却被腰间的匕首狠狠递了递。 “别动,不然杀了你。”,花扶盈冷声威胁道。 吴泽不敢置信的开口:“盈儿,你这是做什么?” 花扶盈没有搭理他,对着不远处的吴尚书开口道:“让这些人放我走,在给我准备一匹快马,不然,我就拉着你儿子给我陪葬!” 吴尚书在气愤也不能弃吴泽于不顾,他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是求着萧立秋道: “萧大人,求求您千万救救我儿啊,那细作心狠手辣,万一真伤了我儿可怎么办啊!” 萧立秋没有搭话,暗暗做了个手势。 一根箭从后方没入花扶盈的肩部,疼痛感使得花扶盈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中的匕首。 匕首落到地上,花扶盈被围上来的官兵很快擒住压着跪在地上。 吴尚书还在不远处叫着吴泽让他赶紧离这细作远远的,吴泽却像听不见一般,他愣愣的转过身子,有些失神的看着花扶盈。 “你果真……是细作?那你我之间……” 花扶盈面无表情的答道:“不过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罢了,吴公子大可不必装得如此深情。” “各取所需?装深情?你就这样看待我对你的心意?” 第199章 不过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罢了 花无坷隐隐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引得二人回头。 夜一见势不对,赶紧退下,留下夜不惑一个人面对花无坷的‘质问’。 本就是为了不让花无坷知道此事才躲到这里来问夜一,没想到还是被花无坷听见了。 夜一妄图将这件事掩盖过去,道:“你就听错……” 花无坷不满的皱起眉头,“你别想糊弄我!还有昨日我问你我们为何在这儿,你说是到这里来找神医,这里哪有什么神医,我的毒明明就是赵大夫给我解的!” 昨日花无坷刚醒来还有些迷糊,夜不惑随便说说就糊弄过去了,今日清醒过来,实在是不好骗了。 夜不惑半真半假道:“我原本是打算带你去北国找解药,等找到解药我们就回王府,没有夜一说得那么严重。” 花无坷闻言,表面的怒气维持不住了,她眼眶泛红,一下子扑进夜不惑怀里。 “你还骗我……你明明知道北肃有多想要你的命你还敢去,你要气死我……” 夜不惑低下头堵住她的唇,不准她说‘死’这个字。 “岁岁,我只要你平安。” 珍珠似的一滴泪从花无坷眼眶滑落,她双手贴在夜不惑的脸颊,轻声道:“可我也想要你平安。” “你答应我,以后都不准做这种傻事了,好不好?” 夜不惑侧过脸蹭蹭花无坷的掌心,显然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花无坷不依,硬生生将他的头掰正和自己对视,“你说呀。” “有些饿了,用膳去。” 说完,夜不惑握紧花无坷的手就往亭子外走去,不论一路上花无坷如何软磨硬泡,都没有松口。 到了夜里,临睡前,花无坷终是妥协了一般握紧夜不惑的手道:“行,以后你的安危就交给本王妃负责了。” 回京时,花无坷惦记着晚娘是否已经得手,一路上催着夜一将马车赶得飞快,约莫小半个月,他们就到了京城。 花无坷已经提前写信给定国公府报了平安,但二人还是一回京就先去定国公府看望花竹空和花容钰父子了。 “祖父,爹爹,大哥,我回来啦!” 花无境围着花无坷转了一圈,煞有其事点头道:“不错,如假包换,还是小爷那个健健康康的妹妹。” “岁岁过来让祖父看看。” 花无坷坐到花竹空身旁,抱着他的手臂,道:“岁岁让您担心了。” 花竹空摸摸她的脑袋,“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花容钰见花无坷俨然是健康得很的样子,也终于放下心来,对夜不惑道: “北肃的事,可都处理好了?” 夜不惑颔首,“父亲放心,北肃是流寇所害,和我们没有半分关系。” 花容钰点点头,“那就好,可不能让他们拿这件事做文章又引起两国战乱。” 几人在花竹空院里用了午膳,午膳后,花竹空要休息,花容钰便将夜不惑二人带到了嘉明堂商量正事。 “你们走的这段时间,绿萝派人送来了消息,林似玉似乎又在府中弄那些毒药。” “镜儿派人去查,果真发现城外西郊一个村落里有一个走脚夫,常常来往于京城和北国,林似玉就是从他那儿拿到的药材。” 夜不惑点点头,“父亲费心了。” 花容钰摆摆手,“查清细作的事,定国公府本就责无旁贷,更何况岁岁还因此事落了难。” “王爷,尽快将此人处理了。” 夜不惑应下此事,“父亲放心,林似玉和夜初霁不会猖狂太久了。” 事不宜迟,夜不惑一回到王府就安排了人手去林似玉院子里暗中搜了一番。 摸清了林似玉将毒药和孙如慧藏在何处,第二日夜一就带着人闯进花府将林似玉和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孙如慧带了出来。 将人交到大理石,萧立秋很快就接手了此事。 暗室里的来自北国的毒药,象征着‘火莲’身份的玉佩,还有她暗中和其他细作来往的信件一一被查了出来。 不仅林似玉,就连其他深埋在夜国的细作也因为林似玉的暴露而被清除了个干净。 其中,还有林似玉和花静谦的女儿,花扶盈。 官兵派人来吴尚书府捉拿花扶盈的时候,吴泽还一脸愤恨的护着她不让别的官兵靠近。 “盈儿已经嫁进了我吴府,和林似玉早就没有了关系!你们凭什么抓她?” 吴尚书被吴泽这没脑子的样子气得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大骂道: “你个混账!你还看不出么?你护着的女儿和她娘一样都是细作,细作!你护着一个细作你是想害死我吴家吗?” 吴泽刚想辩驳就发现自己身体有些无力,紧接着腰间就抵上了一把匕首。 吴泽有些不敢置信的想回头,却被腰间的匕首狠狠递了递。 “别动,不然杀了你。”,花扶盈冷声威胁道。 吴泽不敢置信的开口:“盈儿,你这是做什么?” 花扶盈没有搭理他,对着不远处的吴尚书开口道:“让这些人放我走,在给我准备一匹快马,不然,我就拉着你儿子给我陪葬!” 吴尚书在气愤也不能弃吴泽于不顾,他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是求着萧立秋道: “萧大人,求求您千万救救我儿啊,那细作心狠手辣,万一真伤了我儿可怎么办啊!” 萧立秋没有搭话,暗暗做了个手势。 一根箭从后方没入花扶盈的肩部,疼痛感使得花扶盈下意识的松开了手中的匕首。 