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年先断亲，手持空间赚翻天！》 第1章 女煞星 阮虞感觉耳边很吵，吵得她头痛欲裂。 “我刘家看上你女儿，是你们家的福气！来人，给我抬走！” “你们不能带我家鱼儿走！不要走！” “爹，阿娘，安安怕！” “阿姐，阿姐，呜呜呜……” …… 吵死了！ 阮虞豁然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她似乎正躺在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里。 这是……棺材？ 下一秒，无数记忆涌入阮虞的脑海中。 这里是大商，兵荒马乱，民不聊生。 滨州三年大旱，清河村阮氏一家跟着村子里的人一同逃荒。 阮虞来自现代全球末日基地的总指挥官，死于一场全球轰炸，于是灵魂穿越到古代大商正在逃荒的阮鱼儿身上。 结果一睁眼，就碰到阮家要将她卖给乡绅家死去的儿子配冥婚，如今她人已经被封在了棺材里，眼看着就要抬走了。 叶氏拖着瘦骨嶙峋的身体，跪在地上死死扒着棺材，对抗着一群身强力壮的打手。 “就算是饿死，我们也不卖女儿！”叶氏一边歇斯底里地叫着，一边焦急地求助，“孩子他爹，你快说说话啊！” 数不清的拳脚落到了叶氏的身上，可她一双手死死扣着来棺材，怎么都不愿松开。 而旁边地上蹲着个庄稼汉，神色慌乱怯懦，下意识看向一旁骂骂咧咧的老妇人，“娘……” “呸！这个家还轮不到你们做主！老娘还没死呢，一个痴傻的贱丫头，能换来一点粮食，算老天开眼了！” 高颧骨，斗鸡眼，身上衣服打满补丁的老婆子叉腰破口大骂着。 此人正是阮鱼儿的阿奶，阮老太。 “叶氏，你还不快些让开！” 逃难两个多月，阮家的食物早就见了底，这些天全靠树皮野草过活。 他们已经好久没吃过正经东西了，所以在刘家决定要用三袋糙米换阮鱼儿时，阮家老太才会毫不犹豫就答应。 阮鱼儿是个痴傻的，养着她就是浪费粮食，如今能卖了换点糙米，那是给了他们全家活路！ 于是，在阮鱼儿被强行塞进棺材，不仅磕了脑袋，又在太过惊惧之下，直接晕死了过去，然后，来自现代末日的阮虞穿过来了。 “本老爷养着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快点把她给拖走！” 不远处一大肚腩的男子满脸不耐的指着叶氏，他正是要阮虞配冥婚的罪魁祸首，刘乡绅。 有了刘乡绅的命令，打手也不再客气，蛮横地将叶氏从棺材上扒了下去。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棺材盖被掀飞了出去，阮虞从里面爬了出来。 场面瞬间一静。 阮虞重见天日后，看到的便是一个瘦弱的女人被一群打手拖着，她的脚下还围着两个黑黢黢，干瘦干瘦的小萝卜头。 阮虞的记忆告诉她，这个女人正是原主的娘亲叶氏，而她脚下的两个小孩，是原主的弟弟妹妹，双胞胎阮长生和阮长安。 “鱼儿！你快跑！” 这时叶氏最先反应了过来，她剧烈地挣扎着，看着女儿脱困，此刻她只想让女儿跑得越远越好。 “还想跑？贱人！”打手对着挣扎的叶氏毫不客气地扬起了手。 啪—— 叶氏被一巴掌扇倒在地，连带着两个小萝卜头也被带到了地上。 阮虞眼看着叶氏被打手围住，拳头马上就要落到她的身上…… 她抄起一块石头，直接给那打手开了瓢。 霎那间，头破血流。 打手们瞪大了眼睛，“小娘皮，还敢动手？全都给我上！” 十几个打手齐齐围了上来，阮虞冷着脸，拿着块石头，就这么迎了上去。 身为全球末日基地的总指挥官，这点小场面若镇不住，她也白混了这些年！ 伴随着惨叫和哀嚎，场面瞬间混乱不堪。 没一会，地上倒下一大片，只剩下三个打手还站着，他们两股战战，看着场中一石头砸扁人脑袋，又一脚踹断人腿的女子，吓得连连后退。 都说这傻女有一身巨力，看来传言不虚。 这就是个女煞星啊！ 场面愈发混乱，只是剩下的那三个打手也没能坚持太久。 阮虞搂着一打手脖子，一个用力，“咯噔”一下，干脆利落扭断了最后一人的脖子。 全灭，一个不留。 “你竟然杀了刘老爷的人？阮鱼儿，你要害死我们吗？”阮老太的尖叫声传来，她满脸愤恨，“你个贱人，你怎么不去死？” 阮老太一点都没被阮虞刚刚的凶悍吓到，对阮老太来说，阮虞就是个在她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小鹌鹑。 所以她满眼怨毒，朝着阮虞扑了过去。 然而阮老太人还没到阮虞跟前，只见阮虞飞起一脚，直接将人踹飞了出去。 “滚。” 阮虞眼神漠然，完全是一副杀疯了的样子。 这下，阮家其他人终于意识到了阮虞的危险，再不敢上前。 疯了疯了，这死丫头是彻底疯了！ 阮虞目光则落在那脸色惨白的刘乡绅身上，一步步朝他走去。 “你，你想做什么？放肆，来人啊，将他拿下！” 刘乡绅的身边只剩下两人，他们提着刀冲了上来，可就一眨眼的功夫，这两人也被打飞了出去！ 嘭！ 两人撞在了另一副棺材上，那棺材顿时倒下，滚出一个青黑色的尸体！ “淮儿——！” 从棺材里滚出来的正是刘乡绅死去的儿子。 刘乡绅“嗷”的一声冲过来，搂着儿子的尸体恶狠狠地瞪着阮虞，“你敢这么对我儿子，我要弄死你！一个贱丫头，让你下去陪我儿子是你的福分，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说着刘乡绅看向四周看热闹的流民，他微微提高音调，语气中甚至带着一股杀意。 “谁能杀了她，老夫重重有赏！粮食，金银，任你们选！” 此话一出，周围的流民眼睛瞬间红了。 他们死死盯着刘乡绅身后的那几辆马车，眼神贪婪犹如一匹匹饿狼。 有些人甚至迫不及待朝着阮虞冲了过去。 阮虞此刻差点没笑出声来，原以为这刘乡绅在这灾年乱世，能保存下这样一份家业，至少是个有脑子的，谁知道都不用她动手，这人上赶着来找死。 阮虞瞥了一眼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流民，抬脚直接将人踹飞了出去，没有丝毫留手。 所有人只听“嘭嘭”几声闷响，带头的几个人摔在地上没了动静，生死不知。 第2章 别墅空间 躁动的流民被这一幕怔住了，场面瞬间有些安静。 “刘老爷是？” 阮虞的声音幽幽响起，那声音算不上很大，却让听到的众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的这群狗腿子打手都已经没了，这是嚣张给谁看呢？” 刘乡绅看着那群眼冒绿光的流民，脸瞬间就白了。 四周的流民像是被阮虞的话提醒了一般，之前他们不敢招惹的刘乡绅，现在似乎成了一只没了牙的老虎，他身后的马车里面，全都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好东西。 至于刘乡绅让他们对付的小丫头，现在已经没人再关心了。 那丫头实在是太凶了，地上躺着的那些人生死不知，他们可不想去跟那群人作伴。 再说了，就刘乡绅现在这样子，与其等着他漏点好处下来，他们直接动手更为方便迅速！ 不知是谁先动了起来，流民如同饿虎扑食般，朝着刘乡绅身后的马车扑了过去。 “住手，你们快住手！” “啊！救命！” 刘乡绅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很快他就淹没在人堆里，几辆马车包括马匹迅速地被洗劫一空。 刘乡绅则在这如同狂欢一般的洗劫中，不知被谁推倒在地，等到流民散去，他已被人踩得不成样子，死不瞑目。 很快又有流民注意到了刘乡绅身上穿着的衣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刘乡绅的尸体也被彻底扒了个干净。 喧嚣过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远离了那“尸横遍野”的抢劫现场。 阮虞也被人群裹挟着，跟着叶氏和那两个小萝卜头，慢慢朝着前方移动。 太久没有吃饱肚子，加上刚刚一番打斗，阮虞眼前一黑，她最后的记忆是叶氏一脸惊慌地扶住了她。 …… 恍惚中，阮虞感觉到胃部火烧火燎，饿得直抽。 耳边是呜呜的哭声，阮虞能感觉到她的身体被人架着，艰难地朝前走着，而她的意识似乎回到了她的别墅空间。 北欧温馨风的装修，柔软的地毯和米色的沙发，巨大的吊灯和投影仪……这不是她前世的别墅空间？ 上辈子末日的时候，阮虞觉醒空间异能，她靠着先知先觉收集了不少物资。 末日七年，她最先收集的物资消耗得差不多了，但好在她的空间别墅外有山有水，还有百亩良田，里面种植着不少的粮食。 所以她的仓库中，还存货不少。 就连别墅一楼的冰箱里，都塞得满满当当，全都是食物。 又饿又渴，强烈的饥饿感让阮虞迫不及待拿出一盒牛奶，仰头就是一阵吨吨吨。 接着她又拿出一个吐司面包，那面包的馨香蓬松，她立刻狼吞虎咽起来。 直接炫掉了七八片吐司，一盒牛奶，又从仓库中拿出一碗小米粥，吃完后才感觉肚中饥饿缓解不少。 仓库可以保鲜，阮虞提前做了许多熟食放进去，就是为了方便拿取。 阮虞又拿出一个苹果啃着，边啃边视察她别墅空间的情况。 很快阮虞发现，她的别墅空间好像只剩下了第一层和地下室可以进入，别墅大门推不开，去不了别墅外的院子，二楼也上不去。 这是怎么回事？ 眼睛无意中瞄到头顶，阮虞倒吸一口冷气。 她在末日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功德值，全部清零了！ 大大的一个零，看的阮虞简直要晕过去。 她整整七年的努力，全都没了！ 阮虞只觉得心被揪得一抽抽的疼，不过在心痛后，她也很快冷静下来。 既然功德值没了，那她就重新再赚便是。 她阮虞叱咤江湖这么多年，这点困难算得了什么？ 在想清楚后，她又重新确定了下，目前别墅一楼和地下室的仓库可以任意使用。 别墅一楼是客厅，厨房，餐厅，酒柜，厨房里还有个小储物间。只有十平，放着新鲜的米油，蔬菜，水果，还有一些经常用到的餐具和生活用品等。 至于仓库，在地下一层。 她坐电梯，直通地下，来到仓库。 好在仓库中的物资都还在，阮虞简单清点了下，各种粮食米面等还有一百多桶，大概四十吨左右，蔬菜二十八吨，水果十二吨。 饮用水还有一百多箱，另外十吨重的储水器还有三桶是满的。别墅中有水有电，水是不缺的。 根据记忆，她穿越过来的大商三年接连大旱，显然水是极其珍贵的。 另外，就是各种调味料，当初阮虞囤得多，这些年虽然消耗了些，但依然还占据了整整三排货架。 食盐，鸡精，生抽，老抽，蚝油，老干妈，料酒……应有尽有。 还有各种鲜肉，大概一百吨左右。 肉是最多的，因为末日之时，变异兽肆虐，她杀了许多变异兽。 这些变异兽有些是可以食用的，且味道还非常好，所以她的仓库中储存了不少变异猪和变异牛羊的肉。 海鲜还剩三吨，她最爱的鲈鱼，大闸蟹，龙虾囤的最多。 阮虞在院中挖了水池，也养了不少鱼虾，可惜现在出不去，也不知池塘如何。 另外就是一些药品，衣服，生活用品，还有不可再生的燃料等。 可惜，她的武器库在二楼，那里暂时被封禁着，她无法去到二楼，也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情况。 不过好在，她在一楼小间还放了一些武器，有两把沙漠之鹰，三盒子弹，十几把格斗刀，一把鹰隼复合弓，箭二十支。 就算遇到危险，也能应付，更何况她还有异能。 至于这些物资给了阮虞底气，哪怕是来到这古代的乱世中，她也有生存立足的资本。 须臾，阮虞又来到熟食区，熟食还剩下满满当当两排货架。 粥，米饭，馒头，饼，还有二十多种炒菜，有荤有素，拿取方便。另外烧烤，火锅，烤肉，刺身也有不少。 都是她一有空，就在空间里做的。 末日七年，她又最爱美食，所以练就一身好厨艺。 这些食物，足够她和叶氏和那两个小萝卜头在这乱世衣食无忧了。 虽说她不是阮鱼儿，但既然占了这具身体，就有义务护着她的家人。 叶氏和两个小豆丁刚刚拼了命想要护住她，阮虞都看在眼里。 想到外面的叶氏和两个小家伙，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3章 断亲1 流民大部队已经停了下来，此刻正在一片空地休整。 叶氏缩在阮家所占区域的一个小角落，她将昏迷不醒的阮虞抱在怀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慌乱。 阮长安和阮长生一左一右的靠在叶氏身边，小手更是紧紧拽着叶氏的衣角。 “鱼儿，娘的鱼儿，你终于醒了！” 叶氏看到阮虞睁开了眼睛，激动地将她搂得更紧了。 阮虞一点都不习惯这种亲密接触，叶氏这一抱让她不自在极了，她没忍住推开了叶氏的怀抱。 两个小萝卜头看到阮虞醒了，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开始嗷嗷大哭。 “鱼儿别怕，他们都是坏人，鱼儿杀了他们是为了保护阿娘和弟弟妹妹，鱼儿做的很对，不怕不怕……” 叶氏以为阮虞是被吓到了，她温柔的安抚着。 在她眼里女儿还是那个脑袋不清楚小傻子，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女儿一定害怕极了。 阮虞冷冷提醒，“我不是你女儿。” 叶氏却一脸温柔，“你当然是娘的女儿，娘知道，你是怕连累我们，但鱼儿别怕，无论发生什么，娘都跟鱼儿一起面对。” 叶氏脸上的慌乱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消失不见，她那骨瘦如柴蜡黄的脸上满是温和坚定。 阮虞感受到了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感，眼眸闪了闪。 她从阮鱼儿的记忆中看到，这个身体的娘向来柔弱，没想到今日会如此坚定。 原主的父亲窝囊怯懦，阮老爷和阮老太偏心刻薄，这么多年原主所在的大房为阮家当牛做马，却受尽磋磨。 逃荒路上本就艰难，所有粮食都被阮老太掌握，大房没有一日不饿着肚子。 两个小家伙，更是饿得皮包骨头，阮虞若不是被饿得浑身无力，也不会轻易被一推就磕死了。 之后的逃难之路，危机四伏。 连年的天灾，再加上外有狄戎，南蛮祸乱人间，如今的商国是内忧外患，战乱频发。 阮虞空间的东西，能让她和叶氏母子吃喝不愁很长一段时间，只不过她的东西，可不会便宜阮家那群吸血的蛀虫！ 所以她在这乱世的第一步，就是要带着叶氏和两个小的，跟阮家彻底断了关系！ “灾星，这丫头片子就是灾星！” 阮虞还没能有所行动，看到她醒来后，先闹起来的反倒是阮家人。 阮老头之前是被吓到了，加上阮虞晕倒，众人又急着离开那片是非之地，所以没能发作，如今缓过了劲，便指着阮虞破口大骂起来。 “大郎，看你养的好女儿！竟然自己的亲奶奶和姐姐都敢打！这种煞星我们家可不敢要！滚，滚出我阮家！” 只是阮老头对上阮虞冰冷的目光，不由一激灵。 “爹，你别这样……” 阮大郎怯懦地想说话。 可阮老头不等他说完就打断，“老大，你还替那灾星说话？好，既如此那你就跟那灾星一起滚出阮家！我不要你这不孝子！” “爹，您可不能不要孩儿啊！” 阮大郎顿时急了，他一把扑过去抱住阮老头，一边祈求阮老头别不要自己，一边板着脸训斥起了自己的女儿。 “鱼儿，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给你阿爷阿奶道歉！” “鱼儿有什么错？鱼儿没错！” 不等阮虞开口，叶氏护犊子似的挡在阮虞身前。 “好啊，反了，真是反了！你这目无尊长的妇人！”阮老头气得手都开始发抖了，他指着阮大郎命令，“大郎，还不赶紧休了这妇人，我阮家绝不要这种忤逆不孝的东西。” “爹，不要！”阮大郎更慌了，“婉娘没有这个意思，婉娘，你快跪下给爹解释啊！” 叶氏看着跪在地上一脸畏惧，软弱无能只让他们母女道歉的夫君，心彻底冷了下去。 过去她只当阮大郎憨厚老实，所以哪怕他们大房日日受磋磨，她也从未放在心上，想着忍一忍就过去了，不愿看到他为难。 可逃难这一路，他们大房不仅日日挨饿，还要随时忍受二房三房的苛待，她的三个孩儿经常受到翠儿他们毒打，遍体鳞伤。 如今阮家更是不经她的同意，就擅自将鱼儿卖了，只为换取那一点点口粮。 叶氏心中愤怒无比。 可真正让她失望的，是孩子他爹。 “我不跪！我没错！孩子他爹，反正他们也没将我们母子四人当人看，就算是脱离了阮家又如何？这么多年，我受够了！” 为母则刚。 今日之事，算是让叶氏彻底认清了现实。 有一就有二，若今日她再怯懦低头，任由阮家随意发卖她的孩儿，日后大房在阮家只能任人磋磨，连奴隶都不如！ “放肆！”阮老头板着脸，拿捏阮老大的话张口就来，“大郎，她的话你听见了？这样不遵妇道的贱人，我阮家要不起！休了她，不然你也跟着滚！” “爹，不要啊！”阮老大扑到阮老头面前，抱着他的腿，一脸哀泣。 “那你就跟他们一起滚！”阮老头没好气地踢了阮老大一脚，继续威胁，“是要你爹娘，还是要他们，你自己选！” “大哥，你还在犹豫什么？”阮老二站了出来，“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两个病秧子，还有个不守妇道的贱人！他们如何能跟爹娘相比？” “二弟！” 阮大郎惊疑不定的看向了阮老二。 野种？ 阮虞眯了眯眼。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阮老二看阮大郎这副模样，顿时就炸了，“她就是个野种，来路不明。谁不知道当年她是你们从山野里捡回来的？我阮家养了这贱种这么多年，她却恩将仇报，这样的煞星我们阮家可要不起！” “鱼儿不是！鱼儿就是我的女儿！” “姐姐不是野种！坏人，不准说阿姐的坏话！” 阮长生像个被激怒的小牛犊冲了过去，一口咬在阮老二手上！ 阮老二疼的直叫，恼羞成怒一巴掌扇在了阮长生脸上！ “小瘪犊子，敢咬我？” “长生！”叶氏大惊。 一切发生的太快，阮虞根本来不及阻止。 看到阮老二还想抬脚踹阮长生，她不动声色地摸出一颗石头，朝着阮老二面门砸了过去。 第4章 断亲2 阮老二“哎呦”一声，捂住了鼻子。 阮虞三步并作两步，将阮长生拽起来护在了身后。 “贱种你敢打我？” 阮老二肺都要气炸了，径直朝着阮虞扑了过去。 刚刚那石头打中他的鼻子，才一会功夫，鼻血已经糊了他一脸。 阮虞看着阮长生瞬间肿成馒头的小脸，还有嘴角的血迹，眼底涌出一股戾气。 面对气势汹汹扑过来的阮老二，阮虞抬腿就踹了过去。 今天她已经踹了很多人了，也不在乎多一个阮老二。 “啊——” 一声惨叫！ 这一脚，阮虞用了十成十的劲，直接踹在阮老二的裆下！ 那惨叫声，听得旁边的阮老三身下一寒。 阮老头更是嗷的一声扑来，“贱种，你连你二叔都敢打？你个丧尽天良的灾星，你不得好死……啊！你想干嘛？快放开我！” 话说一半，阮老头只觉头皮一紧，阮虞一把薅住他头发，往旁边的石头上就怼了过去！ 嘭！ 阮老头顿时头破血流，身体直接软了。 阮老二更是吓得屁滚尿流，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妥妥就是个煞星！ “杀人了！！救命啊！” “鱼儿，你快住手！你怎么能打你阿爷？孽女，你再不住手，我，我没你这么个女儿！” 愚孝的阮大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对着阮虞摆起了父亲的架子撂下狠话。 阮虞冷脸一把将晕死过去的阮老头甩开。 旁边的长生像个小蛮牛似的挡在阮虞身前，“不是阿姐的错，是阿爷要打姐姐，是阿爷的错！不怪姐姐！” “孽障住口！他是你们的阿爷，就算打了你们，那也是你们的错，谁让你们不听话气着了他？再说了，谁家孩子没有挨过揍……” 呵。 阮虞心中冷笑，这爹，又蠢又渣。 妻女儿子被欺凌，连个屁都不敢放。 轮到他们反击，说话都变利索了。 “长生说的没错，不是鱼儿的错！” 叶氏冲来护在两人身前，“就只能他们欺负我们，不准我们打回去？你是他们的爹，你看到长生的脸被打成什么样子？你看到鱼儿额头上的伤了没？从出事到现在，你对他们可有半句安慰？” “从前，我只以为你是软弱，现在看来，你根本就是冷血！” “婉娘……” “我要跟你和离！” 轰！ 阮大郎的身体晃了晃，像是没听清叶氏的话一般，整个人都呆住了。 阮虞看了叶氏一眼，没想到一向柔弱的原主娘，竟也有这般决断之时。 “我呸，和离？你也配？大哥，休了他！”阮老三跳脚。 “没错，留下他们咱们阮家就片刻不宁！赶紧让他们滚！” “都在闹什么？” 这边阮家的闹剧，终于还是引来了清河村村长还有族老。 当他们看到眼前混乱的场景，听完阮老三七嘴八舌添油加醋的话后，也惊讶于阮鱼儿和叶氏的改变。 但村长是知道阮家这一摊子糟心事的。 阮家偏心二房三房，可尽的糟践大房叶氏母子四人的事，清河村不少人都看在眼里的。 只不过众人同情归同情，但这毕竟是别人家里的事，阮家大房几个自己都没意见，也没人吃力不讨好的去帮人出这个头。 如今叶氏母子四人总算是站起来反抗了，作为早就看不过眼阮家做法的清河村村长和族老们，倒是愿意多照顾他们几分。 而现在的问题是，阮老三闹着要将叶氏母子四人逐出阮家，逐出清河村，叶氏却执意要和离。 村长看着叶氏确认，“叶氏，你想清楚了？现在这光景，你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要如何过活？听叔一句劝，为了孩子，万万不要冲动。” 叶氏深深吸了一口气，“村长叔，我想清楚了，他们阮家今日能卖了我孩儿一次，就能卖第二次。这样的事，我绝不允许。哪怕我们娘四个饿死，也绝不留在这任他们蹉跎！” 村长见她心意已决，终究还是答应下来。 原本阮老三还想再闹，可却被村长和族老拦住，以一句再闹事就逐出清河村给吓唬住。 阮大郎还想说什么，被阮老三给拉走了。 最终，在村长和族老们的见证下签了和离书，还将叶氏和三个孩子的身份文牒给要了回来。 这个东西虽说在如今的世道，已没有多大用处，但也是证明他们身份的文书。 村长还做主，给叶氏母子四人分了十几个野菜窝窝，还有四个黑面大饼，一些破烂的锅碗瓢盆，以及两个破水囊。 只这些东西，就简直让阮家老二和老三的媳妇心疼的滴血。他们撒泼打滚不愿意，但最终在村长的强势镇压下，也只能愤懑地分了东西。 阮虞甚至还押着阮老头，让他签下断亲书。 阮老头已经被阮虞打怕了，他哪里还敢说个“不”字。 如此一来，叶氏母子四人跟阮家彻底没了关系。 村长从头到尾也没多说什么，事情闹成这样，叶氏母子四个算是跟阮家彻底撕破脸了，如此断个干净，或许还是一件好事。 这一切阮老三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看向阮虞的目光更是如同淬了毒一般。 他眼珠子一转，一个恶毒的主意冒了出来。 “你，你到底是谁？你不是阮鱼！阮鱼那个傻子怎么可能想到签断亲书？” 阮老三趁着围观的清河村众人还没散干净，故意指着阮虞大声说道。 “好啊，就说你不对劲，妖女，灾星！你是哪来的孤魂野鬼，大家快来看啊，她绝对不是我侄女，她是妖孽！” 清河村众人听到阮老三的话，全都一脸惊恐地看向了叶氏母子。站在他们附近的村民，甚至不由自主的拉开了距离。 这个时代村民最忌讳的便是这种神鬼之说，不得不说阮老三此举，比阮老头聪明许多。 一介妇人离了他们阮家，还想安生的跟着村里逃荒的队伍，那是做梦！ 阮虞是妖孽这样的话，不管清河村众人信是不信，都不会有人敢再靠近她，等着她的要么是被当成妖孽烧死，要么就是被彻底赶出村子。 阮老三就是要彻底断了叶氏母子四人的活路！ 第5章 狠辣手腕 叶氏护着几个小的，看着四周一脸不善的村民，紧张得不行。 阮老三眼底满是怨毒，周围村民对叶氏母子的惧怕，瞬间成了他的胆气。 “我阮家的东西岂是这么好拿的？还给老子！你贱种不配！” 阮老三冲过去想要抢回他们阮家的东西，阮虞他不敢招惹，所以他的目标是挡在最前面的叶氏。 阮虞正要出手，忽觉眼前一黑。 糟糕，这具身体还是太过虚弱。 也就这么恍惚了一下，叶氏手里的口粮已经到了阮老三的手里。 阮老三抢了东西还不算，临走前还推了叶氏一把。 叶氏倒在地上，脸不小心划到尖锐的石头上，当即划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阿娘！” 两个小萝卜头吓呆了！ 阮虞眼神一戾，她想要拦住阮老三，夺回他们被抢走的东西。 然而她的身体实在是有些撑不下去了，阮老三冲过来抢东西这一出，又快又突然，阮虞身体晃了晃，只能眼睁睁看着阮老三离开。 一旦阮老三回到阮家人所在的地方，那四周又全是清河村村民，阮虞想再要回他们被抢走的东西，就很困难了。 除非她大开杀戒，与整个清河村为敌。 可她真要这么做了，未必能护住叶氏和那两个小萝卜头…… 阮虞眼看着阮老三越跑越远，她就要暂时吃下这哑巴亏时。 有人站出来拦住了阮老三。 “兄弟，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不太好？” 来人衣衫褴褛，看着像是个流民。他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人，可惜说话的人瞎了一只眼睛。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臭瞎子，识相的给老子滚开！不然连你一起打！” 阮虞看到领头那人瞎了的一只眼睛，脑海中闪过关于几人的记忆。 原来这几个人是最近跟在清河村队伍后面的流民，因为身有残缺，加上他们一起的几个人中还有伤员，日子并不是很好过。 阮鱼儿外出寻找食物的时候，跟他们打过几次照面，领头那人好像叫做贾大。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找着可以吃的东西，阮虞见过他们之中有伤员，在找野菜的时候看到了药草，开口提了一句。 想来这几个人念着之前的事情，是以现在才会站出来帮她。 “得饶人处且饶人，兄弟，奉劝你一句，别把人逼到绝境。” “你个死瞎子，还敢跟老子咬文嚼字？我呸！” 阮老三吐出一口浓痰，嚣张得不行，“大家伙都快来看啊，我就说这几个贱种怎么敢离开我阮家，原来是找到下家？大嫂，你莫不是看上了这群残废，暗中跟他们有了苟且，所以才有底气跟我阮家叫板？” 出头的贾大也被阮老三的无耻恶心到了，“你休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若不是你们有了首尾，你们会为他们母子几个出头？当我们傻啊？好啊，怪我大哥憨厚，竟看不出你们何时有了奸情！欺负我阮家没人是？来人，抄家伙……” 可是话说一半，人就被踹翻在地。 阮虞缓过那阵难受的劲，趁着阮老三被拦，立刻冲了过去。 她拎着阮老三的衣襟，提膝狠狠怼在他脸上！ 噗！ 一颗断牙飞出。 嘭！ 又是狠狠一下，阮老三鼻子直接断了！ 阮老三甚至连惨叫都发不出，就被揍懵了。 “嘴这么臭，我给你脸了？” 阮虞人狠话不多，膝盖对准阮老三的脸狠狠撞击！没有其他招，就只对着他一个地方揍！ 揍人那股狠劲，看得其他清河村的人汗毛直立，哪里还有人敢上前？ 倒是过来帮忙的瞎子几个，无处发挥，面面相觑。 好像不用他们出手了…… “你不是阮鱼……你到底，是谁……噗……” 阮老三眼中终于闪过恐惧，对上女子深不见底的黑眸，心中一凛。 “我是你爹。” 阮虞话落，对着阮老三太阳穴就是一拳！ 嘭！ 阮老三脸着地，狠狠砸在地上，身子抽了抽，彻底没了动静。 四周一片死寂。 再次见识到阮虞狠辣的手腕，谁人还敢这个时候触霉头？ 对上阮虞睨来的目光，人群作鸟兽散，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呼，太好了，阮姑娘，你怎样？没事？” 见事情解决，瞎子松了口气，他刚想靠近问问阮虞的情况，阮虞像是彻底撑不下去般，脚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阮姑娘？！” “鱼儿！” …… 阮虞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彻底地黑了。 一股寒风吹来，冻得她直哆嗦。 薄薄的一层破衣服，根本不保暖。 短短的一天晕过去两次，阮虞也算是清楚地知道了，她现在的身体亏空得多厉害。 稍微激烈一点的打斗，她都遭不住。 看来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养好身体。 “阿姐，你醒啦？” 忽然一个小脑袋在面前放大，正是阮长生。 看到阿姐苏醒，小崽子高兴地扯嗓子就喊，“阿娘，阿姐醒啦！” “鱼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来，喝点水。” 叶氏立刻递来一碗热水，阮长安裂开嘴，“娘放了糖糖，阿姐快喝！” “哪来的糖？” 阮虞嗓音沙哑，分给他们的东西里可没有糖。 “村长叔给的，你太虚弱了，需要补充体力。” 叶氏苍白削瘦的脸温柔如水，阮虞一顿，抬手接过来，仰头喝下。 接着阮虞胳膊一暖，身上就多了个小挂件。 “阿姐，你还疼不疼？安安给你呼呼？” 小家伙软软的嗓音，听得阮虞心中暖暖的。 “不疼。” “鱼儿等等，粥马上就好了，喝了粥就不难受了。” 叶氏一边说，一边抹着眼睛。 女儿再次晕倒后，叶氏用和离后分到的三个野菜窝窝请了逃荒队伍中的大夫过来，那大夫说她是太饿了才会昏迷。 叶老三最后闹的那一出，清河村虽没将那话当真，却也不由自主地远离了叶氏母子几个。 叶氏不想再麻烦村长，于是她带着几个小的，在清河村村民聚集的外围，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暂时落脚。 第6章 编个故事先 “都怪娘没用，没办法护着你们。” 叶氏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源源不绝。 只是她这动不动就泫然欲泣，梨花带雨的样子，看得阮虞脚趾头扣地。 “我饿了。” 阮虞只能想办法转移叶氏的注意。 叶氏听后立刻就不哭了，“好，娘这就给你盛粥。” 趁着她去盛粥的功夫，阮虞环顾四周。 他们在一片野外，远处是清河村的队伍，还有些其他流民。 密密麻麻都是篝火。 许多家都在生火做饭，可却几乎闻不到饭香。 逃荒以来的这两个月，早就米粮断绝，山穷水尽。很多人只能啃干粮，甚至是野菜馍馍。 很快，叶氏去而复返，将一碗粥递给她。 “快吃。” 阮虞低头，原来所谓的粥，不过是野菜馍馍加了水。 她喝了口，结果差点吐出来。 那味道，又苦又涩，简直难以下咽。可看旁边的长生和长安，却喝得津津有味。 阮虞强行咽下去，顿觉辣嗓子，这真的是人吃的东西？ 可她知道，逃荒的这两个月，他们阮家大房的这几个人，别说是野菜馍馍，就连草皮树叶都啃过。 阮虞虽来自末日，可因为有空间别墅傍身，所以基本没受过什么饿。 看着叶氏还有两个小崽子瘦骨嶙峋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极度缺乏营养。 光吃这些如何能行？ 阮虞将碗里的汤水一饮而尽，随即起身，“我去方便。” “娘陪你。” 叶氏马上跟着站了起来。 “不用。” 阮虞按住要陪她的叶氏，“我一个人就行。” “那好，你快去快回。” 阮虞来到林子里，说是林子，不过是一片荒林。树木干枯得一掰就断，上面的叶子也都被撸得精光。 地面干枯的裂开一道道口子，踩在上面硬邦邦的。 商国已大旱三年，滴水未下。 粮食种不出来，百姓求救无门。 四处都是逃难的人，他们目的地大多都是南方。 清河村所在地是商国的北部，那里不仅有野蛮残忍的蛮人四处为祸，还风沙肆虐，经常出现沙尘暴。 别说是粮食，就是一根草都难以存活。 实在没有活路，清河村才举村搬迁，想要找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安定。 可是这一路见到的除了荒山，就是荒林，天气也越来越冷。 北方的冷，是如下刀子般的干冷，再这么走下去，他们迟早要被冻死在路上。 更要紧的是，粮食。 空气一动，阮虞手中出现一大包吐司，四盒牛奶，还有两瓶水。 她将外面引人注意的包装除掉，用外衣包住，转头回去。 既然她有吃的，就不会让叶氏娘三个饿着。 阮虞早已想好理由，她身上的不同，跟她朝夕相处的叶氏母子很快就能看出来，除非她舍弃那母子三人独自生活。 阮虞可不想日后逃荒的路上，吃点东西都得背着人偷偷摸摸的。 阮虞将东西拿回去，叶氏看到她递过来的包裹，有些奇怪地打开。 当看清里面的东西时，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叶氏条件反射的猛然盖好包裹，像是怕被发现般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她这边才有些结巴地问，“鱼、鱼儿，这……哪来的？” “我变出来的。” “什么？” 于是，阮虞将提前打好的腹稿说出来。 “我之前浑浑噩噩的时候，似乎一直做着一个梦，我的魂魄待在了一个有山有水，还有很多食物的地方。那里还住了一个仙人，这些年我一直跟着他学习术法，然后今天仙人跟我说，我若再不回去，便有性命之忧。仙人念在我们师徒一场，临走前还送了我许多那里的食物。”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棺材里。当时周围乱糟糟的，我也没法确定梦中那一切的真假，所以我刚刚去试了试……” “你是说……”叶氏吃惊不已，“这些年你一直痴傻，是因为你的魂魄一直跟在仙人身边？” 长生和长安也“哇”的一声张大嘴，不过他们关注的重点跟叶氏完全不同，“阿姐，真的吗？你会仙术？” “自然是真的。”阮虞一边说着，一边在叶氏母子几个面前摊开手。 他们落脚的地方远离人群，阮虞也不怕被人窥探。 接着她的掌心凭空出现一包大白兔奶糖。 然后那包糖又凭空消失。 接着，再次出现。 长生和长安随着她动作，眼睛直放光，到后面看她的目光简直不要太崇拜。 “阿姐你好厉害！” “阿姐你是仙女吗？” 阮虞剥开糖纸，给他们小嘴里一人塞一颗糖，“阿姐不是仙女，只是会一点法术。等以后遇到坏人，你们再也不用怕了，也不用担心以后会饿肚子。” “因为阿姐会变出很多好吃的。” “真甜，好好吃……” 奶糖入口，甜滋滋的味道瞬间虏获了两个小崽子的心。 他们哪里吃过这种美味？ 几乎沉浸在幸福中。 “阿姐，你也吃！” 长生不舍地将奶糖从嘴里抠出来，就要往阮虞嘴里塞。 阮虞看着他脏兮兮的手，还有沾满口水的糖，顿时一头黑线，“你吃，阿姐这还有。” 阮虞又剥了一颗，这次塞到了叶氏嘴里。 最后为了避免两个小崽子再次把糖掏出来让给她吃，阮虞果断当着两个小崽子的面，吃下了一颗糖。 直到嘴里尝到甜味，叶氏才从恍恍惚惚中回过神。 “鱼儿，你这是有大能啊！竟然遇到了神仙，还跟他学了本事！娘就知道，我们鱼儿一点都不傻！” 叶氏激动地直抹眼泪，随即她一脸认真。 “你会法术还有神仙送你食物的这些事，你千万不能告诉其他人！除了我们，也万万不可在外人面前展露一丝一毫的本领！” 阮虞看着叶氏眼底没有丝毫贪婪和欲念，脸上也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模样，心中一暖。 都不用她叮嘱保密，叶氏反倒是主动说了出来。 从一开始叶氏拼了性命都要护她周全，她就知道叶氏是真心为她着想。 这样的叮嘱在她的意料之中。 阮虞主动握住了叶氏的手，“我明白，您放心。” 第7章 神仙的食物 叶氏见状点头，不放心的又再三叮嘱两个小的，让他们千万不要对外乱说。 “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你阿姐的这些特别之处，他们会对你阿姐不利，知道吗？” “阿娘，长生懂！”长生一副小大人模样，“坏人会抓走阿姐，长生绝对不会将阿姐的事告诉任何人。” “安安也不会，安安不要阿姐被坏人抓走！” 长安乳燕投林般扑进阮虞怀中，小胳膊紧紧搂着她脖子，小脸满是不安。 阮长生和阮长安年纪虽小，但他们从小被阮家磋磨，加上逃荒路上肚子就没吃饱过，早已不是那种天真不知世事的小孩，他们知道在这乱世要怎么样自保。 阮虞心中软软的，抱着长安的小身子颠了颠，“放心，没人能抓走阿姐，如果坏人敢来，阿姐会打跑他们。” “打跑他们！” 长安挥舞着小奶拳，凶巴巴的样子萌得阮虞忍俊不禁。 阮虞看着两个小崽子，他们五官都随了叶氏，只是因为太瘦了，所以显得眼睛特别大，脑袋也大。 于是阮虞有了第一目标，就是把两个小崽子养得胖乎乎的。 末日时，基地中很少有孩童，孩子是未来的希望。 阮虞拿出牛奶，放到锅里热了热，然后插上吸管递给两个崽子。 长生和长安奇特的看着造型古怪的盒子，按照阿姐说的咬住管子吸了口。 长生眼睛亮晶晶的，“阿姐，好喝！” 长安已经埋头苦吸起来，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是一只小河豚。 “喝这个能让你们长高，以后每天都喝一盒。” 她空间的牛奶多的是，足够长安和长生喝上好几年了。 “阿娘，你也喝。” “鱼儿你喝。” “我喝过了。” 一番推让，最后叶氏拗不过阮虞，还是喝了。 牛奶的口感丝滑微甜，非常好喝，几口下去胃一下就暖和了，渴了多日直冒烟的嗓子也缓解不少。 阮虞又拿出吐司，一人两片递给大家，让他们吃。 阮虞都不敢拿出热食或是味道大的食物，如今他们跟着逃荒的大部队，吃得稍微不同很容易被注意到，然后引来无数麻烦，吃吐司正好合适。 “尽管吃，不够还有。” 阮虞拿出来的吐司里有椰丝，甜滋滋的，软绵细腻的口感，让长期只能吃黑面野菜的一大两小，顿时惊得瞪大了眼。 “鱼儿，这是什么，太好吃了？” “这是吐司，一种面……食。” “这就是神仙的食物？也太美味了！” “好吃好吃。” 长生和长安像两只小松鼠，吃的头都不抬。 长安吃得太快，还差点被噎住，呛得她连连咳嗽。 “慢点吃，不急。” 阮虞看得心酸，小崽子们是饿坏了，现在吃到东西根本停不下来。 很快，一包吐司被三人吃个精光。 叶氏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 阮虞道，“第一次不能吃太饱，对胃不好。” 其实两个小崽子已经饱了，叶氏也差不多，毕竟他们的胃早就饿小了。 “喝点水。” 阮虞将水打开，两个小家伙看着透明的塑料瓶，发出新奇的惊叹。 叶氏也觉得神奇，“这神仙的水竟然是透明的，如此干净，连一点沙土都没有。” 看的叶氏都不舍得喝了。 “水有很多，不用舍不得。” “阿姐，那就是神仙待的地方吗？有这么干净的水，还有美味的食物，真好。” 长生小口小口珍惜的喝着水，一点都不敢浪费，小脸还满是向往和羡慕。 “跟着阿姐，以后都不会让你们饿肚子。” 填饱肚子，两个小崽子困的头直点。 阮虞一手抱一个，将他们放到草堆上，盖好衣服。 看到长生脸上红肿，她拿出伤药给他抹上。还有叶氏，她脸上的伤也不轻。 好在现在天气寒冷，抹了药后应该不会感染。 等叶氏也休息后，阮虞来到那几个流民休息的地方。 “谁？阮姑娘？” 贾大几人起身，阮虞抬手将一包东西丢过去。 贾大的弟弟贾二下意识接过。 “谢礼。” 丢下这两个字，阮虞就走了。 几人面面相觑，随即把包裹打开，就见十几个白花花，异常扎实的白面馒头映入眼帘！ “天呐！这是馒头！” 贾二失声惊呼，被一旁的根柱一把捂住嘴。 其他人也纷纷靠拢过来，跟做贼似的将包裹藏得严严实实，等到了隐蔽的地方这才打开。 “真是馒头。” “乖乖，我都多久没见过这么白的馒头了！” “咕咚！” 众人纷纷咽口水，看着那白面馒头肚子纷纷唱起了空城计。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上手，而是纷纷看向贾大。 贾大想到阮虞方才的话，心中明白过来。 是个知恩图报的。 不过这年景，她从哪弄来的白面馒头？ “老大，这馒头……？” “既然是阮姑娘给的，那就吃。一人一个，剩下的明天再吃。”说完贾大还不忘叮嘱，“背着点人，别被发现了。” “好嘞！老大你就放心！” 众人立刻分了起来，一人一个拳头大的馒头，分到后他们迫不及待吃起来。 “呜！好吃！我都多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馒头了！” “真香！” “呜呜呜……现在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吃着吃着有人就不知不觉哭了起来。 他们一行十人，其实已经断粮好几天了。每天虽能找到点吃的，但十个壮年汉子，找到的那点东西根本就不够分。 他们已经饿得双腿打飘了。 再这么下去，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饿死。 如今竟能吃到如此美味的白面馒头，就算是现在死，他们也死而无憾了。 \"瞧你们那点出息！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一个个的，都滚一边哭去！\" 贾大脾气暴躁，一脚将哭唧唧的弟弟给踹一边去。 起身走到一旁，将自己的馒头递给躺在地上的一脸病态，奄奄一息的二狗子。 “老大，你吃。”二狗子把头偏到一边。 “让你吃你就吃，废什么话！” 贾大一把将馒头塞到少年嘴里，随即扬长而去。 第8章 打劫 贾二呼哧呼哧啃完手里的馒头，来到二狗子跟前，“你就吃，吃饱了伤才能好得更快些。” 少年黝黑的脸闪过黯然，“我的伤好不了了。” “胡说！”贾二眼睛一瞪，“谁说你的伤好不了了？” 二狗子半个月前，在跟一伙土匪对上的时候肚子上挨了一刀，因为缺医少药，所以一直没能治疗，只能用破布随便包扎了下。 他能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一点点逝。 一路上，哥哥们为了照顾他，将所有能找到的吃食全都紧着他，自己却饿肚子，二狗子心中有愧。 二狗子很清楚，这样他只能成为拖累，还不如早点死了得好！ “等到了我们经过县城，我们就去给你弄药过来，到时候你就没事了。” 贾二摸了摸二狗子的脑袋安抚着，随即让他快点吃。 二狗子啃了一口馒头，眼睛一亮。 “怎样？好吃？” “呜……好吃……” “慢点，没人跟你抢。” …… 翌日。 队伍再次出发。 一大早阮虞拿出了牛奶和小米粥，粥里还撒上了白糖，母子四人好好的吃了一顿。 暖乎乎的小米粥，浓稠香甜，两个小崽子吃得满脸都是，最后连碗都舔了个干净。 另外每人还有一个菜包子，豆腐白菜馅儿的。 这些都是阮虞之前做好存放在空间里，没有太大味道的食物，反正熟食区还有不少吃食，完全够他们四个消耗的。 现在在路上，生火做饭不方便，特别是食物的香味，是最容易招来祸患的，对此阮虞尤其注意。 所以阮虞决定，近期能不开火就不开火，每天吃的东西装作跟原来一样，力求不被周围的人发现端倪。 等吃饱喝足，水囊中灌满了水，母子四人就跟着大部队出发了。 这一走，就是一天。 连续七日，他们基本都在赶路。 阮虞这些天随着吃食跟了上去，身体底子也在一点点恢复，至少不会再动不动就晕倒了。 只是这身体从小打到亏空的太过厉害，绝不是短短几天靠吃好一点就能补回来的。 这些天阮虞还将大商这边的情况掌握的差不多，随着南下，他们遇到的流民也越来越多，队伍也逐渐庞大起来。 叶氏母子四人始终跟着清河村的队伍，贾大一行也在一旁，看似随意，实际上却将他们围在中间，与其他流民隔开。 乍看下，还以为他们是一起的，所以这几日风平浪静，也暂时无人来找叶氏母子四人的麻烦。 “阮姑娘，累不累？喝点水？” “不用。” “阮大娘累不累？不如把孩子放到我们推车上？这样还省劲。” “不用不用……” 自从“一同”上路后，贾二时不时就热情的过来帮忙，起初叶氏还有些警惕，但一连几日，发现这些人没有坏心后，叶氏也渐渐跟他们熟络起来。 再加上当日出事，对方曾出手帮过她们，叶氏也渐渐没了防备之心。 贾二之所以如此热情，自然是因为阮虞送的那些救命的馒头。 几日相处下来，他发现这位阮姑娘话真的很少，但对弟弟妹妹却是极好。 贾二与阮虞也说过几句话，发现人家一点都不傻。想到那日阮虞干脆利落的身手，贾二对她还多了几分好奇。 贾二在观察阮虞的同时，阮虞也在观察这一行人。 这一行人以那个叫贾大的为首，只不过贾大瞎了一只眼睛，但他却有点身手。 而他队伍的其他人也或多或少身上都带点毛病，要不跛脚，要不少一两根手指，再加上长期吃不饱饭，一个个骨瘦如柴，看着比流民还不如。 只是他们眼神凶悍，时不时流露出的煞气能看出他们手中是沾过的血的。 这日傍晚，队伍休息。 远远的阮虞看到阮家人，这几日他们倒是没敢来找麻烦，或许是被阮虞打怕了，不过他们对上叶氏母子四个和贾大一行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阮家骂骂咧咧，明里暗里一直在打鬼主意，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琢磨怎么将粮食要回去。 那些干粮，阮虞没让叶氏和两个崽子吃，那东西没营养，吃了还喇嗓子，于是阮虞干脆将他们脱离阮家分到的干粮给了贾大他们。 顺便，又陆陆续续地给了他们不少馒头。 经过阮虞这几天的“投喂”，贾大一行气色好了不少，身体也跟着养回了一些。 这天当大部队再一次停下，众人各自找地方过夜。 阮虞找上了贾大。 “我想跟你们做笔生意。” 她阮虞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拿的，她也不会白白赠对方吃食。 “姑娘何意？”贾大挑眉，对于阮虞的到来似乎并不意外。 \"我想去弄点粮食，需要人手，觉得你们合适。”阮虞也没有卖关子，直截了当的说道，“前几天的吃食就当做利息了，之后我给你们一人一天两个馒头，你们卖力气给我，我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你们愿意吗？” “一天两个馒头？真的？” 贾二听到馒头两个字，眼睛瞬间就亮了。 贾大瞪了蠢弟弟一眼。 贾二已经满脑袋都是香喷喷的馒头了，“大哥，答应她！那可是白面馒头！” 一人一天两个，他们完全可以拿着馒头去换药，到时候二狗子就有救了！ “姑娘想让我们做什么？” “打劫。” 阮虞言简意赅。 “什么？” 这话让几人脸色一变。 贾大神色严肃，“阮姑娘，世道虽艰，人心不古，但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们兄弟行得端，做得正，是绝不会行这种土匪恶霸之事……” “自个都快活不下去了，还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你的原则难不成比你们命还重要？”阮虞挑眉嘲讽，“再说了什么叫行土匪恶霸之事？像是之前那姓刘的土财主，自己吃得脑满肠肥，还养着一帮子打手，专做欺男霸女的事，打劫他们叫做替天行道！” 贾大意识到阮虞所谓的打劫目标后，有些尴尬，看着自家兄弟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想到还危在旦夕的二狗子，他果断点头，“好，我答应你。” 第9章 马匪 说完，贾大又补充了一句，“我有一个条件，我们不抢无辜妇孺的东西。” 这是他的底线。 “成交。” 阮虞刚虽嘲讽拉满，但对于这样有正义感，又原则的贾大是相当满意的。 这样的人用起来，才更加的放心。 原本阮虞也没打算抢普通人的东西，普通人在这乱世想要活下去就已经很困难了，他们手里就算有粮食，也多不到哪去。 她一开始瞄准的就是一些为富不仁的“大户”。 阮虞的空间虽然存有不少的粮食，但这些粮食也不是无穷尽的。 更何况，她空间里的粮食太引人注目，贸然拿出来，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在这乱世之中，光凭她一人的力量，很难带着叶氏和两个小崽子生存下去。 一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阮虞也打听过，南方那边虽受到旱灾的波及小，但现在是乱世，不仅匪盗横行，蛮人和狄戎迟早会打过去。他们抢劫掠夺，如何能放过富饶的鱼米之乡？ 所以，南方也不保险。 想要在乱世存活下去，必须拉起一支武装力量。 广屯粮，建堡垒，带着阿娘和两个崽子活下去。哪怕是面对敌人来犯，她也有抵挡之力。 “这是今日的报酬。” 阮虞说着将二十个馒头丢了过去，又给了五瓶水。 看到那奇怪的透明琉璃装的干净纯净的水，贾大眼眸一缩。 “今晚亥时三刻，在西边的林子等我。” 阮虞说完又道，“我不希望晚上行动的时候，有人因为体力不支倒下。” 阮虞的意思很明白，她的东西并不是白给的。 看着人离开，贾二等人立刻围上来，稀罕地拿着那五瓶矿泉水来回打量。 “这是什么？竟然是透明的？莫非是从海外传过来的？” “这东西真方便，比水囊轻多了。” 瘦子研究了半天，才终于将瓶盖打开，小心地抿了口水，接着眼睛一亮。 “真好喝！一点异味都没有，还有点甜。” “我尝尝！” 几人争先恐后喝起来，贾二走到贾大身边，“哥，她到底是什么人？” “不清楚，至少目前来看，她对我们并无坏心。馒头让大家分了，都吃饱些，今晚可能会有大动作。” “好嘞，今晚终于能吃个饱了！兄弟们，分馒头喽！” 每人两个馒头，众人坐在地上狼吞虎咽吃起来，又很珍惜地一人分喝一小口水。 “这日子，简直赛神仙！如果每天都能让我吃到馒头，让我干什么都愿意！” “就是！这阮姑娘真是个好人！这么白的馒头，也不知得用掉多少精贵粮食，我看他们娘几个这一路都没怎么吃好的，却舍得把这么宝贵的东西拿出来给我们。” 几人说着有些不忍。 贾二机灵道，“吃你们的，那位阮姑娘聪明着呢，既然能拿出来这精细粮，手中肯定还有其他好东西。” “不过她到底要带我们去打劫什么人？” 很快，贾大一行就有了答案。 在亥时集合后，阮虞就带着他们一路疾行，穿过荒林。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便停了下来。 “看到前面那一行人了吗？我们今晚的目标，就是他们。” “马匪？” 贾二瞪大眼睛，说出“马匪”两个字后，他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在他们前面的山谷中，二十几个人正在休息，看对方的装扮，显然是这附近的马匪。 他们要打劫的，竟是马匪！ “阮姑娘，这可使不得！马匪凶悍，人数还这么多，就凭我们几个，如何是对手？” 今晚贾大一行来了八个人，因为二狗子受伤，所以除了二狗子没来，还留下了一个人照顾。 如此在这里的，加上阮虞，也就九个人。 而马匪却有二十多个人，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引过来，逐个击破。”阮虞神色平静。 “阮姑娘如何得知这里有马匪？”贾大问道。 “从前日晚上开始，这马匪就一直派人盯着我们，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对我们下手。” “什么！” “当真？” 众人皆是一惊，不过没人怀疑阮虞的话，不然阮虞又是如何发现这一群马匪的。 对阮虞来说，她本就五感过人，如今她的异能没能恢复，但发现几个盯梢的自然不在话下。 这帮马匪一早就盯上了他们这逃荒的队伍，之所以没有动手，她猜测应该是在等待机会。 “嘘，有人过来了。” 这时有两个马匪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几人立刻噤声，努力将身形隐藏在黑暗之中。 看着对方大摇大摆走近，然后开始解裤腰带，贾大几个想着边上还有一个小姑娘在，顿时尴尬不已。 可他们不敢动。 阮虞听着马匪说话。 “妈的，这天越来越冷了，咱们还要在这破地方待多久？二当家的怎么还没到？” “明日就到了，等二当家的一来，咱们就能立刻动手！那群流民里可是有几条大鱼，等抢了他们，咱们又能逍遥快活一段时间了！” “阿嚏！希望这过日子赶紧过去！” 贾大几人面面相觑，还真如同阮姑娘所说，他们已然是这群马匪的目标，而对方迟迟没动手的原因，是在等人汇合！ 明日！ 等那马匪的二当家到来，那么多穷凶极恶的马匪，他们这群逃荒的流民，不仅保不住他们手里为数不多的粮食，估计一场劫掠之后，能活下来的都是极少数。 贾大与阮虞对视一眼，阮虞对他做了个手势，准备趁现在就解决这两人。 贾大点头，弯腰悄然绕到这两人身后，阮虞缓缓抽出匕首。 下一秒，两人同时动了！ 一个干脆利落扭断其中一人脖子。 一个一刀封喉！ 两人马匪还没来及发出声音，就这么被解决了。 贾大和阮虞同时接住两人尸体，对上对方都有些惊讶的目光。 一个想不到这个贾大看着没二两肉，还瞎了一只眼，出手却如此干脆利落。 另一个也想不到这位阮姑娘，年纪小，那瞬间散发出的杀气却让他这个老兵都觉得胆寒。 第10章 逐个击破 贾二他们赶紧上前帮忙，将尸体拖进林子，然后便是收缴他们身上东西。 没一会，众人再次潜伏起来。 有两人迟迟不回，马匪肯定会察觉古怪前来查探。 果然没多久，又有三人过来，他们喊着那两人名字，嘻嘻哈哈笑闹着。 他们丝毫没发现，树上多了几个人。 贾二几人无声落下，他们配合默契，几乎是同一时间用绳子拧住那三名马匪的脖子，有惊无险地解决了对方，然后成功收缴到了三件马匪的武器。 只是这次动静闹得大了些，引来马匪注意。 “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次来了七八人，想要无声无息解决恐怕不易。 阮虞对着贾大做了个手势，贾大果然点头带人找地方埋伏。 阮虞看着贾大走远去做准备了，她这才走了出去，装作一副迷路的样子。 “嗯？哪来的娘们？” 阮虞一副受惊吓的模样，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抓住她！” “小娘皮哪里跑，快到哥哥这来！” 马匪们嬉笑着追上去，只当是遇到了迷路的小丫头。长夜漫漫，正好找点消遣。 他们丝毫没注意到，阮虞将他们越带越远。 突然后方传来一声闷哼，前面的马匪陡然转身，就看到他们的人被几道黑影拖走。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出来！” 嘭！ 又一人倒下。 这下追着阮虞过来的八个马匪，一下子就只剩下了六个。 其他人顿时警惕起来，纷纷抽出刀来，一阵窸窣声，贾大等人从阴影中冒出，瞬间与之交上手。 正面交手，才展示出这些马匪的不凡。 马匪们一个个身强体壮，又经常打打杀杀，是以颇为棘手。 贾大这边几人由于很长一段时间吃不饱肚子，加上伤的伤，残的残，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也没法拿下这群马匪。 眼看着马匪们要喊支援，倏然一道箭飞来，正中那人胸口。 接着，又是一箭。 眨眼功夫，就有一人倒下。 阮虞手持复合弓，从黑暗中走出，再次三箭齐发。 这回，射中两人，一下减轻了贾大等人的压力。 “快点解决。” 话音方落，远远的听到动静，是其他马匪来了！ 阮虞三两下爬上树，对准了远处的马匪。 嗖—— 嗖—— 嗖—— 只听到接连不断箭矢破空的声响。 剩下的马匪尚在几十米开外，但拥有绝对五感的阮虞，哪怕是黑夜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眨眼就是三四人倒下。 “趴下！对方有家伙！” 马匪很警惕，在最初被打个猝不及防后，很快镇定下来。 阮虞一连射出七八箭，但还是有人冲到跟前。 阮虞把复合弓一收，抽出军刺就迎了上去。 她身影灵活如燕，身手干脆利落，手起刀落之间，每次都是一招毙命。 很快就有两人倒下。 这时，贾大也带人赶到，他们一同将剩下的人解决。 终于，所有马匪全部毙命。 阮虞微微喘息，若非是有复合弓这样的杀器，她还真不敢冒险对这批马匪下手，毕竟她这具身体营养不良，太过虚弱，力量还不及她全盛时的十分之一。 好在有惊无险。 “阮姑娘，你真厉害！” 贾二对着阮虞竖起大拇指，“我贾二服了你了！” 亲眼目睹阮虞如同砍瓜切菜般解决掉七八个马匪，众人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今晚若非有阮虞在前面扛着，他们这群人面对二十几个马匪，那也只有送菜的份。 “受伤了？” 阮虞注意到贾大几个身上都挂了彩，于是她从怀里，实际上是从空间里拿出伤药扔了过去，“回头记得给伤口上药。” “你有药？！” 贾二惊呼，随即狂喜，“这真的给我们吗？那其他外伤也能用吗？” 阮虞知道他们之中有个叫二狗子的少年，受了重伤，因为没有药所以一直耽误着。 这几天要不是有阮虞暗中送去的食物撑着，那少年怕是早就熬不过去了。 “可以，但他现在用这个，效果不大。” 贾二神色顿时失落。 “这个给他内服，再配上外敷一起用。” 阮虞说着便掏出了另外一种药。 她给的是消炎的药片，因为之前她看那少年的样子，显然是伤口感染导致的高烧不退。 阮虞告诉贾二服用方法。 贾二激动不已，直接就要给阮虞下跪，“贾二多谢阮姑娘救命之恩！” 阮虞及时扶住他，“不用谢，这只是报酬。” 贾大也心怀感恩，这个阮姑娘看似冷清，实际上却是个心软的。 如今这世道，药是比粮食还要珍贵的东西，可值千金，而阮姑娘却这么轻易就给了他们。 他无以回报，只能主动承担下所有的脏活累活，比如清扫尸体，打扫战场。 贾大带人先搜了一圈马匪的尸体，他们从这些马匪身上搜出了不少金银。 贾大没有丝毫藏私，“阮姑娘，总共搜出了三十三两五钱银子。” 阮虞拿了其中的二十两，将剩下的又还了回去，“你们的。” “这万万不可，今晚要不是有阮姑娘您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们了！” 贾大很有自知之明，若没有阮虞，还有她手里的武器，只凭他们几个，就只有被马匪收拾的份。 “让你们拿着就拿着，跟着我，我不会让你们吃亏。”阮虞不耐烦的说道。 贾大眼睛一亮，于是爽朗一笑，“哈哈好，那听姑娘的，我就收下了。” 阮虞这才满意。 这边清扫完尸体，那边的瘦子也差不多将马匪的物资理清了，立刻屁颠屁颠过来禀告。 “报姑娘，这边总共有马十三匹，粮食五袋，其中粟米三袋，甘薯两袋，水缸两个，马料三袋，大刀二十三把，还有两箱子珠宝……” “这下可是大丰收啊！”贾二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看来这些马匪富得流油。” 阮虞大手一挥，“将东西都带回去。” “好嘞，兄弟们，干活喽！” 贾二他们兴冲冲地跑过去，牵马的牵马，推车的推车，一行人满载而归。 第11章 安路县 等回去已经是后半夜了，阮虞让贾大将马匹和东西先藏好，叮嘱他们一刻钟后集合，他们要连夜出发离开这里。 “姑娘是想脱离流民连夜赶路？” 贾大想到了他们最先杀死的那两名马匪的对话。 阮虞确实有这个打算。 他们忽然多了这么大一批物资，还有马，这不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他们手中有货都赶紧来抢吗？ 再者，那些马匪已经盯上了这群南下的流民，他们的二当家很快就会带人过来，到时候显然会是一场恶战。 这么多人聚在这里，太危险了，还不如早早离开。 “姑娘说得不错，此地确实不宜久留。”贾大马上做出了决定，“我同意连夜离开，姑娘，我们这就去收拾。” 阮虞颔首，贾大等人匆匆离去。 阮虞回到落脚的地方，叫醒了叶氏和两个崽子，“娘，这边有点状况，我们要连夜离开。” “什么？”叶氏一惊，马上就坐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阮虞安慰道，“马匪盯上了我们这群逃荒的流民，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马匪？” 叶氏一听马匪两个字，脸顿时白了。 “别怕，我弄来了马，不用再自己走路，我们很快就能离开，等到了下一座县城还能稍作休息。” 叶氏有些懵，“哪来的马？” 阮虞没有多做解释，只是一手抱一个崽子，让叶氏收拾行李。 原本母子四人就没多少东西，叶氏稀里糊涂就收拾好，跟着阮虞离开。 等到了西边的林子，看到真正十多匹马，顿时惊得瞪大了眼。 “鱼儿，这些马是……？” “捡的。” “啊？” “姑娘，你来了？”贾大迎了过来，“我刚用粮食跟人换了两辆带着顶棚的板车，这车着能让婶子和孩子坐，还能帮我们拉点东西。” 这时贾二带人推着两辆板车过来，然后手脚麻利的给板车和马套上绳子。 阮虞心道这个贾大倒是心细。 等坐上板车，叶氏还是懵的。 两个崽子睡眼惺忪，这么大一动静也没能打搅他们，很快又睡得跟小猪仔似的。 贾大他们收拾妥当，粮食也都搬上了板车，一行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在夜幕的遮掩下离去。 走之前，叶氏欲言又止。 阮虞知道她想说什么，“放心，我留了信给村长叔，告诉他马匪之事。他要是愿意相信我，躲过去问题不大。” 叶氏见状这才松了口气，“你村长叔是好人，这次也多亏了他，我们才能顺利拿到身份文牒。” 有恩的，阮虞自会回报。 至于其他人…… 跟她就没有关系了，她也不可能舍下自己的命去救这群一起南下的流民。 今晚她解决的二十几个马匪，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阿娘不担心阮家人？”阮虞故作无意询问。 叶氏听后眉眼一冷，“他们当初如何欺负我们娘四个，娘心中一直记着。娘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我们自身都难保，担心他们之前，不如先担心我们自己……” 阮虞继续提问，“那我爹呢？” 听到这话，叶氏神色有瞬间的松动，但很快就重新变得坚定，“在他心里，他的爹娘才是最重要的，再说了，就算告诉他马匪的事，他估计都不会相信……” 说着叶氏重重叹了一口气。 “从拿到和离书起，我们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他是阮家人，当初你奶他们如何欺辱我们，他都看在眼里，可他从未替我们娘几个说过话，就任由他们随便蹉跎我们。” “娘也想明白了，既然他要做他的孝顺儿子，那我就当没有他这个丈夫，你们也没他这个爹！” “从今往后，我们娘四个相依为命！” “好，有我在，也定会护阿娘和弟妹无虞。” 阮虞心中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叶氏圣母心泛滥，会对阮家心生不忍。 如此便好。 一行人在道路上快速行驶，有了马有了车，尽管一直在赶路，众人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他们这才抵达了目的地安路县。 阮虞一行人带着的马匹和粮食都太过打眼，想着进城时太过高调，有可能被人盯上。 于是他们决定兵分两路，将一部分马和物资先在城外找地方藏起来，贾大这边留下两人守着这些东西，受伤的二狗子，自然也在留守的两人之中。 剩下八人和叶氏母子一起，带上八匹马，和空着的板车进城采购物资。 做好了安排，阮虞一行这才靠近城门口。 接着他们在城门口排了大概半个时辰的队，为此他们交了整整三十六两银子，这才终于进了城。 幸好他们这群人兵分两路了，否则连进城的银子都不够，昨晚马匪那里只搜刮到三十三两四钱，剩下银子还是他们硬凑出来的。 那箱珠宝阮虞是不准备在进城时就拿出来用的，城门口鱼龙混杂，拿出这种值钱的东西，只会被人当成肥羊。 也怪不得县城外面聚集了那么多流民，一人三两的进城费，一般的人家根本就掏不起。 这安路县也真够黑的。 阮虞看着外面越聚越多的流民，至少数千人，已经起了鼎沸之势。 再这么下去，恐怕随时都会发生暴动。 原本阮虞打算在城内住上一日，可在看到城门口的流民后，她觉得还是早日离开为妙。 “我先去当了这两箱珠宝，然后我们再分开去购买物资。另外再买两个好点马车车厢，这样我们赶路还能更舒服些，剩余板车我们就用来装货物。” 阮虞顿了顿，“至于卖珠宝的银子，我们都全都购买粮食，还有衣物和生活用品。” 照这个趋势下去，局势只会越发混乱，手中有粮才是王道。 于是一行人分头行动。 阮虞拿了珠宝，去当铺死当，全部兑成了银子。凭着她三寸不烂之舌，兑换出了两千两。 然则这两箱珠宝，正常价值至少也在五千两左右。 开始当铺只给了一千五百两的价格，还是被阮虞抬到了两千百两。 实在是因为现在这时局，珍宝跌价严重，现在粮食都抢疯了，大家都在屯粮，所以这些平日里的宝贝实在卖不上什么价格。 第12章 大采购 阮虞又询问了掌柜的现在米粮的价格，还有县城内诚信的米粮铺，随后让掌柜兑换了十九张一百两的银票，剩下的全都换成了碎银子。 出了当铺，她就直奔米粮店。 “什么？粟米五十文一斤？” “糙米六十文一斤？” “疯了这价格？” 阮虞听到有人在抱怨米面的价格太贵，粟米五十文一斤，平日里最多就十文。 这翻了要有五倍了。 “要买就买，不买就滚！别耽误我做生意。” 粮店的人蛮横得很，见买不起就直接赶人。 阮虞转身就走，又去了隔壁一家粮店。他们家的价格也差不多，但至少态度还算可以。 阮虞进去，直接道，“我要二十石糙米，二十石粟米，粗面也要十石。” 如今一石等于一百二十斤。 “好嘞，贵客稍等，这就给您称。” 阮虞想了下，又道，“再要二十石精米，二十石细面。” 精米和细面更贵，精米一斤一百八十文，细面一斤一百六十文。 叶氏还有两个崽子的身体都需要细细调养，她也需要有借口从空间里拿出米粮。 听到这小二眼睛大亮，这可是大客户啊！ 于是态度更为殷勤，算盘噼里啪啦打得响。 “诚惠共计一千零八十两！贵客买得多，我们再多赠您一石的黄豆，多谢惠顾。” 一两等于一千文，一石黄豆也有一百二十斤，还可以。 阮虞爽快地付了钱。 要不是昨天打劫了的马匪里有两箱子珠宝，她现在就是想囤粮都囤不起。 好在这个县城还没乱起来，只要手里有银子，粮食贵是贵了点，在购买上并没有限制。 接下来，就是调味品。 店家得知她要买这些，于是介绍了熟人的店。 伙计立刻热情介绍起来。 “盐三百文一斤，糖二百文一斤，醋一百二十文一斤，花椒七十文一斤，桂皮八十文一斤，酱一百五文一斤，姜一百二文一斤，葱一百文一斤……” 调味品也是贵得离谱。 看了价格，就连阮虞都不由咋舌。 但她还是咬着牙，大手一挥，买了一百斤的盐，一百斤糖，五十斤醋，五十斤酱，其他的花椒和桂皮，还有葱姜，也都适时买了三十斤，几乎搬空了大半个店。 原本盐一次是买不了那么多的，是这调料铺掌柜看在阮虞是粮店介绍来的大主顾，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卖了。 再来就是油，也买了一百斤。 这些又花了一百多两。 “全部都送到五柳街巷……” 阮虞告诉店家送货地址。 在进城的时候，为了采购方便，阮虞就让贾大花点钱去借一个地方大些的空院子，他们买的东西多，出发前需要有地方放置。 阮虞也需要地方为自己空间打掩护，她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东西收空间里。 阮虞直接带调料铺的伙计到了他们借用的院子，伙计把东西放下就离开了。 这借用的院子里，贾大等人各自去采购物资了，阮虞让叶氏和两个小崽子在门口望风，她则将东西收了大部分进空间，只在外面留下三分之一。 须臾，粮店的伙计将粮食送了过来，很快院子被堆得满满当当。 阮虞同样是等人走了之后，将买来粮食的一大半收进了空间中，留下一部分在外面掩人耳目。 然而刚刚这边送粮食的动静有点大，他们租的这个小院，已经有不下两拨人注意到了，开始有鬼鬼祟祟的人在附近徘徊。 阮虞也没客气，她亲手打断一个想抢粮的人的腿，又揍飞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想打这院子主意的人瞬间少了一大半，但也还是有人暗搓搓的眼红那一大批的粮食。 阮虞跟个大爷似的杵在了院子门口，没一会贾二就带人来了。 他们买了两个马车的车厢，车厢已套在了马上，这已经是两架正儿八经的马车了。 贾二赶着马车，后面还拖着两个新的板车。 车排着队进入了院子之中，阮虞让他们把东西先搬到车上。 “你们搬着粮食，我再出去一趟。一会我还是让人将东西送这院子里来。” 阮虞让贾二先忙着，又叮嘱他注意外面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接着她去了趟布店。 现在虽是干旱，但天气已是越来越冷，众人身上的衣裳撑不住。 阮虞又购买了三十套成衣和棉衣，还有二十床厚被褥，三十双棉鞋和棉袜。 另外，就是三百斤的炭。 路过吃食一条街，她直接大手一挥，买了三百个肉包子，二百个素包子。 五百个馒头，三百个油饼。 还有绿豆汤，米酒，果脯蜜饯。 路过点心铺，阮虞又买了不少点心，桂花糕，蜜乳糕，玫瑰酥，一口酥，枣花酥，红枣糕。 阮虞采购完东西后，率先回到了小院，她嘱咐了贾二几句，将人打发了出去。 很快，她买的东西源源不断地送入的他们借用的小院。 等人都走了，阮虞故技重施，让叶氏和两个小的帮忙盯着，她收了一大部分东西进空间，剩下的等着贾二办事回来装车。 此刻都到申时，再过一个时辰，太阳就要落山了。 贾大也购买了不少物资，也是粮食，布匹，他还买了不少的肉，甚至连锅碗瓢盆都备齐了。 等所有人齐聚小院，他们飞快地整理装车。 众人购买的各种物资堆了差不多八车，阮虞觉得太过引人注目，于是精简到五辆板车，剩下的全堆到新买的两个马车车厢里。 “差不多了，趁着还没关城门，我们快些出城。” 刚刚阮虞打发贾二等人，就是去打探消息的，哪个城门口流民少，出城方便。 之前他们借用院子的时候，说的是要用上三四天的时间，钱也是给足的。 这是阮虞耍的一个小心眼，他们在县城里采购的这不大不小的一批物资，肯定会被人盯上。 当那些人打听到他们要在这里留上三四天，会想着等他们再多买点东西，养肥了再宰。 他们当天采买，当天出城，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就会措手不及，再多的算计也来不及施展。 第13章 追杀 于是一行人拉着满满几大车的物资，迅速离开了安路县。 他们走得够快够果断，一路出城还算顺利，只是盯上他们的人还是派人跟了过来。 所以在跟二狗子汇合之前，阮虞毫不手软地解决掉跟着他们的尾巴。 汇合后，他们稍作整理，将所有车都套上马，接着便是一路狂奔，最终在安路县的五十里外，找到了今夜休息的地方。 那是个干涸的河边。 四周开阔，若有危险他们也能立刻发现。 叶氏起锅烧饭，用刚买的粟米熬了满满一锅的粥，还炖了肉。 每个人还分到了两个包子，一荤一素。 总之，今晚所有人都吃得非常满足。 “这样的日子，跟做梦一样。” 贾二躺在被褥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身上暖烘烘的，再感受不到丝毫寒气，他觉得这样的日子简直赛过神仙。 “是啊，几日前，我们还在挨饿受冻，现在却能盖着暖和的被子，吃着热乎乎的米粥和包子。” 贾二感慨，“这一切都多亏了阮姑娘。” 众人纷纷点头，心中对阮虞的感激更深。 奔波了两个晚上加一个白天，叶氏带着两个小崽子，早就在铺着被子的马车上睡着了。 另一边阮虞借着火光给二狗子看伤。 贾大一脸紧张地盯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须臾，阮虞收了手，“伤口太深，已经溃烂流脓了，需要重新处理然后缝合，你若信我……” “我信阮姐姐！” 不等阮虞说完，二狗子就忙开口。 对上阮虞的目光，他有些羞涩，“我的命是阮姐姐救的，阮姐姐尽管动手，我不怕。” 少年只有十四五岁，黝黑粗糙的面庞上难掩青涩，笑容有些憨。 这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却已征战沙场，为这满目疮痍的大商奉上自己的一生。 阮虞心中一软，摸了摸他的脑袋，“别怕，我这有麻药，打上一针就不疼了。” “打……针？” 两人有些疑惑地听着这个新名词，接着他们惊讶地看着阮虞拿出一个针管，细细的针尖在火光下透着寒光。 阮虞没给两人反应的时间，直接在二狗子伤口附近扎了过去。 没一会，二狗子就感觉腹部麻麻的，碰一下都没了感觉了！ “这是什么神药？”二狗子震惊，“为何我感觉不到疼了？” 贾大也不可思议。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麻沸散？ 这不是只有门阀贵族才能用的到的宝贝吗？ “姑娘，这药……太贵重了，我们无以回报……” “给你们用就用，少废话。” 阮虞头也不抬，又拿手术刀和缝合伤口的针线，飞快地给二狗子的伤口清创缝合。 接着，贾大亲眼目睹这神奇一幕。 阮虞缝合的手势熟练而极具美感，犹如腐烂之尸生出的蝶翼。 很快，伤口缝合完毕。 阮虞又给伤口消毒，贴上纱布，这才完成。 “消炎药一天一片，连吃七日。这几日伤口不要沾水，不要做剧烈运动。” “好，我都听阮姐姐的。” 二狗子现在对阮虞是心服口服，满眼的崇拜，她说什么自然是什么。 等阮虞走后，贾二等人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二狗子，真的不疼？” “一点都不疼，我都没啥感觉。” “我的乖乖，真的神了！” 众人连连感叹。 贾大见他们乱糟糟的，怕影响阮虞休息，于是直接赶人，“明天还要赶路，都回去休息。贾二，今晚我们两个值夜，我值上半夜，你值下半夜，到了时辰我叫你。” “好！” 这几日的值夜，都是贾大来安排，倒也没出过什么岔子。 贾大都安排得妥妥的，倒是省了阮虞很多麻烦。 给二狗子治疗，算是阮虞小露的一手。 在这样的乱世，她年纪小，又是女子，想要人真心实意地跟随，除了能让人填饱肚子，还要有过人的本事。 阮虞也不怕被贾大等人看出她的与众不同，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贾大跟他的这群兄弟人品值得信任，阮虞表现的越是厉害，只会让他们敬畏，越发死心塌地的追随她。 阮虞回到马车上，叶氏已经带着两个崽子睡着了。 马车空间还算大，并排躺两个大人足矣。 阮虞钻入被窝，意识沉入空间，这时发现空间上方的功德值涨了，现在是八十积分！ 看来她解决二十几个马匪，加上收留贾大等人，这才有了功德值。 不错。 阮虞心情很好，开始查探今日的收获，整理刚收进来的物资，记录档案。 更让阮虞高兴的是，随着她功德值的恢复，她的异能也有了恢复的迹象，至少不会跟之前一样，连使都使不出来。 一夜平静，众人在接连的奔波之下，有了新的衣服被褥，算是好好的睡了一觉。 早上饱餐一顿之后，众人重新上路。 有了车马跟粮食，他们南下的步伐只会更快。 又是一整天的奔波赶路，忽然阮虞耳朵动了动，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动静，连忙叫停了队伍，下了马车。 “姑娘，怎么了？” “有人来了，骑马，人数大概三十左右。” 阮虞将手贴在地上，催动木系异能。 瞬间她的五感延伸到五公里之外，异能附着在一棵树上。 她“看到”一行人骑马掠过，速度极快。 “是马匪，应该是前来支援的二当家。” 阮虞一脸严肃。 为首之人身形彪悍，与之前他们抢劫的那伙马匪打扮相似，一看就是同一伙。 再加上他们行色匆匆，目含杀气，看来他们是因那二十多名手下，追杀至此。 “马匪？”贾大顿觉不妙，“他们定然是来报仇的！” 他们都已经跑出来这么远了，还竭力掩藏了痕迹，但没想到这帮人如此执着，还是追上来了。 “从原路到此只有一条官道，我们昨日在城内大肆采购已是耽误了一天时间，他们只要稍加打听，只要猜出是我们抢了他们的东西，又铁了心想要报复，根据蛛丝马迹追过来也就不奇怪了。” 贾大一边分析，一边叹气。 “姑娘，是我的错，我应该更谨慎些才是。” 第14章 沙漠之鹰 “不怪你。”阮虞冷静的说道，“你也说了，他们铁了心要报复，早晚会追过来。现在我们要想的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贾二有些着急，“马匪这么多人，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贾大摇头，“我们拉着这么多物资，就算要跑还能跑得过马匪？迟早会被追上的。” 阮虞心中已有了主意，“贾二，你带着物资，还有我阿娘弟妹找地方躲起来。贾大，跟我杀光这些马匪。” “鱼儿，娘不走！” 叶氏如何能留阮虞一人面对那穷凶极恶的马匪？ “娘，你忘了我会的那些本事了？你跟在我身边，我还要分神照顾你。”阮虞冲叶氏眨了眨眼睛，“再说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攒下这么几车东西，总不能带着这些东西去打马匪，到时只怕东西和人都守不住。” 叶氏盯着阮虞看了一会，又转头看了看两个小的，沉默地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姐姐……” 长生害怕地攥住阮虞的衣袖不愿松开，长安也感觉到不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噙满了泪水。 阮虞蹲下来，“长生，你要保护好阿娘和妹妹，知道吗？” “嗯，我是男子汉，我会保护阿娘和安安的！” “乖。” 阮虞摸了摸他的脑袋，让贾二带着他们离开。 贾二知道时间紧迫，点了几个人，带着叶氏母子和拉着重要物资的几车东西迅速离开。 接着阮虞去到自己的马车上，须臾，拿下来一把复合弓，还有几把现代化的钢刀。 虽然他们之前从马匪那得到了武器，但那些武器跟阮虞手里的这些现代化的武器，根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现代化批量生产的钢刀对于这个时代来说绝对算是神兵利器。 阮虞问，“谁准头好？” “我。”瘦子率先回答，马上又补充一句，“我过去是营里的弓箭手。” “那这把武器给你用。”阮虞将复合弓递了过去。 “真的？姑、姑娘，这神器真的要给我用？” 瘦子惊喜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他们可是亲眼目睹阮姑娘使用这神器，一连杀了马匪多个人！ 威力之大，难以想象！ “嗯！”阮虞挑眉，“但你若不能发挥其威力……” “可以！我绝对可以！” 瘦子使劲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他就像怕把阮虞手里的复合弓碰坏一般，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 贾大为瘦子正名，“瘦子是我们营有名的神射手，他可以百步穿杨。” 阮虞微微挑眉，将复合弓交到他手中，简单说了使用方法。 没想到这瘦子上手很快，三两下就学会了，准头也不差。 阮虞给了瘦子二十支箭，让他去旁边练习，等会马匪来了，就直接射。 她又拿出尼龙绳，递给贾大。 贾大立刻明白过来，安排人去拦截马匹。 阮虞则拿出唯二的沙漠之鹰，填充子弹。 今天她要大开杀戒。 既是二当家，那物资应该不少？ 阮虞露出瘆人的笑来。 既然马匪的二当家追着他们过来了，和清河村一起南下的那群流民是不是逃过一劫了？ 也不知道这能不能涨她的功德值。 阮虞胡思乱想着，她的异能实时监控着马匪的位置。 一刻钟后。 马蹄声逐渐响起，一行人疾驰而来，天色渐黑，有些看不清道，为首的人忽然感觉身下一股力道袭来，下一秒人仰马翻。 马上的人直接摔了出去！ “有埋伏！” “小心！” 后面的人急忙勒马停下，但在惯性的作用下，还是摔了两个人出去。 下一秒，几道箭飞来，正中三人！ “西边有人！上！” 二当家立刻发现贾大等人，骑马追出。 “奶奶的，我们不来找你们，你们倒先送上门来！就是你们杀了我兄弟？今晚老子要扒了你们的皮！” 二当家凶神恶煞，挥舞着鞭子就朝贾大抽去！ 贾大身子如泥鳅般灵活躲开，朝着坡就冲了上去！ “就是现在！” 贾大大吼一声，突然趴下，瘦子三箭齐发，那二当家一看有箭袭来，用刀挡开两箭，可最后一箭速度太快。 正中肩膀！ 他直接从马上摔了下去，其他马匪见状，跟发疯了似的朝这边涌来。 三十多人齐齐涌来，贾大等人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就在这时，忽然“嘭”的一声，下一秒，为首的二当家脑袋倏然炸开！ 所有人皆是一愣。 “二当家？” “啊！二当家死了！” 天还没有黑透，足够众人看清面前的惨烈景象。 一众马匪被惊得脑中一片空白。 二当家就在他们面前，脑袋炸开，鲜血与脑浆溅了一地。 离得近的贾大也被吓了一跳，看向子弹飞来的方向，是姑娘？ 这是什么武器？ 好生恐怖！ 竟能生生破开人的头颅！ 不等马匪反应，一颗又一颗子弹射来，眨眼功夫，就有七八人如同他们二当家一般的脑袋开花地倒下。 而他们就连对方用了什么武器都不知，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又一个同伴倒下，死相凄惨。 马匪彻底没了战意，大喊着撤退。 二当家的死让马匪气势溃散，贾大岂会让他们跑了？ “追啊！别让他们跑了！” 贾大等人气势大盛，追上去与马匪厮杀起来。 在阮虞暗中的帮助下，他们迅速地解决掉了所有马匪。 贾大等人也都受了一些轻伤，一个个累得够呛。 “姑娘，你太厉害了！姑娘这是何武器，竟有如此神威？” 原本以为那弓箭已是当时绝品，没想到竟还有更厉害的！ 阮虞将枪递给贾大，“想要？” “不不不，在下岂会觊觎姑娘的宝贝？”贾大连连摆手。 阮虞弯了弯唇，“不必紧张，这是火枪，或许日后你也能拥有一把。” “姑娘说真的？”贾大狂喜。 阮虞睨了他一眼，“看你表现。” “贾大必不会让姑娘失望！” 贾大抱拳，眼中的热切藏都藏不住。 经过今天的这场大胜，贾大再次确定他们跟着阮姑娘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贾大有预感，阮姑娘还会带给他们更多惊喜！ 第15章 意外之喜 两人说话间，瘦子已经兴冲冲带人去清点战利品了！ 这帮马匪的二当家，身上好东西更多。 虽没什么粮食，但银两有不少，大概有七八百两。 另外就是马匹和马料。 最为珍贵的是二当家身上的一张地图，而那地图正是这帮马匪老巢的所在。 上面详细标注了陷阱和暗哨，还有粮仓的位置。 这可是意外收获！ “马匪的老巢，原来就在老俞山！” “那里是官道必经之路，想来这么久，他们定然抢了不少人，否则不会一个个富得流油。” “是啊，看他们肥头大耳的样，一看就知道没饿过！这世道，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众人围着地图议论纷纷。 “大俞山距此有多远？” 阮虞忽然问道。 “大概有三百里左右，从官道直走，经过几片戈壁，再穿过一段平野就能抵达。姑娘是想……？” 贾大似乎明白了阮虞的用意。 阮虞眼底闪过精光，对着几人狡黠一笑，“你们想不想再干一票大的？” 翌日。 阮虞安置好叶氏和两个崽子，就带着贾大等人骑马前往大俞山。 三百里，快马加鞭需要一日的功夫。 他们先在附近休整，贾大派人前去探路。 须臾，人回来了。 “在七八里外，发现了马匪的暗哨，位置跟地图上标注的一致，一路上山，也到处都有人盯着。我不敢靠近，怕被他们发现。” “此图上还标注了另外一条通往上山的路，那条路可有人盯着？”阮虞询问。 “没有，我沿着这条路走了大概一刻钟左右，并未发现有马匪。” “那我们就从这条路上去，等天黑就行动。” 阮虞一锤定音。 很快，天黑下来。 阮虞他们走小路径直上山，在经过一处山坳的时候，忽然发现前面有人。 “有人来了！” 阮虞第一时间听到动静，几人立刻躲起来。 很快就看到鬼鬼祟祟一行人从对面过来，大概有十几人。 “是马匪吗？此处只有一条通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等等，好像不是马匪。” 阮虞黑夜可视物，所以看清来人衣着打扮并不像是马匪。 那群人衣衫褴褛，好像受了伤的样子？ 等他们过了山坳，众人才看清，这些人确实不是马匪。 他们似乎伤的不轻，一路上十分警惕，像是担忧马匪会追来。 “坚持一下，我们很快就能离开了！” “老单，你们走，别管我了。” “开什么玩笑！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我岂会丢下你不管？再说了，老丁还等着我们去救他们，你必须坚持住了！” 那些人踉踉跄跄，很快经过他们这边。 突然，来人似乎察觉到什么，“什么人？！” “老单？刁木？是你们吗？”贾大忽然出声。 “贾大？怎么是你？”对面的声音也带着几分惊喜。 他们认识？ 阮虞惊讶，看着贾大等人冲过去，一把抱住来人！ “我可终于找到你们了！你们去哪了？不是说了在江都集合吗？” “老贾，真是你们？” 半个时辰后。 众人在山下找了一个山洞落脚、 贾大听着单越阳和刁木说起了他们的经历，原来他们在当日遭遇山匪被冲散后，就一直在寻找贾大等人。 可惜后来在途中，他们又遇到一伙马匪，然后被劫上山，被迫干苦力。 他们想尽办法逃跑，可都失败了。 “……马匪杀了我们不少人，命大活下来的则关了起来，每天像牲畜一样对待我们，动则打骂，还逼着我们做苦力开山凿洞。” “很多人就这么饿死累死在山洞里，一些表现好的苦力，能够进入下山狩猎的队伍，抢粮食，抢金银珠宝。而我们开凿出来的山洞，就是储存粮食和珠宝的仓库。” “今晚我们趁着他们醉酒，才逃了出来，可惜老丁为了掩护我们，被他们抓住了……” 贾大惊讶，“老丁也被抓了？你们一直在一起？” 单越阳有些尴尬，“是啊，原本这些马匪不足为惧，只是我们饿了多日，没了力气，这才被他们找到机会偷袭。” 阮虞看他们一个个面如土色，一看就是饿了多日。 于是，从身后背包里拿出了几个包子和馒头递了过去。 “这……” 单越阳这才注意到队伍中的女子。 虽然这女子一身男儿装扮，但她容貌太过出挑，显然不同于男儿。 贾大连忙介绍，“这是阮虞阮姑娘，她是我们的恩人。若不是她，我们早就饿死在路边了。” 贾大言语中的恭敬和感激，让单越阳等人不由惊讶。 单越阳是最了解贾大的，这人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中有着一股傲气，他可不是轻易能对人低的下头的。 “我出去看着，你们好好叙旧，但不要太久，马匪随时都可能下山。” 阮虞看出他们有话要说，于是将食物放下就出去了。 贾大这才将他们的遭遇说了，还有后来遇到阮虞，一路打劫马匪之事。 “什么？原来你们来这是为了杀这群马匪？” “是啊，没想到这么巧，正好遇到你们。” 贾山等人再次庆幸，若非是阮虞提议，他们恐怕要再次错过。 阮姑娘真是他们的福星。 “你们运气倒好。” 单越阳看着贾大等人一副气定神闲，面色红润的样，就知道他们过得不错。 再对比自己这边的狼狈，怎么他们就没这好运气？ “阮姑娘不仅功夫好，人也心善，收留了我们，还给二狗子治了伤。你们不知，阮姑娘那一手医术出神入化，若早跟姑娘相遇，说不定乌晨他们也不会死……” 瘦子前一秒还在兴高采烈说着话，忽然他的话一顿，现场顿时陷入沉默。 “好了，过去的事就别说了，还是先想办法如何救老丁他们。” 贾大打破了沉默，他转头看向单越阳，“我们从那二当家手中得到了马匪老巢的地形分布图，你们看看，上面标注的暗哨对不对。” 贾大将地图拿出来，给单越阳等人看。 第16章 剿灭马匪 众人围在一起仔细看着地图，几人都是行伍出身，尽管平时是像奴隶一样被看管起来，但对于这类哨卡位置很是敏感，平时都暗中观察。 “图上的标注没错。” “只不过这布防图已经不是最新的了。” “这里，还有这里，又新增加了哨点。” “你们想在不惊动任何哨卡的情况下潜入，有点困难。”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看法。 单越阳最后给出建议，“我们在寨子里待得久，由我来给你们带路，那些新增的哨卡我们也熟悉位置，既然绕不过去，我们就……” 单越阳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到时我们先救人。只要能救出咱们的人，到时候里应外合，定能将这些畜生一窝端了！” 贾大觉得单越阳的计划可行，于是他们立刻叫来阮虞，一起商议具体细节。 一刻钟后，众人开始行动。 贾大将武器分发下去，他们一行二十几人重新上山，在单越阳等人的带领下，他们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了几处暗哨，进入寨子内。 寨子很大，七拐八绕的，他们这才来到了寨子后关押犯人的地方。 一踏入，他们一眼就看到被吊在架子上，抽得皮开肉绽的丁显等人。 那些马匪似乎是抽累了，竟在丁显等人脚下生火，残忍戏弄他们。 丁显等人被火燎到腿，疼得发出惨叫，然后引来马匪们哄堂大笑。 这一幕，看得单越阳和贾大他们目眦欲裂。 “该死的畜生！” 他们想也不想就冲了出去，手起刀落，单越阳更是一刀就砍了为首那马匪的脑袋。 一时间，血肉横飞。 “来人啊，有人闯寨……” 刚有人要喊，就被阮虞一刀砍断脖子！ 单越阳匆忙上前，将丁显从空中放下来。 丁显获救，看着他，“你们怎么……回来了……” “还不是为了救你，行了，别啰嗦了，还能走吗？” “这点小伤，死不了。奶奶的这群畜生，我非宰了他们不可！” 获救的丁显等人拿起刀，加入了厮杀中！ 随着被救出的奴隶越来越多，动静大了，终于惊动了寨子里的马匪。 “大当家的不好了，有人闯寨！” “抄家伙！” 大当家的带领上百马匪，很快就赶了过来。 “兄弟们，杀啊！” 单越阳看到仇人，想到这些天的欺辱，愤怒爆发。 他们原本总共有两百多人，可现在只剩下一百多，其他的要么被活活饿死，要么惨死在马匪刀下。 这群畜生，杀了他们这么多兄弟，今日他们就要为兄弟们报仇！ 很快，两帮人厮杀在一起！ 整个寨子，陷入混战之中。 贾山等人也杀红了眼，他们因为有阮虞给的武器，所以还能跟马匪有一拼之力。 可其他人，都被饿了许久，再加上被马匪折磨，一个个身上都带了伤。 他们对上人高马大的马匪，很快就落了下风。 就在这时，一颗子弹划破空气，正中那大当家！ 可惜，那大当家反应奇快，竟用身边人做垫背，将人拽到身前挡了那颗子弹。 他也算是身经百战，完全是下意识行为。 当看到身边人胸口炸开血花，他脸色骤变，“来人，在那边！” 大当家指向一个地方，示意手下围过去，还用身边人做肉盾。 暗处的阮虞眼睛都不眨，接连开了三枪。 眨眼功夫，大当家身边的“肉盾”越来越多，离得越近死得越快。 大当家终于害怕了。 刚要反应，下一秒子弹就已正中他的眉心！ 一枪爆头！ 他的身体体轰然倒下。 马匪其他人瞬间乱成一窝粥。 “大当家死了！” “马匪的老大死了，兄弟们，杀啊！杀光他们，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单越阳大吼，这边气势顿时一振！ 局势，瞬间扭转。 一时间，血肉横飞。 阮虞之后并未再使用手枪，子弹有限，她这两次已经消耗掉一盒。 剩下的，她要留到关键时刻用。 于是，她也拎起砍刀，冲向马匪。 手起刀落，一个又一个马匪倒在她面前。 此刻的她犹如杀神附体，贾大等人受她鼓舞，大刀挥舞得越发勇猛。 终于，黎明到来。 持续一夜的大战结束。 整个寨子的马匪都被清缴干净，被困的人也都被放了出来。 贾大清点了人数，除了他们自己人，另外还有上百名被抓的百姓。 这些被抓的百姓大多都是普通人，其中还有不少的女子。 这些女子状况很是凄惨，找到她们时几乎一个个都衣不蔽体，神色麻木。 阮虞目光冷沉，觉得还是让那群畜生死得太便宜了点。 她叹了一口气，解下外衣，给最近的一名女子披上。 那女子大吼一声，突地冲出去，她捡起地上一块板砖大的石头，对着马匪尸体的脑袋就是狠狠一通砸！ “去死！去死！” 她形似癫狂，目光充血，好似要将所有的愤恨发泄出来！ 很快，那马匪的脑袋就被砸得稀巴烂。 旁边的单越阳他们都震惊了。 他们正要上前，被阮虞阻拦。 “随她去。” 单越阳等人面面相觑，没再动作。 等女子发泄完，就这么坐在原地，愣愣地发呆。 单越阳等人该干嘛干嘛。 贾大过来汇报状况，“……刚清点过，仓库中粮食有上百石，武器三箱，白银三千两。另外，在那贼首的房间还发现了五万两银票，珠宝十八箱，古玩字画若干……”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这马匪窝真是富的流油。 特别是那大当家的，更是藏银万两，可见他打劫了多少人。 阮虞决定，将那些粮食抽出一部分分给那些百姓，想要离开的可以马上离开。 于是一部分百姓拿了粮食就走了，当然还有一部分根本就没地方可去，提出想要跟着单越阳等人。 阮虞没有管这些事情，她对贾大说道，“我打算在此休整一段时间。” 一场硬仗打下来，不说本就饱受折磨的单越阳等人吃不消，阮虞这边的贾大等人，也是新伤叠着旧伤，需要好好休养。 第17章 收留 贾大心中感激，带着单越阳，丁显，刁木前来拜会。 “姑娘，他们都是我过去在黑鹰营的兄弟们，虽然有些厚脸皮，但贾大还是想求姑娘能收留他们。” 贾大双手抱拳，竭力推荐自己的兄弟，“请姑娘收留！” “请姑娘收留！” 单越阳三人跪地，齐齐明志。 阮虞看着他们，开口道，“若跟着我，日后便要听我的。我的队伍，不容许有第二种声音。如此，你们也愿意？” 三人相视一眼，“愿意！” 他们很清楚今晚的凶险，要不是有阮虞解决掉了马匪的大当家，他们这些被掳来的人也不可能获救。 见识了阮虞手中的神器，单越阳也总算明白，贾大那么傲的一个人，为什么愿意屈居在一个小姑娘之下。 “姑娘救我们于水火，若非是您，我们早就命丧于此。”单越阳神色郑重，“一饭之恩，再造之情，无以为报，还请姑娘收留。日后，无论发生何事，愿为姑娘效犬马之劳。” 阮虞挑眉，“哪怕是让你们违背心愿，做你们不想做的事？” 单越阳道，“既尊姑娘为主，姑娘的任何吩咐，我们都无条件听从。” 丁显跟着说道，“过去在军中，我等也是令行禁止。” “若姑娘不信，我们愿歃血立誓。”刁木举起手，“若有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阮虞声音无波，“我从不相信因果报应。” 三人有些无措。 “不过……我可以答应让你们跟着，至于后续，看你们的表现。” 阮虞的话，让三人眼睛一亮，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贾大亦然。 说实话，姑娘绷着脸的样子，还真的有点唬人。明明只是十几岁，为何却有这么强的压迫感？ 让他们感觉，好像在面对久居高位的上位者。 “太好了！”贾大看着他们兄弟能一起跟着阮虞，也十分的高兴，“老单，姑娘决定在这里休息几天，你也正好把事情都安排清楚。” 说着，他又看向阮虞，“我算了算时间，贾二和婶子他们也快到了，我去接他们上山。” “不用了，我过去接他们。”阮虞摆了摆手，“你们先安排好山上的事情，早点休息。” 阮虞直接下山，去接叶氏和两个弟妹。 看着阮虞离开，单越阳几人长吁一口气。 “这阮姑娘不简单啊。不知怎的，面对她时我总感觉像是面对将军一样……老贾，她真的只是普通农家女？你不会是诓我们？” “谁诓你了？不过确实，姑娘给我的感觉有些方面确实神似将军。若将军还活着，应该很乐见姑娘这样……” 几人沉默下来。 气氛有些沉重。 “若非朝廷腐朽，听信谗言，将军又岂会被害死！” “丁显，别说了。” 单越阳打断他。 丁显眼眶微红，他们都曾跟着将军四处征战，若非朝廷无能，克扣粮草，害得他们求救无门，他们怎会无力抗击蛮人？导致城破？ 他们多少兄弟命丧蛮人之手，接着又落入马匪手中，这么多天，他们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在最绝望的时候，他们以为只有少数兄弟能逃出生天，然后阮虞出现了。 那如神助般的身影，让他们仿佛看到了将军还在的时候！ 单越阳喃喃自语，“真奇怪，明明没认识多久，我竟信她。” 等阮虞从山下把人接回来，已是深夜。 贾大等人在一直等着，没有休息。 为了安全，寨子附近安排了人巡逻。 只是这短短几个时辰，寨子中的尸体全部处理完毕。 马匪们的尸体全丢到了没挖完的山洞之中，然后将洞口彻底掩埋。 单越阳他们被当成奴隶挖的那些山洞，最终成了马匪自己的坟墓。 而单越阳那些死在山寨里的兄弟，也被他们在山上找了处风景秀美的地方安葬，并建立了坟冢。 众人在山上休整了三日。 离开前，他们最多只能带走一半的粮食，剩下的一半只能留下。 阮虞找机会将仓库中剩下的粮食收进空间，对外说她会安排人将这些粮食运送到安全的地方。 三天时间，不足以让单越阳等人的伤恢复，只是此地不宜久留。 因为他们的人已经在附近发现了蛮人出现的痕迹，虽然他们发现的只是蛮人的小队人马，但谁又能说得准蛮人的大部队是不是跟在后面。 蛮人彪悍，可不是普通的马匪山匪能相提并论的。 他们装备精良，若真与他们对上，凭现在阮虞手下的这点人，根本不是对手。 所以，阮虞这边还是需要尽快离开。 得知有蛮人出没，之前那些没有离开山寨的百姓吓坏了，说什么都要跟着阮虞等人。 阮虞这边有上百精壮，还有些身手，马匪都被他们解决，众人觉得跟着他们肯定更安全。 那些留在山寨的百姓赶也赶不走，最后阮虞决定暂时把这些人带上。 临行前的晚上。 “咱们明日就出发了，趁着今晚有闲，咱们痛快地喝一杯！” 刁木道，“去后山，我想再最后送兄弟们一程。” 他们去了山上为死去兄弟建立的坟冢。 马上他们就要离开，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这一晚，贾大等人就在山上的坟冢边，送别了过去的兄弟们。 等到天亮，大部队出发。 来时不过十人，离开时却有二百多人。 其中曾是黑鹰军的就有一百五十人，剩下的都是普通百姓。 阮虞将十五到三十五岁的男子并入到贾大等人的队伍中，让他抽时间训练这些人，并教了贾大几个一些现代军队的训练方式和管理方式。 剩下的人都是老弱妇孺和女子，大概有四十多人。 临行前，阮虞也明确告诉了那些要跟着他们的百姓。 “我的队伍，不养废人。若是你们想跟着，那就要干活。若是让我知道有人做蠹虫，欺凌弱小，那就别怪我容不下他。” 一番敲打，那些人果然乖乖听话。 就算是有点小心思的，也不敢表现出来。 第18章 别墅二层开启 队伍中的那些女子，一个个都勤快得很。 她们请求阮虞一定不要赶走她们，就算是让她们做奴婢都可以。 特别是那个用马匪尸体泄愤的女子，她叫秀娥，她的孩子被马匪杀死了，家人也全都死了。 她现在孤苦伶仃，祈求阮虞能让她跟在身边，为奴为婢。 “我没有使唤奴婢的习惯，队伍中也不可能出现奴隶。你若想跟着，那就展现出你的价值。” 阮虞丢下这句就离开了。 熟料秀娥并未就此放弃，此后她带领其他年轻女子，做饭，缝补，浆洗，喂马。 只要是女子能干的，她们都干。 甚至是一些男子可以干的，她们也都抢着干。 那些妇孺也被她们带着，做些力所能及的活。 因为她们干了许多琐事，倒是让贾大等人有了时间训练。 他们将从马匪那缴获的兵器全部分发下去，每人几乎都能发到一把大刀。 另外，单越阳和丁显还组建了弓箭小队和斥候队，弓箭队大概三十人。 斥候队二十人。 他们在黑鹰军原本就负责这方面，如今队伍初成，也必须尽快规训起来。 好在从马匪手中也缴获了不少弓箭，他们再经过改装，弓箭队和斥候队差不多人手一把弓。 可惜的是，箭只有八十支，每个人最多只能分到两支，于是单越阳就带人砍树，制作木箭。 除了弓箭队和斥候队，剩下的就是冲锋队。 由贾大和刁木负责。 两人都是近战的高手，将这一百二十人分成六队，每一队都选出一个十夫长。 贾大和刁木都是百夫长。 以后队伍肯定会再次扩张，纪律严明也会有利于往后管理。 三百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普通的流民见了自然不敢随意打主意。 可他们车辆上堆放的满满当当的物资，还是引来不少人眼红。 路上自然有那不长眼的，想要拼一把，不要命地凑上来，结果被贾大等人轻易解决。 正好就当实战练习了。 阮虞将队伍交给几人管理，她则专心练习异能。 这具身体太过虚弱，需要时间恢复，每日的体能训练不能少。 于是除了赶路，其他时间阮虞都找机会特训。 成果还不错。 至少不会动不动就气喘吁吁。 她的木系异能也能催熟种子，之前在安路县的时候，阮虞就买了不少种子。 她尝试催熟过水稻种子，极限是三次，得到脱壳的稻米十斤左右。 同时她可操纵的植物范围在七米之内，大小只限于一米之下的植物。 但要像从前那般，使植物具有攻击性暂时还做不到。 上一世，阮虞拥有战宠植物，刺藤，食人花，还有捕蝇草。 这类的种子她有一些，可惜全都放在别墅第二层的武器库，现在她没办法拿出来。 直到这时，阮虞忽然发现她的功德值暴涨！ 这次一下涨了两千多！ 是了，这回她救了这么多人，怪不得功德值一下涨了这么多。 “是否花费一千积分开启第二层？” 忽的，阮虞脑海中出现了这样一句话。 阮虞一怔，之前她以为这功德值能帮她恢复异能，难不成还能帮她开启更多空间面积？ 自从穿越到这个古代的乱世，阮虞空间别墅缩水，异能接近于无，连着积攒的功德值也被彻底清零…… 对此阮虞没有太多头绪，不过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她功德值的增长，似乎关系到了她异能和空间的恢复。 想到此阮虞没再由于，她心中默念确定，很快积分再次发生变化。 功德值：1280 接着空间一震，她好像感应到什么，来到楼梯口。 这次，她成功上到二层。 别墅二层开放了！ 阮虞迅速来到武器库门口，解锁指纹，进入房间。 映入眼前的是超过两百平的房间。 里面密密麻麻摆放着各种武器，有手枪，突击步枪，冲锋枪，机枪。 各类子弹三十箱，每箱十万发。 另外就是防弹背心，头盔，头灯，步话机，军用红外线望远镜，迷彩军服。 靠墙叠放着六七个黑箱子，里面是震爆弹，铝热弹，手榴弹，每种数量都超过上百。 还有些冷兵器，刀，长矛，电棍，斧头，匕首。 十字弩二十把，复合弓二十把，连弩十个把。 箭一百支。 这些都是她末日搜集的，原本数量更多，上一世消耗了一部分，这些都是剩下的。 阮虞又来到玻璃柜前，里面整整齐齐摆放了十多个箱子。 她拿出一个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个个袋子，袋子里装的全都是种子。 这些都是她前世搜集的，阮虞拿出一颗刺藤种子，尝试催动。 很快种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根发芽，长成一米长左右的藤蔓。 藤蔓的根茎上布满尖锐的刺，乍看犹如蛇一般。 阮虞手一甩，刺藤瞬间活过来，卷起墙上的手枪。 阮虞又试验了攻击力，发现刺藤可在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她又控制刺藤对准靶子甩去，靶子瞬间四分五裂。 破坏力还行。 差不多一刻钟，阮虞就感到力竭，头痛欲裂。 刺藤很快枯萎，失去活力。 阮虞意识从空间抽离，她如今可以确认，功德值能解锁空间。 阮虞原本的空间别墅有七层。 上面四层，地下三层。 如今只是开放了三层。 上一世她的功德值只能用来在商城购买物资。 没错，阮虞有一个位面商城。 从商城中，可以购买其他位面的物资。 在她死去前，她刚开通了兽世和星际时代的位面，最后那次出任务，就是为了攒功德值，购买星际时代的疗养舱。 可惜，没等她攒够功德值就死了。 接着就穿到了这里。 现在空间也发生了变化，也不知道位面商城还能否开通。 不过就算没法开通也没什么，只要她能不断扩展空间，光是地下三层的物资，就足够她在这里生存了。 更别说，别墅外面是她的种植园，面积有二十亩，种了不少粮食和蔬菜，还有水果。 若能解锁种植园，对她将会是又一大助力。 看来还是需要多积攒功德值。 第19章 全副武装 不知解锁地下二层需要多少功德值？ 阮虞只是这么想着，下一秒，脑海中自动出现一段文字。 解锁地下二层，需要两千积分。 解锁地下第三层，需要三千积分。 解锁别墅第三层，需要一千五百积分。 解锁别墅第四层，需要两千积分。 解锁种植园，需要五千积分。 开启位面商城，需要一万积分。 …… 阮虞眼睛一亮，果然如她所料，她还可以重新拥有种植园和位面商城。 还有别墅第三层，是她的训练室。 训练室是用特殊材质打造，里面的器材也都是她从国外搜罗来的，可以最系统精密地训练自己体力。 第三层还有书房，和她的主卧。 至于第四层，有两个卧室，被她打造成阳光房。 里面种植了她从热带雨林移植过来的植物，另外还养了两条黄金蟒。 变异蜥蜴。 杀人蜂。 这些都是她的战宠。 她还有着时空回溯异能，简单来说就是可以掌控一定地域内的时间和空间。 在某个特殊领域内，她是无敌的。 甚至于她可以断肢重塑，将物体恢复到其全盛时期。 这也可以说是另一种时空术，一种精神法术。 因为这个能力太过逆天，阮虞对外只说明自己是木系能力者，第二个能力她一直隐藏得很好。 而黄金蟒和变异蜥蜴，都是阮虞曾给它们治过伤，再加上吸收过她的精神力，才会成为她的战宠。 可惜现在，别墅四层打不开，也不知道它们现在怎么样了。 看来还是需要尽快积攒功德值。 阮虞将武器库中的箭拿出一千支，交给单越阳。 “这是？” 单越阳一脸惊喜的接过。 因为他发现这一千支箭不是一般的铁箭，这些箭不知是用何材质，更为坚硬，破坏力也更强。 他迫不及待地实验了下，发现这箭竟能轻易穿透树干！甚至还能在石头上留下箭洞！ 跟阮虞给的这些箭比起来，他们自己制造的木箭，还有从马匪那得到的箭，统统都是垃圾，与之完全没有可比性。 “姑娘，这些箭是从何处弄来的？” “姑娘给的你拿着用便是，哪来这么多废话。” 贾大打断他的话。 单越阳这才反应过来，他问题太多了。 “姑娘恕罪。” 阮虞摆手，“无妨，该你们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们。” 她的意思很明白，不该你知道的，不要多问。 单越阳心中谨记，随即屁颠屁颠地拿着箭去分发给下面的人。 一千支箭，每个人发了三十支，还剩下一百支。 训练时他们可以用木箭，准头好点后，才会用阮虞给的箭。 这些箭可以反复利用，它的尖锐程度甚至可以当作近战武器。 其他人看着装备齐全的弓箭队，不由羡慕起来。 阮虞也不会厚此薄彼，给了贾大他们一百二十把唐刀，另外就是军刀三十把，三棱刺二十把。 这可把贾大高兴坏了！ 拿着武器就跑，好像生怕她会反悔一般。 观察过贾大等人对下面队员的掌控力，特别是出自黑鹰军那批队员的军事素质，阮虞也没藏着掖着，她拿出了一些军用红外线望远镜，头灯，防弹背心等物，将之交给丁显，让他将斥候小部队武装起来。 斥候队原本就是黑鹰军中的精锐，有了现代化装备的加持，一定能发挥这批东西的最大作用，出奇制胜。 有空的时候，阮虞给贾大几个详细的讲解如何使用这批装备，同时还有如何刺探情报，伪装，如何使用暗号。 他们学会之后，再逐级教给下面的队员，让他们在日常的训练中融会贯通，熟练使用。 阮虞的讲解，算是给贾大几个开辟出一条新思路，让他们豁然开朗。 不止是斥候队，还有弓箭队和冲锋队，三方遇到战情，如何配合，协调作战。 如何联络，如何最大限度发挥战力，减少伤亡。 阮虞将现代化作战方式，与古代融合。 贾大等人没有想到，阮姑娘不仅身手了得，更是在军事和政治上有着不凡的见解。 众人越是了解，越是敬佩。 众人一边继续南下，一边抽空训练，仅仅不到二十天的功夫，后加入的单越阳等人就对阮虞心服口服。 而阮虞拉扯出来的这支民间军队，面貌也焕然一新。 因为吃得饱，粮食充足，他们不再像是之前那副病怏怏，面色蜡黄的样子。 众人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壮，再加上阮虞舍得给大家吃肉，几乎每日至少有一餐是可以见到荤腥的。 特别是护卫队，他们每日训练很辛苦，若是营养再跟不上去，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至于其他人，一日至少保证两餐。 虽然他们的主食都是粟米，谷子，豆类这种，但要比他们过去吃草皮，啃树根要强得多。 要知道那些逃荒的流民，有的吃就已经不错了，更别说一天还能吃两顿。 三百多人的队伍，粮食消耗得也很快。 只是这赶路的二十天，就耗费了六十石的粮食。 幸亏在马匪那边缴获了大量的粮食，加上沿途他们也会另外寻找一些食物作为补充，他们手里粮食消耗虽然很快，但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这天他们经过一座县城，便准备分散队伍，进入县城中休息一天，顺便再囤积一批物资，反正他们也不缺银子，全是马匪的贡献。 阮虞的队伍有车有马，经过二十天的长途跋涉，已经远离的灾情最严重的地方，所以这个县城进城只需要五文钱的进城费，三百多人加一起都不到二两银子。 众人分批进了城，只是他们在这县城内待了不到半天时间，整个县城忽然就乱了起来。 “蛮人来了！快跑！” “蛮人入城了！” “姑娘，蛮人大部队入城了，快走！” 贾大迅速前来与阮虞汇合，告诉她蛮人入城。 阮虞也是一惊，这场袭击实在是太突然了，之前他们都没发现过蛮人的踪迹。 阮虞也不敢耽误，她立刻下令，所有人城南集合。 第20章 新型作战方式 贾大直接放出信号弹，红色的信号弹在空中炸开。 这是他们队伍联络的信号。 红色，代表紧急情况。 原本分布在城内各个街道的人都看到了信号，快速朝着城南集合。 阮虞和贾大也飞快地赶往城南。 进入县城后，他们就根据计划或是采买物资，或是打探消息，全都分散在了县城的各处。 之前他们约定的就是城南汇合，因为多日的奔波，阮虞想着叶氏和两个小崽子太累，就让他们在城南休息，没想到刚一分开，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到了城南，阮虞一眼就看到他们的马车。 “阿娘！安安，长生！” “阿姐！” 两个小崽子高兴地迎了上来。 看到几人平安，阮虞松了口气。 “姑娘！” 单越阳迅速上前，弓箭队已摆出架势。 阮虞看到单越阳胳膊上有伤，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单越阳不在意的笑道，“路上遇到一伙蛮人，姑娘放心，已经解决了。” 叶氏一脸愧疚，“都是因为保护我们，小单才会受伤。” 阮虞这才知道，单越阳是为了保护叶氏和两个小崽子，才挨了蛮人一刀。 阮虞深深看了单越阳一眼，“记得包扎。” 话落，就见丁显带人匆匆赶来，“姑娘，蛮人已经杀入主街，很快就会攻来。” “敌人有多少？” “数量超过三百，对方武器精良，一入城就四处烧杀抢掠。据悉，大部队还在三十里外，人数至少有千人。” 千人！ 这是真正的蛮人精锐！ 空气凝重，贾大他们明白此刻情况有多危急。 “姑娘，我们从前与蛮人交过手，蛮人力大无穷，擅使弯刀，最喜就是弑杀，将人一个个放血，如宰杀牛羊般。” 阮虞挑眉，“怎么，怕了？” “不怕！只要姑娘一声令下，我们就跟蛮人拼了！” 贾大他们眼底迸射出仇恨的目光，“蛮人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我们都等着有朝一日能为他们报仇！” “没错，杀光这群畜生！” 阮虞见他们眼底没有丝毫畏惧，这才满意。 若在还未战斗前就先失去了斗志，那这仗就别打了。 “你们有这份冲劲，很好。只是与蛮人作战，不需要硬碰硬。我们需要充分发挥优势，还记得前两日，我跟你们说的新型作战方式吗？” 几人相视一眼，随即眼睛一亮。 “巷战！” “没错。” 阮虞颔首，“这个地方，有谁熟悉？” “我！姑娘，我家乡就在这附近的永泉村，小时候常跟我爹来过这里的集市，之前姑娘吩咐我们打探消息，我正好将这附近的街头巷尾又摸了一遍。” 刁木老家正是这里，可惜三年前，老家遭难，他这才背井离乡，转投军中。 如今他的家人也都惨死蛮人刀下，他早期望有一日能为家人报仇。 刁木立刻跟众人讲述了这边的大街小巷，如何分布，还有可以设置陷阱的地方。 阮虞迅速将人分成三队。 一队自己带领，另外两队由贾大，刁木分别带领。 至于丁显，他则带领二十精锐，率先护送叶氏和其他没什么战力的人离开县城。 城门口虽有蛮人把守，但他们的精锐足够对付。 只有叶氏和两个小崽子安全了，阮虞才能无后顾之忧。 更何况他们队伍里的普通人，手无缚鸡之力，面对蛮人只有添乱的份。 确定了汇合的地点后，众人分头行动。 离开前，叶氏拉着阮虞的手再三叮嘱，她知道，面对马匪和面对蛮人完全不同，蛮人残忍弑杀。 如果有的选，她真的不愿女儿面对这样的危险。 可叶氏也明白，他们这么多人，若只想着逃跑，是跑不掉的。 一旦被蛮人盯住追上，不止她和两个孩子，他们这群人中老弱妇孺，通通都是拖累。 她绝不能拖女儿的后腿！ 阮虞目送丁显带着精锐解决掉城门口的蛮人，一行人顺利离开县城。 那些被蛮人堵在城内，叫逃无可逃的百姓，见到南边城门的蛮人被人解决了，他们如同见到救命稻草般，跟着一窝蜂从南边门口奔走逃命。 阮虞则带着精锐迅速来到街巷，设置埋伏，占领高地。 他们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惨叫声，是城内百姓。 很快，他们视线中就出现了蛮人的身影。 那是大概七八人，在追着几个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猖狂大笑着，挥舞着手里的弯刀，上去就给那慌乱的老人割了喉。 老人的孙子大喊着，满脸愤恨。 被他们像狗一样拖回来，一刀砍断了腿。 他发出凄厉的惨叫，断肢破碎，血流如注。他在地上翻滚着，想要爬走，可却被那帮蛮人一脚踩在背上。 “跑啊！有本事跑啊！” “哈哈哈，大商的人就是脆弱，不堪一击。” 话音方落，只见那地上的少年忽然暴起，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刀，狠狠抹了那蛮人的脖子！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少年犹如被激怒的小兽，转瞬扑倒另一人，蛮人一刀捅入他肚子，他好像感觉不到疼，手中的刀，一下又一下地扎向对方胸口！ 旁边的蛮人嘲讽地哈哈大笑，看到同伴被杀，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竟在一旁看戏。 蛮人以杀人为娱乐，像这样会反抗的猎物，才能更加激起他们的血性。 杀起来才更有意思。 觉得看戏看得差不多了，剩下几个蛮人围上去，少年用尽了所有力气，已经奄奄一息。 腹部不断有血溢出，蛮人踹向少年的手。 少年却死死抓着那把刀，怎么也不松开。 少年似乎知道自己死期将近，凶狠地瞪向蛮人。 “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老天绝不会放过你们，你们这群畜生！就该下地狱！” “哈哈哈，什么狗屁老天，老子这就送你去见他！” 话音方落，那蛮人的脑袋倏然毫无预兆地炸开！ 下一秒，嗖嗖嗖几道冷箭射来，正中蛮人胸口！ 一切发生的太快。 等那些蛮人反应过来，已然倒下成了一具具尸体。 第21章 第二异能 少年傻傻地看着这一幕，随即仰头大笑起来。 “看，你们的报应来了！你们通通都要下地狱！” 直到看到忽然从天而降的人，少年这才恍然，是有人救了他。 少年傻傻地看着阮虞一行。 阮虞让单越阳先带少年离开，其他人则迅速拖走蛮人的尸体，顺便将那惨死的老人也带离了现场。 很快，街道除了一滩血迹，已然恢复原样。 “你们，是谁？” 少年发出虚弱的声音，看向众人，一脸期冀地问，“你们是，黑鹰军？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 单越阳等人喉咙发堵，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在百姓心中，并未忘记过黑鹰军。 “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少年不断吐血，腹部和腿上的伤不断涌出大量的血，他能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他脸色也越发灰败，眼底迸射出仇恨，“我要，杀光所有蛮人！阿爹，阿娘，大哥……” 阮虞看着挣扎的少年，突然开口，“谁说你要死了？” 少年一怔，其他人也下意识看向阮虞。 “我可以救你，但条件是，为我卖命。” 阮虞对于少年绝望之际迸发出的力量很欣赏，指望旁人来拯救，永远不可能。 世道艰辛，唯有自渡。 她的队伍需要这样的人。 少年一脸坚定，“若你能救我，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阮虞勾唇，“记住你说过的话。” 话落她蹲下来，手覆在少年的腹部伤口处，在其他人震惊的目光下，淡淡的金光自阮虞掌心溢出。 接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血竟然止住了。 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单越阳觉得他好像出现幻觉了。 否则怎会看到即将濒死的少年重新活了过来？ 阮虞又给少年的腿止了血，她对旁边还在发愣的单越阳道，“把断腿给我。” “啊？哦哦……” 单越阳这才回神，机械地将少年的断肢递过去。 阮虞正好也趁着这机会，试试她第二异能的恢复情况。 只见阮虞将少年将断了的那条腿拼接到了原来的地方，默默催动异能。 神奇的一幕再次出现。 那断腿的地方竟生长出细小的血管，与断肢处的相融合。 骨头再生，血管重塑。 不过十几息的功夫，断腿竟然就这么奇迹的重新长了回去！ 单越阳倒吸一口冷气。 “好了。” 直到阮虞这一声，才终于让他回过神。 “我的腿……” 少年亦是不可思议，他目光灼灼的看向阮虞，“你是神仙吗？” 阮虞睨了他一眼，“不是。” “那你是仙女？” 单越阳陡然回神，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故作凶狠，“小子，不该问的别问，今日之事，若敢透露出半句，仔细你的脑袋！” “还有你们。” 单越阳又警告地看向跟着他的那帮队员。 跟在阮虞身边的这些人，都是单越阳极为信任的兄弟，但该警告的还是要警告。 众人连连点头，不过看向阮虞的目光彻底变了。 恭敬又带着畏惧。 阮虞也是在赌。 她的特殊跟在她身边的人早晚会知道。 今天单越阳保护了阿娘，让她对单越阳的信赖增加了一分。 今日之事，阮虞就当是对单越阳的考验了。 若单越阳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那她也能尽早除掉这个隐患。 若单越阳能通过考验，那日后她也能得到一个左膀右臂。 “蛮人来了。” 这时，一直警戒的队员发现了有蛮人来了，立刻向他们发出示警。 阮虞给了单越阳一个眼神。 单越阳带着人，迅速围了上去。 这次来了十几个蛮人，单越阳带人埋伏好后，等他们到了附近，挥手示意放箭。 箭雨纷纷落下，有心算无心，蛮人立刻倒下了一大半。 剩下的被阮虞带人解决。 少年看着他们击杀蛮人，激动得热血沸腾。 可惜他重伤初愈，身体十分虚弱，虽然血止住了，但依然无法动弹。 阮虞则带着弓箭队和近战队，开始了主动出击，与蛮人进行巷战。 趁着蛮人的大部队没有到达，他们能解决多少就解决多少。 再说蛮人如今还不知道有他们这股势力的存在，如今在城内很是分散，他们逐个击破，算不上多困难。 特别是蛮人数量多的时候，他们会先发动远程攻击，用箭矢消灭一部分敌人，将他们打个措手不及，再由阮虞率领近战队消灭剩下的人。 战斗持续了许久。 他们杀的蛮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终于，天黑了。 黑夜加大了战斗的难度，蛮人也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的人在减少。 一个白天的时间，失踪的人越来越多。 “探查清楚了，城内有一行散兵，他们武器精良，躲在暗处偷袭，我们的人就是中了他们的埋伏。” 蛮人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探查出阮虞等人的存在。 为首的蛮人咒骂，“商人就是狡诈！点人跟我走！” 首领清点了一百多蛮人，浩浩荡荡朝着城内出发。 阮虞的人一直盯着城内蛮人的动向，看到他们有所动作便立刻来报。 蛮人动作很快，迅速将阮虞等人所在的街头巷尾团团围住，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倏然，一颗信号弹在空中炸开。 这次，是蓝色的。 “这是什么东西？” “商人用于联络的信号。” 蛮人首领并未在意，立刻发动进攻。 很快，一片箭雨朝他们落下，这次蛮人反应很快，他们用护盾防守，一点点推进。 箭扎在护盾上，只不过让蛮人感到惊讶的是，他们的护盾竟被这箭矢给穿透了！ 这不是普通的箭！ 有些蛮人还是被伤到，但这反而激发了他们的凶性。 “都给我上！杀光他们！” 蛮人涌上来，穿过层层箭雨，开始向箭雨落下的地方攻了过去。 阮虞带着人守在一座客栈的三楼，想要上来，就必须进入客栈内部。 “嘭”的一声！ 小小的客栈门板怎么可能挡住蛮人的冲撞，他们很快就闯入了客栈之中。 只不过在他们破门的那一刻，一声“嘎噔”的脆响传来。 似乎是有人踢到了什么东西。 第22章 首战告捷 轰—— 下一秒，阮虞事先安置好的手榴弹炸开！ 近处的蛮人瞬间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这下外面的蛮人被吓到了。 “火雷！他们竟有火雷？！” 首领吃惊不已，立刻让他的人撤退。 怎么回事？ 这群人不是普通的流民散兵？ “该死，直接上！用飞爪钩！” 在蛮人首领的命令下，他们放弃从一楼进攻，拿出飞爪钩，朝着二楼扔了过去。 飞爪钩抓住二楼围栏，他们顺着绳子往上攀爬。 单越阳发现后，立刻下令弓箭手射箭。 可因为角度有限，还是有一部分人率先登上了二楼。 蛮人闯入客栈二楼，顺着楼梯要上三层。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阮虞早就在楼梯口埋伏。 “射！” 一声令下，十字弩连发。 为首的几个蛮人瞬间被扎成了马蜂窝。 “再上！” 蛮人悍不畏死，踩着同伴的尸体，再次攻来。 迎接他们的又是一场箭雨。 蛮人脸色难看，这些商人的箭难道用不完吗？ 当然会用完。 只是因为有阮虞在，所以库存充足。一整个白天的战斗，就算尽量将箭矢回收，发给每个人的三十支箭也早就消耗光了。 阮虞又拿出一批，说是事先放在客栈中的。 对于她的话，如今的单越阳等人都奉为神只，根本不会怀疑。 箭雨密集，让上了二层的蛮人久攻不下，眼看着伤亡越来越大，蛮人首领只能咬牙下令撤退。 可惜，已经晚了。 贾大和刁木看到信号弹后，立刻带着队伍赶了过来。 他们呈包围之势，将蛮人围困在了街道上。 趁着蛮人被打得节节败退，他们乘胜追击。 “杀！” 一声令下，贾大和刁木两人率领精锐与蛮人展开厮杀。 剩下的蛮人已是残兵，客栈上的单越阳也带人下来，与贾大，刁木一起消灭剩下的蛮人。 战斗持续到深夜。 终于结束。 阮虞来到街上，横七竖八到处躺着蛮人的尸体。 贾大正带人清扫战场，“姑娘，目前清点的蛮人尸体三百一十六具，战马一百七十匹，银子三千三百两，弯刀……” “另外他们最先洗劫的就是城里的粮行，上到东家，下到伙计，无一幸免……” 阮虞从尸体中穿过，来到巷尾，听着贾大汇报。 听到最先被劫的是粮行，阮虞越发肯定这群蛮人只是先头部队，他们是在为后续蛮人大军进城做准备。 阮虞问，“我方伤亡呢？” 贾大顿了顿，“我方死亡十七人，重伤三十三人。” 阮虞沉默。 战斗就伴随着死亡。 蛮人凶悍，虽然阮虞已尽可能地避免与蛮人正面对敌，可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伤亡。 “姑娘，这伤亡已算少得了，我们可是消灭了三百多号蛮人！” 贾大忍不住激动。 这已经是以少胜多的典范！ 过去哪怕是在黑鹰军，也鲜少有这样的战绩！ “药品还够吗？先紧着重伤员用。” 阮虞看到街上或坐或躺的伤员，他们是受伤较重的那一批，只是这个地方不方便治疗。 “什么人？”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喝。 “是你们，消灭了蛮人？” 不知何时，四周聚起了一群百姓。他们举着火把，为首的一帮青壮年，手中都拿着锄头铁锹等，一脸防备。 他们也看到了地上的尸体，哪怕再不可思议，也不得不相信。 “哥！大哥！是你吗？” 忽然被阮虞他们救了的少年冲了出来，对着为首的青年大喊。 “长松！你还活着？” “大哥，二哥，三哥，我终于见到你们了！阿爷他，他被蛮人害死了！多亏了姑娘和单大哥他们救了我，不然我早就没命了……” 少年住在附近的庄家村，他们家平日会在县城里卖饼子，往常都是少年爹娘和爷爷一起出摊，这次是因为最近不太平，所以少年非要跟着前来。 没想到就倒霉催的遇到了蛮人进城劫掠。 爹，娘，还有阿爷全都惨死。 如今看到亲人，少年再也绷不住。 三个青年将少年围住，四兄弟抱在一起忍不住痛哭。 “爹娘尸体找到了，阿爷呢？” “在客栈，是阮姑娘让人帮忙安置的。” 三人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女子，一袭黑色劲装，容貌曳丽。 站在一群男子中，格格不入。 看着最多二八年华，很难想象她会是这群人的首领。 他们亲眼目睹这些人对这位姑娘恭敬无比，就连为首的那三人也是如此，任何事也向她禀告，对她毕恭毕敬。 “这位姑娘，多谢您救了我弟弟。” 阮虞颔首，她召来单越阳，“带他们去三楼。” 少年亲人的尸体就放在三楼。 单越阳对几人道，“跟我来。” 三人上楼，很快就抬了一具尸体下来，他们眼眶都有些发红。 为首的庄长胜道，“多谢恩人救了我们，夜色已深，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暂时作为落脚的地方。若恩人不嫌弃，我带你们过去。” 贾大询问是什么地方，得知是县令府。 在听说蛮人要攻来时，县令就早早带着家眷和差役逃命去了。 弃一城百姓于不顾。 “那群尸位素餐的畜生！平日里对百姓视而不见，到了危急关头，他们跑得比谁都快！” 庄长松等人大骂那群官员，其他人也纷纷应和。 能看得出来，三兄弟在百姓之中威信很高。 其中不止是有他们自己村子里的村民，还有县城里的百姓。 贾大问了才知，这三兄弟都是白鹿书院的学子，在出事时，他们带领学院中的学生们共同抵抗蛮人。 又联合了城内的青壮年将老弱妇孺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蛮人这边因被阮虞等人拖住，他们这群人才逃过一劫。 阮虞等人接受了庄长胜的建议，他们暂时转移到县令府。 还在府中专门腾出一个院子，安置伤员。 三兄弟见状，特地找了城内的大夫过来，给他们治疗。还拿了不少药材和食物，一些百姓也自发前来帮忙。 搭火，做饭，给他们包扎伤口。 阮虞的队伍并不缺少药物，但这种时候谁又嫌药多？ 第23章 卖身契 贾大，单越阳和刁木等人则自发在城内搜罗起无主的物资，其中粮食，药材，布匹，马为重中之重。 蛮人的大部队很快就会进城，这些东西他们要是不拿，只会白白便宜蛮人。 只不过时间紧迫，他们天亮就要离开，短短半个晚上，也只能捡着最紧要的带上。 天刚蒙蒙亮，阮虞等人已经整肃队伍，带着收集的物资准备出发了。 阿娘和丁显他们还在城外等着。 只是阮虞的队伍刚到城门口，就有无数的百姓在那里等着了。 他们拖家带口，推着板车背着行囊，似乎是在等着阮虞等人的到来。 “求姑娘收留！” “蛮人大军很快就会打过来，我们留下只有死路一条，请姑娘让我们跟着你们！” 城门口挤满了百姓，还有附近几个村子的人，数量超过三千人。 其中老弱妇孺占了一半，阮虞的确有收拢人的打算，但她可不想要那么多累赘。 “想要跟着，那就给我签下卖身契，卖身为奴。”阮虞看着城门口的百姓，语气冰冷，“贾大，这边就交给你了。” “是。” 贾大走出来，手中拿出一沓的卖身的契约文书。 这是阮虞早就料想到的情况，所以他们早有准备。 之前山寨收留的那一批人，也就是阮虞现在的队伍，她还是很满意的。 在马匪的寨子，那些人朝不保夕，做着最苦最累的活，比起奴隶还要不如。 然而在跟了阮虞之后，他们不会挨打也不会挨骂，还天天都能吃饱肚子，最多就是听话训练，加上每天赶路，而这些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所有人都很庆幸当初没拿着粮食下山，能跟着这样一支队伍，简直就是他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所以众人在队伍也越发卖力的表现自己，对于阮虞的命令，更是丝毫不敢懈怠。 贾大对着城门口的百姓甩了甩手中的卖身契。 “想要跟着我们，就要在上面签字画押。” 一众想要跟着阮虞的百姓一听要签卖身契，立刻就炸了。 “要我们卖身为奴？这怎么可以！” “成了奴隶，我们以后岂不是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了？” “本来以为你们跟那些世家门阀不同，没想到你们都一样！” 面对一众不满和埋怨的声音，阮虞面色无波，“我的队伍不养闲人，你们想要跟着，那就必须过来签字按手印。” “不要！我们不签！” 在古人心里，要不是走投无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是不会想要卖身为奴的，这等于是带上了枷锁，一辈子都要屈居人下，被人使唤。 “你们不是抗击蛮人的英雄吗？你们怎能这么做？你们不是该保护我们吗？” 单越阳等人没想到这些人变脸这么快。 起初他还觉得直接让人卖身为奴是不是太过了一点，现在他们明白了。 “英雄？我们可不是什么英雄！我们不过是路过此地，遇上蛮人这才出手自保！” 单越阳也没了好脸色。 “你们县城的大小官员早已弃城自保了，凭什么让我们这群过路的保护你们？说句不好听的，昨天我们也牺牲了很多兄弟，若非有我们解决那些蛮人，你们今天也可能平安的站在这。” 单越阳冷冷扫过城门口的一众百姓。 “一句话，不愿意卖身为奴的，现在就可以离开了，至于想要跟着我们的，就过来签字画押。蛮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攻过来，快些做决定，我们还要赶路，不要耽误彼此时间。” 许多百姓感觉出了阮虞这边的强硬，只要他们要是不签卖身契，就不可能被他们带上。 这些人骂骂咧咧，带着他们全部的身家出城寻求活路。 还有一些则是决定赌上一把，指望着蛮人不会杀过来，继续留在城内。 这一下走了三分之二。 但还是有将近一千人留了下来，其中就包括长胜那三兄弟，还有他们村子里的人，以及白露书院的学生和先生。 这些都是聪明人。 他们很清楚，面对蛮人他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昨天他们已经见识了阮虞队伍的强悍，能加入阮虞的队伍，虽说要签下卖身契，最起码能保住小命。 若是对上蛮人，他们的下场只怕连奴隶都不如。 至少这些人昨天不仅救了长松，还救了全城的百姓，他们原本可以不用管的。 阮虞的队伍有马，有武器，只要离开蛮人就奈何不了他们。 可阮虞的队伍还是留下了，对抗蛮人。 就连城内大乱之后，城内的粮食物资也只是拿了一部分。 这足以看出，这队人马行事的正派。 这样的人，他们愿意赌一把。 “我愿意签。” “我也愿意！” 在长胜和长松兄弟们的带领下，其他人也纷纷响应。 “昨日若不是姑娘，我早就惨死在蛮人刀下。我答应姑娘，只要姑娘能救我，我这条命便是姑娘的！” 长松率先按下手印，“日后只要是姑娘的命令，长松愿上刀山下火海，一世效忠，永不背叛！” 少年神色坚定，也是他说服了三位兄长，让大家跟着。 家没了，父母也不在了。 他们兄弟四个日后要相依为命，他们恨透了蛮人，想要跟着阮虞，一起杀光蛮人，将蛮人从这片土地上驱逐出去。 但长松并未告诉兄长阮虞的秘密。 少年执拗的觉得，姑娘定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若是太多人知道姑娘的秘密，说不定姑娘就会离开。 阮虞深深看了庄长松一眼，微微颔首。 这是同意了他们的加入。 长松狂喜，之后越来越多的人上前按手印，那些原本假装离开，然后在暗处观察的人看到这一幕，终是彻底心死。 愤懑不平地走了。 阮虞心中冷笑。 签卖身契代表的是一种态度，如今时间紧迫，她也没功夫细细筛选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可用。 至少愿意签订卖身契，代表着这人服从性高，能够听令行事。 她不是大善人，今日的成果是她的队员用性命换来的，这县城的百姓什么都没做，却想得到她队伍的拼死保护，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第24章 风铃山谷 当然，阮虞并非是真的想要这群人跟着她的人卖身为奴，先观察一段时间，确定这些人能够留在他的队伍中，那卖身契自然会还回去。 一千人实在是有点多，还好有书院的人帮忙，他们分工合作，现在也没时间让他们慢慢登记了，所以只是记录了那些愿意加入的人的名字，然后让他们按上手印。 至于正式的卖身契，也只能等着安定下来，在慢慢补上了。 一千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离开了县城。 那些不愿签卖身契加入的百姓，看着阮虞的队伍离开，不满地啐了口唾沫。 “呸，什么东西，本以为是好的，结果却跟那群狗官一样！” “就是，那些人也是蠢，连卖身契也能说签就签，他们也不想想，连认识都不认识这些人，真被卖了都不知道！” …… 众人议论归议论，一些脑子活泛的，倒是拖家带口的跟在了阮虞队伍的后面。 这些人想着阮虞的队伍就算没答应庇护他们，他们就远远吊在队伍的后面，这路还不是他们想走哪条就走哪条。 要是遇上蛮人，也有那群人帮忙顶着，他们起码还能多些逃命的机会。 看着一大帮人离县城越来越远，那些不愿加入阮虞队伍，也不愿自行离开的百姓，心里很不是滋味。 “哼，等着，这群人死期很快就到了！” “这话要怎么说？” “你真当蛮人是好惹的，他们大部队还在后面，要是让他们知道昨天那些蛮人是谁杀死的，那群人还真能讨得了好？” “不错！跟他们抱团才是自寻死路！” “呸！还想让我们卖身为奴！看你们怎么死的！” …… 众人骂骂咧咧的散了，开始在县城内疯狂地搜集物资。 县城内彻底的乱了，许多百姓急着离开逃难，这倒是方便了留下来的人。 这些人坚信他们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这个县城内能跑的人早就已经跑了，如今就一个乱糟糟的空架子，想来蛮人已经看不上这个县城了。 到时候蛮人肯定不会再理会这个县城，而是会去追缉离开的那些人，特别是杀了他们同伴的阮虞队伍。 这样一来，他们只需要储存足够的物资，然后再在家中躲上几天，就能躲过这一劫。 然而这帮人美好的幻想在一天之后就彻底的破灭了。 驻扎在三十里外的蛮人大军直接杀入了县城，当他们知道之前派出的小队被人全灭，顿时雷霆大怒。 很快县城里那些还活着的人，全都被搜出来带到了蛮人头领浮图的面前。 “让他们画出那伙人的相貌，老子要将那伙人抽筋扒皮，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浮图的脸阴恻恻的，带着邪恶的笑容，“至于这些人……等问完话就拉出去，按老规矩办。” 很快，县城内便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这些声音响了许久，直到夜深才慢慢平息。 许多蛮人将大卸八块的尸体分别插在刀上，得意洋洋的炫耀起来。 至于浮图，同样拎起几个人的脑袋，挂在自己腰间。 只见他健壮如牛的腰身满是血糊糊的脑袋，他手持骷髅大刀，召集所有人，“兄弟们，前方有一队商人散兵，杀了我们不少族人。抓住他们，为族人报仇！” 蛮人吆喝起哄声响起，他们将县城彻底扫荡一遍之后，便朝着阮虞队伍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阮虞在离开县城之后，以最快的速度与丁显等人会合。 丁显在带着人离开县城后，除了保护叶氏等人的安全，还派人摸清了附近的地形。 会合之后，丁显简短地跟阮虞说了他查探到的情况，众人稍微商量了一下，很快确定了接下来要去的地方——风铃山谷。 “风铃山谷只有一条通往外面的路，道路狭窄幽长。若是埋伏，此处是最佳路段。” 对于这个目的地，阮虞还向庄家四兄弟确定过，庄家四兄弟很了解这附近的路段，众人讨论过后，一致认为风铃山谷十分合适。 所有人心里都很明白，他们如今并没有脱离危险，蛮人迟早会追上来找到他们，所以他们要早做准备。 若是在平地与蛮人交手，他们必死无疑。就算能够靠着阮虞的神器取胜，他们这边的伤亡也不敢想象。 阮虞不想跟蛮人两败俱伤，也舍不得她招揽来的这批人手，所以就只能靠着地利了。 阮虞一刻都不敢耽误，带着大部队马不停蹄的赶往风铃山谷。 幸亏风铃山谷离县城有大约两天的路程，众人紧赶慢赶，加上蛮人大部队随时可能追上来这一威胁，两天的路程，他们只用了一天半便抵达风铃山谷。 风铃山谷地势偏高，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戈壁，阮虞他们在山谷外休整，然后派遣斥候小队去探查。 很快他们便知道，风铃山谷通往外面的路，是一条犹如一线天的峡谷，整个山谷易守难攻，是一处绝佳的伏击地点。 为保安全，阮虞第一时间派人在山谷和峡谷的上方以及入口轮流值守，然后才带着大部队进入山谷中安营扎寨。 直到晚上，他们才算彻底地安定下来。 至于那些不愿加入他们，又远远跟在后面的百姓，阮虞理都懒得理会，这风铃山谷现在是他们的地盘，想靠近就当过来抢地盘处理，直接打出去！ 那些人愿意在山谷外待着，她不予理会，只要他们不怕到时候蛮人大部队找过来，他们首当其冲被当成靶子。 在来风铃山谷的一路上，阮虞将他们队伍的人彻底清点了一遍。 他们现在的队伍已经有了一千三百多人，但真正可以作为战力不足七百，其中五百还是新加入普通百姓。 彻底安定下来后，阮虞让贾大，单越阳，刁木和丁显四个去挑选各自的护卫队成员。 为了让队伍里众人能自发报名加入护卫队，阮虞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凡是护卫队成员，今天都可领取十斤粟米，五斤糙米，三斤粗面。” “以后每个月还有俸禄三两，十五斤粟米，十斤糙米，五斤粗面。” 第25章 奖励 “若是做到十夫长，可领俸禄五两，三十斤粟米，二十斤糙米，十斤粗面。” “百夫长俸禄十两，五十斤粟米，三十斤糙米，二十斤粗面，粗布一匹。” “千夫长俸禄三十两，一百斤粟米，八十斤糙米，五十斤粗面，三十斤精米，麻布一匹，棉布一匹。” …… 这个俸禄让整个营地都炸开了锅。 只要加入护卫队，就能领到钱和粮！ 有人不愿相信，于是马上去了报名的地方，结果他们发现护卫队不是什么人都收，必须是年龄在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且身强体壮，有一定身手的人才可以加入。 那些年老，或是体弱多病的，第一轮就被直接刷下来。 不少人亲眼看到那些选上护卫队的人，兴高采烈地领取了米粮回去了。 “还真能领到粮！” “乖乖，真是米，还有面！” 那些领到米面的家庭，打开布袋看到里面沉甸甸的米和面，高兴得喜极而泣。 这些米面虽然有些发黄，但却是实打实的粮食。 “爹，娘，我有俸禄了，以后我们全家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十夫长说，若我们有特殊贡献，还能奖励更多粮食。” 这些县城里的人选择加入阮虞的队伍，其实不少人心里也打着鼓，漂泊在外，居无定所，他们就算带上了家里的粮食，但那些粮食又能撑多久。 然而这个护卫队的俸禄，倒是让他们把心放回了肚子，只要能好好待在护卫队里，他们家就不用再为食物发愁了。 忽然营地喧闹起来。 “你们听说了吗？隔壁家的豆子发现了野兽的踪迹，他上报后，护卫队带着人追踪，然后猎回了几只大家伙！”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上面奖励了发现野兽踪迹的豆子十斤粟米！那可是十斤粟米！” 众人对于护卫队的福利连连赞叹，要知道护卫队成员可是能管饭的，他拿回家的十斤粮，足够家中妻儿吃上七八日了。 若是省着点，吃上半个月也行。再加上他们每个月三十斤粮食的俸禄，养活一个小家庭绰绰有余。 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粮食。 他们敢说，这世道没有人如此大方！ “我们终于不用再饿肚子了，多亏了阮姑娘！” “狗娃，你可要好好训练，不能辜负上面对你的期望。” “爹，娘，你们放心。” 这样的对话，出现在营地的不同地方。 阮虞的这一系列奖励，不仅激发了队伍中众人的热情，更加大了他们归属感。 只有共同的利益才能长久。 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怎么可能？ 对于新人，阮虞给予重视，那么老人她又岂会薄待？ 所以特地给予了十夫长，百夫长奖励。 这也是为了让护卫队形成良性竞争。 另外还有关于阵亡战士的抚恤。 若是有队员战亡，他的家人或者他指定的人将会得到一笔丰厚的抚恤金。 粟米一百斤，陈米五十斤，粗面三十斤。 可以说，这个奖励算前所未有。 贾大曾劝过阮虞，说这样的奖励太过丰厚，但阮虞坚持如此。 没有什么比人的性命更重要，有这样的一笔抚恤，也能减少队员的后顾之忧。 这是那些牺牲队员应得的。 这样一份抚恤金，也在队伍中掀起一阵风浪。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抚慰人心，这也让下面的人看到了阮虞的仁义。 就连丁显他们也都暗中讨论过，“说实在的，姑娘真的是我见过最仁善之人。” “是啊，哪怕过去在黑鹰军也从未如此。” “若是我们能早早遇到姑娘，说不定那些战死的兄弟，也不会白白牺牲。” 刁木不由眼眶发酸，想到死去的兄弟们，就心痛不已。 “好了，过去的事就别说了。既知我们是幸运的，那就更不能辜负姑娘的信赖。” 单越阳劝慰道。 于是后面的日子，几人更是跟打了鸡血似的，抓紧一切时间练兵。 而庄家四兄弟，长松，长胜，长德都加入到了护卫队，除了老二长平。 他因为自幼体弱多病，所以没办法剧烈运动，但他是白露书院学生，对此阮虞也没让他闲着。 白露书院的先生和学生被她单拎了出来，成立了一个管理队，负责队伍中的大小杂事。 这年头读书人很是金贵，能够识字的人都不多，阮虞对于书院的人愿意加入她的队伍，也很是高兴。 新加入那些百姓的卖身契是要重新补上的，另外还要记录队伍中众人的姓名，出身，年岁，以及擅长的事务。 这份名录需要整理造册，再按照他们的特长，分派任务。 比如秀娥也成了管理队的一员。 她主要负责每日团队的伙食，以及采集，喂马，照顾孩子等杂事。 而书院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比如白鹿书院的山长，先生，阮虞安排他们教队伍中的孩子们识字和算数。 阮虞很重视这方面，她的队伍可不能是一群文盲，不仅是孩子们，十夫长以上都要学习，另外队伍中想学的人，在完成每天分派的任务后，都能学习。 阮虞也说了学习成绩优异的队员，以后会担起更重的担子，拿到更高的俸禄。 另外阮虞拿出了几套现代的识字教材，她将现代的拼音和汉字教给山长，让他们除了教会队员认识商国的文字，还要学习汉字。 “汉字？这些文字太神奇了，比商文更简洁明了，形象。这些拼音更是神来之笔，若能学会拼音，就算是三岁稚儿，也能学会认字。” 山长和几位先生得到这些书，如久旱逢甘霖，一个个宝贝的不行。 他们日以继夜地学习，研究，很快就掌握了七八。 接下来，就是教导书院的学子，再由书院学子成立学习小组，教导孩子和护卫队成员，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26章 别墅七层全解锁 阮虞让队伍中的人通晓汉字，是为了日后从空间中拿出现代书籍做准备。 她的书房里，有超过十万册书籍。 涉及政治，军事，农业，历史，传记，地理，机械，建筑，医学，护理，经济管理等。 她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那就不能让她的民众只做一个大字不识的文盲。 特别是护卫队，她要从现在开始培养他们的军事素养，与其听她讲述，不如让他们自己去学习，探索。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学会认字。 所以护卫队除了每日的训练，还增加了一个时辰的学习时间。 单越阳等人知道阮虞重视这个，所以为了提升下面队员的学习积极性，提出奖励制。 每认全一百个字，学习十个拼音，奖励一斤粟米，或一斤陈米。 这个奖励一出，果然大家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争先恐后地学习，效率一下就上来了。 阮虞知道后，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为此还特意奖励了提出建议的单越阳一个望远镜，可把他高兴坏了。 “你们若谁有什么好想法，都可以提出来。我会根据情况，进行奖励。” 阮虞的话，让贾大他们兴奋不已。 立刻七嘴八舌提出自己的建议。 什么建立重甲队。 还有医疗队。 以及后勤物资队。 阮虞对他们提出来的建议很满意，一一应了。并且奖励他们每个人新型武器，贾大得到一把沙漠之鹰，开心的不行。 丁显是防弹背心和头盔。 刁木则是一把蝴蝶刀。 他们拿了武器，兴高采烈地去练习了。 阮虞很清楚，她的队伍如今人越来越多，事情也千头万绪，若事事都靠她，只会把她给累死。 最好的就是调动下面的人，让他们去动脑子，发展队伍，这样她才能专心办自己的事。 她现在不过就是为队伍制定了一个大概的框架，许多细节需要日后一点点完善。 而对于他们现在来说，比起队伍的建设，更重要的是对付即将到来的蛮人大军。 他们在风铃山谷安营扎寨，挑选完护卫队队员后的第一时间就是制作陷阱。 所有人都忙碌起来，女人们也被组织到了一起制作饭团，饼子这类干粮，因为之后的几天，蛮人随时有可能进入这片区域，到时候他们可能没功夫生火做饭。 提前准备着，也是有备无患。 县城那边阮虞也留了人随时观察情况，一旦有蛮人大部队的动向，他们也能提前知道。 不过照现在的情况看，他们起码争取了三到四天的时间，蛮人大部队没那么快锁定他们的行踪，他们的队伍也有更多的时间磨合训练。 处理完队内的琐事，阮虞好不容易清闲下来营帐内，意识沉入空间。 这次因为她从蛮人小队手中救下了大半个县城的百姓，还收留一千多人，所以她积分涨了一万多。 昨天，阮虞直接解锁了别墅第三层和第四层，花费了三千五百积分。 今天，她解锁了地下二层和地下三层，花费五千积分。 至此，别墅七层全部解锁。 剩下功德值积分： 3750。 阮虞来到别墅第三层，这里是她的主卧，还有训练室。 主卧内一切都没变，黑白极简风设计，二米五大床，还有黑色地毯，电子篝火，一百寸大电视。 从主卧出来，来到训练室。 她惊喜发现，在训练室时间是静止的。 也就是说，不管她在训练室待多久，外面都是最开始进入的时间。 可惜，静止的时间需要用功德值积分购买。 阮虞实验了下，二十四小时，大概需要一百积分。 还可以接受。 阮虞想着在蛮人大部队来到之前，加强特训，让异能多恢复些，这样她的胜算也能更高些。 接着，阮虞上到第四层。 一进阳光房，她就受到热烈的“欢迎”。 金色的硕大蟒头，上来就给她一个“蛇吻”。 换做其他人，乍然面前出现这么个庞然大物，非得吓尿不可。 阮虞好在早有准备，“坨坨，给我下去。” 面前是一条金色的巨蟒，长约十二米，水桶粗的蟒身有着漂亮的花纹。 只是这么大一坨的重量可想而知，哪怕是半个脑袋搭上来，也够阮虞受的。 她无情地推开它的蟒头，接着另外一个脑袋凑过来。 “富贵，你又吃什么了？嘴巴臭死了。” 房梁上垂下来一个脑袋，对着阮虞兴奋地吐信子。 听到她声音，好像更兴奋，又似乎因为太久没见她，蟒身直接给她缠成“冰淇淋”。 阮虞无语，眼前这条黄金蟒，比之坨坨更大，更长。 它蟒身达到十六米，重量超过八百公斤，颜色比坨坨更深一点，更像是金子的颜色，所以阮虞直接给它取名“富贵”。 因为太久没见铲屎的，两条黄金蟒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 须臾，阮虞终于从它们的热情中挣脱，这才有机会去看其他小家伙。 “百万，来福，你们怎么样？还好吗？” 看着玻璃缸中的两头蜥蜴，阮虞敲了敲玻璃，它们听到动静，懒洋洋地看了她这边一眼，随即又趴了下去。 比起两条黄金蟒的热情，两头变异蜥蜴显然比较“高冷”。 阮虞拿了两条变异老鼠肉扔了进去，“嗖”的一下，蜥蜴吐出舌头，眨眼就将老鼠卷入嘴里。 那速度，几乎可以称为闪现。 吃完后，两只又懒懒的趴了回去。 阮虞也不在意，最后去跟杀人蜂互动了会，看到它们都很精神，她就放心了。 看来在别墅封锁的期间，它们过的挺好。 接下来的战斗，可能会用到它们。 对方毕竟是蛮人大部队，哪怕是她现在有七百的兵力，阮虞也不愿跟蛮人大部队硬碰硬。 阮虞打算用小东西们，尽量消耗对方战力，剩下的她的人应该足以对付。 阮虞看完小家伙们，就回到了三层训练室。 她直接购买了五天的训练时间，五百积分瞬间扣除。 下一秒，一道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开启训练室，是否花费三千积分，升级异能？ 阮虞眼睛一亮，还能这样？ 异能可以用功德值升级？ 阮虞没有犹豫，迅速确定。 很快，三千积分没了。 不等阮虞心疼，一股白光瞬间包裹住她。 第27章 提升异能 阮虞只觉得一股暖流涌入她的四肢百骸。 下一秒，撕心裂肺的疼痛袭来。 阮虞能感受到她的骨头在扭曲，变形。 血肉和筋脉也在打碎，重组。 这不仅是在提升异能，更是直接重塑她的身体。 阮虞忍着一阵阵的疼痛，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终于渐渐褪去，她闻到了一股腥臭味。 果然身上到处都是排出的黑色污垢，阮虞立刻钻入训练室旁边的淋浴间，一阵冲洗。 整整洗了三遍，阮虞才终于洗干净出来。 她站在镜子旁，发现自己有了不小的变化。 原本蜡黄的皮肤不见，直接白了三个度，五官也越发精致，仿佛褪去了青涩。 更让阮虞惊喜的是，身体内涌出强大的力量。 噼里啪啦，她不由捏了捏拳头，感觉骨头嘎吱嘎吱直响。 阮虞来到力量测试台前，对着前面就是一拳！ 嘭！ 237斤！ 这一拳，竟打出了二百多斤的力量！ 也就是说，现在阮虞能轻易击碎一颗一米高的石头。 她又测试了下速度，十米距离不到两秒。 嗯，还可以。 接下来就是爆发力，弹跳力测试…… 一刻钟后。 测试出的数据明显高于普通士兵水准，但跟前世全盛时期的自己相比还有点距离。 不过比起之前她动不动就气喘吁吁的样子要强太多。 还有四天半时间，阮虞有信心将自己体力再提升一档。 接下来就是异能。 阮虞立刻测试了一遍升级后的异能。 结果发现她三千积分提升的，仅仅只是木系异能！ 搞半天，是只能提升一个、 “这也太抠了？” 阮虞心中吐槽，看着几乎清零的功德值，心中叹息。 一朝回到解放前。 现在就剩下不到五百积分了。 只能继续攒功德值，等下次再提升第二异能。 等阮虞全部测试完后，发现她可以催动种子来战斗，捕蝇草从原本的一米，瞬间增长到五米。 维持的时间也变成了半个小时以上，坚韧度也更强。 轻易就能在墙上留下一个窟窿。 另外食人花也暴涨到两米，带着锯齿的花蕊如同野兽的嘴，张开轻易就能吞下一个人。 阮虞经过测试，发现目前她木系异能差不多有二级。 一次最多能催动五个以上植物战斗。 操控范围也扩张到了十五米，探查极限是十五公里。 也就是说，若蛮人出现在十五公里外，她能第一时间知道。 之后，阮虞一直待在训练室进行特训。 出去前，阮虞又拿了一波武器和物资。 刀三百，电棍两百，长矛两百。 这些刀都是军用直刀，能轻易破开蛮人的弯刀。 电棍更不用说，给那些新兵武装上，如此也能大大减少伤亡。 至于长矛，在蛮人经过峡谷时，先投石，再用长矛瞄准马匹，破坏他们队形。 最后再用远程武器，箭雨攻击。 当然，最大的杀器还是手榴弹和地雷。 二狗子伤好后，一直学习如何使用这些热武器。 阮虞成立了一支雷弹队，专门学习如何制作陷阱，埋雷。 二狗子学习能力很好，带领着十几个年纪小，速度快，手灵活的少年，每日都在练习。 今日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他们在峡谷的必经之路，埋下许多地雷，就等着蛮人经过，拉响雷线。 除了武器，阮虞又拿出五六桶汽油。 这些汽油会成为大杀器。 一切准备就绪，众人的训练和学习也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如今只等着蛮人送上门。 阮虞留在县城外的暗探也及时地传回了情报。 就跟阮虞预料的一样，一支三百多蛮人组成的小队被灭，蛮人那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在阮虞队伍离开的两日后，劫掠完县城，这才离开追寻起了阮虞队伍的踪迹。 那些逃离县城的百姓，只要脚程够快，逃得远远地，加之有阮虞队伍吸引蛮人的火力，躲过这一劫并不困难。 而蛮人大部队在阮虞队伍驻扎风铃山谷的第四日终于到来。 阮虞通过异能，第一时间发现蛮人。 她的斥候队也发出信号，所有人立刻隐蔽，等待敌人到来。 半个时辰后。 远处出现蛮人的队伍。 浩浩荡荡，烟尘弥漫。 须臾，蛮人就到跟前，为首的浮图一抬手，大部队停下。 似乎察觉到前方有异，他派人前去查探。 那蛮人进入峡谷，发现地下的脚印，立刻回报，“前方有大量马蹄和车轮的印记，确定是他们，看痕迹还很新，他们定是往这个方向去了。” 殊不知这些痕迹，都是丁显带人弄的。 前两日他刚从阮虞那得到一本《痕迹鉴定学》的书，看完后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才知道他之前自以为是有多肤浅。 学习那本书后，这次终于有机会用到实战。 在亲眼看到那蛮人信了后，丁显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有用！ 峡谷外的浮图得知阮虞队伍通过这里，于是立刻下令追击。 只是他还是比较谨慎的，他先是派人绕到了峡谷的上方，确定上方并没有人埋伏后，这才放慢了速度，带着大部队进入峡谷。 阮虞等人埋伏在更远地方的山上，从他们的位置能够清楚的看到峡谷的入口。 阮虞等人身上披着迷彩伪装服，看着蛮人进入峡谷，但并未急着出手。 等到蛮人大部队多一些进入其中，他们引爆炸弹，如此造成的破坏力才能更大。 浮图骑马走在前面，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峡谷内太安静了。 派人去前面查探，可并未有什么发现。 “就是现在！” 阮虞一声令下。 “拉线！” 二狗子他们直接拉线，“嘭”的一声，地雷爆炸！ 附近的十几个蛮人瞬间被炸飞！ 接着，一声又一声的爆炸响起，火光夹杂着冲击波，连马匹都被炸飞。 火舌翻舞，将蛮人吞噬，蛮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峡谷。 “有埋伏，快撤！” “稳住，都别慌！” 可这么大的爆炸，早就惊了马群，马群不受控制横冲直撞，有些蛮人直接被撞飞，或是踩踏而亡。 眨眼功夫，蛮人大部队损失惨重。 第28章 兽人军团 爆炸声停后，二狗子早已带人解决了上到山顶查探的蛮人斥候，他们迅速占领了峡谷上方两侧的高位，开始投掷手榴弹。 这下又送走一波蛮人。 “他们在那！杀啊！” 可惜不等蛮人所有东西，头顶上传来轰隆的声音。 抬头就看到无数颗火石朝着他们滚来。 “快躲开！” 蛮人撕心裂肺大喊，可惜火石数量太多，根本避无可避。 有些直接被撞飞，口吐鲜血。 有些被砸中脑袋，当场暴毙。 这些火石不仅带着极强的冲击力，上面还被浇灌了汽油，点了火更容易燃烧，蛮人只要沾上一点就会瞬间被吞噬。 皮肉烧焦的气味，还有浓黑的烟雾在峡谷中蔓延开。 “冲出去！” 浮图目眦欲裂，大喊着冲出峡谷，可话音方落，一根长矛瞬间贯穿他身下战马。 马发出一声悲鸣，直接将他甩了出去！ “单于！” 周围的蛮人立刻前来救人，将浮图护在中间，抵挡不断落下的长矛。 “护盾队，上！” 蛮人支起护盾，将浮图护在中间，快速向朝峡谷外突围。 “弓箭手准备！” “射！” 阮虞一声令下，传令手快速挥动旗帜，下一秒，漫天箭雨落下。 下方的蛮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扎成马蜂窝。 蛮人也想要反击，朝上方射箭，可没想到射程不够，箭到一半就自动掉下来。 阮虞的弓箭岂会是一般的武器？ 为了这次战斗，她特地拿出了上百的复合弓和十字弓，还有连弩。光是箭就拿出了四千支，几乎消耗了内存的一半。 不过效果也是显着的。 上千蛮人在密集的箭雨下，死伤惨重。 最终只有不到三百人突围成功。 “贾大，看你的了。” 阮虞用对讲机联络贾大，很快那边传来贾大兴奋的声音。 “姑娘放心，早就准备好了！” 峡谷的出口，贾大带领四百精锐，早早候着！ 浮图和逃兵一出峡谷口，迎接他们的又是一片地雷冲击。 更绝的是，在出口处贾大事先洒了许多汽油，天雷勾动地火，瞬间将爆炸的威力增强了几倍！ 汽油被点燃，冲天的火焰将蛮人吞噬。 蛮人凄厉的惨叫着，翻滚着，可这荒地哪里会有水？ 只能被活活烧死。 贾大他们看着这一幕，也被震撼。 在他们印象中，蛮人向来都是无往不胜，何时见到他们被打的如此凄惨？ 那黑油竟有如此威力？ 还有火雷…… 就在这时，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急促的牛角声。 贾大脸色微变，这是…… 蛮人联络的号角！ 难不成蛮人另有暗招？ 贾大猜的不错，随着峡谷外一阵强烈的振动，就见一群蛮牛浩浩荡荡朝着这边奔来！ 最前面还有两头老虎，老虎背上坐着一个虎背熊腰的蛮人。 蛮牛背上，也都是一个个身穿兽皮的蛮人，数量有上百。 “不好，是蛮族的兽人团！” 单越阳脸色凝重，“看来那个首领不是一般人。” 蛮族只有将军级别以上的人，才能调动他们的兽人军团。 蛮族中有异人可以操控兽类，这也算是他们族中的特殊天赋，众人谈起蛮族就色变，也跟着兽人军团脱不了关系。 看来那个首领为了以防万一，让兽人团潜伏在暗处，而他们的探子却始终都没察觉。 该死！ 这群蛮人果然不好对付。 “姑娘，这是蛮人的王牌兽人团，很难对付，您还是先行离开为好……” “不用。” “可是……” “他们有战兽，我也有啊。” 阮虞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说完，兽人军团那边就出现一阵骚动。 伴随着簌簌之声，有什么金色的光影迅速闪过。 “什么东西？” 那控兽师下意识喊停，只见身下的老虎一阵不安的骚动，后方的蛮牛群亦然。 控兽师常年混迹于兽群，对于野兽的气息十分敏锐。 他能感觉到，附近有猛兽的气息。 倏然，嗡嗡嗡，上空传来一阵诡异的声音，他抬头，就看到一群杀人蜂发朝他袭来！ “小心！” 上百只杀人蜂每个都有拳头那么大，它们朝着蛮人放出毒刺，一时间，惨叫四起。 这边的骚动，很快引起峡谷上方山越阳等人的注意。 他们用望远镜看到这一幕，“怎么回事？那是什么东西？毒蜂？” 眼看着蛮牛被毒蜂蛰得嗷嗷惨叫，原本的队伍立刻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老虎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控兽师看到不知何时，一只巨大的蜥蜴狠狠咬在老虎的腿上。 控兽师手腕一抖，腰间的铁鞭就抽了过去，可却抽了个空。 那蜥蜴瞬间就不见了！ 嘭—— 控兽师的坐骑轰然倒地，他看到虎腿上黑色的血迹，立刻明白蜥蜴带着剧毒！ 另外一头老虎见状，发出愤怒的咆哮。 控兽师反应很快，迅速拿出一包药粉，洒向周围。 这药粉可驱除蛇虫毒蚁，但一定程度上也会影响老虎的嗅觉。 终于，那些烦人的杀人蜂飞走了，可上百头蛮牛也遭了殃。 被蛰的有一大半，这些杀人蜂的毒刺很厉害，几下就能毒倒一头上千斤的蛮牛。 更别说是人。 许多蛮人被叮的一头包，毒液蔓延全身，脸肿得像是黑的发面馒头，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看着十分吓人。 控兽师吹起奇特的哨声，终于稳住发狂的蛮牛群。 就在这时，身边的虎兽突然发出一声咆哮，下一秒控兽师腰上一紧，被什么东西带飞。 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赫然对上一双金色的竖瞳！ “嘶嘶……” 冰冷的竖瞳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控兽师这才看清，卷着他的为何物！ 那竟是一条巨大的黄金蟒！ 他惊恐得睁大眼，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大的蟒蛇！ 这莫非是蟒神临世？ 旁边的老虎朝着巨蟒扑来，可它没到黄金蟒跟前，就被对方一尾巴拍飞！ 老虎发出一声呜咽，狠狠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变异的黄金蟒力量可想而知，这一下，老虎骨头至少断掉两根。 第29章 宠物黄金蟒 控兽师拼命挣扎，可换来的是蟒蛇将他的身体越缠越紧。 他的脸色发青，骨头一寸寸尽断，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从怀里扔出一团毒气。 毒气炸开，缠着他的黄金蟒一松，他重重摔倒在地。 控兽师急促的吹着骨哨，远处的蛮牛听到迅速奔来，他艰难的爬起来，可那蛮牛还没到跟前，就被黄金蟒缠住。 蟒身一个用力，蛮牛脖子瞬间被勒断！ 这条巨蟒有智慧！ 它竟懂得攻击动物弱点。 这个认知让控兽师更加恐惧，骨哨吹得越发急促，终于又有一只蛮牛到了跟前，他骑上牛身顷刻间冲了出去。 这个峡谷太奇怪了！ 这种地方为何会有巨蟒，杀人蜂，毒蜥蜴？ 如此毒物，不应该出现在深林之中？ 控兽师来不及细想，如今只顾得上逃命。 可接着，他看到了让他绝望的一幕。 前方再次出现一条巨蟒，不可思议的是，这条巨蟒竟然比方才那条，更大，更长！ 巨蟒竖起蟒身，竟比三层楼还要高！ 从它出现后，蛮牛群仿佛看到让它们畏惧的存在，四散逃命。 就连他身下的蛮牛，也都发疯似的将他甩下去，落荒而逃。 控兽师被狠狠摔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逐渐靠近的巨蟒，恐惧笼罩心头…… 很快这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通过望远镜，看到那控兽师被巨蟒吞下去的一幕，单越阳头皮发麻，脸色苍白。 那究竟是什么怪物？ 就连令人闻风丧胆的兽人团在它们面前都不堪一击！ 这样的怪物，真的存在于人间？ “姑娘，趁着那巨蟒没发现我们，属下护送您离开……姑娘？” 单越阳说完转头，结果身边已经没了阮虞身影！ 下一秒，就看到阮虞不知何时出现在峡谷入口。 单越阳失声惊呼，“姑娘！” 他想也不想，立刻带人冲了下去。 远处，阮虞看到了贾大发射的信号弹，看来那边已经解决了。 阮虞拿出同样的信号弹放出。 这时，远处传来单越阳焦急的声音。 “姑娘快回来！小心……” 阮虞只觉面前一暗，转头就看到了一个硕大的蟒蛇脑袋。 单越阳看着那条巨蟒靠近阮虞，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将她吞入腹中。 他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可接下来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原本凶神恶煞的巨蟒，竟如同宠物般脑袋蹭着阮虞的手，撒娇发出嘶嘶声。 乖的完全不见一丝凶悍之气。 “干得不错，回头奖励你牛肉吃。” “嘶嘶。” 坨坨兴奋的吐着蛇信子，蟒身开心的打成蝴蝶结。 “我这是在做梦吗？” 这边护卫队的人发出喃喃声，单越阳亦是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 刚要上前，就看到另外一条巨蟒忽然冒出头。 它幽暗的竖瞳盯着他们。 单越阳等人瞬间一动不敢动，背后冷汗都冒出来了。 巨蟒缓缓凑近，忽然张开血盆大口，一股腥臭气直扑而来。 单越阳等人僵硬在原地，浑身被吐了一堆口水，熏得他们直想吐。 “富贵，不准调皮！” 阮虞听到动静，回头就看到富贵故意吓人，立刻喝止它。 结果这厮好像被憋久了，终于能出来放风，继续吐蛇信子吓人。 眼看那些年轻的护卫兵吓得面如土色，下一秒就要晕过去，阮虞终于生气了。 她几步上前来，一脚踹在富贵身上！ 这一脚，踹的巨蟒晃了一晃。 富贵转头才终于发现一脸怒容的铲屎官。 下一秒，就亲昵地贴了上去。 硕大的脑袋蹭着阮虞，把阮虞蹭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单越阳等人心如同揣了个皮球，忽上忽下。 看到脚踹蟒蛇的阮虞，有个心理素质较差的队员，直接当场吓晕了过去。 当然，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结果现在一个反转，看到这巨蟒用脑袋蹭人撒娇，所有人简直大跌眼镜。 “姑，姑娘，它们是……” 就算是见多识广的单越阳，此刻也直接结巴了。 “它们是我养的宠物，我怕吓到你们，所以平日里都让它们远远地跟着。” 阮虞将早就想好的借口说出来，也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有个说法就行。 听到那两条巨蟒是阮虞养的宠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谁家好人养巨蟒啊？ 一养还是两条！ 这世界终究变成了他们看不懂的样子。 不，应该说阮姑娘就不是凡人！ 众人想到关于阮虞的各种传言，对她越发敬畏起来。 阮虞摆摆手让众人先散了，“好了，你们去清扫战场，贾大那边也派一队人过去。” “……是，属下这就过去。” 在震惊过后，单越阳这才带人开始清扫战场。 那边的贾大，战斗也到了尾声。 在汽油和地雷的加持下，他们若还拿不下这群蛮人，那就太没用了。 贾大带领众人消灭了剩下的三百蛮人，还活捉了浮图。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敢这么对我，定让你们后悔！” “吵死了，把他的嘴堵上。” 贾大掏了掏耳朵，直接命人将浮图的嘴堵上，强押着他去跟阮虞汇合。 半个时辰后。 众人在峡谷内汇聚，贾大兴致冲冲地押着敌方首领，跟单越阳眉飞色舞的说着自己的战绩。 结果半天不见回应，一看某人魂早不知飞哪去了。 “你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贾大一脸不解，“出什么事了，你脸色有些不对啊……” “你看那边。” 单越阳对着他指了一个方向。 贾大下意识转过头，接着一声国骂脱口而出。 “那是什么东西？哪来那么大条巨蟒？”贾大的身体晃了晃，他扶着脑袋，只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不是，我这是在做梦吗？我怎么看见姑娘坐在巨蟒脑袋上？” 单越阳一脸淡然，“你不是在做梦，是真的。” “我的老天爷……怪不得方才我好像听到有老虎的叫声，搞了半天原来是蛮族的兽人团。” 贾大一边说，一边捂着胸平复心跳。 如今看来，是姑娘的两条巨蟒解决了兽人团，否则今日他们所有人都得歇菜。 第30章 黑衣死士 单越阳属于震惊过后，彻底平静下来了，他想到上次亲眼看到阮虞使用神力，将长松的断肢重新接回身体，相比较之下饲养两条巨蟒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单越阳正色道，“姑娘的神通绝对不能外传，饲养巨蟒之事亦然，等回头你记得警告下面的人别乱说。” 贾大翻了个白眼，“还用你说？” 贾大是最先跟在阮虞身边的，对阮虞时不时拿出的武器，食物和水，还有那些新奇玩意，他心知肚明。 他心中也有了一些猜测。 所以平日里对于这些物资的出处，他从未多嘴问过一句，甚至还帮着打掩护。 其实不止是贾大，丁显和刁木等人也有所察觉，只是他们什么都没说。 于是在几人的无知无觉中，阮虞绝非凡人这件事，被他们默契地隐瞒着，最多也就一些心腹队员知道一二。 阮虞对贾大几个的表现自然看在眼里，这一切都归功于她的一点点试探。 而结果很明显，他们值得信任。 夜晚来临。 经历了一场大战，队伍原地休整。 护卫队清扫战场，得到不少蛮人的物资。 马八百多匹，粮食三百二十石，马料五百七十石，武器一千多，药材三十七石。 盔甲三百七十副，弓箭四百，箭矢两千二。 活着的蛮牛四十六头，虎皮两张，虎肉千斤。 另外还有蛮牛肉上万斤。 这些死去的蛮牛和老虎，大部分是中毒而亡。 好在阮虞有解药，只要在炖肉的时候，放入解药就能正常食用，就是口感和味道会差上很多。 阮虞是觉得没必要，她空间肉多的是，但对于常年饥饿的人而言，这些肉珍贵无比。 别说是解毒，就算真的有毒，也没人舍得扔。 于是当晚，峡谷内充斥着浓郁的炖肉香。 所有人都饱餐一顿，吃得肚皮滚圆。 他们对于阮虞拿出的解药没有丝毫怀疑，十分认真地将解药放入的炖肉的锅中。 阮虞还想着这些人吃之前会先找人试上一试，结果众人对她的信任超乎想象，那些只要是熟了一锅，就会被迅速被瓜分干净，他们一个吃得比一个香。 一千多人，炖了上千斤的牛肉，另外秀娥还带着女人们，做了一笼笼的馒头和几十锅粥。 孩子和老人脸上充满了笑意，伴随着饭菜的香气，孩童在嬉戏，打闹，交织出一片烟火气。 今日大丰收，得到的物资足够上千人消耗一个月。 其实这些天，从马匪和蛮人手中抢夺的粮食，足以日常消耗。如今又得了这么多肉，日常食物种类再次增加。 但也有问题，比如说并非所有人都会骑马，是以他们需要更多马车。 只是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想买马车也没地方买。 所以，一半以上的人需要步行赶路。 护卫队必须全员会骑马，阮虞有心组建骑兵队，所以这段时间有空就让贾大训练他们骑术。 特别是刚刚加入的新队员，体术，骑术，刀法都是每日需要训练的项目。 夜晚。 单越阳带人巡逻，山谷内万籁寂静，只能听到篝火噼里啪啦的声音。 营帐内，阮虞睁开眼，她感觉到十几里外有人靠近。 是蛮人？ 她出了营帐，并未惊动其他人，骑马而去。 等到了地方，发现并非蛮人，而是一群黑衣人正在围攻一辆马车。 马车很低调，但却能看出是用名贵的黑檀木打造，华贵奢靡。 那群黑衣人武功高强，人数大概有三十左右，他们看着像是死士，正在跟一个护卫状的青年恶斗。 黑衣人数众多，青年护卫分身乏术，终于被他们攻入马车。 嗖—— 嗖—— 嗖—— 马车内无数射出无数的长矛，瞬间洞穿黑衣死士身体，接着无数飞镖从暗阁中射出，逼得黑衣死士连连后退。 阮虞远远看着，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古代机关，那马车不错，看来车内的人不简单。 黑衣死士源源不断攻击，终于车子的暗器耗尽，黑衣死士投掷出长钩，钩子死死扒住马车车厢，狠狠一拽！ 砰！ 马车顿时四分五裂，从里面跌出一人。 月影洒落，阮虞看到废墟中的男子。 一袭紫袍，身影矜贵。 斗篷脱落，露出一头耀眼的银发。 黑衣死士朝他攻去，那人赫然抬头，露出一张让人窒息的精致面庞。 当看清那张脸时，阮虞微微一怔。 这张脸…… “主子！” 远处的护卫见主子有危险，下意识大喊，可他被十几个死士围困，根本抽身乏术。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影鞭袭来，将黑衣死士抽飞。 凶狠的力道，让那些人下意识看过去。 “谁？” 只见从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人，来人一袭黑衣，眉眼清冷出尘，明显是个女子。 “什么人？” “要你们命的人。” 阮虞满不在乎地抖了抖刺藤，在黑衣死士错愕的目光下，刺藤瞬间暴涨十几米！ 噗嗤一声，洞穿就近两人胸膛！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黑衣死士反应过来，就看到同伴已经倒下。 一众黑衣人脸色骤变，察觉来人不简单，剩余的数十名黑衣死士围了上来。 几条锁钩飞来，带起簌簌之声，阮虞手腕一抖，藤刺瞬间收回，将锁钩扫落。 而这招不过是黑衣死士的声东击西，趁此机会三人瞬间逼近，剑气携着杀意朝她喉咙袭来。 铿！ 一声脆响，剑被某种坚硬之物挡下。 黑衣死士惊讶，定睛一看发现那竟然个颜色绚丽的奇特植物。 食人花，瞬发。 三人吃惊的看着忽然冒出来的东西，他们感应到一股强烈的危机，“不好，快退！” “嗷呜！” 可迎接他们的是食人花的血盆大口！ 其中一人直接被咬掉脑袋，另外两个被食人花的藤蔓刺穿身体，他们的身体被藤蔓举到半空，血洒了一地。 这血腥的一幕，看得其他黑衣死士心中一颤。 “你到底是谁？” 其中一个黑衣死士厉声问道。 然而他的心里却在打着鼓。 对面真的是人吗？ 若真是人，他为何能够操纵植物？ 第31章 霍行晏 “你们这些人真的很奇怪，知道我是谁，对你们有何用处？况且，就算我说了，你们就认识？” 阮虞一步步逼近，“听过一句话没，反派死于话多。” “阁下确定要与我等为敌？”黑衣死士警告，“我等乃睿王府之人，奉命解决叛徒，你若不想惹事生非，休要多管闲事！” 睿王？ 阮虞面无表情，她记得曾听单越阳说过，睿王乃当今圣上唯一兄长，手握大权，还曾跟随先帝打过江山。 一手将如今的圣上扶上宝座，掌控着十万青州大军，只手遮天。 而阮虞的这队人马，按照之前商量的目的地正是青州。 不得不说，这也是很凑巧了。 可惜，今天的这个人，她是救定了。 只因为对方那张脸，与前世曾救过她一命的那个男人长得一模一样。 不管是因为那个男人也穿越到这，还是因为只是单纯的长得像，既然她遇到了，阮虞就不可能看着那人死。 “那又如何？” 阮虞冷冷一笑，刺藤瞬间飞出，洞穿说话那死士的喉咙。 “死人要如何回话？” 话落，地面忽然升起无数藤刺，犹如利刃般顷刻将黑衣死士穿膛破肚！ 刺刀，瞬发！ 这些黑衣死士反应不及，就已经见了阎王。 月亮隐没云层，暗影朦胧。 男人的护卫长风震惊的看着这一幕，恍如梦中。 剩下的黑衣死士见他们的人被杀，立刻持剑冲了过去，只是未到跟前脚脖子一紧，原来不知何时地上长出古怪的草。 这些草缠住他们，让他们无法动弹。 黑衣死士挥剑砍去，等他们挣脱，已失了先机。 阮虞瞬息而至，手中的军刀划出冰冷的弧度。 一剑封喉。 血，飙出很远。 黑衣死士们的脖子一个个破开血口，轰然倒地。 直到最后一人被解决，阮虞甩了甩军刀，回头看向马车方向。 长风下意识挡在主子身前，戒备的看向阮虞。 阮虞走了过来，发现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昏迷过去。 长风厉声道，“站住，不得靠近。” 他并未因为阮虞救了他们而放下警惕。 阮虞提醒，“再耽搁，他就毒发身亡。” 长风眼眸一缩，这人怎会知道主子中了毒？ 看着对方惊讶的表情，阮虞翻了一个白眼。 废话。 唇色泛紫，面色苍白，手指到手腕都发青，最重要的是他嘴角的血迹是黑色的，一看就是典型的中毒症状。 长风问道，“你能救主子？” 阮虞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可以试试……” 长风有些犹豫，眼前的是个陌生的女子，她忽然出现，身手诡谲，更离谱的是，她似乎还拥有操控异植的能力。 这样的人当真不是妖女？ “长风。”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沙哑的声音，不知何时男人已经醒了过来。 长风立刻道，“主子您醒了？” 长风将人扶起，霍渊幽深的眸凝视面前的女子，“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还要劳烦姑娘为在下解毒。” 阮虞眉梢微挑，走上前去。 男人嘴角微扬，“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男人笑起来，风流妖冶，他皮肤很白，五官漂亮的过分，可却不显丝毫女气，反而有种雌雄莫辨的美。 特别是那双狭长含情的凤眼，看人的时候，似乎格外深情。 美人蛇。 不知怎的，阮虞脑海中闪过这四个字。 她可不会天真以为，眼前的男人会像表面看起来那般无害。能被那么多武功高强的死士追杀的人，怎么可能简单？ 不过不是他…… 面前的男人，并非上一世阮虞所认识的那个人。 两人气质截然不同。 那个人气质冷冽，整天板着个脸，不像面前的男人，唇角含笑，玉面桃花。 还有一点，面前的男人鼻梁上有一颗痣，显得妖冶摄人，而那个人是没有的。 “无名无姓，路人一个。” 阮虞原本也是随心出手，并没有要跟男子深交的意思，自然不会将真名告诉之。 霍渊听出阮虞的意思，莞尔一笑，“在下霍行晏。” 长风惊讶地看向主子，主子竟然告诉女子自己的字。 阮虞无言，其实她并不是很想知道。 “伸手。” 阮虞没接话，让男人伸出手。 男人照做，阮虞出手如闪电，针扎在他手指，取了一滴血送入空间。 长风一脸紧张的追问，“你做什么？” 阮虞头都没抬，“检查一下你主子中的是什么毒。” 空间中有专门的医疗舱，是她在星际位面购买的，一滴血就能检测出病症。 同时，还会给出治疗方案。 她的地下仓库二层，相当于一个小型医院。 里面各种医疗器械，设备，一应俱全。 西药，中药，也囤积了很多。 阮虞通过观察，猜测霍行晏中的应该是某种神经毒素。 且日积月累，至少有十年以上。 “我能看看你的腿吗？” 阮虞观察霍行晏行动不便，或许这毒已经蔓延全身，否则不会至影响行动的程度。 “放肆。” 长风下意识厉喝，剑已出鞘，随时都可能会落下。 阮虞翻了个白眼，“你主子都没开口，你在那叨叨个啥？到底是我治还是你治？你懂还是我懂？” “你！”长风被噎住。 阮虞直直看向男人，“你管不管？不管我走了。” “长风，不得无礼。” 霍渊一句话，让长风瞬间住嘴。 阮虞撇嘴，就这不痛不痒的一句，嗤。 阮虞也没多说什么，霍渊掀开腿上的毯子，嘴角含笑，“有劳姑娘。” 只是他的眼底却没多少笑意。 仿佛只要阮虞做一点失礼之举，下一秒就会拧断她的脖子。 装。 阮虞无语，若非霍行晏这张脸长得像她恩人，她绝对扭头就走。 当她很愿意多管闲事吗？ 还是她看起来烂好心，喜欢四处救人？ 阮虞面无表情，“自己撩起裤子，难道还要我动手？” 长风眉心跳了跳，看向阮虞的目光暗含杀气。 霍渊深深看了她一眼，轻笑，“是在下的不是。” 他竟好脾气的没有发火，对阮虞的故意挑衅也未计较。 第32章 给钱 霍渊看了眼长风。 长风蹲下身，小心翼翼褪下了霍渊的长靴，那副姿态恭敬而认真。 阮虞嘴角不由的抽了抽，都什么时候了还摆谱。 等后来阮虞才知道，这还真不是某人摆谱，而是他自幼生长的环境就是如此。 等到长风退开的时候，霍渊的裤腿已经挽到了大腿处，他的腿整个露了出来。 阮虞上前查看起了霍渊的腿。 一双腿笔直修长，肌肉线条流畅，看着压根不像久坐轮椅的样子。 特别是脚踝处的跟腱，阮虞看着都能感受到他站起来后，他腿部的强大的爆发力。 阮虞深深看了霍渊一眼。 “你暗中将毒逼到双腿，此法只能暂时压抑毒性，不可长久。” 与那看上去孱弱的外表不同，霍渊体内有着强大内力的支撑，若非如此，他中了如此剧毒不可能撑到现在。 霍渊这才重新审视起了阮虞，“姑娘可知在下中的是何毒？” “蓖麻性神经毒。” 阮虞回答的十分干脆。 检查期间，空间的医疗舱也出了结果。 是蓖麻毒。 古代的蓖麻可是稀少罕见，看来下毒设计他的人看来费了不少功夫。 “蓖麻？什么蓖麻？”长风忙询问。 阮虞白了他一眼，“蓖麻是从蓖麻籽提取出来的，能引起人吸气喝肝衰竭的毒，严重者顷刻毙命。” 说着，阮虞又看向霍渊，“你身体里蓖麻毒的量足以杀死一头老虎了，可是你如今还活着，看来你身边有神医在。” 蓖麻的毒可不好解。 这人武功深厚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应该是有人常年用药给他调理身体。 可惜蓖麻毒想要根除，需要的解药不是这个时代能配置出来的。 长风一脸惊讶，他没想到这荒山野岭随便遇到的女子，还真的有些本事。 仅仅只是看了一下主子的伤口，竟然能够看出那么多东西！ 主人身边确实有白神医在，此次因为白神医前期寻找一味给主子解毒的药材，所以没能跟他们出来，没想到路上主子忽然毒发，还遭遇了袭击。 怎么想这事都透着蹊跷。 长风连忙问道，“你能解毒？” 阮虞扫了眼焦急的长风一眼，霍行晏倒是面色如常，好像中毒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阮虞点头，“可以。” 长风大喜，“若姑娘当真能为主子解毒，您有任何要求尽管提。” “长风。” 霍渊睨了眼长风，“姑娘莫怪。” “他说得不错，我不可能白白给你治疗。” 话落，阮虞便朝着霍渊伸出手，然后吐出了两个字，“给钱！” 空气一滞。 长风神色古怪地看向霍渊，然后只听那姑娘语调认真的开价，“一口价，一万两。” 阮虞虽不知眼前男人的身份，但看他这派头，还有马车，一看就知道是不差钱的。 而她，虽然从蛮人那边缴获的东西也有不少金银珠宝，但这种东西谁又嫌多。 阮虞有一千多人要养，每日的粮草，马料，武器，每个月士兵的俸禄，哪个不要花钱？ 阮虞真心觉得，一家之主难当，钱一点都不经花。 如今送钱的人来了，她岂能放过？ 长风嘴角一抽，一万两？ 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阮虞见两人半天没说话，顿了顿，“一万两真的是良心价了，调制此药需要的珍贵药材很多，颇费功夫。而且还需要配合我的独门秘技，才能将毒素彻底清除。”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想要卖得上价格，不就是吹吗？ 对于阮虞驾轻就熟。 她卖力地推销自己的药。 阮虞也没说谎，医疗舱制作出的解药，还需要她用积分购买，虽然只要三百积分，但是她也不可能白送。 阮虞左脸写着“真诚”，右脸写着“童叟无欺”。 长风复杂地看了阮虞一眼，“姑娘可知我家主子为何人？” 这女人难道不知，商国皇姓为霍？ 那些追杀他们的人出自睿王府，她就没察觉什么？ 他们主子就值一万两？ 若让外面那些人知道，霍王府的王世子就值一万两，非得笑掉大牙不可。 要知道，这些年他们光是购买药材，请神医的钱就花了不止百万两。 “呵。” 男人倏然笑了，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夜色中性感迷人。 “好，一万两成交。长风，给银票。” 长风掏出银票，数出一张递过去，阮虞看着那厚厚一沓的银票，几乎每张都是一万两，顿时瞪大了眼。 心中懊悔地直拍大腿。 要少了！ 亏大了。 可惜话已出口，容不得反悔。 霍渊看着某人几乎粘在银票上的目光，低头莞尔，“之后还要辛苦姑娘，长风，给五万两，剩下的四万两就当是我谢过姑娘今晚救命之恩。” 刷！ 听到五万两，阮虞眼睛瞬间亮了！ 她看着递过来的银票，手比意识比脑子快，等她反应过来，银票已然到了她手上。 确定银票没有问题，她货真价实地拿到了五万两的报酬，阮虞笑得眉眼弯弯，心中更是开心的转圈圈。 往后至少两个月不用担心物资和军费了。 “解药。” 既然对方这么干脆，她也爽快，直接拿出解药扔了过去。 长风忙接住，有些不满她的粗手粗脚，“这就是解药？如何服用？” 阮虞盯着银票头也不抬，“直接喝了便是。” 长风对这么随便的解毒方式表示怀疑。 而且不是说制作解药很难吗？ 方才他若没看错，她是直接从怀里掏出扔过来的？ “主子，属下先试药。” 长风马上提议。 霍渊摇了摇头，接过药瓶将药服下。 他有些好奇地看着那管状的玻璃瓶，如此材质，的确没有见过。 就连药水也都不是苦涩的味道，反而透着一丝丝的甜。 “主子，怎么样？你有什么感觉？” 看主子服下解药，长风的心顿时紧张起来。 阮虞道，“药需要半个小时才会生效。” 她满意地将银票收起来，实际上是收入空间，既然对方出手如此大方，阮虞也不介意赠送他点额外服务。 第33章 财神爷 有了医疗舱配制的解药，霍行晏体内的毒就能解了。 只是他的身体受这毒的时间太久，想要彻底恢复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我为你梳理下身体。” 阮虞手覆在了霍渊的腿上。 霍渊顿了一下，没有动。 他有些不以为然，因为阮虞两手空空，没有拿出任何针灸或医用的东西。 可下一秒，霍渊就明显感觉到一股暖流涌入双腿。 霍渊豁然看向面前的女子，目光锐利。 阮虞催动第二异能，只是这次她控制着不发出治疗的异光，因为那样太引人注目了。 虽然这么做，会消耗一部分精神力，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个时代是有内功的，让他们当作是一种内力最好。 阮虞用能力修复着霍渊的腿部的暗伤，为他重塑筋脉，强健骨骼。 霍渊能明显感觉到腿部的变化，这么多年，他几乎感觉不到腿的存在，就算被东西碰到，也始终是麻痹，僵硬的。 如今，他的腿终于有知觉了！ 甚至他能感觉到，他腿的暗伤在被一点点修复。 阮虞的手装作在给霍渊按捏，其实在一点点输入异能。 差不多一盏茶后，她就停了手。 因为再治疗下去，三言两语就解释不清了。 “姑娘这一手，不似寻常。” 霍渊探究的目光闪过。 阮虞面不改色，“说了是独门秘技。” 长风询问，“不知姑娘师承何人？” 阮虞瞥了他一眼，“想知道？” “给钱。” 阮虞的手再次向长风伸了过去。 长风被怼得无语了几息，他当然也看出来女子不愿多说。 “好了，治疗结束，我也该走了。” 阮虞治疗完就打算离开，对两人摆了摆手，“诚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一个照面就让她就赚五万，这妥妥的财神爷啊。 阮虞觉得，他们以后可能还会再见。 “姑娘留步。” 霍渊叫住阮虞，“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看姑娘应该也是要去青州，不如你我同行？一方面在下身体尚未恢复，需要医者。再来青州路况我熟，或许能给姑娘引路。” 阮虞眼眸闪了闪，有个熟悉青州路况的人引路，确实不错。 只是与此人同路，也伴随着危险。 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波人追杀他？ 阮虞正要拒绝，突然听到男人又来了一句，“当然不会让姑娘白白出力，另外五万两，就当是给姑娘的报酬了。” 看到再次递到跟前的五万两，阮虞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到嘴里拒绝的话转头就成了，“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她就差一拍胸脯保证了。 霍渊眉眼勾人，美艳如妖姬，“那就拜托姑娘了，现在可否有这个荣幸，知道姑娘名讳？” 阮虞麻利的将新得的五万两收起来，“我姓阮，阮虞。” “岁岁无虞，长乐长安，好名字。” 阮虞的脸瞬间严肃起来，“既然要同行，有些丑话我要说在前面。跟我一起，就要听我的，我的队伍不能出现第二种声音。” “另外若再遇到今晚之事，我不会出手，更不会让我的人出手。” 意思就是，你自求多福，麻烦自己解决，可别把我牵扯进去。 长风对阮虞的话十分不满，可主子都没说什么，他自然也只能缄默。 阮虞出去一趟，结果带了两个人回来。 霍渊原本的马车肯定是不能用了，阮虞只是将他们带过来，其他的就不管了。 “姑娘，那两人是？” 单越阳见阮虞带回了两个陌生人，面上警惕。 阮虞招呼道，“他们会暂时跟我们同路，平日里一切照旧，其他时候避着点就是。你跟贾大他们说一声。” “属下明白了。” 单越阳对着阮虞拱了拱手，给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队伍里来了外人，他们更要小心防备，特别是关于姑娘的秘密。 阮虞叮嘱了几句，就回去休息了。 等回到营帐，拿出新鲜到手的十万两，开心地在褥子上直打滚。 这可是十万两！ 就算他们这几次抢马匪和蛮人都没这么多钱！ 那位可真是散财童子，有钱的主，出手也大方！ 阮虞觉得，他们完全可以互惠互利。 很快天亮，阮虞的队伍整肃过后便准备上路。 阮虞忽然发现，不知何时霍行晏竟然又搞来一辆马车。 同样低调不显山露水。 但阮虞无意中扫过那马车内部，发现里面大得很。 这人倒是有点能耐，荒山野岭也能搞到马车。 她不正好缺这个？ 于是早食时，阮虞端着刚做好的炖肉和包子，还有一碟点心去到霍行晏的车上。 等她上去后，看着男人马车的小几上摆放的芙蓉玉面糕，玫瑰酥，龙凤团，五味烙鹅…… 再看她拎着的芋头炖牛肉，酱肉包和绿豆糕，顿觉开局不利。 但阮虞脸皮厚，照样笑眯眯跟人打招呼，“昨晚休息得怎样？早膳吃了没，我给你带了点。这可是我……阿娘特地做的，你尝尝。” 说完她就很自来熟地坐下。 长风扫了眼阮虞沾着灰的鞋踩在雪白柔软的地毯上，额头抽了抽。 “多谢姑娘美意。” 霍渊挥退长风。 长风看到主子竟然真的去拿她带来的食物，顿时如临大敌。 主子向来不食外人所带吃食，何况这些没验过毒的？ 阮虞没话找话，“你别客气，对了，今日身体感觉如何？” “很好，感觉双腿有了点气力。” “那我再给你梳理一遍！”阮虞十分主动的说道，“连着三次，很快你就能站起来了。” 她这与昨晚截然不同的“热情”态度，让霍渊觉得好笑。 初见阮虞，霍渊看她行事果决，出手狠辣，便觉得她绝非善茬。 可如今接触后才发现，这姑娘竟意外的……好懂。 “那就有劳姑娘，姑娘为在下劳心费力，行晏深感不安。”霍渊主动说道，“不知姑娘有何需要，在下也好略尽绵薄之力。” 上道啊！ 阮虞眼睛大亮，觉得这男人太上道了。 “确实有需要，你这马车不错啊。” 阮虞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车身。 第34章 底细 霍渊心领神会，“姑娘可是需要马车的车厢？在下确实有门路，或可帮助一二。” “我用不着你那么好的，就最普通的那种车厢就行。你能否给我弄三十个？” “三十个够吗？我观姑娘的人，至少需要五十个。” 阮虞眼睛迸射出强光，“你能弄来？” 霍渊莞尔一笑，“长风。” “属下这就去办。”长风出现，转头对阮虞说道，“姑娘若只要马车车厢，未免麻烦，最好带着马匹去拉，我瞧着这里马匹是不缺的……” “这个好说，要马你去找单越阳就是了。” 阮虞话音刚落，长风一拱手便不见了踪影。 “等等，这个马车车厢的钱……” 霍渊笑道，“这点小事无需姑娘费心，姑娘救在下一命，这些就当是在下心意。” 阮虞忍不住拍了拍他肩膀，“霍兄大方！你也放心，你的腿交给我，绝对让你三日内站起来！” 霍渊脸上的笑越发温和了，“那就拜托阮姑娘了。” 两人聊得很愉快，阮虞发现这个男人还不错。 大方，爽快，还很有分寸。 阮虞觉得这一路应该能跟他好好相处。 很快，阮虞又用异能给霍渊梳理了一遍身体，这次不止是腿，身体也给他治疗了一圈。 阮虞发现霍渊中的毒对他的肝脏也造成不小损伤，想着既然对方这么大方，她也难得好心，替霍渊修复了受损的肝脏。 等阮虞离开，霍渊笑容微敛。 “主子为何要与此女同行？您的行踪万一暴露……” 帘子随风卷起，外面不知何时出现一道黑影。 “无妨，既查清刺客门路，便都杀了，将他们尸体吊到我那好父亲床前。不让他观瞻一番，岂不白白浪费他一番筹谋？” 男人眼底流露出晦暗的冰凉邪恣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是。” 原来那晚，就算阮虞不出手，暗处的影卫也会出手。 霍渊本就是以己为饵，为了引背后之人出手。如今一切明了，也没必要再留着对方。 “让你查得都查清了吗？” “是，此女来自清河村，之前痴傻，被人抓去配冥婚，后来与阮家断亲……这些人都是她在路上收服，特别是那几个心腹，出身黑鹰军……” 阮虞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只是一个晚上，她和她身边人的底细就被查个底朝天。 门阀的力量，无处不在。 更别说是掌控着青州十万兵马的王世子。 其实青州真正的主人，只有一个。 可惜外人知之甚少，都以为掌控青州兵马的是睿王。否则，有人也不会狗急跳墙，派遣死士刺杀于他。 “痴傻？她？” 霍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越来越有意思了。 “云影，你说世上能有几人可解这‘一刹芳华’？” 云影沉默。 确实，就连白神医也曾断言，主子活不过二十八。 如今距离毒发，只有不到一年时间。白神医四处奔波，就是为了找到能替主子延缓性命的神药。 可他们谁都没想到，困扰主子多年的毒，就这么被一个路过的女子给解了。 霍渊继续道，“不仅如此，我身体内的暗伤也被她治好了。” “怎会？” 云影吃惊，主子身上的暗伤，一方面是来自毒。 另一方面是几年前受过一次重伤，那次险些要了主子性命。 白神医穷尽所学，才终于保住主子性命。 但也有言，这次的伤会让主子身体愈发虚弱，毒素会更快侵蚀身体。 哪怕主子有内功护体，也一日日逐渐虚弱下去。 如今，那女子竟治好了主子的暗伤？ “她究竟是什么人？” 霍渊睨了眼云影，“无论她是谁，在我痊愈前，我需确保她无虞。” 云影一震，“属下明白。” 云影瞬间消失。 车内霍渊感受着体内缓缓涌出的暖流，眼底闪过奇特的光。 阮虞没想到，长风动作这么快，第二天就弄来了五十辆马车。 更让她惊喜的是，长风还特意给她弄了一辆跟霍渊一模一样的。外观看着平常，内里却很大，另有乾坤。 里面铺着雪白的地毯，茶几，暖炉，暗格一应俱全。 甚至还贴心地准备了茶水和点心，还有果子。 就连被子也是柔软舒适的金丝蚕被，云绣枕，车窗采用最为遮光的黑锦锻，奢靡得不能再奢靡，却也舒服到极点。 马车内的空间完全足够五个大人横着躺下，还尚有空余。 这马车的防震动也做得很好，坐在车内，几乎感觉不到太大的颠簸。 长安和长生舒服地在马车里滚来滚去，兴奋不已。 “阿姐，这真的是我们的马车吗？好大，好舒服啊！” “被子好软，还香喷喷的。” 两个崽子瞬间被宽大舒适的新马车俘获。 阮虞注意到，车内还燃着安神香。这种香味道不刺鼻，反而透着淡淡的清香。 这男人倒细心。 连这些细节都考虑到了。 不得不说，这马车送到阮虞心坎里了。 她可是知道马车价格的，就这辆紫檀木的，少说也要几千上万两。 再加上其他五十个马车的车厢，也差不多要个五千两。 他这一出手，又是上万两的银子。 这家伙可真有钱。 阮虞不禁咋舌，想着霍行晏如此贴心，那么她下次梳理时就顺手多输点异能，算是对此的报答了。 五十辆马车大大提升了队伍的速度，一些伤员和老人，小孩，都上了马车，这样空出了不少拉货的板车，这些板车又能放不少物资。 如此一连日，一行人终于走出了戈壁峡谷。 阮虞也在这几天内，为霍行晏梳理完了整个身体。 在第三次梳理后，霍行晏终于站了起来。 霍行晏喜静，所以马车一直远远跟在队伍后，许多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后面吊了个尾巴。 也就只有阮虞，贾大单越阳等人知道。 丁显自然派人去探查马车的人底细，可惜只知道他们是主仆两人，从北方来。 其他的再探查不出。 “不用查了。” 还是阮虞打消了丁显继续查探的想法。 他们这群人的行动，恐怕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第35章 寒潮 他们如今的各种查探对方的底细，就如同在关公面前耍大刀。 阮虞很清楚，目前她的势力十分的弱小，根本就不可能与霍行晏相提并论。 若她猜得不错，霍行晏应当出自门阀世家。 那一身的矜贵气派掩饰不了。 还有出手就是十几万两，试问世上有几人能做到？ 这些天，阮虞感应到除了长风那个护卫，周围还有别的气息。 看来暗中还有人在保护霍行晏，想来那晚就算她不出手，那人大概也不会有事。 这天，阮虞的队伍终于走出了兖州。 按理说，他们越是南下，气温应该越是暖和才对，然而温度却是一点点降了下来，让人有了一种已经进入冬天的感觉。 晚上众人扎营休息的时候，迎来了一波强降温的寒潮。 天气越来越冷，到了白天阮虞用空间的温度计测过，这里的温度最高只有零下二十五度。 晚上只会更冷，今晚怕是会直接跌到零下三十五度。 不知何时，天空下起白茫茫的大雪。 没两个时辰，地面就积了厚厚一层。 这样的路况，不说马车走不了，会打滑，就是人走着也费劲。 阮虞只能让队伍继续原地休整。 队伍忙忙碌碌，捡柴的捡柴，做饭的做饭，就连原本闹腾的孩童，也被冻得没了精神，窝在马车或是营帐内瑟瑟发抖。 幸好阮虞早有准备。 当初他们打败蛮人之后，她有派出一队人回到几乎成为空城的县城里搜集物资。 被蛮人洗劫过的县城，虽不会再有多少粮食和钱财，但御寒的被褥衣物还是能弄到不少的。 阮虞也是为了有备无患，他们队伍多了那么多人，之前采买的那点御寒的东西根本就不够看。 