匕首落到地上,花扶盈被围上来的官兵很快擒住压着跪在地上。 吴尚书还在不远处叫着吴泽让他赶紧离这细作远远的,吴泽却像听不见一般,他愣愣的转过身子,有些失神的看着花扶盈。 “你果真……是细作?那你我之间……” 花扶盈面无表情的答道:“不过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罢了,吴公子大可不必装得如此深情。” “各取所需?装深情?你就这样看待我对你的心意?” 第200章 你若真心喜欢我,如何会让我做妾 花扶盈冷笑着看了他一眼,嘲讽道:“不过是我伪装的需要你保护的模样满足了你想要被依赖崇拜的心思罢了,你还真以为你有多喜欢我?你若真喜欢我,如何会让我做妾?” “花无坷说的没错,吴泽,你不过是个伪君子。” 吴泽听见花扶盈这番话,脸一阵红一阵白,然后有些恼羞成怒道: “够了,不过一个细作,枉我真心待你。” 侍妾女儿都被查出是细作的身份,自己也被勒令不准出花府,想要给夜初霁传信让他设法子救救自己都做不到,花静谦整日在花府急得团团转。 这日,花静谦又在书房中坐着,时不时的摸一摸右手边的椅子把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娘还记着花无坷给她的承诺,见花静谦进了书房许久没出来,她进厨房端了碗安神汤后走了进去。 听见有人敲门,本就时时刻刻紧绷着的花静谦下意识的一抖,“谁?” “老爷,是我。” “晚娘?进来。” 晚娘推门进去,将端着的安神汤放在花静谦面前。 “老爷,别忧心了,还是要多注意身子才是。” 自从花府被官兵围起来之后,晚娘越发温柔体贴,让花静谦心中有些满意,拉过她的手,道: “你辛苦了。” 晚娘不动声色的抽回手,将安神汤往他面前推了推,催促道: “趁热喝。” “好。” 花静谦端起碗一饮而尽,不过片刻就觉得困意袭来,他揉了揉额头,道:“还是晚娘的汤管用,我都好久没睡过安稳觉了。” 晚娘笑了笑,将门外的小斯唤进来,“老爷乏了,赶紧扶老爷回屋去歇息。” 花静谦离开后,晚娘将书房的门重新关上,径直走向花静谦刚才坐着的那把椅子。 她这几日一直细心观察着,早就发现花静谦很在意这把椅子。 刚刚,她将碗推过去,花静谦明明是个右撇子竟然是用左手端起的碗,而他的右手就一直放在那椅子扶手上。 晚娘弯下身子,对着那扶手研究半天,摇了又摇,晃了又晃,丝毫没有松动的意思。 就在这时,屋外路过一个下人似乎听到了书房里面有什么动静。 “谁?谁在里面?” 晚娘被吓得屏住呼吸,不敢让外头的人发现她在里面。 幸好没有花静谦的命令,下人是万万不敢进他的书房的, 等了一会儿,下人见屋里没人应声,嘀咕了一句,“难道是我听错了?”之后就离开了。 听到外面的人走远后,晚娘又开始捣鼓起这扶手,终于让她发现这扶手上面那个圆柱是可以抽出来的。 抽出圆珠,里面塞着好几张信纸。 晚娘拿出来粗略的看了看,待看到上面有‘太子殿下’这四个字的时候,她猜测这就是花无坷要的东西。 将东西仔仔细细揣好,晚娘又细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没人后才打开门离开了书房。 她手里握着花静谦的罪证,只想赶紧将这东西交到花无坷手中。 侧门处,奉命守着花府的官兵见晚娘走出侧门,立马将刀拔出来,呵斥道:“回去!” 晚娘小心的走近官兵身边,压低声音道:“我有东西要交给安王妃。” 花无坷自然是给这些官兵都打了招呼的,若是晚娘找她,让他们即刻去报。 官兵招过一个信得过的小兵,让他赶紧去安王府禀报此事,然后对着晚娘道:“就在这儿等会儿。” 晚娘自然也是不敢揣着这东西回去的,只能焦急的在原地等着。 还好小兵骑着快马,很快就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青竹。 那日被花无坷撞见万景来找自己的时候,青竹也在,晚娘还认得她。 将东西交给青竹后晚娘立马回到了屋子里。 青竹将信纸带给花无坷,她接过去和夜不惑凑在一起看着,确认这信纸就是夜初霁当初为了让花静谦偷布防图而写的密信。 “就是这些了!” 花无坷有些兴奋道。 夜不惑揉了揉花无坷弯起的嘴角,道:“我进宫去见皇上。” 养心殿中,夜岚峰正坐在皇位上对着跪在下方的夜初霁发着怒火。 “林远也是北国的细作!还是你和花扶盈安排进枢密院的人!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和北国勾结在一起了?” 夜初霁百口莫辩,他也没想到林远,花扶盈这些人竟然是北国的人。 “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那林远,那花家和北国有关啊!儿臣在混账也不会和北国沆瀣一气啊父皇!” 夜不惑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夜初霁说出这句话,他嘲讽的看了夜初霁一眼,然后对着上面的夜岚峰行礼道: “皇上,臣有一物呈上。” 夜岚峰对一旁的公公颔首,示意他将东西拿给他。 接过信纸,公公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的信纸上写着的‘偷出布防图。’ 公公心中一颤,赶紧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夜岚峰接过信纸,越看脸色越沉。 众人都感受到天子身上浓郁的怒气,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 夜岚峰看完后,一把将信纸拍在桌案上,阴翳的双眼盯着夜初霁,沉默半晌后才沉着声音开口道: “朕再问最后一遍,你究竟有没有和北国勾结。” 夜初霁见夜岚峰声音不如刚才怒气重,还以为父皇是要相信自己了,赶紧道: “父皇,儿臣绝计没有和北国勾结啊!您要相信儿臣!” 夜岚峰狠狠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夜初霁,他对一旁的公公招了招手,示意他将东西拿给夜初霁看。 夜初霁接过信纸,一看见上面属于自己的字迹就心道不好,接着看到这信上的内容,赫然是他当初让花静谦偷取花家军的布防图,夜初霁再次伏首以头抢地,惊慌的解释道: “父皇,您听儿臣解释!儿臣当初也是……也是为了能尽早能拿到花家手里的兵权才出此下策,儿臣绝对不是背叛夜国背叛父皇!” 