后来回到县城搜集物资的队伍，同样带回了不少的东西，其中御寒被褥衣物还有木炭是大头，因为这些都是阮虞特意交代的。 那一批物资阮虞只让贾大带着一小部分回到了队伍，作为大头的木炭和棉衣被褥那些，都被阮虞以她会另外安排人送到安全的地方作为借口，全部收入了空间。 反正很多事情，贾大作为最早跟着阮虞的人，早已心照不宣了。 在阮虞看来，这些物资放在她空间里才是最安全方便的，那时候可用不上这些御寒的东西，他们直接带着这批御寒的物资，占地方不说，还影响队伍行进的速度。 只是阮虞没想到的是，温度变化如此之大，一个月都不到，她的提前准备就有了用武之地。 棉衣和被褥在之前的降温中，阮虞就拿出了不少，已经发了下去。 这次她拿出的是木炭。 之后阮虞让长胜等人多拿些肉和食物出来，今晚炖肉。 另外她还从空间里拿出了不少的生姜，分下去让人熬成红糖姜汤。 一锅锅姜汤最先被熬了出来，每人一大碗姜汤灌下去，他们那被冰雪冻透的身子，很快就暖和起来。 阮虞的直觉告诉她，如今的情况不太妙，于是她吩咐了下去。 “让人想办法多捡点柴火，搭着木炭一起用，另外今晚姜汤不要断，我弄了点羊肉和萝卜，晚上炖了吃。” 羊肉最为滋补，特别适合寒冷的冬夜吃。 “有羊肉？哪来的？” 贾二这个吃货听到羊肉，口水立刻流了出来。 “有羊肉还堵不住你的嘴？问东问西，跟我抬肉去！” 贾大拧住这蠢弟弟耳朵，就给他拖走了。 阮虞倒是不介意，若有人问，她就说是跟后面那队主仆买的。 反正他们连五十辆马车都能搞到，更何况是这点肉？ 殊不知，霍渊就算能搞到这些肉，也需要时间。 因为现在，粮食可比其他东西抢手得多。 真要论起粮食储备量，说不定阮虞比他还要充足。 篝火附近升起肉香和滚滚饭香，驱散了夜晚的寒冷。 远处长风嗅着空气中飘来的肉味，肚子不由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今晚的晚饭怎么还没送来？ 云影那家伙在搞什么？ 这时，他看到阮虞提着饭盒走了过来，“见你们还没用晚膳，就拿了些过来。若不介意，尝尝我阿娘的手艺。” 这几日，阮虞每次过来都会带上些好吃的，有些是叶氏做的，有些是她直接从空间的熟食区拿的。 其中，酸奶酪和巧克力提拉米苏，最合霍行晏胃口。 虽然男人没表现出来，但阮虞还是发现他比往常多吃两块。 之后每次来，阮虞都会带些甜点。 或是蛋挞。 或是芝士蛋糕。 不过男人最爱的，还是蛋挞和提拉米苏。 想不到，这个男人竟喜爱甜食。 阮虞心中好笑，每次吃了甜食后，他似乎格外好说话。 这不今晚，阮虞想问霍行晏有没有法子多搞些木炭，这才拿了些美食来作为贿赂。 “新鲜出炉的羊肉汤还有泡馍，尝尝。” 阮虞将热腾腾的羊肉汤递过去。 长风不由咽了口唾沫，这几次来，阮虞从没少过他的，吃人嘴短，所以长风再也不好对阮虞摆脸色。 更何况，她还救了主子的命。 “多谢阮姑娘，主子在车上。” 长风亲自给她打帘。 阮虞钻入马车，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车内的霍行晏腿上盖着绒毯正在看书，茶几上茶香四溢，还摆放着各种精致点心，一旁地上烧着兽银炭，没有丝毫烟尘。 这位是会享受的。 阮虞买的炭烧时会产生浓烟，所以在车内根本用不了，会呛得连连咳嗽。 如今看到男人用的，阮虞是真眼馋。 霍渊看着频频盯着他炭的某人人，心中好笑。 “这次又打算从我这顺走什么？” 顺走…… 这话说的。 阮虞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嘴上却是异常热情。 “哪有？我就是来给你送吃食的，听长风说，你还没吃晚膳，这可不行。你现在是病人，身体虚弱，需要加强营养。” 说着阮虞就颇为“殷勤”地拿出一碟碟的甜品来，总共七八种，有霍行晏爱吃的蛋挞和提拉米苏，还有新的甜点，雪梅娘和一杯珍珠奶茶。 第36章 礼尚往来 这对阮虞来说已经是大手笔了。 因为她奶茶的库存本就没多少，如今只剩下一百多杯，她平日里都省着喝的。 霍渊看到阮虞又拿来新吃食，放下了手中的书。 “这是雪梅娘，口感柔软，你尝尝。” “还有这珍珠奶茶，丝滑甘甜，珍珠有弹性，你肯定喜欢。” 阮虞给霍行晏介绍着。 霍渊拿起樱粉色的雪媚娘吃了口，有点像冰酪的口感。 还不错。 接着他又喝了口奶茶，特殊的口感让他神色微动。 阮虞看霍行晏又喝了几口，顿时乐开了花，看来他更中意奶茶。 果然没人能拒绝得了奶茶的诱惑。 “怎么样？” “尚可。”霍行晏很矜贵地回了句。 阮虞再次在心中翻白眼。 你就装。 阮虞看霍行晏吃得高兴，也觉得有点饿了，她来时也还没用晚膳，于是拿出她自己的饭——酸辣粉，加一盒煎包。 还有一大杯杨枝甘露。 酸辣粉辛辣的香味在车内霸道散开，阮虞拿出筷子呼噜呼噜吃起来。 霍渊瞧了一眼。 又瞧了一眼。 “你要，尝尝吗？” 阮虞也只是试探的问了句，没想到男人竟真的点了点头。 阮虞，“……” 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反应。 “那我再去给你拿一份？” 她也就客气这么一问。 “会不会太麻烦阮姑娘？” 霍行晏笑得十分好看。 阮虞，“……”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你是一点都不知道客气。 “怎会，不麻烦，我这就去给你拿。” 阮虞皮笑肉不笑，只能任劳任怨下车去给霍公子重新拿了一份。 好在酸辣粉就在她空间里 阮虞找了个借口溜达了一圈，随后提着一碗热腾腾的酸辣粉回来了。 “呼，外面好冷。” 就出去转了一圈，阮虞冻得鼻涕都出来了，进入马车内暖烘烘的环境，她不由打了个喷嚏。 “辛苦了，茶。” 霍渊递过来一杯热茶。 阮虞接过咕咚咚灌进去，很快身体就暖和起来。 打开盖子，酸辣粉的香味直冲鼻子，阮虞有些怀疑道，“你能吃辣吗？这个真的很辣。” 霍渊道，“没吃过。” “啊？” 阮虞没想到他没吃过辣，顿时无语。 霍渊尝了一口，下一秒就被辣得连连咳嗽。 “我就说。” 这次轮到阮虞给霍渊递茶了，不过是珍珠奶茶。 “太辣就别吃了。” 只是没想到，霍渊在最初被呛到后，很快就适应了。 明明被辣得眼睛都红了，可却越吃越上瘾。 这一碗酸辣粉下去，身体立刻热乎了，就连额头都冒出一层汗来。 阮虞也埋头苦吃，两人面对面，一阵稀里呼噜。 外面长风迎着冷风，吃着热乎的羊肉汤，身体也暖和起来。 车内两人谁都没说话，阮虞一口酸辣粉，一个煎包，顺便给霍渊也夹一个。 霍渊看了她一眼，夹起煎包送入嘴里。 阮虞挑眉，还以为真是贵公子，会嫌弃别人夹的饭菜，没想到他倒是没那种贵公子的洁癖毛病。 很快，霍渊眼神落到阮虞的杨枝甘露上。 阮虞心中腹诽，少爷你很能造啊。 也不知是谁前几天还病怏怏的，这转变也太快了点。 “这个我喝过了，下次再给你带。” 阮虞忙保护自己的杨枝甘露。 霍渊轻笑，“阮姑娘说什么呢，在你心里，在下就是如此贪食之人？” 不、然、呢？ 她今晚的酸辣粉，还有前几天的甜点都喂了狗？ 两人用完晚膳，阮虞开始说起正事。 得知阮虞想要木炭，霍渊很轻松就答应了。 果然这些天的投喂没白费。 于是当晚，阮虞就收到了一千斤的黑丝炭。 其中还有三十斤的兽银炭是专门给她的。 阮虞问过单越阳，听闻这兽银炭是专供贵族，有价无市。 黑市中买卖，一斤至少也要百两。 阮虞听到价格直接咋舌，这哪是烧炭，这简直是烧钱。 知道某人大方，可没想到如此阔绰。 阮虞觉得，她不能总是这么受某人好处，可是给钱她又舍不得，毕竟拿兽银炭，打死她都不会买的。 于是阮虞在空间里搜罗着美食，想着有空就给霍行晏送点。 另外，阮虞觉得既然霍行晏之前是被下了毒，可能他身处的环境就时刻处于危险中。 于是，她从仓库第三层翻出了一颗鉴毒水晶球。 这是阮虞从星际位面买的，可以鉴定各种毒素，一旦中毒，只要手碰到水晶球，水晶球就会变成红色警示。 再一个，鉴毒水晶球在五十平方内，会对任何毒素有反应。 若是两种或两种以上成分结合生成毒，那水晶球也会发出提示。 总之，妥妥的居家必备，防人暗算的好物。 可惜阮虞在末日基本上用不到，就算有敌人，那也是直接一梭子突突了。 阮虞记得当时这个东西打折她顺手买的，花了她二百五十积分。 后来因为用不到，就放在仓库三层落灰了。 阮虞在仓库第三层转了一圈，发现她还真是买了不少没用的东西。 地下三层基本上都是她在位面购买的物品，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 阮虞又拿了一瓶万能解毒剂，这种药贵点，八百积分一瓶，当初有优惠，她一共买了十瓶，六千八百积分。 其实用这种万能解毒剂也能解霍行晏的毒，且这种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修复人体细胞，强化人体基因。 阮虞目前就剩下七瓶，她可不舍给霍行晏用。 不过想到现在她占了霍行晏这么多便宜，总得表示一下。 她可不是喜欢欠人人情的人。 这一晚，雪下了一夜。 第二天，大雪封路，根本走不了。 于是队伍只能在此继续休息。 也不知霍行晏的人是怎么通的路，他的人竟然在第二天又运来了两千斤的黑丝炭。 这下，一千多人的取暖完全没问题。 配合着他们弄到的木柴，至少半个月取暖足够了。 阮虞不由感叹，这个人真是神通广大。 这种天气，竟能搞来这么多炭，还一路运了过来。 阮虞也在这天，见到了霍行晏的影卫。 悄无声息的出现，带来木炭和必要物资后，又很快消失。 如同暗夜中的鬼影。 第37章 礼尚往来2 阮虞亲眼看到古代的轻功，不由心生羡慕。 试问现代人谁还没个武侠梦？幻想过有朝一日自己有轻功，可以飞檐走壁？ 影卫。 还真是从头到脚都裹着一身黑。 阮虞过去只在小说中看到过，没想到如今在现实中亲眼看到了。 霍行晏从阮虞的脸上，看到了羡慕。 “东西到了，还缺什么你直接跟长风说。” “暂时不缺什么了，对了，这两盒东西给你。” 阮虞将装了鉴毒水晶球和万能解毒剂的盒子递了过去，又简单说了两样东西的作用。 “……这个水晶球能鉴别世间所有毒，你可以放在自己房间，或是经常待的地方。若遇到毒物，它就会示警变成红色。具体如何使用我都写了下来。” “另外这个药剂不仅可以解所有毒，还可强身健体，功效我也都写在这张纸上，回去你自己看。” “这两样东西就当是我的回礼。” 说完就见单越阳等人走了过来，阮虞对着男人摆了摆手，“我忙去了，回见。” 阮虞急匆匆地指挥单越阳等人搬运木炭。 看着女子离开的背影，霍渊看向手中的盒子。 长风走了过来，他也是一脸惊奇的看着霍渊手中的盒子，“这两物，当真如此神奇？” 能鉴别一切毒的神物。 和可解一切毒的神药。 若是真的，那这两样无论哪个随便拿出去，都绝对是让世人抢破头的法宝！ 长风无法想象，阮虞就这么轻松给了主子？ 她难道不知这两物的珍贵？ 霍渊看着手中的东西，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笑。 “你当真给了我不小惊喜。” 原本阮虞为他解毒，还有他身体出现的变化，这些已够让霍渊吃惊了。 让霍渊想不到的是，阮虞还能给他更多的惊喜和秘密。 只因他送的那些东西？ 就这么不愿欠人情？ 霍渊发现这位阮姑娘真的很有意思。 贪财，却用之有道。 杀伐果决，却救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普通百姓。 每日花钱如流水，却从不花在自己身上。 对曾给她帮助的人，会加倍回报。 霍渊有些迷茫，阮虞跟他过去认识的那些女子完全不同。 霍渊拿出盒子里的水晶球，光影之下，水晶折射出璀璨的光。映入他眼眸，光芒熠熠。 “主子，等白神医到了，让他先看看。” “不必。” 霍渊拒绝长风提议，亲自抱着盒子进了马车。 他的手中依旧把玩着那水晶球，琉璃质感之物他见过许多，但像这种形状的，还是头一次见。 至于那万能解毒剂…… 霍渊拿出阮虞写的纸条，当看到那张牙舞爪，如鬼画符般的字出现在眼前时，他忍俊不禁笑了。 字如其人。 倒像阮姑娘的风格。 霍渊扫了眼纸上的内容，神色越看越严肃。 忽的，霍渊听到了阮虞的声音，他掀帘眺望，看到大雪纷飞中，女子正在搬运一箱炭。 旁边都是她的人，她大喊着什么，好像是快清点完都回去休息，别冻着了。 寒风将她的声音吹散在空气中。 霍渊不由皱眉，她现在是主子，这些杂事指挥下面的人干便是，哪有亲力亲为的？ “长风，把这个给她送去。” 霍渊将一物丢出来，长风一看，这不是公子的狐裘大氅？ 这可是用罕见的白狐毛织造，世间罕见。 不过长风还是听命行事，将狐裘大氅给阮虞送了过去。 阮虞看着这大氅雪白的毛，一看就暖和，道谢后直接披上，远远的还冲着马车内的霍行晏挥了挥手致谢。 大雪纷飞，女子的笑靥明媚，宛如一幅画。 霍渊凝视她几息，随即放下帘子。 这边阮虞指挥着单越阳他们搬运物资，这次霍行晏带来的不仅有炭，还有肉和粮食，以及保暖的衣物。 他真的是面面俱到。 阮虞心道真是巧了，她正想借口怎么拿出空间的物资来，这不机会就来了。 于是，阮虞从空间拿出不少物资来浑水摸鱼。 反正他们现在有的是马车，物资多点也能带走。 更何况，大雪封路，前面有坍塌，就算是要通路都需要几日。 上千人队伍的消耗很大，再加上这里冰天雪地的，若是没有食物和炭火的补充，肯定有一大半人熬不下去。 在这里停留的第四天，气温还在不断降低。 夜晚，阮虞忽然惊醒，她察觉到营帐内很冷。 气温再次骤降。 她拿出温度计一看，零下四十九度！ 而且还在不断往下降！ 不好。 阮虞立刻掀帘而出，她正想去叫人，却对上赶过来的长风。 “阮姑娘，降温了，主子让我来提醒你，今晚最好小心。” “我知道了，多谢。” 长风说完匆匆离开。 阮虞立刻召集单越阳等人，让他们把所有人都叫起来，这样的低温，但凡是身体底子差点的人，都有可能一睡就起不来了。 营地众人很快都被惊醒了过来，然而还是有几位体弱的老人再也没能起来。 众人感受到寒冷的温度，他们穿衣的穿衣，烧火的烧火，可风太大了，再加上气骤降，很多火堆都已熄灭。 阮虞让众人将篝火集中起来，把火烧大些。 “姑娘，你看！” 单越阳忽然指向虚空，阮虞通过望远镜，发现有一个巨大的风暴在汇聚成型。 而那风暴行进的方向正是他们这边！ 那风暴的速度极快，如此大范围风暴，他们根本避无可避！ 如此低的温度，若再正面迎上那团风暴，他们很有可能被瞬间冻成冰雕！ “所有人，固定好营地帐篷，把帐篷用绳索连起来，都进去躲起来！” 阮虞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行动起来。 幸好那油毡布是从霍行晏那弄到的，防风，防水，防雪，保暖。 再用绳索将每个营帐连接起来，加大面积和重量，应该就能抵挡住这阵风暴。 另外每个帐篷内都要确保有足够的炭火，除此之外，阮虞又拿出了一批太阳能的石墨烯电热毯，每个帐篷都发了两个，有了这些装备，他们定能撑过此次风暴。 第38章 极寒风暴 “姑娘，马匹怎么办？” 贾大等人也是一脸焦急。 “我来解决，你们先进去。” 阮虞早有打算，让贾大他们先回营帐。 众人对阮虞的话向来说一不二，立刻执行。 等人都走后，阮虞一声口哨，所有马匹聚集在一起。 上千匹马，乍看之下还是很壮观的。 下一秒，阮虞蹲下，手贴着地面，第二异能，发动。 无形的“空间”缓缓笼罩马群，那柔和的精神力，安抚着马焦躁不安的情绪，很快躁动的马群就安静下来。 异能形成一个独特的空间，在这空间内，阮虞是绝对掌控。 别说是暴风雪，就连刀枪剑戟也别想进来。 可惜，如今的她异能恢复有限，所能制造出的空间也有限。 这千匹马完全是挤挤挨挨，若非有她精神力安抚，恐怕早就炸锅了。 现在马匹珍贵，日后不管是拉货，还是赶路都少不了。 更何况，现在马匹算是军资，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只可惜她的种植园还没能开启…… 不然的话她可以直接将马收进去，也不用费这个劲了。 就在这时，阮虞精神力感应到风暴逼近。 风暴所过之处，地面，石壁寸寸成冰，一些活物，在接触到风暴之后，不仅被风暴卷了进去，也很快被冻成冰雕。 阮虞就看到了一只冰雕雪鸦。 马匹似乎感觉到即将到来的风暴，渐渐躁动起来。 几乎是眨眼之间，风暴来到了阮虞队伍驻扎的地方。 阮虞里面穿了鸭绒保暖内衣，羊羔绒马甲，厚绒棉裤，最里面是她在星际位面购买的防寒服，可调控温差五十度。 也就是说，此刻外面零下将近四十度，而她感觉到的依旧会是最舒适的温度。 再加上她穿得足够保暖，最外面还套了一层专业登山羽绒服。 所以阮虞此刻并未感觉特别冷。 风暴来之前，狂风和着雪，吹得她睁不开眼。 可风暴降临后，四周诡异地寂静下来。 没有风，仿佛一切按下了暂停键。 可周围的马车，还有营帐，却都覆盖上一层肉眼可见的冰霜。 冰霜蔓延，阮虞放在外面的温度计，正迅速降低。 眨眼功夫，已达到恐怖的零下四十七度。 四十八，四十九，五十…… 还在不断往下降。 此刻马匹哪怕隔着精神力空间，也能感受到风暴带来的寒意。 阮虞光是制造出隔绝空间，就已经消耗掉她大部分的能力。偏偏这时，营帐内出了问题。 有几个营帐的火灭了。 火是帐篷内最重要的热源，一旦熄灭，帐篷就好像掉入冰窟一般，冰霜顺势蔓延，帐篷里的人也会像外面的活物那般，很快冻成冰雕。 风暴中心的温度已下降到恐怖的零下六十度。 阮虞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榨了一把自己的异能。 精神力覆盖上十几个营帐，那冰霜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绕开了帐篷，蔓延到半空，最后形成一个半圆形的罩子。 这正是阮虞制造的隔绝空间。 极寒风暴，让它“具现化”了。 此刻营帐内的人冻得瑟瑟发抖，他们方才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寒意，接着棚顶被吹开，寒意瞬间笼罩。 他们能看到四周的物体迅速地结上了一层冰霜，仿佛要将整个帐篷彻底冻住。 帐篷内的人挨挨挤挤抱成一团，然后眼睁睁看着冰霜将他们包围。 就在众人怀疑他们也要被冻成冰棍的时候，冰霜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 “别动，就待在那。” 众人听到远处阮虞传来的一声厉喝。 他们立刻蹲下，一动不再动。 其他帐篷中的人亦然。 这些天的跟随，让他们对阮虞的话令行禁止，那是绝对服从。 阮虞榨干最后一丝力量，将精神力包裹住了整个队伍。 倏然，她耳边传来一阵马蹄嘶鸣声。 那个方向…… 是霍行晏？ 阮虞抿唇，木系异能穿过地下，直达一里之外。 她正好“看到”霍行晏的马车似乎受到刺激，正慌乱朝这边撞来。 长风追着马车，可他双腿似乎已经被冻得没了知觉，行动大大受限。 阮虞仔细看才发现，原来是他们的马儿到风暴的突袭，下意识想逃离，这才失控。 阮虞从空间别墅第三层取出醉兰种子和藤蔓种子。 两个种子落地暴涨，醉兰抽根发芽，长出硕大的花，一股异香袭来，包裹那失控的马。 马动作渐渐停下，没一会噗通一声摔倒在地。 而藤蔓瞬间长出十几条根茎，缠住失控的马车，直到许久马车才终于在雪地中稳住。 好在风暴已经过去了。 此刻的阮虞已耗尽最后一丝异能，头痛欲裂。 恍惚中，她似乎看到霍行晏从车内走出，朝她奔来。 很快，阮虞倒在了一个冰凉带着淡淡檀香的怀抱中，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主子！” 长风的腿还僵着，他有些艰难地赶了过来，“是属下失职。” 霍渊充耳不闻，快速将身上的披风解下，包裹住阮虞，一个横抱将人抱起。 “去生火！” 长风立刻去到马车前，这才看到包裹住马车那密密麻麻的藤蔓，他倒抽一口冷气。 注意到空气中渐渐散去的异香，想到方才还发狂的马…… 这莫非是可以让人昏迷的植物。 长风立刻屏息，压下心底的震惊，进入马车将炭炉点了起来。 马车质量很好，尚带余温，生火后很快温度就上来了。 霍渊抱着阮虞进入，将人置在座塌上，又弄了几个兽银炭的手炉。 车内迅速暖和起来。 长风朝外面看了一眼，“主子，云影他们来了。” 霍渊道，“让他们去收拾残局。” 既然她这么在乎那些人，他亦不会让那些人出事。 云影等人收到命令，迅速去往营地。 因为没了阮虞精神力的安抚，他们的马慌乱四散，营地已乱作一团。 好在风暴过去之后，温度也开始回升。 只不过现在依旧狂风暴雪不止，遮挡视线。 贾大他们的反应很快，感觉到那阵极寒风暴过去，便立刻组织护卫队进行救援。 第39章 天相紫星命格者 哪怕阮虞尽可能用异能保护了整个营地，还是有一部分人被冻伤，冻晕。 单越阳命人生火烧水，帮助那些被冻伤的人慢慢回温，然后再给伤口清创包扎。 至于冻晕的，直接脱光丢到温水里。 好在还有三分之二的帐篷没被破坏，这些帐篷被优先转移安置伤员。 “什么人？” 外面传来护卫队的厉喝。 贾大将手上的事情交给其他人，“我出去看看。” 到了外面就看到一群黑衣人，站在风雪中，犹如魑魅魍魉。 贾大陡然一惊，隐隐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你们是霍公子的人？” “公子命我等前来相助。” “我们姑娘呢？” 贾大四处寻找阮虞，却看不到她踪影。 “她无事。” 云影说完这一句，便再不多言。 于是在云影等人的帮助下，所有还能活动的人都行动起来。 救治伤员。 清扫被风暴肆虐过后的营地。 马伤了的和跑了的有上百匹，占了所有马匹的一成左右，剩下的都被找回，重新安置妥当。 另外就是物资，损毁了一部分，但好在其他尚且完好。 单越阳清点了受损的物资，列成单子。 “小单，鱼儿呢？”叶氏一脸焦急地找了过来，她四处张望着，“我到处都找过了，怎么不见我的鱼儿？” “婶子您怎么出来了？”单越阳连忙安慰，“姑娘没事，您快回去，外面太冷了。” “不行！”叶氏拒绝，执意要去见阮虞，“见不到鱼儿我不放心。” 单越阳无奈，只能陪着她去霍行晏那边。 贾大，丁显，刁木三个则继续为极寒风暴进行善后，忙忙碌碌一个多时辰，营地总算是恢复了基本的秩序。 阮虞醒得很快，常年的警惕让她在苏醒一瞬间就察觉自己在陌生的地方。 “你醒了？感觉怎样？” 霍渊的声音钻入阮虞的耳朵。 阮虞猛地坐起来，“我怎么在这？” 霍渊道，“你晕过去了，我带你回了我的马车。” “谢了，不过我要走了。”阮虞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恢复，“对了，风暴过去了？” “嗯。”霍渊点头。 阮虞听后更加焦急，迅速站起想要离开马车。 霍渊将披风递过去，阮虞接过道谢。 两人谁都没提起昏迷前发生的事。 阮虞刚从马车出来，就看到焦急找来的叶氏。 她心中暗道不好，果然叶氏看到她都快哭了，“鱼儿，你去哪了？吓死娘了！” “阿娘我没事，我们先回去再说。” 阮虞拉着叶氏的手，直接将她带回营帐。 暖和的温度终于让叶氏不再发抖。 “鱼儿……” 叶氏欲言又止地看着阮虞，她这辈子都没经历过如此可怕的夜晚，特别是看到外面那些被冻成冰块的活物后，她更是清楚的知道，是女儿拼命护住了他们所有人。 然而知道归知道，叶氏却还是有种不知所措的慌乱。 “阿娘，别害怕，一切都过去了！”阮虞看出了叶氏心中的不安，她用力握住叶氏的手，还安抚性地拍了拍。 “鱼儿，阿娘是不是很没用？”叶氏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理智告诉她，女儿现在是干大事的人，她不能浪费女儿的时间。 “阿娘，你怎么会这么想？”阮虞能够理解叶氏现在的无措，对此她倒是颇有经验，“如今营地里可是有着许多事情等着你去帮忙呢！” 阮虞一脸正色，直视着叶氏的眼睛。 “阿娘，我们队伍里有着不少老弱妇孺，你害怕，他们比你更加害怕。有些人嘴上不说，心中肯定也还是怕的。” “风暴已经过去了，我们也安全了，阿娘，我希望你可以作为一个表率，去安抚那些老弱妇孺。” “我？”叶氏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 “没错！”阮虞十分郑重的说道，“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只要大家都不再彷徨，我们的队伍才能彻底振作起来！” 叶氏用力地点了点头，眼里也有了光彩。 在阮虞看来，只要给叶氏找点事情做，她一忙起来，也就没功夫再担心这么多有的没的了。 另外阮虞也没夸大其词，队伍的心理问题不容小觑，让叶氏帮着去安抚那些老弱妇孺，简直就是一举多得。 看着叶氏离开，阮虞叫来单越阳询问营地的情况。 单越阳汇报，“只是一部分人被冻伤，马跑丢了一百一十三匹，还有部分物资损伤，其他都无碍……” 不得不说，面对忽如其来的极寒风暴，他们都还活着，并且只有这么点损失，已是不可思议。 阮虞吩咐，“让大家都喝点热乎的再睡，安排好值夜的，今晚还未过去。” 单越阳点头，“姑娘放心，我跟贾大会安排好，您好好休息。” 单越阳离去，阮虞也松了口气，这才感觉浑身疲惫。 她揉了揉太阳穴，感受了下异能，接着惊喜发现，她的第二异能增强了！ 看来今晚超越极限，让她有了意外收获。 她的第二异能即将突破二级。 这时阮虞听到有一道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是否花费一千积分，提升第二异能？” 原本还需要三千积分，如今只需要一千，看来自我提升能节省下不少积分。 可现在别说一千积分，八百积分她都没有。 这时，脑海中再次传来声响，“恭喜宿主带领居民，共度极寒风暴，奖励五千积分。” 阮虞眼睛一亮。 还有奖励？！ 太好了！不枉费她今晚辛苦一场。 可今晚的惊喜远远不止这些。 “恭喜宿主，成功拯救天相紫星命格者，让其对你好感加十，获得一万积分。” 嗯？ 嗯嗯嗯？ 阮虞只觉脑海中炸响了一串烟花。 天相紫星命格者？ 那是什么玩意？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阮虞想了一圈，很快就锁定了霍行晏。 这霍行晏竟然有这么贵重的命格，谁能想到仅仅只是增加他的好感，就能得到一万积分！ 阮虞虽然早就猜到他不是一般人，但还是没料到他比自己了解的更“值钱”！ 第40章 走出别墅 不过按理说，她之前也救过霍行晏，那时怎么没有涨积分？ 阮虞正纳闷着，脑袋中的声音适时响起。 “好感度累计到十，才可触发奖励。” 原来如此。 阮虞又问了一个问题，“那好感度最高是多少？” “一百。” “一百？也就是说这么久了，霍行晏对她好感度才只有十？那我这些天的美食喂了狗？” 阮虞那叫一个气。 不过仔细想想，她好像也差不多。 对于一个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谁也不会一下付诸太多信任。特别像霍行晏这样的人，能有十的好感度，恐怕也跟他连续救了对方两次脱不了关系。 不过话说回来，只是刷刷好感度，就一下有上万积分！ 这不比她辛辛苦苦救人来得强？ 果然是天选之子。 阮虞撇嘴，但很快就被今晚新鲜出炉的奖励给转开注意力，看着一万五的积分，心中乐开了花。 她立刻确定花费一千积分，将第二异能也升级到二级。 随着一阵能量波动，阮虞身体被一阵温暖包裹。 须臾，异能升级成功。 就连异能虚耗过度导致的头痛也逐渐消失，身体机能重新回到顶峰。 接着，阮虞立刻解锁了种植园，又花费了五千积分。 剩余功德值积分： 9270。 随着别墅门打开，阮虞终于走了出去。 入目是绿化的院子，有水池喷泉，雪白雕塑的小人手捧水壶，源源不断的水从水壶中流入水池。 里面养着十几种鱼，虾，蟹。 靠着墙壁的地方，开垦出两垄地，种植着葱姜蒜这些能快速收获的蔬菜。 墙壁上满是紫蔷薇和爬山虎，交织出一副田园风光的浪漫画面。 从别院出去，外面就是阮虞的种植区域。 大概有一百亩地，分别是粮食区，蔬菜区，水果区，中药区。 再远一点的，是养殖区。 分别养殖了鸡鸭鹅猪，牛羊等。 “是否花费五千，解锁养殖区？” 果然，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阮虞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虽然不情愿，但她最终还是又花费了五千。 这下，功德值只剩下： 4270。 天然的草坪，牛羊几乎是放养的，它们都是天然繁殖，这也是空间的神奇之处。 阮虞大概清点了下，目前家禽的数量并未增长，看来在她空间被锁的时间里，空间其他领域也是暂停的。 就像别墅的三四层一样。 除了种植区，更远还有森林区，野生区，雨林区，沙漠区等。 上一世，阮虞只解锁了森林区，至于其他的，一直是封锁状态，阮虞觉得后面的这些暂时用不到。 现在解锁养殖区，就是为了不再为吃肉而发愁。 阮虞立刻将成熟的稻子和小麦收了，空间里种植区域的播种与收获，仅仅只是一个意念的事情。 很快她就获得三十六吨左右的粮食。 另外土豆，玉米，红薯这些，也收获了二十吨。 接着就是蔬菜，白菜，萝卜，菠菜，生菜，西兰花，芹菜，莴笋等，收获三十吨。 最后就是水果，空间中种植不分四季，成熟时间也会比外面大大缩短。 但也不至于逆天的程度。 阮虞种植了不少品种，苹果，香蕉，草莓，车厘子，葡萄，西瓜，哈密瓜，蓝莓等。 这一次直接收获了七十多吨。 也亏得阮虞的地下仓库无限大，这才能装得下，不然这么多的粮食和蔬菜，还有肉，根本就没地方放。 阮虞意识在空间中忙碌了一整晚，才终于将物资清点完毕，入库。 有了这一波的粮食，阮虞终于能放开手脚，大肆招人了。 如今她的队伍，战力还是太少，遇到普通的匪徒和流民，还有小支的蛮族，尚可有一敌之力。 但若是遇到上千人，甚至上万的敌人，那就只有挨打的份。 越是到南方，阮虞的危机感越重。 他们刚刚经历北方的大旱，好不容易逃荒到了南边，结果这边照样不太平，如今正在遭受十年难一遇的雪灾，再加上外有大宛虎视眈眈，经常骚扰住民。 纵使有青州十万军士守着，可青州最近内乱频发，听说十万驻军内部也发生分歧和矛盾。 当然这些阮虞都是听丁显这个情报总管说的，具体如何，还需要时间验证。 但阮虞觉得，这个内忧外患，天灾频发的时候，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她可不想去别人地盘，不仅要矮人一头，还要处处受到掣肘。 阮虞想要找一块军事防御足够牢固的地界，组建自己的军队，将那里打造成谁都不敢随意入侵的领地。 这些天她一直在寻找，可惜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 算了，桥到船头自然直。 经历了一晚上的风波，阮虞也累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阮虞醒来后，看到外面井然有序正在疏通雪路，排除障碍。 众人也在贾大四人的安排下，忙着手中的事。 阮虞十分欣慰，她找霍渊询问了一下周边的环境，顺便一起规划了接下来行进的路线。 一切准备就绪，如今就等天气好转一点，道路障碍彻底清除。 终于在第三日，队伍可以再次出发。 十日后。 他们抵达青州边境。 阮虞队伍中的粮草和物资，也消耗超过一半。 越是靠近青州边境，遇到的流民越来越多。但更多的，是冻死的尸体。 这七日，大雪断断续续，几乎没有停止过。 温度始终保持在零下三十多度，就算是靠近青州，温度也在零下二十度。 这是青州迄今为止，最冷的一个冬天。 从北方逃难来的流民，历经苦难，谁能想到一场极寒降温，让他们即将抵达目的地时，丢了性命。 庞大的车队经过流民群，那些流民犹如饿红了眼，疯狂扑来。 抢夺食物，衣物，甚至就连孩童都是他们的目标。 路边随处可见东一块西一块的尸体，许多都是断肢残骸，甚至可见森森白骨。 这是个吃人的世道。 蛮人吃，被饿红了眼的灾民更会吃。 流民群起而攻，但好在不成体统，被训练有素的护卫队击退。可疯狂的流民，没那么容易放弃。 第41章 白神医 此刻阮虞等一行人，就如同掉入狼群的猎物，虽说流民远远算不上狼。 然而对于饿极了的人来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一旦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流民聚集起来，那他们想要脱身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于是，在阮虞的授意下，护卫队杀一儆百，对于想要打他们队伍主意，扑过来抢东西的流民全部绞杀。 不是阮虞心狠手辣，而是这种时候一旦心软，葬送的就是整支队伍。 上百颗人头悬挂于马车周围，赫赫扬扬，血洒了一地，恐怖的一幕总算震慑住周围的流民，让他们不敢再上前。 这日傍晚。 他们在一处驿站落脚。 这是距离青州最大的驿站，从前只接待官宦，如今也接其他生意。 只是价格，贵得离谱。 阮虞他们上千人，分到了西面的三层楼，勉强住得下。 至于马匹，驿馆的人也不是第一次接待这样的大型商队，所以还算熟门熟路。 “诸位贵客，这边一到晚上就会落钥，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贵客包了整个西馆，便不会有人前来打扰。当然了，也请贵客晚上莫要随意外出。” 小二点头哈腰，语气恭敬，但言语中的警告却很明显。 毕竟敢在这个乱世开驿馆的，又有几个简单的？ 阮虞一路看来，光是驿馆中的店小二都一个个虎背熊腰，下盘稳固，一看就是练家子。 等所有人安顿后，阮虞去找霍行晏。 没想到她刚出院门，就跟个急匆匆而来的白衣老道装了个满怀。 “哎呦，赶着去投胎啊？撞死我了！” 老头摔在地上直喊痛，阮虞忙俯身询问他有没有事。 “我腰都摔断了，你说有没有事？”老头瞪着眼睛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看着瘦不伶仃的，怎么力气这么大？” 阮虞无语，明明是这人自己没看路，忽然从斜边冒出来。 不过阮虞还是很客气地问道，“需要我扶您去休息吗？或者给您找个医官？\" “不用麻烦了，小老儿还有要事，就不跟你个小丫头计较了。” 老头摆摆手转身离开。 阮虞笑眯眯的，“没事就好，那老人家可否将我的银子还给我？” 白衣老道一僵，强自镇定，“什么银子？你可别污蔑我！” 阮虞笑容依旧，“我放在怀里的一千两银票，方才那一撞，被您顺手拿走了。” “你的银票丢了，凭何说是小老儿我偷的？” 老道梗着脖子，就是不承认。 阮虞缓缓上前，两个拳头抱在一起，捏得嘎嘣嘎嘣直响，“你，还，不，还？” 她皮笑肉不笑。 很好，都偷到她头上来了，这老头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你，你还想屈打成招不成？我告诉你，小老儿可不是一般人，你若对我出手，有人绝对不会放过你！” “是吗？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是非不分的人，要为一个小偷讨回公道。” “你说谁小偷呢？” “你。” 白衣老道被噎得脸红脖子粗，吭吭哧哧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理亏，从袖子里丢出一个瓶子过来，“这是我做的救心丸，天下只此一瓶，就当赠你了。” 阮虞看都不看那瓶子，“什么破救心丸，我只要我的银票，赶紧还给我。” “你个不识货的死丫头，连救心丸都不知！” 白衣老道被气得血压飙升。 阮虞才不管什么药丸不药丸，她就要她的银子！ 敢抢她的钱，想想拳头都硬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长风的声音，“阮姑娘？白神医，你们两个在这做什么？” “阮姑娘？” “白神医？” 一老一小同时开口，白衣老道一脸震惊。 阮虞则突然觉得，“白神医”这三个字很耳熟，不是她想的那个白神医？ “风小子，你来得正好！”老头就像遇到了救星般，指着阮虞控诉道，“这丫头片子想对我下狠手，你快替我教训她！” “白神医，你何时到的？”长风问道，“不是说要晚两日汇合吗？怎会出现在驿馆？” “哎！说起来话就长了，你不知道我这一路差点没挺过来。”白神医叹了一口气，“我去采摘神草，不小心掉入山崖，还被一群流民差点当两脚羊吃了……” 白神医姓白名术，他说起这一路的艰辛，差点落泪。 只不过那些他都不想再提了，他气哼哼地再次指向阮虞。 “先不说这个，你先替我教训这目不识珠又狂妄自大的丫头！” “阮姑娘……”长风惊疑不定地看了看两人，“白神医，你跟阮姑娘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偷了我的钱，我只是让他还回来罢了。”阮虞终于知道面前的老头是谁了，原来是长风经常提起的那个白神医。 “偷钱？”长风有些尴尬。 “什么偷钱，我那就是……借，借你懂吗？”老头气焰忽地矮了一截，他不满的嘀咕，“小丫头看着体体面面，咋得这么小气？” 阮虞直接给气笑了，她小气？ 你个糟老头子一大把年纪偷钱，还说她小气？ 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阮虞这可没有尊老爱幼这么一说，她这暴脾气，那是忍不了一点。 说时迟那时快，阮虞一把揪过那老头的衣领，抬手就是一拳。 “阮姑娘手下留情！” 长风急忙上前拦住了阮虞的拳头。 可对上阮虞冒火的眼，他心中叫苦不迭。 这白神医，是老毛病又犯了。 从前就“小偷小摸”惯了，你说你堂堂一介神医，就真缺这仨瓜俩枣？ 明明是个大夫，却总有一副想当“神偷”的心。 从前也就罢了，可这次却偏偏犯到了阮姑娘手中。 这位阮姑娘那是可以随便招惹的吗？ 想到这位的难缠，长风顿觉头皮发麻。 今日这事，恐怕没那么容易了结。 “阮姑娘，还请看在主子面上，莫要与他计较。” 长风硬着头皮劝着，还是两头劝。 “白神医，主子在里面呢，您快别闹了……” “老头我哪里闹了？” 白神医插着腰，也是一脸的不满。 第42章 舆图 “你们在做什么？” 霍渊似笑非笑的声音传了来过。 “主子。” 长风立刻站定。 白术看到霍渊气焰立刻灭了一半，“你小子怎么出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去哪？”阮虞可不会忘了这茬，她拦在了老头的面前，“走之前先把我的银票还给我。” 白术被阮虞的态度气到了，想他白术去哪都是前呼后拥，受人礼待，可曾被这般嫌弃过？ “哼，不给！” 白术还偏就跟她杠上了！ 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看得阮虞拳头再次硬了。 “怎么回事？” 直到霍渊询问，长风这才无奈将事一五一十说了。 霍渊面无表情睨了白术一眼，“银票还回去。另外，你这一个月的俸禄没了。” “凭什么？” 老头这下急了。 没了俸禄，他还怎么去挥霍？去买小酒？去月楼听曲？ 霍渊理都不理暴躁的老头，只看向阮虞，“我正要去找你，有些事想跟你说。” 阮虞颔首，经过老头身旁，一把夺过自己的一千两银票，还得意的冲他扬了扬眉。 老头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目送臭丫头离去，白术气冲冲询问长风，“这丫头到底是什么人？霍小子竟为了她罚了我一个月俸禄？” 长风一脸无奈，“她就是救了主子的人。” “就是她？” 白术吃了一惊，一脸不可思议。 在他们通信中，长风提及了有人为主子解毒之事，这也是白术为何匆匆赶来跟他们汇合的原因。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给霍小子解毒的，会是这么个狂妄自大的臭丫头！ “她能有这本事？”白术面露怀疑，“你们不会被骗了？” 长风白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白术也觉得不可能。 先不说长风，云影等一众影卫也在呢。更何况，这世上还能有人骗得霍行晏？ “不行，老头我还是不放心，我得去看看！”白术说着就要去找霍渊。 长风忙拽住他，“您就别过去找骂了，没听到主子找阮姑娘有事？” “长风小子你不对劲，怎么感觉你对那丫头好像态度不一般？”白术冷哼了一声，“还阮姑娘？你怎么对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小丫头片子如此恭敬？” 长风道，“她救了主子。” 更别说，还不止一次。 而且还解了主子身上的毒。 光这些，就足够长风对阮虞态度大改。 “哼，反正小老儿是不信。” 白术一副他什么都没听到的表情。 长风不管白术的碎碎念，看着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他这一路吃了不少苦。 “我让人准备汤池，您还是洗干净了再说别的。” “臭小子嫌弃我……” …… 这边，阮虞跟霍渊面对面而坐。 霍渊说起白术之事，“……等会我让长风带他来给姑娘道歉。” 阮虞撇嘴，“倒也不用，只要让他离我远点就行。” “阮姑娘仁厚。” 倒也不是她仁厚，阮虞只是不想跟个老头子一般计较。 霍渊勾了勾唇，这茬揭过。 “你找我什么事情？”阮虞问道。 霍渊进入正题，“我知姑娘在寻找一个落脚的地方，不知这处如何？” 霍渊摊开一张舆图，修长白皙的手指落在一处。 “此乃白云山，地处偏僻，三面环山，西临水源，正是个修养的好地方。” 阮虞仔细观察舆图，发现这白云山确实不错。 关键是周围有不少要塞，四通八达。特别是它坐落的位置，不属于青州地界，距离官道也有一定距离。 甚至于单越阳之前寻到的舆图中，都没有这个地方的标记。 阮虞明白，舆图在古代有多珍贵。 几乎大部分都掌握在世家门阀手中。 因为绘制一份舆图，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单越阳能找到那份图，已算是费了不少功夫。 但她之前看到的那张跟霍行晏这张比起来，霍行晏这张要详细得多。 阮虞仔细看着舆图，发现这舆图上就连一条河流，小径，山林的分布都画的一清二楚。 阮虞越看眼睛越亮，脑海中已经在构造如何布置防线，哨点，还有兵力。 “我会考虑。” 阮虞最终没有给明确答复。 霍渊点了点头，他原本也不认为阮虞会轻易决定。 在大事上，阮虞一向谨慎。 “此图就赠予你。” “多谢。” 阮虞也没有拒绝，两人又聊了几句，接着外面传来动静。 “何事？” 阮虞看到一袭黑衣的影卫出现，她见过他，好像是叫什么云影。 云影凑近霍渊耳边低语了句，霍渊颔首。 阮虞眼眸闪了闪，很自觉的提出离开。 回到房间，两个崽子香喷喷的朝她扑来，身上还带着刚沐浴完的水气。 “小心别感冒了。” 叶氏从里间走出来，身上也带着热气。 两个崽子已经几个月没洗过澡，今晚住驿馆，阮虞奢靡的叫了几桶水，让叶氏上上下下彻底将两个崽子洗一遍。 光这几桶水，就花了三两银子，让叶氏好一阵心疼。 这还是最近大雪，水源没有之前那般稀缺的前提下，否则价格只会更贵。 阮虞不在意这三瓜两枣，这么久不洗澡，两只崽子身上都能搓出浆了。 就连叶氏也是。 虽如今天气寒凉，但也要注意防范疾病。 “鱼儿，你也去洗洗，阿娘给你搓背。” 叶氏洗完澡，露出一张秀美的面庞，阮虞拒绝，她洗澡不习惯有人在。 于是叶氏领着两个小崽子先去睡了。 阮虞泡在热水中，舒服的叹了口气。 连续奔波了近两个月，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更何况这一路风波不断，再加上极寒的天气，泡个热水澡舒服的她每个毛孔都打开了。 虽然阮虞也经常会趁机躲到自己空间去洗澡，但每次都偷偷摸摸的，哪像现在这样可以大大方方的泡。 等阮虞舒服地把这个澡洗完，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两个崽子已经累得睡着了。 叶氏也打起了呼，阮虞在床的外侧躺下，也闭上了眼。 只是今夜，注定不平静。 第43章 疫病 上半夜，阮虞先是听到有流民闯入的声音，接着是一阵混乱。 到了后半夜，流民终于被驿馆的打手镇压，外面安静下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阮虞蓦然睁开眼，打开房门发现是丁显。 “姑娘，出事了！” 丁显一脸急切，看上去事情非同一般。 阮虞跟着丁显来到一楼的大通铺，一问才知，从后半夜起，就不断有人闹肚子，上吐下泻。 刚开始众人以为只是普通的吃坏肚子，可直到有人昏迷，他们才察觉不对劲，于是立刻禀告给阮虞。 阮虞一进来，一股刺鼻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她先去查看了发病的人，发现他们一个个面色青白眼带血丝，高烧不退，吐出来的全都是些黄白之物。 阮虞抽了几个病患的血和呕吐物，送入医疗舱做检测，心底却隐隐有了一个不详的猜测。 这看着，太像瘟疫的症状。 阮虞从第一个发病的人身上发现了红色斑点，那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问了才知，他从五日前就开始身体不适了。 原本他以为只是寻常风寒，加上这样突如其来的极寒的天气，染上风寒实在是太正常了，所以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这两天病情越发严重，直到今天突然呕吐昏迷。 后来，也有不少人感染风寒，直到今晚集中爆发，突然开始上吐下泻。 阮虞直觉这次的事情严重了，果然在她看到医疗舱给出的结果后，心中一沉。 是传染性时疫。 偏向病毒类。 对古代而言，这样的疫病就是不可治愈，让人闻风丧胆的绝症。 “隔离所有病患，将有症状和没症状的分开。一旦发现有人感染，立刻上报。” “另外，感染者也要分轻重缓急，重病患单独一个房间。用艾草将每个患者待过的房间都熏一遍。” “将目前我们拥有的药材尽快清点一遍，给我个单子。” “还有，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不得擅自接触病患……” 幸好这栋三层楼如今都是他们的地盘，重新安排下房间，倒是能将病患单独隔离出来。 阮虞一系列及时的命令下达后，单越阳和丁显等人立刻照办。 阮虞在队伍中有着绝对的权威，尽管很多人不理解她的用意，但还是乖乖照做。 患者和家属被隔离开。 原本就只能勉强住下的地方，因为划分出了隔离的区域，一下子变得更为拥挤。 贾大察觉到阮虞神色冷峻，不敢耽误。 队伍中有通晓医术的人，也都被聚集在了一起。 他们看着病患的症状，神色惊恐，“……不好，这莫非是瘟症？” “八九不离十……”阮虞点了点头，“现在召你们过来，是让他们好好回忆下，最开始的症状是从何时开始的，第一个感染者又是如何产生的。” 若不找到矛头，就算她能治疗这个疫病，也还是源源不断地有人感染。 大夫们绞尽脑汁，回想前几日的情况。 刁木又通过询问病患和病患的家属，才终于确定，这些得了病的人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他们都吃过野地的雪。 按理说，正常情况下，几乎每个队伍中的人都用雪烧过水喝，就算直接吃生雪水也不该这样。 阮虞却心中咯噔一跳，“从现在起，严禁队伍中人再使用雪水做饭，就算是烧开饮用也不行。” 若真是雪中带着病毒，那就糟了。 那场差点把人冻死的极寒风暴，本以为已经熬过去了，谁能想到它还埋着这样一颗大雷。 确定了病源，阮虞立刻去到院中取了雪的标本送入空间，进行检测。 她仔细观察院中的雪，终于发现这些雪的颜色有些不对，白中有些竟透着一丝诡异的粉色。 这种粉色十分接近于粉白，在雪地中又只是一闪而过的存在，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所以这么多天的大雪，从来都没人察觉到这雪的不对劲。 很快，雪的检测结果出来了，里面果然蕴含病毒! 阮虞的心沉入谷底，谁又能想到，这段时间落下的雪竟然是有毒的！ 本以为对干旱三年的大商而言，这场暴雪是及时雨，拯救了无数人。可没想到，这竟是一场看似希望的死亡陷阱。 带着粉色的雪蕴含大量病毒，就算是烧开了饮用，体内也会积累一定的病毒。 这病毒一日日的累积，按照各人体质的不同，爆发是迟早的事情。 至于那些生吃雪水的，跟服毒无异，病毒直接在体内的蔓延，所以他们是最先发作的一批。 现在麻烦的是，几乎队伍所有人都饮过烧开的雪水，他们体内的病毒还在潜伏期，不知何时就会发作。 而如今倒下的，都是直接生吃过带毒雪水的人。 庆幸的是，阮虞担忧叶氏和两个崽子身体太过虚弱，所以一直给他们喝的都是空间里的水。 就连她也是。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阮虞还是抽了叶氏和两个小崽子，还有她的几个亲信的血送入空间检测，确定众人没问题这才松了口气。 另外，此事还需告诉霍行晏等人。 阮虞让贾大跑一趟，叮嘱他务必要将事情的严重性告知。 “什么？雪中有毒？”白术吹胡子瞪眼，“这怎么可能？别是那臭丫头胡说的！” 白术听后第一时间觉得不可能，但他话虽是这么说的，却还是在第一时间去查探了一番。 当白术看到雪中还真如阮虞所说，带着极为容易让人忽视的粉色，到再亲眼看到那些发病的人…… 不仅仅是阮虞的队伍，整个驿站倒下的人都不在少数。 白术脸色逐渐凝重。 “此等症状确实很像疫症，但却比普通的疫症要严重得多。” 白术过去曾治疗过疫病，大多数人的确会上吐下泻，高热不退。 可现在的病患很多身上还会起大片大片的疹子，呼吸急促，严重者甚至会吐血，这就不是一般的疫病了！ 若真如那丫头所说，此病源于最近落下的大雪，那情况就糟糕了。 第44章 转移 “为防万一，我们的人切勿接触毒雪，每个人都先用我特制的药粉洒一遍身上和房间各处。还有马匹也要注意，一旦马匹感染，那将无力回天。” 白术毕竟是神医，很快反应过来，立刻着手开始防治疫病。 长风等人也去检查他们的人有没有中招的。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霍渊的影卫中也有不少人中招了。 但他们的症状还不明显，只是高热起疹子。 另外就是下面一些办事的人，总之人数不少。 白术立刻着手配药，希望能减缓他们症状。 霍渊让长风去一趟阮虞那，带去不少药材。 阮虞收到后，发现很多都是目前紧缺的药，市面上买都买不到。 “等等，这个给你。” 阮虞叫住要离开的长风，将一大包的药粉递过去，“这些按照一比十的比例调制，喷洒在房间中，能起到消毒的作用。” 这是阮虞从空间第三层找到的消毒粉，一包兑完水后，足够上百平方的空间消毒，她拿了十几包，应该暂时够霍渊用的。 “这个是口罩，这是医用手套，专门给医者的。他们近距离接触病患时，一定要戴好防护，患者的衣物也记得消毒。” 阮虞前世的世界，可是经历过好几次世界性的疫情，算是非常有经验了。 她空间中也囤有不少这类医疗物资，现在正好拿来用。 阮虞还将一些防疫知识写了下来，一并交给长风。 长风原本是来送东西，结果回去时拿的东西更多。 沉甸甸的。 霍渊听着长风汇报，接过女子写的字条，随即吩咐长风，“大量购买药物和水，还有粮食。将她给的东西交给白术，让白术即刻去办。” 长风领命离去。 白术看到长风带来的东西，先是惊讶，随后得知是那臭丫头给的，还有些犹豫要不要用。 毕竟这些药粉，就连他都看不出是些什么成分。 长风的语气不容置疑，“主子说了，用。” 一句话，让白术不再多言。 他立刻按照纸条上写的消毒，隔离，治疗病患。 最重要的是，对于驿馆内提供的一切食物，他们都不能再吃了。 谁也不知他们用的水是从哪来的。 这漫长的一晚终于过去，等到天亮后，阮虞特地让丁显去驿馆前查探，确定得病的不止他们。 “……我在驿馆后面发现一个坑，里面堆积了许多尸体，这些尸体身上遍布脓疮，许多都已腐烂恶臭。可以确定，这些人也是得时疫死的。可驿馆的人却如此草率地处理尸体……” 丁显想到方才看到的画面，仍心有余悸。 两个坑中堆积的尸体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 许多都是流民，最上面的尸体应该是昨晚刚丢下去的。也亏得现在天气寒冷，否则这么多尸体，恐怕早就臭气熏天。 阮虞听到顿觉不妙，这个驿馆就像是一个大毒窝，不知究竟有多少人被感染，更不知疫病何时会爆发。 “此地不宜久留，通知所有人，半个时辰后离开。” 阮虞拿出舆图，给贾大几人看，“这个白马山距此只有三百里，如今路不好走，我们速度快些的话，五日就能赶到。我打算暂时将此地作为我们的根据地，丁显，你先带一队斥候前去打探情况。” “是，属下这就去。” “贾大，单越阳，你们两个安排好病患，一定要跟其他人隔离开，分布于不同的马车。” “是。” “刁木，庄长胜，长松，马匹和物资你们负责。” “另外，注意一些老弱妇孺，他们更容易被感染，将他们集中在队伍中段，密切关注他们身体情况。” 阮虞一条条指令传达下去，“……让邱大夫他们排好班，不要所有人都不眠不休，这样只会把自己拖垮。疫病是个漫长治疗的过程，做好长期作战准备。” 邱大夫是之前在县城留下来的人之一，他原本在开药堂的，蛮人攻入城后，在他的药堂作乱，抢走了大部分药材。 后来阮虞带人绞杀蛮人，他们才保住一条命。 邱大夫在跟随了阮虞之后，带领药堂的人，便主动肩负起了队医的职责，负责队伍为队伍中众人治疗还有管理药材。 邱大夫年过五十，好在身体康健，一家三代全都从医。自跟随阮队伍以来，一直尽心尽力。 正因如此，阮虞才担心他们夜以继日地熬着，先把自己熬倒了。 邱南听了单越阳的话，眼睛一瞪，“老夫身子哪有那么脆弱？姑娘弄来这么多药材，若不尽快炮制岂不浪费？” 单越阳无奈，“这是姑娘的意思。” “姑娘的意思？我知道了。” 邱南态度立刻大转变。 单越阳无语，这老爷子也只听姑娘的话，就算是他跟老贾说一百句，都抵不过姑娘的一句。 阮虞队伍的行动力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已然能够比肩优秀的军队，半个时辰后。所有人全部到位。 阮虞找到霍行晏，告知他们要离开。 霍行晏并不意外。“让长风随你去白云山。” 阮虞正要拒绝，但霍行晏态度不容置疑，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原本两人约定要一同前往青州，如今虽没到青州，但也差不多。 想到这一路上的同行，不知下次是否有机会再见。 “你的毒已根除，身上的暗伤也已修复，只是若要恢复内力和功夫，尚需时日，不可操之过急。” 阮虞忍不住提醒道。 霍渊微微勾唇，“好。” 空气沉默。 阮虞挠了挠脑袋，“那……我走了。” 目送女子离开的背影，霍渊忽然叫住了她。 他取下手上的白玉扳指递给阮虞，“日后若遇事，可拿此信物到商国内任意一家月楼，找那里的掌柜，他们会将你的口信传给我。” “啊？这……不用了？” 阮虞有些不好意思，下一秒就听到男人道。 “凭此信物，可在月楼一次提取一万两。” 刷！ 扳指瞬间落入阮虞手中。 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阮虞脸有些发烫。 “咳，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45章 强抢 想到疫病的危险，阮虞从怀中，实际上是从空间掏出新鲜出炉的治疗瘟疫的方子。 当然，是中药版的。 为此，阮虞另外花费了二百积分，才跟医疗舱兑换出这张方子。 “这个给你，就当是信物的回礼了。” 阮虞一边走，一边朝霍渊摆手。 目送女子离开的背影，霍渊目光落在纸张上，当看清上面写了什么，瞳孔一缩。 “长风。” “主子。” “立刻将此方交给白术。” 长风接过方子，当看到那竟是治疗疫病的方子时，惊得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他手微微抖了抖，“主子，这方子是……？” 霍渊睨了他一眼。 长风立刻道，“属下这就去办。” 出来后长风心中震惊不已，这样的字，除了阮姑娘还能有谁？ 她竟然将时疫的方子给了主子？ 难道她不知这方子的宝贵？ 商国建国百年，遭受过十几次瘟疫，每次都致使上万百姓丧命。可始终没有一个准确，针对性的治疗时疫的方子出来。 对于他们商人而言，哪个不是谈时疫而色变！ 这样一张方子横出于世，绝对是足以撬动任何一方势力的存在，更别说，如今时疫又起，这样一张方子若真管用，那不亚于黄金万两！ 阮姑娘却轻飘飘的将如此宝贵之物拿了出来！ 此时此刻，长风心中涌起对阮虞的敬意。 长风不敢耽误，立刻将方子带给了白术。 白术看到后，如获至宝！ 再无之前的吊儿郎当，一头扎入到研究之中。 偏偏这时麻烦找上了门。 阮虞在发现驿站的人对他们马匹的草料动了手脚时，就察觉不对劲。 她迅速示意贾大，护卫队将队伍围在中间保护起来，果然没多久，就看到驿馆的人围了上来。 “贵客怎么不说一声就要走？可是我等招待不周？” 为首的驿馆小头目带领上百名打手，显然是来势汹汹。 “如今世道不好，我等过得艰难，观贵客马车良多，粮草充足，不知能否接济下兄弟？贵客放心，我等也不是蛮横之徒，今日东苑来了位贵客，贵客有令，这些马匹和物资就当是我们公子向诸位采买。” “来人。” 说着驿馆小头目对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打手们很快抬上来几个箱子，箱子打开，全都是银子。 还有一箱的珠宝。 只是这里的银子满打满算，也不过几千两，再加上那点珠宝……这是打发要饭的？ 贾大等人目光不善，“你们这是想强抢？”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都说了，我们贵客给了银子。诸位可要想好了，这位可不是好惹的。提醒你们一句，初来乍到，莫要太过张扬。” 阮虞笑眯眯，“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更好奇这位贵客的身份。” 驿馆小头目倨傲道，“就凭你也配知道？识相的赶紧把东西放下滚，否则就让你们人头落地！小娘子长得倒是不错，若你乖点，说不定还能入贵客的眼……” 他看着阮虞的长相突然变得色迷迷起来，这个世道还能见到如此绝色清丽的美人，当真是少见。 若能将她送给那位…… 嗖！ 扑哧。 不等驿馆小头目说完，一支箭直接扎在他胸口。 他瞪大眼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出手的是二狗子。 敢侮辱他们姑娘，死不足惜！ 嘭—— 直到一声闷响，驿馆其他人才终于惊醒。 “竟敢出手？” 那些打手一窝蜂地冲了上来。 阮虞面不改色的对单越阳道，“解决了。” 单越阳扬手，身后上百个弓箭手训练有素，搭弓，射箭！ 嗖嗖嗖，箭雨落在那些打手身上，直接留下好几个血窟窿。 四周看戏的驿馆客人们见这血腥一幕，发出一阵尖叫。 谁能想到，看似平平无奇的商队，竟然有这么多武器？ 解决这群打手，根本无需其他人出手，光是单越阳的弓箭队就足够了。 那些打手别说是靠近，简直是寸步难移。他们只能找东西掩护，密密麻麻的箭雨几乎让他们寸步难行。 “该我上场了。” 贾大拎着大刀，脚下生风地带领两队精英近战兵冲了上去。 这么久的训练有了不小成效，士兵之间的配合更为默契，三两人互相掩护，击杀敌人。 这些打手虽有些能耐，可面对正儿八经经过特训，装备齐全的护卫队，那就有点不够看了。 更别说，阮虞的兵，这一路经过流民，马匪，蛮人的洗礼，身上的气质早已潜移默化发生改变。 周身时不时散发出的肃杀之气，在这个时候显现。 一些聪明的，早就看出来，这哪里是普通的商队？ 看来驿馆的人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没一会功夫，驿馆的打手们就只有全程挨打的份。 忽然上方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接着十几个护卫从驿馆中涌出，他们一个个虎背熊腰，目含煞气，腰胯大刀，显然不是一般人。 “你们可知自己招惹了什么人？官府的驿人都敢打，你们是要翻天不成？” 那为首的护卫上来就给阮虞安了罪名，下一秒，他毫无预兆拔刀就砍！ 就近的一个护卫兵被那人砍伤，瞬间血流如注。 眼看着队员就要人头落地，贾大一个箭步上前，将人一拽躲过屠刀，他挥刀而上！ 铿！ 巨力让那护卫长连连后退，看向贾大的目光微变。 贾大看到自己的手下被伤，心中愤怒，挥舞着大刀就杀了过来。 很快，两人比划起来。 这护卫长原本还没将这行人当一回事，可直到交上手才发现，这些人不简单。 此人好大的力道！ 护卫长竟在那人的攻击下，只能疲于应对，甚至连主动出击都不行。 贾大一个虚闪，就卸掉了对方的武器，眼看着刀就要落到那护卫长的脖子上，忽然从远处三楼的窗口射出一道暗器。 阮虞目光一寒，抬手间一把飞刀甩了出去，只听“叮”的一声，飞刀和暗器一起掉在地上。 那暗器上明显淬着毒。 单越阳等人见状，面露愠怒。 卑鄙！ 竟敢偷袭！ 第46章 青州军 阮虞手腕一甩，刺藤犹如铁鞭扫过三楼窗户，将躲在后面的人一下拽了下来！ “啊！什么东西，放开我……” “嘭！” 一道肥硕的身影重重摔了下来，杀猪般的叫声从他口中传来，众人这才看清，这是个锦衣华服的……男子。 在这到处都是易子而食，食不果腹的世道，他却吃得满身肥肉，那一身行头，少说也有二百斤！ “公子！” 锦衣男子一出事，护卫长急忙上前来。 男子怒火中烧，揉着摔疼的屁股直接一巴掌就甩了上去。 他指着护卫长鼻子破口大骂，“蠢货！也不看着点，你怎么当这护卫的？还不赶快扶我起来！” 说着他还对那护卫长拳打脚踢，态度嚣张跋扈至极。 驿馆其他人对的态度锦衣男子也格外奇怪，“那不是……睿王的妻弟，忠义伯吗？他怎会在这？” “糟了，这下不得善了了，怎么招惹上这号人物？这群人算是完了。” 众人闻“忠义伯”色变，也是都听过这位的名号，在青州算是一霸，就算是在整个商国，那也是横着走，没有几人敢招惹。 不说蒋氏本就是十大门阀之一，光是蒋氏之女嫁给睿王，受尽睿王恩宠，是以他这个唯一的妻弟，也更受追捧。 再加上两年前睿王亲自上书，让蒋尤龙袭爵，这才有了他忠义伯的封号。 此人仗着自己身份为虎作伥，欺男霸女，算是妥妥的一方恶霸。 没想到他今日会出现在这，毕竟蒋家主家在兖州。 蒋尤龙的确是因蛮人入侵，蒋家也受到波及，这才不得不向阿姐寻求帮助。 此次他来，主要就是想要点粮食，兵马，以此来巩固蒋家在兖州的地位，能跟蛮人进行谈判。 也是巧了，昨日他刚住进驿馆，就听下面的人说，来了一行富的流油的商队，不仅有千匹骏马，还有粮草物资若干。 于是，蒋尤龙打起了主意。 这才有今日这一幕。 可没想到，这群人竟是个硬茬。 “敢对本老爷出手，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睿王妃乃我一母同胞的阿姐，睿王是我姐夫，我乃蒋家忠义伯，你们这群贱民，我看上你们东西是给你们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蒋尤龙气势汹汹地叉着腰。 “还有你个小娘皮，竟敢对本老爷出手！来人，给我抓住她！本老爷要亲手给她钉上奴枷，让她给本老爷跪地求饶……” 蒋尤龙话语粗鄙不堪，让贾大和单越阳等人怒不可遏！ 敢这么跟他们姑娘说话，管你是什么忠义伯还是泼皮无赖！ 照干不误！ 贾大拎着大刀就过去了，那些个护卫虽是蒋家精挑细选的护卫，可毕竟只有十几人。 很快就被贾大他们解决。 只剩下那个护卫长苦苦支撑。 蒋尤龙丝毫没察觉到危险，还在上蹿下跳地大放厥词！ “你们完了！你们敢动我，我定让你们后悔！” 这时，忽然驿馆外传来一阵振动声，马蹄嘶鸣，随即就看到一大队身穿盔甲的兵卒策马进了驿馆。 这些人肃穆庄严，胸前覆有铠甲，身披黑色战袍，再加上那特有的白底黑狮纹旗。 青州军。 “是青州军！” 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立刻炸开了锅。 阮虞看向来人，青州军？ “左将军，是你？太好了！能在这遇见你！” 蒋尤龙看到来人，豆粒大的眼睛放出光。他连滚带爬扑过去，对着为首的壮汉道，“吾乃忠义伯！你们可是来接我的？” “忠义伯？” 壮汉这才看清来人，知道王妃有位胞弟，被封忠义伯，只是没想到会在此遇到。 左骓还是下马对之行礼，“见过忠义伯。” “左将军你来得正好，我遇到一伙歹人，不仅对我大打出手，还打伤了本伯一众护卫。” 蒋尤龙立刻告状，添油加醋将阮虞等人说成土匪，甚至还给他们安上打家劫舍的罪名。 “你来此定是姐姐收到消息派你前来保护我，这群人都是匪徒，你快将他们拿下！” “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先出手，还欲抢我们的马匹和物资！” 贾大率先出口，他们不可能任由青州军泼脏水。 贾大也知道，这伙青州军跟其他人不同，若真跟对方在此起了冲突，他们这队人恐怕没那么容易离开驿站了。 左骓目光扫了一圈，扫过说过的贾大，锐利的目光带着审视。 最终，他的目光落到阮虞身上。 “这位姑娘，这些护卫可是你的人所伤？” 左骓一眼看出，这群人的主事人是阮虞。 “是又如何？” 阮虞微微扬着头，眉眼桀骜。 左骓不是不知这位忠义伯的名声，只是他毕竟是王爷的妻弟，算是半个睿王府中人。 他不可能坐视不管。 “既如此，那就请诸位跟在下走一趟。” 此刻左骓还算有礼，只是他的态度，却激怒了忠义伯。 “左将军，你跟他们废什么话？这群为非作歹的恶徒，直接打残绑了便是！还有那些马匹和粮食，都是我好不容易运来的，可一定不能损坏了！” 好个无耻之徒！ 直接打上了他们东西的主意！ 左骓扫了那些马匹一眼，他常年在军中，看出这些马许多都是蛮驹，这些人是从何处弄来的？ 左骓看这些人有些可疑，再加上蒋尤龙推波助澜，两方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诸位，左某不想动粗，请你们随我等走一趟，若诸位清白，我青州军必不会伤害你们。” “若我不愿呢？” 阮虞环胸，一点都不惯着他。 “那在下只能得罪了。” 左骓眼眸一厉，一股煞气射出，长臂一挥，马槊直直朝阮虞挥去。 阮虞一动不动，仿佛被吓傻了般。 马槊在距她头顶一拳之际，忽然停下。 贾大等人看着这一幕，心惊肉跳。 “姑娘！” 方才左骓出手太快，就连贾大他们都来不及反应。 此人不一般！ 阮虞眉眼清冷，对上左骓吃惊的眼神，环胸的手指突然一动。 嘭！ 下一秒，左骓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是真的飞出去了。 第47章 睿王世子 左骓那庞大的体格，如同一座小山一般，被狠狠摔出十几米远。 这一幕，不止是青州军，就连左骓本人都懵了。 左骓只是感到他似乎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击中，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左将军？” 蒋尤龙一脸错愕。 左骓迅速调整姿态，堪堪才没摔个狗吃屎。 他不敢置信看向对面，心中惊疑不定。 是谁？ 是他？ 左骓目光在贾大等人身上游移。 不，不是他，这些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那是……她？ 左骓眼神最终落在阮虞身上，心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怎么可能？ 这姑娘看着年纪尚轻，最多不过二八年华，怎会有如此高超的功力？ 能将他直接击飞出去，那该是多么恐怖的力量？ 见自家将军被击飞，青州军哪里还忍得住，他们立刻就要动手。 “别出手！” 左骓厉声喝道。 “你们还犹豫什么？”蒋尤龙一听，开始上蹿下跳地煽风点火，“左将军都被他们打伤了！速速将他们拿下！” 青州军一时激愤，竟冲了上去。 不好。 左骓心中一沉，他再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矛盾激化，不可挽回，突然一道剑光从天而降，狠狠钉在青州军面前。 “住手。” 一道冷凝的声音破空而出，不知何时鬼魅的身影忽至。 眨眼间，前方的十几个青州军就觉得手腕一痛，武器纷纷掉落在地。 好强的剑气！ 青州军被镇住了。 “你是什么人？难道也跟他们是一伙的？” 有士兵愤愤不平。 左骓看到来人，猛地倒吸一口冷气。 “影大人。” 左骓连忙上前，挡在了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下属前面，然而上前对着黑衣人行礼。 影……大人？ 众人一愣，想到什么脸色豁然一变。 只有蒋尤龙依旧搞不清楚状况，还在那边骂骂咧咧，“左将军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这人定然也是跟他们一伙的，快点将他们拿下……” “蠢货。” 云影冰凉的声音响起。 蒋尤龙接二连三的吃瘪，哪里能忍下这口气，他颇为嚣张，指着云影的鼻子大骂，“你算什么玩意，敢这么跟本老爷说话……啊！” 然而不等他把话说完，他指着人的那根手指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已然是断了。 下一秒，云影抬脚将人踹飞。 四周看热闹的那些人全都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 这是什么人？ 连忠义伯都敢打？ “呜，你这是跟睿王府作对，我可是睿王的妻弟，是圣上亲封的忠义伯。就算是我那妹夫亲至也要给我几分薄面，你……” 蒋尤龙摔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嘴里仍在威胁。 “我竟不知我睿王府何时多了你这么号人物。” 随着一道矜贵凉薄的声音传来，人群分开，众人看到一紫袍冠玉的男子坐在轮椅上被推着出来。 姿色胜雪，容颜如画。 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周身就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五官俊美精致，每一笔仿佛精雕细琢，只是看人时的目光，很冷。 空气凝固。 蒋尤龙原本猖狂的叫骂戛然而止，看着来人仿佛看到鬼一般。 “你，你，你怎会在这？”蒋尤龙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就凭你也配知晓主子的行踪？”长风适时开口，目光不屑。 蒋尤龙似终于反应过来，瞬间变了副嘴脸，谄媚至极，“早知贤侄在此，我就该提早拜见。贤侄此番定然也是回青州？听阿姐说，你去冷泉山庄养病，还以为要过段时日才能回去……” 蒋尤龙一反常态的态度，让众人终于明白过来，能被他称为贤侄，且如此态度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个。 再加上此人身上的气度…… 睿王府，王世子。 霍渊。 刷！ “参见世子。” 青州兵第一时间跪下，左骓心中震荡。 世子怎会在这？ 世子？ 阮虞看向人群中的男人，眼眸闪了闪。 早知霍行晏的身份不简单，只是没想到，他是王侯贵胄。 但那晚的刺客又是怎么回事？ 那些黑衣人说他们来自睿王府来处置叛徒的？ 看来这睿王府内部也不太平…… 阮虞在心里琢磨着，隔着人群，不知怎的跟霍行晏的目光对上了。 阮虞对他挑了挑眉，示意这事到底要如何解决？ 那个忠义伯算是他们王府的亲戚。 “长风。” 随着霍渊示意，长风来到阮虞面前，“让姑娘受惊了，我为诸位带路。” “请。” 长风明显熟络的态度，让蒋尤龙傻眼了。 左骓看了眼霍渊，又看了看阮虞，心中暗惊。 想到他方才的举动，背后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云影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目露不屑。 青州军其他士兵也察觉到了，这些被他们当做匪徒的人，竟跟他们王世子相识！且关系似乎很好的样子！否则世子不可能让他的贴身护卫亲自去相送。 阮虞看了眼霍渊，又示意蒋尤龙的方向，那一脸“晦气”外加“你若不给我个交代我就不走了”的表情，让霍渊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还真是一点都不吃亏。 “我必给你一个交代。” 换做旁人，如此质疑他，霍渊或许早就不满。 他行事，向来不会对旁人解释。 可阮虞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阮虞得到霍行晏的答复，微微挑眉，接着一挥手，就带着车队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车队离开，驿馆内瞬间显得空荡荡的。 可蒋尤龙一颗心早就凉透了。 方才那小娘皮跟霍渊之间的互动，他全都看在眼里。 他何曾见过这位对哪位女子如此好脸色？ “原来贤侄认识这些人……”蒋尤龙硬着头皮说道，“早说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舅舅早知你们的关系，方才就不大动干戈了……” 霍渊轻笑，“舅舅？” 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出来，带着不易察觉的讽刺。 蒋尤龙脸一僵，“是啊，我阿姐是你的母亲，我也算是你舅伯。” 只是他越说底气越不足。 第48章 抵达白云山 对上霍渊那双艳丽的桃花眼，蒋尤龙不知怎的两股战战，冷汗直流。 蒋尤龙从很久以前就很怵这位王府世子，他阿姐也曾多次告诫过，让他莫要去招惹霍渊。 说此子就是妖孽在世，罗刹附体，他们万不可得罪。 霍渊挑眉，“我的舅舅，已经死了，你要下去陪他？”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让蒋尤龙面色刷白，他强笑道，“贤，贤侄真会开玩笑，哈哈哈……” 然而空气中只有蒋尤龙僵硬略显尴尬的笑声。 “母亲？”霍渊语气冰冷，“你在说谁？” “当然是我阿姐！”蒋尤龙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只是底气不足地补充了一句，“她怎么说也是睿王妃……” 云影嗤笑，“一个靠爬床上位的蒋家女，也配做我主子的母亲？” 一句话，让蒋尤龙脸顿时涨红，“休要胡言！你只不过是个卑贱的下人，也敢这么说我阿姐？贤侄，怎么说她也是你父亲明媒正娶的嫡妻，就算不是你亲生母亲，可你也不能任由下人如此诋毁于她！” “吵。” 蒋尤龙的一通话，只换来霍渊懒懒这么一个字。 下一秒，蒋尤龙只觉得口中剧痛，接着就见半截血淋淋的肉块落到地上。 他喉咙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趴在地上疼得直抽搐。 云影的刀太快，那护卫长根本来不及反应，他面露惊恐，心中一直以来的恐惧还是应验了。 佛面修罗子。 阎王更帖至。 他为何没早想到？ 噗，寒芒一闪，护卫长的喉咙被割开。 如瀑布般的血洒满一地，正好溅到附近一名青州兵卒身上，引得那年轻的青州兵一颤。 云影抖掉长剑的血，霍渊神色淡淡，“左将军，清理干净。” 左骓头埋得更低，“属下遵命。” “呜呜……” 蒋尤龙目眦欲裂，不敢置信霍渊竟然真的对他下手了，还直接割了他的舌头。 他可是忠义伯！ 就算是他父王来了，也不敢这么对他！ 果然如阿姐所说，霍渊就是个目无君父，没有纲常伦理的孽障！ 蒋尤龙后悔招惹霍渊，他难道就不怕此事传扬出去，遭天下人非议？ 阮虞精神力从驿馆中抽离，对于看到的结果，心中还算满意。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古人不是向来重视名声？ 怎么说那个姓蒋的跟霍行晏还有这一层关系，他下手倒是干脆，丝毫不怕人非议。 阮虞想到那一行青州兵，眉梢一挑，幸灾乐祸。 这下有些人可倒霉了。 霍渊对蒋尤龙小惩大戒，命人堵住他的嘴，将人拖了下去。 临走前，淡淡瞥了眼冷汗涔涔的左骓。 “影大人，世子他……” 左骓目送霍渊离开，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一颗心更加悬着。 世子这般不做任何处罚，更让人害怕。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询问影大人。 云影看了他一眼，“每个人回去领三十军棍，左将军五十。” 左骓心下一松，“是，此次是我鲁莽了，方才多谢影大人。” “左将军的确应该感谢我，若非我出手，青州军现在怕早就人头落地。” 云影的话，让左骓一惊。 “另外，提醒左将军一句，青州军只有一个主子。” 留下这句暗含深意和警告的话，云影离去。 左骓不由后背发凉，只觉得仿佛刚从阎王殿走一遭。 这边云影正在给霍渊汇报情况。 对于某些上蹿下跳的小丑，主子原本并未放在眼里，可偏偏有人不长眼一头撞上来。 那就只能算他倒霉。 “主子，人已押送至柴房，只是他失血过多，已神志不清。” “送给蒋氏，就当是我给她生辰贺礼。” 霍渊头也不抬，手正把玩着阮虞送他的水晶球。 而送他这东西的人，应该已经离开了。 云影应是，霍渊放下水晶球，眉眼如画，“吩咐下去，准备回青州。” 几个月不在，怕是真有人以为他死了。 …… 大雪纷飞，滴水成冰。 漫长的车队行走缓慢，阮虞原定的五日赶到白云山，最终拖延到了七日。 加上队伍中还有感染了时疫的人，这一路他们走得异常艰难。 古代的路实在是太不好走了，再加上下雪，地面泥泞，马车经过很容易陷进去，车辆载人又载大量粮食和物资，车轮更容易陷进泥地里出不来。 好在他们人多，不少地方都是靠着他们在地上垫上树枝或者木板，这才勉强通过。 幸运的是，队中感染时疫的人情况没有持续恶化，并且症状在慢慢地好转。 在离开驿馆的第一日，阮虞就拿出治疗疫病的药给他们服下。 又让邱大夫等人按照方子，开了药，给那些暂时还没有症状的人服下。 终于病情得到控制，那些严重发起高烧，满身疹子的，也在之后的几天退了烧，不再上吐下泻。 但浑身的疹子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消失，身体也尚且虚弱，只能在大夫的叮嘱下，每日待在马车内休息。 这也大大拖延了队伍的行进速度。 不过好在，经过了波折，他们终于抵达白云山附近三十里。 前去查探的丁显也带回了消息，可惜是坏消息。 “……白云山被一群流民占据，数量大概有二百多。” “可有武器？” “只有十几把斧头和镰刀，并无其他。” 说完，丁显犹豫了下，阮虞问，“怎么了？” “这些流民，是食婴族。” 阮虞脸色一冷。 所谓“食婴族”，顾名思义，是以婴孩为食的流民。 这一路上，阮虞见过太多，这些人早已没了人性，只因婴孩的皮肤更为滑嫩，所以专门盯上婴孩，以他们为食。 “去看看。” 阮虞打算先带领一部分人过去，最后点了单越阳和丁显一起，另外还有三百护卫兵。 等到了白云山，在丁显的带领下上去，很快就发现了那群流民的聚集的地方。 远远地闻到一股肉香味，众人知道那是什么，脸色都有些难看。 等靠近了听到他们大笑和说话声，似在讨论今日的“肉”不够鲜嫩。 第49章 贵人饶命 “妈的，这大雪都下了这么些天，咱们囤积的‘肉’早就吃光了，再这么下去咱们迟早都得饿死。” “是啊，这雪下的，我们想去弄点新鲜货回来都难了！” “实在不行，就只能将那些老东西宰了，虽然肉老了点。” …… 流民们唉声叹气，都在为这大雪烦恼，只是听着他们议论，阮虞和她带来的护卫队只觉恶心反胃。 阮虞对身后的人做了个手势，很快护卫队无声无息包围上去。 “什么人？” “啊！有敌袭，大家抄家伙！” 流民们看到阮虞的队伍，不少都是听到了提醒，这才急急忙忙地找起了武器，动作快点的，已然抄起家伙冲了出去。 流民这边看起来乱糟糟的，而阮虞的队伍则有条不紊，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 贾大领头，三两下就卸了冲在最前几个流民的武器，剩下那些几乎都没跟他们反抗的机会，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战斗已然结束。 这伙流民差不多有两百人，贾大将他们赶到了空地上，让所有人都保持双手抱头蹲下的姿势。 只不过空地上的场景，就不那么让人舒服了。 篝火上还有未分食殆尽的部分残尸，地上也有碎肉残渣，而这些流民衣衫褴褛，面色蜡黄。 特别是一双眼，带着让人不舒服的阴冷之气。 他们一说话，口中恶臭，牙龈松动冒血，身上还有诡异的红色瘢痕。 阮虞之前就让护卫队所有人都戴好口罩和手套，就算靠近也要小心防护，特别是不要沾上那些流民的血和飞沫。 制服这群流民并不费劲。 中间自然有不老实的，想要搞小动作反抗的。 只不过在周围所有人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的情况下，那些想要反抗的人就会变得异常显眼。 对于这样的刺头，贾大一点也没客气，早就有弓箭手在一边候着，直接射杀。 这一手果然彻底镇住了这帮流民，所有人都老实的蹲着，身体连晃都不敢多晃一下。 贾大询问，“姑娘，这些人如何处置。” 阮虞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饶命啊！” 忽的，流民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哀嚎。 “我只是普通百姓，求贵人饶命！” 说话的流民瞥了一眼四周，发现那些弓箭手没有动作之后，又大着胆子，保持着双手抱头的姿势，一脑袋磕在了地上，然后发出了一个沉闷的声响。 任谁都能听出那人这一下磕得十分结实。 而那流民维持了一会这么一个不伦不类的磕头姿势，发现弓箭手依然没有动作，他干脆老实跪好，开始在地上砰砰磕头。 “贵人，我也是普通百姓！” “求贵人饶命！” …… 有了那个带头磕头的流民，其他流民见状也都改蹲为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并且一个叫得比一个凄惨。 护卫队里的小年轻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这群流民中凶悍狠戾的那批已经被他们杀了，剩下这些不少都是老弱妇孺。 他们一个个瘦骨嶙峋，哭得好不可怜，额头都被磕得青肿流血也不敢停。 就连贾二见了这群人的样子，也不由得心生怜悯。 “要不……”贾二小心翼翼地瞅着贾大，“就放过他们？” “他们看着也怪可怜的……” “这里好多都是老人和女人……” 有年轻的护卫队成员也在一旁帮腔。 不怪他们同情心泛滥，虽说阮虞护卫队成员早都已经见过血了，但之前他们杀死的，不是凶恶狠戾的蛮人，就是不怀好意把他们当成肥羊，想要抢东西的流民。 他们现在面对的，则是一群没有反抗能力的老弱妇孺。 单越阳神色一厉，对着一众队员呵斥道，“住口，你们还有没有点纪律。” 而那些流民好似看到了突破口一般，纷纷以跪趴的姿势爬到护卫队面前，重点目标是那些较为年轻队员，然后大声地哭求起来。 “求求你们救救我……” “我是被那群禽兽绑来的，他们威胁我，还对我施暴，你们看！” 有个女子袒露胸膛，露出身上斑斑痕迹。 几个年轻队员不知所措地连连后退，“你们快穿上衣服。” “求大爷可怜可怜奴家……” 队伍里的小年轻哪里见过这个，只能求助般地看向单越阳。 单越阳冷着脸，无动于衷。 他可不是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年轻，这些女人的把戏在他面前可不够看。 他没动只是在等着阮虞发话。 所有人都在等待阮虞的决议。 阮虞神色淡淡，好的队伍不是一蹴而就的，总要有一些磨炼。 现在的队员还是见识少了。 阮虞冷冷看着跪倒一片的流民。 那乱糟糟，满是哭求声的一众流民，似乎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一个个瞬间老实了下来，恢复成了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样子。 “这样好了……” 阮虞终于开口。 “没做过恶的，我们自然不会滥杀无辜，你们现在开始指认……” “当真？” 流民们犹疑着抬起了头。 听着贵人的意思，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指认队伍中那些恶人，指的越多，活下去的几率就越大。 不知是谁先动了起来。 “是他！” “还有他！” 流民们想明白后，马上开始指认起了他们所认为的恶人，生怕慢上一步，活下去的机会就被别人给抢了。 所以人群中很快就开始了互相指责谩骂。 “他们强迫了我！” “贱人！明明是你主动献身，说什么只要老子能护着你，让你干什么都愿意！” 只见为首汉子对着一个女人破口大骂。 没想到下一秒那女人忽然朝着那汉子扑了过去。 接着抄起一石头将那人砸得头破血流，她一边砸还一边骂，“就是你！都是你的错！去死！去死！” 女人举起石头狠狠砸下，起初那汉子还反抗，后来就没了动静。 只剩下身体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年轻的队员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 这还是刚才柔柔弱弱的女子？ 混乱还在继续，流民们大打出手，一改之前可怜的模样，一个个凶神恶煞。 现场极其惨烈。 第50章 开荒 此刻那些原本还抱着恻隐之心的年轻队员哪里还看不出来，这些人根本就是装的！ 他们被骗了！ 什么可怜，柔弱…… 若真如此，这些人又怎么可能在这吃人的地方活到现在？ 更何况，这里的流民不管是女人还是老人，他们的身上都有红斑，一看就是长期在吃人肉。 这里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无辜人！ 阮虞之所以没有直接下令处死这些人，就是要让队员彻底认清现实。 在这样的乱世，很多时候妇人之仁是会要命的。 同时也避免了在一些心存疑惑的队员心中留下芥蒂。 单越阳上前提醒，“姑娘，差不多了。” 阮虞颔首，队员们立刻上前制止了流民们的互殴。 那些原本以为可以活下来的流民，直到他们被押着跪在地上，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众人挣扎着大喊。 “放开我们，你们不是说会饶我们一命？” “你们出尔反尔！会遭报应的！” “出尔反尔？”阮虞冷笑，“我是有说我们不会滥杀无辜，可你们哪里无辜了？” “跪好了！” “贱人，若今日我死了，就算下地狱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那个之前做戏的女子忽然恶狠狠盯着阮虞这边，然后像是疯了般朝阮虞扑来，“去死！” 可她还未到阮虞跟前，她的身体就好像失去控制般，直挺挺地摔到了地上。 众人仔细一看，那女子已然没了呼吸，彻底变成了一具尸体。 毫无预兆，身上甚至都看不到一点伤。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幕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阮虞微微发光的眼眸逐渐恢复如常，她看向周围的队员，“这群人全都以人肉为食，作恶多端，他们没资格活着。” “杀！” 随着阮虞一声令下。 队员们手起刀落，将这些人全部斩首。 二百多个头颅滚落，血染红了一片。 映衬着黄昏，嗜血破败。 贾大留下清理现场。 阮虞可不想让这群吃人的流民，污染了她好不容易看上的根据地。 所以她专门拿了漂白粉和消毒液，还有装尸体的医用袋子，让队员将这些尸体抬下山，远远地找个地方烧了。 只有烧成灰，才能彻底隔绝病原。 现场也需要彻底消毒，尤其是现在疫病肆虐，谁知道这些人吃的“肉”里携带了什么病菌。 阮虞想到这，再三叮嘱贾大，让下面的人切勿大意。 这边长风看到阮虞干脆利落的解决掉了白云山的流民，不由佩服起了她的雷厉风行。 这点倒是跟他们主子很像。 “阮姑娘，路已带到，长风也该告辞。” 长风跟阮虞道别。 他的任务是带着阮虞达到白云山，现在这边已经扫荡干净，可以安营扎寨了，他也是时候离开了。 阮虞让人拿了几天的口粮，马料，还有水过来，给长生安置在马背上。 这一路不好走，若是没有熟悉周边环境的长风带路，他们定然要走不少弯路。 “阮姑娘，主子让我带话，姑娘最好是多囤些粮食和水。” 长风最后留下这句，策马而去。 阮虞眼眸闪烁，看来日后的局势只会比现在更混乱。 好在她空间中的米粮少说也有上千吨，暂时足够千人队伍年的消耗。 而且种植区几乎每个月都有收获，还有养殖区也是，每个月能提供上百吨的肉。 这些都是她的底气。 等到他们在这里安顿下来后，阮虞就会着手开始开坑耕地，种植粮食，养殖家禽，实现自给自足。 尸体处理也花费了不少的时间，等到将那群流民生活过的区域全部处理好，消杀完毕，已经是两天后了。 大部队这才登上白云山。 白云山巍峨高耸，山脉连绵起伏，阮虞选的是位于正中间的一座山脉，若有敌人来，三面山脉可做缓冲。 幸运的是，在距离山顶还有段距离的位置，有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 那一片大概有上百亩，长满了植被和树木，若想要在此处落脚，就需要将这些植被和树木清除。 他们先清除出一块足够千人生活的空地，安营扎寨。 简单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所有人开始干活！ 开荒！ 拔草，清除石头，植被，砍树，千人的队伍分成三波，一波干八个小时，日夜轮替。 纯人工实在是太慢了，他们现在耽误不起。 为此阮虞特意下山一趟，随后就带回了一大批的工具。 电锯，伐木刀，推车，锄头，镰刀，甚至连铲车和挖掘机都开出了六辆。 这些大家伙都是烧油的，因为开不上山，所以阮虞大半夜直接投放到了要挖掘的地方。 到了第二天，阮虞叫贾大等人过来搬运工具。 贾大等人看到这几个大家伙，一个个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乖乖，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仙车？” 看到轮子和座位，他很自然地以为这就是仙界的车子。 所有人都围着这几个庞然大物，兴奋得团团转，有人想要伸手摸上一摸，感受一下仙界的车是什么样的，然而对于这样仙界的东西，毕竟心存敬畏，始终没能把手伸出去。 “这些车是开荒用的，回头我教你们怎么使用。” 这些要学也不难，阮虞也是在末日之后才学的，就是比较费油。 好在阮虞仓库中囤的汽油还有几十吨，暂时足够他们使用了。 如今不仅是铲车和挖掘机众人要学会用，连着其他工具想要熟练使用，也是要学的。 主要是他们需要开荒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如今说是有一千人三班倒的在开荒，但除去那些生病的，还有搞后勤洗衣煮饭的等等，真正卖力气干活的只有一半。 如今有了这些现代的工具，他们开荒的效率能大大提高，人也能轻松很多。 队伍里可是有染上时疫的人，若真冻伤累伤再倒下一批，他们这基地安营扎寨的第一步就更加遥遥无期了。 阮虞还在思考接下来的规划，庄长松的声音传了过来，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姑娘，我能上去看看吗？” 第51章 开荒2 阮虞看向长松，只见他一双星星眼，满是对那仙车的憧憬与渴望。 阮虞笑着点了点头，“去，我正好教你怎么开这个车。” 长松得到了阮虞的许可，他早就看准了位置，跟猴子似的窜了上去，只不过动作还是有着几分小心翼翼。 阮虞直接带着他，开着挖掘机在附近地势平坦的地方转了几圈，并简单讲解了一番操作方法。 庄长松起初还有些拘谨，等到身下的大家伙真正动起来的时候，他像是终于忍不住般，开始了激动的哇哇大叫。 这可把其他人羡慕坏了。 “这长松，就属他猴精！一天到晚粘着姑娘！” 二狗子有些酸酸的。 贾大好笑地拍了拍他脑袋，“行了，瞧你那怂样，想上去就主动点。” “这怎么好意思……” 二狗子还在搓着手指，还有些变扭。 那边的庄长松已经上手开上了挖掘机。 或许男人对机械的喜爱是天生的。 庄长松只是看了几眼阮虞开车，竟然学了个七七八八，等到他做到驾驶位后，依葫芦画瓢，溜溜达达的竟也让车子动了起来。 仅他熟悉了一会之后，似乎是找到了感觉，驾驶技术极速提升。 就连阮虞都觉得惊讶。 这是个有天赋的。 虽然开得七扭八歪，但确实已经很不错。 “姑娘，我会了！我会开了！” 庄长松要不是手还在方向盘上，此刻恐怕都已经蹦起来了。 阮虞对着他竖起了大拇指，鼓励道，“不错，你可以作为驾驶员的后备役了。” 旁边的二狗子看着更酸了，他好胜心一下起来了，也顾不上变扭，跑到阮虞身边，让阮虞教他。 于是阮虞有一个算一个，阮虞开始集中示范怎么开铲车和挖掘机。 果然男人对这类机械有着天然的领悟力。 二狗子上手同样很快，没一会开得飞起。 单越阳更是在极短时间将铲车和挖掘机都学会了，他脑子好，上手能力也强，是所有人中开得最好的。 四平八稳，不像那两个小子，开得歪歪扭扭。 其他的现代工具阮虞也一一讲解，让在场的众人先熟悉一遍之后，再按工具种类，责任分到各人。 简单来说，就是一人先负责一样工具的教学与分配管理，自己先保证能熟练使用了，再想办法带出一批熟练工来。 在众人各自熟悉他们所负责工具的时候，阮虞在一旁为他们答疑解惑。 教学时间结束。 “好了，你们先带一批开荒的队员过来，然后分别教会他们使用这些工具。” 阮虞看时间差不多，对着众人吩咐道。 “另外安全问题也格外要注意，之前讲解的时候我已经强调过了。” 很快就有一批开荒的队员被领了过来。 等众人看着这忽然冒出来的庞然大物，一个个不由跪倒在地，直呼“神迹”。 “这也是姑娘从仙界带来的？好厉害！” “这东西跑起来可真快，还会冒烟！” “好大的车轮，比我在府城看到的贵族马车还要大！” “姑娘果然是神女，有姑娘在，咱们定能很快建造起家园！” 所有人的脸上满是对着神物的崇拜和恭敬。 神女？ 阮虞听着众人对她的称呼，一时间无言。 一旁的单越阳解释道，“他们都是私底下偷偷叫的，我也告诉过他们，在外人面前切不可乱喊。” 阮虞的神奇之处，这一路队伍中跟阮虞接触的多的人都深有体会。 不说各种粮食，水，物资，就说那些从未见过的武器，神药，再到如今的仙车，每个都显示出其不凡。 古人对神明是敬畏的。 特别是阮虞还曾展现过“神力”。 这让他们对她更是有一种虔诚的信服力和拥簇力。 他们坚信，阮虞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神明。 可神明只有一个，商国却有那么多受苦受难的百姓，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阮虞的不凡，定然会来抢夺。 是以无需单越阳多言，队伍的人都默契地三缄其口，将阮虞的“神明之力”隐藏在心中。 阮虞其实并不介意众人将她“神化”，她甚至觉得，这样反而更好。 如此她拿出一些超出这个时代的东西时，也就有了解释。 再者，上位者需要敬畏。 特别是在这命如草芥的乱世。 用了半天时间，在一个教一个的迅速扩散下，阮虞拿来的工具大家基本都能上手了。 就算是铲车和挖掘机，在单越阳和丁显的教导下，也有不少人学会了如何驾驶。 在阮虞这，从来不看重身份，只看能力。 所以在现代工具的使用分配上，也是采用了，各人按照自己的喜好先报名，在学习完上手后，再选出最好的那一批。 自然铲车和挖掘机这两个庞然大物，成了报名人数最多的两样，最后经过一轮激烈的角逐，从对车里驾驶天赋最好的人中，选出了二十人作为驾驶员。 这些人同样每日轮班，保证车子全天无休。 而这二十名驾驶员，除了在最开始的两天使用上还有些磕磕绊绊，到后面几天，这些驾驶员已经能做到指哪打哪了。 在这一批现代工具的加持下，他们在白云山开荒的效率大大提升。 嗡嗡嗡—— 滋啦滋啦—— 挖掘机挖开山石的声音，电锯将树木锯成两截的声音。 一棵又一棵大树倒下，树墩马上就会被挖掘机挖出，而这些被砍下的树木主干，将会成为他们未来基地的建设材料，剩下那些没什么用的枝干和树墩，也可以烧火做饭取暖，总之不会浪费。 阮虞想着天气越来越冷，看着这些开荒砍伐的树木，很快又有了新的主意。 过冬取暖烧炭比烧柴更加合适，木炭热值更高还耐烧，虽说霍行晏之前给她弄了不少木炭，但这些木炭总有用完的一天，她也不可能每次都指望霍行晏。 如今他们这里有的是只能当柴烧的树枝，而她手里烧炭的方子甚至都不止一个。 反正烧炭也费不了多少事，烧成了他们过冬也不用为木炭发愁，一举两得。 第52章 物尽其用 阮虞挑挑拣拣，选了个最适合他们现在使用的烧炭方式，然后在他们驻扎的不远处用黄泥垒了几个炭窑。 这些木炭他们是自己用，不拿出去卖，所以也就不用追求品相，怎么简单怎样来。 树枝是现成的，只需要让人将它们劈砍成相等长度的木柴，然后整齐地码放到炭窑中，再就是封口点火。 这些都不是太重的活计，阮虞只需要找两个人过了总览全局，确保烧炭的步骤没有问题，剩下的队伍中的人谁有空闲了，过来搭把手帮着劈木头，摆木头就行。 “阮姑娘，您这又是在做什么新鲜玩意？” 不出意外，阮虞指挥人垒炭窑的时候，那些暂时不用干活的队员好奇地围了过来。 阮虞简单跟众人解释了一下。 “姑娘，您竟会烧制木炭！” “是啊！这样的手艺从来都是那些大家族把着的！” “我们在这边是不是不太好……” “姑娘，您要不还是把这炭窑换个地方建，这里离我们现在驻扎的地方实在太近了！” “姑娘，您还是小心着些，别倒是泄露了烧炭的方子！” …… 众人兴致勃勃的上前围观，在知道阮虞在做什么之后，马上就有了退意。 如今世道艰难，生存不易，众人很清楚是他们能跟着阮虞有多幸运，所以一点都不想沾上这种容易惹人误会的事情。 “大家不用紧张，这烧炭的方子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想学的在有空的时候过来帮帮忙就是了，多看看就能学会了。”阮虞笑着对众人说道。 “烧炭的方子可以让我们随便学？” 围观的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在这个年头，想要学会一门手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可阮虞却那么轻描淡写地说随便他们学！ 更别说烧制木炭属于能够傍身的手艺，能够换来银子的东西，会了这样一门手艺，以后无论是传给自己的孩子，还是在别的地方定居，他们都能靠着这样的手艺安身立命了。 “感兴趣的只管过来学，不过来这边的前提是不能耽误每天分派下去的工作。”阮虞又强调了一次。 “不会的，不会的！”众人连连保证。 一边说，一边离正在建造的炭窑又近了几分，想要弄清楚这炭窑的构造。 阮虞笑了笑，没再管这些人。 她原本想着给护卫队的年轻人多点历练，来负责这些木炭的烧制。 二狗子和长松都是很好的人选。 然而这两人如今一门心思的扑在了驾驶仙车上，他们两现在一个开着挖掘机，一个开着铲车，几乎把这两种车开出了高达的架势。 想让他们放弃驾驶员的身份过来负责木炭的烧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若是强行要求，也只会影响他们做事的积极性。 最后阮虞也只是挑选了两名脑子灵活，但是手脚有些跟不上，没能选上驾驶员的队员过来。 几天之后，一袋又一袋的木炭被送入了他们临时搭建的库房，看着堆成了小山的木炭，阮虞队伍里的众人，心里却都是暖乎乎的。 这都是他们渡过寒冬的底气。 这几天，阮虞挑选的基地建造区域，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被树木植被覆盖，到光秃秃一片。 “这神仙用的法器就是不一样，我做梦都想不到，开荒能不用卖死力气！” “可不是吗？这么粗的大树，平时不累个半死都不可能砍下来，如今拿着这叫电锯的神器，都不用使什么力气，一下子就倒了。” “那叫挖掘机和铲车的仙车都不用牲畜拉动，自己就能跑起来，也不知那是用了什么仙法。” …… 开荒的队员一个个劲头十足，手中的工具更是使得虎虎生风。阮虞给他们安排了八小时一轮换，许多队员到了时间甚至拽着手中的东西不愿交接。 他们觉得干八个小时，四个时辰实在是太少了，有了这些工具，他们就是干上八个时辰都没有问题。 队员们开荒已经开出了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砍树的，挖树根的，拖木材的，他们配合了几天后，已然成了流水线作业，一亩地他们想要清理干净，最多不过两个时辰。 本着绝不能浪费的原则，在每一亩地彻底清理干净之前，他们甚至请来了队伍中的邱大夫等人。 那些可以用到的草药，让大夫们先过一遍，如今药材也是十分宝贵的东西，再多都不嫌多。 甚至于可以食用的野菜，他们也一点都没放过。 这次开荒令一众队员很是有成就感，所以他们一边干着活，一边还能闲聊，气氛很是愉快。 “还是羡慕那些可够开上仙车的驾驶员……” “哎……能力不行，没选上也没办法。”一个队员跟着说道，“不过现在我这电锯使得也很好了！” 电锯是仅次于挖掘机和铲车的第三大热门。 “用不着羡慕，我可是听阮姑娘说了，现在是时间紧任务重，没工夫教我们全都学会仙车，等基地建成了，想要学开仙车的机会大把，就现在这点驾驶员根本都不够！” “真的？” “骗你们做什么，我们越早建成基地，就能越早学开仙车！” “兄弟们！加把劲啊！” …… 开荒工作如火如荼地行进了着，最后只用了七天的时间，阮虞看中的那一片区域被彻底清理了一遍。 树木和植被被连根拔起，连崎岖的山路也被理平。 阮虞又拿出水泥，钢筋，准备建造防护墙。 可惜这些她库存有限，若要将整个山地围起来，需要的水泥和钢筋数量太多，她这边只有三分之一。 她现在还没办法开启位面商城，无法购买物资。 制作水泥的方子她也是有的，只可惜主要的原材料石灰石不知道要上哪弄来，所以就算水泥制作方法简单，她现在也只能依靠存货。 好在白云山有不少石头，他们可以用石头建造基地的外墙，再平均地浇筑上钢筋和水泥，这样一来，他们基地的防护墙要比一般城池的墙壁坚固许多。 第53章 水源 阮虞拿出的好东西太多，众人已可以淡然接受了，看着那沉重坚固的钢筋，他们也只是表示了一下对于这仙界之物的惊奇。 钢筋竖起来有三米多，阮虞决定将基地外围的城墙建成六米。其中哨塔，了望口，每五十米设置一个。 城墙的图纸一早就在阮虞脑海中规划了无数遍，她将图纸画出来，并仔细标注了其中的细节，然后交代下面人一定要按照这个图纸去建造。 修建城墙用不着开荒那么多人，所以阮虞只留下了一部分，剩下的全都安排到了基地内，负责起了基地内部的建设。 至于基地的整体布局，居民房屋，街道，商铺，甚至就连绿化阮虞都所有考虑，还参考了单越阳等人和书院夫子的意见。 而这“绿化”不止是为了美观，更为了阮虞能更方便地“感知”到基地的每一处情况。 阮虞的这个规划参考了许多她之前所在基地的思路，不过现在这毕竟是在古代，很多东西也不可能照搬，只能是尽可能的完善。 这段时间，从开荒到基地开始建设，所有人都干得热火朝天，阮虞在统筹安排之余，也没有闲着。 她利用空闲时间就在白云山四处查探，没想到在基地附近她发现了一个山洞。 更让她惊喜的是，穿过这个山洞，竟能直接通往其他山脉。 而在她发现的山洞中，竟有着一个水潭，这表示这一带一定有着水源。 果然没多久，在这山洞的深处阮虞找到了一条横穿山洞的溪流。 这溪流的水很浅，但水流清澈，不像是被带病毒雪水污染过的样子。 但为了以防万一，阮虞还是送了水样送进空间进行检测。 而检测也很快就有了结果，跟阮虞料想的一样，这里并没有检测到病毒。 阮虞摸了摸下巴，难道是因为这水在地下的缘故，雪水并未渗透？ 总而言之，这是一件好事。 而在山洞中发现的溪流也告诉阮虞，基地附近是可以打井的，这溪流的水她也可以想办法引入基地中，当做他们的日常用水。 另外，阮虞记得她的仓库中有专门的水源过滤系统。 一边想着，她已经把那套东西给翻了出来，等基地那边彻底规划好，到时候他们的饮用水就用上这一套过滤系统，有什么病毒也能被直接过滤掉。 别的先不管，至少能保证他们基地内喝进肚子里的水是安全的，这样也不怕水源出现问题了。 至于现在他们的用水，除了让人去山中的水源边挑水之外，重点就是打井了。 阮虞的设计图中有水井的规划，这么大的基地，再考虑到后期各种扩建，至少也要打上三十多口水井才够用。 阮虞将此事交给庄长胜和庄长平两兄弟，他们村子里刚好有人会打水井。 这规划的三十口水井不是一下子就打得完的，总之先在几个主要的位置打上几口水井，至于其他的水井，随着基地的建设，一点点打完就可以了。 这天在基地内一口水井出水的时候，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众人看着那带着泥浆的水从地底冒出的时候，不由喜极而泣。 “我们终于不会被渴死了！” 这三年，队伍有不少人日日生活在极度缺水的环境中。 后来好不容易等到一场大雪，可雪中竟然蕴含了致命的毒。 如今这不断冒水的井口，无疑就是给了他们一颗强有力的定心丸。 阮虞想着这水井里的水，跟那山中溪流出自同源，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 然而这些天，大雪一直断断续续下着，那能够让人染上疫病的病毒也一直都存在这雪中。 他们可不能跟老天爷赌运气，谁知道这雪水什么时候就污染了山中的水源，真染上病毒了，他们哭都没地方哭。 所以阮虞决定每天都检测一次水井的水样，为了防止雪从井口飘落到井中，每一口水井打完之后，井口上方都要制作一个棚子作为遮盖。 接着，阮虞告知了基地内所有人，水井里的水不可饮用，只可作为日常洗漱。 众人原本喜悦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这雪天已然耽误了不少工期，很多时候众人都需要冒着大雪做工，一个个冻得脸红直哆嗦，但没有一个人抱怨。 疫病并未过去，只是基地内的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可是当粉色的雪越来越多时，还是在人群中引起不小恐慌。 这代表这场危机，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饮用水成了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刀。 对此阮虞早就想到了解决方法。 她空间的别墅中有水有电，水绝对管够。 于是她让人在基地较高的位置分别设置了十个蓄水池，又拿出了水管和五十个水龙头。 白天阮虞会将十个蓄水池蓄满水，接上水管和水龙头后，干净的水便从水龙头中流了出来。 众人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他们有水了！ 是干净的水。 不是毒水，也不是混着泥沙的污水。 看着那清澈见底的水，有些人激动地将头凑到水龙头下方，就这么用嘴接着，咕咚咕咚喝起来。 有些人则拿来了水桶，接了满满一桶。 看着那流出来的水，老人脸上笑出了褶子。 “这水管真方便，还有这水龙头，一扭竟然就出水！省得咱们跑好远打水了。” “三年了，就没见过如此清澈的水，上天垂怜！” “那是咱们有神女庇佑！” “对对，神女庇佑！” …… 阮虞看着基地内众人如此高兴，倒也由着他们继续狂欢。 只不过她叫来单越阳叮嘱，这蓄水池的水只作为大家的饮用水，这些水每人每天限量供应，让他做好分配工作，至少保证分下去的水足够每人每天的饮用。 这限量的最大好处就是避免了水资源的浪费。 至于煮饭煮菜，以及负责基地建设队员的饮用水，她会另外提供。 接下来依旧是如火如荼的基地建设。 最先完工的是基地的防护墙，建好的时候已经是立冬了。 第54章 犒劳 气温再次骤降，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洒落，几乎遮蔽视线。 北风呼呼地吹，基地的建设工作不得不暂时叫停。 南方的冷跟北方的冷不同。 北方的冷是干冷，只要穿上足够保暖的衣物，身体就不会感觉到特别寒冷，属于物理攻击。 而南方的冷，是冻到骨子里的湿冷，由于空气中含有较多水分，热量散失快，会让人有一种穿再多衣物也是难以完全暖和起来的感觉，这属于魔法攻击。 好在阮虞在经历过之前的极寒风暴之后，基地的居住区都建造了火坑，火一烧，房间的温度立刻上来了。 无论外面天寒地冻，炕上都是暖烘烘的。 晚上睡在上面，一点都不冷。 过去在清河村，几乎每家每户都烧炕，贾大和单越阳也是北方人，对于烧炕信手拈来。 至于庄长松等人，因为他们是南方的，这还是第一次接触火炕，当他们发现炕没一会被烧得热烘烘的时候，大感神奇。 因为大雪，基地里的房子只建了五分之一。 所以在基地建造之初，阮虞就命人先建造了十几间简单的大屋，屋内全都都设置了火坑。 在居民区正式完工之前，至少保证所有人都有瓦遮头，晚上不会挨冻。 就是一间屋子要挤七八十人，条件十分有限。 不过，在怎么样，都比之前他们赶路的时候，每天风餐露宿要强得多。 众人心中也很满足。 特别是现在，外面寒风暴雪，他们一个个全都待在屋内，温暖如春。 忽然，阮虞的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声。 “提醒宿主，暴风雪即将来临，请带领基地居民活下去。” “度过极寒一个月，奖励五千积分。” “基地一级防御墙建成，奖励三千积分。” “供水系统建立完成，奖励一千积分。” “过冬木炭储备充足，奖励一千积分。” …… 接二连三的奖励，让忙得晕头转向的阮虞终于有了几分笑脸。 没想到建设基地也有奖励，照这趋势下去，继续完善升级基地，还会有更多奖励。 阮虞摩拳擦掌，想着这段时间开荒，还有基地建设，所有人都紧着一根弦，没有休息过一天。 趁着这次大雪，正好让大家好好休息一番，她也拿出点好东西来，犒劳一下众人。 一千斤的牛肉，一千斤的猪大腿，五百斤羊肉。 外加土豆十石，白面十石。 另外她还拿了三种时蔬，小油菜，白菜，韭菜。 苹果和梨也拿了十几筐。 反正现在的气温够低，东西也不怕放坏。 至于今晚的菜单，韭菜鸡蛋饺子，牛肉炖土豆，羊汤，猪肉白菜粉条，清炒时蔬。 新鲜出炉的白面馒头，二十蒸笼，出锅时还冒着白气。 一桶桶新鲜出炉的饭菜分别送入了众人居住的大屋，所有人都异常自觉地排队领饭。 每个人都能领到两个大馒头，一碗羊汤，一碗堆的满满的肉菜和素菜，还有十个饺子。 另外还有切好块的苹果和梨各一小块。 “今晚的饭菜太丰盛了！” “这羊汤喝了身体一点都不冷了，暖烘烘的。” “好白的馒头，这可都是细面啊！” “阿娘阿娘，我要吃果子！” 稚嫩的孩童在父母跟前撒娇，讨要那新鲜的果子。 “好好，给你吃，慢点。” 又甜又脆的果子入口，孩子们都开心地眯起了眼，被这鲜嫩多汁的口感征服。 “好吃不？” “好吃，真好吃！我还从未吃过如此甜的果子！” 孩子们吃得头都不抬，他们的话让大人们眼睛泛酸。 过去这种鲜甜多汁的水果，就算是在丰年，也是只有贵人可以享用的食物。 他们过惯了苦日子，又经历三年饥荒，平时都只能做到勉强果腹。 他们曾经啃树皮，吃观音土过活，就算稍微好点的，也只能吃些野菜馍馍粗粮粥，哪能像现在，又是白面又是肉还有水果的？ 吃着吃着，不知不觉有人眼泪流了出来。 他们抹着眼泪，喃喃自语，“现在的日子就跟做梦似的……” “是啊，从前哪能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日子。” “这都多亏了阮姑娘。” “等咱们的房子建起来，咱们就算是真的安家落户了。” 众人信心满满，展望未来的日子，心中只觉越来越有盼头。 特别是庄长盛，庄长松兄弟们，还有白露学院的先生和学子们，他们再次庆幸当初的选择。 若当时没有选择跟着阮虞，成为这个队伍中的一员，此刻他们都不知能不能在这混乱的世道活下去。 等吃饱喝足，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享受着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阮虞也是趁着这个大雪，颁布了一项新的政策。 用信用点换取物资。 这应该算是末世基地中的基本操作了，只不过现在这个时代条件有限，阮虞也不可能给所有人都配备上个人终端，所以直接照搬是行不通的。 信用点这个名字似乎也不太符合这个时代的气质，阮虞直接改成了更接地气的工分。 如今基地的人都用惯了银钱，平时他们发下去的俸禄和做活的工钱也是银钱，对此阮虞的办法是，平时众人的俸禄和做活的工钱依照原样发放，在此之外，根据每人每天所做的工作情况，单独计算工分。 之前他们一直在赶路，居无定所的，是没有这个条件，现在基地建设逐渐走上正轨了，她也不可能白养着这么多人。 所以从正式使用工分开始，基地内除了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的老人与六岁之下，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孩，其他所有人每个月都要上交十个工分的管理费用，作为在基地生活的基本开支。 目前暂定一钱银子也就是一百铜板兑换一个工分，想要使用工分换取物资或是上交基地的费用，就必须用银钱兑换工分。 到时居住区的房子建好了，那些房子阮虞也是准备只租不售的，各种房型根据租金的不同，可以任由大家挑选。 至于租金，同样将是各人所积攒的工分。 第55章 建立哨点 基地的管理费用和房租，只能使用工分抵扣，这也算是想要留在这个基地的一种资格认证。 而工分兑换的大前提，是基地人员登记在册的账本上，有足够的工分。 打个比方，护卫队的普通队员，一个月有三两的俸禄，那么一个月在他的名下，就会记上三十工分，若是他想使用十五工分支付基地每月管理费和房租，那么他就要拿出一两五钱银子兑换十五工分。 他的名下则会剩余十五工分，这剩下来的工分，他可以继续用银钱兑换一些别的物资改善生活，又或是存起来以后再使用。 若基地成员名下的工分变成零，他就是拿出再多的钱，也无法兑换任何东西，包括每个月需要上交的管理费和房租。 每个月的管理费和房租又是必须要扣除的，所以该成员名下积分将会记成负数。 对于工分为负数的成员，若是没有特殊情况，他将会获得为期三个月的观察期，在这三个月内，他若不能得到足够多工分，将分数转负为正，并补齐兑换工分所需银钱，那么这个人将失去留在基地的资格。 至于工分的获得方式，阮虞也做了详细的安排，简单来说就是干多少活，就能拿到多少工分。 如今只要听从安排，做好基地分派下去的工作，哪怕是最普通的成员，每个月拿到的工分上交管理费和房租都绰绰有余。 趁着这几天大雪，基地没法继续动工，阮虞让书院的一众夫子和学子将所有人工分都统计了出来，管理费从下个月开始扣除，至于房租，等到居民区正式建好，众人入住再来计算。 这样一来，阮虞通过工分也会回收一部分银子，不然每个月俸禄和工钱发下去，大家都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 新的制度肯定也有许多不完善的地方，趁着现在基地人数不算太多，试行几个月看看效果，不好的地方及时进行调整。 五天之后，暴雪终于停了。 这几天猫冬生活，众人吃得好，睡得也好，气色也跟着好了不少。 关于基地新的事情，在这五天时间，也足够所有人弄清楚了。 最近大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围在一起，算他们干的活一个月能拿到多少工分，日后居住区建好之后，他们能租上什么样房子。 也有不少人卯足劲，想要拿到更多工分，他们已然是盯上了居住区的大房子，美好的生活几乎是可以遇见的了。 暴雪停止后，众人摩拳擦掌想要继续基地的建设。 只可惜天气还是太冷，在外面待上一刻钟就能把人浑身冻僵。 阮虞也正好趁这段时间，安排其他的任务。 建立基地哨点。 因为这极度严寒的天气，他们只能选在一天温度最高的中午进行挖掘，且每个在外面干活的人，停留时间不能超过一个时辰。 在外面干活很是辛苦，阮虞看在眼里，为此她特地给这些人每天的工钱增加一钱银子，并多记一个工分。 另外在外干活的人，伙食也是她单独提供的，保证每一顿都能有一个肉菜，主食更是管够。 这可让众人高兴坏了，干起活来越发积极，甚至于冒着严寒在外干活这么辛苦的活计，要靠抢才能轮得上。 开玩笑，就算没有这奖励，这活他们也愿意干。 自然这种活也不是谁都可以做，身体素质差点的，连抢这活的资格都没有。 外面环境如此恶劣，身体底子但凡差点，都有可能熬不住。 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他们心里很清楚，如今冒着严寒建设的哨点，是为了加强白云山的安全，这是他们共同的家。 于是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终于赶在大降温前，将哨点建了起来。 哨点建造类似于洞穴碉堡，从外面看于周围的山地和雪完全融为一体，轻易不会被发现。 白云山明面上的哨点就有十多个，暗哨也有不少。 哨点建立完成后，基地的安全也提升一大截。 众人安心的继续猫冬，实在是这个天气出去干活纯粹是费力不讨好。 只不过相比于基地众人的安心，阮虞要操心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丁显就被她派出去打探消息。 因此阮虞知道，白云山外彻底乱了。 不仅因为暴雪和极寒，还因为瘟疫爆发。 如今路上到处都是死人和尸体，流民为了寻求活路，全都涌向青州。 可是青州城拒绝放流民进城，甚至为了驱赶他们，乱箭射杀。 流民暴动，与守卫发生冲突，死了好多人。 但因为流民众多，再加上饥饿和瘟疫，他们彻底疯了。 在外面就只有死路一条，进入青州城才能活命。 流民涌入青州城，一路抢夺食物，城内彻底乱了套。 而青州城的守卫第一时间镇压，城内血流成河，没过多久，整个青州爆发了瘟疫。 更多的人向着内路地区逃去。 各地都开始爆发疫病，使原本就混乱危机的商国，雪上加霜。 但好在，蛮人和狄戎也没有逃过一劫。 他们之中也出现了感染者，蛮人和狄戎大怒，杀了许多商人泄愤。 短短一个月，整个大商尸横遍地，白骨皑皑。 不过因为这场瘟疫和极寒，也导致蛮人和狄戎损失不少战士，是以也暂停了攻杀的步伐。 商国这才得以喘息。 可饶是如此，商国也有三分之一国土沦落异族之手，山河破碎，风雨飘摇。 半个月后。 天气总算回暖。 众人抓紧时间建造房屋，大约耗费了一个月，基地居住区的房屋陆陆续续建造完成。 众人根据各自的情况挑选住处，然后高高兴兴交了房租，搬进新居。 至此，流浪了数日的贾大等人终于有了家。 阮虞的房子建在距离防护墙很近的地方，那是个三进院，一进院是会客堂，左右厢房是准备给客人居住的地方。 院子很大，阮虞也没有弄假山楼阁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反而是将院子的地全部开垦出来，她准备在这片地上种点东西。 第56章 开启位面商城 房子的二进院是阮虞和叶氏居住的地方，阮虞选了东厢房，里面书房，净室一应俱全。 西厢房有两个房间，叶氏带着长生和长安住进了最大的那间。 两个崽子现在还小，还需要叶氏照顾。 “阿姐，我能照顾自己，我现在每个月也是要上交工分的！” 阮长生现在已经六岁了，他挺着胸脯，极力强调自己已经是个男子汉，可以自食其力了。 按照基地的规矩，超过六岁的小孩一个月也是要上交十个工分的。 现在这种年景，能跟着队伍一直到达基地的孩子，普遍都聪慧懂事，有不少都能帮着家里干活了。 阮虞虽然规定小孩也要交工分，但是对于小孩工分的发放是很宽松的，特别是十岁以下的孩子，大部分都是一些学习任务，或是一些简单的辅助性工作。 年纪大一些的孩子，任务自然更重一些，只是跟成年人相比，他们拿到工分要简单得多，绝对出现发生因孩子年纪小，拿不到工分而被赶出基地的事情。 “是的，你现在是个小大人了！”阮虞抓着小豆丁，用力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大人，你在其他小朋友中可要起到表率的作用。” 小豆丁现在还是个矮冬瓜，才刚到阮虞的大腿。 看着他一本正经学着大人的样子，阮虞忍不住就想要逗弄。 她很欣慰小豆丁如此的“懂事”，她不可能庇护两个小孩一辈子，外头的风风雨雨，他们总有自己去面对的那天，他们越早有这样的意识，才能更好地在这样的世道活下去。 两个小崽子经过阮虞这几个月的精心养护，已经长了不少肉，比起初见时候的骷髅样好多了。 但阮家的苛待，两个小崽子身体这么多年的亏空，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补回来的。 为此阮虞还特意从空间找到了能够补充钙质和多种营养的奶粉，每天早上都要盯着他们喝上一大杯。 几个月下来，阮长生和阮长安胖了一圈，眼睛也更加明亮，小脸也有了血色。 阮虞也曾偷偷给他们喝过星际购买的营养剂，哄骗他们是甜水。 两个小家伙很乖，也不问是什么，总是乖乖地全部喝完，保证一滴不剩，看得阮虞心软软，这也让她对两个小崽子越发喜爱。 于是她经常拿出各种好吃的犒劳小崽子们。 小孩最爱的糖果，甜点，奶茶，水果，小零食，阮虞都会充当奖励，时不时给他们打打牙祭。 长生和长安也黏阮虞黏得紧。 不过他们很有分寸，知道阿姐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所以阮虞有事的时候，他们从不去打扰，只是守着阮虞忙完回来的时候，然后第一时间在门口迎接。 看到阮虞的身影，他们就如飞鸟投林般扑到她怀中撒娇。 这日阮虞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落了一层薄雪，因为雪中一直带着病毒，基地内众人就是再小心，时不时还是会冒出一两个中招的。 加上他们经常派人外出打探消息，外头的疫病更加严重，所以这就导致基地内疫病没能彻底控制住，但也不影响大家日常生活就是了。 阮虞为了不把病毒带回家里，她每次外出，衣服的最外面都会套上一件防护服，所住的院门口也专门设置防雪布，四面防护。 回家后，阮虞解下身上的防护服，扫去浮雪，又净了手，这才接住冲过来的两个小家伙，一手抱一个跨进了院子。 一回来就嗅到了空气中浓浓的饭香。 阮长生和阮长安软软地挂在她身上撒娇。 “阿姐今日累不累？长生给你揉揉腿。” “阿姐冷不冷？阿娘准备了姜汤，阿姐快喝。” “阿姐……” 小家伙们奶声奶气的关切声，让阮虞心中软得一塌糊涂。 “鱼儿，你回来了？” 叶氏听到动静，从灶间中出来，“晚食已经做好，今晚娘做了你最爱的馄炖。” 馄饨有猪肉玉米馅和虾仁荠菜馅，两种都好吃的鲜掉舌头。 另外叶氏还做了蒸蛋，木耳拌粉条，酥炸牛肉锅贴。 简单的饭菜，两个小家伙吃得头都不抬，呼噜呼噜像是小猪崽。 吃完饭，一家人在院中消食。 为了能赏夜景，当初在建造房屋时，阮虞特意建造了一个亭子，亭子内有桌椅，还有围栏，晚上吃完饭，可以坐在这喝喝茶，吃点果子。 这样的生活，恬静温馨。 两只小崽子绕着亭子撒欢，空气中充斥着欢声笑语。 翌日。 雪停了。 久违的太阳出来了。 今日还是开荒。 这次是为了耕地开荒，至于开荒的工作，不少人都已经是驾轻就熟了。 而开荒的地点是三号山。 阮虞这些天去考察了附近的山脉，并将它们一一做了编号。就连土质也进行检测，确定了适合种植的区域。 如今寒冷的天气，普通种子根本不行。 好在阮虞空间有一批抗寒的土豆和红薯种子，她这清算了下，大概有一吨左右。 若是能种下去，顺利的话三个月就能收获。 再加上阮虞的木系异能，这批种子绝对能有一个大的丰收。 于是众人浩浩荡荡，再次开工。 有了田地，他们才算是彻底安了心，也算是在这扎下了根。 所以大家伙都牟足了力气，没有一人偷懒。 这一天下来，竟然开出了二十多亩地。 仅仅十天时间，整个三号山荒地全被开垦完。 让阮虞没想到的是，她开荒竟也得到了空间的奖励。 “成功开垦种植区，奖励三千积分。” 阮虞心中一喜，查看到她目前积分已经超过了两万，这都是基地建设这段时间积累的。 基地房屋建成后，空间奖励了她五千积分。 另外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奖励，差不多累计了两万三千积分。 半个月前，她带领基地度过严寒的五千积分奖励也下来了。 阮虞一直忍着没动，而现在她终于可以开启位面商城了！ “花费一万积分，开启位面商城。” “星际位面开启。” “是！” 阮虞果断做出了选择。 第57章 蜂巢监控仪 “是否花费一千积分，解锁十个商品。” 在星际面位开启的后的第一时间，阮虞脑海里又响起了提示。 一万积分都花了，更何况现在的一千积分？ “是。” 阮虞再次果断做出选择。 确定解锁商品后，很快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光幕，上面原本呈灰色的商品亮了起来。 位面商城，它的页面很简单，左上角显示位面名称，中间是商品种类。 此次解锁的商品有三种，药剂，生活用品，通讯电子。 药剂：有营养剂，能量液，解毒剂。 生活用品：除尘清扫一体机，生活管家机器人，智能净水器。 通讯电子：蜂巢监控仪，非晶合金矿石，智能手环通讯器。 看到这些商品，阮虞眼睛放光。 没想到这次竟刷出了不少好东西，有些就连她都第一次见，而且看名字就知道很适合她现在的情况。 比如蜂巢监控仪。 阮虞点开商品介绍的页面，只见上面显示： 蜂巢监控仪，五千积分。 可监控方圆五百公里，具有扫描红外线功能，发现异常可提前预警。 打开蜂巢，内部拥有一百只“蜂眼”。 这些蜂眼只有人普通蜜蜂大小，飞行高度可达万米，拥有纳米高清摄像头，可三百六十度旋转。 拍照，录像等功能一应俱全。 因为是纳米高科技材质，可抵挡高温和严寒，还有极端天气。 阮虞看得心花怒放，这监控仪不正是基地现在迫切需要的？ 五千积分，虽然有点贵，但特别值得。 阮虞咬咬牙，花费五千积分将这蜂巢监控仪。 这下她剩余的积分还有八千多。 她又购买了十瓶营养剂，花费五百积分。 十瓶能量液，花费七百积分。 解毒剂库存还有，阮虞就只买了五瓶，花费五百积分。 可惜现在没有优惠，只能原价购买。 剩下六千多积分，阮虞在智能净水器，非晶合金矿石和智能手环通讯器中犹豫不决。 智能净水器可净化一切有毒病菌，这星际的净水器只有一个拳头那么大，通体泛着银光，一次最多可净化一万立方米的水。 它会产生一种能量，将水中所有细菌杀死，水质也会有所提升。 这完全是普通的净水片无法达到的。 有了此物，目前最大的危机粉雪病毒就能解决，不过因为有空间别墅在，他们现在也不缺水，所以这个的紧迫性并不高。 倒是这个非晶合金矿石和智能手环通讯器，阮虞现在更加需要。 前者是一种非常坚固的矿石，可以加固城防，大大提升基地的安全性。 更神奇的是，这种矿石可液化，能根据自身需要变化形态。 比如城墙若加入液态矿，其坚固程度不亚于铜墙铁壁。 另外手环通讯器，可以远距离联络，不受距离磁场影响。 如此丁显带人出去，若有任何事便可立刻联系她。 智能净水器五千积分，非晶合金矿石四千积分，智能手环通讯器六千积分。 阮虞剩余的积分，只够她三选其一。 阮虞犹豫再三，选择了她现在不算迫切需要智能净水器。 在末世多年生存的直觉告诉她，毒雪远远未结束。 根据她这些天的观察，雪中粉色病毒有增加的趋势，最开始的粉色，他们不仔细去找，根本都发现不了，而现在随意一瞥，都能轻松看到。 不排除病毒日后会越发严重的可能性。 有了净水器，至少不需要再全部依靠她的空间别墅，能解决水源的问题，阮虞更安心点。 于是阮虞花费五千积分，购买了净水器。 这下她就剩下一千多的积分，这些积分她打算暂时留着，以防急用。 营养剂阮虞也是留下给叶氏和两个小崽子用的。 能量液可以迅速补充消耗的精神力和异能，她遇到危机异能耗尽，不至于束手无策。 至于解毒剂，是目前最需要的。 解毒剂可治疗疫病，特别是对于轻症状者，可将解毒剂稀释，便能药到病除。 万一疫病再发生变化，有了这解毒剂，她也能随时应对。 阮虞打开蜂巢监控仪，伴随着“嘎噔”一声，仪器中间开启，密密麻麻的如同蜜蜂一样的黑点缓缓升空。 阮虞来到基地防护墙，将“蜂眼”放出去。 伴随着黑压压的蜂眼散开，嗡嗡的声音响起，乍看就像是普通的黑蜂。 眨眼功夫，蜂眼就消失在空气中。 滴滴。 阮虞眼前一闪，出现无数监控屏。 经过几番调控，监控屏的最中心中出现了阮虞想要看到的画面。 那画面一开始有些摇晃，很快就清晰了。 此刻阮虞脑海中出现整个白云山的俯瞰图，就好像亲临其境。 阮虞操控着蜂眼到指定位置，主要是上下山的通道，还有哨点的位置，都安排了一两只全方位监控。 隐蔽的位置，还有山林，总之上百只蜂眼遍布整个白云山。 如此，白云山皆在阮虞的掌控之下。 一旦有人靠近，她就会第一时间发现。 白云山很大，大大小小的山脉和峡谷就有六七十个，他们选择的山脉位于极北靠海，想要彻底走出去也需要不少的时间。 外人想要进入山中，无非就那几条路。 阮虞都在这些地方安置了监控，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到一个人影从屏幕中闪过。 原本阮虞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直到监控器发出警报，阮虞才确定，那的确是一个人。 心念一动，五只蜂眼随即朝着那人影所在方向包围而去，那一闪而过的人影在蜂眼的追踪下，很快便无所遁形。 随着镜头推进，阮虞一时间以为她眼睛花了，那竟是一个…… 孩子？ 大概七八岁模样，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袄子，他身子灵活穿梭在雪地中，好似在追赶着什么。 很快，一只野兔从镜头中蹿过，那少年“嗖”地一下冲了过去，他手中弹弓拉开，可惜准头不太行，没打中。 野兔很快就蹿没影了，少年一脸泄气，这时远处传来口哨声，没一会从树后再次走出两三个少年。 第58章 黑鹰少将军 兔子被三个少年中年纪较大的那个捉住了。 蜂眼最开始追踪的那个少年一脸欢喜地迎上去。 显然他们是一伙的。 只是，这群半大的少年为什么会出现在白云山？ 看他们样子，在此不是一日两日了。 若非今天阮虞启用了这蜂巢监控器，恐怕一时半会还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 四个少年汇合后，便结伴而行。 阮虞操控蜂眼跟上去，随着他们在山林之中飞快的穿梭，走了好一会，才到达一个极其隐蔽的山洞。 少年们进入山洞的时候十分小心，途中还确定了好几次他们没被人盯上，甚至于连他们的足迹也进行了一番遮掩。 若不是这里的人想不到有蜂眼如此高科技的监控设备，一般人就是碰上了这群少年，也很难通过跟踪找到他们藏身山洞的位置。 更别说他们找的这个山洞，附近还有石头和雪作为遮挡，地势隐蔽复杂，加上此处距离阮虞的基地有着一定距离，也难怪他们来白云山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他们有着这样一群邻居。 蜂眼跟着少年人进入了山洞。 很快，阮虞看到了让她感到震惊的一幕。 这个山洞可不仅仅是这几名少年的藏身之处，这里面竟然藏了好几百人！ 且全都是年龄不大的孩童和少年少女！ 他们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八岁，年幼的甚至还在襁褓之中。 四名少年一回来，就被一群孩童包围。 “今天收获不错，有野兔肉吃！我还打了几只山鸡，一会给你们煮汤喝。” “太好了！今天有肉吃喽！” 孩子们欢喜的手舞足蹈，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喜悦。 只是阮虞看着洞穴里的孩子们，发现他们一个个蓬头垢面，如同乞儿般，里面甚至许多连个正经的衣服都没有，仅仅围着一些用藤蔓和树叶编制成的“衣服”。 整个山洞扫下来，那四人身上穿的竟是最完整最暖和的。 四人出洞狩猎，几百人拼拼凑凑，才凑出这几套完整的衣服。 “他怎么样？我去看看他。” 将猎物交给其他人，为首的少年来到角落。 这时阮虞才注意到，山洞的角落里躺着一个人。 那人伤得很重，浑身都是伤，脸上更是被划得面目全非。 最严重的是他的双腿，被打折扭曲，筋骨全都划断，惨不忍睹。 阮虞看着这重伤之人，微微蹙眉。 这时，空间忽然有了动静。 “拯救黑鹰少将军魏迟，完成奖励一万积分。” 黑鹰少将军？ 阮虞挑了挑眉，没想到此人会来自黑鹰军，还是个少将军。 那岂不是跟贾大他们出自一个地方？ 看起来她跟这黑鹰军的缘分不浅。 只是黑鹰军的少将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看他样子伤得不轻，还有他周围那些孩童又是怎么回事？ 阮虞心中充满了疑惑，不过好在她有蜂眼。 在她发现山洞有着几百个小孩的时候，马上又调配了好几个蜂眼来到这里。 数个蜂眼悄无声息地在山洞中穿行，不断地收集着各种情报。 不一会，阮虞弄清楚了个大概。 原来这些少年少女全都是无父无母的流民，他们很多来自善堂，那里收留了很多孤儿。 后来他们所在的善堂也遭了难，便一路南下逃难，相互依靠，一路上又收留更多无家可归的孩子，他们队伍里的孩童也越来越多，就这样磕磕绊绊地走到了白云山。 不得不说，这群孩子能活到现在，还是有点本事的。 只是看他们的状态，这一路恐怕也受了不少罪。 至于这位黑鹰少将军，之前见这群孩子被其他流民欺负，挺身而出帮了他们。 魏迟因此也伤上加伤，于是队伍中领头的几个少年决定带上他，然后一路带到了白云山。 这群孩子会选择在白云山落脚，也是因为此处偏僻隐蔽，再加上前段时间大雪封山，气温骤降，他们就是想走也没地方可走，算是就暂时被困在了这里。 好在这白云山物产丰富，即使是寒冬，他们努努力也能挖到不少野菜，运气好时，还能打到猎物，或是找到一些冬眠的动物，加上这里都是小孩，吃得也不多，所以这么大一帮人，也还是在山中撑了下来。 只是随着气温越来越低，他们能找到的野菜和动物都越来越少。 这么下去，他们迟早会饿死。 “那群人又在开荒了，照这速度下去，恐怕很快就会开垦到我们藏身的这座山上来，只要那些人一来，我们就藏不住了。” 一个少年忧心忡忡地说道。 “那些人武器精良，一个个气色红润，我看根本不缺粮食。”另一人提议，“虎子，不如咱们……” “不行！绝对不行！” 为首那叫虎子的少年立刻打断，他神色严肃，“这些人一看就不好惹，且人数众多，有组织有纪律，咱们若去抢他们的粮，能不能抢到都是问题，还很可能把我们这里所有人一起搭进去。” “那怎么办？难道就看着大家伙饿死在这？”阿忠眼睛通红，“虎子，昨日二剩没了，他是被活活憋死的……” 二剩因为太饿，吃了太多的土和树皮，由于不能消化，又排不出去，硬生生将自己憋死了。 他们发现时，身子都硬了。 虎子听完也沉默了。 “这些天，每天都有人死去，再这么下去，我们还有什么活路？还不如最后拼一把！” “是啊！与其饿死在这，不如最后一搏！大不了一死，至少给小十七他们留下一条活路。” 几个大点的少年握拳，打算殊死一搏，虎子抿唇不语。 似乎察觉到气氛的悲伤，抱着襁褓的小十七等人踉踉跄跄地跑来，哭着不让虎子去。 “小十七乖，带着弟弟妹妹们去旁边玩。” 那只有五六岁瘦得如骷髅的小童哭着摇晃着脑袋，将脑袋埋入少年的怀中，倔强的不肯走。 其他孩子们亦然。 一时间洞内气氛悲伤绝望。 阮虞也算看明白了，这群少年是走投无路，计划着要抢她基地的粮食了。 第59章 放手一搏 还真是有意思，阮虞不由的摸了摸下巴。 她的基地现在可谓是固若金汤，想要攻进来抢东西，就是正规军队来了，也要掂量掂量。 阮虞都不知道是这群小孩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他们有别的主意。 对于这群小孩，阮虞尽管十分的同情，但只是抢粮抢到她头上，该教训她绝不手软。 现在就看他们准备怎么过来抢粮了。 夜晚来临，数十道黑影摸上了基地所在的山头。 他们小心翼翼，身上还做了伪装，身形趴在雪地中，与周围完全融为一体。 来人正是虎子一行人。 饥饿使得这些小孩最终还是决定放手一搏。 他们早已是穷途末路，没粮没药，再待下去也迟早一死，拼一把起码还有一条活路！ 少年们缓缓靠近基地，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方观察前方。 当他们看到那坚固高大的城墙出现在眼前时，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哪来的城墙？” “这群人才来了山里多久，推平一座山也就罢了，这么点时间，他们竟连城墙都建好了？” “看，墙上那些塔是什么？” “应是哨点。” “下面还有值守的人……” 少年们小声讨论着。 是阮虞等人驻扎白云山之后，他们热火朝天的开荒，虎子一行虽看在眼里，却也只知道一个大概。 因为阮虞这边人数众多，大部分还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以至于虎子这边的人都是远远躲开，生怕被这些人发现，把他们给一锅端了。 要知道之前白云山可是有着一群吃小孩的流民。 少年们很庆幸，阮虞队伍选择的基地位置离他们藏身的山洞有着一定的距离，所以他们平时小心着点隐藏自己的踪迹，这段时间双方倒也相安无事。 虎子等人是万万不敢盯着基地这边的建设进度的，他们最多也就远远观察一番开荒队开荒到了什么地方，这也导致了，他们根本都不知道，基地建起了高高的城墙。 少年们面面相觑地看着面前的城墙，知道这基地他们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阿忠的语气透着绝望。 抢不到粮食，又采不到多少野菜，他们这么多人就只有等着饿死了…… 虎子一言不发地盯着城墙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吐出四个字“都跟我来！” 夜色中，一群少年继续在雪中行进，他们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的身形。 虎子带着他们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很快就看到了远处的火光。 倏然，一股肉香袭来，阿忠他们耸了耸鼻子，嘴巴里口水直流。 “哪来的肉香？” 虎子指了指前方火光的方向。 “那边是他们开荒队伍的驻扎地。”虎子对众人说道，“我有观察过，他们为了方便开荒，工具都是留在需要开荒的那片地方，然后等着第二天继续使用。” “另外这里除了开荒的工具，也有一部分开荒队员的口粮，这些粮食虽比不上那城墙里的，但也足够我们好好吃上几顿了，更重要的是，这里只有十个左右的守卫负责看守……” 众人闻到的肉香，就是这开荒队守卫正在准备宵夜，偌大的铁锅中咕咕咚咚正炖着猪肉，香得人直迷糊。 旁边的篝火上，贴着葱花油饼，还有白花花的馒头。 虎子等人眼巴巴地看着，那群守卫排着队走到篝火边上，他们一人领了两个馒头，一个葱花油饼，还有一碗芋头菌菇炖肉。 守卫们席地而坐，大口大口吃着，时不时传来交头接耳的欢笑。 一会讨论今日的肉炖得又香又烂，一会讨论这天真冷，口中直冒白气。 可他们却不见丝毫冷意，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就连脚上都是厚厚的棉靴。 从头武装到脚，上面还不见丝毫补丁，一看就是新衣。 这些棉衣都是统一样式，外面还有盔甲，但这些盔甲与不同盔甲不同，具体的虎子也看不出来。 还有他们腰上挎着的大刀，腿上还插着匕首，有些背后还有弓箭，那些装备，看得虎子暗自心惊。 之前只是离得远，看得并不真切，如今离得近了才发现，这些人不仅训练有素，就连武器装备都丝毫不亚于正规军！ 更别说这群守卫一个个下盘稳固，眼神锐利，一看就是见过血的。 要正面对上，他们这边没有丝毫的胜算。 “别等了，我们现在就行动，正好他们一个个吃得正香，没有防备！” 阿忠实在是忍不住，直接跳了出来。 “等等……” 虎子想拦他，可惜已经晚了。 阿忠带着几个人已经冲了出去。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制造动静，将守卫引开。 可没想到，这些守卫十分谨慎，就算是在吃东西，忽然出现的动静也没能引起他们的慌乱，甚至于他们跑去查看动静的来源，也留下一半人手在原地。 这下两方撞了个正着。 “跟他们拼了！” “我拦着他们，你们去拿粮食！” 阿忠如同狼崽般冲了上去，他早就盯住了开荒队粮食存放的位置，加上放粮食的地方，并没有专门安排人看守，以至于他们一窝蜂地冲了过去，搬起车上的粮食就跑。 少年们作鸟兽散了，而护卫队这边就十个，从对方抢粮的那一刻开始，他们这边顿时有些束手无策了。 在护卫队乱起来后，少年们更是见缝插针，盯上了他们刚刚吃的宵夜。 有些拿了几个还热乎的馒头急匆匆往怀里塞。 有些直接连着炖肉的锅一起端走…… 不远处的山头上。 丁显将这一切看在了眼里。 身旁的小兵嘟囔，“千夫长，差不多该行动了？” 丁显示意众人稍安勿躁，“再等等。” 今天吃晚食得时候，阮虞找到他，说今晚可能有人夜袭。 丁显还当是什么凶悍的蛮人山匪，想着到时定有一番恶战，没想到他们提心吊胆地等到大半夜，最后等来的，竟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小子。 这群半大小子一看就是饿过了头，这才把主意打到他们的身上。 第60章 小黑屋 丁显饶有兴致地等着这群半大小子攻城，想要看他们碰一鼻子灰的模样。 结果他们只在基地城墙下待了一会，就全数撤离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丁显马上便猜到对方打的是开荒队粮食的主意，他二话不说，带上了比对方多三倍的人手，径直赶到开荒队附近埋伏了起来。 也不是丁显对自己的人没信心，主要是他琢磨阮虞的意思，应该是想不见血的要活捉这群少年人。 这大晚上，加上又是雪又是密林，他不多安排点人手，很难保证一个不漏的活捉。 “千夫长，我们的人已经将这一片全都围起来了！” 丁显手下来报。 “捉活的，一个都不要漏掉！” 丁显一声令下，护卫队从四面八方冒出，围住了四处逃窜的一众少年。 丁显目光一直注意着下方的形势，忽的，他看到有石子从暗处射出，那石子已经打到了好几名护卫队员。 丁显目光一凝，他发现那人一直隐在暗处，很是能藏，而且打几下就换个地方。 “把他捉住。” 丁显招来了他的亲卫，命令他们去那放暗器的人。 只是他的亲卫刚下去没一会，突然从周围扔出一个个会炸开火球。 这些火球一炸开，就会冒出辣眼的烟，呛得人连连咳嗽。 下方再度乱了起来。 趁此机会，阿忠等人见缝插针就要溜走。 “臭小子，给我站住！” 可别看阿忠等人瘦瘦小小的，可他们一个个都滑不溜手，似乎早就习惯了围追堵截。 这群少年不仅会相互配合，还会时不时掏出一些麻烦的小玩意攻击。 什么毛刺，臭气弹，让人发痒的毒汁液……简直五花八门。 虽不至于造成什么伤害，但也惹得护卫队员心中憋出了火气，颇有些狼狈。 丁显在上方看得津津有味，果然是狼有狼道，鼠有鼠道。 这些小子能活到现在，也是有点能耐。 可惜这些小手段在他们这群经过训练的正规军面前，就不够看了。 不出一刻钟，少年人被捉的捉，拿的拿，全都集中带到了篝火前。 “千夫长，人捉到了。” 这时，丁显的亲卫也扭送着虎子从暗处走出来。 此刻的虎子一脸狼狈，身上多多少少挂了彩。 一众少年看着从暗处走出来的男子，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可他们面上却是一点都不怂。 “放开我们！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们几个小孩，算什么好汉！” “有本事跟我们光明正大打一场。” “谁说我们是好汉？”贾二一巴掌拍在阿忠脑袋上，“就欺负你们了，咋得有意见？几个小毛贼，半夜来偷东西，你们还有理了？” 阿忠气呼呼地瞪向贾二。 “嘿！”贾二一挑眉，“臭小子还敢瞪我？” “行了，将他们押下去，明日再做处置。” 丁显摆了摆手，让人将这群少年带去小黑屋关起来。 这也是阮虞的意思。 至于小黑屋，是阮虞在基地外一处山坳设立的关押犯人的地方，虽说现在基地里没有需要关押的犯人，但这种地方总归是有备无患的，基地内有人犯了事，那里还能被当做禁闭室。 小黑屋离基地有着一定的距离，这也是因为现在疫病严重，为了保证基地内部的安全。 若真有外头来的人需要关押，他们也不可能把人带到基地内关起来，谁知道这些人有没有疫病。 如今这小黑屋还是第一次启用。 很快，虎子等人就被押送着，带到了一个地方关了起来。 众人查看关押他们地方，发现这里根本无空可钻，四周更是连个窗户都没。 名副其实的小黑屋。 “他们要如何处罚我们？是不是要将我们砍头？” “哼，有本事就来，老子怕他？大不了几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咱们现在都没回去，小十七他们肯定等得着急了……” 这一晚，少年们在忐忑和不安中度过。 翌日，众人本以为很快会被处置，可等了许久，始终没有动静。 他们好像被彻底遗忘般。 众人从开始的视死如归，到后来的忐忑，再到如今的坐立不安。 就好像头顶悬了把刀，不知何时会落下。 没有窗户，黑漆漆的，他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觉得度日如年。 好在这里密不透风，众人待着并不觉寒冷。 一天过去了，也始终未见来人。 少年们被关在这已经超过十二个时辰，期间他们水米未进，再加上连日来的饥饿，身体早就扛不住了。 阿忠饿得头晕眼花，脸也肿得跟猪头似的。 昨晚他就开始发起了烧，到现在额头滚烫，人已经烧迷糊了。 其他的人状态也很不好，虎子见状心中焦急不已。 这时，众人忽然嗅到了一股饭香，钩得早就饥肠辘辘的几人肚子直打咕噜。 外面热闹起来，好像是到了饭点。 能听到人越来越多，虎子大声呼喊，可他喊了半天都没人搭理。 就在这时，小黑屋外面的门开了，光线隔着铁栅栏进入了黑漆漆的房间，随即一些馒头跟着被送了进来。 “饿了？吃点东西，别真给饿死了。” 外面传来贾二吊儿郎当的声音。 “求求你，能否给我们些药，我弟弟生病了，求你救救他们！” 虎子脑袋砰砰砰在地上磕着，一会就磕出了血。 “若你们想杀我们泄愤，我愿将这条命赔给你！” “你的命值几个钱？救他对我们有何好处？”贾二不屑一顾，“再说我们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除非你们能拿出有价值的情报跟我们交换。” 贾二的话，让虎子眼眸闪了闪。 他想到了什么，面露犹豫。 贾二一副不耐烦的神色，转身就要离开，“行了，老子没功夫在这跟你墨迹。” 虎子抿唇，“等等，我确实有个消息……” …… 须臾，贾二晃晃悠悠回来了。 丁显神色凝重，“如何，他们说了吗？” 贾二摇了摇头，“那小子说了雪有毒之事，还提供了不少其他情报……” 第61章 魏家 丁显有些惊讶，“没说少将军之事？” “没。” 这点贾二也没想到，原本将这群少年关起来，就是为了试探他们。 将这群少年关进小黑屋后，阮虞派人过来告诉了他们关于黑鹰军少将军魏迟的事。 这群来自黑鹰军的护卫队员心中狂喜，他们没想到少将军还活着。 关于少将军魏迟的身份，丁显曾跟阮虞提起过，但如今他们已脱离黑鹰军，成了阮虞的手下，并早就发过誓，日后会听从阮虞的命令行事。 所以众人心中再怎么想要救少将军魏迟，也开不了这个口。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阮虞主动提起了救人的事。 不过阮虞需要考虑的事情更加多，是救他们少将军一人，还是救那山洞里包括魏迟在内的所有人。 看到这群可怜的孩子，如此努力的想要活下去，任谁都无法置之不理。 众人自然选择的后者。 只是若是要救下那山洞数百名孩子，年纪小，不记事的那些，救回来后倒是容易教导，至于那些半大不小的…… 阮虞可不想她费粮又费药，最后救回来的是一群狼心狗肺的人。 能在这乱世生存下来的，就不能小看任何人。 方才的试探，便是他们对这群少年的考验。 不过虽说他们将这群少年关起来试探，阮虞却早先一步带人去了他们藏身的山洞。 阮虞从蜂眼中清楚地知道那山洞里的情况，每多耽误一刻，山洞中的孩子就会多好几个撑不下去而咽气。 不管结果如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有可能活下来的孩子，因为他们的试探拖延的时间送命。 再说了，他们的基地也是时候补充一些新鲜血液了。 “姑娘仁义，我们能跟着这样的主子，是我们的运气。” 丁显虽也期望能早一步见到少将军，可这边需要人守着。 “你去找大夫给他们看看，再多拿些吃食过去，别真让人出了事。” 丁显心中还是挺赞赏这几位少年的，特别是那个叫虎子的，有勇有谋，有情有义，哪怕到最后关头也没有出卖少将军。 如今这世道，这样的人太少了，他能救一个是一个。 “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大哥和单哥木哥都去了，我也想去。”贾二目露担忧，“听说少将军伤得很重，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丁显看向远方，“放心，有姑娘在，少将军不会有事的。” 阮虞在虎子等人带队离开后没多久，就带着人到了他们藏身的山洞。 有了蜂眼的提前探路，虎子等人设下的陷阱，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等到阮虞带着人进入山洞，护卫队员看着那么多瘦骨嶙峋，皮包骨头的孩童，饶是他们早有准备，也不由被现场的凄惨的景象给震撼。 许多孩子衣不蔽体，身上青紫，到处都是冻疮。 其中不少孩子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还有一些孩子，四肢纤细如柴，唯有腹部鼓胀，一看就是吃多了树皮和观音土没法消化的缘故。 阮虞上辈子在末日见多了这样的景象，可如今看到这一幕，还是不由心中涩然。 “你们……是什么人……” 孩子们惊恐地看着闯入他们山洞的这群人，可此刻他们自身都难保了，对于这群闯入的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贾大上前，焦急询问，“你们救的那人何在？” 一刻钟后。 贾大和单越阳见到了奄奄一息的魏迟。 “少将军！” 两人看着烧得滚烫，浑身上下布满各种各样伤口的少将军，眼眶发红。 魏迟许多伤不止是普通的外伤，更多是毒打和拷问的痕迹。 最严重的是贯穿他琵琶骨的铁刃，铁刃弯曲向上，就算是想拔除，只会不断扯动伤口，加大伤势增大痛苦。 “是谁下手如此毒辣？” “这是蛮人的‘铁人刺’，该死的蛮人！” 单越阳认出那铁刃出自蛮族，一拳狠狠打在墙壁上。 贾大不解，“少将军怎会落入蛮人之手？” 当日少将军与大将军兵分两路，清剿蛮族，可不知为何，大将军遇伏，少将军为救大将军，不顾重伤深夜驰援。 可在半道上，却突然碰到一伙不明军士的埋伏。 当时他们队伍被打散，伤的伤，死的死。 贾二和单越阳等人也被分散，等他们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回到城中，却听到了少将军战死的消息。 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 蛮人凶悍，黑鹰军没了首领，苦苦支撑。可朝廷的粮草始终未到，从前还有大将军和几位少将军支撑，可现在…… 最终，边城被蛮人攻破，黑鹰军也彻底被打散。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的少将军还活着！ 魏家忠义无双，大商国建立以来，始终守护在商国边疆，阻止敌人来犯。 魏家多少儿郎的性命和鲜血都埋葬在了边城，可以说，商国能有这三十年的太平，魏家功不可没。 魏老将军十几年前战死后，便由如今的魏大将军接管黑鹰军。 魏庭宗有四子一女，四个儿子皆为武将，魏迟是最小的儿子，在家中排行第四。 当初魏家将军战死的消息传回帝都，举国哀痛。 可很快就传来是魏家贪污粮草，冒进行军才导致黑鹰军身陷敌军埋伏，最终全灭的传言。 陛下年迈，太子早夭，朝中被首相汪之鳞把控。 没多久，魏家就被降罪。 或许是碍于魏家在民间的威望，上面并没将魏家赶尽杀绝，只是判了魏家全家上下流放。 可这吃人的世道，别说是女子，就算是男子也难以存活。 魏家如今就剩下老弱妇孺，流放至北荒，那可是整个商国最苦寒之地。 更别说，那边蛮族肆虐，边城早已沦为蛮人地盘。 他们去了，恐怕是生不如死。 因为蛮族可汗早已放话，定要魏家为他们死去的战士陪葬，血债血偿。 一旦落入蛮人手中，魏家老弱妇孺的下场可想而知。 丁显这两个月想打探更多关于魏家的消息，可近魏家音讯全无，他什么都打探不到。 第62章 你们喝还是不喝？ “姑娘，还能救吗？” 众人一脸焦急地看着阮虞。 “可以，就是有点麻烦。” 阮虞点头，她已经查看了魏迟的伤。 不得不说，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撑到现在，是条汉子。 看这位少将军的年纪，最多不过十五岁，还没阮虞大。 小小年纪，就经受了那么多，竟也活了下来。 “……父帅，快走……父帅，别去……” “大哥，二哥……” “三哥。” 魏迟似乎烧糊涂了，口中不断喃喃着念叨这几句。 阮虞知道再让他这么烧下去，他身体情况只会越来越糟，说不定脑子也会跟着一起烧坏，于是拿出了两颗退烧药，塞进了他的嘴里。 接着，阮虞让单越阳搭起帘子，她开始为魏迟处理伤口。 这个山洞的环境实在是有些糟糕，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魏迟伤得太重，现在翻山越岭的将他带回基地更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所以只能先这么将就着了。 单越阳守在阮虞的身边，贾大则让人将他们带来的粮食搬进来。 一山洞的孩子跟个鹌鹑一样，全都缩成了一团。 不过就刚刚这一会的功夫，他们也看出来了，闯入山洞的这群人看着凶巴巴的，但来了之后没有打他们，也没有骂他们，还挺客气的。 这群人似乎是好人。 当众人看着一袋袋米粮被搬入了山洞，一个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这么多粮食，肯定不是给他们吃的。 这些人把粮食搬到这山洞里，一定是要占了他们的山洞。 他们马上就要被赶出山洞冻死了。 这群孩子在这乱世经历的恶意太多，完全想象不到有人会白白拿出粮食来给他们吃。 众人一想到他们马上就要被冻死，更惨一点，这群人跟那些吃小孩的流民一般，他们也会被养起来吃掉，不由得悲从心来。 他们努力地缩着身体，很多小孩甚至害怕地发起了抖。 难怪这群人对他们不打也不骂，说不定就是要把他们养起来吃掉。 贾大心中也很是纳闷，他不懂这群小孩为什么看到粮食后，会是这样一副快要死掉的表情。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指挥着手下架起铁锅，烧火熬粥。 山洞里孩子有点多，贾大却没有让这群孩子过来帮忙。 实在是这群孩子已经瘦成了皮包骨，贾大是真怕这群孩子多动两下都有可能会倒下去。 很快，十几个大锅架起来，洞内传来一阵诱人的米香。 米粥熬得浓浓的，还有馒头和窝窝头，整个洞内烟雾缭绕，香味扑鼻，连着温度都升高了不少。 “咕噜。” 洞内不知是从哪发出的一声空腹鸣叫，接着就如同连锁反应，一个又一个的人肚子传来鸣叫声。 所有孩子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熬粥的铁锅，他们口中唾沫飞速的分泌，不断的咽着口水。 然而这群孩子就是再饿，也都知道面前的这伙人不好惹，没人有胆子上前索要或是抢夺食物。 “你们一个个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排队打粥！” 贾大凶巴巴道。 “排队……喝粥……” 孩子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人甚至以为这是他们临死前出现的幻觉。 “这粥真能让我们喝？” 有个年纪大些的孩子，壮着胆子问道。 “你们喝还是不喝？”贾大并未多做解释，语气也算不上好。 这年头人与人之间早没了多少信任，他释放再多善意，这些孩子一时半会也未必能真正相信，所以不如让他们先把东西吃进肚子里。 孩子们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般，一窝蜂地围到了煮粥的铁锅旁边。 就算对方真要吃了他们，他们在临死前也要做个饱死鬼。 这些东西他们吃了再说！ 有个小孩早就已经忍不住了，他迫不及待冲了上去，趴在锅前不顾粥米滚烫，就将手伸了进去。 “啊！” 那小孩慌乱间差点将米锅打翻。 小十七眼疾手快，扑过去将狗娃抱住，“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我们就是太饿了！” 小十七连连道歉，生怕会被怪罪。 狗娃也吓坏了，躲在小十七的怀里瑟瑟发抖。 看着贾大跨步而来，他小脸满是惊恐。 直到两碗热腾腾的米粥出现在狗娃和小十七的面前，贾大粗犷的脸露出温和的笑来，“吃，慢点，小心烫。” 狗娃和小十七皆是一呆。 手比脑子快，等反应过来，粥已经到了他们手上。 闻着那久违的米香，小十七如在梦中。 “愣着做什么？快吃啊。” 贾大的声音让他回神，小十七看着面前的粥，最后一仰头喝了下去。 那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看得贾大心中好笑。 口中品尝到米香，让小十七激动得眼睛都红了，“谢谢……” 狗娃都不用贾大提醒，早就端着粥碗，不管不顾，呼哧呼哧地大喝起来。 一个不慎，他被呛得连连咳嗽，就这也不愿意撒手。 小十七只能一边帮狗娃顺气，一边让他慢点吃。 “一个个排好队，不要抢，都能分到！” 护卫队大声地维持着秩序。 小孩在这些带着刀的高大汉子们面前也不敢造次，虽然人有些乱糟糟的，但他们还是歪歪扭扭地在一口口铁锅面前排起了队。 小孩们不仅领到了粥，还拿到了馒头，他们一个个狼吞虎咽，吃着吃着，不知谁就哭了起来。 “呜呜呜，我以为我要死了。” “就算这是最后一顿，我也知足了。” 哀哀的哭泣声在洞穴中蔓延，而那些年纪更小的孩子，他们不懂这些，他们只知道现在有东西吃了，能吃得饱饱的，就不用饿肚子，所以开心地拿着馒头，捧着粥碗，露出了小米牙。 洞穴内差不多还有三百多人，其中一大半都病怏怏的，还有一半被饿得双腿发软。 阮虞此次带着邱大夫等人，就是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 趁着众人吃饱喝足，对他们防备心被之前那么重了，邱大夫带着人优先给那些看着病重的孩子进行了诊治。 第63章 敢作敢当 除了粮食和药材，阮虞这次还带了不少棉被和衣物。 刁木正在清点人数，给他们分发棉衣。 这批棉衣还是阮虞知道这里全是小孩之后，请叶氏带着一帮大娘和婶婶，将他们那边淘汰的一批大人的棉衣拆了，一件大的改成两件小孩穿的，熬夜赶制出来的。 如今带来的只是最快赶出的那批，先保证这群孩子有衣可穿，身上冻伤不要再继续加重。 “这，这棉衣真的给我们？” 看着手中五成新的棉衣，山洞中的小孩觉得他们一定还在梦中。 有白白的馒头，浓稠的米粥，还有暖和的衣服。 女孩们则珍惜地摸着棉衣上面细密的针脚，爱不释手。 虽然这棉衣看着有些旧，但哪怕是在太平年间，他们也不曾穿过如此好布料的棉衣。 而且这一看就是别人穿过的旧棉衣，对他们来说刚刚好。 他们现在实在是太脏了，若真拿崭新的棉衣给他们，他们就不舍得往身上穿了。 就是现在拿给他们的旧棉衣，也还是有不少孩子担心弄脏，拿着有些手足无措。 更别说分给他们的不止是棉衣，还有棉鞋…… “这些都是阮姑娘给你们准备的，姑娘仁善，不忍见你们被饿死冻死，你们别怕把这些衣服弄脏弄破，这些旧衣服只是给你们暂时过渡穿穿，以后若是你们能加入我们基地，还会给你们发新的棉衣。” 等棉衣棉鞋穿到身上，刺骨的寒冷似乎都被隔绝在了这些衣服之外，有的孩子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流浪这一路，他们挨过打，受过冻，都不记得上一次有人对他们释放善意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吃饱穿暖更是不少孩子记忆中都不曾有过的事。 女孩们更感性，她们跪在刁木面前，连连叩谢。 她们感觉得出，这些人是真心在帮助她们，让她们吃饱穿暖。 跟那些故作好心，实际上对她们打着各种恶心主意的“好人们”是不一样的。 也可能是因为她们真的已是穷途末路。 刁木让女孩们起来。 而山洞角落中有几个稍大的少年，他们始终警惕地看着贾大等人。 他们没有领一碗粥，也没有领取棉衣棉鞋。 他们保持戒备的状态，哪怕是明明饿到极致，山洞中到处都是食物诱人的香气，他们也不为所动。 刁木亲自打了米粥，来到几个少年面前。 少年们如同炸毛的刺猬般，全都竖起了尖刺。 等刁木走近了，少年们更是没了好脸色，“你将虎子哥他们怎么了？他们一直没回来，是不是被你们抓走了？” 其他孩子听后到，也纷纷看了过来。 “虎子哥没回来？” “他们不是去打猎了吗？难道出事了？” “大晚上打什么猎，我听说他们是去弄粮食了！” “啊……难不成……” “这些人一定是来报复我们的！” “完了！完了！他们给我们吃东西，一定是想把我们养胖点再吃！” “早知道要被人吃，我刚就再多喝一碗粥了，呜呜呜……” …… 孩子们窃窃私语。 刁木都要被这群孩子的话气笑了。 果然刚刚他说了那么多，这群孩子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竟然还有人觉得他们是那群“食婴族”，是准备养着他们是作为贮备粮的。 单越阳不知何时走来，“我们若真的吃小孩，能给你们那么好的吃食，还怕你们冻着，给你们棉衣棉被？” 一众小孩面面相觑，他们忽然转过了弯。 这群人若真是吃小孩的“食婴族”，给他们留口气活着就是了，没必要对他们这么好。 “那虎子哥他们呢？”少年盯着单越阳，“他们出去那么久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单越阳似笑非笑，“你知道他们要去干嘛？” 那少年顿了顿，神色尴尬，不过还是梗着脖子咬定，“我不知。” “哼，当真不知？” 刁木冷哼。 虎子等人的行动虽未告知山洞内所有孩子，但还是有一小部分人知道内情。 一些不知道情况的，看着少年和刁木等人的脸色，也猜到了个大概。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女孩们察觉到这边气氛的异常，走了过来。 少年们面露尴尬，支支吾吾不愿开口。 山洞的女孩们也不是好惹的，“现在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你们这么瞒着，虎子他们就能回来了吗？还不快说！” 少年见瞒不过去，这才磕磕绊绊说了实话。 山洞内忽地就安静了下来，不少孩子羞愧的低下了头。 他们计划着去抢这群人的粮食，可这群人不仅不跟他们计较，还给他们带了衣服和吃食过来。 女孩们“噗通”一声在刁木和单越阳面前跪了下来。 不少孩子见女孩们下跪，也有样学样的跪了下来。 “恩人，我们实在是活不下去才会想着去抢你们的粮食，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我们绝不狡辩，所以你们要打要杀，我们也绝无二话！” 说着女孩们强行拉着那几个少年，摁着他们一起跪下来，结结实实给单越阳和刁木磕了几个头。 单越阳和刁木一开始就没想过为难这群孩子，如今看着这群孩子敢作敢当，对他们倒是越发的欣赏了。 单越阳和刁木将面前和女孩和少年扶了起来，让那群跪着的孩子不要凑热闹，身体有不舒服的，就去大夫那边。 “我们姑娘知道你们也是迫不得已，打一开始就没想计较你们抢粮的事情。”刁木跟女孩和少年们解释，“至于你们那个领头的虎子，还有一起去抢粮的那些人，他们被我们抓起来了。” 女孩和少年们听到这眼中满是对同伴的担忧。 “不过你们放心，我们不会把他们怎么样的，就是关他们两天，给点教训。”刁木又补充了一句。 再三确定虎子等人没有生命危险，众人松了一口气。 这些人没必要骗他们。 之前那几个梗着脖子不肯接受吃食和衣服的少年，这会也别别扭扭地穿上了棉衣棉鞋，然后拿到了粥和馒头。 第64章 拯救流浪孩童 刚开始这几名少年还有些不好意思吃手中的东西，结果一口香喷喷，暖乎乎的米粥进入身体，他们哪里还忍得住，一个个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女孩们对刁木等人更为感激。 “你们真以为发完东西就没事了？”这时邱大夫过来，他对刁木招呼道，“山洞里孩子们身体的问题很多，你还不组织一下那些能跑能跳的孩子，让他们过来帮忙！” 女孩们听到大夫那边需要人帮忙，她们正愁不知道怎么感激这些恩人们，于是先刁木一步站了出来。 “大夫爷爷，山洞孩子的情况我们熟，让我们来帮你。” 刁木和单越阳互相看了一眼，两人再度忙碌起来。 洞内的病患很多，营养不良，腹胀淤堵，各种外伤都是轻的。 最为棘手的，还是疫病。 这些孩子的疫病显然与之前他们碰到的不同，潜伏期更长，情况也更加严重。 “……四肢溃烂，舌苔发紫，身体肿胀，与之前的疫病症状不同。我已经让人熬了药，具体的还要等后续服了药后再看。” “记住，溃烂的伤口定要彻底清理干净，腐肉剜除，否则还是会反复。” 邱大夫仔细询问了这些孩子，得知他们也是因为队伍中死了不少人，才发现雪是有毒的。 可惜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这样一个由半大少年和孩子组成的队伍，甚至都没条件将雪水煮开了再入口。 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喝过雪水，只不过因为体质的不同，有些人难受一阵之后就没事了，剩下的有些症状轻些，有些症状重些，至于更严重的，早就已经成了尸骨。 “我观你们脉象，之前应该服过药物？” “是的先生，我跟妹妹略通药理，在发现队伍中有人生病了之后，就立刻采了药，熬了药汤给大家伙服下，只是我们能采到的药草太少了……” 那群女孩中走出两个十几岁的女孩。 邱大夫询问后得知，这两姐妹原本是跟着善堂的瘸腿老道学过一段时间医理，后面善堂没了，那瘸腿老道也不知所踪，大概率是死在了哪里，她们两姐妹则流浪到了这个队伍。 于是，两姐妹自然而然地给邱大夫打起了下手。 等阮虞给魏迟治疗完毕出来，已经是三个时辰后了。 “姑娘，如何？” “铁刺已经取出，腹腔出血也解决了，他暂时脱离生命危险。接下来三日很关键，快的话，今晚就能醒过来。” 单越阳眼睛一亮，“姑娘辛苦了！” “你们这边情况如何？” 阮虞有些累，为了治疗魏迟，她耗费了不少精力。 外伤倒是其次，最严重的是他的内伤太严重，阮虞耗尽了第二异能，现在需要休息。 “姑娘放心，一切顺利，您先到这边休息会，其他的有我和邱大夫在呢。” 阮虞颔首，去到一旁歇息了。 单越阳很贴心地准备了一个小帐篷，为的就是阮虞在治疗少将军之后，有个舒适的休息环境。 阮虞进入帐篷之后，直接拿了一瓶能量剂仰头灌下。 很快，枯竭的异能重新蓄满。 原本抽痛的脑袋，也好了许多，她的脸上也有了血色。 阮虞又从空间拿出一块提拉米苏和一盒车厘子吃了，又休息了一会，这才有功夫查看新增的积分。 新鲜的一万积分到账，她开心地咧起了嘴。 也不枉费她耗费如此大精力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另外，空间也给她下了拯救流浪孩童的任务。 “拯救三百流浪孩童，完成奖励三千积分。” 这个任务，完成了百分之六十。 看样子，很快三千积分就能到账。 至于为何是百分之六十……阮虞很快就想明白了原因。 这些孩子不少都感染了瘟疫，加上他们长期接触带着病痛的粉雪，又这么多人挤在一个山洞中，同吃同住，加重的疫病的传播。 而疫病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酵，又发生了变种…… 阮虞不得不庆幸她的先见之明，提前买了解毒剂和净水器。 于是，阮虞拿出五份解毒剂交给邱大夫，让他稀释过后给那些病情严重的孩子服下。 至于其他人，有治疗疫病的方子在，再加上邱大夫的医术，稍作改良便可重新投入使用。 一天一夜过去了。 洞穴内的情况也终于稳定住。 当阮虞听到空间的提醒，三千积分到账，她就知道疫病得到了彻底的控制，这群小孩算是彻底救过来了。 看着山洞这边彻底稳定了下来，阮虞回到了基地。 在此之前，她先去了一趟小黑屋。 丁显等人早就等急了，阮虞简单跟他们碰了个头，又交代了几句，这才回家。 忙碌了两天，她有点累狠了。 阮虞也顾不上跟叶氏说太多，倒头就睡。 叶氏这几天也没闲着，知道基地很快就要接收一批小孩，在得知了这群小孩具体的年龄大小和人数之后，她带着人更有针对性地做出了一批棉衣和棉鞋，这次的衣服都是全新的。 阮虞在家好好地睡了一觉，等她再次睁眼，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阮虞吃了早饭，去到政务所，远远地看到城墙之外，一大群人正缓缓移动。 护卫兵立在两端，丁显在维持秩序，几名士兵拿着纸笔，询问着他们的名字，登记造册。 所有人都戴着口罩。 而他们面前的，正是刚从山洞那边过来的孩子。 那山洞里太闷了，空气不流通，不适合疗伤养病，于是邱大夫就主张将他们到基地这边，划出一块地方专门给他们休养。 但究竟是否接收这些人，自然要禀明阮虞。 邱大夫不知道的是，阮虞早就下过令，让贾大看时机将这群人收入基地内。 但隔离是必须的，山洞内的孩子以及去了山洞的那批护卫队成员，统统需要隔离。 山洞的那群孩子，必须确定他们的病好了，才能跟基地内其他人接触 至于去过山洞的护卫队成员，他们则需要观察个天，确定没染上疫病，才能在基地内自由活动。 第65章 一级基地建立完成 如今基地内的各项设置还不完善，按照阮虞的设想，还要在基地外再划分出一片专门的区域，日后基地需要接收新的成员了，就让那些人先在外面隔离观察一段时间，确定那些人身体没问题，才能被准许进入基地。 “姑娘来了。” 城门前，随着阮虞过来，护卫兵纷纷行礼。 那些山洞里的孩童在寒风中，看到身披一袭狐裘大氅的女子款款而来。 眉目如画，容颜清艳。 宛如一幅绝美的水墨画。 他们不由侧目，之前在洞内不过惊鸿一瞥，如今终于能看清这位传说中的“阮姑娘”的全貌。 没想到，如此年轻。 还这般，美若天仙。 阮虞摆手，让他们继续检查登记，不必管她。 阮虞招来贾二，“我离开之后，抓住的那批少年有别的情况吗？” 贾二连忙报告，“这群小子嘴硬得很，始终没说他们藏身山洞的位置，也透露关于少将军的事。” 阮虞点了点头。 “另外他们中间有几个高烧昏迷的，我们也给熬了药把人救了回来。”贾二继续说道，“反正关了他们好几天，人已经老实了。” 阮虞很是满意，“既然已经给了教训，就把他们也都带过来。” 贾二领命而去。 很快，三十多个一身狼狈的少年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小十七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人，他大喊了一声，便径直冲了过去。 “小十七？宁宁？你们怎会在这？” 为首的虎子身子一僵，他也注意到了人头攒动的城门口，仔细一看城门口围着的那些人，不就是他们山洞的人。 他们死咬着一直不说出山洞的位置，可山洞还是被发现了…… “还能因为什么？你们也太冲动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么多天不见踪影，要不是恩人给我们送来粮食，山洞里大半孩子都没可能撑下去。” 宁宁正是女孩子们中年龄最大的那个，也是通晓药理的双生姐妹花之一。 她指着一众少年一通数落。 “恩人？”虎子皱起眉。 宁宁气势汹汹地瞪向虎子，“特别是你，虎子你向来稳重，怎么也跟着他们乱来？” 虎子一脸无奈，“是我的错。” 阿忠连忙站了出来，“不怪虎子哥，是我们执意要下山的。” “我就知道少不了你的撺掇，亏得恩人仁善，不与你们计较，否则……” 宁宁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将阮虞等人去山洞后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真？” “还能有假？恩人不仅给我们治病，还给我们吃的。”小十七向大家展示他身上的衣服，“瞧，我们身上穿的，还有脚上的鞋，都是恩人给的……” 虎子等人早就注意到了众人身上的棉衣。 之前小十七和宁宁朝他们跑来，他们乍然还真认出两人。 小十七露出憨憨的笑，扑在虎子怀里，摸着他受伤的脸，小脸巴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哥没事，小十七别哭。” 虎子摸了摸小十七的脑袋安慰，然而下一秒…… “嗝嗝，呲……” 小十七不知从哪拿出了一个馒头，直接塞进了虎子的嘴里。 这是他不舍得吃，特意藏起来的。 虎子被馒头噎了一下，他赶紧咬下一口，努力吞了下去。 虎子拿出被他咬了一口的馒头，看着眼巴巴望着他的小十七，眼睛不由发酸，“乖，哥现在不饿，小十七你留着慢慢吃。” “不。”小十七很执拗地掰着虎子的手，硬要把馒头再次往他嘴里送。 虎子只能再咬上一小口，小十七这才眉开眼笑，将馒头随即递给旁边的阿忠。 阿忠刚退烧，再加上看到山洞里众人都平安，一直悬着的心跟着落了地。 此刻他见了食物哪还能忍得住？ 阿忠可没虎子那么客气，他张开嘴巴，两口就将馒头囫囵吞了下去。 “给我留点！” “老六，你饿死鬼投胎啊！” 几个少年为了馒头闹腾起来，动静吸引来其他孩子。 更多人围了过来。 “你们没事就好。” “虎子，你们怎么受伤了？” “这是我特意给你们留的棉衣，快穿上。” …… 远处，阮虞看着这一幕，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些人倒是团结。 耳边传来空间的声音，“一级基地建立完成，奖励一万积分。” 一万积分！ 阮虞一愣，接着狂喜。 只是明明之前基地早就建造完成，为何直到今天空间才正式认可，并且发放奖励。 在阮虞仔细研究一番之后，她才搞清楚，原来基地建造，还需要人口符合要求才行。 一级基地，人口不可低于一千五千。 阮虞的队伍到达白云山后，只剩下了一千二百多人，如今有了这三百多名孩童的加入，才算是达成了一级基地的人口要求。 一级基地的一万积分，救魏迟的一万积分，还有救这群流浪孩童的三千积分。 此刻的空间有了二万五千三百积分。 这下阮虞一直眼馋的非晶合金矿石和智能手环通讯器也有着落了。 直接扣除一万积分，阮虞还剩下一万五千三百积分。 这些她打算留着以防万一。 “姑娘，那位醒了，想见您。” 这时贾大前来，告知魏迟苏醒的消息。 阮虞颔首，前去见人。 魏迟被安置在一处僻静的小院，他的身份暂时保密，知道的人很少，所以护卫队中一些需要隔离的队员，一部分被安排在了这边。 等进了院子，阮虞发现单越阳，刁木都在。 两人眼睛都红红的，神色却是难掩喜悦。 他们看到阮虞之后立刻行礼。 几人紧跟在阮虞身后进了房间，里面魏迟躺在床上，邱大夫正在给他施针。 魏迟听到了动静，朝着房门口方向看了过去。 两人视线相撞，阮虞看到魏迟好像被施展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都愣住了。“阿娘……” 忽的，魏迟蹦出了两个字。 让阮虞脚下一顿。 在场的人也面面相觑，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少将军说谁？” 还是单越阳最先开口。 第66章 复仇 魏迟猛然回神，看着女子周身清冷如雪的气质，跟他记忆中的截然不同。 “抱歉，在下认错了人。” 少年忙欠身，实在是面前的女子跟他母亲五官长得太像。 不，应该是像他母亲年轻时候的样子。 魏迟越看越心惊，女子的眉眼，跟他母亲简直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母亲的眼神更温柔似水。 而女子的清冷似月，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锋利。 魏迟知道，是面前的女子救了他，如今看到这张像极了母亲的脸，更添几分亲近。 魏迟先是感谢阮虞的救命之恩，若非身体不能动，他肯定要起来给阮虞行个大礼。 “别乱动，若伤口再崩开，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一旁的邱大夫忙按住魏迟，他将最后一针拔出，便去桌边调整药方了。 阮虞简单问了一下魏迟的伤情，并告诉他，虎子和山洞中的孩子全都安然无恙，她已经想办法安置了，目前就在基地。 魏迟因为不能动，只能投去感激的目光，“多谢姑娘愿意收留他们，都是些可怜人，我遇到他们时，他们是在一群暴民手中艰难逃生。” 队伍之所以能拉起来，也多亏了虎子那几个年轻人。 更让魏迟没想到的是，那群少年竟然救下了受伤的他，他们不仅没丢下他不管，还带着他一路到了白云山。 期间，魏迟一直都昏昏沉沉的，他知道自己重伤，很难活下来了，心中只剩下了绝望。 而他能吊着最后一口气，也仅仅靠着心底的那股不甘与恨意。 在经历了父帅惨死，大哥二哥身首异处，三哥为了保护他，亦是身中数箭惨死在他面前。 只要想到这一切，魏迟双眼泛红，心底涌出一股强烈的戾气。 他恨！ 不止恨蛮人，更憎恨什么都不作为，将他们魏家一步步推入火坑的朝廷！ 外人不知，自从三年前起，朝廷就停发了一切黑鹰军的俸禄和粮草。 这三年，若非是父帅用尽一切手段筹措钱粮，艰难地支撑着黑鹰军，这才没能使蛮人踏过商国最后一道防线。 可谁能想到，最后捅了他们一刀的，偏偏是他们效忠了数十年的皇室。 魏迟记得很清楚，设下埋伏的那群黑衣人，绝非蛮人。 他们一个个内力深厚，更像是来自……大内。 是太后？ 还是陛下？ 亦或者其他人？ 阮虞见少年目光沉沉，不知在想什么。 单越阳及时过来转开话题，说起了他们有幸遇到阮虞的事。 此刻，原本就出自黑鹰军的几人也不再避着阮虞。 他们的底细，还有黑鹰军之事，阮虞原本就知道个大概。 单越阳和贾大等人在蛮人进攻时被冲散，所以并不知晓之后发生了什么。 在得知竟是有人设下埋伏，害得大帅和成千上万的黑鹰军惨死，他们气得双眼发红。 魏迟的声音还在继续。 “……那个时候的小汤山，漫山大火，他们堵住所有出口，将我们困在山谷中。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将身边的人吞噬，却什么都做不了。最终，三哥带领一队人马，以死相护，将我送了出去。” 更准确来说，当时的他们被堵在山上，是身边副将，士兵为了保护他们，以身伺火，才给他们赢得一线生机。 而三哥就在魏迟面前被乱箭射死，最后还一直看着他，嘴里喊着让他快走。 两万黑鹰军，被漫天大火吞没，他们的悲鸣至今魏迟依然能夜夜噩梦缠身。 “别忘了，我们的仇。” 这是三哥在魏迟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 魏迟能忍受朝廷不作为，懦弱无能。 也能忍受他们刻意打压，处处掣肘。 可他无法忍受，他因为忌惮魏家，将整个黑鹰军葬送，甚至边关十数万百姓因此流离失所，被蛮人肆意践踏。 就连魏家仅剩下的老弱妇孺都没放过！ “朝廷不作为，汪氏一党早就把持朝政，宫中又有太后坐镇，如今的整个商国恐怕都要他们汪家说的算。” 霍，汪，白，萧是大商四大门阀之一。 后来霍氏主家登位，建立商国，霍家成了皇族。 于是四大门阀变成三个，与之后的崔氏，江氏，纪氏，蒋氏，钱氏并称为商国八大世家。 掌控着商国大半的经济贸易，漕运，米粮，绸缎等。 其中又是汪家权势最大。 出了一位皇后，一位太后，汪家的家主与当年的霍家，一同扶持如今的圣上登上大位，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比起年轻时的英明，如今的圣德帝垂暮老矣。帝王本就薄情多疑，再加上身边有汪家这样的佞臣蛊惑，越发对魏家忌惮。 直到几年前，圣德帝身体越发不好，便将政事交给了如今的太子。 太子背靠汪家，性情温和，名声在外，可实际上狂虐弑杀，阴晴不定。 是以朝堂上的决定权，基本都在汪之鳞手中。 “就因为汪家的狼子野心，断送了我数万将士性命。阮姑娘，魏谋感激你救了魏某，但魏某如今是个罪人，不管是蛮人还是汪家，或是朝廷，一旦让他们知晓我还活着，必将连累你。” 少年艰难地抬手抱拳，“魏某不想连累恩人，待明日，我便离开。” 魏迟不想阮虞为难，他如今算是烫手山芋，谁沾上谁倒霉。 “你去哪？”阮虞淡淡睨了他一眼，都要被这少将军的举动气笑了。 魏迟眼底满是愤恨，“自然是报仇！” 汪家害了他父亲，哥哥们的性命，还制造污名来污蔑他们！ 魏家几十年来忠心耿耿，忠心为国，怎么也想不到会落下这个下场！ 他不仅要报仇，还要洗清父帅和黑鹰军万千将士们身上的污名。 听到报仇这两个字，房间里几个曾经的黑鹰军成员顿时就激动起来。 “少将军，我们也是黑鹰军的一员，若你用得到我们，我贾大绝对一容不辞。” 贾大满眼通红，只是他说完这句话，便是“噗通”一声，朝阮虞跪了下来，然后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 第67章 负荆请罪 “贾大曾发誓效忠姑娘，可贾大不能看着黑鹰军被泼脏水！我这条命，是黑鹰军给的，没有黑鹰军，就没有我贾大。过去十八年，我们兄弟两个一直将黑鹰军当做自己家。” 贾大说着，他脑袋又是在地上重重一磕。 “姑娘，您曾在我们兄弟落难时，救我们于水火，贾大知道现在这么说，太过厚颜无耻，但请姑娘……成全。待贾大复仇完，再来回报姑娘的恩情。” 单越阳见此，怒目而视，“贾大，你说什么呢？你这是得寸进尺！” 说着他又看向阮虞。 “姑娘，贾大就是这副驴脾气，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若我放你们走，你们打算如何报仇？” 阮虞双手环着胸，斜斜朝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 贾大和魏迟对视一眼，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你们觉得，自己凭何是商国第一门阀的对手？” 接连两个问题，都问得贾大哑口无言。 魏迟攥拳，“就算只剩下我一人，我也定要跟姓汪的那个老匹夫同归于尽。” “噗嗤。”阮虞实在是忍不住了，“看来你不仅伤了身子，脑子也不好使，你几个哥哥拼命将你救出来，就是为了看你去白白送死。” “报仇雪恨，同归于尽，现在的你们，恐怕连汪氏的门槛都摸不到，不说报仇为你们黑鹰军洗刷冤屈，纯粹就是白白去送命。” 阮虞的话如一把利刃，刺穿魏迟仅有的自尊。 这些天经历太多动荡，从前的他还是那个飞扬明媚的少年将军，可一朝事变，跌落成泥，连点着他那点可笑的骄傲也一并粉碎。 是啊，现在的他，有什么能耐去报仇？ 魏迟脸蓦地涨红，情绪跌入谷底。 纵使经历这么多，可他毕竟也不过十五的半大少年。 “还有你，想走我不拦你，但走了就别回来。” 阮虞一句话，就让贾大瞬间变了脸色。 阮虞头也不回地走了。 单越阳恨铁不成钢的看向不知所措的贾大，“你这榆木脑袋，姑娘也是为了你好，你就是不识好歹，这种话都能说出来！若我是姑娘，早就一棒子将你赶出去了！” “是我冲动了……” 贾大羞愧的低下了头。 单越阳看向魏迟，“少将军，姑娘说的对，您不能冲动，现在养好身体最要紧。” 魏迟抿唇，“我不能留在这。” 单越阳叹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少将军在担心什么，“姑娘既然知道了您的身份，还愿意救您，就不怕被您的身份所连累。” 单越阳苦口婆心地劝着。 “再说了，您就算想要离开，现在又能去哪？外面大雪封山，疫病横行，您现在这身体，恐怕走不出十里就会倒下，您知道姑娘为了救您，费了多大功夫不？” “说句不好听的，您的身体不趁着现在好好恢复，日后就算是有机会复仇，恐怕你都会有心无力！” 魏迟双眼泛着血丝，是他太没用了…… “我理解您的心情，但现在您要做的事养好身体，积蓄力量，复仇我们需要的事从长计议。” 最后单越阳拎着贾大离开，有些事还是要少将军一人想清楚。 来到外面，单越阳就将贾大数落了一顿。 贾大想到阮虞方才的语气，心中也慌了。 “都怪我这张嘴！姑娘不会真生气了？我绝不是要弃姑娘而去的意思啊！” 单越阳白了贾大一眼，“我当然知道，可你这么说就是伤了姑娘的心。” 贾大一听顿时急了，“那我去找姑娘负荆请罪！” 说罢，贾大不顾阻拦，急吼吼地就跑了。 阮虞也并未生气，只是对贾大如此轻而易举说出离去之言，有些感慨。 阮虞也曾是军人，她太理解贾大他们的想法。他们失去的不止是番号，战旗，更多的是荣耀和信念。 站在他们立场上来说，他们忠心耿耿，为国奉献一生。可最终却被他们誓死效命的朝廷狠狠捅上一刀，换了谁都要疯。 他们有这种想法很正常。 既然当初她选择救贾大等人，知道他们出身军中，那这种情况也该有所预料。 或许，这可能是她的一次转机？ 阮虞摸了摸下巴。 有神女之名，再加上黑鹰军在百姓心中的威信和地位，何愁召不来人？ 她现在基地初建成，现在最缺的就是人。 当然，这样的做法也太过冒险，一旦她以黑鹰军的名号举事，势必会引来各方关注。 还是先低调些。 还有一事，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见到魏迟第一眼，她就有种异样的感觉。 再加上魏迟的反应…… 阮虞想到初来乍到时，曾听阮家的人提到过，她似乎是捡来的。 难道她的身世有异？ “姑娘，贾大前来负荆请罪！” 这时外面传来动静，阮虞，“……” 额。 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动静，阮虞不由扶额。 此处是议事堂，是专门用于议会之处。 基地每日的公文，清单，事务都需要阮虞处理。 庄长平作为她的助手，端着公文进来，向她汇报外面情况。 “姑娘，您要去看看吗？” “不去，由他跪着。” 阮虞头都没抬，查看基地新增的户籍名单。 庄长平见状也未再多言，在旁安静的伺候笔墨。 他给阮虞斟茶，又将火炉烧得更旺些，这才去到一旁案前坐下，处理自己的事。 房间内很安静，霹雳啪啪只能听到炭火燃烧的声音。 外面也没了声音，但贾大并未离去。他就这样赤着上身跪在地上，双手高高举着一根棒子，身子巍然不动。 路过的护卫队和基地管理人员都看过来，但又很快匆匆离去，各自忙开。 不敢看不敢看。 “快走快走……” “千夫长这是犯啥错了？” 众人嘀咕。 贾二也听到风声赶来，看到贾大跪在地上，也二话不说跪下。 “你小子跪这干啥？赶紧滚！” “大哥犯错，小弟同罪。” “滚滚滚，你当谁都有这个资格向姑娘负荆请罪？赶紧给老子滚回去！” 贾大气吼吼地踹他屁股，将贾二踹得嗷嗷直叫。 第68章 解封 贾大觉得，他们一家今天脑子都抽了。 他犯傻也就算了，贾二还要跟着过来凑热闹。 他们两个一起跪这里，不是公开跟姑娘叫板吗？ 这傻小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贾大虽长得五大三粗，内心却很细腻。 之前的冲动劲过了，加上单越阳提点，他知道自己确实做错了，就是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他不能一错再错。 阮姑娘或许没把这件事放心上，但他还是要拿出一个态度来。 贾大执拗得从白天跪到黑夜。 等到阮虞从议事堂里出来，终于出来了，天不知何时又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雪粒。 庄长平撑着油纸伞，遮挡在阮虞上方。 阮虞款款上前。 贾大膝行两步，一身腱子肉一览无遗。 “姑娘，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头深深叩在石阶上，发出一声沉闷之响。 阮虞淡淡睨了他一眼，“罚你十军棍，你自行去领了。” 说完她就径自离去。 贾大听后一脸欣喜，这代表这次的事情彻底翻篇了！ 贾大最怕的就是阮虞当做彻底没了这回事，不再提起。 这反倒让他心中忐忑不安。 有了这个正式的惩罚，才能算是尘埃落定。 但只此一次。 “属下这就去！” 贾大匆匆起身，兴冲冲地去领罚了。 在暗处一直偷窥的贾二和刁木等人终于松了口气。 “总算是没事了！”贾二拍了拍胸口。 “没事了就快些回去！”刁木扯着贾二的衣领，“别忘了我们需要隔离，现在是偷溜出来的。” “走走走……” 贾二也不含糊，跟着刁木一溜烟又回到了魏迟休养的那个院子。 他们这趟出去，一直都有避着基地里的其他人，加上又是待在空旷的室外，因为贾大闹的这一出，阮虞对他们这种私自外出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你说我大哥今天光着身子跪了大半天，这会又挨了十军棍，不会有什么事？”贾二回到住处后，忽然忧心了起来。 “哈哈哈，老贾要真倒下了，正好陪着少将军一起躺着。”刁木拍了一下贾二的后背，“吃饭去，我都要饿死了。” 贾大的身体底子还是很不错的，十军棍下去，他也就只在床上躺了一天，又跟没事人一样，拉着这群跟他一起隔离的护卫队训练。 转眼就过了五天。 今天基地里那些被隔离的人，没有发热症状的，全都可以在基地内自由活动了。 为了庆祝这次的解封，同时也为了欢迎新成员的到来，今天的晚食很是丰盛。 红烧肉，猪肘子，油焖茄子，白菜萝卜一锅烩。 主食是肉饼，豆包和小米玉米二茬粥。 红烧肉是丁显等人专程猎来的三头野猪做的，大的有三百公斤，小的两百多公斤，正好被丁显他们一窝端。 野猪肉煮起来很费事，所以从下午开始，后勤的婶子们就开始杀猪，剁肉，清洗，上锅。 整个基地都充斥着一股让人垂涎欲滴的肉香。 小十七被虎子抱着，他们这些今天才算正式加入基地的人，全部都蹲在食堂外，闻着那肉香不停的咽口水。 小十七揉着肚子，“虎嗝嗝，小十七饿。” 旁边的孩童们也都可怜巴巴地看向虎子。 虎子一脸尴尬，他也偷偷咽了咽口水，然后从兜里掏出白天省下来的一个馒头递过去，“小十七乖，吃这个。” 其他几个女孩子也都纷纷拿出他们节省下来的食物，优先让年龄小的孩子们吃。 这是他们的习惯。 这一路走来，不管得到多少食物，他们总是下意识省出来大部分，留着之后几顿再慢慢吃。 因为他们不知道，下次获得食物会是什么时候。 特别是那些年纪大孩子，他们都会尽量省出口粮给年幼的孩子，这也是他们能一路活到现在的原因。 铛铛铛！ 食堂内传来铜锣声。 基地终于开饭了。 众人分批进入食堂，井然有序地排队。 大人孩童的欢声笑语，挤得食堂格外热闹。 当初建造食堂花费了七日，这是一个可以容纳上千人用餐的食堂。 食堂一共两层，桌椅板凳齐全。 白色的蒸汽从食堂的窗口飘出，携带着各种食物的香气。 食堂内的师傅婶子在吆喝忙碌，端出一盆盆的肉菜，给每个人打饭。 每个人的盘子里都盛着分量十足的饭菜，这些盘子就是现代食堂的那种托盘，是阮虞为了方便，专门找人制作的。 拿了饭菜后，众人找个地方坐下来吃。 这些天，护卫队训练，其他人开垦和种植，小孩则读书识字，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 到了现在，众人早就腹中鸣鼓，饥饿难耐了。 看着被大人们牵着手进入食堂的孩子，他们穿着厚厚的袄，精神洋溢，眼神晶亮，看不出一丝病弱流浪之气。 小十七他们羡慕极了。 叶氏牵着长生和长安正好经过，看着一大群孩子蹲在这一动不动，她很是疑惑地问，“你们在这做什么？” 虎子等人立刻站起来，认出这位是那位姑娘的母亲。 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们不是故意来偷看的，我们只是……” “请夫人原谅，我们这就走。” 夏宁抱着一个孩子转身就走。 “等等。” 叶氏抓住夏宁的手，一脸温柔，“我是问你们为何不进去，要在寒风中站着？” “我们，能进去吗？” 阿忠等人傻眼。 “为何不能？” 叶氏笑得一脸慈爱，她知道鱼儿收了一群可怜的孩子进入基地，那些孩子最大也不过才十几岁。 要知道那些孩子身上的棉衣都还是她带着人赶制的。 只不过今天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些孩子。 看着他们这副瘦骨嶙峋，明显营养不良的样子，叶氏就想到了当初她带着孩子逃荒的时候。 “今天大概是太忙了，还没人跟你们交代村子里的事情。”叶氏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这些孩子的脑袋，“你们既然成了我们白云村的人，又已经隔离了五日，自然可以进入食堂。” 阮虞觉得“基地”这个词太过高调，干脆改为了白云村。 第69章 白云村 “那我们也能进去吃东西？”夏宁一脸紧张，她小心翼翼地说道，“不用给我们吃肉，只要赏我们些剩饭剩菜就可以了。” 叶氏看着夏宁这副生怕被人嫌弃的模样，主动牵过了她的手，“跟我走。” “哥哥，走了，我们去吃饭！” 长安也迈着小短腿，主动拉起旁边的阿忠。 长生哼哧哼哧抓住愣神的虎子，扯着他往食堂走。 其他人见状，也忙跟了上去。 就这样一行人进了食堂。 虎子等人对于白云村来说是生面孔，他们进来后，便收到了无数目光。 众人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叶氏的身后。 原本众人以为会受到其他人白眼和为难，没想到食堂里的那些人就是纯粹的好奇，在看了他们两眼之后，吃饭的继续吃饭，聊天的继续聊天，很快就恢复如初。 “你们第一次来食堂还没有碗筷，先去领一份。”叶氏叮嘱道，“以后这些就是你们自己专用的碗筷了，你们要收好，日后来食堂打饭记得带上。” 叶氏先带他们去领了崭新的碗筷，接着又领着人去到最近的一个窗口排队。 正好一锅的红烧肉新鲜出锅，热腾腾，香喷喷。 那金黄诱人的色泽，看得人直咽口水。 红烧肉，炖肘子，堆成小山般的大豆包，还有热气腾腾的粥。 肉食一人一份，其他倒是不限量，吃完还能再领，直到吃饱为止。 这年头大人小孩的饭量都大，所以食堂打饭的婶子们给每个人都打了满满的一份。 至于主食可以随便选。 看着有成人拳头那么大的豆包，一众小孩踌躇不已。 因为那豆包又大，又白。 这可是用白面做的！精细的白面。 隔离的这几天，他们也吃过不少白面馒头，那时他们就觉得，他们仿若身处梦中，美的不真实。 虽然大多数时候还是吃的杂粮，可起他们从前连吃都没得吃的日子，已经好太多了。 如今看来每天是至少有一顿主食是白面的。 “愣着做什么，快拿啊。” 叶氏看他们谁都没动，于是主动拿了一个豆包，塞到小十七怀中。 小十七呆呆的看着热乎乎的豆包，小鼻子怂了怂，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啊呜”一口咬了上去。 就这一口，他就吃到了甜丝丝糯糯的豆馅。 小家伙被烫的直呼呼，小脸鼓起，却怎么都不愿吐出来。 “慢点慢点。”叶氏一脸怜爱，想让他吐出来，可小家伙梗着脖子，直接咽了下去。 小十七被烫得眼睛水汪汪的，蒙上一层水雾。 叶氏让他张嘴，小十七乖乖张开嘴，确定没有被烫伤，叶氏这才放心。 有了这茬，其他人也终于敢主动拿了。 虎子示意众人一眼，他们一个个迫不及待拿了豆包，但都只敢拿一个。 叶氏见状只是笑眯眯地说，“大家慢慢吃，这些都是管够的，那边还有肉饼。” 最后，每个人手里都拿了豆包和肉饼，还有满满一盘子菜，兴高采烈坐下来吃去了。 一口下去，满嘴喷香。 肉饼更是香得掉渣。 更别说是红烧肉，酱肘子。 那真是把他们香迷糊了，所有人埋头狼吞虎咽，吃得满嘴流油。 小十七抱着个酱肘子，啃得都只剩骨头了，还不肯放手。 叶氏慈爱地用帕子给他擦脸。 小十七露出一口小米牙。 “这么大了，吃个饭还要人帮忙，丢人。” 阮长生颇为嫌弃地看了眼小十七。 妹妹跟他一般大年纪，都安安静静一个人吃饭，不让人喂。 小十七笑嘻嘻，也不知听懂没听懂，看到同样年纪的阮长生和阮长安，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好奇和喜欢。 他拿着吃剩一半的豆包，执拗地要给长安。 “妹妹，吃。” 阮长安乖巧地吃着肉，小嘴油乎乎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水汪汪的。 这几个月有了阮虞的精心调养，她已经变得白白胖胖，看着像是年画中的娃娃般，可爱极了。 小十七也想跟这样仙女似的妹妹玩。 而他的示好，就是将自己最珍贵的食物送给妹妹。 阮长生挡下了那个肉包，“妹妹不吃，你吃。” “吃！” “我妹妹不吃。” 小十七被干脆拒绝，眼睛有些红了。 