第200章 你若真心喜欢我,如何会让我做妾 花扶盈冷笑着看了他一眼,嘲讽道:“不过是我伪装的需要你保护的模样满足了你想要被依赖崇拜的心思罢了,你还真以为你有多喜欢我?你若真喜欢我,如何会让我做妾?” “花无坷说的没错,吴泽,你不过是个伪君子。” 吴泽听见花扶盈这番话,脸一阵红一阵白,然后有些恼羞成怒道: “够了,不过一个细作,枉我真心待你。” 侍妾女儿都被查出是细作的身份,自己也被勒令不准出花府,想要给夜初霁传信让他设法子救救自己都做不到,花静谦整日在花府急得团团转。 这日,花静谦又在书房中坐着,时不时的摸一摸右手边的椅子把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娘还记着花无坷给她的承诺,见花静谦进了书房许久没出来,她进厨房端了碗安神汤后走了进去。 听见有人敲门,本就时时刻刻紧绷着的花静谦下意识的一抖,“谁?” “老爷,是我。” “晚娘?进来。” 晚娘推门进去,将端着的安神汤放在花静谦面前。 “老爷,别忧心了,还是要多注意身子才是。” 自从花府被官兵围起来之后,晚娘越发温柔体贴,让花静谦心中有些满意,拉过她的手,道: “你辛苦了。” 晚娘不动声色的抽回手,将安神汤往他面前推了推,催促道: “趁热喝。” “好。” 花静谦端起碗一饮而尽,不过片刻就觉得困意袭来,他揉了揉额头,道:“还是晚娘的汤管用,我都好久没睡过安稳觉了。” 晚娘笑了笑,将门外的小斯唤进来,“老爷乏了,赶紧扶老爷回屋去歇息。” 花静谦离开后,晚娘将书房的门重新关上,径直走向花静谦刚才坐着的那把椅子。 她这几日一直细心观察着,早就发现花静谦很在意这把椅子。 刚刚,她将碗推过去,花静谦明明是个右撇子竟然是用左手端起的碗,而他的右手就一直放在那椅子扶手上。 晚娘弯下身子,对着那扶手研究半天,摇了又摇,晃了又晃,丝毫没有松动的意思。 就在这时,屋外路过一个下人似乎听到了书房里面有什么动静。 “谁?谁在里面?” 晚娘被吓得屏住呼吸,不敢让外头的人发现她在里面。 幸好没有花静谦的命令,下人是万万不敢进他的书房的, 等了一会儿,下人见屋里没人应声,嘀咕了一句,“难道是我听错了?”之后就离开了。 听到外面的人走远后,晚娘又开始捣鼓起这扶手,终于让她发现这扶手上面那个圆柱是可以抽出来的。 抽出圆珠,里面塞着好几张信纸。 晚娘拿出来粗略的看了看,待看到上面有‘太子殿下’这四个字的时候,她猜测这就是花无坷要的东西。 将东西仔仔细细揣好,晚娘又细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没人后才打开门离开了书房。 她手里握着花静谦的罪证,只想赶紧将这东西交到花无坷手中。 侧门处,奉命守着花府的官兵见晚娘走出侧门,立马将刀拔出来,呵斥道:“回去!” 晚娘小心的走近官兵身边,压低声音道:“我有东西要交给安王妃。” 花无坷自然是给这些官兵都打了招呼的,若是晚娘找她,让他们即刻去报。 官兵招过一个信得过的小兵,让他赶紧去安王府禀报此事,然后对着晚娘道:“就在这儿等会儿。” 晚娘自然也是不敢揣着这东西回去的,只能焦急的在原地等着。 还好小兵骑着快马,很快就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青竹。 那日被花无坷撞见万景来找自己的时候,青竹也在,晚娘还认得她。 将东西交给青竹后晚娘立马回到了屋子里。 青竹将信纸带给花无坷,她接过去和夜不惑凑在一起看着,确认这信纸就是夜初霁当初为了让花静谦偷布防图而写的密信。 “就是这些了!” 花无坷有些兴奋道。 夜不惑揉了揉花无坷弯起的嘴角,道:“我进宫去见皇上。” 养心殿中,夜岚峰正坐在皇位上对着跪在下方的夜初霁发着怒火。 “林远也是北国的细作!还是你和花扶盈安排进枢密院的人!你说,你是不是早就和北国勾结在一起了?” 夜初霁百口莫辩,他也没想到林远,花扶盈这些人竟然是北国的人。 “父皇,儿臣真的不知道那林远,那花家和北国有关啊!儿臣在混账也不会和北国沆瀣一气啊父皇!” 夜不惑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夜初霁说出这句话,他嘲讽的看了夜初霁一眼,然后对着上面的夜岚峰行礼道: “皇上,臣有一物呈上。” 夜岚峰对一旁的公公颔首,示意他将东西拿给他。 接过信纸,公公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的信纸上写着的‘偷出布防图。’ 公公心中一颤,赶紧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夜岚峰接过信纸,越看脸色越沉。 众人都感受到天子身上浓郁的怒气,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 夜岚峰看完后,一把将信纸拍在桌案上,阴翳的双眼盯着夜初霁,沉默半晌后才沉着声音开口道: “朕再问最后一遍,你究竟有没有和北国勾结。” 夜初霁见夜岚峰声音不如刚才怒气重,还以为父皇是要相信自己了,赶紧道: “父皇,儿臣绝计没有和北国勾结啊!您要相信儿臣!” 夜岚峰狠狠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夜初霁,他对一旁的公公招了招手,示意他将东西拿给夜初霁看。 夜初霁接过信纸,一看见上面属于自己的字迹就心道不好,接着看到这信上的内容,赫然是他当初让花静谦偷取花家军的布防图,夜初霁再次伏首以头抢地,惊慌的解释道: “父皇,您听儿臣解释!儿臣当初也是……也是为了能尽早能拿到花家手里的兵权才出此下策,儿臣绝对不是背叛夜国背叛父皇!” 第201章 这储君的位置…… 夜岚峰没想到夜初霁能为了削弱花家军做出这样的事,虽然他也害怕花家军功高震主,但这不代表他会置夜国于危险之地来换取自己这个皇位坐得稳当。 “想要花家的兵权,你可以去光明正大的去夺!去抢!而不是做出这种通敌叛国之事!” 夜岚峰看着求饶的夜初霁,越看越失望,失望到最后已经完全掩盖了愤怒。 “你这样不顾夜国安危的混账,有什么资格做这个太子!” 夜初霁预感到夜岚峰这次是真的要废了自己,他恐慌得不停的磕头求饶道: “父皇,儿臣知错了,求您再给儿臣一次机会父皇!” 夜岚峰沉沉叹息一声,不理会夜初霁的求饶,下令道:“太子德行有亏,不顾夜国江山社稷,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现剥夺太子之位,即刻压入宗人府。” 夜初霁瞪大了眼睛,双手在地上撑着往后挪动想要躲避上前来押他的侍卫,“父皇,父皇!儿臣不想去宗人府!求求您开恩父皇!” 夜岚峰一手扶着额头,眼睛轻轻阖上,没有回应夜初霁一声声声嘶力竭的‘父皇’。 待夜初霁已经被押出去很远,再也听不见一声声父皇后,夜岚峰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轻轻动了动手指,示意身后为他揉着脑袋的公公不必继续,然后将视线放在夜不惑身上,用有些干哑的嗓音问答: “八弟,难道真是朕错了么?” “可是朕作为天子,忌惮兵权在握的臣子有何不可?为什么会因为这些让朕的儿子对玄铁军和花家军的执念如此之深?以至于到了魔障的地步?” 夜不惑视线下垂,静静听完夜岚峰这句话,没有回答。 玄铁军和花家军无数次向夜岚峰证明过绝无篡位之心,可帝王猜忌,无法消除。边关常年有战事,他们又无法洒脱的交出兵权不再管边关之事。 如此循环,夜岚峰对他们的忌惮早就深入骨髓。 夜岚峰自己也知道这件事,他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低声开口道: “查清北国细作和那混账做的事,辛苦你了。你回去。” 夜不惑拱手行礼,临走前,他看了眼皇位上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夜岚峰,抿了抿唇后开口道: “臣弟告退,皇兄保重身体。” 刚开始登上皇位后,夜岚峰很怕夜不惑来抢位置,但夜不惑丝毫没有那个意思,还是会在每次征战归来时叫他一声皇兄。 只是后来,承受了夜岚峰对玄铁军的一次又一次打压,夜不惑才再也没有如此开口叫过自己。 一声皇兄,让夜岚峰恍若隔世。 安神汤里,药材放的足,花静谦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了,所以他也不知道晚娘中途离开了许久。 一醒来见晚娘在外间陪着阔儿写字,还以为这娘儿俩一直在外间守着他。 他心情大好,正准备走过去一家人享享天伦之乐就听见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花静谦不悦的皱起眉头,一边走过去打开门大声质问道:“吵吵闹闹的干什么!” 门一打开,他就看见一群带刀侍卫肃着脸朝他走来,为首的人手上还拿着一抹黄色,俨然是圣旨。 “皇上有令!” 花静谦闻言赶紧跪下,“臣在!” “侍郎花静谦,与废太子夜初霁勾结,偷取机密妄图与北国勾结陷夜国于安危之地,多次出手危害朝堂官员,实乃大罪!着令花静谦打入大牢,不日问斩!” 花静谦一个脱力瘫坐在地上,他双眸失神的看着侍卫伸到他面前的圣旨,不敢相信夜初霁竟然已经被废了,而自己和夜初霁做的事也全都被查了个干净。 侍卫不管花静谦接不接旨,一挥手就涌上几个官兵将花静谦押了带走。 来之前,因为花无坷的吩咐,侍卫走到一旁跪着的晚娘面前,将一纸信封交到她手中。 “安王妃让我交给你的。” 晚娘接过来,颤着手打开,里面俨然是一封和离书。 将和离书收起来,晚娘进屋里收拾了一些东西就带着阔儿离开了花府。 花静谦如此无妻无子,唯一的侍妾绿萝早就在听见官兵进府时趁乱逃走了。花静谦被带走,剩下的仆人慌乱的将府中的金银细软一抢而空,四散而去。 被押入宗人府的当晚,夜初霁就得知沈府也因为在这些事中有所牵连而被抄了家。 失去了最后的希望,夜初霁万念俱灰,竟是在狱中打碎瓷碗割喉自尽。 就算对夜初霁失望透顶,得知夜初霁的死讯的夜岚峰也还是有些黯然神伤。 他正坐在椅子上回想着夜初霁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就见贵妃和夜今安走了进来。 “臣妾见过陛下。” “儿臣见过父皇。” 夜岚峰微微抬了抬手,让他们起身。“怎么突然一起过来?” 贵妃走上前为夜岚峰捏着肩膀,眼神示意夜今安为夜岚峰斟茶。 “臣妾听说了废太子做的恶事,心中担忧皇上会怒火过重对身体不好,特意前来劝慰皇上。” “是啊,父皇。废太子有此下场是他罪有应得,您千万别因此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夜岚峰本就在反思是或许正是因为自己对玄铁军和花家军的忌惮才导致夜初霁做了如此多的混账事。 听到这对母子的话,夜岚峰不舒服的眉头微微皱起,拍拍贵妃的手示意他停下来。 “朕还有事,你们先回。” 贵妃和夜今安对视一眼,开口道: “皇上,废太子已去,这储君的位置……您看?” 夜岚峰听后一把将手边夜今安倒的茶水拂到地上,吓得贵妃拉着夜今安一把跪在地上。 夜岚峰怒斥道: “朕还好好的,你们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这太子之位么?怎么,是不是朕的皇位也早早让给你好了?” 夜今安有些不服气道:“父皇怎的如此生气?反正您如今只有儿臣一个儿子,这太子之位不给儿臣给谁!难不成等着夜不惑来做么?” 第201章 这储君的位置…… 夜岚峰没想到夜初霁能为了削弱花家军做出这样的事,虽然他也害怕花家军功高震主,但这不代表他会置夜国于危险之地来换取自己这个皇位坐得稳当。 “想要花家的兵权,你可以去光明正大的去夺!去抢!而不是做出这种通敌叛国之事!” 夜岚峰看着求饶的夜初霁,越看越失望,失望到最后已经完全掩盖了愤怒。 “你这样不顾夜国安危的混账,有什么资格做这个太子!” 夜初霁预感到夜岚峰这次是真的要废了自己,他恐慌得不停的磕头求饶道: “父皇,儿臣知错了,求您再给儿臣一次机会父皇!” 夜岚峰沉沉叹息一声,不理会夜初霁的求饶,下令道:“太子德行有亏,不顾夜国江山社稷,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现剥夺太子之位,即刻压入宗人府。” 夜初霁瞪大了眼睛,双手在地上撑着往后挪动想要躲避上前来押他的侍卫,“父皇,父皇!儿臣不想去宗人府!求求您开恩父皇!” 夜岚峰一手扶着额头,眼睛轻轻阖上,没有回应夜初霁一声声声嘶力竭的‘父皇’。 待夜初霁已经被押出去很远,再也听不见一声声父皇后,夜岚峰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轻轻动了动手指,示意身后为他揉着脑袋的公公不必继续,然后将视线放在夜不惑身上,用有些干哑的嗓音问答: “八弟,难道真是朕错了么?” “可是朕作为天子,忌惮兵权在握的臣子有何不可?为什么会因为这些让朕的儿子对玄铁军和花家军的执念如此之深?