他倔强地睁大眼，眼珠子似坠非坠，强忍着没落下来。 虎子见状忙接过小十七手里的豆包，哄道，“小十七乖，自己吃，妹妹手里有。” “哦……” 小十七有些委屈，但他很快就被哄好了。 重新投入到美食之中。 一顿饭后，一众小孩都撑得直打饱嗝。 长安吃饱了就犯困，她用胖乎乎的手揉眼睛，叶氏抱起她，跟一众小孩告别后，便带着长安和长生回去睡觉了。 叶氏离开后，其他人才算彻底放开。 有些人又去续了粥和菜，看到果真如叶氏所言，这里吃食管饱，嘴角咧得更开了。 这里的人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刚来的，就贬低看不起他们。 众人心中不由更加感激。 “我感觉跟做梦似的，虎哥，我们以后真的不用再流浪了吗？日后这里是不是就是我们的家了？” “这里真好，不会饿肚子！” “我喜欢这里，也喜欢这的人。” “这里都是好人，他们没有看不起我们，还给我们新衣服穿！” 少年们喜极而泣，一双双眼睛都红了。 身有片瓦遮身，无需挨饿受冻。 这不是他们之前一直所求的吗？ 没想到他们流浪了这么长时间，竟有梦想成真的那一天。 他们终于可以不用再流浪了。 “既如此，我们更要努力留下来。” 虎子一脸坚定。 众人连连点头。 于是，从那一晚食堂的晚餐之后，他们开始努力融入白云村。 村子有着好几百户人家，两千多人。 一众小孩花了几天时间将村中的人认了个大概，另外对于村中的种种规矩认真地学习起来。 他们越是深入了解白云村，越是感到惊讶。 他们没想到，这个村子的大部分人都跟他们一样，原本也是无家可归的流民。 不同的是这些人遇到了阮姑娘，有了阮姑娘的庇护，才能在这个如同桃源般的村子安定地生活。 第70章 加入护卫队 如今流民四起，蛮人肆虐，再加上雪灾和疫病，已经是哀鸿遍野。 普通人在这样的一个世道，很难活下来。 可这里的人是幸运的。 白云村不仅有坚固的城墙，还有充足的食物和物资。就连这里的护卫队，都并非一般散兵游勇。 他们有精良的武器，盔甲，战斗能力更是丝毫不逊于正规军！ 虎子这一路也曾见过蛮人，见到过蛮人的武器装备，白云村里的护卫队无论是战力还是武器，都不比蛮人差。 虎子等人还亲眼见过贾大等人训练护卫军，远远地听着他们呼喝缠斗，少年郎们不由热血沸腾！ 他们也想加入护卫队！ 学本领，杀蛮人，保护伙伴。 在适应了白云村的生活后，虎子等人就提出了想要加入护卫队的想法。 贾大跟单越阳早就等着了。 这些半大少年来村里半个多月，经过他们观察，这些少年不仅能吃苦，干得多，还很有眼力见。 无论是开垦农田，种植，还是建设村落，照顾病人，他们都争着抢着做。 村子里一些杂七杂八的活，也是一看到就主动包揽了。 一天十二个时辰，他们恨不得做上十个时辰。 就是多休息一刻都不愿意。 后面阮虞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见了叫来单越阳，让他好好管管这事。 他们白云村虽不收闲人，但也不至于当周扒皮，把人当牲口使。 单越阳只能叫来这帮半大少年谈心，并严格规定了他们每天需要完成的工作。 单越阳也理解这群半大少年的心情。 他们初来乍到，很多人甚至都是需要别人照顾的小孩子。 他们这群年纪稍大的孩子还能帮着干活，算作一个半个壮劳力，而那些小的，纯要靠基地白白养着，这样的人几乎等同于累赘。 他们不想被赶出这如同桃源般的地方，心中充满了不安，所以竭力想要证明自己。 “你们一个个身体都还未痊愈，天天这般折腾，身体是不想要了吗？” 单越阳板着脸，语气严厉。 “你们若还想加入护卫队，就乖乖听话，先把身体养好。另外，你们既然已经成了白云村的一员，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或者是做出损害村子利益的行为，都不会担心被赶出村子！” 少年们一个个如同鹌鹑一般站在单越阳面前，乖乖听训。 虽说他们是被教训了，但他们心中却都暖乎乎的。 少年们知道单越阳是在关心他们，担心他们干太多活，累到自己。 多少年没人这样关心过他们了。 况且他们一点都不觉得累。 每天都能吃饱穿暖，他们分给他们做的那些又不是什么重活，比起以前他们每天又苦又累还吃不饱饭，现在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不少人眼睛开始发红。 因为根据单越阳每天给他们规定的任务量，他们甚至能有大半天的休息时间。 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也不用担心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每天就这么闲着让他们养身体，他们还真不习惯。 单越阳似乎也看出了众人的不适，他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你们要是每天提前完成工作闲得慌，那就统统给我去学习认字。特别是想加入护卫队那些，我们护卫队可不要大字不识的文盲！” 终于，这帮少年彻底消停了。 不过让他们干活，一个比一个积极，轮到读书识字时，他们反倒是蔫了。 只有极个别的几个人，表现出了对学习的热情。 这帮少年该修养修养，该好好吃饭的好好吃饭，然后还要硬着头皮学习认字。 在单越阳有意给虎子等人加餐下，他们的身体也明显开始长肉，不再看着骨瘦如柴了。 等到虎子等人终于学会了一百个字，并通过了护卫队考核，他们如愿加入了护卫队，成为了护卫队的一名新队员。 …… 青州。 睿王府。 一场盛宴正如如火如荼举行。 今日是睿王妃的寿辰，城内王公贵族，世家大族纷纷前来庆贺。 门口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这样一场盛宴，可算是百家瞩目。 无数人羡慕这位睿王妃，那可是睿王府的女主人，少不得一些人上前谄媚巴结。 寿辰宴上。 蒋氏一袭盛装出席，她容颜艳丽，朱翠满头，看着端庄华贵。 莞尔一笑间，风情无限。 蒋氏嫡女当年也是容倾一城，无数儿郎们踏破门槛求取。 可谁都没想到她会给睿王，这个大了她十几岁的男子做了续弦。 不过睿王虽如今年过五十，可眉目端正，身高八尺，威风赫赫，丝毫不显年纪。 他与三十多岁的蒋氏站在一起，也算是般配。 睿王权势滔天，如今又跟蒋氏强强联合，更无人能动摇他的地位。 原本这场盛宴该宾客皆欢，可熟料一个特殊的“礼物”呈上来，打破原本的平静。 当那血淋淋的舌头出现在宴会上，贵客们亲耳听到一句。 “此乃世子送给王妃的寿礼，王妃可还满意？” 睿王妃在得知这截舌头出自她亲弟弟之后，直接吓得昏死过去。 宴会一片哗然。 最终这场寿宴，乘兴而起败兴而归。 贵客们看了好大的热闹，此事一出，瞬间传遍整个州城。 所有人都知道，世子爷将那位忠勇伯给废了。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有些人觉得大快人心。 有些人则觉得世子行事太过狂悖，如何能对长辈行此悖逆之事？简直目无纲常！ “什么纲常，那忠勇伯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更不是咱世子爷的亲舅。蒋氏不过是续弦，忠勇伯霸道蛮横，无恶不作，要我说，废得好！” “话也不能这么说，忠勇伯纵使有千错万错，毕竟也是他的长辈。对长辈如此，未免太过了些……” 总之外面说什么的都有，而此刻的蒋氏正在向睿王哭诉。 “王爷您可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 “妾身就这么一个弟弟，却被世子就这么废了，妾身如何向家中长辈交代？世子此举，太伤我这个做母亲的心了。” 第71章 绑架白神医 蒋氏倒在睿王怀中哭得梨花带雨，“妾身自嫁入王府以来，一直对世子真心相待，他要什么我给什么，从未违逆过他的心意。妾身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世子如此对待家弟……” “这不是你的错，那个孽障！” 睿王脸色铁青，对下面人吼道，“让那个孽障给我滚过来！” “启禀王爷，世子他……不在府中。” “那孽障去哪了？” 下人唯唯诺诺，“世子去了……国公府。” 英国公府，正是已故王妃的娘家，世子的舅家。 可惜自从萧氏去世后，两家闹翻，势如水火。 英国公府也逐渐凋零没落，如今只剩下老国公，还有一个尚且七岁的嫡幼曾孙在。 此子正是霍渊的亲侄儿。 他的两个亲舅舅，在数年前保卫青州时，便已牺牲。 霍渊经常去看望老国公和他的侄儿。 “逆子！他回来不先来看望我这个父亲，反而跑去英国公府？”睿王怒道，“来人啊，传本王的命令，立刻让那个孽障给我滚回来！” 可直到傍晚，依然没见霍渊身影，反而是睿王手下匆匆而来，说是青州城外又涌来一大批流民，无法安置。 现如今青州城外的流民已经上万，城内疫病四起，百姓怨声载道。 不少百姓聚集在王府门口，希望王府能有解决之法。 睿王无奈，只能立刻召集幕僚商议。 可睿王幕僚接连商议了好几天，始终都没能拿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一群废物，本王要你们何用？” 其实并非是睿王的幕僚没用，他们说提出了很多解决方法，只是不管是安置流民，还是解决灾情，都需要出人出力，还需要大笔的钱粮。 然而睿王府如今的光景，又怎么可能掏出那么大一笔钱粮出来赈灾，再说他们就算是有这笔钱粮，也不乐意掏出来。 久居王府的老人都知道，这睿王府看似光鲜亮丽，其实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自从先王妃去世，她留下的嫁妆悉数交给忠心的嬷嬷打理，而那笔嫁妆如今握在世子手中。 而蒋氏嫁进睿王府后，几次三番想取得管家权，打先王妃嫁妆的主意，可却始终未能成功。 不仅如此，她嫁进来这些年，天灾不断，她为了讨得睿王欢心，拿出不少体己钱为睿王筹谋善后。 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得到睿王独宠的原因。 可今年光景不同。 先是兵祸，又是雪灾，如今再出了瘆人的疫病，她就算是拿出再多的钱贴补也无济于事。 百姓们在王府外闹了许久，见王府大门始终关闭未曾有动静，愤怒之下发生暴动。 王府护卫打伤了人，这下更是激起民愤。 一众百姓都要活不下去了，他们人越聚越多，黑压压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 睿王得知后勃然大怒，瞪向一众幕僚“一旦让他们起势就危险了，你们快些想个办法来。” “王爷息怒，实在是疫情来势汹汹，城内四处死人，外又有凶民虎视眈眈，药材很难运送入城，这才导致城中疫病失去控制。”有幕僚提议道，“如今之计，恐怕只能先想办法安置了这些流民……” 不等那人说完，马上又有幕僚反对道，“不妥！这些流民有十数万，若都安置了，必然是一笔天文之数，请问这笔钱要从何处出？” 他觉得安置流民需要大量的粮食和金银，太不划算。 现在的王府，哪里有那么多钱？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本王要你们何用？” 睿王砸了茶盏，怒气冲冲。 睿王将人全都打发出去，只留下自己心腹李储。 李储朝着睿王行了一礼，“如今这疫病太过凶险，王爷近日万不可出门，目前来看，我们只能竭力先将这疫病先控制住……” 睿王一脸愁容，“可疫情自古凶险，本王已召集了那么多大夫，始终未能有解决之法……” 李储眼珠子转了转，“属下倒是探听到一事。” 说着他凑到睿王面前耳语几句。 睿王吃了一惊，“此话当真？” “属下的人亲自传来的消息，据悉世子手中确有治疗疫病之法。”李储十分肯定地说道，“世子身边也有染上疫病的人，那些人很快就痊愈了，所以此消息八九不离十。” 睿王气地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那孽障身边有一神医，姓白，定然是那神医有治疗着疫病的方子！” “定是如此。王爷不如从世子那入手？” “哼，那孽障巴不得本王出事，怎么会愿意将治疗疫病之法告知于本王？” 睿王想到前几日他睡醒睁开眼睛，他的帘帐前挂着几具尸体…… 直到现在睿王只要想起那一幕，他依然止不住心惊肉跳。 那个逆子，就是故意的！ 那逆子知道是他派人前去暗杀，恐怕就连之前废掉蒋尤龙，也是故意在打他的脸。 睿王气呼呼地站起身，对着李储命令道，“本王不管你用何办法，三日之内，定要拿到那治疗疫病之法。” 这是睿王下的死命令，李储无奈，只能领命退下。 李储能够成为睿王的心腹，自是有些能力和手腕，他利用生病了百姓，把白术引了出来，又想办法引走了霍渊派去保护他的侍卫，然后直接将人绑了过来。 白术等回过神发现他被人绑的时候，他人已经在睿王府了。 “你们放肆！你们可知老夫是何人？竟敢这么对我？” “我们自然知道你是白神医，想让我们放了你很简单，只要你说出疫病的治疗之法。” 白术知道了对方了目的，反倒是平静了下来，他冷哼一声，“你们恐怕要失望了，老夫我可不知道什么疫病的治疗之法！” 说完，他闭上眼睛，一副谁都不愿搭理的模样。 李储本想着把人绑来，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谁知这老头一点都不配合。 因为有求于对方，他最多就是口头威胁两句，也不敢真的对这位神医用刑。 毕竟对方是神医，如今疫病肆虐，谁能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倒霉蛋，万一一个不慎将神医给弄死弄残了，他们断的就是自己的活路。 第72章 青州令 就在李储想尽办法从神医口中问出疫病治疗方法的时候，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霍渊的掌控之中。 包括白术被劫。 “真是辛苦白神医了，不只是做了次阶下囚，还被蒙在了鼓里。” 长风叹了一口气，吩咐手下盯住王府不要松懈。 白神医那边的他们一直有人在暗中盯着，若有白神医真有性命之忧，他们的人也会先一步出手将人救下。 云影一脸腹黑的笑道，“主子故意将他有疫病治疗方子的事传扬出去，那边果然按捺不住了。” 长风哼了一声，“那么多流民，那位是不可能自掏腰包去安置的，他想到的，只有尽快解决疫病，才能换取安心。” 疫病出了这么久，外面早已是水深火热，死了那么多百姓，可这位依然置之不理，还有心情给那蒋氏办理寿宴。 还偏偏是在主子母亲忌辰之日。 这算是犯了主子忌讳。 “王妃去世这么久，当年她走后，特意给主子留下了青州令。那令牌可号令整个青州和青州军，是夫人留给主子最贵重的东西。可这些年青州令一直被王爷把持，王爷也是靠着这枚令牌，控制着青州各郡。” 外人不知，当年的青州其实是靠着英国公才安稳下来的。 当年的青州，有一大半都在大宛人手中，是老英国公耗尽一生，一点点建立了青州军，将青州的地盘从大宛手中夺回。 为此，英国公府的男儿有一大半全都葬身于此。 当年的睿王正是为此，才会娶了英国公府唯一的嫡女，也就是主子的母亲，顺理成章地接手了青州军。 后来睿王请命，将青州赐给他，这才有了今日的睿王和睿王府。 可真正明白的人都知道，青州是英国公府用了几辈人的鲜血和生命才打下来的，而睿王不过是用了下三滥的手段，才得以将青州攥在手中。 乱世之中，谁的拳头大谁有理。 先有的兵权，才有的皇族，有了商国。 睿王把持青州这么多年，利用此发展自己的势力。在先夫人离世后，就狠狠打压英国公府。 他还丧心病狂，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这次睿王想要治疗疫病的方子，那就用青州令来换。” 这些年主子一直在寻找青州令的下落，虽说区区一枚令牌，并不代表青州真正的归属。 但那毕竟是夫人留下的遗物。 袅袅香炉，氤氲了霍渊精雕细琢的面庞。 他慵懒地靠在榻上，轻轻抿了口面前的甜品。 动作优雅而漫不经心。 精巧的碟子上，放着晶莹剔透的“果冻”，这是最后一块了。 这种小食，过去主子并不喜欢，可上次跟阮姑娘分开时，阮姑娘赠了不少果子甜品给主子。 这些小食，颇合主子胃口，短短一个月，阮姑娘赠送的几大包几乎已经告罄。 也多亏了这些小食，让主子的胃口好了不少，长风也很高兴。 “主子，我们的人已安排好，流民中也有我们的人。一旦哗变，会保证普通百姓的安全。” 霍渊眉眼冷凝，“加快进度。” 长风垂首，“是。” 看着空荡荡的碟子，长风目光微闪，“主子，阮姑娘已在白云山安定了下来，属下探知，他们建起了三丈高的城墙，似乎打定主意，要在山上窝到开春。” 下一秒，对上霍渊淡淡一瞥。 “……主子，怎么了？” “谁让你监视她的？” 长风眨了眨眼，“历来不都是……是属下多事了。” “把人撤出来，以后莫要再监视。她敏锐得很，被她发现你们讨不了好。” “是，属下这就将人撤出来。” 长风离去，霍渊靠在贵妃椅上，紫袍玉带，五官俊美如妖冶之莲。 脑中想起那个张扬明媚的女子，嘴角微勾。 三日转瞬即逝。 围在王府外的民声已呈鼎沸之势，王府的人顶不住，只能回禀给睿王。 李储那边没能从白术口中得到想要的，恼怒之下再也忍不住，要给他个教训，可没想到半夜白术被人给救走了。 再加上下面传来消息，他派去监视世子动静的人也都暴露，眼线也损失了七七八八。 李储这才反应过来，他怕是中了世子的计！ 李储立刻去禀告睿王，“属下无能，世子早有防备，属下未能如愿为王爷寻来治疗时疫之法。为今之计，恐怕只有主动与世子商议。” 李储听着外面不断传来的叫嚷声，冷汗连连。 “废物！你是要本王对那逆子低头？” “王爷息怒，并非低头，您与世子本就是父子。若王府出事，世子亦不能独善其身。如今疫情严重，甚至传到了军中，世子不可能不在意。” “你的意思是……” 李储捋着胡须，“如今王爷手中，不是还有一支军队么？” 青州军大半都握在世子手中，唯独指挥佥事左骓将军的这支兵马还在王爷手中。 “此人虽效忠王爷，但对世子也是敬重有加。听闻此次忠勇伯被废，他便在场。” “当真？”睿王脸色阴沉，“他既在场竟也没阻拦那逆子，当真无用至极！” 李储汗颜，别说是左骓将军在场，就算是其他人在场又有几人能拦得住世子？ 他只能硬着头皮劝道，“此人也算忠勇，一直恪尽职守，从无差错。” “本王记得他，哼，那逆子不是喜欢施恩吗？既如此，本王就成全他。” 睿王说着对李储低语了几句。 李储听得脸色僵了僵，虽是他提出的主意，但王爷的手段还是不留余地。 很快，军中便传来动静，左骓所在队伍的士兵不少都感染疫病，并且情况日益严重，危在旦夕。 特别是指挥同佥，几乎病入膏肓。 此消息一传出，王府大门大开，睿王亲自带着人出门，想要安抚暴动的百姓。 可那些百姓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睿王的话并不能让他们满意，众人一个个情绪都十分的激动。 睿王便转移注意力，“诸位稍安勿躁，我儿手中已有治疗疫病的方法。本王原本力劝他交出那方子，可惜我儿不愿……” 第73章 暴民 睿王一边说，一边故作为难捂住了胸口，一副被那逆子气得喘不上气的模样。 李储和一众幕僚在一旁推波助澜。 说起他们如此苦苦哀求世子拿出药方，说起世子麾下的白神医态度如何倨傲。 重点还是世子平日里那罔顾伦常，大逆不道的行事风格。 特别是前不久寿宴上的那出，世子割了忠勇伯的舌头，还直接当贺礼送去了寿宴，怎么说忠勇伯都是他的长辈，他却干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 青州城百姓皆知，睿王父子不睦多年，而世子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不守纲常。 加上睿王暗中派人在聚集的百姓中煽风点火，很快霍渊手中有治疗疫病方法，却不愿拿出来的事情，被宣扬得人尽皆知。 不少被蒙在鼓里的百姓纷纷调转枪头，转头去找霍渊讨说法。 这下，形势逆转。 百姓的注意力被转到了霍渊身上，再加上军中左骓身染疫病之事传出，长风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禀告了过去。 “这个睿王，当真是阴险。如此一来，他就能从流言中脱身，反而累得咱们主子被世人唾骂。” 长风为主子愤愤不平，毕竟是亲父子，做父亲的竟为了自己如此陷害儿子，只是为了要保住手中的权利。 “这种事，这么多年你还没习惯？”云影冷冷道，“当初先夫人不过离开一年，他就迫不及待迎娶了蒋氏，后来种种，他早就丧失了为人父的资格。” 虽然他们作为属下，说这些有些逾矩，可他们这些年看着睿王的所作所为，实在为他们主子叫屈。 好在世子身边还剩下老国公在，一直忍着这口气，庇护主子长大，否则在先夫人去世没多久，主子就会被人害了去。 霍渊敲了敲桌子提醒，“长风，喜怒毋形于色。” 长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能面上恢复平静，只是这心中的焦急哪里是说没就能没的。 倒是他们为此叫屈的正主不见丝毫焦急之色。 “主子，您让我看着点军中，果然军中就出了事。”长风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左骓将军忽染疫病，下面的将士也未能幸免。左椎与林峰等人有同袍之泽，关系密切，若让林将军他们得知左将军身染疫病，定然不会置之不理。” 左骓，林峰，何聿是青州军三大武将，也是守卫青州最长时间的老人。 三人既有同袍之情，又有生死与共之情。 一旦让他们知晓左骓病重，主子却没有出手相救，指不定心中会留下什么疙瘩。 睿王这一招挑拨离间，当真歹毒至极。 霍渊神色却是没有丝毫变化，他淡淡道，“散出消息，便说睿王府中有粮草万石，金银无数，务必要让所有闹事的流民知晓。” 长风听后眼睛一亮。 这好啊。 比起疫病，现在最可能闹事的就是那群吃不饱的流民。 如今那群流民就是个只要一点火星，马上就能引爆的炸药桶，一旦让他们有了个确切的目标，睿王府都能被彻底掀了。 “这种事情还对着军队下手，真的就是又蠢又毒！”霍渊嘴角勾起了个好看的弧度，“既然是他们想出的毒计，也该好好享受享受这毒计引发的后果。” 果然，关于睿王府藏着大笔钱粮的消息一传出，关于疫病药方的事情顿时被大多数人抛诸脑后。 他们忍饥挨饿了那么长时间，不就想着睿王府能站出来，拿出点粮食救济他们。 疫病拖个十天半个月未必会死，无粮可吃却是真的会饿死人的。 以前他们也不是不知道睿王府里有粮食，只是他们有着对王府天然的敬畏，区区几十上百人，根本连王府的大门都摸不到。 而这次是不一样的，城外的流民和城内的百姓，他们的怒意达到了顶点，他们像是有了一种特殊的默契，城内城外同时发起暴动。 而偏偏驻守在青州城的左骓等守城军染上疫病倒下了大半，面对这场暴动他们有心无力。 这下流民寻得空隙，纷纷涌入城中。 青州城彻底乱了。 流民和百姓直接冲入了睿王府，府内的十几座粮仓被哄抢一空。 睿王府的上千护卫都没能抵挡住这些已经彻底失去理智的流民和百姓。 数不清的灾民在王府中抢掠，他们早就饿红了眼，看到食物都跟疯了般拼命扑抢。 暴民们实在是太多了，睿王府护卫杀死一批，马上就有新的暴民补充进来，以至于他们根本无法与之正面相抗。 睿王只能带人退守到湖水以北，毁掉桥梁，防止暴民进一步进犯。 睿王气恼，他何曾如此狼狈？ “一群刁民！来人，杀光他们……” “王爷不可，这群暴民人数众多，而且已经没了理智可言，仅靠王府的一千侍卫，根本就杀不过来！” 李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焦急地磕了三个响头。 “如今我们退守这湖水以北，有这一千护卫在，暴民们有所忌惮，加上有府内钱粮的吸引，我们双方暂且可以相安无事。可我们这边一旦开始大开杀戒，局势可就不好收场了！” 李储是真的怕了，事情闹成这个样子，他是真怕睿王一个冲动，弄成无法收拾的局面，把他的命也一起搭进去。 睿王气极，却也无可奈何。 李储的意思他听懂了，现在跟这群暴民硬拼，他这边讨不了好。 睿王从前也算见过灾民，可何曾见过灾民如此疯狂地变成暴徒，竟然连他的睿王府都敢闯？ “反了！反了！这群暴民定然是想要造反！”睿王脸色铁青，他知道现在没办法处理这群暴民，为了面子，他还是咬牙切齿地加了一句，“抓住他们，本王定要灭他们三族！” 然而这些饿疯了的暴民就是吃人都敢，区区造反又算得了什么。 命都没了，他们还要什么三族？ 王府内到处都是暴民肆虐，乱成一团。 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一道黑影在府内主子退去湖边的第一时间，先于暴民一步出现在了书房。 第74章 动乱 书房中暗阁开启，书架移动，书架后的墙壁上露出一个一尺见方的暗格。 暗格内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云影将盒子打开，一枚简单的铜质虎头令牌出现在眼前。 云影拿走令牌，又重新放进一个一模一样的进去。 两者放在一起，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区别。 霍渊早知睿王无论如何都不会将青州令拿出来，是以谋划了此次暴动，让他们尝尝对军队下手的后果是其一，再就是为了趁这个府内大乱的机会，将真正的青州令换出来。 他们仿造的那枚青州令，只要睿王不产怀疑而仔细查探，就分辨不出真假。 反正短时间内，睿王不会想到真正青州令已经到了霍渊手中。 云影拿到令牌后迅速离去，而王府的动乱持续了整整一日。 最终还是在青州军的镇压下，这场动乱才得以平息。 可饶是如此，睿王府依旧损失惨重。 睿王居高临下的破口大骂，“为何你们来的这么慢？你们这群人都是吃干饭的？还任由这群刁民闯入我睿王府？” “王爷恕罪！”领兵平乱的将领马上请罪。 他自然不可能说是军中因为疫病，士兵倒下了大半，他们也是花了不少功夫才拉起了一支队伍。 面对暴民，总不能让那些得了疫病，头晕眼花的士兵过来平叛，到时怕是还没拿下暴民，那些士兵就先倒下了。 将领心中也是憋着一股火，他们军中自从疫病开始传播，就多次向王府求援，希望王府能支援他们一些药材。 结果药材没等到，睿王府倒是先乱了。 这次平叛，他们军中也是咬着牙才凑出的队伍，他们赶走了那帮暴徒，在睿王这边连一句好都得不到，还要挨上一通训。 那将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给出解释，“末将未能及时赶到，实在是一路上有着太多暴民，我们驱赶暴民花了不少时间，这才耽搁了……” “暴民？” 睿王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骤变！ 他也不管那过来复命的将领，丢下他迅速回到书房。 打开暗阁，取出木盒，动作一气呵成。 当看到青州令牌完好地躺在盒子里时，睿王长舒了一口气。 “哼，孽障，靠着一张治疗疫病方子就想逼本王交出青州令，做梦！”睿王眼底闪过一抹阴鸷，“有这青州令在，待本王得了蒋氏的粮草，这青州军还不是任由我来指挥，到时候……” 睿王还做着掌控青州军的美梦。 殊不知视若珍宝的青州令，已然成了假货。 睿王恼怒流民闯入王府劫掠，动乱平息之后，便到了他清算的时间。 睿王派出了王府的护卫队，以造反罪开始清缴乱民。 然而暴民哪里是那么好清缴的，许多抢了东西的暴民，早就带着东西逃之夭夭了，王府的护卫队又是欺软怕硬的角色，所以最后遭殃的是那些并没有参与暴动的灾民。 为了让睿王好好出上一口恶气，护卫队一窝蜂地涌入了流民聚集的地方，无论男女老少，通通以逆贼论处。 原本就脏污破败的聚集地，被鲜血彻底染透。 为了掩盖罪证，护卫队放火烧毁了流民的聚集地。 就连普通百姓，他们也没有放过。 睿王为了挽回他这次被抢的损失，还命令护卫队以搜寻王府丢失财物的名义，去查抄百姓的住处，愿意配合查抄的，就搜刮他们家中的钱财，不愿意配合查抄的，直接当做劫掠王府的暴民，格杀勿论。 一时间整个青州城内城外全都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城中各处都充斥着绝望和死亡。 长风看到王府护卫在滥杀无辜，甚至就连三岁稚童都不放过，脸色难看。 “你们去那边。” “你们，跟我走。” 长风带着一个百人小队，所有人都身着夜行衣穿梭在黑夜之中。 他们看着几乎沦为修罗场的州城，心中悲愤。 他们所过之处，一片炼狱。 街道两边到处都是泥泞和血污，许多尸体横七竖八倒在那。 等到了流民聚集地，那里的景象更是凄惨。 许多尸体残缺不全，到处都能听到哀鸣。 伴随着打斗声和金戈相撞之声，王府那些将人当牲畜杀的护卫们一个个倒下。 长风摆手让那些在王府护卫屠刀下逃过一劫的百姓和流民离开。 “快走，先离开青州城。” 灾民们吓得魂不附体，等到想要看清来人模样时，眼前已没了他们踪影。 青州城他们已经待不下去了，此刻他们也只能听从那人的吩咐，踉踉跄跄的往城门口赶去。 原本城门晚上是会关闭的，众人只想着天亮城门一开，他们想办法赶紧离开。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城门口似乎是被人提前打点过了，此刻的城门大开，根本就没有关上。 无数百姓携家带口的逃出城外，在城中多待一刻，都怕成为王府护卫队的刀下亡魂。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混乱慢慢平息了下来。 青州军的大部队，到了。 青州军直接围住了睿王府，将四处作乱的王府护卫拿下。 睿王得知消息后，冷哼一声，“终于按捺不住了。” 睿王可不觉得杀几个百姓和流民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况且他的王府刚刚才被一群暴民洗劫，他在城内搜捕暴民，寻回府内被劫走的粮食财物合情合理。 至于城内的冲突，完完全全是那群丧心病狂的暴民所为，可不能算在他的头上。 另外昨晚王府的护卫虽是打着王府的旗号搜查抄家，但睿王还是留了一手，那群人身上没有任何与睿王府相关的物品。 反正被杀的那些百姓，已经死无对证了，那些青州军抓走的王府护卫，就只能当他们是运气不好，睿王府可不会承认他们的身份。 所以那些护卫是被当成暴民抓住的。 那些护卫也很清楚，这次他们落入青州军的手中，已然是没了活命的可能，一个个心如死灰。 而睿王府在这场动乱中，明面上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第75章 赈灾 青州是睿王的封地，既然睿王咬死了这场动乱跟他们无关，青州军也不可能因为那被抓的“暴民”向睿王问责。 只不过青州军趁着这个机会暂时掌控了青州城。 睿王或许是担心青州城真的引发民变，对于青州军接管青州城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总归他不是因为那晚的动乱心虚，他根本就没把那群百姓和流民看在眼里，那些人死得再多，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在青州军开始接管青州城后，霍渊也有了动作，大批的粮食和药材被运了出来，他开始帮着青州军一起赈灾。 霍渊之所以一开始没有任何动作，那是因为他很清楚，睿王府一日没有放权，他就是花再大力气救助这些灾民，最终也只会做无用功。 一旦他拿出粮食和药材，睿王府肯定会插手，这些粮食和药材能有一成到灾民手中都是一件难事，最终它们只会落到睿王和青州城权贵的手中。 霍渊不想为了这种事跟睿王周旋，上头人的这种争权夺利，最终苦的还是受灾的百姓。 青州城内恢复次序相对简单，难的救助是聚集在城外的那些流民。 只不过这赈灾也有先后顺序之分，在正式开始接管城外难民之前，最先要解决的是青州军染上的疫病。 没有足够数量军队的强势镇压，赈灾一个弄不好，就是另外一场暴动。 霍渊把白术和一大批药材送去了军营。 在白术的治疗下，左骓和一众染病的高级将领病情有了明显好转，军中的疫病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有阮虞给的方子，一锅又一锅的汤药熬上，染病的士兵几服药下去，症状较轻的三天就开始活蹦乱跳了，青州军迅速地补充了一部分战力。 至于那些病重的，有不少也被白术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在霍渊解决青州军内疫病的同时，城外流民的安置地点也定了下来，是城外的寿春一带。 青州城外如今有着数十万的流民，霍渊以工代赈，先是用粮食作为报酬，组织了一部分流民去往寿春一带搭建棚子，然后一边搭建，一边分批将流民转移过来。 整个过程一共花费了十来日，好在转移还算顺利。 流民们在看到霍渊提前准备好的粮食和药材之后，这让奔波流浪了大半年的他们一度喜极而泣。 “阿娘，您看到了吗？那儿全是粮食，我们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孩子不哭，世子说了，我们每人每天最少能喝上一碗米粥！” “总算是有人愿意管我们死活了。” “阿爹，你为何不再多撑两日，多撑两日你就不会死了！” …… 空气中弥漫着哀伤的哭泣，灾民们对于青州军，还有救他们于水火的世子更心存感激。 “多亏了世子，我们一路行来，只有世子愿接纳我们。” “是啊！我们在青州城外待了那么长时间，睿王府不但不管我们，还差点就把我们当做暴民给杀了！” 之前青州城的那场动乱，睿王府虽说把自己摘了个干净，但事实如何，包括灾民在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睿王的名声早就臭了，经过这次的灾民安置，灾民对他的厌恶更是达到了顶峰。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当日闯入睿王府的人早就把事情传扬了出去，他们发现王府内光是囤积粮食的仓库就有十多个，里面堆满了各种粮食。 可之前他们在青州城外苦等那么久，病死饿死了那么多人，也不见王府开仓放粮。 睿王府内明明有那么多粮食。 不说现在，就是一年前同样如此。 那时大宛人入侵，又逢大旱，田里颗粒无收。青州军与大宛在黄山打了数月，始终未能分得胜负。 大宛便心生毒计，偷偷在青州军水源里下毒，致使上千青州军陨灭，局势危在旦夕。 世子霍渊与睿王不和，在其及冠之年就另立府别居。 那时候世子掌管西南和东南两军，损失惨重，世子曾向朝廷求援，哪能想到信函被蒋氏故意截走。 睿王更是趁此夺取兵权，欲瓜分青州残余兵卒。 更让人愤怒的是，蒋氏竟与暗中通敌，与大宛里应外合，欲取世子性命。 好在世子霍渊早有防备，这才一举破了他们奸计，与老英国公共同击退大宛五万敌军。 可也正因此役，致使老英国公身中瘴气，性命垂危。 纵使在白神医妙手回春下保住一命，可日后也再难上战场，身体每况愈下，更要日日承受毒气侵蚀之苦。 也是从那时起，世子与睿王府彻底决裂。 在霍渊与青州军共同努力下，数十万流民得到了暂时的安置，疫病也在他们的努力下，没再继续恶化。 睿王府。 “怎会这样？他哪来的这么多粮草和药材？你们为何没有发现？” 此刻的睿王得知霍渊安置了城外的流民，还不知从何处弄来了许多粮草和药材，心中怒火翻滚。 “立刻去查，若弄不清楚就本王拿你们是问！” 原本睿王想借着这次城内的动乱收回青州军的兵权，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兵权没弄到手，反倒让那孽障名声大躁。 如今的青州，只知睿王世子，不知睿王。 “王爷勿忧，待我蒋家的武器运来，必能助王爷一臂之力。” 蒋氏温柔似水，柔荑贴在睿王胸口，“妾身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王爷，妾身已有身孕。” “葇儿，当真？” “千真万确，医官已经来诊过脉了，说已有一月有余。” “太好了。” 总算有个让睿王高兴的消息，他忙扶着蒋葇儿坐下来。 睿王满脸喜色地轻轻抚摸蒋葇儿的肚子，他保证道，“葇儿放心，本王必不负你。来日只要你诞下麟儿，本王立刻向皇兄请命，封他为世子！” “王爷，您不必如此，葇儿不愿让你为难。”蒋葇儿低下头，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再者众所周知，睿王府的世子，是行晏，在青州城他的地位无法撼动。” 第76章 一万流民 “哼，他算什么世子？”睿王听到这种话就火大，“只要本王不认，他这个世子就有名无实。既然他这么在乎他母家，甚至为了母家不惜一再与本王作对，那本王也只能大义灭亲。” “王爷，您对葇儿真好。” 蒋葇儿乖顺地依偎进睿王怀中，眼底闪过得意的光。 …… “事情就是这样，如今青州局势有所平息，外界对此也议论纷纷。” 丁显将打探的青州城消息一五一十汇报给阮虞。 阮虞听得若有所思。 贾大，单越阳，刁木，庄长胜，庄长松等人围坐在下方，认真听着丁显打探的情报。 “目前据我们的人查探，聚集在青州的流民超过二十万，已远远超过青州可容纳的极限。” 单越阳指着舆图，向众人讲解，“青州地界有七座城池，目前州城聚集的流民最多。距离我等最近的城池，是沂水城。目前正有城外有超过一万灾民流连……” 一万灾民。 阮虞眼底闪过精光，一万人，沂水城没法安置，她努努力还是可以的。 发展至今，她的基地可是急需补充新鲜血液。 如今基地人数也只刚刚突破一千五百人，前两日她查看空间，发现想要升到二级基地，至少需要拥有一万人口。 目前她手中的粮食充足，昨日刚收了一波，数量大概两百吨。 加上之前储存的粮食，她手中的粮食差不多有两千吨，足够上万人嚼用半年了。 这时，阮虞安置在山下的“蜂眼”忽然传来警报，有人进山了。 是什么人？ 半个时辰后，阮虞看着霍行晏传来的书信，嘴角微勾。 他们两个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阮虞正想着怎么引那一万人来基地，这不，霍行晏就主动给她送人过来了。 来送信的人是长风。 “阮姑娘，好久不见。” 长风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又能跟阮虞想见。 更让他难以相信的是，短短不到三个月时间，阮姑娘就能在白云山中建起一座城池。 看着那高大坚固的城墙，还有城内井然有序的一切，真的就是鬼神手段！ 只不过现在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 “主子的意思是，由您决定。”长风恭敬站着，跟阮虞传达主子的意思，“现在那些灾民就在百里之外，若您愿意接纳这些灾民，主子赠您粮草万石，马匹三千，铁器五千把……” 阮虞听着长风复述长长的清单，微微挑眉。 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 其实，就算没有这些，阮虞也会接纳这群灾民。 因为在方才，空间已经发布了任务。 “接纳一万流民，奖励五万积分。” “治疗一万流民疫病，奖励一万积分。” “解决一万流民温饱，奖励一万积分。” “给予一万流民容身之地，奖励一万积分。” 这充足的奖励，听得阮虞是心花怒放。 这一下子来了八万积分，她能不乐吗？ 收留一万人，对现在的她而言，是有几分难度，但努努力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况且这些都是积分，都是她的功德！ 在长风看来，一下收容那么多人，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 青州军和主子已经尽力安置流民了，可流民实在是太多，他们也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更何况如今疫病如此严重，就这些流民现在的状态，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若阮虞能帮着收容一万流民，那也是帮着解了青州城的困局，他们拿出些诚意也是应该的。 阮虞大手一挥，“替我传话给你们主子，这些人，我接了。” 长风抱拳，“那就谢过姑娘了。” 阮虞轻笑，“应该是我谢谢你们。” 什么？ 长风一脸疑惑。 阮虞并未多做解释，而是让长风告诉他们准确位置，再由单越阳和丁显分批次去接人。 人肯定是不能直接进入基地的，那么多流民要真一窝蜂进入基地内，基地内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次序将会瞬间崩塌。 总之先将人安置到另外一片山头，流民够多，那山头也足够他们开荒了。 他们的宗旨就是不养闲人，想要吃饭就好好干活。 既然是要安置这群流民，那就让他们先在基地外熟悉基地的规矩，新山头的开荒她就不会拿出那些现代化的工具了，让那些流民慢慢折腾。 有饭吃，有活干，一万多流民聚集在一起，也不容易闹事。 反正他们不是什么人都往基地里收的，那安置流民的新山头就是考验。 经过商议，阮虞等人决定分三波将那些流民带到白云山。 首先是没有染上疫病，行动不受限制的流民。 这批流民先上山，划出一块地方让他们慢慢开发。 然后再是染上疫病症状轻微的流民。 这批流民就不适合上山了，估计以他们的体力，也没办法爬山。 他们就直接放在山下治疗恢复，身体好了再上山。 最后一批就是染上疫病，情况严重的流民。 这批流民想要接过来估计需要费上不少功夫，到时派几个大夫过去，先把他们的病情控制住，再慢慢往白云山这边送。 霍行晏的信中也有提醒阮虞，那群流民中有一部分很久以前就染上了疫病，他们的病情可能更为棘手，让阮虞小心。 阮虞倒不觉得有什么棘手的，没看到山洞那帮染上疫病的孩子，现在一个个都活蹦乱跳的？ 天气虽然有所好转，但依旧十分寒冷，单越阳和护卫队的全部精锐，带上一大波物资下山，其中有帐篷，棉衣，食物和水。 还有驻扎能用上的一堆东西。 他们花了两天时间到了百里之外，远远看到一群人。 虽说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当他们看清那些流民现况后，还是不由一惊。 惨。 实在太惨了。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这些人几乎是把能保暖的东西全都套在了身上，许多人浑身上下被冻得到处都是冻疮。 他们脚上穿的是破烂的草鞋，一双脚在寒风中都冻得青紫，身上感觉都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 还有不少人身上有许多外伤，一看就是遭受过毒打。 第77章 震慑 阮虞惊奇地发现，这群流民中大部分都是青壮年，老弱妇孺只占很少的一部分。 想想也是，在现在这个世道老弱妇孺想要活下来，无论从哪方面都十分艰难，最后剩下的自然而然就只有青壮年了。 只是这群流民的青壮年比例明显有些失衡了。 阮虞正纳闷着，长风过来悄悄告诉她，这群流民是他主子特意筛选过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阮虞带去更多的壮劳力。 阮虞心中一暖，她没想到霍渊如此用心，这群流民大部分都是青壮年，而她现在缺的也是这样的人，现在只要治好了他们身上的疫病，然后稍加引导一番，让他们自愿地加入基地为她效力，未来定能成为基地的一大助力。 而且阮虞能看出来，这群流民之中有不少人眼神坚毅，看着像似……有点身手。 “阮姑娘，那边几人是原本是龙虎镖局的。为首壮汉力大无穷，结交不少三教九流，为人还算仁义。” “那边的，是原本蛮人一族的奴隶，后来趁着动乱逃了出来。” “这边的……” …… 长风小声跟阮虞做着介绍。 这群人不仅是主子为阮姑娘精挑细选过的，连着底细也摸查得一清二楚。 阮虞想到霍渊，嘴角不由露出一抹笑容，她是越发佩服这位的心细了。 的确，有了这一部分流民的底细，她想彻底收服就越发的容易了。 毕竟这群流民都是身强力壮的年纪，就算他们中间不少得了疫病，而且还饿得骨瘦如柴了，但架不住他们人多。 这样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就是官府的人，不带上足够数量的军队，也很难与之接触。 再说这群青壮年，现在很多都算是虎落平阳，治好了他们，还要防着他们另起异心。 阮虞现在基地都不到两千人，面对五倍于他们的人数，她不得不小心应对。 如今提前知晓他们底细，也可以提前做些准备。 “有人来了。” “看到了！不仅来了好多人，还拉着好多东西！” “这些人真的会收留我们吗？” …… 这群流民看着远方缓慢靠近的队伍，一时间也激动了起来。 他们是因为相信世子霍渊，才会听从长风的吩咐，在此等待的。 时至今日，他们已经是走投无路，在此等着也是豁出命最后赌上一把。 只是看着不断靠近的那支队伍，一众流民纷纷站起来，眼神里是难以掩饰的警惕。 长风先一步上前安抚众人。 在一众流民怀疑的目光下，单越阳则带人开始搭帐篷，生火熬粥，分发棉衣和棉鞋。 这一套流程在经过他们收留山洞那群小孩后，已经是相当熟悉了。 只不过这次他们需要接纳的流民人数太多，这些棉衣棉鞋阮虞库存拿出了一部分，基地居民贡献了一部分。 这次基地居民贡献棉衣是可以算工分的，所以众人表现得相当积极，不少人都拿出了他们穿旧的棉衣棉鞋，力求他们账面能有更多的工分。 当然了，那种旧到不能穿的棉衣阮虞是不会收的，居民们交上来的棉衣最少都有六成新。 在天气骤然变冷之后，阮虞为了队伍众人的保暖，可是发过几次御寒衣物的，基地居民手中并不缺棉衣，他们这次贡献出的旧“棉衣”，也是在他们全部的御寒衣物中稍次一等的。 这样的棉衣棉鞋，换做他们加入阮虞队伍之前，对他们来说是极好的义务论，是绝没可能拿出去送人的。 阮虞这边拿出的棉衣棉鞋数量有限，毕竟她现在基地人数摆在那，一万流民的御寒衣物，他们就是现做都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好的。 所以这批衣物的大头是霍渊提供的那批物资里的。 而霍渊提供的这批御寒衣物，大概是从军队淘汰下来的，质量虽不是那么好，但比这群流民现在身上穿的这些，好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再说了，这批物资发下去，仅仅代表他们的一份诚意，也算是给这群人的一个过渡。 等他们全部转移到了白云山，根据这群人的表现，到时再给他们分发新的御寒衣物。 有了这个时间差，也足够他们新做出一批棉衣棉鞋了。 反正阮虞的空间里有现成的棉花，他们只需要请霍渊帮着弄一批布料过来就行，基地如今也不缺钱，不是特别精贵的布料，有霍渊帮忙，相信也很容易弄到手。 就是又要叶氏带着一批大娘大婶赶工了。 不过阮虞觉得叶氏对此也是乐在其中的，接二连三的紧急任务，不会再让她觉得自己没用，跟在她的身边是个累赘。 阮虞的队伍训练有素，特别是护卫队一个个人高马大，腰间还挎着刀，光着站着都自带一股威严。 所以分发物资的时候，一众流民在他们这种威势下，半点都不敢造次，护卫队让干嘛就干嘛，一点都不敢造次。 流民们老老实实地排着队伍，由于发放物资的队列很多，加上阮虞又是采用了分区域发放的方式，所以整个发放过程进展十分迅速，仅一个时辰所有流民手中都拿到了御寒的衣物。 森然有序，效率奇高。 流民们都是经历过官府或者是好心人施舍粥饭和发放米粮的，哪次不是乱糟糟，一团哄抢，他们速度不快，或是反应慢上几分，都很难抢上那些东西。 他们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物资发放，这让一众流民对于阮虞的队伍敬畏又多了几分。 众人在拿到物资的第一时间都瞪大了眼睛，他们很难相信，对方发给他们的棉衣竟如此的扎实。 尽管这些棉衣不少都有着补丁，但衣服的针脚细密，棉花也很厚实，许多人在闹灾前都没穿过这么好的棉衣。 所有人在领到棉衣的第一时间都飞快的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在穿上棉衣的那一刻，凛凛寒风似乎都消失了。 太暖和了。 不少人都红了眼睛。 若是他们能早点拿到这样厚实的棉衣，他们许多的亲人或许都不会离开了。 第78章 震慑2 在发放物资的功夫，另一边烟火蒸腾，米粥的香味在空气中蔓延。 这群流民都不知道多久没正儿八经吃过一顿饱饭了，那些饿极了的人早已眼冒绿光，这时他们已经顾不上护卫队腰间的大刀，闻着香味，不由自主地朝着熬粥的铁锅扑了过去。 场面有些混乱。 但阮虞早就防着这一出，那边一有动作，丁显带领的护卫队员第一时间出现，将那些闹事的人，一个不落地打趴在了地上。 混乱被迅速地平息。 “想要吃上米粥，就必须守我们的规矩，刚刚算是警告，一会再有上前抢夺食物的人，我保证他今天一粒米都吃不到！” 丁显站在熬粥铁锅的前方，他冷厉的目光扫过一众流民。 “跟刚刚一样，全都排好队伍，依次领取，另外老人和小孩优先！” “凭什么？” 人群中不知是谁感到不满，冒出了这样的一个声音。 贾大也不管说这话的人是谁，他咧嘴一笑，大跨步上前抽出长刀狠狠一劈。 嘭！ 一个差不多有一人高的石块直接被劈成了两半。 好大的力气！ “就凭这个。” 贾大利落收刀，动作带着几分莫名的恣意。 对于这群人，没什么比直接武力威慑更加管用。 而他刚刚的那一手，让一众流民瞬间鸦雀无声。 众人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不少人直勾勾地盯着被贾大劈开的那块石头，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们可是早早就来到了这边，而那石头他们也是相当熟悉了，不少人还在那石头下坐过。 那石头少说也有几千斤，他们就是想要搬动，也要费不少功夫。 而对方轻轻松松地一刀，就把那块石头给劈开了…… 他们正是因为知道那石头的分量，以及那一劈绝对不是什么障眼法，才越发感到心惊。 这对人马的实力强得可怕！ \"谁还有意见？\" 丁显再次扬声说道。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众流民瞬间老实了下来。 不远处，龙虎镖局的镖师们看着这一幕，眼底异彩连连。 “有点本事，看来我们这次运气不错。” “老大，这些人武器精良，下盘稳固，看着绝非泛泛之辈。” “就是不知此人跟咱们老大比，谁的力气更大些。” 镖局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跟他们老大一样，天生神力。 但看这位的招式，不像出自江湖，一招一式很有章法。 “虽说是世子牵的线，但我们还是不能大意了。”镖局老大十分警惕，“他们这一上来就是发衣服送吃的，说不定暗地里有着别的企图。” 众人纷纷点头。 “这两年灾祸不断，官府都没这么管过我们，而且要收留我们这一万多流民，那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别忘了我们之前也遇到过给我们吃喝的大善人，结果那是食人族的陷阱。” 众人越听越觉这对人马行事诡异，心中对他们也越发警惕起来。 另一边，领粥的队伍早就排了起来。 当不少人手中领到热乎的米粥后，米粥的香味在这一片彻底散开。 镖局众人不知是谁开的头，他们肚子跟比赛一般，一个叫得比一个欢腾。 几人尴尬的面面相觑。 “你们几个发什么呆？饿了就赶紧过去排队，早点排队也能早点领到米粥！” 一旁的护卫队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他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发呆的几人闹了个大红脸，这种时候他们也不好再傻站着了，只能找了个最近的队伍排上。 阮虞主打一个效率至上，一个铁锅前面就是一列队伍，大家排队领取食物，领完就离开，速度飞快。 镖局几个排上队后，只是几个他们愣神的功夫，就已经到了铁锅的前面，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他们手中的碗里已经盛满了米粥，怀里还被塞了两个硕大的馒头。 “领完食物不要在此逗留！” “领完食物不要在此逗留！” “领完食物不要在此逗留！” …… 为了保证食物发放的速度，护卫队员不厌其烦地一遍遍提醒。 镖局几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随着人流到了空旷些的地方。 直到他们找了一处地方坐下，还是有一种身处梦中的感觉。 这群人厉害的不止是武力，他们的组织能力更让人叹为观止。 “老大……这米粥好浓稠，都不是那种清汤寡水的稀粥！” “米粥里竟然还有蔬菜！不是那种腌制过的咸菜，是新鲜的蔬菜！” “这种天气，那些贵族老爷都不一定能吃上新鲜蔬菜，竟被我们给吃上了！” “这个馒头也好香，香香软软的！” …… 几人看着手中的食物，忍不住一通大呼小叫。 镖局的这几个已经算很能沉得住气的了，整个流民队伍此刻热闹非凡，一个个捧着手中的食物，感觉像是过大年了一般。 镖局几人肚子更欢了，他们直勾勾地盯着手里吃食，都不敢去看老大的脸色。 “怎么办……这米粥和馒头，咱们吃吗？” 其中一个瘦高个早已按捺不住，他像是豁出去般，“我先来！就算是要死，我也要做个饱死鬼！” 说完他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手中的馒头。 “老五！” 众人一惊，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他吃下馒头之后，马上又灌下了一大口米粥。 食物的清香涌入食管，滋养着他饥饿许久的胃，到后面他只顾埋头苦吃，根本都听不到周围人说了什么。 众人有些急了，“老五，你咋不说话？” “好，好吃！呜呜，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米粥！还有馒头，真是软乎……”老五吃得狼吞虎咽，他好不容易才抬起头说了这么一句。 他一边吃，一边抹着眼泪，连着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众人看着半响无言。 镖局老大看着老五这副模样，一时间也想开了，“我们都要饿死了，还穷讲究些什么，用老五的话来说，我们就算是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再说了，这年头只要是能让我们吃饱穿暖，就是要我们的一条命，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吃！大家放开吃！” 第79章 第一批流民 有了老大发话，其他人也不再犹豫，一个个如同饿死鬼投胎一般吃起了手里的食物。 那吃相比起老五也好不了多少。 “奶奶的，这馒头还是白面的，我这多久没吃过白面了呜呜……” “竟然如此大手笔，老大，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那群人不仅是用白面招待流民，而且更匪夷所思的是，米粥里的米。 不是那种掺着石子或是粗粮的粟米。 是精米。 真的是好大的手笔。 又是御寒衣物，又是精贵的白面和精米的吃食。 流民中细心的不止是龙虎镖局的这几位，不少的流民的都在暗中观察，同时对于收留他们的势力更为好奇。 原本这群流民都要活不下去了，听了世子的话来了过来等着人收留，他们也做好了吃苦头的准备，如今只要能给他们一口吃的，哪怕是比他们逃荒的日子更难熬，他们也都认了。 然而现实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谁又能想到世子会给他们找到如此好的去处。 能拿出如此多珍贵物资给他们这群流民，对方实力不容小觑。 现在就看他们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得到对方的收留了。 在场的流民能在这天灾乱世中活到现在，都是些聪明人，纵使他们心中还有着许多的疑惑，也都隐而不发，而是默默继续观察。 阮虞有心向这些人展现一下他们这边的实力，对方在观察他们的同时，她也在观察对方。 这些人长时间吃不饱肚子，一下子阮虞也不敢让他们吃得太多，像他们这样的情况暴饮暴食，最后身体肯定会出问题。 这群流民风卷残云般的吃着手中的食物，不仅馒头渣没剩下一丝一毫，连着喝粥的碗底也被舔得跟开过光一般。 不少人都意犹未尽地看着手中的空碗，只是今天食物没人就一份，吃完就没了。 “这一顿算我们姑娘给诸位的见面礼。”见众人吃得差不多了，单越阳站了出来，“我们来自一百里外白云山的白云村，诸位若是愿意加入我们白云村，那就一切听从我们的安排，若是不愿意，我们也不强求，之后诸位自便就是。” 单越阳说完便吩咐了下去，觉得自己身体没有大碍，行动自如的，现在就跟着他们出发去往白云山。 剩下的人他们会留下大夫在此，帮着众人治病，等众人身体有所好转，再前往白云山。 单越阳再三强调，第一批去往白云山的人，都是需要干活的，若有人隐瞒身体情况而在半途倒下，他将失去加入白云村的资格。 而第一批去往白云山的人，只是机会先一步加入他们白云村，大家一定要量力而行，不要逞强。 “果然收留我们就是为了让我们干活的！” “废话，收留我们不让我们干活，难不成还把我们给供起来？” “也不知道干完活，给不给我们吃饱饭！” “留在这里真的会给我们治病吗？” …… 一众流民听着对方要先选出一批人去往白云山，顿时议论起来。 有机灵的已经站到了前方，显然是准备做第一批转移的人。 “单统领，我们不怕辛苦的，我们就想知道让我们干活，你们是不是管饭？” 有流民大着胆子跟单越阳打听起了待遇。 单越阳一听就笑了，这倒是个机灵的，不是私下议论，而是直接过来询问。 “我们白云村不会要那些好吃懒做的人，让你们干活，就是你们加入村子的考验。同样的，我们白云村也不会亏待认真做事的人，精米和白面虽不能顿顿保证，但绝对能让你们吃饱肚子，伙食可以参照今天的标准，而且五天还能吃上一顿肉。” 单越阳说完，人群果断地炸了。 今天的伙食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顶顶好了，他们去了白云山，不仅每天能吃到这样的伙食，五天还能吃上一顿肉。 这样的生活众人光是想着，口水都要流了下来。 更多的人站了出来，显然他们这些人都是准备第一批去往白云山的。 单越阳给手下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护卫队的人引着这批流民开始了简单的登记。 现在这群人他们刚接手，还不太熟悉，所以给他们简单的分了个组，每一组五十人，并确定出一个组长让他暂时管理小组的成员。 所谓的管理也就是去往白云山的一路上，确保他的组员不会走散。 护卫队在分组的时候，也是有意识的做着筛选，真有那种看着病怏怏的，直接劝退，不给他加入第一批去往白云山小组的机会。 那边一会功夫都已经确定了十来个小组。 这群流民原本就没多少家当，简单收拾一下，动作快些的，整个小组都在护卫队的带领下出发了。 看着一批又一批的人立刻，那些身体不太好的流民开始心慌了。 他们很怕对方说给他们治病，只是欺骗他们的一种说辞，那些人就只要能干得动活的青壮，他们这些剩下的人，就只有被抛弃的份。 也是，他们这些染了疫病的人，谁见了不说一声晦气，没人愿意收留，也是理所当然的。 “单统领，我们……” 有个染了疫病的流民走到了单越阳的身边，他知道自己遭人嫌弃，都不敢离单越阳太近。 只是他的眼中满满全是担心被人抛下的惶恐。 单越阳自然能看出这群人心中的不安，他抬手一指，露出了一个安抚般的笑容，“你看那边是什么？” 流民们朝着单越阳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边的车子满满的全是物资。 “我们带来了大夫还有足够多的药材，如今你们很多人都染上了疫病，若是不及时治疗，都有可能走不到白云山。” “所以生病的人先在这里休息几天，等身体恢复些了，再分批去往白云山。” “只要大家有心加入白云村，我们是不会抛弃大家的。” 单越阳的话如同给一众得了疫病的流民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药材都带来了，这群人没理由骗他们。 第80章 管理型人才 邱大夫也早就带着药童们忙活了起来，药童们开始熬药，他则选出了一片区域，作为疫病重症患者的隔离区域。 护卫队也拿出了帐篷，在邱大夫选定的这片地方开始搭建。 之前发放物资和食物的时候，邱大夫已经简单地将这群流民过了一遍，那些病重的流民被他找出来，优先安排在帐篷中住下，以便他们进一步治疗。 那群得了疫病的流民，看着这个阵仗，对单越阳的话再也没有半分怀疑，这一刻他们只想哭。 真的很久没有人如此关心过他们的死活了。 不少流民都是逃荒到的青州，原本以为青州会是他们的希望，可真到了这里，极寒疫病接踵而至，他们就好像急于被人甩开的包袱，所有人都将他们当做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为他们治病，给他们吃食。 他们是真的遇到贵人了！ 不少流民这一刻对于阮虞等人释放的善意，只想肝脑涂地，以作报答。 “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吗？” 不少病得不是特别严重的流民，看着护卫队员为他们忙来忙去，开始想着主动分担工作了。 另一边，第一批去往白云山的流民也正式确定了下来，一共有两千百八多人，之前龙虎镖局的那几位，也在其中。 至于为什么只有两千八百多人，不是说剩下的人全都感染了疫病，而是一些感染了疫病的流民，他们亲人就算是身体健康，也不可能抛下对方独自离开。 这年头有亲友依靠，总比自己单打独斗的生存几率高。 阮虞倒是不在意这些，原本这样的局面也在他们的料想当中。 患病的流民有亲友在一旁照顾肯定是更好的，他们这边的大夫有限，这么多的流民全靠他们这边的人，也照顾不过来。 “先去打听打听，这群流民中有多少读书识字的。”阮虞看了一会这临时营地的安排，招来了单越阳。 “我们不能什么都一把抓了，要发挥这群流民的主观能动性，能读会写的都是管理型人才，先把这些人组织起来，我们这边压力也能小很多。” 单越阳跟阮虞相处久了，对她时不时冒出的新名词早就习惯了。 他这会也是忙得团团转，管理这么大一群流民，对他们来说是一次不小的考验。 有了阮虞的提点，倒是让他眼前一亮。 “跟他们说，我们白云村对于读书人向来有着特殊的优待，现在愿意过来帮忙的，跟第一批去白云山的人一样，拥有优先加入白云村机会，另外他们每天在这里的伙食多加两个白面馒头。” 来这里之前，阮虞等人就对后面两批去往白云山的流民订下了伙食标准。 阮虞向来奉行多劳多得，绝不养做不出半点贡献的废物，老人和小孩除外。 如今这群染了疫病的流民，在病好之前跟废人也差不了多少，属于全靠阮虞白养着。 不过阮虞当这些是她的先期投资了。 既然这群人现在干不了活，还要靠阮虞养着，伙食自然不会太好，今天的这顿只是展现他们白云村的实力，在他们病好之前，除了恢复身体所需的一些吃食她会正常提供之外，他们的主食就只有杂面和糙米了。 吃多好不能保证，吃饱是没问题的。 阮虞可不想这群人还什么都没干，就先被那些好吃好喝的养刁了胃口。 在她这里好的吃食是要用劳动来换取的。 “姑娘，还是你聪明！”单越阳一脸佩服，“这里还有七千多流民，能读会写的就是再少也能找出几十上百个来，让他们去帮着我们登记流民的基本情况，我们事情能少一大半。” “还是不能大意，现在他们看着老实，对我们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但谁又知道里面有没有人起了别的心思。”阮虞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姑娘，您放心好了，我一直在盯着。我们放物资的车马那边也是时刻有队员看守。”丁显凑了过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真要有人有所异动，我们不会手下留情的。” 阮虞点了点头，她接着问道，“第一批回去的人安排得怎么样了？” “已经走了有一半了，老贾带队，沿途和基地我们都有安排，不会有问题的。” 阮虞还是不放心，“还是快些理清楚这边，我到时先一步赶回去，重点还是要盯着那边。” 单越阳和丁显对视一眼，倒是没多说什么。 如今这边的流民虽说超过了七千，但一大部分都是病歪歪的，对他们的威胁有限。 而先一步回白云山的那批，可是实打实的青壮，一个弄不好，他们基地都有危险。 主要他们这边人还是太少了，一旦压不住对方，遭殃的就是他们自己。 还是要想办法早点收服这批流民，人手充足，他们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顾虑。 临时营地这边，流民干活的积极性很高。 在邱大夫划定的那片区域之外，很快支起了更多的帐篷。 这才阮虞一共带来了二百多顶帐篷，这些帐篷一半都是霍渊提供的。 每个帐篷让流民们挤一挤，容纳三十到四十人，也勉强够用了。 就是被褥有些不够，好在他们带来足够的木炭，只要铺上一层杂草，生了炭火，帐篷很快就暖和起来。 再加上他们之前给众人发放了御寒的衣物，到了晚上，他们身上盖点别的东西，总能熬过去。 这帐篷的条件总比他们之前风餐露宿好上许多。 能读会写的人也很快从流民中找了出来，在每天多给两个白面馒头的优待下，他们干活相当的积极。 阮虞之前的展现实力，以及为这群流民医治，起到了相当积极的作用。 如此任善的投奔对象，他们这辈子都是第一次见，所以他们越发努力地想要争取更好的表现。 之前阮虞担心的这些人偷奸耍滑，或是有别的小心思不认真配合他们的工作，类似的情况倒是没有出现。 第81章 前哨站 足足花了一天时间，留在临时营地治病的流民做完了简单的登记，这些流民中轻症的有四千二百人，重症的有一千三百人。 也就是说留下的这批人中，只有两千多人没被染上疫病。 然而他们就是没有疫病，身上的情况也算不上太好，许多人因为御寒衣物的不足，身上不仅到处是冻疮不说，冻疮还引起了身上大面积的溃烂。 总的来说，就是每个人都需要治疗，都需要喝药。 邱大夫治疗疫病已经有了充足的经验，临时营地熬药现在都是熬粥用的大铁锅，药汤一锅又一锅地出炉，底下的火都没断过。 好在邱大夫现在的班底已经壮大了起来。 夏宁和夏春两个姐妹花，也带上了不少她们的小伙伴过来帮忙。 两人在加入基地之前就通晓医理，认识不少药草，自从到了成为基地的一员后，就被邱大夫要了过去，跟在邱大夫身边学习医术。 加上阮虞一向注重基地内众人的学习，越是年纪小，她抓得越紧。 所以夏宁和夏春两姐妹在基地的时候，不是跟着邱大夫学习医术，就是在学堂学习认字和算术。 仅一个月的时间，两姐妹就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 邱大夫的队伍，也是因为有了两姐妹和她们小伙伴的加入，有了近百人的规模。 如今这支医疗队已经是他们基地不可或缺的中坚力量。 邱大夫也是通过不断研究疫病，加上阮虞时不时从空间拿出医书的辅助，就是邱大夫自己都没想到，他这把年纪了，医术还能飞速精进。 特别是对于疫病的把控，他已经到了信手拈来的程度。 邱大夫在检查过这边的一些重症患者之后，就确定他们的病情发生了异变，情况甚至比当初山洞那群孩子更为严重。 好在邱大夫思路清晰，只需要调整方子上的几味药，就能对症。 只不过这些人现在身体太过虚弱，治病的汤药需要一点点增加药效，否则一下药力太猛，他们的身体承受不住。 邱大夫还叮嘱，这些重症患者治疗期间需要加强营养，但不能吃得太过油腻，免得肠胃不适。 至于那些轻症患者，他们这边已经有很成熟的一套流程，每天按时按量喝下药汤就可以了。 于是在临时营地建起的第二天，铁锅里炖起了大骨头汤。 另外还放了好消化的面疙瘩，主食是二合面的窝窝头。 营地里每个人都能领上这么一碗，既能吃饱又能驱寒。 等吃饱喝足，轻症患者这边的汤药也熬好了，众人自觉排队领药。 单独隔离起来的重症患者这边，他们的汤药则是药童亲自盯着。 重症的程度不一样，所喝的汤药也不一样，所以这边的事情特别的繁琐。 然后邱大夫也学着单越阳那样，在没有染上疫病的流民中招募了一批志愿者，让他们帮忙照料重症患者。 这群流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要染疫病早就染上了，那些没有染上疫病的流民，只能说他们的身体特别强悍，由他们去照料那些重症患者，注意好防护就不会有事。 而所谓的照料，也是送饭送水这样的杂事。 这次志愿者的招募也十分的顺利，一众没用感染疫病的流民表现的相当积极。 邱大夫优先选的是那些重症病人的亲友。 所以短短两天时间，整个临时营地的秩序差不多建立完成了。 丁显带领的那批护卫队员也没闲着，他们排好班次，在营地内不间断地巡逻。 这群护卫队员都是从头武装到脚，他们的巡逻不仅是震慑这群流民，同样也是保护他们这边的。 这么多流民聚集在一起，要说所有人都积极向上，争着抢着想要加入白云村也不现实，总有想要铤而走险捞一票的。 对于那些心术不正的流民，丁显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直接砍了那些人的脑袋，挂在营地中央示众。 除非是这些流民集体暴动，他们三三两两凑一起的想要搞事情，在面对堪比正规军实力的护卫队面前，就跟纸糊的一般。 “这边没什么事了，我们先回白云山。”阮虞叫来丁显嘱咐道，“再过个四五天，那些轻症的病人就能往白云山转移了，到时我会让贾大过来接应，这边你注意保护好邱大夫他们。” 阮虞交代完，带着单越阳和一小部分护卫队成员，快马加鞭往白云山赶。 来的时候因为人多，加上带着大批物资，这一百里他们走了好几天。 同样的，贾大带着第一批转移的流民，没个天也到不了白云山。 阮虞他们骑的都是训练有素的战马，所以返回白云山只需要一天。 最后他们跟贾大几乎是前后脚到的白云山。 这一路贾大对于他带着的这两千八百人情况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一些能力出众的人，包括龙虎镖局的老大在内，自然也被他所注意到了。 这边也少不了一些有着歪心思的流民，贾大也跟丁显一样，发现一个就立刻斩杀，绝不讲半分情面。 一路上贾大所带领的护卫队也是杀了几十个人。 这群流民到达白云山后，并没有马上上山，贾大根据他们之前的计划，将这批流民安排在了之前食婴族所在的山寨。 当初阮虞解决掉那批畜生之后，虽说对这边全面清理了一番，但他们那时候都嫌这地方晦气，后面就将此地给荒置了。 如今他们有大批的人马需要安置，所以该利用的地方，统统都要利用起来。 阮虞决定在此建立一个前哨站，这里位于白云山的入口处，离他们基地又有着很长一段的距离。 那些想要进入白云山，加入他们基地的流民，但凡染上疫病的，就在此处治疗养病，等身体有所好转再去往白云山深处。 其实没点体力的人，也到不了他们基地。 山寨有了新的用途，等于全部推倒重建，如今有了两千八百多名壮劳力，干起活来也是相当迅猛的。 第82章 附属基地 于是这第一批转移的流民，在来到白云山的第一天，便进入了轰轰烈烈的建设之中。 然而众人没有丝毫的不满，干起活来还格外卖力。 实在是阮虞提供给他们的伙食太好了。 至少比他们一开始承诺过的伙食要好上许多。 每天只要完成交代下来的任务，主食是管够的，前提是不浪费。 他们每个人每天都能吃个肚子滚圆，来到白云山之后，他们甚至都没再尝过饿肚子的滋味。 阮虞知道这些人虽然没染疫病，但身上多多少少也有着很多的伤病，最普遍的就是冻伤。 好在她的空间足够给力，她调配出了一种冻伤膏，原材料全部都能用她的空间迅速种植。 第一批过来的青壮年，里面总有干不了重活的，阮虞将他们组织了起来，让他们制作了一大批冻伤膏，保证能够人手一份，先把身上的冻疮治了。 至于他们的身体，很多人都是因太久吃不上一顿饱饭，营养不良给饿出来的，只要他们这边伙食不拉胯，很多人身上的小毛病都能不药而愈。 原来的山寨很快就建起了一栋又一栋的大屋子，这些屋子不用考虑实用性，只求住下更多的人，所以建起来飞快。 在第八天的时候，第一批来到白云山的流民基本都能告别帐篷，住到他们建好的屋子里了。 在此期间，单越阳负责着整个山寨的统筹工作，对于那些身手不错的人，他一个不落地吸纳进了护卫队，让他们暂时成为护卫队的预备役。 如今基地需要用人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特别是护卫队的人，恨不得一个掰成两个来用。 新吸纳的预备役，可以大大缓解护卫队人手不足的问题，反正只是让他们暂时承担起一部分护卫队的工作，要想成为护卫队的正式成员，必须通过阮虞订下的考核标准。 阮虞一开始是准备在基地外的另外一个山头，建立一个附属基地，所有想要加入基地的人，必须在附属基地生活一段时间，通过了他们的考察，才能正式成为白云村的村民。 而那个山头的开荒工作，全部交给这一万流民靠体力完成。 然而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如此没有效率的安排，纯粹实在浪费人力。 他们除了要建立附属的基地外，连着原本基地的规模也要扩大，不然就她现有的基地规模，能被这多出的一万人挤爆。 主要阮虞一开始想的是先苟着慢慢发展，谁知道短短几个月，基地发展远超她的预期。 现在也只有让大家再次动起来了。 各种现代化的机械又一次出现在了基地外的一座山头上，最初的开荒队队员又摸上了他们心心念念的工具。 只能说大家都是熟练工了，这次开荒的速度更快。 而这一万流民中最先看到这宛如神仙般手段的，便是那群护卫队预备役成员。 “对面山那边就是白云村吗？” “我的天呐！那样坚固高大的城墙怕是一般州城都比不上！” “那些庞然大物又是什么？” “它们开山劈石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你们看那些树……就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合抱那么粗的大树，一下就倒了！” “我们这莫不是到了仙境了！” …… 白云村的一切，直接震住了那群预备役队员。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胆子小点的，甚至“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对着不断运作的挖掘机磕起了头。 “我们阮姑娘可是受到上天庇佑的神女，你们眼前所看到的这些神迹，全是出自阮姑娘之手。” 单越阳看着下马威给的差不多了，这才站出来让众人回回神。 “很快，你们就能体会到，能够有机会成为白云村的一员，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这些天大家的努力阮姑娘都看在眼里，也请大家再辛苦一段时间，好日子很快就能到来了。” 预备役成员一个个听得心头火热，恨不得能马上通过考验，正式加入白云村。 所以他们一个个干起活来也越发的卖力了。 开荒队一下子多出了不少新鲜血液，开荒的一些杂活由他们补充进来，而之前的老队员纷纷有所“升级”。 比如干杂活的，可以摸到电锯等现代化的工具，而之前用着电锯的，则升级到了所有人都心心念念的驾驶队。 这次他们也是采取之前方式，一对一的教学，许多开荒队员在经历了上一次开荒之后，就是做梦都想着成为任何一种车的驾驶员。 这次有幸补充到驾驶队的成员，坐到铲车或挖掘机驾驶座的那一刻，差点没激动地哭出来。 驾驶队很快训练出了一批新队员。 不止是开荒队的老成员，就是新加入的那批预备役成员，在知道那会动的庞然大物是由人亲自操作的后，升级进入驾驶队便成了大多数人的目标。 没有男人能抵挡得住这种大型机械的诱惑，特别是他们听说，只要在开荒队好好干活，那些神仙才有工具，每个人都有机会上手，之前那批“升级”的开荒队员就是最好的证明。 于是整个开荒队如同打了鸡血般，效率远超阮虞的预期。 在开荒有了一定进展后，阮虞将第一批转移的成员接到了山上。 同样的惊诧，同样的热血沸腾。 这批人也彻底地开始了附属基地的建设工作。 另一边，贾大也带着第二批流民到了前哨点，这里现在改名成了白云驿站。 这批流民共有四千多人，都是疫病症状较轻的人，他们都是在经过几天的治疗后，病情得到了明显好转的。 另外就是这些人的亲属。 这批流民的病情得到了控制，但还不能算痊愈，他们需要继续治疗休养。 对他们比较好的是，第一批来这边的人已经做完了最基础的建设，他们来了就有屋子可住，不用再一堆人挤帐篷了。 不过这群人也别想着能有清闲的日子过，依旧有着一大堆任务在等着他们。 第83章 制度更新 白云驿站需要继续修建，这些工作由第二批中健康的流民接手。 另外现在的御寒物资也很紧缺，之前的棉衣棉鞋他们费了不少功夫才凑够一万，这些数量仅仅只是一个基础，他们需要更多的棉衣棉鞋，另外棉被也是异常紧缺的。 现在的问题是，材料足够，他们没那么多人将这些御寒的衣物制作出来。 叶氏等人就是再努力，想要供给一万流民，也是捉襟见肘的。 于是那些需要继续休养，干不了重活的流民也被阮虞发动了起来。 制作衣服和棉被算不上多重的活计，擅长针线的就做针线活，不擅长针线的就帮着塞棉花，总之，不是那种病得起不来身的情况，统统都要干活。 真病重起不来身的，也不会第二批转移来白云山，那些人现在还在一百里外的临时营地。 很快阮虞空间内储存了几十吨棉花消耗一空，变成了舒适的棉被和暖和的棉衣。 鉴于前两批到白云山的流民，所有人干活都十分卖力，每人都分得了一套崭新的棉被和棉衣。 众人看着手中新得的御寒物资，不少人都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要知道自从忽然降温之后，新棉制成的御寒衣物就是有钱都买不到，要是拿去换粮，最少都能换到千斤以上。 可阮姑娘却这么白送给他们。 很多人都觉得他们现在每天的工作量，就是计算成工钱，每天供他们的吃喝都足够抵消了。 结果这边的人不仅给他们治病，还给他们新棉制成的棉被和棉衣。 所有人都意识到阮姑娘是位真正的大善人，是发自内心地关心着他们。 这样好的村子，他们要是错过了，以后恐怕是不可能在遇到。 于是所有人都越发坚定地想要加入白云村。 这段时间安置在白云驿站的流民陆续恢复了健康，单越阳根据他们的身体情况，分批让他们上山进入附属基地，同时又选拔了一批人进入护卫队，成为护卫队的预备队员，暂时被编入了开荒队。 附属基地的开荒已经到了尾声，开荒队的人又被调去开始基地的扩建工程，其他留在附属基地的流民，则继续附属基地的建设。 可以说第一批转移来白云山的流民，承担了不仅承担了最苦最累的工作，居住条件在前期也是最差的。 阮虞一向讲究公平，虽说第一批流民有优先加入基地的机会，但这差不多就是在画饼，所以她也给出了更实际的奖励。 所有流民在进入白云山之后，每一天的工作都是有积分记录的，这些积分都是正式加入白云村的重要依据，日后也可以按比例转化为工分。 若是有人想要离开，不愿再为加入白云村而努力，他离开前，名下的积分这边也会换算成粮食或者银钱让他带走。 这群流民只要跟白云村的原住民稍有接触，就能了解到白云村自成一派的工分对村内众人有多重要。 在知道他们每天的工作都能量化算成积分之后，干活最多的第一批转移的流民，再也没了任何的意见，他们多吃的苦头可是实打实的算成了好处，日后他们不能加入白云村，这些积分也能换成钱和粮食。 经过这段时间对白云村的了解，没人质疑阮虞给出的承诺，包括第一批转移流民在内的所有人，干活都越发卖力了。 而阮虞弄出的工分制度，在经历了好几个月的实践之后，根据实际情况有了好几个版本的更迭。 一开始是有人觉得工分和银钱转换太过麻烦，每个月的管理费和租金都是必须要上交的，这些钱直接扣就是了，他们还要另外再交一遍银钱，等于是增加了所有人的工作量。 于是有人提出所有人都补足名下登记工分的银钱，以后全用工分记录，不再发放银钱，每个月所需上交的工分也能直接扣减。 实在要用银钱的，就用自己名下工分支取，一工分就是一钱银子。 在所有人补足工分的银钱后，也就不存在用银钱兑换工分的这道手续了，以后只能用工分支取银钱，不能再用银钱兑换工分。 工分一旦支取成银钱，等于这分是被彻底抵扣掉了，不可能再换回来，而需要上交的各种费用，只能是工分。 提醒众人用工分兑换银钱一定要谨慎，一旦各人账目上工分不足，连着三个月是会被赶出村子的。 阮虞一开始工分和银钱分开记录，是不想影响基地内银钱的正常流通，而要她一开始就表示不再发放工钱，每人每个月的劳动成果最后只能换来纸面上轻飘飘一行字，势必会引起强烈的反弹，工分制度也很难推进下去。 现在是有居民主动提出只要工分，他们有需要再支取银钱，并且绝大部分居民都相当支持，阮虞自然乐得如此，顺势就改革了工分的制度。 这时基地内就是有对这项改革有意见的，在大势所趋之下，那些人也只能乖乖照做。 为此基地的管理人员工作量都少了一大半。 新的工分制度开始实施后，每个月用工分支取银钱的人都不足一百。如今大家吃住都在基地，根本就没太多需要花钱的地方，就算真的有，众人宁可拿出压箱底的银钱，或是通过别的渠道自己赚，也舍不得花用他们辛苦积攒的工分。 因为阮虞说了，等以后基地人再多些，她会开放一处商店，到时候商店会上架一些外头买不到的东西，而这些东西需要用许多工分才能兑换。 阮虞虽然没明说，但众人已经自动脑补出，那外头买不到的东西，就是仙界的物品。 许多人都卯着劲，以后有机会也能沾沾仙气。 阮虞则考虑起她是不是该像空间许愿，直接弄个印钞机过来。 毕竟基地规模小的时候，每人工分在纸面上记录还算方便，之后人多起来，她还想着弄个商铺，再这么给每人记录积分就不现实了。 第84章 谢礼 有个印钞机阮虞就能直接发行货币了，反正货币也用不上多精致，有现代技术的加持，弄出一两个防伪标识，都足够用了。 现代货币的防伪放到古代就是降维打击，到时候她基地的工分货币就是独一无二的，根本不用担心被人造假。 另一边那批疫病严重的流民，还在临时营地接受治疗。 他们中间不少人的病情已到后期，开始高热，腹泻，吐血。 而另一些情况稍好的，也没办法长途跋涉，就是坐马车都很难，一个不小心都能折在半路上。 邱大夫每天都很忙碌了，他不断针灸，看病，写药方。 特别是那些病情发展到后期的病情，他们每个人的药方每天都要调整，都要单独配制，邱大夫一个都不愿意放弃。 好在之前走了两批人，走之前大部分的物资都留了下来，临时营地地方宽敞了不少。 邱大夫给营地做出了新的分配，那些多出的帐篷让病人休养环境好了不少，终于不用再一堆人挤一个帐篷了。 给病人按照病情再度细分，把他们分到不同的帐篷中，也有利于他们的恢复。 邱大夫忙得都不愿休息，多亏他身边有夏宁和夏春姐妹俩，还有药童帮忙，不然他很难撑下去。 最后是负责临时营地安全的丁显都看不下去了，强硬地要求邱大夫每天保证四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邱大夫很是无奈，他也知道，这里的病患都等着他救命，他要是倒下了，这里很多人都撑不过去。 他也只能强迫自己休息，每次休息前他还不忘再三叮嘱其他跟来的大夫，让他们时刻注意病人的情况，一旦有突发状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叫他。 嘱咐完，他才敢闭眼睡下。 阮虞在得知临时营地那边还有大批病人，并且短时间内都没法转移后，为了保证临时营地的物资供应，她让人五天送一次物资过去。 粮食和药材一定要保证供应充足，这同时也是那些病人恢复的信心。 只要那些重症病人身体能好起来，就算恢复后没法在做重活了，他们也可以安排别的工作。 这个病人他们一个都不会放弃。 在邱大夫坚持不懈的努力下，临时营地那些重症病人的疫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只不过最终还是有五十几个人因为病情太重，没能活下来。 那些重病身亡的病人，丁显亲自带人将他们的尸体抬到远处火化，包括他们的衣物和所有的私人物品。 这群流民来到这里本就已经是走投无路了，根本就没什么值钱的家当，大多都是些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他们身上现在最值钱的，或许就是一开始阮虞送见面礼——棉衣和棉鞋。 有些流民觉得那厚实的棉衣棉鞋烧了可惜，想着把那些东西要过去自己用。 丁显可是被邱大夫亲自叮嘱过了，这种疫病病人的东西不能留，一定要全部销毁。 所以丁显一点都不敢大意，从头到尾都亲自盯着，直到所有东西全部烧掉，不给任何人有钻空子的机会。 丁显也知道，很多人想要这些棉衣和棉鞋，就是因为舍不得。 逃荒路上别说是病人穿过的衣服，就是死人穿过的衣服，只要有条件，他们都能据为己有。 现在他就是要这些人一点点地转变观念。 天空又开始下起雪来。 雪势渐大，遮天蔽日。 气温再次下降。 这次降到了零下三十度。 好在营地准备了充足的炭火，帐篷内温度也能维持在一两度的样子。 加上之前阮虞之前为这边补充了一些旧的棉被。 这突然的降温他们也能熬过去。 早上，临时营地的早餐是玉米面粥，大锅猪肉炖白菜，还热了许多豆包和窝窝头。 早餐如此丰富，众人吃得心满意足，所有人现在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些好起来，转移去往白云山。 流民的收留工作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一切都已经上了正轨，只要等到临时营地那边批人好转过来，这次收留流民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大半。 剩下的不过是对这些人的简单测试，只要人的品行没有什么大问题，经过白云驿站和附属基地两轮考验，很快他们就能成为白云村的一员。 长风看着阮虞这边收留流民的任务进行顺利，而这边又没有他可以需要帮忙的地方，他就向阮虞告辞离开。 阮虞知道长风这次也帮了他们很多，在知道他准备回去后，立刻给霍行晏打包了不少甜品和零食。 “这个给你们主子，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还找我。” 阮虞心中乐开了花，霍行晏不愧是天相紫微星，随手给出的任务都能有八万积分。 天知道，若换做平常她想要攒够这八万积分，最起码也要个一两年。 “其实……不必如此客气。”长风连忙说道，“您能收留这些流民，都已经帮了我们主子很大的忙了” 长风都有些慌了，明明是他们要感谢阮姑娘的相助，没想到阮姑娘不仅反过来感谢他们，还如此客气地给了这么多东西。 鼓鼓囊囊的五大行囊，里面装满了各种甜点和可以保存很长时间的零食。 阮虞知道霍行晏喜欢吃辣，还特意装了十包螺蛳粉，二十包酸辣粉，二十包麻辣鸡爪，三十包麻辣牛肉干。 还有其他的果冻，薯片，瓜子更是一堆。 甜品主要雪媚娘，提拉米苏，还有草莓啵啵，甜品不能放久，所以阮虞拿得不多。 好在现在天气寒凉，放个三四天也没事。 不仅是霍行晏，阮虞还给长风准备了礼物。 长风倒没那么喜欢吃甜品，但对各种口味虾和薯片是情有独钟。 阮虞给长风备了好些。 另外就是解毒剂和能量剂。 其中解毒剂三十份，能量剂三十份。 只要她将这群流民收留完毕，马上就会有八万积分的进账，这些积分都是霍行晏她才有机会拿到手，如今她预支一点积分，给出十几份药剂算得了什么。 第85章 升级版解毒剂 这次阮虞送给霍渊的，还是升级版的解毒剂。 中级解毒剂的药效更温和，药力更强，特别是治疗一些不知来源的中毒，只要中毒没到药石无医的地步，就都可以救回来。 能量剂则能愈合人体内的暗伤，包括长久积累下来的病痛和先天不足。 阮虞忍不住多叮嘱了一句，“这个能量剂，你家主子三日服用一支，然后连着服用三次，他体内的暗伤基本上也就痊愈了，体力会更上一层楼。” “此话当真？”长风听完后瞪大了眼睛，“阮姑娘，您没骗我？”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如此神奇的药剂，几乎可以媲美仙丹了。 主子体内的毒虽然解了，之后又有阮姑娘一直给主子用内力调养身体。但身体多年的亏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抚平。 长风很清楚，如今流水似的珍贵补品，主子一点都没少吃，然而这么多补品也只能保证主子的身体维持原样。 长风怎么都想不到，阮姑娘手里的药剂能能主子彻底好转。 “怎么，不想要？”阮虞挑眉，朝着长风伸出手，“那还我。” “要要，当然要！”长风赶紧将手中的药剂牢牢护住，然后连声说道，“多谢阮姑娘！多谢阮姑娘！” 他还真怕慢上一步，这些药剂就被阮姑娘给收回去了。 要知道这可是主子好转的希望。 长风将手中的解毒剂和能量剂放到了随身的行囊中，为防万一，他又一样拿了五支，贴身收在了自己的怀中。 做完这一切，长风抱拳对着阮虞深深一礼，“姑娘大恩大德，长风铭记于心，来日必当相报。” 阮虞摆手，“客气话就不用说了。” 这本就是互惠互利的事，谢来谢去就没意思了。 她这次也多亏霍行晏，才能一次性将基地规模扩大数倍。 阮虞统计过，这波流民中十五岁到四十岁的青壮年占据七成，如今护卫队就已经补充了一批预备队员，等剩下的人身体养好了，护卫队还能大大扩充一波。 如今的护卫队也就一千三百多人，这还是包括了新招募的预备队员。 她迫切想要扩张护卫队，最好是能将护卫队扩充到五千人以上。 然而这只是理想状态，护卫队还是需要经过严格筛选的，尽管这些人在白云山的范围，只需要修建基地，干干农活，最多也就是去山中打打猎。 但护卫队最终还是要真刀真枪地上阵杀敌，对方或许是蛮人，或许是想要打他们基地主意的其他势力。 护卫队扩充，最开心的应该就是贾大丁显等人了，他们这千夫长总算是名副其实了。 以前他们虽说都是千夫长，手下却只有一百来人。 这次之前表现好的老队员也可以提拔起来带新队员了，护卫队的老队员很快能多出一批十夫长和百夫长。 另外他们开垦的农田和种地的人手也不够。 阮虞还想要建设皂坊，养殖厂，果蔬基地…… 总之，哪哪都需要人。 现在来的这一波人，正好解了她燃眉之急。 “对了阮姑娘，不知这解毒剂能否解瘴气之毒？” 长风忽然想到老英国公被瘴气侵蚀的身体，趁着阮虞在这里，他可以得到最准确的答复。 “具体是什么情况，你先跟我说一说。”阮虞问道。 长风对阮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仔细说了老英国公病发的全部经过。 他一边说，一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如今阮姑娘手中的神药，或许就是老英国公唯一的希望了。 阮虞听完随即肯定道，“我的解毒剂可以解那人身上的瘴毒，解毒剂一支即可，分两次服用，期间间隔五天。然后你还可以搭配上能量剂一起服用，能量剂一支可分三次。中间间隔三到五天，这个可根据病人情况调整用药，正常来说两到三支能量剂，就能让病人彻底恢复。” 在阮虞看来，那位病人应是上了年纪，再加上多年前中了毒瘴，还有战场上积累的暗伤，身体才会越发不好。 这能量剂之疗效，就算是油尽灯枯的身体，也能将他从死神那拉回来。 用一句枯木逢春都不为过。 就是病人毕竟年纪大了，使用能量剂的效果不会有霍行晏好。 长风听得眼睛越来越亮。 “解毒剂用一支，分两次服用，服药需间隔五日。能量剂用两到三支，一支分成三份，服用需间隔三到五日，这需要根据病人情况调整用量。” 长风担心自己记岔了，还特意拿出了一个小册子记录，一边记，一边还跟阮虞再度确认。 在见识过阮虞的种种不凡后，长风对她的话没有丝毫怀疑。 只是这次让他再度确认了这些药剂的珍贵。 老英国公的身体一直都是主子的心病，如今终于有办法了！ 长风迫不及待想将药剂带回去，于是不再多留，匆匆跟阮虞告了别。 原本五天的路程，长风硬是快马加鞭地压缩到了三天。 回到青州城后，长风立刻去见了霍渊复命，并将阮虞的话一并转述。 “这就是解毒剂和能量剂。” 说着长风将装着药剂的箱子放到霍渊面前打开。 霍渊看着面前银色箱子中散发着冷气的长条形瓶子，与之前的相比，瓶身并未有太大变化，只是解毒剂的色泽偏新绿。 能量剂，则偏橙红。 “还有这些也是。”长风又将随身带着的十支药剂拿了出来。 这十支药剂是用一个看不出材质的袋子装着的，袋子整体也是银色，十分的轻便。 打开后，里面的药剂分成上下两排，每排五支的整齐摆放。 “阮姑娘说，若是外出想要少量携带，可以用这个特制的袋子。” 霍渊从长风的手中接过装着药剂的袋子，仔细摸了摸。 “另外，我有问阮姑娘，老英国公身上的瘴毒……” 霍渊听到解毒剂是加强版，可以解外祖父身上的瘴毒，“蹭”一下站了起来。 “马上去国公府，其他的你路上再说！” 霍渊一刻都等不了，立刻带着药剂赶往国公府。 第86章 瘴毒 英国公府略显空阔肃穆。 这里的建筑偏黑色调，冷硬，刻板，严肃。 基本上没有什么花花草草，倒是练武场不少。 国公府人很少，除了英国公和曾嫡孙，仆人也就只有十几个。 而且这些都是英国公府的老人了。 “世子，您怎么来了？”国公府管家见到霍渊很是惊讶。 “我来看望外祖父，近日外祖父身体可好？”霍渊问道。 “国公他……一切都好。”管家脸上的笑容十分的勉强。 霍渊眯起了眼睛，“我去看看他。” “国公爷已经歇下了，不如世子改日再来？对了，小公子刚下学堂，正闹着要找您呢……” 在霍渊淡淡的目光下，老管家声音越来越低。 霍渊放软了语气，“刘伯，到底怎么回事。” 老管家叹了一口气，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世子。 他只能实话实话，“国公爷是老毛病又犯了，只不过这次病情来势汹汹，已经多日下不了床。” 不等管家说完，霍渊示意长风推着他越过管家，以最快速度赶往老国公的房间，然后直接推门而入。 断断续续的咳嗽声传来，长风推着霍渊来到内室，一股浓郁的药味袭来，空气中甚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老国公听到动静，还以为是下人，刚抬头要说话就听到一阵轮椅声。 “你怎么来了？” 老国公脸色微变，不动声色将手中咳出血的布巾塞到身后，“下面的人都跑哪躲懒去了！你来了也不通报一声。” 刘管家跟在霍渊身后，脸上满是无奈和尴尬。 霍渊控制着轮椅来到床边，“行了别藏了，我都看见了。” 接着他对着老国公伸出手。 “拿出来。” “什么？你小子一来就要东西，我哪知道你要什么？” 老国公还想挣扎一下，结果下一秒布巾就落入霍渊手中。 “你小子，不给怎么还抢啊？” 老国公瞪着眼睛刚想要装着生气，然而喉咙又是一痒，他剧烈咳嗽起来。 霍渊还想要上前，却是管家刘伯抢先一步，他异常熟练地拿出一条布巾，一边帮老国公捂着嘴，一边帮他拍背顺气。 霍渊心头一紧，他低头看向了手中刚刚抢来的布巾。 布巾上黑色的血迹刺痛了霍渊的眼睛。 “何时开始的？” 霍渊语气有些颤抖。 之前白术明明已经都控制住了老爷子的病情，老爷子身体虽大不如从前，可还远远未到咳血的地步。 老国公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努力让自己像个没事人一般，毫不在意地冲着霍渊摆了摆手，“你别大惊小怪，我就这两日着了风寒，吃得又有些上火，所以才咳了血，都是小事……” “刘伯，你说！”霍渊根本不理老爷子的辩解，他转头看向了刘伯，脸色发冷，“难道要我一个个挨着问话？” 事已至此，刘伯也知道瞒不住，于是无奈地对老爷子道，“世子早晚会知道，您就别瞒着了。” “我瞒什么了？本来就是风寒邪气入体，谁问都一样！”老国公眼睛一瞪，“你这小子一来就在我府上耍威风，走走走，赶紧走，老子看着你就头疼。哎呦呦……” 到最后他干脆耍起了无奈，扶着额头哎呦呦要躺下，企图蒙混过关。 “长风！”霍渊下令，“把白术带来，我问他也一样。” “叫他来做甚？” 老国公一个激动，再次连连咳嗽，但最终也没能阻止白术的到来。 白术进到房间后，眼神都没往老国公所在的位置瞟一下，他就这样无视掉了老国公目光威胁，然后硬着头皮说了实话。 对白术来说，跟老国公眼神的威胁根本不算什么，眼前这大魔头生气才是最可怕的。 “……国公身体在一个月前就不好了，那时你还在山庄养病，为了不让你担心，所以就让我们瞒着你。” 白术说起这个也是苦着一张脸，对于老国公的病，他穷尽一生医术，可也只能勉强维持他的生机，竭力减少他的痛苦。 可老国公体内的瘴毒积累的太多，根本就没可能轻易的扫除。 要知道当年老国公可是在毒瘴中待了三天三夜，毒气早已侵蚀他的五脏六腑，他那时候能活下来都已经是奇迹了。 若非是老国公体格健壮，加上这些年又有不少名贵药材帮他吊着命，他根本熬不到现在。 如今老国公的病情相当复杂，他征战沙场这么多年，整个身体积累下来的伤病，这次几乎是随着毒素侵蚀一并爆发，情况异常的凶险。 好在这次世子还回来带了几瓶疗伤神药，他靠着那个神药，这才能配合着其他药方，稳住老国公病情。 然而神药也是有限的，最近这几日，老国公的病情再度复发，那神药也用完了最后一点。 白术原本是准备悄悄找霍渊问问，那神药还有没有办法弄到手，结果他这边都没来得及过去询问，世子那边倒是先一步发现老国公隐瞒病情的事了。 而白术口中所谓的“神药”，其实就是阮虞给的初级解毒剂。 霍渊得知初级解毒剂对外祖父的瘴毒十分管用，立刻便让长风将这次带来的升级版拿出来。 “什么东西？这难道是上次世子给我的疗伤神药？” 白术看到那熟悉的瓶子，眼睛都直了，整个人只差没直接扑上去。 他一脸激动地看着那熟悉的长条形药瓶，好不容易才忍住直接上手去拿。 上次霍渊只给了他三瓶神药，其中两瓶半都给国公爷用上了，剩下小半瓶还是他为了更加了解这个神药的药效，好不容易抠下来一点用作研究的。 可无论他怎么研究，始终探查不出药剂究竟是用什么药材调配而成。 对此他不仅一样药材都分析不出，连带着整个神药的调配他都没有半点头绪。 可偏偏这神药对老国公身体有奇效，服用过后，白术能明显感觉到，老国公体内瘴毒受到了神药的压制，并且在服药期间，瘴毒有减少趋势。 第87章 神药 可惜世子送来的神药只能压制老国公瘴毒，并不能完全根除。 老国公中毒太深，瘴毒已然侵入了他的五脏六腑，只要不能完全根除，瘴毒就会源源不断在他体内滋生。 现在哪怕是能压制住老国公体内的瘴毒，都能稳住老国公的病情。 老国公身体的旧伤再多了，现在就因为瘴毒的关系，连着旧伤也一起跟着在恶化。 那神药还是太少了，若是能再多一点，白术想着就算他研究不透神药，也能趁着神药压制瘴毒的时间，让老国公的旧伤有所缓解，至少这样老国公还能舒服点。 白术也知道他这么想是有些异想天开了，神药之所以被称作神药，就绝没可能是烂大街的东西。 白术相信世子能拿出三瓶，已经是他尽最大努力了，他再向世子讨要，也是没了办法的办法。 