以至于到了魔障的地步?” 夜不惑视线下垂,静静听完夜岚峰这句话,没有回答。 玄铁军和花家军无数次向夜岚峰证明过绝无篡位之心,可帝王猜忌,无法消除。边关常年有战事,他们又无法洒脱的交出兵权不再管边关之事。 如此循环,夜岚峰对他们的忌惮早就深入骨髓。 夜岚峰自己也知道这件事,他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低声开口道: “查清北国细作和那混账做的事,辛苦你了。你回去。” 夜不惑拱手行礼,临走前,他看了眼皇位上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夜岚峰,抿了抿唇后开口道: “臣弟告退,皇兄保重身体。” 刚开始登上皇位后,夜岚峰很怕夜不惑来抢位置,但夜不惑丝毫没有那个意思,还是会在每次征战归来时叫他一声皇兄。 只是后来,承受了夜岚峰对玄铁军的一次又一次打压,夜不惑才再也没有如此开口叫过自己。 一声皇兄,让夜岚峰恍若隔世。 安神汤里,药材放的足,花静谦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了,所以他也不知道晚娘中途离开了许久。 一醒来见晚娘在外间陪着阔儿写字,还以为这娘儿俩一直在外间守着他。 他心情大好,正准备走过去一家人享享天伦之乐就听见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花静谦不悦的皱起眉头,一边走过去打开门大声质问道:“吵吵闹闹的干什么!” 门一打开,他就看见一群带刀侍卫肃着脸朝他走来,为首的人手上还拿着一抹黄色,俨然是圣旨。 “皇上有令!” 花静谦闻言赶紧跪下,“臣在!” “侍郎花静谦,与废太子夜初霁勾结,偷取机密妄图与北国勾结陷夜国于安危之地,多次出手危害朝堂官员,实乃大罪!着令花静谦打入大牢,不日问斩!” 花静谦一个脱力瘫坐在地上,他双眸失神的看着侍卫伸到他面前的圣旨,不敢相信夜初霁竟然已经被废了,而自己和夜初霁做的事也全都被查了个干净。 侍卫不管花静谦接不接旨,一挥手就涌上几个官兵将花静谦押了带走。 来之前,因为花无坷的吩咐,侍卫走到一旁跪着的晚娘面前,将一纸信封交到她手中。 “安王妃让我交给你的。” 晚娘接过来,颤着手打开,里面俨然是一封和离书。 将和离书收起来,晚娘进屋里收拾了一些东西就带着阔儿离开了花府。 花静谦如此无妻无子,唯一的侍妾绿萝早就在听见官兵进府时趁乱逃走了。花静谦被带走,剩下的仆人慌乱的将府中的金银细软一抢而空,四散而去。 被押入宗人府的当晚,夜初霁就得知沈府也因为在这些事中有所牵连而被抄了家。 失去了最后的希望,夜初霁万念俱灰,竟是在狱中打碎瓷碗割喉自尽。 就算对夜初霁失望透顶,得知夜初霁的死讯的夜岚峰也还是有些黯然神伤。 他正坐在椅子上回想着夜初霁究竟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就见贵妃和夜今安走了进来。 “臣妾见过陛下。” “儿臣见过父皇。” 夜岚峰微微抬了抬手,让他们起身。“怎么突然一起过来?” 贵妃走上前为夜岚峰捏着肩膀,眼神示意夜今安为夜岚峰斟茶。 “臣妾听说了废太子做的恶事,心中担忧皇上会怒火过重对身体不好,特意前来劝慰皇上。” “是啊,父皇。废太子有此下场是他罪有应得,您千万别因此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夜岚峰本就在反思是或许正是因为自己对玄铁军和花家军的忌惮才导致夜初霁做了如此多的混账事。 听到这对母子的话,夜岚峰不舒服的眉头微微皱起,拍拍贵妃的手示意他停下来。 “朕还有事,你们先回。” 贵妃和夜今安对视一眼,开口道: “皇上,废太子已去,这储君的位置……您看?” 夜岚峰听后一把将手边夜今安倒的茶水拂到地上,吓得贵妃拉着夜今安一把跪在地上。 夜岚峰怒斥道: “朕还好好的,你们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这太子之位么?怎么,是不是朕的皇位也早早让给你好了?” 夜今安有些不服气道:“父皇怎的如此生气?反正您如今只有儿臣一个儿子,这太子之位不给儿臣给谁!难不成等着夜不惑来做么?” 第202章 朕将这皇位还给你 夜岚峰气得上前一脚将夜今安踹翻在地,惊得贵妃尖叫一声赶紧抱住自己的儿子。 看着面前这对蠢不可及的母子,夜岚峰真是觉得以前自己瞎了眼。 当初还觉得夜初霁行事有些极端,不适合坐上皇位。想着贵妃没有那么多诡计,教出来的儿子也应当如此,所以才想改立夜今安为太子。 如今看来,简直就是一个蠢货教出来另一个蠢货,这夜今安真是一点当天下之主的心智都没有! 越看他们越心烦,夜岚峰吼道: “滚出去!” 夜初霁出事后,夜岚峰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如今又被夜今安母子一气,竟是一入夜就发起了病。 太医院的御医进进出出,夜岚峰就是高热不退还时不时的说些胡话。 此事传到宫外,夜不惑也和花容钰父子一起去看过几次,但夜岚峰这病来如山倒,一连昏迷了七八日都没见醒的。 朝堂的事不能耽搁,如今夜岚峰就夜今安一个皇子,处理政事自然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提前尝到了当皇上的滋味,夜今安好不得已,早就将病榻上的夜岚峰忘得干干净净。 又过了两日,夜岚峰终于醒来,公公抹了抹眼泪道: “皇上,您终于醒了。” 夜岚峰有气无力的开口道:“朕睡了几日了?” “回皇上,您睡了整整十日了。” 公公将这十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讲给夜岚峰听,其中包括夜不惑来看了他几次和夜今安如今处理朝政的事。 夜岚峰闻言顿了顿,“处理得如何?” 公公讪笑了一下,回道:“奴才就是个端茶递水的,奴才哪里懂啊。” 一听这话,夜岚峰就知道夜今安处理得一团杂乱才让公公竟然找不到词来夸他,只能装作不懂。 夜岚峰淡淡笑了笑,“你啊,懂得可太多了。” “唤安王进宫来见朕,另外,这床榻下面有一个暗盒,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给朕。” 公公找到暗盒,将里面的一个狭长的木匣子取出来放到夜岚峰身边。 接到进宫的旨意时,花无坷还有些担心。 “如此关头,皇上找你干嘛?他不会是觉得反正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想拉着你一起……” 花无坷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摇摇头道:“不行,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夜不惑见她关心则乱的样子,浅浅的勾起一抹笑,安慰道: “放心,无事的。有玄铁军和花家军在,他不会动我的。你去了反而危险,万一他抓你来威胁我怎么办?” “在府里乖乖的,我很快就回来,嗯?” 花无坷忧心忡忡的将人送到门口,叮嘱道:“小心着些,万事顾好自己。” 夜不惑到了宫殿时,花容钰父子还有其他的重臣也都在宫殿外等着,显然是皇上有大事要宣布。 来不及和花容钰父子说上话,夜不惑就被一直在门口候着的公公请了进去。 “王爷您可算来了,皇上一直等着您呢。” 夜不惑进去后,就见夜岚峰靠在床头,轻轻拂着一个木匣子。 夜岚峰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 “八弟来了?坐。” 夜不惑坐下后,夜岚峰又道:“劳烦王爷陪朕等等朕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夜今安本来看那些公文看得有些不耐烦了,正在贵妃宫中休息,听见皇上召唤才匆匆赶过来。 见宫殿外大臣聚集,夜今安心中一喜,猜想这么大的镇长,父皇这一定是要立他为储君了! 夜今安理了理衣襟,才一手背在后面,昂首挺胸的从大臣之间走过去,进入了殿中。 “父皇,儿臣正在处理政事呢,唤儿臣来何事?” 夜岚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然后对着夜不惑开口道: “八弟,这么多年皇兄一直没有问过你,你可恨朕?” 夜不惑知道夜岚峰说的是皇位一事,他道:“臣弟心中有过不满,不满皇兄为了皇位隐瞒先皇病重的事,让臣弟错过先皇最后一面,但从未因皇位之事恨过皇兄。” 能不能坐上皇位本就要看时机,这时机,夜岚峰得到了,而他错过了,他无话可说更说不上是怨恨。 夜岚峰松了一口气,然后将手中的木匣子递给夜不惑。 木匣子中,放着的赫然是先皇传位给夜不惑的圣旨,还有夜不惑生母叶清歌的遗物。 “如今,朕将这皇位还给你,朕只有一个请求,让我儿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即可。” 闻言,夜不惑还未做出反应,夜今安就不满的跳了起来。 “父皇!您怎么能将皇位传给一个外人!我才是您的儿子啊!” 夜岚峰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你看看你这几日做的事,朝廷都让你霍霍成什么样子了?要是你来坐这皇位,我怕我尸骨未寒这夜国就不姓夜了。” 夜今安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夜岚峰不耐烦的吩咐公公将他赶出去。 “聒噪得很!” “朕刚刚说的,八弟可能答应?” 一个皇子而已,夜不惑不至于容不下,他颔首,示意夜岚峰放心。 夜岚峰含笑点点头,“让大臣们都进来。” 大臣在屋里跪了一地,然后公公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奉天承运皇帝,造曰:安王夜不惑人品贵重,战功赫赫,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心。朕欲传位于安王夜不惑,诸臣子当悉心辅佐,共扶社稷。” 众臣齐声道:“臣,接旨。” 担忧了一日的花无坷简直没想到夜不惑进了个宫突然就要继位了,她摸了摸夜不惑拿回来的圣旨,啧啧称奇。 夜不惑倒是平静一些,料理着接踵而来的政事。 也许是安顿好了后事使得夜岚峰了无牵挂,颁布圣旨的第二天他就西去了。 丧钟传遍京城,夜岚峰在位虽没有特别值得歌颂的丰功伟绩但也护了百姓这么多年的安定,听到丧讯,还是有许多百姓前来皇城外吊唁。 夜岚峰丧期一过,夜今安就带着母妃跑到了先皇临死前划给他的封地去。 夜不惑也带着花无坷住进了皇宫。 第202章 朕将这皇位还给你 夜岚峰气得上前一脚将夜今安踹翻在地,惊得贵妃尖叫一声赶紧抱住自己的儿子。 看着面前这对蠢不可及的母子,夜岚峰真是觉得以前自己瞎了眼。 当初还觉得夜初霁行事有些极端,不适合坐上皇位。想着贵妃没有那么多诡计,教出来的儿子也应当如此,所以才想改立夜今安为太子。 如今看来,简直就是一个蠢货教出来另一个蠢货,这夜今安真是一点当天下之主的心智都没有! 越看他们越心烦,夜岚峰吼道: “滚出去!” 夜初霁出事后,夜岚峰身体一日比一日虚弱,如今又被夜今安母子一气,竟是一入夜就发起了病。 太医院的御医进进出出,夜岚峰就是高热不退还时不时的说些胡话。 此事传到宫外,夜不惑也和花容钰父子一起去看过几次,但夜岚峰这病来如山倒,一连昏迷了七八日都没见醒的。 朝堂的事不能耽搁,如今夜岚峰就夜今安一个皇子,处理政事自然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提前尝到了当皇上的滋味,夜今安好不得已,早就将病榻上的夜岚峰忘得干干净净。 又过了两日,夜岚峰终于醒来,公公抹了抹眼泪道: “皇上,您终于醒了。” 夜岚峰有气无力的开口道:“朕睡了几日了?” “回皇上,您睡了整整十日了。” 公公将这十日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讲给夜岚峰听,其中包括夜不惑来看了他几次和夜今安如今处理朝政的事。 夜岚峰闻言顿了顿,“处理得如何?” 公公讪笑了一下,回道:“奴才就是个端茶递水的,奴才哪里懂啊。” 一听这话,夜岚峰就知道夜今安处理得一团杂乱才让公公竟然找不到词来夸他,只能装作不懂。 夜岚峰淡淡笑了笑,“你啊,懂得可太多了。” “唤安王进宫来见朕,另外,这床榻下面有一个暗盒,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给朕。” 公公找到暗盒,将里面的一个狭长的木匣子取出来放到夜岚峰身边。 接到进宫的旨意时,花无坷还有些担心。 “如此关头,皇上找你干嘛?