谁知道现在惊喜来的这么突然。 “这并非疗伤神药，而是解毒剂。” 长风忍不住解释道。 “另外这种新的是能量剂。” 白术眼皮一跳，忽然发问，“难不成，这些又是那个讨厌丫头给的？” 这种古里古怪的名字，根本就是那个丫头的风格。 “是！”长风点头，“不过这次的药剂跟上次还是有所不同的，阮姑娘说，这次解毒剂的效果更好，能解国公爷的瘴毒！” 长风将阮虞的话对着白术又说了一遍。 白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此神药？那丫头定是诓你们的！” 白术觉得那丫头定是夸大其词了，虽然他给的药确实有效，但要说让国公爷彻底痊愈，恢复鼎盛时期，怎么可能？ 这已经超出了白术对于医术的理解范围。 又不是真的神仙下凡，随随便便一颗仙丹就能让人痊愈。 反正白术是不信的。 “是真的！”长风一边说，一边飞快的看了霍渊一眼，在得到了霍渊的默认后，他才接了一句，“主子已经试过了。” “你什么意思？” 白术眯起了眼睛。 不等他细问，下一秒，这间屋子的人都明白了长风话中的意思。 因为霍渊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渊，渊儿，你的腿？” “世子！你能站起来了！” …… 几人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霍渊自从回到青州城后，为了麻痹睿王和睿王府的人，没让任何人知道他的脚已然痊愈，依旧每天都坐着轮椅，不露半点破绽。 之前他一直没说，也是因为老国公身体欠佳，阮虞所展现的神迹他又不好对外解释，他也不好开口求阮虞帮他为老国公治病。 之前说了，很可能会给阮虞平添不少麻烦，现在他有了治疗老国公的神药，倒是可以放心告知他腿已然痊愈的消息。 “我已经好了。”霍渊对屋内几人宣布。 “好了？” 然而老国公还是一副将信将疑，几乎以为自己身在梦中的神情。 霍渊干脆的抬脚在房间里走了一圈。 下一秒，他又抬掌一扫，一道气风自掌心而出，几米开外的花瓶应声而碎。 “不止是腿，我的内力也已恢复。” 国公爷震惊过后狂喜，随即激动不已，“好，好！太好了！” 他连说了三声好，眼眶瞬间红了。 因为激动，又导致他连连咳嗽。 这一咳就止不住，似乎要将肺跟着咳出来。 看到老爷子再次咳出了血，霍渊立刻拿了解毒剂，倒出一般，合着水让给老爷子服下。 “世子……” 白术想要阻拦，他知道这药肯定是有效的，但既然这次的药效更强，最起码也要慎重一些，多点研究再给老国公服用。 现在这也太草率了。 霍渊根本就没搭理白术，盯着老国公将掺了解毒剂的水全部喝了下去。 神奇的是，这么一碗水下肚，老爷子的咳嗽很快就止住了，连着他脸上因为瘴毒泛起的青黑也散去了不少。 白术愣愣的张着嘴，半天都没能合上，他刚想说他这次算是涨了见识，神药效果也太立竿见影了。 忽然，老国公又是一阵猛烈咳嗽。 这次他咳的脸都憋红了，似乎要倒过气一样。 白术的脸色就跟调色盘一样，他也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不好，这药不对劲……” 下一秒，只听“噗”的一声。 只见老国公嘴里喷出了一大口黑血，接着他两眼一翻，直接倒了下去。 这可把在场几人都吓坏了。 霍渊的理智告诉他，阮虞不可能骗他，这次送来的药一定是有着奇效，可老国公的样子，却让他不得不心焦。 霍渊甚至罕见的露出焦急神情。 只是众人的这份惊吓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甚至于白术这个大夫都没能从震惊中缓过神，然后去到床边为老爷子把脉。 老爷子几乎就几息的功夫，睁开眼睛自己坐了起来。 “奇怪，我感觉胸口的憋闷感好多了……”老国公低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胸口，甚至他还伸手拍了拍，“这感觉就好像是……积累在身体多年的沉疴都散去了一般……” “国公爷，您真没事？” 刘伯被刚刚的那一出吓得面色发白，脚软得差点没摔到地上。 老国公干脆的一转身，双腿支在地上，“真的，我还感觉嗓子好了许多，四肢也有了力气。” 自从一个月前他忽然病发，每日他都感觉宛如置身冰窖，浑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这段时间他浑浑噩噩，身体如同彻底腐朽的枯木一般，他能感觉到自己生命在流逝，那是死亡在召唤。 可现在，他能感觉到拖着他的身体，令他不断腐朽的某样东西离他而去了！ 他的身体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世间当真有如此神药……” 白术愣愣的看着老国公。 之前他躺在床上，连起都起不来。 只是半管药剂，加上一碗水，眨眼的功夫老国公都能下地走路了！ 这样的药效，还真只有仙丹可以做到。 白术快速上前，“国公爷您伸手，老朽给您把把脉。” 第88章 神药2 老国公微微扬着头，几乎是有些炫耀般地将手递到了白术的面前。 在不久之前，老国公因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都不愿意看到白术。 他不想从白术嘴里听到那些明显是安慰之语的诊治情况，更不喜在白术为他诊治过后，整个国公府死气沉沉的那种氛围。 老国公感觉身体好了，之前的那种担心也不复存在，他现在信心满满。 白术伸手把脉，脸上很快闪过无数情绪。 先是惊讶，再是震惊，最后是不可思议。 “是老夫孤陋寡闻了，若不是亲眼所见，老夫真的很难相信，世间竟有如此神药！世子，这药究竟是何人所制，如果可以老夫真想亲自拜会这制药的高人。” 这次白术算是开了眼了。 没人比他更了解老国公的身体情况，而一切的质疑都在他为老国公把脉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我早就说了，这是阮姑娘送给主子的神药。”长风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阮姑娘厉害着呢，主子当初的毒就是她给解的。还有主子的腿，阮姑娘只花了三日，就让主子站起来了……” 这些话，长风之前就跟白术说过，可白术当时死活不信，哪怕长风嘴皮都要磨破嘴皮了。 白术不信有人医术在他之上，更不信世间竟会有如此神奇的治疗之法，能让一个中毒十余年，双腿瘫痪的人，短短日就恢复成一个正常人模样。 除非是神仙下凡！ 这已完全超脱了他的认知。 可今日亲眼目睹那药剂带来的神奇，白术彻底信了，他有了一种这么多年白活了感觉。 忽然，白术的目光落到了桌子上放着药剂的银色袋子上，他的眼睛都要冒出绿光了，如同饿狼一般冲到了桌子跟前。 白术的这副模样，谁能看不出他是对桌上的神药垂涎三尺，长风一直提防着，看到白术的动作，眼疾手快一把拿走了桌上的袋子。 “你小子干嘛？快让我看看这神药。” 白术伸手想要拿上一支。 长生干脆退到了一个白术够不到的地方。 “白老，您就别打这药剂的主意了，这些药剂都有用，可不能给您浪费。” 总共阮姑娘就给了六十支，解毒剂和能量剂各三十，当然他们现在拿到国公府的是长风之前贴身带回来的那十支。 如今他们全都亲眼见识了这解毒剂的神奇，可以说现在这些药剂每一支都十分珍贵，不是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主子应该都不会轻易动用。 再者，国公爷后续身体调理以及主子都需要用到能量剂，这能量剂更是容不得半点浪费。 “什么浪费，怎么说话呢？”白术气哼哼的眼睛一瞪。 然而没人理会他。 霍渊打断两人的争执，吩咐道，“长风，再拿一管能量剂。” “是。” 长风飞快从银色小包中拿了一管橙红色的能量剂。 然后按照阮姑娘所说，只倒出了三分之一，随即很快封死盖子。 “能量剂？这又什么东西？这红色的药是什么？” 白术早就注意到这橙红色的药液，跟之前的解毒剂很不一样，尽管他有听长风说起什么能量剂，但这名字古古怪怪的，他根本都不能从名字上分析出这药剂是做什么的。 长风只能依葫芦画瓢地简单解释了一番。 主要这能量剂阮虞也就跟他说了个大概，长风之前也没接触过，他也只是从阮虞那边得知，服用了能量剂后，老国公和主子的身体都能恢复如初。 白术在听了长风的描述后，大概得知能量剂能重塑人筋脉和修复人体损伤之后，他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次他已经不敢再质疑阮虞给出的药剂效果了，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老国公，亲眼看着他服下那橙红色药剂，然后一脸期盼地等着那药剂生效。 很快，老爷子就感觉到一股热气自腹部涌出。 那股热气越来越强，迅速地游走遍他的四肢百骸。 老爷子的脸很快开始涨红，没一会，连着额头也都浸出了汗水。 起初他体内能感觉到一丝丝刺痛，但很那快刺痛也消失了，化为暖流，跟之前的热情融为一体，然后一起涌入他四肢百骸。 老国公虽然已经浑身冒汗，但他也只觉得身体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很快他的眼皮也越来越重，不知不觉间，他闭上了眼睛，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刘伯，外祖父出了好多汗，就这么睡着恐怕会着凉。”霍渊坐在床边，用手帕给老爷子擦了擦脸上的汗。 “世子爷，老奴这就去打水来给国公爷擦身子，然后换一件衣裳，这样国公爷也能睡得舒服些。”老管家说完便去准备了。 白术又给老国公把了一次脉，然后跟霍渊和长风一起退到了外间。 刘伯不愧是常年照顾老国公的人，他的动作非常的迅速，不一会便将老国公全身上下收拾得清清爽爽。 刘伯最后给老国公掖了掖被角，看着老国公睡得香甜，甚至都打起了酣，他忍不住抹了抹发红的眼角。 自从发病以来，老国公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了。 每日他都会被身体和骨骼的痛折磨得夜不能寐，哪怕是白术特意给老国公调制了安神香，并施以针灸之术，效果也不甚理想。 谁能想到，现在不过是三分之一管药剂下去，老国公就能睡得如此香甜。 不说别的，就单凭这点，管家也能感觉出此药非同一般。 他对老国公能够彻底痊愈又多了几分信心。 “国公爷已经睡熟了，老奴已经很久没见国公爷睡得如此安稳了！”管家也退到了外间，对着霍渊说道，“世子，让国公爷好好睡上一觉，有老奴在这里守着就可以了，您先回房间休息。” 霍渊点了点头，他也知道人太多会打搅到外祖父好不容易得来的睡眠。 他重新坐回了轮椅上，由长风推着离开了房间。 白术看了一眼内间紧闭的房门，转头追着霍渊跑了出去。 第89章 等着抱曾孙 “世子！” 白术追着霍渊到了书房。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长风怀里的袋子，虽然他什么话都没说，但谁都能看出他对解毒剂和能量剂渴望。 霍渊就是到了书房，也没从轮椅上下来，现在任谁看他的模样，都是一副无法正常行走的残废。 长风没理会白术，而是走到书房门口，将书房的门关了起来。 关门前他还不忘检查一圈，确保书房周围没人窥探。 白术对于霍渊的这种谨慎已然习惯了，他要不是有着这份谨慎，他也没可能在睿王府活到成年。 白术眼巴巴地看向了霍渊。 不过这次霍渊没再吊着他，直接说道，“解毒剂和能量剂一样拿一支出来。” 白术受宠若惊，“多谢世子。” 他没想到都不等他相求，世子竟是主动给了他。 解毒剂和能量剂都是能够救命的神药，他这无病无灾的，本就是在厚着脸皮讨要了。 他就知道世子面冷心热，有这样的好东西不会忘了他。 “这能量剂你也是可以服用的。”霍渊指着橙红色的瓶子，“你本就是大夫，有些药你亲自试过，才能更加了解他的效果。” “世子……”白术莫名的眼眶开始泛红。 他能发誓，他向世子索要神药没有半点私心，纯粹是想要用于医术上的研究。 可白术怎么都想不到，世子竟主动提出让他自己来试药。 白术虽保养有道，但毕竟年纪上来了，一些小病小痛还是有的。这能量剂能让人能修复人体的损伤，用了这个，他能年轻个十几岁，以后还能多蹦跶个十几年。 白术深吸一口，忽地严肃起来，然后恭敬对着霍渊行了一个大礼。 “小老儿谢过世子，日后世子有任何吩咐，小老儿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好研究，不要辜负了这两支神药。”霍渊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是！”白术又是恭敬一礼。 他在霍渊面前还是第一次如此的郑重。 行完礼后，白术捧着药剂喜滋滋准备离开。 然而“咚”，“咚”两声，霍渊轻敲了两下桌子。 “世子，还有什么吩咐？” 白术开始有些装不下去了，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 经过上次给老国公治病他就知道了，这药剂要低温保存，他虽没有世子那种放置药剂的特殊袋子，但他也有别的办法。 现在这天气最不缺的就是冰块了，他只要弄个冰鉴，然后定期更换冰块就好了。 他现在可是急着去弄个冰鉴来保存药剂，另外他也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看能量剂的效果。 不过这个必须要缓两天，老国公现在的身体在关键的恢复期，他必须盯着。 而他自己服用能量剂也不确定会有什么反应，万一他要是昏睡个天，都不知道要耽误多少事情。 霍渊看白术的样子就知道他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他只是淡淡的提醒了一句，“能量剂和解毒剂有多重要不需要我再赘述，这两种药剂你研究避着些人，不要宣扬出去。” “小老儿知道轻重的，一定保密。世子，要没什么事的话，小老儿就先行告退了。” 白术说完，飞快打开书房的大门，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主子……” 长风看着霍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霍渊摆了摆手，“阮姑娘给的这些药剂，具体效用我们只能慢慢摸索，想要让这些药剂发挥出最大的价值，白神医才是专业的。” “是属下目光短浅了。” 长风对白术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就是气不过白术一而再，再而三的看不上阮姑娘，现在又眼巴巴求着主子给阮姑娘赠送的神药。 这一觉，老国公直接睡了三个多时辰。 他醒来后，只觉得浑身充满力量。 “国公爷，您醒了？您感觉如何？” 守在床头的刘伯看到老国公睡醒，立刻上前想要扶着他坐起来。 老国公却没让刘伯搀扶，自己轻松便起了身。 刘伯赶紧让下人去通知霍渊和白术。 两人一直记挂着老国公这边，所以听到消息，马上就赶了过来。 “外公，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霍渊有些紧张的看着老爷子。 只是睡一觉的功夫，他都能明显感觉到老国公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感觉特别好！”老国公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我现在身体没那么沉重了，你现在让我下去打几拳都有劲……” 他说着就想要下床，似乎准备当场给众人打上一套拳。 众人手忙脚乱地拦住了老国公，他身体才刚刚恢复，让他暂时不要下床。 老国公看向刘伯，“我感觉好久都没试过睡那么好了，我睡了多久？” 刘伯笑呵呵的，“您睡了都要有三个半时辰了！” “三个半时辰？”老国公自己都不敢相信，“我竟睡了三个半时辰！” “国公爷，老奴还能骗你不成？您现在看着可精神多了！”刘伯脸上的笑容就没下来过。 在得知老国公身体好转后，他也算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 老国公看向霍渊，目光落到了他的双脚之上。 老国公想到了睡着前的那一幕，只因为当时场面有些乱，现在回过味来，他只感觉眼睛发胀。 老国公冲着霍渊招了招手。 霍渊从轮椅上站起来，做到了老国公的床边。 长风则异常机警地站到了门边。 “好啊，你的腿好了，我真替你高兴。”老国公一把握住了霍渊的手，用力拍了拍，“日后就算到了地下，也能放心去见你阿娘了。” 霍渊同样回握住了老爷子的手，“外祖父，您也要好好活着，多陪着孙儿一段时间。” “好，好，外祖父陪着你，咱们爷孙一起好好活着。”老国公喜极而泣，然而下一刻话头直接拐没边了，“老头我还要看你成婚生子，等着抱乖曾孙呢。” 老爷子之所以这么说，是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没了之前的垂暮濒死的感觉，现在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 第90章 意外收获 白术在一旁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为老爷子把脉。 看着老爷子精神气十足的样子，他也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老爷子的脉象，活了！ 老爷子体内的瘴毒这次不再是被压制住，而是确确实实的散去不少，连着身体沉疴旧疾也都消散了两分，脉象更为有力。 “瘴毒虽未全解，但也已经祛除了大半。”白术一边说，一边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霍渊。 “白神医。”长风在一旁插了一句，“解毒剂老国公只服用了一半，还有另一半需要五天之后再服用。” “这就对了！”白术恍然，“再服用一次解毒剂，老国公体内的瘴毒就能全部清除了，然后配合着能量剂一起服用，老国公的身体就是想要恢复到鼎盛时期，也都是有可能的！” 这完全就是仙丹了。 能量剂一支分成三份，一开始为了保险起见，白术让老国公三天服用一次。 解毒剂则按阮虞所说，五天后服用剩下那半支。 在此期间，白术自己也服用了一支能量剂，然后开始详细记录服用能量剂后，身体的变化。 老国公第二次服用解毒剂后，体内的瘴毒已经彻底清除干净了。 第八次服用能量剂后，缠绕他身体多年的沉疴就好像消失了一般，他不再咳血，反复高热，睡眠质量也有了显着的提高。 不再是服用能量剂后，才能好好地睡上一觉。 更重要的是，他有了食欲。 每天能吃两大碗干饭，这饭量基本上是他重病以前的正常饭量了。 在老国公身体有了明显好转后，白术将能量剂服用的间隔，由三天改成了五天。 第十次服用能量剂后，老爷子是真能下床行走自如，甚至还能活动一番，打上一套拳了。 霍渊为了巩固能量剂的效果，让老爷子继续服用。 能量剂一直服用到第十二次，也就是整整四支，老爷子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他都觉得他可以上战场领兵打仗了。 特别是他在打拳时，感觉到了丹田中的内力，更是让他欢喜得不行。 他那马上就能去见阎罗王的破烂身体，是真的恢复如初了！ 按照霍渊的意思，阮虞说能量剂老爷子可以使用三到五支，霍渊一开始就是照着最高标准为老爷子预备的。 可老爷子觉得他身体大好之后，说什么都不愿再继续服用这珍贵的能量剂。 他觉得如此神药，可以用到更需要的地方，特别是他的外孙。 霍渊身体的病痛可不比他这老头子少。 “外祖父，这些能量剂就是专门为您准备的，我自己那份早就已经用过了。”霍渊看着外祖父如此惦记自己，心头是说不出的感动，“我现在的身体可是远远强过了普通人。” “什么！世子，您竟服用过能量剂！”白术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多好的记录机会，就这么白白没了！” 白术也知道他没立场指责霍渊，所以也只敢小声的抱怨。 “世子，你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的，要知道能量剂也会根据各人身体条件的不同，发挥出的效果也都不一样，这些都是珍贵的参考……” 老国公盯着白术看了一会，忽然就笑了，“现在不是还多出了一支，老白，你既然要参考，那就把这支一分为二，让长风和云影一块试试。” “他们两个常年跟在渊儿身边，身上的暗伤肯定也不少，正好用这神药给他们治一治！” “卑职不敢，为主子分忧乃职责所在！”长风听到老国公要把能量剂给他喝云影用，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有什么敢不敢的，我的话现在是没人听了吗？”老国公根本就不跟众人反对的机会，直接拍板决定，“事情就这么定了，快点把云影叫来，我看着你们两人服用这神药。” 老国公甚至不给人糊弄他的机会。 在老国公看来，他现在体能不仅恢复到了巅峰时期，就连身手也在一日日变强。 更神奇的是，他两鬓斑白的发竟变成了黑色，脸上和身上的老人斑也没了。 他现在每天都精神奕奕，就仿佛年轻了十几岁一样！ 就他现在这状态，继续服用能量剂纯粹就是浪费，既然他外孙也用不上，那就给外孙身边的人。 最起码长风和云影的身体更好些，也能更好保护他的外孙。 这也能给白神医更多关于神药的记录。 一举三得。 白术喜滋滋地为长风和云影把脉，然后又盯着两人一人服用一半的能量剂。 这些可都是珍贵的参考对象！ 关于能量剂的作用，白术是有亲身体验的，甚至在他身上表现得相当明显。 当时他直接服用了一整支能量剂，然后他第二天起来，竟发现他白发变黑了！ 脸上的皱纹也少了许多。 这神药是真有能让人返老还童的效果！ 这个发现让白术震惊，心脏砰砰狂跳。 他也总算知道霍渊为何要他严格保密了。 如此神药一旦传扬出去，势必会引来天下争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而霍渊也早已下了封口令，他们之中知晓药剂事情的只有长风和云影，还有就是他的心腹死士。 “渊儿，这些神药你一定要小心收藏，关于它们的药效也不可泄露半分。”老国公忍不住提醒道，“特别是睿王府那边，你的一举一动他们可是时刻关注着的。” “外祖父放心，孙儿明白。” 霍渊心思细腻，早在给老国公治疗的时候，就调遣了一批暗卫，命他们日夜守卫国公府。 也让刘伯将全府上下再度整顿了一次，主要还是让众人闭紧嘴巴，不要在外嚼国公府的舌根，更不得在外泄露主子的行踪和日常。 老国公身体恢复的速度只能用惊人来形容，刘伯也知道，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他直接将其他仆人赶出了老国公所住的松柏院，由他一人照顾老爷子的生活起居。 这段时间老爷子的所有事务全，他都亲力亲为。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一个多月的时间，竟让他们有了意外的收获。 第91章 窥探 王二柱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松柏院，他的心中十分焦急，他已经好多天都没能进入国公爷所住的院子了。 院门口是他不认识的守卫，那应该是世子带来的人，也正是因为那门口的守卫，让他连靠近院门都不敢。 王二柱在松柏院外饶了一圈，始终没找到进入院子的机会。 他不是没想过翻墙，可他没那么好的身手，门口的守卫又是不分白天黑夜地在那站着，除非他有本事不弄出一点动静，否则他只要稍有动作，就会被守卫发现。 “这可怎么办才好！” 随着松柏院禁止他们一般下人出入的时间越久，王二柱就越迫切地想要知道，老国公的真实状况。 “盯了你好几天了！” 忽然，王二柱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既然对松柏院这么感兴趣，我们就带你进去瞧瞧！” 王二柱被吓得一个激灵，然而都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手便被人反剪到了身后，他整个人也一左一右的被两个人架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王二柱一脸惊愕地看着依旧在松柏院门口值守的护卫。 守卫一个不少！ 那抓住他的人是谁？ 要知道王二柱每次来松柏院，都是躲着门口守卫的。 “吵吵嚷嚷，这是在做什么！” 刘伯听到动静来到了院子。 随即看到王二柱被世子安排的暗卫拎了进来。 “此人在院外鬼鬼祟祟，暗中偷窥。” 暗卫毫不客气地将王二柱丢到了地上。 “刘管家，我冤枉啊！” 王二柱都顾不上身上被摔痛的地方，马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 “小人就是在松柏院站了一会，因为担心国公爷的身体，这才朝着院子的方向多看了两眼。” “小人绝对没有行鬼祟偷窥之举。” “二柱……” 刘伯认出了王二柱，知道这位不仅是国公府的老人，还是最早跟在老国公身边的一批仆役。 国公府慢慢没落后，府内的奴仆遣散了大半，而王二柱则是为数不多一直留在国公府的人。 本着对王二柱的了解，刘伯还是倾向于相信他。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暗卫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我们之前就是怕产生误会，已经盯了他好几天了！” “从五天前开始，他每天都要来松柏院外晃上一圈，要不是这院子看守严密，守卫就连换班都让人找不到可乘之机，不然他早就想办法混进来了。” 王二柱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以为今天只是运气不好，这才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护卫给抓到了。 他只要咬死他就是路过松柏院多看两眼，凭着他跟着老国公这么多年，老国公只会当他够忠心。 然而让王二柱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早就被人给盯上了，人家是盯了他好多天，这才来抓他的。 “刘管家，小人真的冤枉，小人就是太多天没见国公爷，这才在最近今天来得勤快了些。”王二柱最后还是决定嘴硬到底。 两暗卫互看一眼，眼中满是对王二柱的讽刺与不屑。 就在这时，院中的动静终于引起了老国公和霍渊的注意，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在轮椅上被长风推着，一前一后来到了院中。 王二柱在看到老国公的那一刻，眼中的惊诧几乎化作了实质。 他随即跪在地上，想要爬到老国公的脚下。 可暗卫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脚，将他踩趴在了地上，不能在前进一步。 “国公爷，您救救奴才！” 王二柱不能动，但也不碍着他继续喊冤。 “奴才跟在您身边那么多年，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奴才真的就是因为担心您，才在松柏院附近多看了两眼，求国公爷明鉴！” 王二柱借着现在不能动弹，整个脸都贴在了地上，他这样的一个姿势，恰到好处地遮掩住了他脸上的震惊。 他很清楚国公爷的病有多重，很久之前就不能下地走路了。 然而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国公爷竟然好好地站着，不用人搀扶，自己就能随意走动。 国公爷那身子骨，看上去竟比他还要硬朗！ 王二柱总算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松柏院不让人靠近了。 国公爷身体恢复的速度，堪比吃了灵丹妙药。 “启禀国公爷，启禀主子！” 暗卫根本就不管王二柱的哭诉，他自顾自的开始禀告。 “自从主子下令，国公府下人不许靠近松柏院后，每日经过松柏院的人，属下们都有记录在册。” “起初，王二柱每天都会经过松柏院，因为那是在府内的正常走动，他的身边还跟着其他人，属下们并未对他产生怀疑。” “而就在五天前，王二柱就像忍不住了一般，开始偷偷摸摸在松柏院周围转悠，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久。” “记录在此，国公爷和主子可以随意翻阅。” 暗卫只是简单陈述事实，甚至都没加上他们的推测。 说完后，他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小册子，恭敬地送到了老国公和霍渊的面前。 霍渊没接这本小册子，老国公拿起，随意翻了翻。 他只看王二柱的名字，某月某日，几时几分，不管是经过松柏院，还是在松柏院外逗留，册子上记录得清清楚楚。 “混账东西，你真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 老国公气地想要将小册子扔王二柱身上，但他忍住了。 老国公指着王二柱警告道，“现在念在我们主仆一场，我给机会让你好好说，你若再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对你用刑了。” 此刻的王二柱身子已经抖得跟筛子一样了，之前的所有狡辩，都衬得他如跳梁小丑一般。 他现在真的十分的后悔，早知道他就不那么心急了。 若他跟以前一样，只是每天找机会经过松柏院，偷偷看上一眼，他根本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国公爷，奴才的儿子和孙子现在全在睿王手上，奴才实在是没办法了！” 忽的，王二柱嚎得比之前更加凄惨了。 第92章 背主求荣 “你儿子和孙子在睿王手里？” 老国公和霍渊一起皱起了眉。 “国公爷，奴才跟在您身边那么多年，你是了解奴才的。”王二柱脸上一塌糊涂，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奴才是真没办法了，睿王用奴才儿子和孙子的性命要挟奴才，奴才要是不照着他的话去做，奴才儿子和孙子都要没命……” 王二柱哭得凄惨极了，一抽一抽的，几乎要厥过去。 “他都要挟你做了些什么？”霍渊问道。 “睿王让奴才将国公府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他，那时候他当着奴才的面，好长的一把刀架在奴才儿子和孙子的脖子上，奴才当时要是不说，那刀直接就砍下去了。” 王二柱的神情愣愣的，似乎又回到了那可怕的回忆当中。 “奴才只能把知道的都说了，只是府里能说的事情有限，睿王听完后并不满意，怎么也不肯放了奴才的儿子和孙子。后来松柏院不许我们靠近，睿王又让我打探松柏院里的情况。奴才是真的什么都打探不到！” “就在六天前，睿王给奴才下了最后通牒，他给了奴才七天时间，若奴才再打探不到松柏院里的消息，奴才的儿子和孙子就算最后能回来，身上也要少点东西了……” 王二柱说完就开始磕头，直到将头磕鲜血淋漓都未曾停下。 老国公脸色难看，但王二柱毕竟跟了他许多年，事出有因，加上他也没能传出什么有用的情报，所以老国公还是生出一些恻隐之心。 如今能跟在他身边的都是曾忠心耿耿对他的老人，这些人一同陪他度过最艰难的时刻，若是可以老爷子并不想惩治他。 老爷子刚要开口，说这才放王二柱一马，顺便想办法将他的家人从睿王手中救出来。 可霍渊却先一步开了口。 “王二柱，你儿子和孙子是什么时候落到睿王手里的？” 王二柱愣了一下，刚要回答，霍渊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想清楚了再说，你儿子和孙子究竟消失了多久，我们问问他们周围的邻居，很轻松就能打听出来。” 王二柱顿时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世子比面对老国公还要让他觉得可怕。 王二柱咽了咽口水，有些磕绊地答道，“是两个多月快三个月前……” 霍渊点了点头，他转而看向白术。 “我记得三个月前，外祖父身体还没那么糟糕，最起码他体内的瘴毒有被很好的控制。” 忽如其来的一句，让白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回道，“是，三个月前我还给老爷子诊过脉，除了一直有的那些老毛病，并未发现别的异常，可不知怎的，老爷子身体突然开始恶化……” 白术说着一顿，马上就回过了味来，“世子的意思是，国公爷病情的恶化并非意外？” 几人目光齐齐看向跪地的王二柱。 王二柱吓得几乎要瘫软在了地上。 暗卫此刻也不再客气，拔刀架在他脖子上，“还不说实话？真要主子拿出证据？” “奴才不知道，奴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长风。” 霍渊眼神冷到极致，摆手让长风将东西拿出来。 踢里哐啷…… 一包金子被长风丢到了地上，那包金子看分量足有上百两之多。 长风冷哼，“你的嘴是真的硬，胡说八道的本事也是让我叹为观止。” “长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国公看着地上的金子，又看着被吓得软成一滩烂泥的王二柱。 他已经猜到了什么，但始终不愿相信。 刘伯怕老国公因情绪起伏太大，好不容易有所好转的身子再次倒下去，连忙从屋子里搬了一把椅子，扶着老国公坐下。 “给睿王传递国公府的情报，可没王二柱自己说的这般被逼无奈，他儿子和孙子的确是被睿王抓走了，而那两人，现在日子好过得很，恐怕还要感谢睿王给他们家发达的机会。” 长风对着老国公说道。 “要说忠心，王二柱跟了国公爷这么些年，多少还是有点的，因为一点小钱也打动不了他，除了眼前的这些金子，他家地窖里可还藏着足够一家人吃上一年的粮食。” “你个背主求荣的畜生！”老国公怎么都想不到，一个跟了他这么久的老人，竟会如此地背叛于他。 这么多钱，这么多粮食，怎么可能区区送出几个国公府内的消息就能得到的，所以也就只能是对他做了什么，并且还成功了，这才得到了来自睿王的赏赐。 他卧病在床的那段时间，是真以为自己命数已尽，谁能想到这会是来自他身边的仆从暗害。 “怎么，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王二柱愣愣地看着地上的金子，在长风拿出那包金子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此刻他的脸上只有一种万念俱灰的平静。 他原本以为老国公不会再有多少时日了，只要老国公一走，他有钱有粮，马上就能带着全家过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他的儿子和孙子再也不用卑躬屈膝，整日的伺候别人，现在人命根本就不值钱，他们也能买几个下人过来伺候，他这辈子也能享受享受这种人上人的生活。 然而这一切的美好全都变成了泡影。 王二柱很清楚，他做的那些事一旦被发现，会有怎样的后果，所以在这一刻，他彻底的认命了。 “你们既然都知道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王二柱说完这一句，干脆地闭上了眼睛，一副随便你们怎么发落的模样。 “我们自然是将一切都查清楚了。”长风冷笑道，“不然你以为我们五天前就发现了你的异常，为什么要等到今天才来抓你？” 主子就是知道国公爷现在年纪大了，容易念旧，所以处理跟在国公爷身边的老人，就要图个清楚明白，一丝一毫都不能冤枉了人。 长风说着一摆手，有四名暗卫抬着两盆精致的松盆景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第93章 十里春风 四名暗卫并未靠近，他们抬着松盆景远远就放下了。 “这不是我那两盆宝贝五针松，我就说这几天怎么见不到他们了！” 老国公说着就想要起身去看他的宝贝五针松，要知道这两盆五针松盆景，他可是精心呵护了几十年。 霍渊却是将他的轮椅往前动了一些，挡在了老国公面前，不让他靠近的意思相当明显。 老国公只能重新回去。 “这松盆景有什么问题？” 白术在知道老国公病情恶化是人为之后，一直都在回忆是哪出了问题。 要知道老国公的病情一直是他照顾的，这次病发到痊愈，他几乎全程都陪在老国公的身边，然而他从头到尾想了好几遍，还是想不出究竟哪里出了纰漏。 如今霍渊的人搬出了两盆松盆景，这等于是明牌告诉他答案了。 白术哪里还忍得住，第一时间上前查看。 然而他将两盆松盆景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了许多遍，要不是知道这是国公爷的精心侍弄的宝贝，他都想将这松树的土挖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别的东西了。 不过白术也知道不可能，这盆景的土层全是绿色的苔藓，一看就是长了很多年的那种，若真在盆景里埋了东西，都不需要他看出点什么，老国公第一时间就能发现他的宝贝被人动过了。 所以这松盆景究竟哪有问题了？ “世子，国公爷当时病情忽然加重，我就仔细检查过国公爷能接触的所有东西，当时这两盆松盆景我也有看过，不管是那时候还是现在，我都看不出这有什么问题。” 刘伯在一旁跟着说道，“世子，但凡是国公爷的东西我向来都小心谨慎，这两盆松盆景大部分时间甚至都是我在照料，若它们真的有问题，倒下的应该就不止国公爷一个了……” “白神医，刘伯，真正有问题的不是这两棵五针松，而是那段时间给这两棵五针松上浇的水。” “什么？” 长风的话，让刘伯和白术同时一惊。 只听长风继续说道，“当初浇的那些水是找不到了，好在我们运气够好，在搜查王二柱家里的时候，让我们找到了铁证。” 长风一边说，站在盆栽前的暗卫掏出了一包药粉，递到了白术的面前。 “想来睿王有叮嘱过他，事成之后要销毁这些药粉，或许是因为贪心，他觉得这药粉日后还能有用到的地方，所以才留了下来。” 白术拿到药粉之后，马上打开在指头上捻了一点，然后将手指放到鼻尖轻轻地闻了闻。 “是‘十里春风’！”白术脸色微变，“这是一种混合了十种毒草的剧毒，这毒只要混着水，然后接触到苔藓类的植物，马上就能挥发成无色无味的气体，变成气体毒性虽不如直接服用强，但只要接触的时间久了，一样能要人性命！” 白术这下全想明白了。 怪不得之前他没看出来。 谁能想到这样的下毒方式。 将毒掺在水里，再用水浇灌老国公最喜欢的五针松，王二柱作为跟随老国公多年的人，对于老国公的习惯想来也非常清楚。 老国公在卧床不起前，几乎每天都会去看上两眼五针松盆景，王二柱只要抓住机会，在老国公去看五针松盆景前，给它们浇上水。 老国公多少都会沾到挥发的毒气，加上他身体本就不好，所以接触个几次，人就倒下了。 而在他们看来，就是老国公病情忽然恶化。 王二柱每次浇水后，到“十里春风”变成气体全部挥发完，前后也不会有太长的时间，加上“十里春风”全部是由植物提取的毒素，用它掺水浇灌五针松，对五针松本身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 还有就是国公爷的宝贝五针松盆景，其他人平时没事时绝对不敢靠近了。 这也是为什么那段时间没人发现出这两盆五针松盆景的问题。 之后老国公病倒，他们检查老国公接触过的所有东西时，五针松盆景的毒当时都挥发完了，在得知老国公病倒后，王二柱也不会再用“十里春风”给五针松浇水，所以他们再怎么调查，也查不到老国公是中毒。 这幕后之人还真是用心良苦，谋划出了如此隐秘和歹毒的一场投毒。 “世子是如何发现的？”白术只觉心惊，如此精心的谋划，几乎就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下的毒。 白术觉得就算是他找到了“十里春风”，一时半会也联系不到国公爷的两盆五针松盆景上去。 “这还要多亏了阮姑娘赠予主子的一件琉璃法宝，要不是这法宝，我们也没那么容易确定毒源。” 长风将鉴毒水晶球从一精致的匣子中取出，那水晶球一拿出来，便拿出来，水晶球一闪一闪发着红光。 长风拿着水晶球靠近五针松盆景，水晶球发出的红光有了一点点变化，似乎更亮了些。 接着长风又拿着水晶球靠近白术手中拿着的药粉，这下水晶球发出的红光可以用刺眼来形容了。 当初霍渊就是在开始怀疑王二柱后，又仔细捋了一遍他日常工作的内容，这才把目标锁定在松柏院的植物上。 由于松盆景上的毒早就已经挥发掉了，剩下的也就一点微乎其微的残留，这种残留，是对人完全造成不了任何影响的那种，所以他们就是凭着经验检查，也查不出任何东西。 就是阮虞的水晶球，若不是离这样的毒源极近，它也没法给出示警。 在确定老国公的东西真的有被人下毒之后，霍渊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带人去王二柱王府内休息的地方，以及府外他的住处搜查，最后还是靠着水晶球的示警，这才找到了那包“十里春风”。 一切水落石出。 可以说这场投毒局，对于高科技的鉴毒工具面前不堪一击。 但凡残留，哪怕只是一星半点，它也能给测出来。 王二柱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如同死狗一样被暗卫拖了下去。 第94章 八卦 刘伯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府内的奴仆都是他在管着，想着在这里的几乎都是在国公府干了几十年的老人了，一时不察，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都是老奴的错，老奴要是能及时察觉二柱儿子和孙子被抓……” “那畜生既然能为了钱财给我下毒，你就算先一步知道又能怎么样？”老国公冷哼了一声，“我国公府几时苛责过下人？他就算为了他儿子和孙子的性命收了睿王的东西，事后完全可以告诉我们，我们自会想办法救人。” “你看看他是怎么做的？不仅给我下毒，还嫌我死得不够快，每天都要来松柏院打探消息！” 刘伯低下了头，他知道一个人要是存了心要背叛，他再想着为对方找理由开脱，害的就是他们的国公爷。 想来睿王那边也是摸准了王二柱的性格，两人这才能如此一拍即合的。 经过这次的教训，刘伯加强了对府内一众仆从的管束。 白术则看着长风手里拿着的鉴毒水晶球，眼睛都要冒绿光了。 他几次都想从长风手里拿过水晶球，亲手试一试这神奇的宝贝，可长风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倒是一旁的老国公，在最初气过了那一阵后，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的眼珠子在水晶球和霍渊身上转了两圈，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从孙儿的人口中听到“阮姑娘”了。 就连他这个人情淡漠的孙儿，现在也会时不时说起这个“阮姑娘”。 “乖孙，那位阮姑娘是谁？这段时间我都听你说起过好几次了？你手里这么多神奇的宝贝，当真都是她给你的？” 老爷子的脸上写满了八卦。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找个时间将人带过来让我见见怎么样？” “您见她做什么？” 霍渊淡淡看了老国公一眼。 老爷子一看霍渊这态度就忍不住要生气，他眼睛一眯，叉着腰理直气壮的说道，“你就说救老头子我的是不是她给的神药，那么她现在是不是老头子我的救命恩人！既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见一见她，有什么不对？” “有机会的。” 老国公都已经做好霍渊顽抗到底的准备了，谁能想到会听到这么一句。 老国公十分意外。 有机会，那就代表有戏，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过去这小子身边别说是女子了，就是母苍蝇都不见一只！ 原本因为他身体的原因，老国公也不好说太多。 可现在上天垂帘，让他孙儿得以痊愈，他的心思自然就活络了起来，开始考虑起孙儿的人生大事。 “人家姑娘送给你如此珍贵之物，我们当然也要回礼。”老国公语重心长地开始教育起霍渊，“你这条命，老夫这条命，都是人家救的，她就是提出再苛刻的要求我们也要给她达成。” 老爷子觉得他们一定要懂得知恩图报，还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站起身就想要去他的私库给阮虞挑选谢礼。 “你小子有没有打听她的喜好？”老国公在去库房的路上，还不忘询问霍渊。 老爷子如此的想一出，是一出，霍渊也不见阻止，反倒是罕见地回答了老爷子这不着调的问题，“她喜好金银。” “喜好金银？”老爷子一拍大腿，“这好啊！一听就是个实在姑娘！” 老爷子大手一挥，“刘伯，把库房里所有的金银都搬出来，还有我那几箱红珊瑚，翡翠珠宝，也一并拿出来。” “对了，女娃今年多大？” “十六。” “你小子，记得这么清？”国公爷调侃一笑，眼冒精光，“啧啧，这跟你这年纪不太配啊，丫头太小，某人这年纪，有点大了……” “某人”不理老爷子调侃，转头吩咐刘伯，“谢礼直接搬到我府上，回头我让人送去。” “为何要你送？”老爷子一听马上就不乐意了，“老夫又不是没人使唤？” 他必须要从这臭小子嘴里套出更多关于那丫头的事情。 “您知道她在何处？” “谢礼哪有叫人转交的道理，要送也要我亲自上门！” “你小子告诉我不就行了？” …… “不行。” 霍渊根本就没给老爷子继续八卦的机会，转身就走。 老爷子气得直骂，“这臭小子！还跟我保密。” 骂着骂着就笑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有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终究是留不得了。 这晚，睿王府惊现一道黑影，黑影悄无声息地往给睿王专用的水中倒下了药粉。 做完这一切，黑影悄然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几日后，睿王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 他四肢发软，浑身无力，身上还长满了疹子。 睿王第一时间便找来了医官。 医官战战兢兢诊脉。 “快说！本王这究竟是怎么了！” 睿王瞪着医官，他现在只觉得浑身难受极了。 “王爷……”医官的手都有些发抖，然而在睿王威势的逼迫下，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您得的应该是……疫病……” “什么！本王怎么可能染上疫病！” 睿王惊怒交加，结果一口气被喘上来，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睿王府瞬间乱作一团。 一连多日，睿王府都是乱糟糟的，每天都有仆人和奴婢被睿王拖出去杖毙。 睿王的病也越来越重，不知怎的，吃着医官给的方子，他的病情不仅不见起色，反而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很快，睿王就开始咳血，身上也生了大片大片的暗疮。 就连嘴巴里都生了水泡，别说是吃饭，就连喝药都困难。 睿王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罪？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动辄杖毙奴仆，就连伺候的蒋氏都受过几次骂。 蒋氏伺候的战战兢兢，到后面看着他身上的暗疮逐渐腐烂，发臭，再受不了“病”倒了。 府上的医官也束手无策，李储倒是有些能耐，不知从哪搞来了白术用来治疗疫病的方子。 他把方子给医官看过，确定没问题之后，在征得睿王同意后，给他用上了新的方子。 第95章 国公府的报复 睿王也是运气好，疫病竟然缓住了。 可睿王依然咳血不止，身体一天天削瘦下去。 这时李储察觉到了不对劲。 若睿王得的真是疫病，为什么整个王府除了睿王之外，再也没有人有类似的症状。 另外，王爷的症状怎么这么像…… 李储因为睿王的忽然重病，这段时间他根本就没功夫管别的事情。 直到他心中有了怀疑，这才心惊胆战去确认了一下。 他已经联系不到安插在国公府的眼线，那人没有任何预兆的消失了。 李储知道，王二柱大概率是暴露了。 王爷也不是得了什么疫病，他是中了十里春风！ 这是国公府的报复！ 然而李储想不明白，他们如此完美的计划，老国公躺床上都只剩一口气了，之前都还好好的，王二柱又是怎么被发现的？ 前段时间他是有催促王二柱去打探清楚老国公的情况，按理来说，王二柱就算被抓，也联系不到十里春风上去。 那个白神医不也是没发现老国公是中了十里春风的毒，之前他们一直都以为老国公是瘴毒发作，要发现早该发现了。 不过怎么想，这事都跟白神医脱不了关系，早知道会这样，当初还不如一刀杀了那个白神医，也免得他被救走，现在惹来这么多麻烦。 实情李储怎么都不敢跟睿王直说。 要真被睿王知道他是被国公府害了，究其根本还是他们之前的计划出了纰漏。 以前这样的事情，李储只要告个罪，再多说两句好话，哄一哄睿王就能把事情糊弄过去。 睿王就算责怪，也不会对他有什么严厉的惩罚。 可这次睿王受了这么大的罪，若真让睿王知道了真相，李储很清楚，他必死无疑。 李储只当什么他什么都没猜到，然后动用了各种关系，找大夫来为睿王治病。 然而睿王身体每况愈下，脾气也越发暴躁易怒，睿王府的奴仆每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眼见睿王情况越来越危急，李储则那边费了很大功夫请来了宫中的姚医正，还用了一颗万金解毒丸，这才保住睿王的命。 睿王因对李储越发信任。 而他的这一病算是伤了根本，人也暴瘦到不足一百一十斤，如他身体消瘦，面白如纸，若半夜跟人撞见，都能让对方觉得是撞鬼了。 蒋氏看到这样的睿王，心中又是畏惧又嫌弃。 可她面上的功夫依然做了个十成十，梨花带雨地跟睿王讲述着她的担忧。 因为睿王的脾气越发的古怪，蒋氏担心睿王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迁怒到她，然后厌弃她。 要真发生这样的事，那她这么多年对睿王做的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所以蒋氏尽心竭力地伺候着，喂药，擦身，洗漱，全都亲力亲为。 可饶是如此，她看着睿王一天天阴鸷下去的脸，蒋氏还是止不住胆战心惊。 阮虞不知道，因为她送给霍渊的一件小礼物，能引发这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睿王府因为睿王的身体的原因，短时间内是很难蹦哒了。 再加上睿王在民间的名声跌入谷底，是以睿王府最近越发的低调。 阮虞依旧忙着一万流民收编的事情。 那群留在临时营的病重的流民，在邱大夫长达一个月的精心照顾之下，病情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身体稍好的那批人，也已经转移到白云驿站继续休养了。 现在白云驿站和附属基地在一众流民的共同努力之下，已经建设得有模有样了，连着基地的扩建，也有了一个大致的雏形。 这次阮虞学会了未雨绸缪，扩建后的基地，最少能容纳三万人。 虽说他们基地现在加上流民，连基地容纳人数的一半都不到，但谁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能再收纳一批人，先准备着，到时候也不用这么拼命赶建设了。 阮虞原本想着通过白云驿站和附属基地每天发布的任务，将一些好吃懒做或者是品行败坏的流民筛选出来。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所有来到白云山的流民都异常地配合，或许是以前的日子过得太苦了，白云山这边虽然要干活，但这样每天都能吃饱饭的日子，对他们来说已经堪比神仙了。 所以所有人都卯足劲地争取表现，也老老实实的遵守着他们制定的全部规则。 那有着高大城墙的白云村已经成了他们的信仰，他们拼着一股劲，只想能早一天加入白云村。 而第三批重病的流民更是将阮虞当成了他们的再生父母。 在临时营地的那段时间，邱大夫是如何努力为他们医治，他们都看在眼里。 在遇到白云村的人之前，很多人都已经是抱着多活一天赚一天的想法在苟延残喘了，是邱大夫治好了他们了。 这段在临时营地的日子，大家相互鼓励，努力治病，也让众人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这批人甚至喊出了“他们生是白云村的人，死是白云村的鬼”这样的口号。 可以说只要是来到了白云山的流民，都不在需要别的考验了，只等基地彻底扩建完毕，他们就能一起加入白云村。 “姑娘，我们送物资的车队被人给盯上了。” 阮虞之前安排贾大五天运送一次物资去往临时营地，随着临时营地里重病的病人越来越少，他们都已经准备撤了那个营地，将人全部送回白云驿站。 之前是因为病人太多，病人的身体没法长途跋涉，他们这才让那群重病的流民留在原地，就地治疗。 现在重病病人大大减少，经过邱大夫的医治，这些人他们完全可以用马车全部带回来。 这样也省了他们隔一段时间就要送物资过去。 之前都还好好的，他们这都准备撤了，谁能想到他们运送物资的车队成了别人眼里的肥肉。 “这次在里临时营地还剩二十里的时候，我们遇到了埋伏。路边忽然就冲出三百多土匪，他们目标明确，就是我们的物资车队，当时应该是准备抢了东西就直接离开的。” 第96章 撤离 “三百多！”阮虞眼皮一跳，“我们人没事？” 他们每次运送物资到临时营地的队伍，差不多就五十人的样子。 三百对五十，对方绝对是有备而来的。 不过好在护送物资的队伍是护卫队中的精英，都是当初对上过蛮人，见过血的老将。 “遇到突袭后，我们马上就组织起了阵型防御，对方人虽然多，但靠的都是一股子蛮力和冲劲，比不得我们这种每天都要认真操练的队伍。” 贾大继续说道。 “我们挡住了他们最初那波攻击，没给他们靠近物资车马的机会。后面的几次冲击一次比一次弱，我们这边杀了他们上百人，那边直接就溃逃了。” “我担心他们还有别的埋伏，又或者使了调虎离山之计，所以没有继续追击溃逃的土匪，只是派了几名斥候在后悄悄跟着，其他人则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临时营地。” “临时营地有邱大夫他们在，又有老丁坐镇，里外守卫都十分严密，就算真有人想攻下那边，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次我们队伍里几乎所有人都挂了彩，死了七个兄弟，重伤的兄弟也有十三个……我将兄弟们带到临时营地安顿下来后，我这才快马加鞭回来报信。” “姑娘，是我办事不利，让护卫队有了这么大的损失，你罚我！” 贾大越说越是自责，说完他直接就跪了下来。 “你的处置很果断也很正确，不用那么自责。”阮虞将贾大扶了起来，“这段时间我们都大意了，这么长时间带着大批物资往返于临时营地和白云山，被人盯上是早晚的事情。” “查出他们是哪里的土匪了吗？” 贾大摇头，“没有，派出去追踪的队员还没传消息回来。” “不着急，找到他们的老巢只是时间问题。”阮虞冷笑，“敢对我们出手，想来他们已经有了被我们剿灭的准备。” “从今天起护卫队加紧时间训练，一旦收到那批土匪的消息，护卫队立刻出发，新加入的那批预备队员，也是该有个机会转为正式队员了。” “是！”贾大激动起来，他恨不得现在就杀过去。 “临时营地离我们还是太远了，那个点我们要尽早撤了。”阮虞吩咐道，“这次多带点人，多备点车马，不能把营地留在那当靶子了。” “姑娘，你这次也要过去吗？” “你不是说有十三名队员受了重伤？” “是！”贾大眼睛亮了，他一瞬间理解了阮虞的意思。 作为阮虞的心腹，他们都很清楚阮虞拥有起死回生的“神力”，也很清楚每次使用这样的“神力”，她都会付出不小的代价，所以这“神力”她从不轻易使用。 现在她特意说起重伤的队员，那就代表她会用“神力”保住那些队员的性命。 “我马上去安排！”贾大说着就要离开，“这次我们带多少人？” “基地扩建不能耽误，临时营地那边丁显还有一批人手，所以我们带个五六百人就够了。”阮虞做出了安排。 贾大领命离去，他也顾不上连日的奔波，仅仅只用了半个时辰，就集结了六百护卫队员，可以准备出发了。 在知道阮虞愿意出手后，贾大是一刻都不想等了。 这次遭遇土匪重伤的队员，有好几个都只剩了最后一口气，虽说在临时营地那边，邱大夫也会尽最大的努力救治，但贾大还是很担心。 那十三名重伤队员最后能有几个活下来，活下来后不说继续留在护卫队，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都很困难。 现在阮虞愿意出手，最起码能保住那些队员的性命，保证他们恢复后没有后遗症。 一个时辰后，白云山的车马排成了长龙，一支六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贾大为了让预备队员有更多的历练机会，这次安排的时候，甚至大多数选的都是预备队员。 当然了，要跟着执行任务，就算是预备队，贾大选的也只是最后的那一批。 其中龙虎镖局的老大胡成彪，还有他的那几个小弟，全在中选之列。 他们在加入护卫队之前，就有着很好的身手，护卫队又不用拼关系，只看能力，所以胡成彪和他的小弟很容易就脱颖而出了。 “老大，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能外出执行任务了！”老五胡义因为这次的忽然召集十分的兴奋。 “都说了多少次了，我现在是你们的队长！”胡成彪没好气地瞪了老五一眼。 “我这不是叫习惯了，一时间改不过来。”胡义撇了撇嘴。 此刻他们正坐在马车里，飞快地赶着路。 胡义还在兴头上，一路上嘴巴就没有听过。 “你们说白云村什么时候才能扩建完毕？” “我真的好想早点住到村子里。” “我们这次任务立了功，是不是就可以成为护卫队的正式队员了？” …… 胡义跟个三岁小孩似的，嘴里问题不断，就算没人搭理他，他一个人也能碎碎念半天。 “你给我安静点！”胡成彪被老五吵得头都要炸了，他现在只想拿东西堵住这人的嘴巴。 然两人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彼此间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胡义根本没把胡成彪的警告当回事，他反倒是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迅速贴近，“队长，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内幕消息了？” 胡成彪一滞，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护卫队待久了，他头一次发现老五如此难缠。 “你还拿不拿我们当兄弟了！”胡义催促道，“快点说！” 老五说完，马车内其他人也齐齐看向了胡成彪。 “这次只是普通的护送任务，想要成为正式队员，还要过上一段时间。”胡成彪只能跟众人交底。 “难怪千夫长刚说这段时间要加强我们的训练，原来是为了下一次任务！”胡义恍然。 “你还用得着想那么多？”胡成彪对着胡义的后脑勺一巴掌呼了过去，“你现在三百个字认全了吗？识字数不达标，你就只能一直在预备队里混着！” 第97章 往死里学 “不要啊！” 胡义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 他是兄弟几个中识字进展最慢的，之前每天一个时辰的识字，对他就如同上刑一般。 胡义宁愿多干两个时辰开荒的活。 他忍不住抱怨道。 “作为护卫队，我们能提刀上阵杀敌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识字！” 这话成功得到了胡成彪的又一个脑瓜崩。 “能不能有点出息了！”胡成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们今天能参加这次的护送任务，说明我们已经是白云村收留的所有流民中最好的一批，以后成为十夫长，百夫长也不是不可能，你现在不想着早点转正，努力上进，难不成一辈子只做个普通的队员？” “可读书识字对我来说真的就很难……” 胡义有点委屈，要知道当初在镖局，他能排行老五，那也是靠真本事上位的。 “闹灾前想要进学堂一年束修都是好几两银子，现在不要钱教你，你还不乐意了。”胡成彪语重心长地教育老五，“又不是让你正儿八经跟书院夫子那样的做学问，阮姑娘只要求我们最基础的能读会写，成为正式队员才要求认全三百个字，你就算一天只学会一个，三百个也就三个月的事情。” “你要真的想上进，识字必须重视起来，在这里光靠着身手，也就只是个莽夫了。你想想，你若真当上了十夫长，百夫长，要是大字不识，上头发布的任务你都看不懂，到时候你又怎么带领你的队员去完成任务？” 这些话胡成彪老早就想说了。 就是在白云山的那段时间，大家每天都很忙碌，无论是开荒还是扩建，干完一天活回去，就只想好好放松一下，根本没条件好好坐下来谈心。 越是跟白云村的人接触，胡成彪就越是肯定，他们跟对了人。 只有这样的一支队伍，才能带着他们在这乱世安稳地活下去。 随着胡成彪对白云村的认同，他也希望跟着他的兄弟能有最好的发展。 他自己现在是不用愁的，贾千户对他很是重视，他现在虽说没能成为护卫队的正式队员，但他已经是一个小队的队长了，下头管着十个人。 只要转正，他就是十夫长，可以享受到十夫长的所有待遇。 凭他的能力好好干，晋升百夫长只是时间的问题，甚至日后白云村要是继续发展，护卫队再次扩招，就是千夫长，他都是可以稍微肖想一下的。 胡成彪自己都没想到，他小时候想要成为大将军的梦想，最后有可能会在一个神秘的村子里实现。 总的来说，现在是白云村最好的发展时机，也是他们所有人能快速晋升的最好机会，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兄弟因为在识字上有所懈怠，一步慢，导致步步慢，最后连口热汤都赶不上。 “老大，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的。”胡义这次是真听进去了。 老大是真的在为他们着想，胡义也不想看着兄弟们一个个高升，最后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连个正式队员都混不上。 “好好干！”胡成彪拍了拍胡义的肩膀，“贾千户跟我说了，现在队伍磨合得还算不错，所以短期内都不会重组，会由我来带着你们，到时候别的队伍所有人都能顺利转正，而我们中间却混着几个预备队员……” 胡成彪都不用把话说完，所有人只要想到那个场面，就觉得无比丢人。 读书识字一瞬间都不是谁个人的任务了，这关系到了他们整个队伍的荣辱！ “老五，老六，还有阿强，现在就属那么进度最慢了！” “学！给我往死里学！” “从今天开始由我来监督，学不会三个字的，不许睡觉，第二天一大早还要抽查前一天所学的！” “对！早该这么干了，不是专门针对哪个，我们队伍所有人都一样，进度快的要尽力帮助进度慢的。不然真的开始转正了，这人我可丢不起！” …… 一时间，马车内学习氛围空前高涨。 在内外各方的压力之下，队伍中的几名识字落后分子，开始了他们如同上坟般的痛苦学习。 就像胡成彪说的，他们只是简单地识字，不是做学问，除非是脑子有问题，死记硬背多来几遍，就没有学不会的。 所以在同队成员的强势灌输之下，胡义等人识字进步飞速，其他人看着学习效果如此好，监督得更加严密了。 只要学不死，那就往死里学。 胡成彪自己都没想到，他这次临时起意的谈心效果会如此之好，他因原本就念过几年书，基础是小队中最好的那个，所以他主动承担起了监督的职责。 马车车队飞快地赶往临时营地，途中除了必要的休整，一路上都没有停过。 “阮姑娘！” 达到临时营地后，丁显第一个迎了上来。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阮虞颔首，随即问道，“这两天营地什么情况？” “一切正常，我有派斥候在周边查探，没有可疑的人物。”丁显向阮虞报告道，“就是重伤那几名队员有几个现在情况有些不太好了。” “我先过去看看。”阮虞加快了脚步，“另外你安排一下，准备拔营回白云山。” “是！”丁显领命离去。 阮虞则径直来到了临时布置出来的伤兵营，她向邱大夫了解了一番重伤队员的治疗情况，然后便开始了对那几个没能脱离危险的队员进行救治。 贾大很快安排队员将伤兵营严密地防护了起来，给了阮虞单独治疗的空间。 整个营地也迅速地忙碌了起来，为第二天的转移做起了准备。 那些疫病没能完全恢复的病人，全都坐马车转移。 他们这次带来了足够的马车，也不怕位置不够，就是要全部提前安排好。 不过总的原则就是，马车要优先给老弱和病患使用。 胡成彪等人同样在营地里忙碌，他们看着变了个样的营地，都无法想象在几个月前，他们流落到此的时候，这里一片狼藉，乱糟糟的样子。 第98章 黑鹰寨 “当时我们那副样子，在知道有人收留之后，觉得能有一半活下来都很不错了。”胡成彪看着如同一个小小村落的临时营地，不由地发出了感慨，“谁又能想到，那些重病的人也都救了回来……” 胡成彪等人是第一批去往白云山的流民，后面对于这临时营地的情况，还是从护卫队那边听说了一些。 人都是自私的，他们在白云山的时候，更多想的是他们自己的前程，每天能不能按时完成任务，有没有机会赚取更多的积分。 对于那些还未来到白云山的人，他们不愿意多想，那些人是死是活，跟他们也没有关系。 护卫队的人说那些人恢复的不错，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治好了，众人也只是听听，不敢过多评论。 特别是第一批来到白云山的流民，他们基本没在临时营地里待过，所以也就不知道营地里疫病治疗的情况。 说疫病症状较轻的流民全都救了下来，他们是相信的，因为他们最初停留的白云驿站，在他们离开后，那些人很快就补充了进来。 但是要说疫病严重的流民，几乎也都救了下来，众人心中多少都是不太相信的，只是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 毕竟那群病重流民的生死跟他们没多大的关系，救不回来才是正常的，他们只要能好好活着就够了。 但是今天胡成彪所看到的一切，让他知道白云村不会欺骗和隐瞒他们，白云村是真治好了那群疫病严重的流民。 “是啊！我刚刚都看到栓子了，我记得我们分开的时候，他都已经开始吐血了，以前出现这样症状的人，都活不过七天，现在都已经好几个月了。” 胡义一边搬运物资，一边兴致勃勃地跟众人分享他的发现。 栓子是跟他们一起流浪至此的流民，一路上他们混了个眼熟，当初看他病成那个样子，以为他人早没了。 “邱大夫医术也太厉害了，连栓子都救了回来！” “可不是嘛！”胡义继续说道，“就是栓子现在还没好全，我刚看到有位百户大人在分配马车，栓子分配在了第三十九号车。” 胡成彪道，“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毕竟相识一场，栓子好像都没什么亲人了，到了白云山，我们有机会多照顾一二。” “不止是栓子，刚刚好多其他小队的成员，也都见到了他们以前认识，但是那时候病重，以为活不下来的人，大家一个比一个惊讶。”胡义想到之前的情形又嘿嘿笑了起来。 “我们那批流民真的全都治好了？”老三胡有田还是不太相信。 “那倒是没有。”胡义摇了摇头，“栓子跟我说，他们那些疫病严重的人，前后死了一百三十多个，营地的情况邱大夫和丁千户从未隐瞒过，不过大家都知道，邱大夫已经尽力了，为了治好他们，没日没夜的熬着，救不回来那些他是真没办法了。” “原来如此。”胡有田点了点头。 若不是在白云山见识了白云村的种种神奇，他真的很难想象，当初他们那一万多流民，伤的伤，病的病，最后没救回来的竟只有一百三十多人。 这真的就是一个奇迹。 “你还打听到什么情况，要说赶紧一块说了。”胡成彪看着老五的样子，没好气地轻轻踹了他一脚。 “嘿嘿！我刚刚可是打听到不少的事情。”胡义有些得意地说道，“你们一定不敢相信，阮姑娘为了让临时营地病重的人更好地恢复，他们的伙食比起我们这些加入护卫队的人都一点没差！” “阮姑娘可仁义！” 众人纷纷感叹。 “可不是嘛！这天底下除了阮姑娘和白云村，哪里还有人会对我们这般的好了！现在栓子可是心心念念想要早日加入白云村，为阮姑娘效力。” 胡义说着有些贱兮兮地凑到了胡成彪的边上。 “老大……队长，你之前教训的实在是太对了，那句话叫什么来着……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要再不努力，就只有被人比下去的份了。” “不错嘛！”胡成彪瞥了老五一眼，“居然知道自我反省了。” “哎……”胡义叹了一口气。 不止是他，之前有一起闲聊的预备队员，刚刚他们最大的感受，就是有了一股莫名的压力。 等临时营地这边的人回到白云山，这里的情况很快就能在山上传开，到时候大家肯定会更加积极的争取表现，护卫队的预备队员更是香饽饽中的香饽饽。 胡义可不想被人比下去，他现在充满了危机感。 三百里外。 苍鹰岭黑鹰寨。 “砰”的一声。 一个满脸横肉，脸上有一道长长刀疤的彪形大汉将一只海碗摔了个粉碎。 “老四那个家伙，想吃独食也就算了，他带出去三百人，竟连一半人都没能回来！” “大当家，您消消气。”一个身形瘦小，眼中却写满算计的狗头军师模样的人在一旁劝慰道，“四当家他人不是也没能回来，您也算不费一兵一卒，收拾掉了四当家这个反骨仔。” “那就是蠢货一个！”大当家重重地哼了一声，显然他还是气不顺，“查清楚老四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吗？” “大当家，我已经从逃回来那群人中打听出来了。”狗头军师连忙汇报道，“四当家也不知道从哪发现的，三百里外建起了一个营地，然后那营地每五天都会有车队进出，送去大批物资。” “那营地有着两三千人，还有精兵强将驻扎，他们不敢强攻营地，所以就打起了运送物资车队的主意。” “四当家想独吞那批物资，他也知道那群人看着不好惹，所以他召集了手下所有能打的人，以为多出几倍的人马，靠人数也能直接碾压过去，结果却是踢到了铁板……” 狗头军师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就觉得四当家挺倒霉的。 几千人营地的物资，想想都能流口水，要他提前知道消息，他也会想办法独吞。 第99章 没苦硬吃 “三百多个人对付一支五十人的物资车队，被杀得落荒而逃也就算了，还真的一点东西都没抢到！废物就是废物！”大当家捏紧了拳头。 若已经被打死的老四站在他面前，他真的会让老四再多死几遍。 他可是知道的，当初老四集结人手的时候可是承诺过的，抢东西各凭本事，他绝不阻拦。 黑鹰寨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这一趟所有人都空手而归，只能说对方一点空子都没给他们留。 “那群人什么身份，你查到了吗？”大当家看向军师。 “暂时还不清楚，不过从四当家的人有说过，那群人好像来自白云山，他们之所以往大西口附近运送物资，是因为他们收留了曾经徘徊在沂水城周围的一万多流民。” “什么！”大当家脸色突变，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现在所有势力的粮食都不够吃，白云山那伙人居然还能收留一万流民！” “军师，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 大当家一脸阴沉地盯着狗头军师，就好像对方只要一个字说得不对，他就能立刻将人给砍了。 “大当家，小的哪里敢骗您，这可都是四当家去抢东西前探查来的情报！”狗头军师连忙甩锅，“四当家的人还说，就是因为那些流民染上疫病的人太多，他们才在大西口附近扎营，为的就是给那些流民治病！” “真是老四查出来的？”大当家坐了回去，脸色有所缓和。 “四当家虽然没能回来，但好歹他的手下还是回来了不少，您若是不相信，小的立刻把人带过来，您可以亲自审问。”狗头军师平复了一下心跳。 来了黑鹰寨这么长时间，他已经习惯了大当家的喜怒无常。 “能吃得下一万流民，还能给这些流民治病，白云山那群人家底想来不容小觑。”大当家眼中满是贪婪，他已经可以想象白云山里藏着数不清的粮食和药材了。 “大当家……” 狗头军师小心翼翼地看着大当家的脸色。 “去把老二老三他们全都叫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大当家下令。 白云山这么大一块肥肉摆在他的面前，要是不狠狠撕下一块，他们也就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了。 只不过这次有老四这个前车之鉴在，大当家觉得还是要小心谋划，再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他也不怕黑鹰寨其他当家有别的小心思，上一个吃独食的老四尸体都没能找回来，真敢跟他对着干，他也不介意多换两个当家。 其实大当家对于四当家这次的行为，并没有表面那样生气，谁让四当家把自己都交代了过去，大当家在知道四当家回不来的第一时间，已经接管了他的全部家当。 另一边，阮虞也收到了关于黑鹰寨的全部情况。 其中包括了之前的打劫是四当家想要吃独食，以及大当家在知道四当家出事后，干脆地盯上了他们白云山。 此时阮虞已帮助那几名重伤队员脱离了生命危险，临时营地也已撤离，所有人回到了白云山。 “黑鹰寨，他们取这个名字究竟是想恶心谁！”贾大听到手下汇报，知道抢他们物资那伙人的底细后，整个人就跟吞了一百只苍蝇一般。 贾大出自黑鹰军，黑鹰寨这种名字对他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黑鹰寨现在是青州内最大的一伙土匪势力，他们盘踞在苍鹰岭周围，在这乱世普通人没钱没粮，若没有官府的救济，除了等死外，想要活下去也就只有比谁更凶，比谁更狠。 自己没有物资，那就去抢别人的。 苍鹰岭上的山寨就是这样慢慢形成的，只不过他们最初有着数十股不同势力，山头林立。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内斗和相互吞并，最后是刀疤虎成功上位，将苍鹰岭周围的山寨全部改名成了黑鹰寨，然后按照各自势力的大小，一共排出了十位当家。 黑鹰寨迅速壮大，可以说是无恶不作，打劫流民，血洗没有背景的富户，若不是离他们最近的沂水城有正规军防守，他们都有可能直接杀到沂水城里去。 “丁显已经带人去打探更详细的情报了，你这段时间带着队员好好加练，既然敢打我们的主意，那个寨子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阮虞稍稍安抚了一下都要气炸的贾大。 她也知道手底下来自黑鹰军的那些人恨不得现在就杀过去。 但谁让白云山跟苍鹰岭隔着将近三百里的距离，消息传递很是不便。 阮虞都后悔没早点拿出星际商城兑换通讯手环了。 之前她还想着多多适应适应这古代的环境，这种直接交到他人手中的高科技，先不着急拿出来。 自从这次物资车队差点被劫，阮虞才发现这古代的环境她是没法适应了，她现在的做法根本就是没苦硬吃。 当初贾大要是有通讯手环，不仅能第一时间告知他情况，还能直接寻求丁显的支援。 毕竟那时候他们就快到达临时营地了。 所以这次在回到白云山之后，阮虞果断召集了一帮心腹，将通讯手环分发了下去。 这手环一套有十个，阮虞自己拿了个主通讯器，剩下的分别给了贾大，丁显，单越阳，刁木，邱大夫。 贾大四人自不用多说，邱大夫现在负责整个基地的伤患病患，这次救治重病的流民由立下的大功，自然有资格分得一个。 另外阮虞还给了叶氏一个，叶氏常年跟两个小家伙待在一起，他们三个一旦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通过手环第一时间联系到她。 阮虞也给霍渊准备了一个，就看长风什么时候过来，到时候通讯手环让长风给她带过去。 到时候她就能跟金大腿直接联系了。 至于最后剩下的两个，阮虞准备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这次丁显去往黑鹰寨查探情报，他带着通讯手环，随时都能跟她取得联系。 她只等着丁显尽快摸清那边的情况，她这边马上就派人过去，将黑鹰寨一锅给端了！ 第100章 三级异能 “恭喜宿主，成功接纳一万流民，获得奖励五万积分。” “恭喜宿主，医治一万流民疫病完成，获得奖励一万积分。” “恭喜宿主，解决一万流民温饱，获得奖励一万积分。” “恭喜宿主，给予一万流民容身之地，获得奖励一万积分。” 脑海中接连响起的恭喜宿主，让阮虞愣了半晌。 收留一万流民的任务，莫名其妙地全部完成了。 可这些流民还不算正式加入她的基地，为什么任务忽然就完成了？ 阮虞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宁缺毋滥的准备，要是这群流民达不到她的要求，她是绝对不会让这些人污染她基地的纯洁性的。 而现在的情况是，这群流民的思想与行动基本过关，全部加入基地已经没了问题，但是她这边的基础建设没能及时跟上，导致任务进展缓慢。 若说只要阮虞在心底认同了这群流民，就能算她收留成功。 可早在两个月前，这群流民的表现就已经得到了包括阮虞在内的一众基地高层的认可，大家一致白云驿站和附属基地都只是走个过场，只要没人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所有来带白云山的流民，在基地扩建后都能加入基地。 按照这个算法，她两个月前就该完成任务了。 阮虞可不是只要积分到手，其他都无所谓的性子，她必须弄清这任务到底是怎么完成的，逻辑是什么。 能稀里糊涂地完成任务虽然很好，但让她弄清完成任务的判定逻辑，可是有机会卡bug的。 阮虞马上吩咐了下去，让人打听清楚最后转移如白云山的那批流民现在的情况。 她的直觉告诉她，任务完成是因为前两天所有流民全部都来到白云山。 如今整个白云山大概都是她的地盘了。 阮虞很快便得到了反馈，果然就在她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前不久，最后一批来到白云山的流民全部安置完毕。 阮虞有些后悔，早知道不需要这群流民正式加入她的基地，只要他们来到白云山就算收留成功，她早就想办法安排他们转移了。 现在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阮虞抱怨归抱怨，但看着刚刚入账的一大笔积分，早就想着要怎么使用了。 黑鹰寨那边的情报没那么快传回来，现在护卫队已经开始加紧训练了，所以阮虞果断选择了闭关，进入空间训练室中加强她的异能训练。 阮虞直接用积分买了一个月的“闭关”时间，她在空间训练室进行了一个月进行魔鬼训练，终于她的两个异能全都升到了三级！ 原本阮虞的木系异能是二级，空间回溯是一级。 阮虞先是花费三千积分，升级了空间回溯到二级。 接着又分别花费一万积分，将两个异能都升到了三级。 她又是花积分升级异能，又是买训练室的使用时间，是因为每次异能升级，她的身体都会得到淬炼。 升级完毕后需要时间适应，否则她身体承受不住。 三级的改变是天翻地覆的。 木系三级后，阮虞可以一次性催动三十到五十个种子，比如说稻米种子，她可直接收获八百到一千斤左右的稻米。 小麦种子经过催熟，再加上研磨后大概能有六百到八百斤。 喜人的是土豆和红薯，经过她催熟，一次性可得到两千斤到三千斤！ 这意味着以后她的人，再不用为粮食发愁了！ 而这样的催熟方式，她的极限是每日四到五次。 也就是说，稻米和面，她一日就能种出四五千斤。 更别说土豆和红薯，直接干到一万斤！ 这还怕什么饥荒？怕什么天灾？ 在她面前都是弟弟！ 这也是阮虞急着要将木系异能升到三级的原因。 她基地规模越来越大，现在还实现不了自给自足，在基地彻底进入正轨前，粮食才是一切的保证。 至于回朔能力，更是让阮虞惊喜。 她终于可以断肢重塑了。 之前一级的时候，阮虞是没办法“无中生有”的，也就是说在肢体还在的情况下，她才能完成重塑，这等于帮人接上断了的肢体。 现在不一样了，哪怕是没有断肢，或缺失了一部分身体，阮虞都可以将之重塑肉身。 只不过这会花费她大量异能，且目前她的回溯能力只有三级，可重塑的也只有小部分肢体。 比如说，手，四肢，五官等。 若要重塑内脏等复杂器官，需要更强的精神力，目前三级的她还做不到。 不过这样已经很好了。 二级升三级就需要一万积分，三级升四级，就要三万积分。 这还是一个异能，两个都升级的话就是六万。 虽然阮虞刚得了八万积分的奖励，但也经不住这么花。她还想开启兽世位面和现代位面，解锁商品也需要积分。 之前阮虞还有一万五千积分，加上新奖励的八万积分，差不多有九万五千左右。 这次升级，花了两万三千积分，还剩七万二。 她又花费三万积分，开启了兽世位面商城。 花费五千，解锁了五个兽世商品。 大力果，五百积分。 服用一颗可增长五百斤力，最多可食用三颗。 增速果，五百积分。 服用一颗可在一小时内拥有猎豹般的速度，并且感觉不到疲惫，食用后要间隔三十六小时，否则服用第二颗将失去效果。 鲛人的海螺，一千积分。 海螺的声音可致幻，时效一小时。 锦鲤鳞片，一千积分。 拥有锦鲤幸运的力量，时效三小时。 白鼠的毛，一千积分。 吹一吹毛，可变幻出成百上千的白鼠为你效命。 …… 看着这商品，阮虞开心地在床上直打滚。 太好了！ 兽世位面真的太棒了！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也不枉费她花这么多积分。 现在手里还有三万七，阮虞立刻开启买买买模式。 不得不说买东西还是相当解压的，就是积分有限，她要省着点用。 大力果，阮虞自己留了三个，叶氏和两个小家伙每人一个以备不时之需，所以阮虞大手一挥直接买了六个，花费三千积分。 第101章 买买买 增速果，她也照样买了六份，又花费三千积分。 这一下又花去了六千积分了。 接着是鲛人海螺，锦鲤鳞片，白鼠的毛，阮虞每个都买了一份，这下又是三千没了。 她有能力自保，暂时不需要这些，她买了是准备给叶氏和两个小崽子，日后万一她不在身边，三人遇到危险，有了她给的道具也有一定自保之力。 一通买买买，阮虞最后积分还剩下两万八。 她想了想，又刷新了一下星际商城。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之前想过要印钞，空间收到了她的许愿，星际商城直接就上架了一套全自动印钞设备。 机器加上不限量的耗材，一共要八千积分。 一时间阮虞都不知道她是真的许愿成功，还是空间故意想要坑她的积分。 先不说星际全都都是电子货币，根本不需要印钞，这印钞设备也算不上多高科技东西，居然要她八千的积分。 阮虞严重怀疑贵的不是设备，而是那不限量的耗材。 她想想之后随着基地人口越来越多，单纯依靠人工记录工分，不止工作量巨大，还容易出错，咬咬牙她还是八千积分拿下了印钞设备。 发行货币的事情先不着急，等收拾完黑鹰寨，基地扩建完成，正式接收那一万流民再说。 阮虞积分最后剩下的两万，买过了瘾，她不敢再乱花了。 总要留点积分应付突发事件。 这时阮虞的手环响起，是单越阳那边正在汇报今天的战果。 单越阳今天带着一批护卫队预备成员进了白云山深处训练，训练期间他们打到三十多只兔子，二十只野鸡，还有七八头野山羊。 晚上又有肉吃了。 不得不说，在基地人数增加到一万以上后，仓库的肉消耗非常快。 护卫队员加上所有干重体力工作人员的一日三餐，阮虞要保证他们三餐中至少有一顿是有肉的，尽管这段时间气温有所回升，但每天消耗那么大，营养跟不上，身体根本都受不住。 所以这几个月，基地光是各种肉类的消耗就超过了三百吨。 这尽管护卫队时不时能猎到一些野味，但这只能算杯水车薪，主要还是多亏了阮虞的空间有着充足的肉类储备，否则真不敢这么吃。 最近事情一多，阮虞都没能及时处理空间的牲畜，特别是这段时间，因为黑鹰寨的事情，护卫队各种安排训练，她也在升级异能，所以她都好长时间没能补充各种食物的库存了。 于是阮虞又收拾了一波空间内的牲畜。 然后把刚种下去的这波玉米，土豆，稻子全给收了，获得三十吨的新粮。 蔬菜和水果也收了一波，大概二十吨左右。 其中蔬菜有菠菜，荠菜，小油菜，生菜，黄瓜和番茄。 水果是车厘子和草莓。 这样的极寒天气似乎很快就会过去了，等到天气回暖，基地周边开坑的荒地就能种上粮食。 上万人的吃喝不可能全靠她的空间，若是做不到基地做不到自给自足，根本就不可能长久。 一旦她这边出了问题，无法再提供粮食和肉类，基地马上就会彻底完蛋。 所以她也只能帮着撑过最难的这段时间，到时候不止是粮食，各种蔬菜瓜果都要种起来，另外各种牲畜也要开始成规模地饲养，给基地提供稳定的肉食供应。 这么算下来，各种基建还要继续。 阮虞一边想着各种计划，一边处理着空间饲养的鸡鸭猪牛羊，她在空间足足耗费了四个多时辰，终于处理好三十吨肉。 精神力也彻底消耗一空。 阮虞喝了一管能量剂，休息了半个时辰，这才出了空间。 今日的晚膳是小鸡炖蘑菇，煎饺和玉米碎糊糊。 阮虞吃过饭回到住处，来到叶氏的身边。 叶氏这几个月有了巨大的变化，再也没了之前的畏缩，整个人不仅是精神了，还充满了自信。 这段时间因为要收留一万的流民，整个基地所有人都忙碌得如同陀螺一般。 叶氏作为阮虞的娘亲，她自发觉得自己应该承担起更重的责任，不给自己女儿拖后腿。 叶氏也知道她没法上最前线去帮忙，所以后方的许多工作，像是一些缝缝补补的活计，以及基地的一些打杂般的后勤工作。 这些工作看着不起眼，但总是要有人来完成。 于是叶氏带之前加入基地的那些六到十岁的小孩，以及一群上了年纪的婶子。 这群孩子可以照顾自己了，又做不了太重的活，那些婶子也差不多，手脚没年轻时麻利，太重的活计吃不消吗，叶氏带领着她们有什么做什么，就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尽力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如今叶氏手下的婶子和小孩，加一起也有上百人了。 叶氏从不觉得她做的这些事情有多累，比起之前在阮家当牛做马，还要被全家嫌弃，连着她的孩子饭都吃不饱的生活，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现在就算是从早忙到晚，她都感到无比的踏实，因为她知道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基地所有人都看得到并且尊重她的付出，而她每一分付出，每天都能量化成实打实的工分，记录在她的户头之上。 她从没感觉到生活是如此的有盼头，甚至于这个盼头都不是来自她的三个孩子。 “小鱼儿你现在可真忙，阿娘想要见你一面都不容易了。”叶氏满脸笑容地拉着阮虞，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最近事情是有点多。”阮虞直接带着叶氏走到了桌边坐下。 “阿娘知道，阿娘最近也挺忙的。”叶氏拉着阮虞的手不愿放开。 阮虞能感受到叶氏的高兴，她陪着叶氏拉了一会家常后，这才把大力果拿出来。 “这是什么？”叶氏看着眼前这鸡蛋大小，红彤彤的果子，一脸好奇。 “阿娘，你吃过就知道了。”阮虞一边卖了个关子，一边招呼阮长生和阮长安一块过来，“三个果子，正好你们一人一个。” 第102章 大力果 “这果子真好看！” “阿姐，我们现在就要吃吗？” 阮长生和阮长安捧着这从没见过的果子，只觉得鲜翠欲滴，一时间都不忍下口。 “快吃！阿姐看着你们吃下去！”阮虞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 三人也不再犹豫，就鸡蛋大小的果子，他们三两口就吃掉了。 “好吃！” “这果子好甜！” 两个小家伙一边吃，一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阿娘，你要不要试一下搬动那块石头……” 阮虞指向院子中一块造景用的大石头，那石头光是目测都已超过了一百公斤。 “小鱼儿，你开什么玩笑！”叶氏因阮虞的话惊呆了。 “你先试试再说！”阮虞鼓励道。 叶氏惊疑不定地站起身，走到那块大石头的面前，然后弯下腰，将手放到了石头的两侧。 “阿娘力气这么小，这石头别说让我搬动了，我就是想要挪动它都不可能……” 叶氏一边碎碎念，一边已经开始双手用劲，做出了搬起石头的动作。 然后她话说了一半，就已经说不下去了。 因为那块在她看来不可能搬动的石头，此刻竟真被她给抬了起来，更重要的是，她竟都没觉得有多吃力。 叶氏和两个小家伙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叶氏甚至将石头放下，然后她再度使力抬起。 轻轻松松，抬起这块石头就跟她拿起一条凳子那么简单。 “小鱼儿……你……你莫不是把这块石头给调包了……” 叶氏震惊的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你们两个要不要试试抬下这张方桌？”阮虞没有理会叶氏的震惊，转头看向了两个小家伙，拍了拍她手边这张实木的桌子 两个小家伙互相看了一眼，最后长生站了出来。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抱着桌子的一只脚往上抬。 以往这种实木的桌子，凭两个小家伙的力气是动不了的，不然长生也不会摆出这副架势抬桌子。 可让长生没想到的是，他之前根本就动不了的桌子，这次他只是抱住了桌子的一只桌脚，直接就将整张桌子都抱起来了。 “让我试试！快让我试试！” 阮长安看哥哥抬起了桌子，她也迫不及待想要试一试了。 阮长生将桌子放了回去，把位置让了出来。 阮长安迈着小短腿，走到桌子前面，学着哥哥的样子，轻松靠抱着一只桌脚，将整张桌子抬了起来。 “小鱼儿，你刚刚给我们吃的果子究竟是什么？”叶氏再迟钝也发现这是他们的身体发生了变化，而原因肯定是他们刚刚吃下的果子。 “你们刚刚吃下的是仙界的果子，名字叫做大力果。”阮虞笑着解释道，“顾名思义，吃下这果子之后，能增加你们的力气。你大概也听说了，之前我们的物资车队差点被劫，护卫队死伤近半，之后我大概会离开白云村一段时间，村里虽然安全，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吃下这个果子，你和两个小家伙也能多一些自保能力。” “阿姐，我和安安现在是变成大力士了吗？”阮长生兴奋地握紧了拳头，他有一种自己已经成了武林高手的感觉。 “大力士还不至于，你们两个年纪太小了，吃下这果子力量增长有限，得随着你们慢慢长大，这果子的效果才能完全的发挥出来。”阮虞笑着解释道，“不过你们现在力气比起同龄小孩要大得多，已经很接近成年人了。” “阿姐，我现在有了大人的力气，那我是不是能帮你更多忙了！”阮长生眼睛亮晶晶的，一脸期盼地看向阮虞。 “安安也要帮阿姐！”阮长安也凑了过来。 这一刻阮虞只觉得她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怎么能有这么懂事的两个小家伙。 “小孩就该做小孩该做的事情，大人的事情现在还用不着你们两个操心。”阮虞说着忍不住叮嘱，“你们也不要仗着力气大了，去欺负别的小朋友！” 说完，她又觉得这种乱世，不能把小孩教得太软了，于是她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了，也不能被别人欺负，真要有人不长眼欺到你们头上，你们也用不着客气，直接打过去就是了，出来问题阿姐给你们担着！” “知道了！阿姐！”两个小家伙乖乖应道。 特别是阮长生，在阮虞拒绝让他做更多事后，他眼中的亮光消失了。 “鱼，鱼儿，这么珍贵的仙果，你怎么就这么给我们吃了，你自己吃了没？” 叶氏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她没有为自己力量增加感到欣喜，反倒是一脸焦急地看向了阮虞。 “阿娘，你放心好了，这果子我已经吃过了。” 阮虞在空间将大力果兑换出来时就吃了，如今她的力量达到了三千斤。 不止是因为大力果，还因为她连升两级的缘故，她现在的身体得到充分淬炼。 叶氏知道后，这才松了口气，接着瞪她一眼，“你这孩子，事先也不告诉阿娘一声。” 阮虞撒娇地挽住叶氏的胳膊，“这不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嘛！” “惊吓还差不多。”叶氏点了点她额头。 “你们刚服用大力果，可能还不能适应突然增长的力气，这几天你们要是没事就待在家里多练习练习，觉得完全能掌控着力量了，再出门。”阮虞提醒道。 叶氏赞同地点了点头，“是该如此，这力气忽然变大了，要是没控制好，出去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阮虞又跟三人说了一些掌控力气的小技巧，三人按着她的方法练习就好了，两个小崽子年纪小，叶氏还需要多盯着点。 “大侠，好好练习，练好了迟早就能变成真的大侠了！”阮虞笑着胡噜了一把阮长生的脑袋。 “阿姐，我会的！”阮长生就好像找到了目标一般，再度燃起了斗志。 接着阮虞又将增速果，鲛人海螺，锦鲤鳞片，白鼠的毛那些拿了出来，仔细给叶氏说明了每一样东西的用法。 第103章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鱼儿，这么多仙家宝贝真的都要给我们用？” 叶氏拿着阮虞给的东西，有些手足无措。 “都说了是为了以防万一的，用法都记住了吗？”阮虞问道。 “记住了！”叶氏用力的点了点头。 “鲛人海螺，锦鲤鳞片，白鼠毛这三样你缝个小袋子，然后贴身收着，增速果一人一个，万一遇到危险，就用它逃跑。”阮虞说着看向了两个小家伙，“这果子一定要遇到危险的时候再吃，吃下后你们就能跑得很快，这是用来逃命的，知道吗？” 两个小家伙小心翼翼地捧着果子，同样用力地点了点头。 “阿娘，给我也缝一个袋子，这果子我也要贴身带着！”阮长生拉着叶氏的衣角请求道。 “我也要！我也要！”阮长安就是哥哥的小跟屁虫。 “好！阿娘给你们一人缝一个小袋子。”叶氏笑着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 好在增速果就一颗葡萄大小，外面还有一层硬硬的壳，随身带着倒是十分方便。 阮虞忽的正色道，“阿娘，我们现在虽然在这白云山安定了下来，但是现在这个世道未来会怎么样，谁都说不准。” 叶氏被阮虞这副样子弄得紧张了，她吓得赶紧抓住了阮虞的手，“鱼儿，阿娘没别的要求，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这句话叶氏虽然没说出来，但她是真的慌了，阮虞这忽然给了他们那么多仙家的宝贝，又絮絮叨叨地叮嘱半夜，这怎么看都像是在交代后事。 “噗嗤……” 阮虞被叶氏的样子逗乐了，心中却是满满的感动。 “阿娘，你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我刚刚是想说，等你们三个学会掌控新增长的力量后，以后每天抽一个时辰出来锻炼，这样不仅能增强你们的体能，还能顺便学习一些格斗技巧，现在这个世道，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 这几个月经过阮虞的精心调养，叶氏和两个小家伙之前亏空的身体不仅彻底补了回来，还越来越健康，两个小家伙现在更是被喂养得白白胖胖，站出去就跟小仙童一般。 刚刚阮虞还偷偷将三人的头发送入空间进行了检验，叶氏和两个小家伙的身体的各项指标都达到了标准，如今他们的身体已经远远好过了普通人。 否则阮虞也不放心让他们每天锻炼。 “是阿娘误会了……”叶氏有些不好意思，“小鱼儿，阿娘一定会好好锻炼的。” “阿姐，长生也要变厉害，日后保护阿姐。” “安安也是……” 两个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声音，让小院温馨无比。 “小鱼儿……”叶氏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有些犹豫地看着阮虞，不知怎么开口。 “阿娘，什么事？”阮虞鼓励地看向叶氏，“我们母女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阿娘觉得你说得很对，现在这个世道，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叶氏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你应该知道，最近有一批孩子一直跟着我在干活，我想让他们也跟着一起锻炼身体，身体好了，万一有什么事情，他们跑也能跑得比别人快些。” 叶氏现在手下管着的一共有两拨人，一波是六到十岁的小孩，另一波是年纪超过四十的大婶。 叶氏也有想过，让那群大婶锻炼，实在是有些为难人了，但是那群孩子，是真的很有必要练起来。 “阿娘，你真的越来越厉害了！”阮虞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我们现在哪哪都缺人，你要是愿意带着那群小萝卜头锻炼，可真是帮了我很大的忙。” “是吗……”叶氏被阮虞这直白的夸赞弄得脸红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很难管的，我就算有心想让他们练起来，现在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管这件事情。”