他不会是觉得反正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想拉着你一起……” 花无坷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摇摇头道:“不行,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夜不惑见她关心则乱的样子,浅浅的勾起一抹笑,安慰道: “放心,无事的。有玄铁军和花家军在,他不会动我的。你去了反而危险,万一他抓你来威胁我怎么办?” “在府里乖乖的,我很快就回来,嗯?” 花无坷忧心忡忡的将人送到门口,叮嘱道:“小心着些,万事顾好自己。” 夜不惑到了宫殿时,花容钰父子还有其他的重臣也都在宫殿外等着,显然是皇上有大事要宣布。 来不及和花容钰父子说上话,夜不惑就被一直在门口候着的公公请了进去。 “王爷您可算来了,皇上一直等着您呢。” 夜不惑进去后,就见夜岚峰靠在床头,轻轻拂着一个木匣子。 夜岚峰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 “八弟来了?坐。” 夜不惑坐下后,夜岚峰又道:“劳烦王爷陪朕等等朕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夜今安本来看那些公文看得有些不耐烦了,正在贵妃宫中休息,听见皇上召唤才匆匆赶过来。 见宫殿外大臣聚集,夜今安心中一喜,猜想这么大的镇长,父皇这一定是要立他为储君了! 夜今安理了理衣襟,才一手背在后面,昂首挺胸的从大臣之间走过去,进入了殿中。 “父皇,儿臣正在处理政事呢,唤儿臣来何事?” 夜岚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然后对着夜不惑开口道: “八弟,这么多年皇兄一直没有问过你,你可恨朕?” 夜不惑知道夜岚峰说的是皇位一事,他道:“臣弟心中有过不满,不满皇兄为了皇位隐瞒先皇病重的事,让臣弟错过先皇最后一面,但从未因皇位之事恨过皇兄。” 能不能坐上皇位本就要看时机,这时机,夜岚峰得到了,而他错过了,他无话可说更说不上是怨恨。 夜岚峰松了一口气,然后将手中的木匣子递给夜不惑。 木匣子中,放着的赫然是先皇传位给夜不惑的圣旨,还有夜不惑生母叶清歌的遗物。 “如今,朕将这皇位还给你,朕只有一个请求,让我儿平平安安的过完这辈子即可。” 闻言,夜不惑还未做出反应,夜今安就不满的跳了起来。 “父皇!您怎么能将皇位传给一个外人!我才是您的儿子啊!” 夜岚峰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你看看你这几日做的事,朝廷都让你霍霍成什么样子了?要是你来坐这皇位,我怕我尸骨未寒这夜国就不姓夜了。” 夜今安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夜岚峰不耐烦的吩咐公公将他赶出去。 “聒噪得很!” “朕刚刚说的,八弟可能答应?” 一个皇子而已,夜不惑不至于容不下,他颔首,示意夜岚峰放心。 夜岚峰含笑点点头,“让大臣们都进来。” 大臣在屋里跪了一地,然后公公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奉天承运皇帝,造曰:安王夜不惑人品贵重,战功赫赫,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心。朕欲传位于安王夜不惑,诸臣子当悉心辅佐,共扶社稷。” 众臣齐声道:“臣,接旨。” 担忧了一日的花无坷简直没想到夜不惑进了个宫突然就要继位了,她摸了摸夜不惑拿回来的圣旨,啧啧称奇。 夜不惑倒是平静一些,料理着接踵而来的政事。 也许是安顿好了后事使得夜岚峰了无牵挂,颁布圣旨的第二天他就西去了。 丧钟传遍京城,夜岚峰在位虽没有特别值得歌颂的丰功伟绩但也护了百姓这么多年的安定,听到丧讯,还是有许多百姓前来皇城外吊唁。 夜岚峰丧期一过,夜今安就带着母妃跑到了先皇临死前划给他的封地去。 夜不惑也带着花无坷住进了皇宫。 第203章 与君同看云卷云舒 改朝换代,皇宫也需要修缮一番,这几日花无坷一直和夜不惑一起住在养心殿中。 安排好了登基的事宜,夜不惑才开始着手修缮宫殿的事。 他翻了翻记载着后宫的那些宫殿的册子,有些不满的皱眉道: “都离乾清宫这么远?” 公公回道:“是的,皇上您在乾清宫,离后宫自然是不近的。” 夜不惑皱眉思考了一下,然后将册子放下。 好不容易成亲了能住在一起,凭什么当了皇上还要分房睡? “算了,别修了。皇后和朕一起住在乾清宫便是。” 公公:“……?” 夜不惑:“有何不妥?” 公公试探着开口道:“那……除了皇后的坤宁宫,其他宫殿也不修?若是以后有其他娘娘……” 夜不惑直接打断他的话:“不会有其他人。皇后和朕一起住在乾清宫足矣。” 想了想,夜不惑补充道:“将几个皇子公主的住所修出来。” 公公应了声,下去安排此事了。 处理完政事,夜不惑一回到养心殿就抱住花无坷不松手。 “岁岁明日去养心殿陪我?或者我将书桌都搬到这里来?” 花无坷推了推他,笑道:“以前在王府也没这么粘人,如今怎么回事?” 夜不惑不满道:“在王府时,我可以随时来院中看你,你也会到书房坐着看看闲书,怎会像现在这样,一日中大半日都见不着?” 花无坷无奈道:“行,明日去养心殿陪着你。” “对了,我那日见先皇留给你的母亲的遗物有些眼熟又拿出来看了看,似乎和之前去寺庙僧人那里拿到的玉佩碎片能合上。” 花无坷将几块碎片合在一起,示意夜不惑看。 “你看,这合在一起的图案,像不像一朵花?” 夜初霁盯着那朵花看了半晌,然后道:“这是南槿,南国皇室的象征。” “所以你母亲和南国皇室有关系?” 夜不惑摇摇头,“母亲的身份,我也不清楚,三日后登基南国会派人来,到时候可以试探试探。” 三日后,登基大殿上,夜不惑果真见到了南国派来的使臣。 只是没想到这人竟然是风瑜。 “南国太子南瑜,特意前来恭贺圣上登基。” 夜不惑颔首:“多谢,没想到风瑜大师竟然是南国太子。” 南瑜打开折扇摇了摇,笑道:“行走在外,自然是要换个身份。” “哦?不知太子当初为何在夜国逗留如此之久?” 南瑜盯着夜不惑的脸庞看了看,随后道:“受父皇所托,前来寻找一个人。” “什么人?或许朕可以帮忙?” “是本太子的皇姑母,南国的公主,南清,不知皇上可有听说过此人?” 夜不惑此刻心里笃定他口中的南清就是自己的母亲。 当初父皇还在世时,夜国和南国关系没有那么好,母妃或许是机缘巧合之下和父皇走到了一起,怕被两国反对才隐瞒了身份。 夜不惑将玉佩拿出,示意南瑜辨认。 