阮虞跟叶氏交了个底，“这群孩子肯定以后有不少能加入护卫队，不过这也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愿，现在能越早的锻炼起来，对他们肯定是有好处的。” “不过这事也不能操之过急，你也知道他们之前吃了很多苦头，加入白云村也就几个月时间，身体看着好了不少，但很多人是伤了底子的，需要慢慢养。” “所以他们锻炼的事不能操之过急，反正就是以自愿为主，你先每天带着他们跑跑步，你现在每天带着他们，他们也愿意听你的话，总之这事组织起来后，你要多盯着点。” “另外我到时候让单越阳安排两个护卫队员过来，让他们来教一些基本的拳脚招式，你们尽量学习就好了，到时候那群小萝卜头里有天分好的，我再安排人将他们挑出来，单独教导。” “我知道了。”叶氏努力记下阮虞提醒的要点，她多出了一个努力的目标，劲头更足了。 接下来两天，阮虞一直待在她住的小院里面，叶氏和两个小家伙还没能完全适应他们成了大力士，在努力练习掌控自己的力量。 阮虞也时不时过去指点一二，总的来说，进展相当顺利，他们正式锻炼，马上就能提上日程了。 就在这时候，阮虞收到了单越阳的传讯，霍渊上门求见，人已经到了白云驿站。 阮虞连忙让人将霍渊给请上来。 “霍公子，好久不见！” 阮虞现在看到霍渊，就跟看到财神爷那般亲切。 霍渊不愧是天降紫薇星的命格，每次跟他有关的事情，阮虞都能捞到一大笔积分。 阮虞打完招呼这才注意到，跟着霍渊一起到来的，还有几口沉重的大箱子。 霍渊的人进入会客厅后，放下箱子，连眼神都不敢乱瞟一下。 “这是……” 阮虞的直觉告诉她，这些箱子是霍渊带过来要给她的，而且光是看那些想着的重量，里面的东西一定不简单。 “阮姑娘，好久不见，之前你送我的解毒剂和能量剂，救了我外祖父的性命，这些东西是我外祖父专程挑选，让我过来送给你的。” 第104章 低估 霍渊一边说着，一边让手下打开那几口箱子。 一瞬间，阮虞被箱子里的金银珠宝晃花了眼。 “这不太好，原本那解毒剂和能量剂就是送给你用的。” 阮虞话虽是这么说，但自打看到那几箱子金银珠宝后，眼珠子就没从那上面挪开过。 她现在虽然不缺钱了，但这么多金银珠宝直接摆在面前的场景，她还是头一次经历，场面还是很震撼的，里头的东西也足够闪瞎她的眼睛。 “这都是我外祖父给你的谢礼，他既让我送过来，我就没有拿回去的道理。”霍渊的眼中满是笑意，“你若不收下，我就只能把这些东西直接丢白云山了。” “那……”阮虞轻咳了一声，“既然外祖父那么客气，我也就厚脸皮收下了。” 阮虞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她刚真就是被那一堆的金银珠宝晃了神，说话没过脑子。 她连忙补救，“我是说老国公，哈哈哈……” 阮虞尴尬地吩咐人将箱子抬到她的库房，又手忙脚乱的招呼霍渊落座。 “我都想不到白云山在这么短时间就能变一番模样，能不能带我参观一下。”霍渊主动提出要求。 阮虞只想赶紧忘记之前的尴尬，于是亲自带着霍渊参观起了基地。 霍渊跟阮虞说起了国公府的事，还着重说明，要不是阮虞送的鉴毒水晶球，他们也不能那么快查出老国公是怎么中的毒。 有了霍渊的解释说明，阮虞对于刚刚老国公送的东西，终于有那么几分心安理得了。 霍渊在阮虞心中，也从财神爷升级为散财童子了。 阮虞也没忘记，当初她刷了霍渊的好感度，空间还给了她积分的奖励，如今她和霍渊都这么熟了，她甚至还间接救了霍渊外祖父的性命，怎么这好感度的奖励就没再触发过了。 “霍渊如今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了？” 阮虞在脑海中询问空间。 “宿主无法主动查询天降紫薇星命格者好感度。” 好半天阮虞才得到这样冷冰冰的一句回答。 “那我还要多久才能触发下一阶段天降紫薇星命格者的好感度奖励？” 阮虞换了一个问法。 “此乃自动触发的奖励，系统无法告知。” 阮虞翻了个白眼，对这一问三不知的系统无语了。 尽管空间给不了她一个明确的答复，阮虞对近在眼前的金大腿，招待一定是要好好招待的，好感度也是要继续刷的。 原本关于基地的事情，对于霍渊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白云山这片地方都是霍渊帮她选的。 所以阮虞带着霍渊将基地整个逛了一遍，又拿出了她所剩不多的现代美食，请霍渊尝鲜。 两人在演武场边上的一个休息亭坐了下来，亭子中央的石桌上摆着奶茶，雪花酥，和舒芙蕾等一些甜食。 霍渊喜欢吃辣，中午阮虞还准备请霍渊吃个麻辣火锅。 霍渊吃了一块雪花酥，他细细感受了一番雪花酥那酥脆与绵软的交织独特口感，目光却落到了演武场上努力训练的护卫队员身上。 “你这边现在的气氛有些紧张了，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霍渊问道。 “被你看出来了。”阮虞叹了一口气，然后跟霍渊说了一下黑鹰寨打劫他们物资的事情。 听到黑鹰寨这三个字，霍渊的神情冷了下来。 “这黑鹰寨有什么问题吗？”阮虞连忙追问。 现在虽说是黑鹰寨盯上了他们，但阮虞这边可是准备直接杀过去的，所以关于黑鹰寨的情报，肯定是知道的越多越好。 “黑鹰寨如今是青州的一个毒瘤了，他们为了能活下来，可以说是无恶不作，但凡是有点良知的人，除非是在上面做奴隶，正常人就不可能在那边活下来，而黑鹰寨现在具体人数不好说，但照我估计，不会少于三万。” “那边竟有这么多人！”阮虞吓了一跳。 她原本以为黑鹰寨有个千人顶天了，没想到对方人数都过了三万。 阮虞莫名感到一阵庆幸，幸亏当初那边四当家想要是要独吞他们的物资，所以只派了三百人在路上埋伏。 黑鹰寨根本就不缺人手，当时他们要是直接派出个几千人，阮虞这边训练再好，装备再精良，面对对方绝对的人数优势，当时贾大那一队人，就没活下去的可能。 再往坏了想，按照黑鹰寨的行事风格，他们临时营地的所有人，都有可能被他们派人来一波给屠了。 “我说的三万是包括了被他们抓走充当奴隶的流民，上头真正的土匪，应该有个一万左右，那些土匪很多都是在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特别是他们大当家手底下还有着一支精英队伍，那队伍的人据说各个身手了得，很不好对付。” 霍渊给阮虞解释道。 “也是因为如此，黑鹰寨成了沂水城周边最不能惹的一股势力，沂水城周边也早就被他们洗劫一空。以前许多逃难而来的流民不知道黑鹰寨，有段时间流民被他们抓的多了，都学会绕开沂水城走。” “后来黑鹰寨估计是发现流民抓得多了，就算给他们吃得再少，也是要耗费粮食养着，所以才停止了大规模的抓人，然后变为了时不时下山补充一批，就看哪些流民倒霉了。” 阮虞不解，“他们在沂水城周边如此猖狂，官府都不管的吗？” “之前的连连天灾，后面又来了个瘟疫，官府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心思去管这些。”霍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虽有了解黑鹰寨的情况，但对此却很是无力。 青州现在依然是睿王的封地，他顶着睿王世子的身份，他要是敢调动人马处理黑鹰寨，睿王转头就能给他扣一个谋反的帽子。 加上黑鹰寨如今的确是块烫手的山芋，若不调动大批军队，根本就没可能彻底将其剿灭。 “我之前还想着直接杀上黑鹰寨，跟你聊过之后，还是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我在给他们一个有来无回！”阮虞脑子里已然冒出了数个作战计划。 第105章 通讯手环 “黑鹰寨自己送上门来？”霍渊的脸色沉了下去，“原来他们已经盯上白云山了。” 他看着阮虞一副跃跃欲试，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的模样，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 “面对黑鹰寨你可千万不能大意，那里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没那么容易对付。” “你觉得黑鹰寨会怎么对付我们？”阮虞看向霍渊。 霍渊没有托大，仔细思考过后才说道，“黑鹰寨的大当家雷天雄能把苍鹰岭上大小势力整合到一起，那就不会是个冲动行事的人。之前他们四当家在你们这边已经折损了一批人手，加上你们又收拢了一万的流民，他摸不清你们的实力，白云山距离苍鹰岭又有着几百里的距离，所以他们一定会先派人过来打探清楚情况。” “若是他所有派来打探情况的人都没能回去呢？”阮虞笑眯眯地看着霍渊。 “这……” 霍渊想说这种事根本就没可能做到，雷天雄会派多少人来打探消息，这谁都说不准，所以又要怎么确保全部抓住雷天雄派来的所有人？ 稍微有点差池，就会有漏网之鱼逃回去报信。 不过霍渊想到阮虞的种种神奇之处，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给你看个好东西！”阮虞说着拿出了一早就准备送给霍渊的通讯手环。 “这是什么？” 阮虞的话题跳转得太快，霍渊有些懵了。 他看着手中那带着金属质感，并且镶嵌着一片珍贵琉璃的银色手环，直觉告诉他这东西非同一般，绝不是普通的装饰物。 阮虞小小地给霍渊演示了一下如何用手环传讯，看着霍渊眼中难以掩饰的震惊，她笑得更开心了。 “这通讯手环是送你用的，以后你有什么消息，可以直接用手环联系我。” “你是说只要有这手环在，哪怕是相隔万里，都能互相传讯！”霍渊出于谨慎，再次跟阮虞确定了一遍。 “你要不相信，等你回青州城了，用它来联系我不就知道了。”阮虞笑道，“用法我刚刚也教你了，很简单的。” 霍渊盯着手环不知想了些什么，他忽然冒出一连串问题。 “这样的通讯手环你还有几个？” “手环与手环之间，是不是全都能相互联系？” 阮虞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倒是忘了，霍渊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的敏锐。 霍渊都不用阮虞回答，他已经从阮虞的表情知道了答案。 “你有着通讯手环这样的神器，难怪你敢说出能让黑鹰寨派来的人有来无回这样的话。” “你猜到我的计划了？”阮虞冲着霍渊挑了挑眉。 霍渊点头，他随即说道，“不知阮姑娘介不介意我在白云山凑个热闹，我想亲眼看着你铲除黑鹰寨这颗毒瘤。” “欢迎至极。”阮虞直接应了下来。 她正愁没机会刷金大腿的好感度，如今霍渊能留在基地，简直就是把机会送到她面前。 基地建造的时候，有考虑到会有客人到来，当时就准备了接待贵客的宅子，一会将那宅子再打扫一番，正好给霍渊和他的手下入住。 阮虞召集了贾大，单越阳和刁木开会，因为跟霍渊的谈话，他们需要更新对黑鹰寨的作战计划。 而这次会议，霍渊作为黑鹰寨情报的提供者，也参与了进来。 小房间内，桌子上摊着一张青州的舆图，而舆图上苍鹰岭和白云山的位置都放上了一面小旗子。 “如今不管是霍公子的分析，还是丁显那边传来的情报，目前为止黑鹰寨都没有要大举进攻我们白云山的意思。” “既然黑鹰寨准备派人过来打探情报，那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延长他们打探情报的过程，截杀所有准备来白云山打探情报的人黑鹰寨土匪，让他们任何消息都传不回去，多杀一批人，就能多削弱一分黑鹰寨的战力。” “单越阳，你留下负责调度，并盯着护卫队继续训练。刁木和贾大，你们两个各挑选五百名好手，在苍鹰岭到白云山这一路上找地方设伏。” 刁木和贾大因为这次会议有霍渊在，原本还有些不自在，然而在得到他们马上就能带兵出征的任务后，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老单，又要辛苦你留在家里了！”贾大乐呵呵地拍了拍单越阳的肩膀，跟着刁木一起，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贾大刚听到阮虞的计划就兴奋了起来，他之前都没想过，这通讯手环还能这么玩。 丁显现在就在黑鹰寨，黑鹰寨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不需要等上天，立刻就能知道。 黑鹰寨现在的动向对他们来说就是透明的，黑鹰寨派出了多少人，走的哪条路，他们全部都能第一时间知道，然后提前做出针对性的布置。 这样的伏击就没失败的可能。 单越阳看着贾大和刁木离去，他盯着桌上的舆图看来一会，忽然问道，“姑娘，若黑鹰寨一直等不到消息传回去，你说他们是选择放弃，还是干脆直接带着人攻上白云山？” “土匪要是能忍气吞声，那他们也就不会被称之为土匪了。”阮虞冷哼了一声。 单越阳对于霍渊的回答并不意外，他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说道，“姑娘，你一直想着低调发展，如今黑鹰寨在外人看来如此不好对付，若被人知道黑鹰寨折在了我们手里，到时我们的日子恐怕就没现在好过了。” “不是有霍公子在吗？”阮虞笑眯眯地看向霍渊。 从霍渊坚持要掺和到他们与黑鹰寨的纷争时起，她就知道霍渊有帮她挡在前面的打算了。 “黑鹰寨盯上了我外祖父收留的一批流民，想要抢夺这批流民的物资，结果这群流民奋起反抗，直接杀上了苍鹰岭，跟苍鹰岭的土匪打了个两败俱伤，到时候再让我外祖父请青州军过去收拾残局。”霍渊的手一下下的敲着桌面，“不知阮姑娘是否满意？” “好一个两败俱伤！”阮虞都忍不住给霍渊竖起大拇指了。 第106章 设伏 霍渊这么一操作，她收留的这一万流民可以说被彻底的抹去了存在。 之前阮虞一直担心，她收留的这一万流民，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能收留一万流民，就代表他们手中有粮，收留下一万流民后，那就不仅是有粮，连着人也有了。 有粮有人，那一万流民还是青壮。 怎么这是想要造反吗？ 她现在的护卫队说得难听点，就是她的私兵，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豢养私兵就是造反的死罪。 虽说现在是乱世，大大小小各种势力数不胜数，但这样的势力，冒头的越快，蹦跶的越欢，死得也就越快。 在没能彻底发展起来之前，低调总是没有错的。 霍渊将收留的流民按到老国公的头上，之后再让这群流民在与黑鹰寨的争斗中“两败俱伤”，这样就算给了这群流民下落一个交代。 阮虞相信除了霍渊，也不会有多少人知道黑鹰寨的具体情况，加上黑鹰寨又掳了不少流民作为奴隶，对外宣称老国公收留的一万流民全折损在了黑鹰寨，就算有人怀疑也拿不出证据。 “该死的，这帮人跑得倒是很快！” 大西口，白云村临时营地驻扎点迎来了黑鹰寨第一波查探的人。 带队的是黑鹰寨二当家麾下的一个小头目。 之前雷天雄跟黑鹰寨一众当家说了白云山的事情，黑鹰寨一众当家立即表示，他们要杀去白云山，生怕慢上一步，白云山那块肥肉被别人抢先了。 后面是大当家压下了众人的兴奋，他表示白云山太远，要是不事先查探清楚，贸然他们很难占到便宜。 然后二当家麾下的这个小头目白武，倒霉的被选中，成了过来查探消息的人。 “白大哥，我们还去白云山吗？”白武手下的小喽啰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实在是这个打探消息的活又危险又累人，还没什么油水。 他们就是查清楚了白云山这股势力的钱粮藏在什么地方，也是能看不能拿，还要把消息先传回去。 众人都不想干这个活，只想跟着老大杀上白云山，见到什么好东西，直接上手就抢。 “去！我们能不去吗？”白武没好气地瞪着手下，“打探不到白云山的消息，就算二当家能饶了我们，我们也过不了大当家那一关！” “这破地方怎么就这么远！” “我听说他们之前就在大西口安营扎寨来着，有着不少人。” “要是他们没走就好了，我们也能直接回去交差，想来之前这营地就有不少好东西。” …… 一众小喽啰一边赶路，一边骂骂咧咧地抱怨着。 白武喝斥道，“你们一个个消停点，他们既然跑回白云山了，也就说明这群人没什么了不起的，是知道惹不起我们黑鹰寨才跑的。” “白大哥说得对！” “那帮人没什么了不起的！” “一个小小白云山敢这么折腾小爷我们，到时看小爷我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白武的小弟纷纷附和。 他们虽然是来查探消息的，但从头到尾都闹哄哄的，就没想过要隐藏行踪。 他们觉得现在距离白云山有上百里，白云山那伙人就算对他们有所戒备，也不可能大老远就开始埋伏。 去往白云山的路又不止一条，他们的行程自己都没法确定，就更别说白云山那帮人了。 要知道他们这队人马，当初因为不满大当家强压下了的任务，还故意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 白武等人走得很是放心，他们觉得等到离白云山还剩一二十里地的时候再警戒，也是来得及的。 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路过大西口的时候，他们的一举一动已经被刁木的人看在了眼里。 其实早在五天前丁显就传来了消息，二当家麾下的白武带着近三十人离开了黑鹰寨。 阮虞直接伏击的决定是之后做出的，幸好白武等人路上耽误了时间，刁木紧赶慢赶，这才在大西口守到了人。 只不过刁木一直带人隐藏在了暗处，他并没有在大西口动手，刁木将观察到的白武一行人的全部情况，事无巨细的传到后方的贾大那里。 贾大则在白武等人的必经之地设下了埋伏。 “放箭！” 只见贾大一个进攻的手势。 无数箭矢如同雨点般冲着白武等人射去。 白武带着他的手下，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他们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直接被射成了筛子。 这场战斗结束的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在场的护卫队都还有些意犹未尽。 “一个个得意个什么劲，也不看看我们这边多少人，他们才多少人！”贾大没好气地训手下，“还不赶紧的去收拾残局，都说悠着点不要射到马了，结果还是还是死了五匹马！” 护卫队员赶紧上前清理战场，没有被箭矢射中，但是已然受惊的马匹也被他们控制了起来。 贾大也就是随口训斥两句，他也知道这么多人一起射箭，最后就死了五匹马，这样的准头已经很好了。 “贾老大，除了马匹和一些口粮还有草料，这伙人就没别的东西了。”有队员清点完战利品过来报告，“对了，我们还发现了一只死了的信鸽，估计那信鸽是他们用来传消息回去的。” “他们是来查探消息的，自然不会带太多别的东西在身上。”贾大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那信鸽死就死了，连着死掉的马匹，我们全都宰了吃肉。那马我们留下两匹自己吃，剩下的给你们刁老大送过去。” “是！”队员领命，兴冲冲地走了。 贾大则用通讯手环，将刚刚的战果告知了阮虞，刁木和丁显三个。 贾大从没觉得传递消息能如此的爽快，有了通讯手环，他们连传讯兵都可以不需要了。 “哈哈哈，老贾，真亏你还想着我！”刁木听到贾大要给他送死掉的马匹，大笑起来，“那我就等着你的人把东西送到了再出发。” 第107章 凶多吉少 “你是在我们之前营地的位置吗？”贾大问道。 “没错，我就在那里等着。”刁木又说了一下他的计划，“之后我会带着人尽量靠近黑鹰寨，一边接应老丁，一边将人散出去，密切关注黑鹰寨到白云山这一路的动向，老贾你就多设置几个伏击点，打他们个有来无回。” “好的，我的人大概半个时辰就能到。”贾大说完结束了通讯。 这样隔着老远的距离就能实时通讯，拿到通讯手环的人都还新鲜热乎着。 只是他们也很清楚这手环的珍贵，所以对于每次通讯机会都十分的珍惜，都是尽可能快地说完公事。 贾大带着手下热热闹闹地办完一场小型庆功宴后，便开始了忙碌的挖坑工作。 他们是真正地在挖坑，布置陷阱。 在知道黑鹰寨有着一万多土匪之后，他们现在是半点都不敢大意了。 他们护卫队在扩充之后也都不到五千人，更别说护卫队不少预备队员就是纯粹的新兵蛋子。 尽管他们已经尽量再训练了，但这样的人直接拉上战场，跟黑鹰寨的土匪对上，他们就是能以一敌二取得胜利，最后也只能是惨胜。 贾大很清楚阮虞对这批新加入队员的看重，这些人只要有足够时间好好成长，很快就能成为他们基地的中坚力量。 所以真的要打，他们也一定要赢得漂亮，让护卫队预备队员见见血是好事情，但是又不能有太大的损失，最终还是要看他们战术的制定。 反正他们现在每设置好的一个陷阱，都是对他们队员的一重保护，所以众人干活格外卖力。 特别是明确知道前方有着他们眼线，黑鹰寨的一举一动他们都能提前有所准备，这陷阱挖的就更加起劲了。 他们根本都不用担心黑鹰寨的土匪突然杀到，最后弄得他们措手不及。 “白武那家伙走了有几天了？” 雷天雄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 军师和二当家站在下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八天！整整有八天了！”雷天雄将手边的桌子拍得砰砰直响，“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大当家，我也不知道小武怎么八天都没能传回来消息，我也问过了，这段时间也没人看到小武带走的信鸽飞回来……” 二当家的脸色也很难看，他想发火，但碍于大当家的淫威，他也只能低眉顺眼，压着脾气老实回话。 “不知道！不知道！你这二当家究竟是怎么当的！”大当家此刻手边要是杯子之类的物件，估计都忍不住朝着二当家丢过去了。 二当家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用低头掩饰住了他对大当家的恨意。 “小武还算机灵，如今这么久都没能传回消息，很有可能是出事了……” 二当家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这些话。 他知道白武大概率是凶多吉少了，可他现在最恨的却是雷天雄，当初硬逼着他出人去白云山打探消息，他现在人出了，没讨到半点好不说，还白白损失了一队得力的手下。 “一群废物！”雷天雄暗骂了一声，“都不知道是白云山的人难以对付，还是白武那小子不长心，被人给抓了。” “大当家，既然白武没能传回消息，我们要不要另外派人继续查探？”军师在一旁小心提问。 “这个嘛……” 雷天雄还在考虑。 另一边二当家却是在恶狠狠瞪了军师一眼后，飞快说道，“大当家，我的人不堪重用，做不来这种查探消息的活！” 二当家顶着雷天雄要吃人的目光，还是摆出了一副老子不伺候的架势。 “老三，老五，老六还有这么多人，总有足够机灵的人能去。” “好！”雷天雄收回视线冷哼了一声，“军师，传令下去，让每一位当家都派人出去查探白云山的消息，谁最先传回有用的消息，重重有赏！” “既然没我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二当家知道雷天雄那句重重有赏是说给他听的，他同样很是敷衍地一拱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派！派！最好都多派点人过去，然后一个都回不来！” 二当家在彻底离开大当家地盘前，狠狠地啐了一口。 黑鹰寨是雷天雄收拢的苍鹰岭上的大小势力，这里的一众当家可不是什么和平友好的兄弟关系。 二当家这次因为雷天雄的一个命令，损失了一批手下，这就等于削弱了他的实力，所以他现在巴不得其他当家派更多人去白云山，然后跟他遭遇一样的事情。 反正这种损失不能就他一个人受着。 黑鹰寨其他当家在知道白武没能回来，雷天雄让他们也派人去查探白云山的消息，所有人都略过了那句重重有赏，只把雷天雄从头到尾骂了一顿，怪他事情太多。 但骂完了，该做的事情还是照做，谁让雷天雄势力最大，他们都不是对手。 尽管众人都不是很情愿，但还是老实了将人派了出去。 黑鹰寨一众当家都不知道雷天雄怎么就磨叽了起来，直接召集人手，杀上白云山才是他们干惯了的活，一个之前听都没听过的小势力，也不知道这么小心做什么！ 不过这次众人还是学聪明了，反复叮嘱派出去的手下，让他们一定要机灵一些，小心行事，不然回不来的白武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一群蠢货，他们脑子里除了打打杀杀，还能剩点什么！”雷天雄自然也知道其他当家对他的不满。 在知道他们将人派出去后，气得砸了屋子里的花瓶。 “大当家，您消消气，那群大老粗哪会知道您的用心良苦。”军师硬着头皮在一旁劝着，“白云山那么大一片地方，不探查清楚，岂不是白白让兄弟们去送死？” “不过，依属下看，白云山那伙人还真没那么容易对付，白武可是带了三十多人过去，就算他们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总不能一个能传消息回来的人都没有？” 第108章 内应 “雷影！” 雷天雄招来了他的心腹。 雷影算是从小跟在他的身边，擅长隐藏和潜伏，身手不比大家族培养的暗卫影卫差。 雷天雄吩咐道。 “我们这次派了不少人去白云山打探消息，你在后面盯着点，看白云山那边究竟使了什么手段。” “另外要是我们这次派去的人也打探不出有用的情报，那么这个任务就要由你来完成了。” 雷影也没说话，他一拱手，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领命离去。 “影老大出马，这次白云山定然全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军师赶紧拍马屁。 黑鹰寨所不知道的是，他们所有离开苍鹰岭的人马，包括雷影在内，一出来就被人给记录在案了。 他们再怎么防备，也不可能防备到自己的家门口。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在他们绞尽脑汁想要打探白云山情报的时候，白云山的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当然了，他们更加不可能想到，白云山能有千里传音的鬼神手段，他们这边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白云山立刻就能知晓。 “黑鹰寨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加上刚刚离开的那一个，这加一起都出去九波人了。” 丁显潜伏在离开黑鹰岭必经之路对面的一座山上，总之在那条路上，用肉眼是不可能看到这山上藏着人的。 而他们这次可是带了足足三架望远镜。 可以说，就是蚊子从那条路上过，都难逃他们的法眼。 “最后那个人身手看着不一般，而且看他的样子，很像是雷天雄身边的心腹。”丁显手下同样举着望远镜。 而望远镜始终锁定着正在赶路的雷影。 “记下他的样貌特制，这种危险人物就该最先解决，到时候让刁木直接给他狙了。”丁显吩咐手下记录，一会稍作整理，他也好跟刁木和贾大通报这边的情况。 “丁老大，我打听到了！” 一个队员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丁显面前。 “这次是之前二当家派出去的人没能回来，听说雷天雄发了很大的火，然后命令所有当家都要派人去打探我们白云山的消息。” “全都记上！”丁显冲着奋笔疾书的队员扬了扬下巴。 他们来到苍鹰岭的这段时间，已经成功用红枣加大棒的方式，策反了多名黑鹰寨的小喽啰作为内应。 他们对黑鹰寨内部的情况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如今黑鹰寨规模越来越大，虽说还有着最底层的奴隶，但下面许多小喽啰的日子也不算好过。 越是排名靠后当家的手下，日子越是不好过。 在这样的情况下，丁显的一通威胁，再加上摆在面前实打实的好处，他们策反的那些内应，几乎都是毫不犹豫地卖了寨子。 丁显也不玩虚的，只要能提供有用的情报，要不给钱，要不给粮，说出口就能立马兑现。 面对金钱和粮食的诱惑，那些内应都只恨自己知道的不够的，他们巴不得将大当家的祖宗十八代都打探出来。 这样的方法，丁显为了不打草惊蛇，也只有在那些混得不算好的小喽啰身上使用，大当家二当家那边，他们还没能安插上眼线。 而就是这样，他也知道黑鹰寨内如今派系林立，大当家虽然强势，但其他当家对此并不服气，恨不得取而代之。 丁显觉得这些都是很有用的情报，用得好，说不定还能挑起黑鹰寨的内部矛盾，到时候他们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这次黑鹰寨是真看得起我们，他们派出来打探的人加起来怕是都要有三百了。” “一个二百三十四个。” 记录的队员给出了一个准确的数字。 丁显默默算了一下，乐了。 “除开最后的那一个，二当家这次没参与，四当家已经没了，剩下那些当家怕是觉得人派出去的人少了，会让大当家觉得他们不重视，派出去的人太多，又有回不来的可能，这损失的都是他们自己的势力，所以他们一个个都是算好的，卡着二当家之前派出去的人数，这次全都是派出了三十来个。” 跟在丁显身边的队员一听，也都低声笑了起来。 丁显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后，从队员手中拿过记录后，走到一边打开了通讯手环。 雷影刚离开黑鹰寨就感到不太对劲了，这两天他总觉得有人在背后一直盯着他。 然而他走在荒郊野外，周围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雷影也有过各种试探，却始终找不到那道窥视目光的来源。 谁让望远镜是他认知之外的东西，以至于雷影一度以为自己是撞鬼了。 “刁老大，前方三里外确认目标，目标正在朝我们靠近。” 刁木的队员此刻正蹲在一棵树上，他放下望远镜，通过手势告知他看到的情况。 刁木在收到丁显那边传来的情报后，就为提前狙杀雷天雄心腹做了充足的准备。 他们说的狙杀，自然不可能是阮虞所用的那种会喷火的神器，他们用的是现代的反曲复合弓。 反曲复合弓搭配碳纤维箭，射程两百米开外，能轻松穿透盔甲。 这次他们作战以埋伏为主，所以阮虞给他和贾大一人配了三把这样的弓箭。 “检验你们平时训练成果的时候到了！” 刁木看着严阵以待的三名弓箭手，这三人是他麾下的神射手。 这次狙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所以这次不仅是对弓箭手技术的考验，更是对他们心理素质的考验。 “全都给我沉住气，一个主射，另外两个补刀，一定要确保这次行动万无一失。” “一会只要那家伙进入了你们射程范围内，不要犹豫，立刻拉弓射杀！” 刁木的一通叮嘱过后，也彻底隐蔽了身形。 “目标情况正常，离我们还有最后两里。” 在树上使用望远镜的队员，及时地通过手势告知众人目标离他们还有多远距离。 忽的，埋伏点的气氛为之一肃，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前方，连着呼吸都轻了不少。 第109章 有内鬼 雷影悬着一颗心慢慢地靠近了刁木小队的狙击范围。 在接下大当家的任务后，他的感觉就不太好，一路上一直警戒着，却都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 然而他那不好的感觉不仅没能消失，反而让他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雷影只觉得现在累得慌，一直戒备着，也是一件十分消耗心神的事情，但他还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直觉告诉雷影，很快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可他望向四周，根本就不像是能有埋伏的样子。 嗖—— 箭矢破空的声音传入了雷影的耳朵，由远至近，越发的清晰。 雷影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他都这么小心了，周围根本就没用可以射箭的地方，所以那箭是从哪里来的？ 雷影想不明白哪来的偷袭，但他身体本能的反应，在他还没回过神来之前，就已经驱使他就地一滚。 而就在他的动作间，雷影也看清了箭矢射来的方位。 那是离他有百丈之外的一处山丘。 什么箭竟能射得如此之远！ 雷影的这个翻滚，让他躲开了迎面射来的那一箭。 箭矢越过雷影，几乎是整根都没入了地面。 雷影的眼眸又是一缩，这箭矢的威力也超出了他的想象。 跑！ 他要马上逃跑！ 此刻雷影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他现在无比的肯定，他一出黑鹰寨就被人给盯上了，他已经躲过了最致命的那一箭，一会只要他全力施展轻功，然后再想办法钻入山林之中，跑掉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雷影准备借着翻滚离那藏着埋伏他人的山丘越来越好。 嗖—— 嗖—— 接着又是两声箭矢破空的声音。 为什么还有这种射程超长，威力超大的箭矢！ 雷影已经彻底绝望了，因为这一刻他还躺在地上，他根本连躲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躲。 而那两支箭，也一点不让人失望的，直接穿透了雷影的声音，一支左肩，一支肚子，将他整个人都钉死在了地上。 刁木不给雷影半分机会，看着他已经伸手去拔肩膀地箭了，赶紧下令。 “不要大意，继续放箭。” 被选出来完成这次狙击任务的三名神射手，此刻面容严肃，他们已然拿出了新的碳纤维箭，摆开了射箭的架势。 特别是作为主射手的那一位，刚刚就只有他失了手，他知道这不是他射术不过关，而是对方凭着身手硬生生躲了过去。 但没射中目标就是没射中目标，主射手憋了一口气，在知道他们还有第二次射箭的机会后，立马就拉开了弓。 对于不能动弹的死靶子，主射手终于找回了场子，他一箭正中雷影的脑袋。 雷影彻底没了呼吸。 雷影到死都想不明白，白云山哪来那么厉害的弓箭。 他们似乎远远低估了白云山。 雷影很想要把这个消息传回黑鹰寨，他想告诉大当家，这次他们似乎是踢到铁板了， 可惜他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愧是那大当家的心腹，有这样的好身手，幸亏他是一个人行动的，不然我们就算是埋伏，只要不是第一时间结果了他，都有可能被他给逃了。” 刁木十分的庆幸。 “有惊无险，我的神射手生涯差点没开始就要被他给终结了！”主射手捂着还在怦怦乱跳的心脏。 刁木的手下已经来到雷影的尸体旁，开始打扫战场，回收射出的那几支碳纤维箭。 同样的截杀发生在了通往白云山一路上的各处，因为黑鹰寨一众当家不对付，他们派出去的人基本都是各走各的，相互之间并没有联系。 贾大和刁木商量着，为了不让这些队伍起疑，他们还是从队伍的尾巴开始，一点点往前清理。 反正这些人都急着赶往白云山，很难回过头关心后方其他队伍。 相反他们要是先收拾了赶在前面的队伍，战斗过后就算打扫了战场，也会留下明显的痕迹，那些走得慢队伍，说不定就会因为蛛丝马迹发现。 他们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这些队伍的一举一动，万一有人趁他们不注意传了消息回黑鹰寨…… 贾大和刁木都觉得，要真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都对不起阮虞提供的这些好装备。 好在计划进行得很顺利，黑鹰寨派出的第二波查探的数支队伍，被他们全数拦截下来，除了直接被杀死的土匪，他们还活捉了不少人。 为此他们从那些活捉的土匪口中，得到了更多关于黑鹰寨的详细情报。 阮虞也在这个间隙，和单越阳一起带着两千护卫队员，悄悄来到了苍鹰岭的外围。 “十天！足足十天过去了！派出去那么多人，为什么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雷天雄这段时间越发的暴躁起来。 雷影是他的心腹，在雷影离开前，他就嘱咐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最多五天时间，一定要传消息回来。 然而五天过去，雷天雄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一开始雷天雄还在安慰自己，雷影的消息可能是在路上耽误了。 可时间一天天过去，不仅雷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他们派出去的两百多人，也都杳无音信。 一众当家觉得事有蹊跷，这些天也有陆续派出手下外出寻找，结果那些人只要是离开了黑鹰寨，也都是彻底没了消息。 这段时间整个黑鹰寨人心惶惶，仿佛外头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许多人都不敢再离开寨子了。 “不对劲！实在是太不对劲了！”雷天雄在大厅内踱着步子，只是那沉重而急促的步伐，显示出了他内心的焦躁，“那白云山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又怎么可能杀了我派出去的所有人！这么多人，还是分批行动的，就算是拼运气，逃也能逃回来几个！” “大当家……您的意思是……”军师心惊胆战的看着雷天雄。 “有内鬼！”雷天雄眼中的怒火几乎化为实质了，“要不是有内鬼泄露了我黑鹰寨的情报，怎么可能派出去的人一个都回不来！” 第110章 先下手为强 军师“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大当家，小的对您忠心天地可鉴，绝没对外透露过黑鹰寨的任何事情。” 军师知道大当家最近脾气不好，现在都开始怀疑寨子里有内鬼了，作为最了解大当家安排的人，他很怕大当家问都不问，就直接砍了他。 “你整天跟在我的身边，哪来的功夫当内鬼？”雷天雄十分嫌弃地瞥了军师一眼，“再说了，你也没这个胆子。” “小的不是怕大当家误会……”军师讪笑着，庆幸警报解除，却因为腿软一时间站不起来，“不知大当家怀疑哪个？” “老二老三那些人本来就不服我，要说吃里扒外的串通外人，也只能是他们，特别是老二！”雷天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说完，雷天雄便叫来了他的那群心腹，他要让心腹好好查查，究竟是谁背叛了黑鹰寨。 白云山现在对他们来说，已经成了一块难啃的骨头，不过骨头就在那里，不会自己长脚跑掉，倒是他们黑鹰寨，要是不好好肃清一下内部，只会不停遭遇背刺。 黑鹰寨从不是铁板一块，雷天雄怀疑寨子里有内鬼，并且派出心腹调查一众当家的事情，如同长了翅膀一般，瞬间传遍了整个寨子。 这下可算是把一众当家的火给点了起来。 为了一个白云山，他们每位当家都损失了不少人手，雷天雄不好好反省他的决策是不是有问题，反倒是怀疑起了他们的忠心。 特别是二当家，第二批派出去探查的人，因为他对大当家的不满，躲过了这次派人。 他原本开开心心的看着热闹，看着一众当家不仅派出去打探白云山情报的人没能回来，后面又陆续派出人找寻之前那些人的下落，结果所有人都没能回来。 二当家很高兴其他当家损失比他更加惨重，他都想好联合其他当家的一起，要雷天雄给他们一个交代，没想到他却成了雷天雄重点怀疑的对象。 二当家是真的怒了。 他觉得雷天雄就是故意找事要弄死他，与其坐以待毙等着被雷天雄栽赃，不如他先下手为强。 杀了雷天雄，他就是黑鹰寨的大当家。 二当家很清楚，他的实力不如雷天雄，所以他很积极地联合了其他当家。 “雷天雄就不是个东西，他这么喜欢知己知彼，为什么不派自己的人去白云山，一开始挑的就是我的人，当时我的人不一样一个都没回来！” “我就是知道他的安排不靠谱，第二批才没跟着一起凑热闹，结果他还有脸怀疑起我了！” “各位兄弟，我现在都开始怀疑，白云山是雷天雄故意抛出的诱饵，为了就是彻底铲除我们！想想老四，莫名其妙人就没了，还说老四要真是因为吃独食把自己给坑死的！” “要我说，老四是被雷天雄给害了，不然雷天雄怎么可能那么迅速的接手老四的全部势力！” 一众当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听完二当家的话，仔细一想还真就是那么回事。 “老二，你有什么打算！”五当家最先开口。 “我已经是雷天雄下一个要铲除的对象了，各位兄弟也不用急着高兴，我之后会轮到谁……”二当家扫了一圈其他当家微微一笑，“只能说谁都有机会！” “老子也早忍不下这口气了！”三当家把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响，“雷天雄害死老子那么多兄弟，还来怀疑老子！难不成真的等着他把我们挨个给收拾了？” “我们要联合起来，否则只能眼睁睁看着雷天雄势力越来越大。真到了那时候，我们一个都逃不过！” “联合起来！” “联合起来！” 一众当家本着对雷天雄的不满，群情激奋之下，决定先联手对付雷天雄。 至于阮虞的白云山，这时候已经没人再关心了。 阮虞此刻虽在苍鹰岭的外围，但她通过木系异能，清楚地将黑鹰寨的情况“看”在了眼里。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黑鹰寨很快就要乱了。” 阮虞自己都没想到，他们本来只想利用黑鹰寨一众当家的矛盾搞点事情出来，结果老天都在帮着她。 雷天雄因为派出去的人没能回来，怀疑寨子里有内鬼，阮虞又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她通过异能“看”到这件事后，马上让丁显利用安插在寨子里的内应，将消息传了出去。 这中间少不了那些内应的煽风点火，否则黑鹰寨的一众当家也不会如此的同仇敌忾，做出联合起来解决雷天雄的决定。 “姑娘，当初策反那些内应的时候，我答应过他们，留他们一条小命的。”丁显有些紧张地看向阮虞。 “既然帮我们做了事，事情还干得那么漂亮，我们自然也是要讲诚信的。”阮虞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再说了，你策反都是些黑鹰寨最底层的小喽啰，这里面若真有穷凶极恶的人，也不至于还是寨子里的小喽啰。” “他们肯帮我们做事，完全是因为知道惹不起我们，加上我们给的好处也多。”丁显一脸的担心，“我就怕这次放了他们，日后他们依旧会欺压无辜百姓。” 能在黑鹰寨当土匪的，就没有善茬，哪怕是底层的小喽啰。 “你不是说只答应留他们一条小命，既然做过恶，自然还是要有所清算的。”阮虞微微一笑，“那些帮我们做过事的内应，只要这次黑鹰寨内乱他们能活下来，到时你就跟他们说，要想我们放过他们，必须一人打断一条腿。只瘸一条腿，影响不了他们日后的生活，他们也会因为行动不便，没办法再欺压别人。” “姑娘，高明！”丁显心里有了底，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阮虞为了节省异能，也不能时刻监控黑鹰寨的全部情况。 她有点怀念白云山的蜂眼监控系统，可惜那玩意星际商城就出了一套，要是能多弄来几套，以后在外面她也不用消耗异能来监控了。 第111章 走为上计 阮虞打开通讯手环，联系上了贾大和刁木。 “你们人员布置怎么样了？” “姑娘，你放心好了，黑鹰寨所有下山的路口我们都安排了人埋伏，现在他们忙着内斗，只会有极少部分人准备趁此机会离开。”贾大跟阮虞汇报，“不过这段时间，他们所有下山的人都没了消息，所以敢下来的人不会太多。” “姑娘，我们布置了好几重防卫，保证一个人都不会放跑的！”刁木用立下军令状的语气给阮虞打起了包票。 刁木和贾大两人信心满满，主要是这次他们的人手太充足了。 之前他们就各带领了五百护卫队执行伏击黑鹰寨土匪的任务，后面阮虞看着能从内部瓦解黑鹰寨，又带了两千护卫队，直接杀来了黑鹰寨的老巢。 所以这次他们埋伏在黑鹰寨外围的护卫队员，已经超过了三千人。 这是阮虞所能抽调的最大护卫队人数，他们也不能放着基地不管，把所有人都派出来对付黑鹰寨。 不过所有人都信心满满，哪怕知道黑鹰寨土匪超过了一万，硬碰硬他们不是对手，但阮虞早就告知了所有人他们的作战计划，只在外围埋伏，然后等着黑鹰寨内乱结束，再将他们一网打尽。 “所有人都注意安全，有情况及时上报。”阮虞多叮嘱了一句。 霍渊也是随时关注着黑鹰寨的情况，早在阮虞带着护卫队赶往黑鹰寨的时候，他也回到青州城做起了准备。 阮虞想要低调，霍渊就需要恰到好处地配合着阮虞这边的行动，然后把功劳按到老国公和青州军身上。 好在他有一个阮虞赠予的通讯手环，能实时了解到黑鹰寨最新的情况，这大大的方便了他配合阮虞的计划。 阮虞用手环确定了一圈所有人的准备情况，在知道包括霍渊在内的青州军也已经是随时待命的状态后，她便放心地等着黑鹰寨的内乱彻底发酵。 “蠢货！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雷天雄在知道黑鹰寨所有当家都已经联合了起来，准备杀上他所在的苍鹰峰时，气得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 因为他怀疑有内鬼的消息泄露，他派去查探一众当家底细的心腹，竟在这次联合中成了靶子，被那些当家揪出来直接杀了。 有发现情况不对及时撤回来的只是少数。 雷天雄的心腹死伤过半，损失惨重。 “大当家，那就是一帮粗人，怎么可能知道您的用心良苦。” 军师一脸气愤地跟雷天雄保持着同仇敌忾。 “白云山离我们那么远，我们两眼一抹黑的，想要拿下那里，自然需要先去摸清楚那里的情况，那些人做事不上心也就罢了，我们莫名损失那么多人，摆明就是那些当家中间有着内鬼！” “这内鬼不除，别说拿下白云山了，我们黑鹰寨迟早都要葬送在内鬼手里，他们不帮着大当家您找出内鬼，反倒是联合起来要反了大当家您……” 军师说着眼珠子一转。 “我看那群人简直就是被内鬼玩弄于股掌之间，我听说这次是二当家偷偷联系的其他当家……” “我早就猜到老二这家伙就是内鬼！”雷天雄冷哼了一声，因为军师的那番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他的火气消下去了不少，“他可是不满我这大当家很久了！” “大当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军师虚心求教。 “我们黑鹰寨早就该好好整顿了！那群家伙既然这么不安分，黑鹰寨也留不得他们了。”雷天雄目光狠戾，“传令下去，这次谋反的所有当家，谁能把他们的脑袋拿过来见我，那么对应当家的位置就是谁的。” “是！”军师一溜烟地没了影，以最快的速度传达了大当家的最新命令。 一时间苍鹰岭火光冲天，血流成河。 军师则趁着所有人都杀红了眼，雷天雄也忽略他的时候，收拾了包袱，蹿上了一条不起眼的下山小路。 “保命要紧，老子不伺候了！”军师摸黑走着夜路，他现在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苍鹰岭。 他本是一个读书人，虽没取得功名，但还是有些小聪明在。 之前大商连年大旱，加上后面天气骤冷，连着一起到来的瘟疫，平民百姓的日子越发的难过。他也是日子过不下去了，在知道苍鹰岭盘踞着这么一群土匪，每天还能吃香喝辣之后，主动投诚来的黑鹰寨。 在此期间，他没少帮雷天雄出主意，然后抢夺到了大批的物资，正是因为他的这些“功绩”，让他慢慢在黑鹰寨有了现在的地位，成了现在的军师。 只是雷天雄是个很不好伺候的人，脾气暴躁，军师跟在他身边，随时担心自己会有生命危险。 就在刚刚，要不是他哄住了雷天雄，他都怕雷天雄因为太过愤怒，直接砍了他出气。 军师觉得黑鹰寨气数已尽，不管是雷天雄镇压下这次的反叛，还是其他当家杀死雷天雄上位，他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所以他才想着走为上计。 反正在黑鹰寨当军师的这段日子他也捞了不少钱财，眼看着极寒天气就要彻底过去，百姓的日子很快能够恢复正常，他靠着捞来的这些钱财，找个远离黑鹰寨的地方，马上就能好起来。 等他安稳下来后，说不定还能继续科举，到时候再捞个官来当当。 军师美滋滋地做着之后规划。 已经下到半山腰的他，算是彻底把心放回了肚子。 到了这里，就算雷天雄发现他不见了，也不可能再把他给抓回去了，雷天雄有命从这场反叛中活下来再说。 黑鹰寨现在彻底的乱了，他这军师就当是死在了这场叛乱中。 嗖—— 就在军师做着美梦的时候，一支利箭直接射穿了他的心脏。 “为什么……” 军师难以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倒了下去。 他走得明明是一条鲜为人知的下山小路，他以为他可以趁乱离开苍鹰岭的。 第112章 思路打开了 “守了一个晚上，总算被我们守到了一个要跑的！” 射中军师的护卫队员很是高兴。 对待黑鹰寨的土匪他们都十分的谨慎，不管看上去多么的无害，能够远程解决就绝不近战。 阮姑娘可是说了，训练一个护卫队员并不容易，类似没必要的伤害，能避免他们要尽量避免。 在军师倒下后，众人也没急着靠近，等了半晌确定对方没了反应，靠近之前又补了刀，确定那人是彻底咽气了，这才将人拖回他们埋伏的地方。 “布谷——” “布谷——” 在埋伏点外围警戒的队员传来安全的讯号。 众人这才拿出火折子，小心点起了一小簇能够照明的火焰。 他们将军师上上下下地看了个仔细。 “没想到还是条大鱼。” 当队员看清军师相貌之后，越发兴奋起来。 “这不是那大当家身边的军师吗？” 黑鹰寨里重要人物的特征，他们早就从一众内应那里打听得清清楚楚，大当家身边的军师自然是在“重要人物”的行列。 之前军师以为他走的那条下山小路隐蔽，就算黑鹰寨真的被人给盯上了，他就一个人，靠着这条小路也能轻松离开。 但他怎么都想不到的是，包括他在内的黑鹰寨土匪，从来都只考虑自己的利益，那些被护卫队捉住的内应，他们为了活命，早就把整个黑鹰寨卖了个干干净净。 军师选择的这条隐蔽小路，知道的人再少，那也不是寨子中的绝密，总有知道的人。 负责搜身的队员也很兴奋，“这人身上带着的银票有八百两，还有一堆金子打造的首饰，估摸也能值个二三百两。” “看来这军师跟着雷天雄没少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否则怎么可能带着这么多家当跑路。” 有队员咬牙切齿，恨不得再多捅这军师两刀。 “军师都带着家当跑路了，很快这里就不会再有黑鹰寨了！” 还有队员远远眺望闪烁着火光的山顶，要不是听令行事这段时间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他真的很想提刀直接杀上山去。 护卫队中的预备队员，有不少人都吃过黑鹰寨的苦头，他们这些加入了白云村的，统统只能算运气好，运气不好的，要么死在了黑鹰寨的屠杀之下，要么被黑鹰寨抓走做了奴隶。 所以他们中间不少人对黑鹰寨可以说是恨之入骨。 “把尸体先拖一边，我们继续隐蔽，现在就我们逮到了想要偷偷下山的人，这条路我们一定要守好了，说不定一会还有人会从这边下来！” 带队的小队长一声令下，所有队员都不敢再说闲话，众人迅速回到之前警戒的原位。 几乎是眨眼功夫，这条小路再度安静下来，刚刚的那场截杀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一般。 阮虞喝下了一瓶能量剂，持续使用异能监控黑鹰寨上的情况，使得她的异能消耗迅速。 “姑娘，十当家势力最小，我们从中策反的内应最多，现在黑鹰寨乱起来，十当家那块地盘已经被内应彻底拿下了。” 丁显过来汇报最新的情况。 “他们倒是有几分本事。”阮虞有些惊讶。 她关注的重点是各大当家之间的争斗，没想到那群内应主观能动性如此之强，那群当家还没斗出个结果，他们连地盘都占下来了。 “十当家连着他手底下的好手，全都杀上苍鹰峰大当家的地盘了，我们策反的那群小喽啰全是些胆小怕事的主，如今山中无老虎，不就猴子称大王了。” 丁显很是看不上那群内应。 “他们说是胆小怕事，现在令投新主，恐怕是打着为我们拿下黑鹰寨立功，然后谋得一个更好的位置，好让他们可以继续作威作福的主意。” “那群人有积极性是好事，既然地盘都打下来了，我们不好好利用岂不是浪费了这大好的局面。”阮虞笑道。 “是！我这就安排队员上山！” “我跟你们一起上去。”阮虞做出了决定。 十当家的地盘离现在打成一锅粥的苍鹰峰更近，她在那边使用异能监控苍鹰峰的状况能更加的轻松。 丁显想说上山危险，阮虞不用冒这个险。 但看阮虞的样子他就知道，姑娘主意已定，他没必要再多嘴劝说了。 “那我多安排一些人手上山，到时候那群当家打完了，我们也能更快出现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群内应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阮虞摸了摸下巴，“排名靠后那几个当家的地盘，肯定都没什么人留守，我们靠着护卫队和内应，完全可以里应外合，先将这几个当家的地盘给抢下来。” “是了！”丁显受到阮虞的启发，思路也瞬间开阔了起来，“要知道那些当家手底下可是有着不少奴隶的，这些人被欺压了那么久，我们完全可以把人先救出来。到时抢下那些当家的地盘，也不愁没人给我们占着地方，最后我们围攻苍鹰峰，这些人还能帮我们壮声势。” “不能冒进。”阮虞觉得不妥，“那群奴隶是什么状况现在还说不好，他们人数是我们的几倍，要一次性全放出来，人多就容易出乱子，一旦我们把控不好，很容易就会弄巧成拙。” “那筛选一下怎么样？”丁显觉得放那么多人在一边不用有些浪费，“先挑选一批愿意配合我们的人出来帮忙，真有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我们再关回去就是了。我想只要不是那种彻底麻木的奴隶，知道我们是来对付黑鹰寨的，应该很愿意此为出一份力。” “可以，这事就交给你把握了。”这次阮虞没有拒绝。 单越阳和丁显两个飞快整队，带着一半将近一千六百的护卫队员，悄无声息的到了十当家的地盘。 路上丁显和单越阳简单沟通了一番，丁显因为一直负责着与内应的联系，到时他需要跟内应沟通，恐怕没时间筛选愿意配合的奴隶。 单越阳则主动表示由他来负责管理这些奴隶。 第113章 奴隶 单越阳很早之前就惦记上了黑鹰寨掳走当做奴隶的流民。 他想着从中挑选一些好苗子，要是合适就邀请他们加入白云村的护卫队。 他们白云村刚接收了一万流民，对于黑鹰寨这些被当做奴隶的流民，只能是有心无力，他们不可能再安置这么多人。 所以之前讨论的时候，霍渊早就已经答复，黑鹰寨后续所有事情，包括奴隶在内，他都会妥善处理。 单越阳觉得他们管不了这里所有人，掐个尖还是没问题的，他们护卫队成员的选拔要求严格，急需补充更多的人才。 反正这种事就是一个你情我愿，双向选择。 他提早选出一批人来，经过这次黑鹰寨内乱的磨合，互相之间有所了解，他到时候发出邀请也能更加有针对性，邀请成功的概率也更高。 所以来到十当家的地盘后，单越阳径直去了存放粮食的库房，大致看过仓库中的存粮后，马上拉出一批粮食，让队员开始生火熬粥。 做好这些准备，他这才去了关押奴隶的地方。 单越阳之前也有被马匪绑走做苦力的经历，他原本想着这些奴隶应该跟他们之前的状况差不了太多。 然而饶是单越阳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在他看到那群奴隶的那一刻，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惨！ 实在是太惨了。 这些奴隶全都瘦得只剩了一把骨头，他们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人挨着人，连一块可以平躺的地方都没有。 关押他们的地方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单越阳的到来，没能引起这边半点波澜，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是一种生无可恋的麻木，他们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单越阳。 “这位老大，所有的奴隶都在这里了。” 一个在十当家地盘负责看管奴隶的内应马癞子，在阮虞等人到来后，直接被安排到来单越阳身边帮忙。 他脸上挂着谄媚笑容，战战兢兢地跟在单越阳身边。 “所有的都在这里了？”单越阳皱起了眉。 “小的说错话了，因为小的平时只负责看管这边，是男奴隶都在这里了。”马癞子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随即他脸上的笑容带上了几分暧昧，“女奴隶在另外的地方关着，那边不管是吃还住，条件都比这里好得多。” 单越阳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他已经听出了马癞子话中的深意。 女奴隶那边的状况怕是比这边更加的凄惨。 女子被抓到这样的土匪窝，将会遭遇什么，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至于条件为什么会比这边好，那也是这群土匪不想坏了自己玩乐的兴致。 “你们十当家这边一共关押了多少奴隶？”单越阳板着脸继续提问。 马癞子因为单越阳这严肃的表情，瞬间收起了他的嬉皮笑脸，“女奴隶那边多少人小的不太清楚，男奴隶这边一共是三百八十四人，一起按照小的估算，不会超过五百。” “只有这么点人？”单越阳不解，“我怎么听说你们黑鹰寨掳走了大量流民，寨子里光是奴隶都有三四万！你们十当家的势力虽是所有当家中最小，但手中奴隶怎么都不至于就这么点。” “哎！”马癞子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位老大你有所不知，大半年前黑鹰寨的确是有这么多奴隶的，谁让后面又是降温又是疫病的，好多奴隶没能撑过来，也就死掉了，后面我们黑鹰寨粮食也很紧缺，实在是养不起那么多奴隶，现在你能看到的，已经是我们这边所有还活着的奴隶了……” 马癞子想了想又补充了道。 “其他当家那边具体有多少奴隶我不清楚，但我觉得跟他们情况跟我们这边差不太多，大当家那边可能会好一些，毕竟他手里的粮食多，养得起更多的奴隶。” 单越阳心已经沉了下去。 按照马癞子的说法，黑鹰寨如今还活着的奴隶数量，不会超过一万。 霍渊之前关于黑鹰寨奴隶的情报显然是落后了，而他们收集关于黑鹰寨情报的时候，由于这些奴隶不是收集情报的重点，所以他们也没有详细了解这边奴隶的数量。 黑鹰寨三到四万的奴隶，现在就剩下了不到一万人………… 因为黑鹰寨暂时没有威胁到官府的统治，所以官府也没想过剿灭黑鹰寨，也可能是接连不断的天灾，导致他们顾不上一个小小的黑鹰寨。 而那些被黑鹰寨掳上山做奴隶的流民，等于直接被官府给放弃掉了。 那可是数万条生命…… 单越阳只觉得心口沉甸甸的，他挥手让马癞子暂时退下，自己则催促手下快些把粥熬好。 起码让这些还活着的奴隶能先吃上一口热乎的。 另一边，丁显召集了所有十当家这边他策反的内应，肯定了他们当机立断，直接占领十当家地盘的举动。 内应们一个比一个激动，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跟着新主子后光明的未来。 丁显却没让一众内应高兴太长的时间，他直接众人一个更加艰巨的任务——占领九当家的地盘。 “丁老大，这是不是有些太为难我们了……” 一众内应听说他们的新任务后，全都有一种天都要塌了的感觉。 他们能拿下十当家的地盘，完全是因为天时地利人和。 九当家那边他们一点都不熟，让他们去抢地盘，跟让他们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没准备让你们去冲锋陷阵。”丁显知道时间紧迫，也没功夫跟这群人生气，所以他直接说出了计划，“你们想个能一起进入九当家地盘的理由，我会安排我的队员混在你们当中，你们到了那边，尽可能的引起所有留守的人的注意，其他的你们就不用管了。” 一众内应面面相觑，本以为是送死的任务，但听丁老大这么一说，好像也不算难。 “你们能不能做到！”丁显见众人没反应，沉下了脸。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一众内应只差指天发誓了。 第114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帮我们做事，好处定然少不了你们的，这次只要你们完成任务，报酬算之前的双倍！”丁显深谙给个大棒给个红枣的原则。 听到双倍的报酬，一众内应的眼睛同时冒起了光。 基于之前数次跟丁老大的愉快合作，一众内应都很清楚，丁老大绝对的说话算话，报酬给得异常爽快，绝无拖欠。 所以这次这种只要稍微冒一点点风险，就能得到丰厚报酬的美差，众人只想越多越好。 “丁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内应们在双倍报酬的激励下，一个比一个积极。 “你们先商量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另外再去拿一些你们所穿的衣服过来。”丁显一边吩咐，一边点出了十名先行进入九当家地盘的队员。 九当家那边也有他们策反的内应，就是数量不如十当家这边多，现在丁显也不清楚他们的具体情况，不知道他们是留守在了九当家的地盘，还是跟随着九当家去了大当家那边。 很快一众内应商量有了结果，丁显这边的队员也换装成了土匪的样子，然后一行将近三十人，朝着九当家地盘进发。 “他们看着比我们队员都要积极。”阮虞在一旁从头看到尾，等着他们离开后，这才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 “主要还是我们每次报酬给得足够爽快。”丁显想到这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我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 最初用钱或者粮食收买内应的计划是阮虞提出来的。 丁显听命行事，尽管他们不缺粮也不缺银子，但丁显只要想到把这些东西白白送给黑鹰寨的土匪，他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不过跟了阮虞你们长的时间，他们早就习惯了听命行事，哪怕他们完全理解不了阮虞的命令。 大把钱粮撒出去后，好处很快就凸显了出来，关于黑鹰寨内的各种情报，他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弄到了手。 后面阮虞有告诉他们，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不算是问题，他们看似损失了不少钱粮，但获得的情报是无价的，这怎么都比他们队员豁出性命潜入黑鹰寨去获取情报要好得多。 他们靠潜入黑鹰寨获取情报，绝对没有从内应这边得来的详细。 就像是之前黑鹰寨军师逃下山的那条隐秘小路，要是靠他们自己调查，军师说不定就真逃跑成功了。 而最让丁显感到惊喜的，就是这次内应直接拿下了十当家的地盘。 他深刻地体会到了，只要好处给得够多，就算是内应都能都能想方设法为你创造更多的价值。 那点报酬给的真是太值了！ 所以丁显经过这次也学聪明了，不然他也不会主动开出双倍报酬。 现在这报酬开出来后，效果显着。 “加油，就看你今晚能拿下多少黑鹰寨当家的地盘了。”阮虞笑着拍了拍丁显的肩膀。 他们这招釜底抽薪，直接先端了黑鹰寨各大当家的老巢，到时等雷天雄的苍鹰峰打完了，他们过去收人头也更加方便。 “姑娘，你等着我好消息就是了！”丁显拱了拱手，带着他的人马，远远地缀在了那群内应的后方。 阮虞目送丁显离去，她转头“看”向了苍鹰峰的方向。 此刻的苍鹰峰所有人都杀红了眼，雷天雄跟黑鹰寨其他当家因为阮虞这边的煽风点火，已然闹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所以那边的战况很是激烈，地上到处都是尸体，血流成河。 恐怕他们自己都没想到，这次反叛他们会打到这样的地步。 “姑娘，我们什么时候杀过去？”二狗子顺着阮虞的目光，同样看向苍鹰峰的方向，只不过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能隐隐感到那边在冒着火光。 二狗子现在已经是阮虞亲卫队的一员，在山上前他就知道，这次杀上苍鹰峰，他们需要打头阵，趁着黑鹰寨的人没能反应过来，先一步处理那些活下来的头目。 他们的任务非常的关键，只要黑鹰寨的领头的人没了，剩下的小喽啰也蹦不出多大水花。 二狗子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提刀杀过去了。 “你能不能有点耐心。”庄长松习惯性了呛了二狗子几句，“能走了，姑娘自然会发话。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谋定而后动？现在苍鹰峰的那些人已经杀着上了头，我们挑这时候赶过去不是去收人头，而是去送人头！” “你有两个念书的哥哥，会拽两句文，还卖弄上了！”二狗子冷哼一声把头偏到了一边。 庄长松和二狗子互相看不顺眼很久了，凑一起总爱别苗头。 阮虞早已见怪不怪，看在两人吵归吵，却从来没有耽误过正事，她也懒得管这两个的针锋相对。 “现在还不着急，苍鹰峰那边还有得打。”阮虞说道，“传令下去，让队员们各种找地方养精蓄锐，随时待命。” 丁显没想到，他们占领九当家地盘的计划会如此的顺利。 一众内应因为双倍的报酬，发挥出了百分之两百的演技，他们吱哇乱叫的来到九当家的地盘，嚷嚷着大当家的人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直接把十当家地盘给占了，希望九当家这边能收留他们。 黑鹰寨一众当家之间虽然不太对付，但也没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当家手下的那群小喽啰更是没有多少仇怨，他们互相之间虽不是各个都认识，但总归还是各种眼熟的。 九当家那边留守的人认出了一众内应是十当家的手下，因为他们老大联合起来反抗大当家，所以在他们听到内应说起大当家也没多想，直接就把人放了进去。 以至于这群内应中，众人不怎么眼熟的护卫队员，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他们也当时十当家手下太多，正好就有他们不认识的。 谁又能想到十当家的手下会联合外人在他们面前演戏。 九当家地盘因为一众内应带来的消息变得闹哄哄的，所有留守的人都慌了起来。 护卫队员趁着九当家这边乱了起来，他们出其不意地动了手。 第115章 大获全胜 九当家这边留守的人并不算多，一共也就八十多个人。 在护卫队动手并见了血之后，剩下的人都没有太多反抗的心思，不少人直接跪倒在地，只求护卫队的人饶他们一条小命。 护卫队还不至于嗜杀成性，对方都直接投降了，他们若真赶尽杀绝，这不是逼着人跟他们拼命。 所以护卫队只是让内应们去找绳子，投降的那些人先绑起来。 九当家这边的内应此刻如同过年般高兴，他们先一步弄来了一大堆绳子，把刚刚还是他们兄弟哥们的一众土匪，捆了个结结实实。 九当家这边的人或是愤怒，或是恍然地看着他们中间的叛徒，没有一个人反抗，乖乖地束手就擒。 等丁显带着他的人赶到的时候，假扮土匪的十名护卫队员，已经开始清点战果了。 丁显总算知道之前那群内应是怎么拿下的十当家的地盘。 黑鹰寨的这群土匪实在是太不中用了。 有了这次的成功经验，丁显越发大胆起来，他先依葫芦画瓢占领七当家和八当家地盘后，干脆地兵分两路，加快占领的黑鹰寨当家地盘的速度。 黑鹰寨的拿下当家估计也想不到白云山的人会直接杀上来抄了他们的老巢，他们对自己的手下相当的了解，带着杀上苍鹰峰的，都是些好勇斗狠之辈，留着看家的，基本没太多的战斗力。 就算有几个战斗力稍强的，他们也是护卫队第一时间解决的对象。 最厉害的那几个都没了，剩下的自然都跟鹌鹑一样，立刻开始求饶保命。 这群人能成为土匪，主要图的是能吃香喝辣，又有谁真的想把脑袋别裤腰带上，天天跟人拼命。 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丁显便带着人打下了除苍鹰峰外，黑鹰寨所有当家的地盘。 苍鹰峰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负责埋伏在离开黑鹰寨各个路口的刁木和贾大，既军师之后，慢慢地有了更多的收获。 看上去是参与了这场内斗的土匪，在发现了事情彻底失控后，开始了不顾一切地逃命。 这群人逃离了战场，却没能逃过刁木和贾大的拦截，他们全都死在了护卫队员的剑下。 刁木和贾大觉得可惜的事，除了第一个逃跑的军师之外，他们再也没能拦截到黑鹰寨的重要人物。 阮虞在则十分沉得住气地在内斗双方打到两败俱伤后，才带着人杀上苍鹰峰开始收割人头。 这真的就是一场纯粹的收割，甚至都没有当初他们杀上马匪山寨那般惊险刺激，已经精疲力尽的一众土匪，根本就不是全副武装，精神奕奕的护卫队员的对手。 阮虞的亲卫队和一起过来的护卫队，几乎都不给她出手的机会，众人精准迅速地控制了整个苍鹰峰。 而一众当家和当家们的心腹，也就是黑鹰寨的“重要人物”，阮虞曾强调绝对不能放过一批人，他们成了亲卫队和护卫队抢夺人头的重点目标，众人为了抢到这些人头，还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角逐。 阮虞既没功夫听这群人的忏悔，也不想听到这群人临死前的污言秽语。 他们死上千百次都不过分，早死早超生，留下来只会成为祸害。 至于他们临死前能不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杀死他们的人来自他们之前当做肥羊的白云山，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死人根本都没必要知道那么多。 “姑娘，我们这次绝对是大获全胜！” 一切尘埃落定，贾大喜气洋洋地过来汇报战果。 “我们这次带来的三千五百二十名护卫队员，只有三十人受了点轻伤，无一人战死！” 贾大从军那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几乎是碾压般的取得胜利，无一人战死更是他们一开始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自离开白云山的那一刻起，所有护卫队员，包括贾大，刁木这些千夫长在内，都是做好了有可能回不去的准备的。 “另外霍公子让我转告，青州军已经出发，我们还有一天的时间清点战果，从苍鹰岭撤离。” 若说这次能够剿灭黑鹰寨，阮虞等人是占了黑鹰寨内讧的便宜，那么还没到来的青州军纯粹就是过来捡漏了。 谁让阮虞还不想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 所以当初跟霍渊合作的时候，他们就商量好了，黑鹰寨所有战利品他们对半分，阮虞这边随便选，剩下的不管是钱还是粮，由霍渊收下用于安置黑鹰寨的一众奴隶。 “你们先大致清点一番，清点完也不要忘记告知霍公子。”阮虞吩咐道。 阮虞知道，她和霍渊商量的战利品一人一半，霍渊让她随便选，这中间有着很大的操作空间。 黑鹰寨是他们剿灭的，战利品也是他们清点的，黑鹰寨究竟有着多少战利品，基本都是他们说了算。 只不过阮虞并不想占霍渊这个便宜。 这里的奴隶几乎都是九死一生才活到现在，阮虞也希望他们能够得到更好的安置。 “姑娘，黑鹰寨的这群奴隶中，我挑选了一批人成为护卫队的预备队员，最终有三百二十二人愿意跟着我们一起回白云山。”单越阳这次也是收获颇丰，他同样喜气洋洋地过来跟阮虞汇报。 “知道了，这群人既然是你招揽的，那就归你负责到底了。”阮虞看着单越阳新挑选的这批预备队员，不由地想到了黑鹰寨那些遭遇更加悲惨的女性奴隶。 这些女子就算有霍渊帮着安置，想来绝大多数还是活不下去的，越是年轻的女子越活不下去。 阮虞不想看着这些人走上绝路，所以她并没有思考太长的时间，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她要给这些女子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至少给她们多一个选择。 阮虞来到了暂时安置这些女子的地方。 大当家所在的苍鹰峰现在已经是一团糟了，所以阮虞等人在控制了整个黑鹰寨后，将男奴隶安置到了二当家的地盘，所有的女奴隶则集中在了三当家的地盘。 第116章 我有一个村子 这些女子总数接近了一千六百人，之前光是大当家手下的女奴隶超过了五百人。 阮虞很庆幸，之前黑鹰寨的内斗，并没牵连到这些奴隶。 大概黑鹰寨的土匪把这些奴隶划为了他们的私人财产，最终结果不管是哪方获胜，这些奴隶都将是获胜方的战利品。 常年的欺辱和虐待，使得这些女子脸上剩下的只有麻木和绝望。 尽管黑鹰寨已经不复存在，她们迁移到三当家的地盘后，也没人限制她们的活动。 然而重获自由的她们，却没有一丁点想要踏出牢笼的意思，她们成群地抱着团，甚至连多动弹一下都不太敢。 阮虞的心情十分的沉重，这群女子被关押的实在是太久了，久到已经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 阮虞想到了当初从马匪手中救下的秀娥。 现在的秀娥已然是基地内负责食堂的一个小主管了，她做事厨房里的大小事务都被她管理得井井有条。 在这里，类似秀娥那样的女子只会有两个结果，要么不堪受辱选择自尽，要么因为性子太过刚烈被折磨致死。 阮虞将这群女子召集到了三当家地盘的议事大厅。 “诸位姑娘，把你们掳来这里的黑鹰寨已经彻底完了，很快睿王世子就会过来安顿你们。” 阮虞提高声音，对着一众女子说道。 “我知道不少姐妹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了自己的容身之处，不知道离开了黑鹰寨该如何回归正常的生活……” “大家现在想来也听不进什么大道理，我只想告诉大家，我可以给大家一个容身之处。” “我有一个村子，村子里也有跟你们经历相似的女子，你们可以在我的村里安家。当然了，我也不是白帮你们，你们到了村子就要帮我干活，我那边现在急缺会女红的女子，不要求女红有多好，勤劳肯干，能虚心学习就行。” “愿意去我村子的人，只要遵守我村子的规矩，按时完成安排给你们的任务，我可以保证，你们能在村子里吃饱穿暖，听不到半句闲话。有不想跟村里其他人接触的，我还能专门给你们安排一块地方，让你们在那边不被任何人打扰地独自生活。” 原本还神情麻木的一众女子，因为阮虞的这一番话，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不少人都一脸震惊地看向了阮虞的方向。 “大家既然好不容易活到了今天，为什么不多给自己一个机会。离开黑鹰寨无处可去的姐妹，可以考虑一下来我的村子。” 阮虞差不多是拿出了现代招聘的架势，直截了当地把要求和待遇全摆了出来，她现在也没工夫开解这些女子，这么多人她也开解不过来。 反正她给出了机会，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这就要看那些女子的选择了。 “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就会离开了，想要跟我一起走的人，就在陆姑娘这边登记。” 阮虞将身边的陆倩倩拉了过来。 陆倩倩是从当初遭遇蛮人的县城加入阮虞队伍的，一开始她只是众多想要跟着阮虞队伍活命的百姓中的一个，她也没表现出太多的特别之处。 直到阮虞的队伍来到白云山，开始建立白云基地，这个平时连话都不多，甚至没什么存在感的少女，竟主动找到了阮虞，表示想要跟在阮虞的身边，帮着她做事。 直到这时阮虞才知道，陆倩倩竟然有着不输白露书院学子的学识，她是那县城一个富户的嫡女，她从小便极为聪明，她的父亲也因此对她寄予厚望，精心的培养。 只不过陆父所做的这一切，并不是他有多宠爱这个女儿，而是想借着女儿帮他攀附权贵。 陆父很清楚，他不过是一个县城的富户，能拿捏他的人一抓一大把，在他靠女儿攀附到真正的权贵之前，他不能让女儿被一些阿猫阿狗给觊觎上。 所以陆父一直以来都将陆倩倩保护得很好，哪怕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县城内却一点都没将她的名声传扬出去。 这也是为什么，陆倩倩在阮虞队伍里那么长时间，没人知道她是陆家嫡女的原因。 后来陆父经过他努力的钻营，总算搭上了他心目中的权贵，并成功让对方看上了陆倩倩，表示要正儿八经将陆倩倩纳进门做妾。 陆父高兴极了，他觉得凭他女儿的美貌与才智，进门后很快就能在权贵后院站稳脚跟，他们陆家就算是有了真正的靠山，马上就能飞黄腾达了。 陆倩倩在知道她被自己父亲送出去做妾，并且对方年纪比她父亲还大后，只觉得天都塌了，然而陆倩倩却一点都没表现出来，她一边顺从地接受了父亲的全部安排，一边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或许是老天也在帮着陆倩倩，蛮人忽然就杀入了他们县城，整个县城大乱，陆家更是鸡飞狗跳，各种忙着逃命。 陆倩倩便是趁此机会离开了陆家，她很清楚，凭她一个弱女子，很难在这混乱的世道活下去，当时她甚至连逃都不知道该往哪逃。 后面她听说是阮虞带着人杀退了蛮人，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她果断跟着城门口的百姓，加入了阮虞的队伍。 陆倩倩当时很迷茫，她不确定在这逃荒的路上自己能不能保住性命，那一刻她只想彻底远离陆家。 从县城到白云山的一路上，陆倩倩都在默默地观察，她很难想象一个比她还要小两岁的女子，竟能带着他们那么大一群人，跨越千山万水来到青州。 阮虞的从容和自信让陆倩倩很是佩服，渐渐地阮虞就成了她仰望的对象。 一路上陆倩倩一直都在思考，她是为什么要逃出陆家，她活着的又意义是什么…… 直到队伍来到了白云山，准备在白云山安家，陆倩倩不知怎么的，心似乎也跟着定了下来。 她觉得她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她也能为这支队伍贡献一份自己的力量。 第117章 选择 当时能帮着阮虞处理基地各种文书类事务的，也就白露书院的夫子和学生，那些人都是男子，跟在阮虞身边总归多有不便。 陆倩倩觉得她的学识足够胜任所有文书类的事务，而她女子的身份又能很好地跟在阮虞的身边。。 阮虞在听说了陆倩倩的经历后，直接认命她成了自己身边的管事，放到现代那就是高级助理。 基地每天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么多，阮虞身边是真的很需要一个能写会算，熟读诗书的女子帮着处理杂事。 陆倩倩兢兢业业，跟在阮虞身边的这段时间，她也展现出了她不输男子的能力，所有事情都处理得非常漂亮。 这次他们攻打黑鹰寨，陆倩倩甚至是主动请缨跟着一起过来的。 阮虞很庆幸，陆倩倩跟着一起来了，就像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女子出面处理更为妥帖。 一众女子看了看阮虞，又看了看跟在阮虞身边的陆倩倩。 两人皆是一袭黑衣束腰的装扮，看上去有着几分女将军的英姿飒爽，以至于对于刚刚阮虞的话，她们心中再怎么觉得离谱，却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 “你真的有一个村子？” “那村子你真的能全权做主吗” “你一个姑娘家，又那么年轻，怎么可能坐到村长位置，村子里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让你说了算？” “你真的能给我们一个容身之地？” …… 那群女子忽然像是活过来了一般，无数问题一股脑地砸向阮虞。 “全都给我安静！” 阮虞提高了声调。 或许是阮虞身上自带的威严，又或许是这群女子在土匪窝已经彻底吓破了胆子。 阮虞只是一句话，所有人都如同鹌鹑一般，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说了，睿王世子很快就会接管黑鹰寨，所有被黑鹰寨掳上山的流民，全都能得到睿王世子的安置，” “我只是给了你们多一样选择，我保证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愿不愿意相信，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倩倩，这边就交给你了。” 阮虞说完，也不再看这群女子，转身便走。 “好的，阮姑娘！”陆倩倩上前一步，站在了阮虞刚刚说话的位置。 她已经完全领悟了阮虞的意思，让这群女子自己选择，她只负责登记，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事。 “各位姑娘，大家用不着这么紧张，你们可以先找地方休息，然后慢慢考虑。明天愿意跟我们一起走的，就过来我这边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做个简单的登记就好了。” 陆倩倩脸上挂着一抹浅笑，看向一众女子的目光带着几分鼓励。 “怎么办？我们要去吗？” “我不去，谁知道这些是什么人，跟着她们离开，是不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 “你们还真的相信有这样一个如同世外桃源般的村子？” “我们这样的人，从被抓到黑鹰寨那一刻起，就已经没了活路！” …… 一众女子窃窃私语着， 悲伤而绝望的气氛在人群中蔓延。 陆倩倩就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对于这群女子的质疑，她也没做任何辩解。 眼看着到了吃饭的时候，她默默地为这群女子送来了食物。 护卫队里全是男人，现在恐怕没谁比她更合适在这边照顾这群女子了。 然而这边的气氛再怎么样消极，总归还是有人选择到陆倩倩那里登记。 她们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了，无家可回，也无路可走。 就算睿王世子可以安置他们，周围人在知道她们的经历后，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们。 她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日后的流言蜚语。 所以阮虞说的村子，对她们来说就像是一个避风的港湾，她们希望真的有着这样的一个地方。 就算阮虞是骗她们的，她们也认了。 可是万一这一切都是真的呢？ 不少女子愿意豁出性命去赌上一把。 光是面前这个为她们做登记的干练姑娘，那是她们做梦都难以想象的模样。 陆倩倩很快就忙碌了起来。 阮虞这边要处理的大小事务还有很多。 转头丁显就找了过来。 “怎么？”阮虞冲着丁显挑了挑眉，“那群内应开始不安分了？” “这倒是没有。”丁显耸了耸肩，“最初是有几个不太老实的，看着我们攻下了黑鹰寨，就想着要作威作福了，被我的人打了一顿后就彻底老实了，剩下那些现在也很能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说重点。”阮虞对这群如同墙头草一般的内应没什么兴趣。 这群内应甚至算是给她提了一个醒，他们白云山也是时候加强这方面的管理了。 她手下的人要真随便就能用钱粮收买，那她的基地就会如同筛子一般，早晚落得跟黑鹰寨一个下场。 “是这样的，之前我们占领其他当家地盘的时候，很多土匪直接就投降了，那群人现在集中看押着，霍公子说这群人交给他处理，他正好需要一批苦力。” “所以呢？”阮虞不太明白丁显的意思。 “我们收买的那批内应，这次占领地盘怎么说也算是立功了，真打残再放了他们，似乎也不太妥当。”丁显叹了一口气，“投降的土匪都能去做苦力，他们那么积极表现却要成为残废。” “这确实说不过去……” 阮虞点了点头。 他们做出的各种决定，下面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若他们的决定无法让下面人彻底信服，日后的命令或许就得不到百分百的执行。 这种纯粹给自己埋雷的行为能免则免。 “这样好了，之前承诺的报酬，全数发放下去，然后任由他们自己选择，想要立刻获得自由的，那就让我们打断一条腿再带着报酬立刻，那条腿算是他们在黑鹰寨当土匪的惩罚。” “不想变残废的，就带着报酬跟着其他土匪一起去做几年的苦力赎罪，其他土匪霍渊准备让他们干多久我们不管，这群内给他们定个可以重获自由的期限。” 第118章 大丰收 “想来大部分内应会选择去做苦力。” 丁显松了一口气。 能做个正常人，谁又想做一个残废，这次这群内应光是报酬就拿了不少，他们若真残了，大概就是风水轮流转，由他们欺负别人，变成别人欺负他们，手中的钱粮他们根本都没可能守住。 丁显倒不是同情这群土匪，他就是觉得奖惩应该一视同仁，公平公正。 “我去跟霍公子商量一下安排苦力的细节。” 丁显急匆匆来，又急匆匆离开。 贾大和刁木两个则忙着清点黑鹰寨的钱粮。 这不清点他们绝对想不到，黑鹰寨的各种存粮达到了上万石，金银珠宝那些估算下来也有七八十万两。 贾大和刁木这还只是将明面上的一些东西清点了一遍，重点放在了各大当家和头目的身上，黑鹰寨那些底层的小喽啰，若真仔细搜刮他们的私藏，最后的数字只会更加可怕。 他们现在时间不太够了。 “这么多东西，背后不知道是多少人被他们害得家破人亡。” 贾大看着这些统计，恨不得去苍鹰峰让那群土匪再死一遍。 “你要这么想，我们这次是为民除害了。”刁木拍了拍贾大肩膀催促，“别在这伤春悲秋了，快点来搬东西！” 长风已经先一步带着人来到黑鹰寨跟阮虞这边的人进行了交接。 因为阮虞这边短时间没法将黑鹰寨彻底查抄一遍，所以霍渊主动表示，清点出来的这批东西，阮虞直接拿走六成，剩下那群小喽啰的私藏就交给青州军搜刮。 他们看在霍渊的面子来这一趟，多少是要给他们一些甜头的。 于是阮虞的人直接拉走了六千石的粮食，金银那些直接带走了五十万两。 至于其他东西不太方便运走的物资，全部都留给了霍渊。 护卫队喜气洋洋地拉走了足够他们吃上数月的粮食，另外单越阳新招募了三百多预备队员，陆倩倩那边最终也有五百多人愿意迁往白云村定居。 这次他们可谓是大丰收。 当霍渊带着青州军来到黑鹰寨时，阮虞的人早就撤了个干净，留下来的只有霍渊自己的心腹。 当青州军跟着霍渊的人来到苍鹰峰，彻底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谁能想到青州的一大毒瘤黑鹰寨，会因为内讧，当家与当家之间斗得两败俱伤，反倒是让他们捡了便宜。 白捡的功劳谁不喜欢。 左骓都想把霍渊给供起来了。 青州军这会也不觉得苍鹰峰遍地尸体宛如炼狱了，他们同样喜气洋洋地打扫起了战场。 黑鹰寨被青州军彻底剿灭的消息，也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青州。 与此同时，与之一起流传的，还有睿王世子救出了被黑鹰寨掳走的流民。 “你说什么？那个孽子带着青州军剿灭了黑鹰寨！” 睿王因为大病一场后，身体根本没能彻底恢复，以至于他现在骂人都没了之前的气势。 “是谁给他的胆子，让他私自调派青州军的？青州军的那些将领是想掉脑袋吗？” 睿王骂了几句，像是因为气过了头，一时间都有些喘不上气。 他连忙深呼吸了一会，手捂着额头，身子软软地倒在了榻上。 蒋葇儿在一旁又是倒水又是捏肩，十分殷勤地伺候着。 她的耳朵却是竖得高高的，恨不得霍渊犯下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行，睿王能直接将人拉出去砍了。 “王爷……”李储有些为难，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属下听说世子并没有调兵，是因为黑鹰寨抢了他之前收留的一群流民，左骓将军纯粹出于私人关系，以巡查的名义，带着几百青州军陪着世子去的黑鹰寨的地盘……” “您也知道黑鹰寨的土匪有多凶残，左将军去那边，只带几百人真不算多……” “几百人？你没在跟我开玩笑？”睿王这下是真的要喘不上气了。 黑鹰寨自壮大后，几乎将沂水城周边抢了个遍，就是一些大家族都没能逃过去。 睿王可太眼红黑鹰寨抢的那些东西了，只是黑鹰寨并没影响到他对整个青州的统治，加上苍鹰岭易守难攻，他若真调派青州军去攻打黑鹰寨，定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当时青州城的流民越来越多了，青州军还留下防着流民生乱。 睿王算来算去，打下黑鹰寨都不是一件划算的买卖，他便彻底眼不见心不烦，直接当黑鹰寨不存在了。 然而现在当睿王听说那个孽子只带着几百青州军就拿下了黑鹰寨，他只觉不是李储弄错了，就是他耳朵出了问题。 黑鹰寨要真那么好打下来，他怎么可能允许那寨子留到现在！ “是真的，这是我安插在青州军眼线亲眼所见。”李储连忙说道，“我的眼线说，黑鹰寨不知怎么回事，他们当家之间内斗打了起来，整个苍鹰峰都被血给染红了。” “然后世子收留的那批流民也是运气，正好遇上黑鹰寨内斗，所以他们趁着土匪们打得两败俱伤，直接逃出来干翻了全部的土匪。” “等青州军护着世子上山的时候，山上都已经打完了，他们其实就是去收拾了个残局……” “混账！混账！” 睿王听完，气得眼睛都红了，他将榻上的小几拍得砰砰作响。 他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黑鹰寨这些年抢走的钱和粮食呢？” “青州军全部接管了，似乎有数千石的粮食，还有几十万两的金银。”李储继续说道，“据说青州军这次缴获的粮食，分给了世子一半，让世子用于安置被黑鹰寨抢上山的流民……” 踢里哐啷—— 睿王将小几上的所有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 那些钱粮本来应该都是他的东西，现在全到了那孽子和青州军的手里，他等于彻底没了连打这些东西主意的机会。 那孽子就知道跟他作对，也不知他哪来那么好的运气。 黑鹰寨那么难啃的一块骨头，竟让他不费一兵一卒，直接收入囊中，顺带还卖了青州军一个大大的人情！ 第119章 睿王的怒火 “你说我养你们这群人有什么用！” 睿王脾气一上来，不止是李储，连着蒋氏也恼上了。 “现在整个青州城，睿王世子千好万好，都没人知道还有我这个睿王了。我这睿王的位置，是不是要直接退位让贤给那个孽子。” 蒋葇儿手中的帕子已经被她绞成了麻花。 她只想霍渊倒霉，睿王直接把世子之位传给她腹中的孩子，这样一来她的孩子就能继承睿王府的一切。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这个老头，一句好话听不到不说，还要遭到睿王的打骂。 蒋葇儿也想不明白，霍渊怎么就有这么好的运气，黑鹰寨不过是盯上了他收留的一群流民，霍渊不仅没再黑鹰寨手上吃亏，反倒是黑鹰寨自己把自己给搞没了。 天底下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王爷，妾身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您真相信世子这次剿灭黑鹰寨靠的是运气吗？” 蒋葇儿的手轻轻覆在自己的肚子上，不紧不慢地提出了她的质疑。 她很清楚，王爷根本就不在乎黑鹰寨的死活，他只在乎黑鹰寨抢来的那些钱粮。 不说睿王眼红，就是蒋葇儿自己也眼红。 天灾不断，所有人日子都不好过。 虽说眼看着马上就能熬出头了，但这白捡的钱粮谁不喜欢。 更别说黑鹰寨盘踞苍鹰岭那么长时间，霍渊接管了黑鹰寨，他得到的好处远远不止这些。 “黑鹰寨早不内讧，晚不内讧，就挑着世子带着青州军上门的时间内讧，巧合的太多就不能叫做巧合了。黑鹰寨的内讧说不定就是世子弄出来的。” “是他一手安排的又怎么样？”睿王声音阴恻恻的，看向蒋葇儿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厌烦，“你们要是有本事，就也给我弄个黑鹰寨内讧出来，然后帮我将黑鹰寨一举拿下。” “你们有这个本事吗？” 睿王伸手指向李储。 “一个口口声声说青州城到处都是你安插的眼线，这段时间，你自己数数，你办成了几件事。” 睿王说完又指向了蒋葇儿。 “一个说了多久娘家会给我送来武器和粮草，助我笼络住青州军，武器在哪？粮草又在哪？” 蒋葇儿听着睿王的质问，脸色一片煞白。 之前她不过是在用娘家的支援钓着睿王，以便稳固自己的地位。 现在睿王府就是个空架子，她的娘家在蒋尤龙出事后，对睿王的意见很大，特别是罪魁祸首霍渊竟一点事都没有，让他们蒋家吃下了一个哑巴亏。 蒋家早就放弃了对睿王的支持，这段时间他们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所以蒋葇儿很清楚，她的娘家根本就再有任何的贴补，就算有，也只能蒋葇儿把她压箱底的银子拿出来。 蒋葇儿作为睿王的枕边人，太知道睿王府现在的情况了，她又怎么可能把自己傍身的银子拿出来填睿王府这个无底洞。 对蒋葇儿来说，睿王府就算是没落，烂船也有三千钉，她只要肚里的孩子成为睿王世子，那她这个睿王王妃就能名正言顺，荣华富贵照样享受。 “哎呦！肚子……我的肚子……” 蒋葇儿捂着肚子，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 睿王还是有几分在意他的这个老来子，看着蒋氏不舒服，赶紧叫来下人将她扶回房间请大夫诊治。 李储一头的冷汗，他自是知道蒋葇儿脱身的把戏，然而这招他没法用，只能直面睿王的怒火。 “属下办事不力，还请王爷责罚。” 李储知道躲不过了，他很光棍地下跪认错。 李储的这个态度，到时让睿王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那个孽子阴险狡诈，贯会使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作手段。”睿王冷哼一声，“当年那毒要是能下得再重一些，今天本王也能来个眼不见为净了。” “王爷慎言！”李储赶紧提醒。 “你也起来！”睿王扶着脑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本王知道你的忠心，蒋家那边本王是指望不上了，所以……” 睿王没把话说透，李储哪还有不明白的。 他赶紧保持着下跪的姿势，对着睿王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属下必然不负王爷所望！” 白云山。 阮虞等人带着大批钱粮归来，整个基地如同过年一般高兴。 阮虞也没有客气，直接大手一挥，准备起了一个热闹的庆祝宴会。 这不单单是庆祝他们胜利归来，同样庆祝基地扩建完毕。 很快之前收留的一万流民，就能正式加入白云村了。“从我们决定要收留这批流民到现在，忙了那么久，今天总算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回到基地，单越阳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后续还有很多安排有得你忙的。”阮虞有点不忍心打击单越阳。 她也知道单越阳这段时间有压力有多大，特别是他们出征黑鹰寨期间，人员粮草调度，各种细节安排，全都是单越阳负责。 更别说到了黑鹰寨后，他还为护卫队增加了三百的预备队员。 现在这些人跟那群愿意来白云山安家的女子，一起被他们安置在了白云驿站里。 他们被黑鹰寨当成奴隶奴役了那么长时间，尽管他们是很幸运熬过极寒和疫病的那批人，他们的身体也是比不上普通人的，所以这批人暂时留在了白云驿站休养。 他们要正式加入白云村，必然要排到那一万流民之后了。 “哈哈哈！”单越阳笑了起来，显然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我知道事情是忙不完的，但我看着我们的基地一点点越来越好，心里就是高兴。” “基地扩建完成，之前一万人也不能一股脑全放进来，需要分批！”阮虞同样笑眯眯的，她给了单越阳一个“交给你了”的眼神。 “我心里有底的，根据他们的贡献度不同，排个先后顺序出来就好了，这些我都会安排好的。”单越阳瞬间又变得干劲十足。 忽地，阮虞的通讯手环响起，贾大的声音传了过来。 “姑娘，少……迟公子想见见您。” 第120章 毁容 阮虞看向了单越阳。 单越阳一脸无辜，“姑娘，我回来后直到刚刚才喘口气，少将军那边我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阮虞救下魏迟都已经是小半年前的事情了。 魏迟伤得太重，而阮虞这边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只是在最初的时候去过两次，用异能帮着魏迟调养身体，后面就没再去了。 最开始还是邱大夫负责照看魏迟的身体，后面因为要收留那一万流民，邱大夫被调去了临时营地那边，魏迟的身体交给了另一位年轻大夫照看。 