南瑜接过玉佩一看,马上就认出来这就是他们南国皇室的东西。 “姑姑的玉佩,和父皇的乃是一模一样!我当初在夜国一见着你我就觉得你长得和姑姑的画像十分像!我果然没感觉错!” 南瑜用扇子一拍大腿,有些后悔道: “早知道当初死皮赖脸找你要一幅姑姑的画像来看了!我也不用又去周边列国跑一大圈还什么也没寻见。” 南瑜说了一大堆,又盯着夜不惑满意道: “啧啧,不错,不愧是我南瑜的表弟,果然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一旁的花无坷:“……” 听这语气,怎么像是夜不惑是他儿子一样…… 夜不惑虽然也喜于弄清了母亲的身世,但面对情绪如此外露的南瑜,他实在有些不知如何反应,求救一般的看了一眼花无坷。 花无坷偷偷笑了笑,然后接过南瑜的话道:“所以当初就是因此才在书院时为我开口说话?” 南瑜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当然,见过皇上后我就猜测他身上有姑姑的血脉,那你自然是姑姑的儿媳,我当然得开口帮你了。” 花无坷笑着道了谢,看来南国还是很重视叶清歌的,如此一来,应该也会对夜不惑真心以待。 晚上,乾清宫中,夜不惑仔细的为花无坷取下头上的发簪,让她的秀发一点点披散下来。 花无坷看着铜镜里夜不惑的眉眼,开口道: “你想不想再去一次南国?” 夜不惑点点头,道:“我想将母妃的墓牵回南国去,也去拜访一下南国皇帝,这么多年,他还派自己的儿子来找母妃,这份情意,我理当当年谢过。” “岁岁,你会陪我一起么?” 这句话,在今日登基时就想问了,夜不惑不在乎什么皇位,只希望无论到了何时,身边都有一个花无坷。 花无坷站起身,拉过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温柔的目光和夜不惑对视: “日月变化,沧海桑田,我只愿朝朝暮暮都能与君同看云卷云舒。” 第203章 与君同看云卷云舒 改朝换代,皇宫也需要修缮一番,这几日花无坷一直和夜不惑一起住在养心殿中。 安排好了登基的事宜,夜不惑才开始着手修缮宫殿的事。 他翻了翻记载着后宫的那些宫殿的册子,有些不满的皱眉道: “都离乾清宫这么远?” 公公回道:“是的,皇上您在乾清宫,离后宫自然是不近的。” 夜不惑皱眉思考了一下,然后将册子放下。 好不容易成亲了能住在一起,凭什么当了皇上还要分房睡? “算了,别修了。皇后和朕一起住在乾清宫便是。” 公公:“……?” 夜不惑:“有何不妥?” 公公试探着开口道:“那……除了皇后的坤宁宫,其他宫殿也不修?若是以后有其他娘娘……” 夜不惑直接打断他的话:“不会有其他人。皇后和朕一起住在乾清宫足矣。” 想了想,夜不惑补充道:“将几个皇子公主的住所修出来。” 公公应了声,下去安排此事了。 处理完政事,夜不惑一回到养心殿就抱住花无坷不松手。 “岁岁明日去养心殿陪我?或者我将书桌都搬到这里来?” 花无坷推了推他,笑道:“以前在王府也没这么粘人,如今怎么回事?” 夜不惑不满道:“在王府时,我可以随时来院中看你,你也会到书房坐着看看闲书,怎会像现在这样,一日中大半日都见不着?” 花无坷无奈道:“行,明日去养心殿陪着你。” “对了,我那日见先皇留给你的母亲的遗物有些眼熟又拿出来看了看,似乎和之前去寺庙僧人那里拿到的玉佩碎片能合上。” 花无坷将几块碎片合在一起,示意夜不惑看。 “你看,这合在一起的图案,像不像一朵花?” 夜初霁盯着那朵花看了半晌,然后道:“这是南槿,南国皇室的象征。” “所以你母亲和南国皇室有关系?” 夜不惑摇摇头,“母亲的身份,我也不清楚,三日后登基南国会派人来,到时候可以试探试探。” 三日后,登基大殿上,夜不惑果真见到了南国派来的使臣。 只是没想到这人竟然是风瑜。 “南国太子南瑜,特意前来恭贺圣上登基。” 夜不惑颔首:“多谢,没想到风瑜大师竟然是南国太子。” 南瑜打开折扇摇了摇,笑道:“行走在外,自然是要换个身份。” “哦?不知太子当初为何在夜国逗留如此之久?” 南瑜盯着夜不惑的脸庞看了看,随后道:“受父皇所托,前来寻找一个人。” “什么人?或许朕可以帮忙?” “是本太子的皇姑母,南国的公主,南清,不知皇上可有听说过此人?” 夜不惑此刻心里笃定他口中的南清就是自己的母亲。 当初父皇还在世时,夜国和南国关系没有那么好,母妃或许是机缘巧合之下和父皇走到了一起,怕被两国反对才隐瞒了身份。 夜不惑将玉佩拿出,示意南瑜辨认。 南瑜接过玉佩一看,马上就认出来这就是他们南国皇室的东西。 “姑姑的玉佩,和父皇的乃是一模一样!我当初在夜国一见着你我就觉得你长得和姑姑的画像十分像!我果然没感觉错!” 南瑜用扇子一拍大腿,有些后悔道: “早知道当初死皮赖脸找你要一幅姑姑的画像来看了!我也不用又去周边列国跑一大圈还什么也没寻见。” 南瑜说了一大堆,又盯着夜不惑满意道: “啧啧,不错,不愧是我南瑜的表弟,果然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一旁的花无坷:“……” 听这语气,怎么像是夜不惑是他儿子一样…… 夜不惑虽然也喜于弄清了母亲的身世,但面对情绪如此外露的南瑜,他实在有些不知如何反应,求救一般的看了一眼花无坷。 花无坷偷偷笑了笑,然后接过南瑜的话道:“所以当初就是因此才在书院时为我开口说话?” 南瑜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当然,见过皇上后我就猜测他身上有姑姑的血脉,那你自然是姑姑的儿媳,我当然得开口帮你了。” 花无坷笑着道了谢,看来南国还是很重视叶清歌的,如此一来,应该也会对夜不惑真心以待。 晚上,乾清宫中,夜不惑仔细的为花无坷取下头上的发簪,让她的秀发一点点披散下来。 花无坷看着铜镜里夜不惑的眉眼,开口道: “你想不想再去一次南国?” 夜不惑点点头,道:“我想将母妃的墓牵回南国去,也去拜访一下南国皇帝,这么多年,他还派自己的儿子来找母妃,这份情意,我理当当年谢过。” “岁岁,你会陪我一起么?” 这句话,在今日登基时就想问了,夜不惑不在乎什么皇位,只希望无论到了何时,身边都有一个花无坷。 花无坷站起身,拉过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温柔的目光和夜不惑对视: “日月变化,沧海桑田,我只愿朝朝暮暮都能与君同看云卷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