说是照看，其实魏迟的伤大部分还是要靠时间慢慢养着，大夫最多就是帮着把个脉，根据他的身体情况，适当调整汤药的方子。 魏迟当初的伤能活着等到阮虞医治都已经是个奇迹了，后面就算阮虞有用异能帮着调养过两次，然而根据他的伤势，只能在床上静养，若想跟正常人一样下地活动，最少最少都需要半年的时间。 这还是最理想的情况，现在显然是没到半年时间的。 “我记得那位魏公子是安排在了梅院。” 阮虞手中乱七八糟事情太多了，今天要不是贾大提起，她都要忘记他们基地还收留着这么一号身份需要保密的少将军。 “没错，少将军一直住在了梅院那边，我安排了两个原黑鹰军成员，现在却没法加入护卫队的村民负责照顾少将军的生活。” 单越阳给阮虞简单地介绍了一下魏迟在基地的情况。 “就是这段时间基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我一个月只能抽空去看少将军两次，他的身体有在恢复，上次你说过少将军之后，他大概是想通了，也没再嚷嚷着要去复仇了，就是他的身体……” 单越阳有些说不下去了。 阮虞点了点头，她猜也能猜到魏迟的身体情况。 至于照顾魏迟的那两个原黑鹰军成员，现在却没法加入护卫队的村民，他们肯定是身体有所残缺，达不到护卫队的选拔标准。 想到这，阮虞忽然想起了贾大瞎掉的那只眼睛。 她默默为之后基地的发展计划又增加了一项新的内容。 “走！”阮虞对单越阳说道，“我们一起去看看魏小将军。” 那样刻骨铭心的仇恨，哪里是别人一两句话，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阮虞知道，魏迟只是学会了隐藏，将仇恨藏在心里。 阮虞和单越阳来到了梅院，这边依旧清净，是个适合养病的好地方。 时隔小半年，阮虞再次见到了魏迟。 少年身上没了最初见到时的死气，精神头也好了许多。 他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疤痕，即使他有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他的脸还是彻底的毁了，看上去甚至带着几分可怖。 魏迟似乎也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吓人，所以低着头，有些不愿意让阮虞看到自己的脸。 阮虞看到少年的这副模样，没来由的心脏有些揪着难受。 阮虞上前一步来到少年的身边，捏着少年的下巴让他抬头看向自己。 被一个漂亮姑娘用一种近乎调戏的方式挑起下巴，魏迟紧张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了。 “怕疼吗？” 阮虞问道。 “男子汉大丈夫，一点小小疼痛算得了什么！” 魏迟费了好大劲才没让自己结巴。 “不怕就好！”阮虞看着魏迟的样子有点想笑，她提醒道，“你不要动，你脸上的伤我有办法治疗。” 阮虞说着伸出了另一只手，她的手指轻轻拂过魏迟脸上的伤疤。 阮虞记得刚刚见到魏迟的时候，他的脸就是血肉模糊的一片，他脸上的伤口很深，就他那时候的情况，再厉害的大夫，再好的伤药，毁容都成了必然。 这小半年的休养，也不过是养好了他脸上的伤，疤痕却是永久地留下了。 如今魏迟脸上的疤痕就像蜈蚣一样，横亘在他的鼻子，额头还有脸上，以至于都看不出他原来的样貌了。 但阮虞通过他的五官，还是能想象得出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将军的样子。 魏迟只觉得阮虞在摩挲他脸上的疤痕，他是真的觉得坐立难安，更加不自在了。 而原本一起在房间里的贾大和单越阳，在听到阮虞要给魏迟治疗脸上伤疤后，异常自觉地退出的房间，然后在房间外当起了看门的守卫。 魏迟最初还没什么感觉，就觉得阮虞的手触碰触到他脸上伤疤有些痒痒的。 很快他感到了脸上伤疤的位置开始发热。 然后他的伤疤越来越热，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他的脸要融化了。 “疼就喊出来。”阮虞看魏迟这副逞强的样子有些无奈。 “不疼，我是大男人，哼哼唧唧算什么……嗷！” 阮虞不动声色地加大了异能的输入，魏迟顿时绷不住了，疼得“嗷”一声叫了出来。 守门的贾大和单越阳两个，一个看天，一个看地，都感到了几分尴尬。 他俩觉得他们不应该守在门口的，应该走得更远一些。 就是现在少将军的痛呼他们都已经听到了，再躲开就有些太欲盖弥彰了。 “这里没别人，你也不用这么端着。” 对于少年人的自尊心，阮虞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魏迟哀怨地看着阮虞，眼中带着几分委屈。 阮虞当做没看见，手上的动作却是越发的迅速。 她催动空间回朔能力，治好了魏迟脸上的疤痕，但若就这样让魏迟那张被毁容的脸直接恢复如初，有些太过惊世骇俗，阮虞觉得她还是有必要再遮掩一下。 阮虞从随身的小包，实际是从空间拿出了一盒芦荟胶，她打开盖子，毫不客气地挖出一大坨，然后直接糊满了魏迟的一整张脸。 阮虞等了一阵，等芦苇胶稍微干了一点后，她又拿出了绷带，将魏迟的脸缠成了一个粽子，只露出了眼睛、鼻子和嘴巴。 “这是什么东西，感觉凉凉的。” 魏迟由于治疗的时候太痛，完全没意识到他脸上的疤彻底消失了，他像是好奇宝宝一般，看向阮虞拿出来的那透明的膏状物。 第121章 不公才是常态 阮虞懒得多做解释，于是糊弄道，“给你治脸的神药。” 魏迟可是有听贾大说过阮虞神乎其神的医术，他以为这神药是阮虞的独门秘方，瞬间连眼神都不敢往那透明膏状物上多瞄一下。 被阮虞包扎过后，魏迟觉得他的脑袋有点重，于是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摸。 他很想知道自己的脸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魏迟在知道自己脸彻底毁了之后，一直安慰着自己。 男人脸上留点疤不算什么。 他现在的这副样子，就是站到害他的那些人面前，那些人也不可能再认出他，他以后可以彻底的隐姓埋名，再也不用担心暴露身份了。 只是能做一个正常人，谁又想做一个满脸伤疤的怪物。 这小半年魏迟虽没照过镜子，但他通过触摸，以及其他人看他的反应，他能够知道，他的脸十分的可怕。 魏迟从来都不敢奢望他的脸能恢复如初，他只希望脸上的疤能稍微消下去一些，让他的脸看上去不那么吓人。 “不要碰。”阮虞拽住了魏迟的手，“拆除绷带前，都不要碰你的脸。” 魏迟讪讪收回手，乖乖点头，“您放心，拆除绷带前，我都不会抬手了。” 看着魏迟黑乎乎的脑袋，像条乖巧的大狗狗，阮虞手指有些发痒。 魏迟很想问他脸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但这话他始终都没能问出口。 “把上衣脱了躺床上，我看看你身上伤恢复了怎么样了。”阮虞折腾完魏迟的脸，又开始看他身上的伤。 魏迟默念着看“大夫不避讳男女”，尽管心中依旧变扭，但他还是乖乖脱了上衣躺回了床上。 魏迟身上的伤疤比起脸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身上有衣服挡住了那些狰狞的伤疤。 魏迟身上之前最重的伤，是贯穿他琵琶骨的那根铁刺造成的。 之前阮虞的异能没有升级，所以在救治魏迟的时候，阮虞只能勉强将那铁刺从他身体剥离，但他断裂的琵琶骨因伤的太深太久，她无法将其恢复。 那时候邱大夫为了魏迟伤，也是想了许多的办法，最后的效果都不太理想。 邱大夫一直都不敢告诉魏迟，他的身体就算能够恢复，最好的情况也只是能勉强下地走动，他恐怕日后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在床榻上渡过了。 至于魏迟的一身功夫，也算是彻底的废了。 贾大几个人知道后，难受许久。 少将军的伤所有人都已经尽力了，他能恢复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只不过众人担心打击到魏迟的信心，为了不影响他养病，众人不约而同地隐瞒下了这个消息。 然而身体是魏迟自己的，他又岂会没有丝毫察觉？ 从他醒来后，他大部分时间都只能躺在床上，他的身体时常发麻发颤，有时候甚至连碗筷都拿不住，需要人喂饭。 魏迟一开始也问过，大家都只是告诉他，他伤得太重，身体虚弱，需要时间恢复。 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小半年，他的身体虽然比起刚醒来的时候好了很多，但他现在的状态，基本跟废人没什么两样。 他或许永远都好不了了。 魏迟心中有了答案，但他又隐隐期盼着，会有奇迹出现。 阮虞继续用异能帮魏迟治疗身体，之前她无能为力的伤，在异能升级之后，已然有了新的可能。 魏迟双目放空，任由阮虞摆弄他的身体。 “阮姑娘，我是不是以后再也拿不起长枪，上不了战场了？” 魏迟突然出声，他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阮虞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你们不必瞒着我，我都知道的。” 魏迟露出了一个苦笑，只是他的脸上缠着绷带，阮虞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眼中的黯然。 “我的伤已经好不了了，我成了一个废人……” 魏迟终究只是一个不满十六的少年人，他再怎么逼着自己接受现实，真把话说出来，语调到后面还是止不住地发颤。 阮虞抬起眼皮，“你的伤若真好不了，你打算如何？” 魏迟握紧拳头，指甲已然陷入了肉里，“这或许就是我的命，可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好人不偿命，坏人却能无法无天尽享天年？我魏家自问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房门被悄悄拉开了一条缝。 两双写满担忧的眼睛透过门缝看了进来。 显然贾大和单越阳听到魏迟刚刚的话，他们很担心少将军的情况。 他们也知道，少将军的身体情况，他们隐瞒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他们就怕少将军受不了打击，从此一蹶不振。 “若这世上之事单靠一个‘公平’就能解决，又何来战火硝烟，人间炼狱？” 阮虞叹了一口气。 “不公，才是常态。” 阮虞曾经也这样埋怨过老天，为何要让她经历那样一个黑暗血腥，残暴无比的末世？ 既然让她享受过和平时代的繁荣和温馨，为何还要再让她经历末日的绝望？ 还不如直接就让她在末世出生。 没见过和平年代的太平盛世，她后面对于末世的残酷也不至于如此难以忍受。 可世事无常，从前的阮虞怎么都想不到，她在末世死去后，还能重获新生。 她有了关心爱护她的家人，也有着一群愿意跟她一起出生入死的手下。 这里虽然是落后的古代，是个彻头彻尾的乱世，但比起她上辈子的末世已是好了太多。 阮虞对于现在的日子很是知足。 若她早早就在末世时放弃，又怎会有现在的柳暗花明又一村。 阮虞也没说什么大道理安慰魏迟，“至少你现在还活着，活着就代表希望。” “哈哈哈！是啊，这多亏了你们保住了我的性命。” 魏迟干笑了两声。 “可我这样一个废人，这么活下去有何意义？连父帅的仇都报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兄长们惨死。就连母亲他们，也下落不明，不知生死，我这样的废人，根本没资格活着！” 第122章 建州宿迁 房门被拉开的时候，阮虞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 她听魏迟说着说着又开始钻牛角尖了，用眼神示意单越阳和贾大两个进来。 正好她这边的治疗也结束了。 “少将军，您之前伤成那个样子，都拼着一口气活了下来，现在好不容易身体有了起色，要在这个时候放弃，那你之前的坚持又算得了什么……” 单越阳走到魏迟面前，忍不住劝道。 贾大因为关门落后了一步，当他看到魏迟脸上绷带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 “少将军，你要对阮姑娘的医术有信心。”贾大对阮虞救人的本事，有着莫名的信任，“如今阮姑娘都帮你治疗脸上的伤疤了，相信你身体很快也能好转。” 贾大那笃定的语气，让魏迟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 然而他很快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任何人。 阮虞叹了一口气，她能理解魏迟。 经历这么大变故，仇恨让他撑着一口气活了下来，但他彻底成为一个废人的现实，再次将他推入了绝望的深渊。 他的这些情绪也不知道在心里憋了多久，今天刚见面时他的精神头，估计也是伪装出来了。 魏迟这次见阮虞，说不定就是想最后确定一下他的伤情。 阮虞就想不明白了，她都直接上手用异能给魏迟治疗了，魏迟又是怎么断定的他不可能再恢复？ 对于这种现代只是高中年纪少年人，阮虞都不愿费劲去理解他的想法。 魏迟认定了他的身体不可能再恢复，那就当他身份恢复不了，时间会教他做人的。 按照魏迟现在的身体损伤程度，阮虞觉得她再次使用升级后的异能给魏迟修复身体，魏迟身体想要完全恢复，也需要两到三个月的时间。 不过他现在大概是听不进去这些了。 于是阮虞换了个劝说方向。 “丁显之前有打探到魏家的消息，你可想知道？” 听到“魏家”两个字，魏迟猛地睁开了眼睛。 “我母亲和祖母她们怎么样了？她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魏迟激动的想要做起来，但他的身体根本就经受不住他如此突然的动作。 魏迟努力了两次，每次都重重地摔回了床上。 魏迟恨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他恼怒地用手重重锤向床榻。 “少将军，您别激动！” 贾大吓得马上上前按住了魏迟。 “丁显的确是打听到一些眉目了，她们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建州的宿迁。”阮虞也不敢再刺激魏迟。 “建州宿迁？”魏迟喃喃道，“那不是距此有一千多里？” “我们前段时间杂七杂八的事情比较多，加上建州的宿迁离我们这又距离遥远，所以打听你亲人下落这事进展慢了些。”阮虞循循善诱，“现在我们只是有了一些眉目，具体是什么情况，还是要先派人过去仔细打探。” “建州宿迁……建州宿迁……” 魏迟呢喃着，感觉他的魂已经跟着这个名字飘到了千里之外。 单越阳和贾大两个全都一脸的焦急，魏迟现在的状态显然很不对劲。 “你很想去建州宿迁找你的亲人？” 阮虞再次开口。 魏迟眨了眨眼睛，他像是忽然回魂了一般，努力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 “我能去吗？” “你好好养好伤，就可以去！” 阮虞给了魏迟一个肯定答复。 “丁显已经派出人去打探消息了，等消息传回来也需要不少的时间，正好在等消息的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伤，而我这边也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 “三个月后，我会带一批人去建州宿迁采买一些物资，你要是能好起来，我就带上你一起，顺便帮你寻亲。” “你要是好不起来，我就是想帮你也无能为力，你不会觉得你拖着现在的这个身体，能活着走到宿迁？” 魏迟的嘴巴张了张，最终他有些哽咽的说道，“阮姑娘，谢谢你。” 魏迟知道，阮虞去建州宿迁采买物资只是一个借口，实际就是为了帮他寻找亲人。 魏迟有了盼头，眼中总算是没了心如死灰般的绝望，他连着精神都好了很多。 无论如何他都要好起来，否则就像阮虞所说，他就算知道了亲人的下落，也没法去寻找。 “对了，我也有事情要问你。” 阮虞忽然说道。 “不知阮姑娘想问什么？”魏迟摆出了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架势。 阮虞盯着魏迟缠着绷带的脸。 其实她刚刚已经让魏迟的脸恢复了大半。 魏迟的脸上那些丑陋的伤疤在淡去之后，阮虞越看那张脸，就越觉得熟悉。 “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有说过你认错了人，我是不是跟你母亲长得很像？” “阮姑娘，那天是我失礼了……” 魏迟想到他第一次见到阮虞，便对着阮虞叫了一声“阿娘”的行为，他的脸“蹭”一下就红了。 魏迟很庆幸他的脸上缠着绷带，至少让他看上去没那么尴尬。 “阮姑娘与我母亲在容貌上，确实有七八分像，就是你们两个气质很不一样。” 魏迟第一眼见到阮虞，是真的以为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两人实在是太像了。 他母亲当年也是京城名盛一时的美人，只是她的美温柔端方，如同一方泉水。 而眼前的人，清冷锐利得如同一朵带刺的芍药。 所以只要多看一眼，就能发现阮虞和他母亲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你是不是有个姐姐？” “没错……”魏迟愣了一下，“我的确有一个姐姐。只是我那姐姐不满周岁就夭折了，母亲为此伤心不已，为此家中都不敢多提我那位早夭的姐姐。” 由于魏迟都没见过那早夭的姐姐，加上家里也很少提起，以至于要不是今天阮虞问起，他都记不得自己有这么个姐姐。 “原来如此。”阮虞点了点头。 “阮姑娘为何好奇这个？”魏迟不解。 “我听说魏家有着四子一女，可之前听你说起自己亲人的时候，从没听你提到姐姐，我觉得奇怪来着。”阮虞解释道。 第123章 信心 “好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脸上的绷带明天早上再拆，另外半个月后我再来帮你进行一次治疗。” 她看着单越阳和贾大，忍不住又嘱咐了道。 “你们两个没事就过来多陪陪魏公子。” 阮虞交代完后，起身直接离开了梅院。 “贾大哥，单大哥，建州那边真的有我阿娘和祖母的消息吗？”魏迟等着阮虞离开了好一会，他直勾勾地看向了单越阳和贾大。 单越阳和贾大相互看了一眼，眼中满是无奈。 “少将军，我们不想骗您。”单越阳直接说了实话，“我们这边打探情报的事情，全部都是老丁负责的，而且我们有纪律，负责不同任务的同僚之间，不能互相打听任何关于任务的事，所以您亲人的消息，我们是真的不知道。” 魏迟越听越是惊奇，他怎么都想不到，阮虞这边竟会有着比军队还要严格的纪律。 要知道黑鹰军已经是大商纪律最好的军队了，但从小就混迹黑鹰寨的魏迟也很清楚，军纪是军纪，执行起来却是相当的灵活。 他若是想要知道点什么军中机密，凭他的身份很容易就能打探到，哪怕那机密是不能外传的。 而阮虞这边不仅做到了保密，连着贾大和单越阳这样的军中将领，也能很好地遵守。 “少将军，您是跟阮姑娘接触得少，所以才会有所疑虑。”贾大在一旁忍不住说道，“她既然说有您亲人的消息了，那就一定就是老丁的人掌握了确切的线索，另外她说三个月后能带着你一起去，那就说明您的身体三个月内一定能够好转！” “贾大哥，你怎么如此肯定我能好起来？”魏迟有些不解，他明显感觉到了贾大对他伤情态度的转变。 前段时间贾大过来看他，基本不敢提起他身上的伤。 就算魏迟主动询问，贾大虽然也说他能好起来，但那就是纯粹的安慰。 而这次同样的话语，魏迟能感觉到贾大有着莫名的信心。 贾大如同做贼一般，飞快的扫视了一圈房间，在确认房间里就他，魏迟和单越阳三人在之后，他伏下了身子，凑到魏迟耳边小声的说道，“那悄悄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外传。” 贾大这神神秘秘的样子，成功引起了魏迟的好奇。 单越阳则是挑了挑眉，他双手抱胸，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贾大。 单越阳也很好奇贾大那不能外传的消息是什么。 只不过贾大若是想要说出阮姑娘的秘密，那他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捂嘴，让贾大进小黑屋反省了。 “睿王世子您知道？”贾大一边说，一边对着虎视眈眈的单越阳翻了一个白眼。 他又岂会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阮姑娘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之间往外说！ 单越阳听到贾大说的是睿王世子，瞬间放松了下来，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往贾大的方向靠了靠。 这摆明就是准备好要一起听八卦了。 “霍渊霍行晏，我知道的。”魏迟满脸的不解。 睿王世子从小就名声在外，一直以来都是各大世家用来教育自家子弟的对象，可惜的是他身中奇毒，再也无法站起来，只能靠着轮椅度日。 如今各大家族谈起他，无不感叹可惜，好好一天天才就这么的毁了。 当然其中不乏一些见不得别人好，在背地里偷着乐的人。 魏迟都不知道贾大为什么会忽然提起霍渊。 “霍世子之前在隔壁的竹院住过几天，那时我不小心看到了……” 贾大的声音再次压低了几分。 “霍世子早已行动如常，与正常人无异。” 霍渊当时被阮虞安排住在了竹院。 因为是在阮虞的地盘，加上霍渊的身体就是阮虞给治好的，所以他在这边不像在青州城那般的小心。 贾大因为时不时就过来看望少将军，就这么不经意地注意到了霍渊的秘密。 然而在霍渊看来，他身体已经痊愈的事情，对阮虞的几个心腹来说，根本就算不上秘密。 阮虞的本事，贾大几个只会比他更加清楚。 没有半点意外的，魏迟和单越阳一起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霍渊当时中毒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天下名医汇聚青州城，就连宫中也派出了资历最老的御医。 所有人都对霍渊的毒束手无策，相当于直接给他宣判了死刑。 可现在贾大却说，霍渊已经好了，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霍世子现在依旧装着病弱的样子，一定有着他的原因，但是我很清楚，他的身体一定是阮姑娘帮着治好的。” 贾大没有理会两人的震惊，而是直截了当的给出了结论。 “少将军，霍世子都能恢复如常，您也一定没问题的，我们要相信阮姑娘。” “我的身体可以恢复，我真的可以恢复了……” 魏迟呢喃着，他的语气不再迷茫。 单越阳抓过贾大的手臂，一脸严肃地警告，“霍世子的事，你绝对不要再拿出来说了！” “现在这边不都是自己人，你真以为我那么无聊？”贾大不满地瞪了过去。 事关重大，要不是为了安慰少将军，他连提都不会提。 “你知道就好。”单越阳放开了贾大，又不放心地转头看向魏迟。 魏迟都不用单越阳开口，便主动说道，“我刚刚什么都没听到，关于霍世子的事，我就更加不知道了。” 魏迟的语气已然带上了几分轻快，显然因为贾大的话，让他对于身体的恢复充满了信心。 贾大和单越阳又陪了魏迟一会，两人还不忘告诉他，接下来这段时间他们会很忙，下次再过来，可能要等到阮虞再来帮他疗伤。 另一边阮虞在离开后，径直回了她住的地方。 阮虞打开了她房间最里面的一个箱子，从箱子的最底下，她翻出了一方红绸。 这红绸显然质地非同一般，十几年过去，依然没有褪色。 只是这块红绸明显缺失了一块，并不完整，但阮虞还是能隐约能看到绣在上面的雀翎鸟。 做工精细，非同凡品。 第124章 身世 她并非叶氏亲生，这件事她从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就知道了。 叶氏也告诉过她，这块红绸是她身份的唯一证明。 从红绸的质地可以看出，她出生的家庭非富即贵。 叶氏一直保留着这东西，就算是最艰难的时候，也未想过要卖掉此物。 她是为了给阮虞留个念想，希望日后若是有机会认亲，阮虞手中至少还能有个证物。 一开始魏迟将她叫错，阮虞并未在意，毕竟当时魏迟伤那么重，眼花是很正常了。 再说了，她要真的像魏迟的亲人，而魏家又有走散的孩子，魏迟之后也不会是那样的态度，就是真的觉得自己是认错了人，连提都没再提过这件事。 正常来说他会多问几句，然后拐弯抹角地打探一番阮虞的身世，至少要弄清楚，阮虞究竟是不是他失散的亲人。 今天阮虞在给魏迟治疗的时候，看着他那双跟自己很相像的眼睛，让阮虞不得不开始怀疑她跟魏家的关系。 不过从魏迟的话中，她之前的疑惑倒是有了解答。 魏迟之所以从没怀疑过阮虞跟他有着血缘关系，那是因为他的姐姐不满周岁就夭折了，魏迟怎么都不可能联想到，阮虞是他那个夭折的姐姐。 然而根据阮虞的推测，魏家当年那个小孩的夭折或许有着不为人知的内情，小孩不知所踪，而魏家对外宣称的则是夭折。 那时候魏迟都没出生，具体情况他肯定是不清楚的，只当那个他没见过面的姐姐早就死了。 对阮虞来说，她和魏迟母亲有着相似的容貌，两人相似到魏迟见阮虞第一面，就直接认错成自己的母亲地步。 阮虞的年纪又正好能跟魏迟夭折的姐姐对上。 再加上叶氏留下的这条红绸，跟魏家的家世又很相配。 连着三个可以相互佐证的点，阮虞觉得她是魏家那个早夭小姐的概率已经达到了七成。 看魏迟那样子，他就不可能知道当年的一些内情。 阮虞想要搞清楚她究竟跟魏家有没有关系，只能想办法要找到魏迟别的亲人。 阮虞叹了一口气，她其实无所谓自己的身世，就是想要知道真相，这其实也是叶氏的心结。 阮虞轻轻地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红绸，看了一会后，又重新将它放了回去。 这段时间，整个白云山都如同过年一样热闹。 被阮虞收留的一万流民，终于能正式加入白云村了。 尽管加入有着先后之分，但从他们来到附属基地的那一刻起，看着白云村那高大坚固的城墙，他们一直都在期盼进入墙内的那一刻。 龙虎镖局的几个人，作为护卫队的预备队员，自然是第一批加入白云村的人。 而胡成彪因为这次出征黑鹰寨的出色表现，他也从护卫队的预备队员转正成为了正式队员。 “正式队员的衣服可真好看。”胡义一脸羡慕地看着老大不同于他们的衣服。 他很想上手摸上一下，结果被胡成彪发现，他的手毫不留情挨了一下。 “喜欢就自己努力，争取早一天穿上正式队员的衣服。”胡成彪十分宝贝他的新队服，谁都不让碰。 “别墨迹了，你们到底还想不想入城！”胡有田在一旁不满地催促。 众人私下里早就将白云村称之为了白云城，谁让白云村实在是有些磕碜，配不上那气派的城墙。 而阮虞也被他们称作了阮城主。 不过众人还是很有分寸的，知道阮虞想要低调，这样的称呼仅限于白云山内，到了外面他们这就是一个不起眼的白云村。 为了增加一众流民对于白云城的认同感，阮虞为此准备了隆重的入城仪式。 胡成彪等一众在黑鹰寨中有着出色表现的护卫队员，作为第一批正式入城的成员，他们所有人都分到了新的队服。 而在换上队服之前，第一批入城的成员，直接打包送入了澡堂之中。 附属基地为了这次的入城仪式，特意修建了两个超大的澡堂，澡堂里烧水的柴火就没熄灭过，源源不断地提供着热水，确保进入澡堂的每一个人，从头发丝到脚趾盖都能洗刷得干干净净。 阮虞甚至还安排的专门的人检查。 想要入城就必须要注重个人卫生，这同时也是提醒所有人，入城后就不能再邋里邋遢了，要养成保持日常清洁的习惯。 这同样也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疾病的传播。 胡成彪等人对于这次的沐浴更衣很是重视，他们觉得入城仪式就该如此的隆重对待。 所有人都洗得很仔细，甚至用上了阮虞特别准备的皂角制成的肥皂。 “我从没觉得自己身上这么干净过！” 洗完后胡义从里到外都换上了一身新，感觉是从未有过的清爽。 胡义第一个接受了身体的清洁检查，然后在附属基地一众人羡慕的目光下，迈步朝着白云城的方向前进。 “你们几个动作快些，我要做第一个入城的人。” 这下轮到胡义催促了。 而检查的速度很快，基本上他们从澡堂洗完出来，检查过后，就能带着他们的东西去往白云城了。 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附属基地，离着白云村隔了一个山头，过去还要花上一段时间。 好在两边的路早就已经修通了，阮虞今天还专门安排了数量马车，将人直接从附属基地送到城门口。 东西他们一早就收拾了好了，直接拿了就能走。 其实众人也没多少私人的物品，这段时间吃穿住行几乎都被阮虞给包圆了，他们能带走的，也是阮虞之前发下去的衣服和被褥。 胡成彪等人带着东西上了马车。 “催什么催，之前怎么不见你着急！”胡有田最后一个上车，他上车后，马车很快就动了起来。 “能第一个入城，你们就不能积极点？”胡义不满，他转头对着负责赶车的车夫请求道，“这位大哥，速度能不能稍微快一些。” “好咧！” 车夫似乎很能理解胡义的迫不及待，他扬起马鞭，拉车的马跑得更快了。 第125章 新钱币 “幼稚！”胡有田无语，他都不知这种第一有什么好争的。 “那一会到了城门口，你们谁都不要跟我抢。”胡义的兴致很高，完全不在意胡有田的冷淡。 “没人跟你抢。”马车内其他人随意地附和着。 随着距离白云城越来越近，众人都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刚刚那个叫做肥皂的东西可真好用，我都感觉我身上被搓下了一层泥。” 为了缓和气氛，不知谁起了一个话头。 “那肥皂还香香的，特别好闻。” “我听说不止是洗澡洗头，用它洗衣服也特别的干净。” “肥皂这么香，用着洗衣服怕是连熏香都不用了。” “我们入城要是能一人分得一块就好了。”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他们觉得十分新奇的肥皂。 “一人直接分一块，你们就别想了。”胡成彪眼看着话题越来越歪，忍不住插了一句嘴，“我听说城主很快就会开设一家商铺，肥皂到时就会在商铺中出售，你们真喜欢可以自己买。” “要怎么买？” “会不会很贵？” “我们手里也没钱，是不是用我们赚到积分购买？” 马车内所有人一起看向了胡成彪。 “差不多。”胡成彪道，“我听单统领说城主会发行一种专属钱币，只在白云山的范围使用，我们之前积攒的积分，全都会换算成新钱币发给我们，到时我们要买东西，直接拿着钱去购买就可以了。” 胡成彪因为带领着一个小队，加上被单越阳所看重，所以知道很多的消息。 “老大，你也太不厚道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居然现在才说！”胡义最先嚷嚷起来。 “真以为我跟你一样嘴巴没个把门的？”胡成彪对着胡义的后脑勺招呼了过去，“要不是我们马上就要到城门口了，这个消息我也不会拿出来说。” “新钱币，那是什么样的？”胡有天问道。 “我也只是听到了这么个消息，新钱币是什么样，我还真不知道。”胡成彪耸了耸肩，“据说城主就是准备趁着我们这么多人正式入住白云城，在白云山范围开始流通使用新钱币。” “白云城内居民使用的工分也要成为过去式了，以后所有用工分计算的内容，全部都用钱币结算，然后钱币直接发放到本人的手中。” “还有就是每个月管理费，伙食费，以及房租那些，有人专门负责收取，要是一个月存不够交付这个费用的钱，那就有被赶出白云山的风险。” 胡成彪干脆把他知道的一些事情全都说了，这也是单越阳交代下来的任务，目的是为了让众人提前熟悉新的规定，不至于在入城的时候手忙脚乱，耽误时间。 发行货币是阮虞一早就计划的事情，印钞套装她用了那么多积分兑换出来，总不能让它成为一个摆设。 阮虞发行的货币也没弄得多复杂，直接参考了现代的货币，面值分别是一元，五元，十元，五十元和一百元。 她这边一元对应的就是一个工分，换算成这个时代的钱币就是一百钱，一两银子也就是十块钱。 等着印钞套装真正开始工作后，阮虞才知道之前担心的伪造问题是多么的可笑。 她用来印钞的水印纸，不仅耐磨耐折，上面还布满了用于防伪的水印图案，光是纸张根据就没人可以仿造。 所以阮虞也懒得折腾其他的防伪标志了，就给不同的面额货币分别选择一个简单的样式。 为了省空间省材料，货币被她弄成了四四方方的样子，面积甚至都不到现代钱币的一半。 这段时间印钞套装就没休息过，阮虞都没具体算过一共印制了多少钱币，反正印好的钱币已经堆满了几间屋子。 城内所有居民的工分也被统计了出来，幸亏这个人数不是很多，统计完成后，所有人的工分全部兑换成了钱币发放到了每一个人的手上。 阮虞考虑到城中有着不少的小孩，他们之前就是老实学习识字都有计算工分。 按理说这些工分也是要兑换成钱发下去。 然而不管这些小孩实际是什么情况，让他们直接拿着钱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有父母照看的小孩，他们拿到钱大概率会被父母收走，若是心疼孩子的父母，纯粹是帮着孩子保管这些钱也就罢了。 就怕家里孩子多，父母又偏心的人家，这种孩子他们的钱被父母拿走，根本不会有再有拿回来的机会。 那些没有父母小孩就更难了，一大群孩子住在一起，难免就会出现霸凌，性子软一点的孩子可能根本都守不住身上的钱，一个弄不好钱刚到手，转头就被人给抢了。 所以阮虞规定十四岁以下的小孩，依旧用使用工分进行登记，若真需要用到城中的钱币，可以申请从自己账户提取工分，但一次最多提取十块，有特殊情况要提取更多工分，那就需要额外报备审批。 之前工分都是单独计算到人，就算有人想要打别人账户工分的主意，也没有对应的条件。 如今工分直接变成了钱发了下来，还真就有人盯上了年纪小的孩子。 阮虞这个规定一出，算是彻底断了一些人的念想。 跟着钱币一起推出的，就是阮虞早就想要开设的商店了。 皂角所制的肥皂，算是商店中主推的商品。 而这些肥皂，是阮虞提供的配方，她安排了一批人专门制作的。 这肥皂一块差不多成年男子巴掌那么大，卖相虽不如现代的香皂，但比起这个时代一般人所使用的皂角，清洁能力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阮虞这只是小试牛刀，她已经做好建造肥皂厂的准备，空间里甚至种植了一批皂角树。 等肥皂厂建起来，除了供应白云城居民的日常使用外，她还可以弄出不同香味配方，拿去白云山以外的地方售卖。 这种独一无二的好东西，绝对能包装成世家贵族喜爱的奢饰品。 第126章 入城 阮虞很有信心，因为之前霍渊住在竹院的时候，就表现出了对于肥皂的喜爱。 所以在霍渊离开的时候，阮虞送了不少给他当做礼物。 那时候阮虞就有表示过她想要做相关的生意，霍渊同样表示了支持，只要是在青州的范围，阮虞想要做生意，就不会有人敢来找麻烦。 白云城和附属基地之间的道路宽阔而平坦，有了马车更是能迅速地来往两地之间。 胡成彪等人的马车停下后，胡义如同泥鳅一样钻了下来，用百米冲刺的速度，第一个站在了城门前。 “这家伙兴奋得连自己东西都不要了。”胡有田笑骂了一句，却是任劳任怨地将胡义的东西一起拿上。 “东西全都拿好了，一会我还要去接其他今天入城的人，你们要是落下了东西丢了，我是不会负责的。”车夫见人全都下了车，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我们东西都拿上了，大哥您辛苦了！”胡有田冲着车夫摆了摆手。 车夫同样冲着胡有田摆了摆手，然后架着马上返回附属基地。 今天一起有两千多人要正式进入白云城，他的运送任务还很重，不能耽误时间。 此刻胡义和城门的守卫大眼瞪着小眼。 胡义好不容易抢到了第一，没想到来到城门口，守卫根本没有要放他进去的意思。 “第三预备小队队长胡成彪。” 胡义身后响起了胡成彪的声音，胡成彪等人带着大包小包，也来到了城门口。 “懒得你！”胡有田不客气地踹了胡义一脚，然后将手中最重的一个包裹塞到了胡义怀里，“老实点给我拿东西！” 胡义有些讪讪地抱着怀里的包裹，他发现他就是第一个到也进不了城。 “胡成彪胡队长……” 城门的护卫手中拿着一本册子，他在册子上翻动了两页，找到了胡成彪的名字。 “你小队的人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胡成彪走到了最前面赶紧说道，“我小队的队员都在这里。” 护卫看了一眼胡成彪身后的一群人，然后在册子上记录了几笔。 “好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幸苦兄弟了！”胡成彪冲着护卫拱了拱手。 然后他拎过身后的胡义，推了他肩膀一把，“你不是要第一个进城，还不赶紧的。” 胡义愣了一下，他还在等着老大打头阵，结果老大主动让他走前面了。 胡义咧着嘴，昂首挺胸地进入了他们期盼了好几个月的白云城。 胡义进入城门后，胡成彪随即示意其他队员跟上。 于是就这样一个跟着一个，等到胡成彪所有队员都进入了城门，胡成彪这才跟守门的护卫点头示意，然后他最后一个走入了城门口。 入城之后，随即是一轮新的检查。 众人打开了他们所有的包裹，进入城中的所有东西都需要查验。 不过这个检查的速度很快，负责检查的队员只是大致翻看一圈，确保物品中不会夹带违禁品。 检查过后，胡成彪的小队来到一个排长桌的前面。 长桌后一共坐了六名管事模样的人，他们全都严阵以待，等着第一批入城的新人。 胡成彪直接对着离他最近的一个管事说了他的小队编号。 管事在问了几句基本信息后，便起身从身后的一个箱子里，拿出了一个相应编号的信封。 “第三预备小队成员，这是你们这段时间积分兑换的新币，一共是一千五百六十三元，你清点一下，数目没问题就签字。” 管事一边说着，一边将信封和一张纸推到胡成彪的面前。 示意他赶紧点钱，点完钱就签字。 “厉害啊，第三预备小队竟然攒下一千五多块，这一定是立了不少功劳！” 由于这边就胡成彪一个小队，其他管事暂时清闲着，在听到胡成彪小队能兑换的新币数目后，干脆过来凑起了热闹。 要知道这些小队的积分都是他们统计的，所有信封里的钱也是他们分好的，所以管事们很清楚，一千五百块这个数目，绝对是所有小队里最多的那一波。 第一批入城的新人都是护卫队的预备队员，护卫队已经是整个白云城待遇最好，人人都想加入的地方，也就是说后面入城的那些人，他们到手的钱都不可能多过这些预备队员。 “老胡，你们速度可真快。” 这时又有队伍接受完检查来到了长桌边。 刚刚那闲聊的管事看到又有新人过来，也不敢再摸鱼，飞快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老廖！”胡成彪冲着来人点了一下头，手上数钱的动作也没停下。 老廖羡慕地看了一眼胡成彪手中厚厚的一沓钞票，然后迫不及待地催促着管事拿出他们队伍的那一份。 老廖队伍的积分只兑换到了八百多块。 这边胡成彪已经数完了钱，然后在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胡成彪数钱的时候，胡义等人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全都直勾勾地盯着胡成彪手中的钞票。 这就是白云城里专用的钱币，有了这些钱币，他们就能买到好多外头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特别是他们听到老廖队伍得到的钱后，众人越发的激动了。 他们队伍的钱好多，他们是不是要发财了！ 白云城的十块钱相当于一两银子，一千五百就等于是一百五十多两银子。 他们这队人短短几个月就赚到了上百两银子，这对于以前是镖师的他们，也是很大一笔钱了。 这可是刨除了所有开支，他们直接到手的银子！ 来到白云山后，他们训练和开荒虽是辛苦了点，但吃的一点都不差，他们成为流民前要真天天像在白云山这边这种吃法，一百五十两都不一定够他们吃两个月。 胡成彪签完字，跟老廖招呼了一声，便带着自己的队员走到了不远处的一块空地。 “这次的钱都是直接给到队长，然后由队长再分到每一个队员。”胡成彪挥了挥手上的信封，“我看你们着急，也不想再多跑一趟了，所以我们分完在去看房子。” 第127章 租房 胡成彪说着抽出了信封里的另一张纸，将纸展开让所有队员都能看到。 纸上则是每一个队员积分所能兑换的新币。 “你们先看看自己的积分，有问题我去跟上头反应，没问题就分钱了。” 众人纷纷凑近，他们对于自己这几个月一共赚了多少积分，心里都是有数的。 然而在看到至少胡成彪后面的五百块的时候，众人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可是五百块！ 不愧是他们老大，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不仅从预备队的队长顺利转正，还在征讨黑鹰寨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立了不少功劳。 而他们的这队其他的九个人，最多拿到了一百五十块，最少也有九十多，其他人则是一百一二十样子。 众人看了好一会，纷纷表示纸上的数目没有问题。 胡成彪也不含糊，让他们在纸上各自名字后面按上手印，他则麻利地把钱分了下去。 “钱你们自己收好，别忘了每个月要交的管理费和房租。” 胡成彪叮嘱了一句，重新回到之前管事那边，上交了他们队伍按手印确定的那张纸。 “白云城不愧是神仙一样的地方，这新币拿上手都非同一般！” 胡义十分稀罕地将他到手的钱每一张都摸了个遍，然后左看看右看看，一时间都拿不定主意把这些钱收哪里好。 其他人也差不多，所有人都是一脸新奇的看着手中的钱币。 “你们快看，这钱币对着光还会出现白云的图案！”胡有田注意到了钱币上的水印，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 众人听到胡有田的话，纷纷学着他的样子，拿着新币对光看了起来。 “还真是！空白的地方对着光会出现云朵！” “居然每一张都有！”有队员则是一张一张地对光试了过去。 “这制造钱币的纸张我也从未见过！”还有队员捏着手中的几张新币，将其弄得哗哗作响。 …… 众人几乎把手中的钱币当成了一样新奇的玩具，在小心对待的同时，又变着花样地想要折腾点新的东西出来。 另一边老廖的队伍对完了钱，同样也是直接找个地方全分了下去。 他们看着胡成彪队伍都要把手中的钱玩出花了，他们也学着对方的样子各种折腾，然后兴奋地吱哇乱叫。 胡成彪回来后看到这一幕，很想转身就走。 虽然他知道大家都很兴奋，但直接表现出这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实在是太丢脸了。 胡成彪赶紧领着他的一帮队员离开了城门口。 在深入白云城之后，众人马上就被城中的建筑吸引，一时间都不再讨论他们新到手的钱币。 他们脚下的道路竟都是用青砖铺砌，宽敞干净，城中的主路更是异常宽阔，足以让五六匹马并头而行。 在道路的两旁，每隔一段都有栽种树木，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树，在这种乍暖还寒时候，竟也生机盎然，绿意满盈。 其实阮虞对于基地的规划，也只是简单的参考了一下现代城市的布局，为了美观，又加上了一点点绿化。 古代条件有限，在阮虞看来她这样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布局，足够震住这个时代的所有人了。 胡成彪根据指引，直接带着队员来到了居住区。 众人在受到了城内街道的震撼后，马上又被居民区的铁皮管子吸引了注意。 那些铁皮管子，造型奇怪不说，竟能从里面流出干净的水。 在居住区有着好几处这样的铁皮管子，而这些管子前，每一根都排满了等着打水的人。 自从气温开始回暖了之后，阮虞监测到水中的病毒随着暴雪的消失，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阮虞干脆将山泉水引入了基地的蓄水池，水管和水龙头也都留下了，配合着他们在居住区所打的数口水井，现在居住区用水全都十分方便，出门只要走个几步，就能看到一处打水的地方。 “你们对租住的房子有什么想法？”胡成彪看向他的一帮兄弟。 “老大，这种事不是有你决定吗？”胡有田等人皆是一脸的迷茫，“你怎么说，我们跟着怎么做就是了。” “每个人对于租住房子想法都不一样，我总不至于搞一言堂。”胡成彪有些无奈，“我还是先跟你们介绍一下。” 说着他指向了最远处的一片房屋。 那一片房屋是租金最便宜的房子，一个月只要一块钱，当然了，那边条件是最差的。 那边都是大通铺，不过房间很大，大概有五十平左右，一间房能够住十个人，每一层都有十个房间，一共三层楼，所以那一栋房子就能安置三百人。 而那每一栋房子都有里面包含了正堂，旱厕，澡堂，水房，还有一个前后院。 这基本就是阮虞参考以前的中学宿舍建造的，为的就是能让基地容纳下更多的人。 所以这样的房屋，阮虞整整齐齐建了有十几排，而每排都是十栋。 每月一块的房租，其实就是一个象征性的收费，保证白云城内的每一位居民，只要认真干活，都能有个容身之地。 这样十人间的房子，同样受到了成员较多的家庭的欢迎。 反正一个房间一个月是十块钱，若不是单独租下房间的床位，就能整个房间直接租下。房间的大通铺隔一隔，一家人稍微挤挤，一个房间足够居住了。 除了最普通的十人间宿舍外，还有升级版的四人间，双人间和单人间。 房间人数越少，各方面的条件也跟着越好，相对应的，房租也从一块提高了五块，十二块和二十块。 反正白云城内的居民根据自身条件选择所住的房子，没钱就选十人间床位，有钱就直接搬去条件更好的房间。 “五块，十二块，二十块……” 胡成彪队员听完介绍，不少人开始掐着手指算起他们能租上什么样的房子。 一入城就拿到上百块巨款的几人，直接忽略掉了最便宜的十人间。 众人发现凭他们现在的经济实力，就是最贵的单人间，他们也是可以想一想了。 第128章 物超所值 “你们也不用这么急着做出决定，城主为了让我们尽快适应城内的生活，并且有足够时间租住到合适的房子，最便宜的十人间这个月对我们这些新入城的人免收房租。” 胡成彪跟他的一众队员解释道。 “这段时间不同价位的宿舍也会对我们全部开放，我们可以实地看过再做出决定。” “城主真是太好了，没想到房子我们还可以自己选。”胡义迫不及待的催促众人，“赶紧的，我们先去看一圈房子，这房子肯定是先到先得，我们看完直接挑最好的。” “我之前也以为我们住的地方是上头直接安排，现在可以随便选，我还真不知住哪个才好了……” “是啊！我们队伍十个人，除非都住单人间，否则不管是住两人间还是四人间，房间的分配也很麻烦。” “到时我们谁跟谁住一间？我觉得住单间有些贵了……” “先去看看四人间是什么条件，我还是喜欢大家住在一起。” …… 众人越是讨论，越觉得这房子不好选。 他们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正式入城，护卫队直接给了他们五天假期，让他们彻底安置好后再回队伍训练。 不止他们，但凡是每天有被分派到固定任务的所有人，在正式出城后都得到了三到五天不等的休息时间。 都说安居乐业，要是住得不安心，想来也会影响他们做活的效率。 所以几人都很赞同胡义的话，先去看了房子再做决定。 最好今天就能直接定下来。 胡成彪队伍的几人现在不差钱，所以也没想过去占十人间免房租一个月的便宜。 他们有条件能住好一些的地方，没必要委屈自己去挤十人间的大通铺。 众人一边聊着天，一边往可以参观的居住区方向走去。 胡义一个人急吼吼地走在了最前面，甩开了众人一大截。 “老五，你走那么快，是想先去看哪个房子？” 众人看着胡义越走越快，不得不加快了脚步。 “当然是先去看最好的单人间！”胡义想都不想直接说道。 胡义有些烦。 他这帮兄弟一点紧迫感都没有。 要不是他在前面走得快了些，后面那帮人还慢悠悠地磨叽。 “老五，你现在也开始财大气粗了，竟然瞄上了单人间！”有人忍不住打趣。 这次胡义分到了一百一十块，在他们队伍算是平均水平，众人虽然也有想过住单人间，但没想到胡义如此的直接，一来就要去看最好的房子。 “去看看怎么了，看了又不是一定要租！”胡义冷哼了一声。 他也不用谁带路，顺着路边的指示牌，半蒙半猜，自己就找到了地方。 胡义现在开始庆幸老大之前逼着他认字了，若不是前段时间天天被逼着学习，他也不可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仅仅靠着指示牌就找到他想去的地方。 胡义莫名地有了主动想要学习的动力，不是为了面子，也不是为了成为正式队员，单纯就是想要多认一些字，不至于在白云城做个睁眼瞎。 众人说笑间，来到了单人间的宿舍，宿舍的基本布局跟十人间没有太大区别，同样的三层小楼，一层十个房间。 而不同的则是十人间一栋房子能住三百人，而单人间这边只住三十人。 单人间比十人间略小，房间虽然只有三十来个平方，但床铺，桌椅，柜子一应俱全，房间内甚至还布置了一个可以烧水的小厨房，以及可以单独沐浴的洗漱间。 “一个人能住这么大屋子可太舒服了。” 胡义到了单人间后，兴奋地在房间里打着转。 “我之前还觉得单人间一个月二十块太贵，现在看着这条件，我只能说太值了！”胡有田也忍不住发出感慨。 “这是自然，贵有贵的道理，一分钱一分货。” 负责单人间的管事昌安十分热情说着。 白云城内能考虑单人间的，哪怕只是看一看，必然有着一定的底气，所以昌安半点都不敢怠慢。 “要知道单人间这边不止是房间舒服，每一层楼都单独配置了水房，自来水可是直接通到水房的。” 昌安一边说，一边带着胡成彪等人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水房，亲自演示单人间这边的便利。 “离开房间走两步就能接到水，而且这边一层楼就十个房间，用水也不用像其他地方那样还要排队。” 胡成彪等人看着昌安轻轻一拧，干净的清水便从那古怪铁皮管子里冒了出来，全都瞪大了眼睛。 尽管他们一进城就注意到了这能冒水的铁皮管子，但之前他们也只是远远看到一堆人围着，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还是第一次。 “自来水，这名字可真贴切。”胡义两眼放光，“也就是说，我们要是住单人间，这自来水我们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了。” “自然不是，单人间每天有三桶水的额度，想要多用是需要额外加钱的。”昌安无情地打破了胡义的美好想象。 “一天三桶水足够我们用了，更何况外面院子里还有水井。”胡有田对此接受良好，“这比起十人间那边一堆人每天还要排队打水方便太多了。” “有单独每层配备水房的只有我们这边和双人间，不过双人间那边，每人每天自来水的配额是两桶。”昌安继续介绍。 老七胡添财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一个钻空子的主意，“我看这边房间也够大，一间房住两个人也绰绰有余。” “单人间之所以叫单人间，这边一间房就只能住一个人。”昌安解释道，“愿意花高额房租来这边住的，大多数图的也是一个清净，若是想要两个人住一间房的，可以选择另外一边的双人间。” “其实双人间条件跟单人间这边差不太多。甚至连床都能自由选择，比如夫妻俩住一间，就能选择大床，不是夫妻也能选分开的两张小床，想要房间有更多可以活动的空间，还能跟四人间一样，选择上下铺。” “就看诸位是喜欢一个人住，还是跟人合住了。” 第129章 魄力 “昌管事，我就随便说说，您别介意。”胡添财初来乍到，生怕不小心说错了话，把负责住房的管事得罪了。 “你们刚来白云城，不了解这边的规矩很正常。”昌安笑呵呵地说道，“现在所有对外出租的房子，都是根据先来后到的顺序，几位可以选择的范围大，如果你们都选择单人间，甚至可以直接租下一整层做邻居。” “队长……” 众人再次一起看向胡成彪。 他们已经习惯了听从胡成彪的决定。 昌安的建议的确很吸引人，单间人虽说贵一点，但他们这一队十个人，正好可以租下一整层。 根据他们护卫队每月的俸禄，加上这次他们发下来钱，咬咬牙也是能接受的。 主要以后大家都是邻居，住一起串门都方便。 就是不住单人间，他们住双人间，也可以直接租下同一层的五个相连的房间。 几人都觉得不管是双人间还是单人间他们都能接受，最终就看老大想怎么选了。 “我听说有单独的一进小院出租。”胡成彪忽然开口。 昌安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有单独小院出租，不过那在白云城的南边，现在这边是普通房屋的居住区。” 胡成彪道，“我们还想去单独居住的小院看一看，比较一下再做决定。” 昌安今天的工作，就是向刚入城的新人介绍这一片地单人间，他只是介绍，对方最后到底愿不愿住这边，他也控制不了。 所以听到胡成彪还想看更好的房子，昌安直接就给众人指了个房间。 至于那边房租太贵，就是护卫队小队长的俸禄也难以承受这样的话，他很识趣地没有说出来。 胡成彪向昌安到过谢，马上带着众人去了城南。 中途由于胡添财想到昌安说的上下铺，他很好奇一张床要怎么分出个上下来，然后磨着众人先去了四人间那边。 “不愧是白云城，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床铺，还真是能一个人睡上面，一个人睡下面。” 众人围着上下铺啧啧称奇。 “我想要睡这样的床，我要睡上面！”胡义看着眼睛都开始冒光了，“单人间不知道能不能申请这样的床铺。” “住个单人间，你还想睡两张床，这不是纯粹找抽吗？”胡有田翻了个白眼。 胡义撇了撇嘴，他眼巴巴看向胡成彪，“队长，要不我们还是考虑双人间！刚刚昌管事也说了，双人间的床铺我们可以随便选。” “走！我们先去看看那种独门独院的房子。”胡成彪跟着队员看完热闹，便催促众人继续去城南看房。 白云城一进带院子的房子，倒是没什么特别之处，反倒是比起正常的一进院子要小上许多。 没有倒座房，进门左右两边就是东西厢房，然后是一个不大的院子，再就是正房和东西耳房。 院子里有单独的水井，东西厢房大概五十个平方，正房也就六十个平方，整个小院的占地面积不到三百平方。 而类似的小院这一片也是一座连着一座，乍看上去很是壮观。 众人兴致勃勃地参观着，然而在听到这样单独的一进小院一个月租金是二百块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还真不是他们护卫队小队员可以考虑的地方。 “大家觉得这里怎么样？”胡成彪完全没理会队员的震惊。 “老大，你不会打算住这里！”胡义觉得他的手有点抖。 就算老大是他们中间拿到积分最多的人，但小半年的时间一共也就五百块，而这里的房子一个月就要两百！ 老大那令人羡慕的积蓄，在这里都只能住两个半月！ “队长，独门独院是很好，但我们还是要量力而行。”胡有田劝道，“这边根本就不在我们的选择范围内……” “如果我说你们一个月只要交十二块的租金，剩下的全部由我来负责呢？”胡成彪继续问道，“这样你们愿不愿意跟我一起住来这边独门独院？” 众人再次呆住了。 乍一听两百块的租金是很贵，平摊到他们队伍的每一个人，似乎也不是那么贵了…… 能住在这种单独的院子，怎么也比一堆人挤一栋房子强，哪怕那房子他们能独占一个房间。 一个月十二块，也就是租住双人间的价格。 现在他们却能用这样的价格，住到一个单独的院子。 他们刚刚也看过了，院子里房间很多，住下他们十个人绰绰有余。 “老大，我们一个月出十二块，你不是很吃亏吗？” 胡成彪不在意地笑道，“有什么吃不吃亏的，最多你们把正房让出来给我就是了。我是觉得我们在护卫队，前途一片大好，与其接下来频繁更换住处，不如直接一步到位了。况且能搬来这边住的，定然都是城中的厉害人物，我们多打点交道没坏处。” “老大，你还是那么有魄力。”胡有田心服口服。 “其他人还有别的想法吗？”胡成彪看了一圈他的队员。 众人纷纷摇头，全都表示愿意接受老大的安排。 老大吃那么大亏，带着他们一起住独门独户的小院，他们还能有什么不满的。 “太好了，住这样的院子，我们是不是可以直接申请上下铺了！”胡义还心心念念刚刚看到的上下铺，他直接就招呼了起来，“安排我住哪都行，我要睡上下铺，谁愿意跟我一起。” “老五，英雄所见略同，不过我也想睡上面。”胡添财笑嘻嘻地揽住了胡义的脖子。 胡义看到胡添财一来就要跟他抢上铺，他狠狠了瞪了胡添财一眼，然后眼巴巴看向其他人，“有没有愿意睡下铺的……” 然而其他人对上下铺没太大兴趣，表示只想要普通的床铺。 于是在胡义和胡添财两个的“友好”协商下，两人决定一人一天，轮着睡上铺。 胡成彪则直接找上了一进小院这边的管事，然后挑了最外围的一处院子，带着一帮队员直接收拾起了他们的新家。 第130章 新食堂 胡义以为他们能够清净很长一段时间，毕竟一进小院这边因高昂的租金，不会成为这批进城新人的首选。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收拾新家的时候，旁边的屋子也陆续开始热闹起来。 胡成彪小队的几人好奇地出门打探邻居的情况，发现选择了这边居住的，全是护卫队中积分排名靠前的队伍。 可以说都是熟人，加入护卫队后，为了争取更好的表现，他们没少明争暗斗，结果这下全成了邻居。 “老大跟那几位队长关系这么好的吗？”胡义很是纳闷，“这住的地方怕不是他们提前就商量好的……” “这只能说明那几位队长跟老大有着一样的野心。”胡有田没好气地阻止了胡义的胡思乱想。 胡成彪现在虽说只是一个十人小队的队长，但根据现在护卫队的规模，他晋升为百夫长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也是胡成彪为什么有底气租下这个一进小院的原因。 “那也不至于直接选我们隔壁的院子？”胡义很是不解，“这一片院子那么多，干嘛非要挨着我们？” 胡义都不知道那几位队长是怎么想的，现在有的是房子给他们选，结果大片大片的院子都是空的，反倒是他们住的一这一块，房子全都已经租出去了。 “你没发现就我们住的这边离护卫队的训练场最近吗？”胡有田翻了个白眼，他都想撬开老五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都是草了。 “呃……” 胡义愣了一下，随即重重叹了一口气。 “你又怎么了？”胡有田不解。 胡义闷闷地说道，“你也知道隔壁几个家伙处处跟我作对，我现在只要想到每天训练要看到他们，训完回来还要看到他们，心里就堵得慌。” 胡有田悠悠说道，“你要这么不乐意，那就跟队长说，你要搬回那边的双人间或者单人间！” “谁说我不乐意住了！”胡义立刻就炸了，“老三，你可以不要去老大面前挑拨离间！” 独门独户的小院和一群人一起居住的宿舍，谁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几人吵吵闹闹的收拾着新家，他们东西本就不多，加上每间小院的屋子里基本桌椅床铺和柜子都是一开始就配置好的，他们只需要多添置几张床，几个柜子，再按照自己的需要重新布置房间就可以了。 由于胡成彪出了院子租金的大头，最大的那间正房全部归他所有，剩下的九人，六人住在了西厢房，三人住在了东厢房。 而东厢房被他们一分为二，一半是居住的房间，另一半作为他们平时聚餐和闲聊的地方。 反正房间够大，他们这么住着也不觉得拥挤。 胡成彪则把正房分出了一大半作为书房。 他原以为胡义见到他布置出的书房，又会鬼哭狼嚎一番，结果胡义却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学习劲头。 胡成彪有些纳闷胡义的改变，不过他更多的是高兴，因为他很清楚，想要在护卫队争取更高的位置，读书学习是少不了的。 收拾完后，几人直接去了食堂。 为了庆祝新人入城，食堂准备的丰盛的食物，并给予了他们前三天的福利，餐券在入城的时候，随着积分兑换的新币一起发放了下去。 反正阮虞是当做印钞一般，换了个样式，把餐券当做钞票一起给印了，相当的方便。 由于基地人数暴增，食堂实行了新的餐券制度，一顿一张餐券，交了餐券才能进入食堂用餐。 食堂内的主食和普通的菜食可以随意取用，前提是不能带走，也不能浪费。 在普通菜食之外，有时候还会提供一些特定的食物，而这样的食物则是限量供应，一人只能领取一份。 餐券可以自行购买，二十张三块钱，按照一天两顿，一个月下来就算天天自己花钱在食堂吃饭，也不过九块钱。 然而阮虞基地的大部分工作，都会提供一到两顿餐食。 方便去食堂就餐的，现在直接提供餐券，下工了拿着餐券直接去食堂用餐。 一些不方便去食堂就餐的工作，也会有专人从食堂送去已经做好的饭菜，直接在工作的地方用餐。 至于基地中没法工作的老人与孩子，阮虞也安排了人，会另外单独给他们发放餐券。 所以以前那种谁都可以进入食堂用餐的大锅饭时代彻底结束了。 基地不可能白吃白喝供养一群不干活的人，想要吃上饭，要不好好工作，混上的餐券，要不就凭本事赚来基地的新币，自己用钱来买餐券。 “好香啊！这里就是食堂吗？”胡义捂着已经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基地最初建造的千人大食堂，在新加入一万人后，显然已经不够用了。 所以阮虞果断又新建了好几个食堂，并且全都是在居住区附近。 普通宿舍那边的食堂最大，因为那边的住的人是最多的，所以食堂可以同时容纳三千人就餐。 独户小院这边住的人数相对较小，离这边最近的食堂也是最小的，只能容纳三百人同时就餐。 不过这边的食堂更加精致，还能只要舍得付钱，还能单独开小灶改善伙食。 胡成彪几人来的就是他们住处附近的小食堂。 “几位若是来食堂用餐，还请出示餐券。” 食堂门口的工作人员满脸笑容地看向了胡成彪等人。 食堂的大门口则被一个木栅栏挡住了大半，木栅栏一左一右站着两名核验餐券的工作人员。 胡义果断拿出了不足三寸的一张蓝色小纸片，纸片拿在手中，跟今天发下来的新币是同样的材质，而它的正反两面都写着一个大大的“餐券”。 工作人员双手接过餐券，确认餐券没问题后，随即拿出了一张写着“限量餐食供应劵”的黄色小纸片。 “这是限量餐食供应劵，今天的限量餐食是羊肉炖粉条，凭劵领取，一人一份。” 胡义愣愣地拿过限量餐食供应劵，都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食堂里了。 第131章 吃顿好的 “你们是刚入城的新人？” 食堂内的工作人员看出了刚进入食堂这群人的茫然，他赶紧上前来提供帮助。 “新人先来这边领取餐具，这套餐具以后就是你们专用的餐具了，注意保管好，来食堂记得带上。” 胡成彪等人跟在工作人员的身后，在做过简单登记后，一人领到了一个餐盘，外加一双碗筷。 “这个小食堂限量餐食供应劵在五号窗口使用，你们拿着劵过去就可以了。其他窗口提供的普通餐食，那边的食物你们过去直接按需领取。” 工作人员简单介绍过后，马上又回到了食堂门口引导其他新人。 胡成彪等人则直接在五号窗口前排起了队伍。 来到白云城这么长时间，按规矩排队已经成了众人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递过限量餐食供应劵和他们刚领到的碗，满满一碗羊肉炖粉条很快就被送了出来。 大块大块的羊肉，吸满了汤汁的白菜和粉条，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每一碗羊肉炖粉条里的羊肉，都有着足足的三大块。 众人端着碗，就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就找位置的一小会，众人都馋得直咽口水。 “好吃！” “太香了！” “羊肉好吃，粉条也好吃，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羊肉炖粉条！” …… 一阵风卷残云，众人三两口就吃完了碗里的食物，甚至恨不得连碗底都舔干净。 “这一份真的是太少了！” “我觉得我可以吃上十碗！” “还能再来一碗吗？” …… 吃完限量供应的羊肉炖粉条，众人不仅没有饱腹的感觉，反倒是觉得更饿了。 没办法，这么好吃的东西，一人就只有那么一小碗。 众人砸着嘴，一边回味着刚刚羊肉炖粉条的滋味，一边来到普通餐食的窗口排队。 今天的主食是杂面窝窝头，还有白菜馅的大包子。 只是刚刚尝过了美味，再看这普通的餐食，顿时便觉得没了滋味。 众人排队的时候，目光总是不自觉往五号窗口那边瞄。 “队长，我刚问过了，限量供应的餐食是可以直接用钱买的。” 胡义从一旁冒了出来。 他刚刚没去排队，而是去咨询了刚刚引导他们领取餐具的工作人员。 “只要一块钱就能额外买上一份，一份大概有我们刚刚领到的五碗那么多！” 胡义眼睛冒着光，显然刚刚没有吃尽兴，准备直接花钱再买上一份了。 队伍中好几个人听到胡义的话，瞬间就心动了。 “只要一块钱？”胡有田看着周围这群败家玩意，额角的青筋直跳，“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一块钱就等于一百文，你们真的要花好几百文吃上一顿？” 照刚刚众人吃东西的架势，一人解决掉一整份都不是问题。 “老三，不要这么扫兴，我们又不是天天这么吃。”胡义不满的说道。 “是啊！今天是我们入城的第一天，稍微庆祝一下，是不是值得庆祝一下，吃顿好的？”胡添财在一旁帮腔，不过他说话的时候，已经眼巴巴的看向了胡成彪。 “今天难得大家这么开心，我们就好好庆祝庆祝！”胡成彪十分爽快地掏出了五块钱，“去买五份过来，归我请客！” “队长，你真是太好了！”胡义欢天喜地地接过钱，带着胡添财一起去买羊肉炖粉条了。 “队长，你也太惯着小五了。”胡有田叹了一口气。 “偶尔吃顿好的不是什么大事。”胡成彪不在意地拍了拍胡有田的后背，接着转头又吩咐道，“你们再去几个人帮忙，我们在这边排队领一些主食过去。” 又有三名同样馋得不行的队员，一溜烟地去了五号窗口。 “下次来食堂吃饭，可不能一来就去领限量的餐食了。”胡有田已经开始总结起了经验教训，“以后一定要吃饱了再去，不然真的一个月有再多俸禄都不够造。” “哈哈哈！”胡成彪大笑起来，“还真是这样的，以后要等吃得差不多了，再去五号窗口。” 很快五大碗羊肉炖粉条摆在了餐桌上，胡成彪小队两人吃一碗，这次总算不是没咂摸出个味道，碗已经空了。 众人吃得十分尽兴，每人吃完半碗羊肉炖粉条，又吃了两个窝头两个大包子，直到肚子都鼓了起来。 “都说白云城是神仙般的地方，今天我们正式入城，我总算体验到住进神仙般地方是什么感觉了！” 众人舒服地打着饱嗝，只觉得这样的生活惬意极了。 歇了一会后，众人各自洗干净餐具，带着餐具回到租住的小院放好。 也没人提出休息，很快一行人又出了门。 众人漫无目的地在城内闲逛，途中经过了一处叫做少儿堂的地方。 打听过后才知道，少儿堂里住着的全是六岁以上，十四岁以下无父无母的孤儿。 隔壁还有一处幼儿堂，里面则是六岁以下，还需要专人照顾的小孩。 这里大部分是阮虞之前收留的那群山洞里的孩子，虎子和阿忠，还有夏宁夏春几人都住在这边。 虽然几人的年纪已经超过了十四岁，但他们作为一直照顾这群孩子的头领，阮虞为了方便对这边的管理，直接让几人做了少儿堂的小管事。 主要还是这群少年一起逃难那么长时间，根本就不愿意分开，阮虞也知道他们需要时间适应，这才做了这样的安排。 如今虎子和阿忠已经加入了护卫队，而夏宁和夏春跟在邱大夫身边帮忙，几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少儿堂只能抽空照看。 然而根据阮虞的观察，虎子和夏宁几个就算白天再辛苦，对于少儿堂就没马虎过，只要他们没因为工作离开白云城，少儿堂的所有的事务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而少儿堂一共两栋楼，正好男孩一栋，女孩一栋。 日后基地会接收更多的孩童，阮虞对这群孩子相当的重视，不仅平日安排了读书识字和练武的课程，对于成绩名列前茅的孩子，还有额外的奖励。 第132章 商业街 六到十四岁的年纪，正是可以好好培养的时候。 只要有耐心挖掘这群孩子的特长，先筛选出一批好苗子，再因材施教地重点培养，到时候基地肯定不缺各方面的人才，会越发的繁荣。 走过少儿堂和幼儿堂，胡成彪等人很快就走到了白云城的商业街。 胡义想到城主开设的商铺，据说商铺中有着他们今天沐浴用的肥皂。 他兴冲冲就想要去见识一番。 他刚踏入商业街，一眼便看到了商业街正中心最大也是最华丽的那间商铺，商铺上的招牌上写着“白云商场”四个大字。 然而众人仅仅只远远看了一眼，连白云商城的大门都没能靠近。 人实在是太多了。 白云城内的居民，今天只要是手头没有工作的，全都来了商业街这边，想要看看城主弄出的商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阮虞显然料到了这样的盛况，所以她很干脆地采取了限流的模式。 刚入城的那批新人先慢慢等着，白云商场优先原住民进入消费，暂时一人只有一次进入的机会。 为此阮虞又加急印制了一批商场入场劵，十四岁以上的居民每人一张，十四岁以下的孩子不需要入场劵，但是需要一个有劵的居民带着才能进入。 反正最早加入白云城的那批人，除去十四岁以下的小孩也才一千出头，入场劵三两下就印出来了。 倒是阮虞越用越觉出印钞套装的好，之前还觉得八千积分是在把她当冤大头，现在只觉得这积分花得太值了。 现在但凡是需要限定的东西，阮虞直接印制一批劵发到每个人，这样一张劵就是一次机会，根本不用担心有人浑水摸鱼。 除非是有人付出一定代价，从其他人手上买走限定的劵。 要真有这样的事，阮虞也管不着，反正限定次数只是为了保证公平，既然有人用不着她给出的福利，将之转让出去，让自己获得一点别的好处，这也无可厚非。 阮虞很清楚，她弄出的白云商城，基地里所有人都会好奇。 所以不管他们是真的想买东西，还是单纯想要进去看个新鲜，至少要保证每个人都有进入的机会。 总之在基地居民好奇心彻底结束之前，她只能采用这种凭劵入场的方式。 先让那一批原住民尝鲜，等原住民去得差不多了，再轮到第一批进城的新人，接着是第二批。 轮完一整轮之后，要是大家的新鲜劲还没过，那就再开始第二轮凭劵入场。 “我今天是真的涨见识了！” 胡义呆呆的看着远处的白云商场，他们甚至都没被允许靠近，隔了老远就被人给拦下来。 有入场券才能进入到白云商场的门口排队，而且负责验劵放人进入内场的工作人员也明确的说了，今天就是能被放进去排队，也不一定能进到商场里面。 因为城主要保障商场内顾客的体验，商场内不能一次性进入太多顾客，所以在外面排队的人，要等着里面有人离开了，才能被允许进入。 总之走一个才能进一个。 里面的人要是迟迟不走，外面排队的人就只能一直等着。 而所有拿着入场劵过去排队的居民，似乎根本不在乎浪费的这一天半天的时间，大有一副要在这里排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太疯狂了！” “不愧是白云城城主，商铺都能开得如此与众不同！” 就在胡成彪小队站在外围看热闹的时候，刚拿着入场劵还能进入内场排队，转眼间封闭的内场就已经人满为患，再也不接受新人排队了。 可以说能进入内场排队的人，今天还有可能进到白云商场里面，那些队都没能排上的，就只能明天提早过来了。 “我只想说幸亏城主弄出了一个入场劵，不然我都不敢想象今天这商业街会乱成什么样子。”胡有天不由地发出了感慨。 “过两天会好起来的。”胡成彪摸了摸下巴，“第一批入场劵数量有限，随着时间推移，用掉入场劵的人越多，剩下的那些有入场劵的人，想要进去相对要容易许多。” “等这边的人少了，估计第二批入场劵就会跟着发下来，到时候我们就是第二批，慢慢等着！” 商业街因为白云商场的开业，加上连靠近都不被允许，胡成彪几个也没了闲逛的兴趣。 他们在商业街外围溜达了一圈，发现这边好多店铺都是大门紧闭的状态，根本就没能开起来。 这条商业街像是刚刚才修建起来。 “胡队长，久仰久仰！”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商业街的时候，忽然出来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拦在了胡成彪的前面。 “请问……您是？” 胡成彪盯着对方看了半晌，很快确定这人他从未见过。 “胡队长，在下是白云钱庄的掌柜楚志成。”楚志成一边说着，一边往后一指，他所指的位置正是白云钱庄。 “楚掌柜！”胡成彪抱拳行礼，只不过他更加糊涂了，不知道白云钱庄的掌柜找他做什么。 “胡队长，不介意的话，过来钱庄歇歇脚，喝杯粗茶。”楚志成笑眯眯的，他看向胡成彪的目光带着几分热切。 在白云城内，但凡是带上了“白云”两字的商铺，全都记在了城主的名下，商铺内只能使用新币交易，同样的城主对这些商铺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胡成彪虽感觉到了楚志成的有所图谋，但也知道楚志成还不至于害他。 敢用城主的店铺耍花招，除非是不想留在白云城了。 胡成彪等人就这样被请到了白云钱庄。 比起前面挤都挤不进的白云商场，位于商业街角落的白云钱庄只能用冷清两个字来形容。 因为整个钱庄除了掌柜和一个伙计，就只有刚进来的胡成彪一行。 楚志成客客气气地请胡成彪落座，不仅让伙计送上了茶水，甚至还让伙计送上了一盘瓜子和花生当零嘴。 胡义伸手就想要去拿瓜子吃。 胡有田眼疾手快地拍开了他的手，并给了所有人一个警告的眼神，要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第133章 白云钱庄 胡成彪也坐不住了，他现在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楚掌柜，有什么话，您可以直说。” 胡成彪甚至都没敢碰送上来的茶水。 “大家放心吃，放心喝！” 楚志成也意识他有些太过热情了，他随意地招呼了一声后，就在胡成彪的对面坐了下来。 “胡队长，不用这么紧张，您要不要考虑一下在我们钱庄开个户，把您的钱存一部分到我们钱庄来？” 楚志成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开门见山地说明了他的目的。 果然在他说完之后，胡成彪小队的所有人，全都放松了下来。 胡义的手再次朝着放瓜子的盘子伸了过去，这次他没再被打，顺利拿到了瓜子。 胡义喜滋滋地抓了一把瓜子，又分了一些给身边的同伴，然后开启了吃瓜模式。 “你想让我存钱？”胡成彪皱起了眉，他没明白就这样的一点小事，怎么就能让钱庄的掌柜对他如此殷勤了。 胡成彪还在龙虎镖局当镖头的时候，也没少跟钱庄掌柜打交道，在他看来，钱庄的掌柜就是一群眼高于顶的家伙，除非是有身份背景的大人物，对于一般人，他们根本不屑搭理，更别说热情相待了。 胡成彪倒是没想过楚志成会坑他手里的钱，他作为护卫队的小队长，是可以直接见到作为城主心腹的几位千户大人，楚志成要真做出坑人钱财的事情，护卫队都能直接处决了他。 胡成彪心里还在纳闷，楚志成已经跟他细数起了把钱存来钱庄的好处。 首先就是钱太多，带身上不方便，放家里也没那么安全，存到钱庄就是一种保障。 再说了，白云城平时也没太多可以花钱的地方，而钱庄又在最繁华，最需要花钱的商业街，真遇到想买的东西，根本都不用担心身上的钱不够，直接来钱庄取钱就行。 还有就是把钱存钱庄里，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大手大脚的乱花钱了。 楚志成介绍完，又神神秘秘凑到胡成彪的耳边，“胡队长，您要相信这钱存得多了是能有大用处的，在我们钱庄开个户您绝对不会亏！” 胡成彪所不知道的是，楚志成虽说是钱庄的掌柜，但白云钱庄目前就只有存钱取钱，以及帮人把新币兑换成原来的银钱三种业务。 阮虞虽说在白云城发行了货币，但她并没有限制普通银钱的流通。 她发行的货币只能算作基地的贡献点，可以使用的范围也只限于上交基地管理费，支付房租，购买餐食以及购买白云商场中的商品。 商业街到时候开起来，一些小额的交易肯定还是以普通的银钱为主，钱庄为了方便居民购物，所以才有了新币兑换银钱的业务。 另外普通居民只能用新币兑换银钱，不能用银钱兑换新币，想要获得新币，必须依靠自己的劳动。 至于商业街的一般店铺，全部都是有阮虞间接掌控，基地一下子进入如此多的新人，总有一批不适应体力劳动，擅长做生意的人。 能够自己开店可以申请，自己没法开店的，就按照阮虞的要求，售卖一些日常用品。 商业街的所有店铺利润全部都要上交，伙计和掌柜的酬劳则商业街根据经营情况发放基础的月俸加上奖励。 也就是说店铺经营得越好，每个月能拿到的钱就越多。 若是店铺经营不善，掌柜和伙计也有被辞退的风险。 而刚刚开业的白云钱庄，在楚志成看来已经有了经营不善的苗头。 他们钱庄业务范围太窄，又不能放贷，整整一个上午，钱庄连个正经上门的客人都没有。 楚志成心里急得不行，之前他为了做好这个钱庄掌柜，可是仔细研究了能来钱庄开户的所有潜在客户。 因为白云钱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开户的，最低要求是存入两百块，这样一来，直接筛掉了白云城一大半的人。 等不到客人上门，楚志成只能主动出击，然后就看到来商业街闲逛的胡成彪一行。 胡成彪作为最早转正的护卫队预备役，并且一转正就是小队长，手里肯定是不差钱的，最起码能达到的开户的要求。 楚志成想到他毫无进展的业绩，他说什么今天都要拿下胡成彪这个客户。 “把钱存起来听着还真不错！” 胡成彪还没表态，一旁吃瓜的胡义倒是被楚志成给说动了。 “我能开户把钱都存进来吗？” “这个……”楚志成一脸的为难，“钱庄开户的要求是要存够两百块。” “居然要两百块，这门槛也太高了一点。”胡义想到自己兜里剩下的那些钱，瞬间就耷拉了下来。 他还觉得自己在白云城已经算小有资产了，结果连在钱庄开个户都不够格。 “楚掌柜，能不能通融通融？”胡义决定再努力一把，“存一百块给我开个户行不行？” 今天食堂的加餐，胡有田在众人吃的时候虽然没扫兴，但是吃完过后，还是好好地数落了众人一番。 而胡有田的中心思想就是，他们这次虽然拿到了不少钱，但也不能如此地大手大脚，要有忧患意识。 尽管胡义觉得胡有田实在是太啰嗦了，可胡有田说的那些话，他还是听进去了。 他觉得楚掌柜说得很多，他身上有钱就会乱花，不如把钱存钱庄里，存起来看不到，他也就不惦记了。 胡有田瞪了胡义一眼，他很想问胡义哪来的一百块，胡义手里的钱今天付过房租后，根本就不到一百块了。 胡成彪看着楚志成没说话，以为他是生气了，所以连忙出声打圆场，“楚掌柜，您别介意，我这兄弟性格就是有些跳脱。” 楚志成却因为胡义的提议，犹豫了起来。 实在是他现在的业绩过于惨淡，急需争取更多的客户。 哪怕钱少一点。 而且能进入护卫队的人，攒钱比起普通人要容易得多。 所以哪怕胡义现在拿不出两百块，他也能算在钱庄的潜力客户之列。 第134章 厚脸皮 “成掌柜，您看这样行不行？”胡义从楚志成没有马上拒绝他，看出事情还有的商量，他马上给出了另外一个解决办法，“我找我们队长借点钱，凑够两百块开户，开完后我再把钱取出来还给我们队长。” 楚志成的嘴巴张了张，他都没想到胡义的脑子这么灵活，如此钻空子的做法转眼就能想出来。 不得不说，按照胡义的方法，是真的有操作的空间。 “用不着这么麻烦，既然小兄弟对存钱开户有着这么高的热情，我可以做主将开户存款降低到一百块。”楚志成也很快做出了决定，“诸位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开户，一百块只此一次，我就当今天钱庄开业大酬宾了。” 胡成彪小队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是真没想到，胡义三言两语就能让钱庄的掌柜做出如此大的让步。 “队长，借我十块钱呗，等我下次发俸禄了，马上就还你。”胡义凑到了胡成彪的身边，笑嘻嘻地伸出了手，“你也看到了，这是楚掌柜特别给我们的优待，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胡成彪有些无奈地看了胡义一眼，不过他还是很爽快的掏出了十块钱。 胡成彪这次进城，一共拿到了一百一十块，之前房租他交了十二块，然后剩下了九十八块。 胡义想着他们才刚进城，离下次发俸禄又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怎么都要留点钱在身上备用，虽说他就差两块能凑到一百，但他还是觉得手头不能太紧，所以干脆直接跟老大借了十块钱。 胡义飞快数出一百块，将剩下八块收好后，像是生怕楚志成反悔一般，一股脑将所有钱塞到了他的手里。 “小胡兄弟，请过来这边帮你办理开户。”楚志成有些哭笑不得的拿着胡义的钱，带着他来到了柜台的账房先生那边。 “楚掌柜，我也存一百三十块。”胡有田站了出来。 胡有田是队伍中这次分到钱第二多的，一共有一百五十三块。 之前听楚掌柜说起存钱，他就有些心动了，只因条件不够，想着攒几个月，凑到两百块再来开户。 他也没想到楚掌柜那么好说话，既然今天有机会开户，他不想错过。 “好的！好的！”楚志成非常高兴，连忙招呼道，“过来排小胡兄弟后面，等小胡兄弟办完开户，马上给您办理。” 队伍中有了两个人带头，其他人就有些忍不住了。 手里钱还能凑出一百块，并且有点余钱的，非常自觉地排到了胡有田的身后。 剩下的几个则跟胡义的情况差不多，交了房租后，他们手里的钱也不够开户。 只是这几人没胡义那般厚脸皮，看着队伍里其他人都过去开户了，他们也很想去，就是不好意思开口跟老大借钱。 胡成彪也是佩服老五的折腾，看着手下一个个心痒难耐的队员，主动说道，“你们差多少钱，我给你们补上。” “队长！”几人眼巴巴地看着胡成彪，心中满是感动。 “快点报数，机会就一次！”胡成彪懒得跟众人啰嗦。 “我差二十！” “我差三十！” “我还差十块！” 胡成彪很爽快地掏了钱。 “谢谢队长！” 几人接过后纷纷道谢，并表示等他们俸禄发了，马上就还钱。 只有借三十的那个说一个月俸禄他可能还不上，要分两个还。 胡成彪发完钱，算了一下他剩下的钱，也跟着站到了队伍的最后。 他是真的很佩服楚志成的生意头脑，一句开业大酬宾，就引得他的队员一窝蜂跑去开户。 楚志成给了他们队伍行了那么大一个方便，弄得他这个做队长的，也不好不给楚志成面子。 他的队员都在白云钱庄存上钱了，胡成彪肯定不能落下，而且要正儿八经存两百块开户那种，不然显得他们队伍没用团队精神。 不过胡成彪同样觉得把钱存起来没什么不好的，特别是楚志成最后神神秘秘说的那句，钱存得够多，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联系到关于城主的各种神奇传说，胡成彪不由地期待起来。 楚志成一刻钟前还在愁拉不到开户的客人，转眼间钱庄的客人多到账房先生都忙不过来了。 楚志成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这可全都是他的业绩。 他也不愿让胡成彪小队的人等待太久，于是帮着账房一起给众人开户存钱。 白云钱庄给的开户身份凭着是一个精致的金属质的小牌子，牌子上刻有不同数字，作为对账户的区分。 小牌子上方有个小圆孔，可以穿绳子，把牌子挂脖子上。 这样一来方便随身携带，也不用担心弄丢。 再次来钱庄存钱或者取钱，拿出小牌子也只是验证的第一步，需要本人的签字和指印全部对上，才能真正支配账户。 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若真有人不小心把这牌子丢了，别的捡到这牌子的人，也不可能来钱庄取钱。 胡义存完钱后，楚志成希望他半年内钱庄的账户里能存够两百块。 胡义算了下他的俸禄，只要能节省一点，半年存够一百完全不是问题，要是有机会立功，存下一百块都不用半年。 对此胡义很有信心。 他拿着这块精致的小牌子看了一会，然后喜滋滋地穿上绳子挂到了脖子上，并且直接打了个死结。 反正就是用力拉扯，也很难将这牌子他脖子上弄下来。 楚志成倒是认真考虑起了他们存钱的门槛是不是太高了，看着钱庄众人争相开户的盛况，他觉得有必要跟城主建议一下，类似护卫队这样有潜力的客户，可以适当降低开户的要求，只要他们半年内能存够两百块。 受到今天的开户的启发，楚志成干劲十足，他知道自己该往哪方面努力了。 胡成彪等人离开钱庄的时候，太阳都要准备落山了。 楚志成喜滋滋地将众人送出了钱庄。 胡义同样喜滋滋的，因为他的手里抱着一大包瓜子和花生。 第135章 提早归队 胡成彪队伍众人再次见识到了胡义的厚脸皮，他们很想当作不认识眼前这人。 胡义是第一个存完钱办完开户的，他在等着其他兄弟的时候，坐在会客区吃起了刚刚楚志成送来的瓜子和花生。 胡义吃得高兴，楚志成因为一连拉来了十个客户也很高兴，在看到会客区零嘴快要吃完的时候，连忙让伙计又上了几碟子。 就这样胡义一边吃，一边等，时不时还要跟钱庄的伙计聊上几句。 现在这个时候，能在商业街谋得一份工作的，全都是最早跟着城主的一批人，胡义在跟伙计的闲聊中，还知道了不少关于商业街的八卦。 “我们之前用过的肥皂，白云商场里要三块钱一块！”胡义发出了一声惊呼。 “没错，那商场我们已经提前进去过了，里面就跟仙宫似的，清洁身体用的肥皂是三块钱，而且限制了每人每次只能购买一块。” 伙计也很高兴，在工作的时候可以跟人炫耀他去过白云商场。 如今白云城中最大的两件事，一个是城外的新人能正式加入白云城，另一个就是白云商场开业。 入城的新人很多人并不关心，所以城中最热门的话题，还是白云商场。 钱庄伙计是占了在商业街工作的便宜，成为了最早一批进入商场的顾客，其他人还在苦哈哈排队，现在能进商场就是一份谈资，只要说起就能收获无数羡慕的目光。 伙计就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不过商场里售卖的肥皂特别大一块，一块就能用上很久，我听那边的店员说，商场里的东西是城主给我们的福利，以后这肥皂可能会拿到白云山外售卖，到时候可能就一半大小，一块最少要卖上一两银子。” 胡义听得津津有味，三块钱算成原来的钱币也就三百文，一两银子的肥皂他们三百文就能买到，这还真就是天大的福利。 胡义想了想他剩下留着用的八块钱，觉得一块肥皂他完全负担得起，现在的问题就是什么时候给他们发放商场的入场劵。 “你们是第一批进城的，等这批人全部去完，最多不过三天，马上就会给你们发劵了。”伙计分析道。 胡义跟伙计聊得很开心，手上剥瓜子和花生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等到他们所有人都办完事情，要准备离开的时候，桌子上的零嘴还剩了不少。 胡义哪忍得了这样的浪费，他很后悔没能带一个袋子出来，于是他抓起剩下的瓜子花生就要往衣服里塞。 众人被胡义这番操作惊得说不出话来。 胡义可不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问题，东西本来就是楚掌柜给他们吃的，没吃完他带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之前的逃荒差点要饿死的经历，让胡义见不得属于他的食物被白白丢下。 楚志成同样愣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生气，而是主动表示去拿油纸过来帮胡义打包。 于是楚志成不仅拿来的油纸，还拿来了一包瓜子和一包花生，他帮着胡义将桌上碟子里没吃完的那些和他刚拿出来的一起包好，然后全都送给了胡义。 对楚志成来说，这点瓜子和花生值不了几个钱，因为城主有交代过，钱庄里出入的都是高端客户，服务才是最重要的，这样的小零嘴都是钱庄的正常开销。 更别说今天要不是有胡义，他可不可能一次性拉来十位客人，能让客人高兴，他也没必要舍不得这点东西。 胡义是真的感动坏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太讨喜，但他绝不会因为不讨喜而放弃他能占的那点小便宜。 结果楚掌柜不仅没摆脸色，还给了他更多的东西，胡义发誓楚掌柜是他见过的最和善的钱庄掌柜。 胡义喜滋滋地拿着东西，拍着胸脯跟楚志成保证，“楚掌柜，等我归队了，一定多多宣传你的白云钱庄，让队里的人都来您这边存钱。” 胡义早看出来，楚掌柜想要更多的客户。 “那就多谢胡小兄弟了！”楚志成笑得更开心了，他越发觉得他送出的那点瓜子和花生太值了。 众人离开钱庄，胡义看着胡有田等人那一言难尽的表情，他冷哼了一声，“干嘛摆出这份样子，这些东西可是楚掌柜主动给的，不花钱的东西，不是不要白不要吗？再这样回去我就不分给你们吃了。” “老五佩服！以前我还是小看你了！”胡有田朝着胡义拱了拱手。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胡义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转眼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众人一边往回走一边闲聊。 “队长，我们今天也算是安顿下来了，现在还剩了好几天假期，接下来几天我们的安排是什么？” “想休息的，明天可以继续休息，不想休息的明天就回护卫队报道。”胡成彪给了队员两个选择。 “可以提早归队？”胡义眼皮一跳。 “这段时间每天都有一大批入城的新人，护卫队维护秩序都需要不少人手。”胡成彪笑道，“现在不仅是可以提早归队，归队后也有的是事情安排下来。” “那我明天归队！多干一天多，就能多攒一天钱！”胡义表现得无比积极。 他的话也打动了队伍中的其他人，他们现在手里的钱几乎全都存钱庄了，有些人还欠了胡成彪不少钱，休息什么的太奢侈了，他们要干活，他们要攒钱！ 胡成彪队伍众人跟打了鸡血一般，充满了干劲。 “城主，今天入城的一千人全部都安置妥当了，其中六十人选择了独户的小院，一百二十三人选择了单人间，二百二十四人选择了双人间，四百三十二人选择了四人间，一百六十一人选择了一个月房租的十人间。” 夜晚，单越阳拿到今天入城新人的安置情况后，马上就来跟阮虞报告了。 私下流传的白云城影响越来越大，连着单越阳等人也觉得用城主称呼阮虞更加合适，所以他们也很干脆地改了称呼。 第136章 福利岗位 阮虞有些无奈，这样的称呼在城内叫一叫倒是没什么，就怕离开白云山后，这群人称呼改不过来，那她苟着发展的大计就要泡汤了。 不过阮虞自己也喜欢“城主”这个称呼，至少比众人一直“阮姑娘”“阮姑娘”地叫她要顺耳不少。 “看来勤俭节约的人还是不少。”阮虞摸了摸下巴，“今天入城的新人，全是最早加入护卫队的那一批，手里不差钱才对，那免一个月房租的十人间，我以为这批新人不会考虑，结果还是有那么多人盯上了这波福利。” “有的房子，谁还在乎环境，之前他们当了那么久流民，相比之下，我们的十人间条件已经很好了。”单越阳笑着说道。 “也是，最多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三天时间，单人间和双人间还会迎来一波入住高潮，后面入城的那些人，恐怕最多就只能考虑四人间了。”阮虞将单越阳拿来的统计数据放到了一边。 阮虞计划一天放一千人入城，最多十一天时间，让城外那一万多流民正式全部进入白云城。 而入城的顺序，则是根据众人这段时间累积积分的多少，积分排名越是靠前，入城时间也就越早。 也就是说，今天入城的这批人，是那一万流民中表现得最好的那一批。 这也符合阮虞之前承诺的，干得最好的那批，能最先加入白云城。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先来白云山的那些人，干的活最多最累，现在是他们努力得到回报的时候了。若真弄得一视同仁，新入城的一万多人，那些多干活的，肯定会心生怨怼。到时交代下去的任务，就没人想着好好完成，只会想尽办法偷懒。”单越阳耸了耸肩，“所以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单越阳说着又递过了另外一份资料。 “另外我看了一下这些新人的积分，特别是后面的几批，因为之前不少人重病，根本都没能攒下多少积分，若十人间只给这群人一个月免房租的福利，他们接下来的生活也会很艰难。” 阮虞之前给予那群流民的积分并不算多，尽管他们干活十分的卖力，但在这样的灾年，要保证那么多流民的伙食，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阮虞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她也不会让那群流民觉得他们只要好好干活，阮虞就有义务好吃好喝养着他们，还要给他们工钱。 流民们的住宿费和伙食费，只是没在积分上体现，他们最终到手的积分，已经是扣除这些费用之后的了。 所以流民们一个月若是努力干活，最终攒下的积分兑换成新币也就五到八块，小半年下来他们所能攒的钱，不会超过五十块。 这还是认真干活的那批人，至于那群生病的人，有的因为症状很轻，身体能迅速恢复，他们慢了其他流民一步，所能攒下的钱也跟着少了很多。 这群人身边若是有亲戚朋友帮衬，进入白云城后，等着分配新的工作，只要努力，日子很快就能好起来。 麻烦的是那群疫病症状严重的流民，他们是邱大夫花了很大功夫救回来的，有不少人直到现在身体都没能完全恢复，短期内也没办法适应繁重的工作。 这群人属于不仅没能攒下半点积分，反而要倒欠白云城积分。 当然了，治好他们是阮虞之前就答应过的事情，倒欠积分也只是一句玩笑，只是这群人入城后，哪怕是有亲朋好友愿意帮衬他们，在他们适应不了城内的工作，赚不到工钱，每个月还要支付一笔管理费和房租的情况下，他们的日子只会越来越难，而他们也只会成为亲朋好友的累赘。 短期内亲朋好友或许还能给予他们一些帮助，等到时间一长，除非是最亲的亲人，愿意不计代价地养着他们，否则跟亲朋好友反目，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群人也的确是个问题。” 阮虞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想着该如何解决这样的事情。 忽地，阮虞抬头看向了单越阳。 “既然是你提出的来，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他们若真什么都不做，让基地白白养着他们，任由他们养病肯定不行。而他们中间许多人身体情况有确实是做不了什么重活。” 单越阳提议。 “我想的是基地增加一批岗位作为福利，就是没什么具体事情可做，但又必须有人守在那里的活，那种活不累人，可以把重伤未愈的那批人安排过去养病，每个月给予他们基地的基础保障。” “你是说专门为这群人增加一批岗位，像是看门老大爷那种，我们的仓库，商业街，幼儿堂和少年堂这些全都可以安排上，也不用他们干活，纯粹就是给他们一个能在基地生活的工作。”阮虞说完不由笑了出来。 “就是找个由头帮着他们渡过难关，反正有人想靠养病一直混日子也不可能。”单越阳已然有了全盘的计划，“我会请邱大夫定时给他们把脉，只要邱大夫说他们身体没问题，可以正常工作了，那些岗位也能随时撤销。” “可以，这事你也能好好宣传一下，我们白云城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的。”阮虞同意了单越阳的提议。 “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单越阳很高兴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他又汇报了一下白云商场开业的情况，由于之前他们做了充足的准备，连着白云商场的盛况也早有预料，这事倒是没什么可说的。 甚至商场今天超高的营业额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自从白云城采取了工分的制度后，最早一批跟着阮虞的人，手里可是攒了不少的工分，因为之前的工分除了支付房租和管理费，就只能直接兑换成银子花用了，众人也没有其他可以用工分的地方。 所以这次阮虞进行货币改革，众人手里的工分全部换成了新币，以至于许多人根本都不差钱。 第137章 工厂区 而阮虞的白云商场最新上架的一批商品，全都是可以提升日常生活品质的小玩意，东西不大，但胜在实用。 肥皂，牙膏，牙粉等等这类的东西，有的他们之前见都没有见过，有的却只有王公贵族才能用得到。 众人进入商场，看着这些商品的价格，之前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现在轻轻松松就能买到。 这极大地激发了众人的购物欲。 所以今天进入商场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空着手出来的，所有人都提着满满当当一篮子东西，花钱花得很是痛快。 “等全部接收完这一万多人，他们许多人的工作也可以重新分配了。”阮虞说道，“除了去开荒种田的，另外商业街那边也能招揽人手，把所有店铺都开起来。” “消息都没彻底放出去，我已经收到好几个关于店铺的申请了。”单越阳笑道。 “那些申请不着急，基地发展初期，也用不着太多花里胡哨的店铺，还是要以保障大家生活的店铺为主，像是米面粮油，布行，木匠铺，铁匠铺，还有医馆那些。等这些店铺全开起来，剩下再来挑选他们的申请。” 阮虞不在意地说道。 “再说了，还有那么多新人没正式入城，要相信高手在民间，等人全部入城，把消息正式公布出去，说不定会有别的惊喜。” 单越阳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还有就是肥皂工坊，按照城主您的意思，基地以后还有扩建的可能，为了之后的发展，工坊不能离基地太近了，而且以后还有要建其他的工坊，这些东西所以要提前规划好。” “你选好地方了？”阮虞问道。 阮虞之前只是让人做了一批肥皂试试水，现在肥皂的反响很不错，稍微包装一下还能卖上高价，去赚那些世家贵族的钱。 反正现在基地也不差人了，阮虞就想着把工坊建造提上日程，除了肥皂工坊，她还准备建造一个纺织工坊来生产棉布。 和肥皂工坊一样，棉花她的空间就能产出，然后让木匠根据她给的图纸做出改良的织布机，织布的效率能甩出这个时代好几条街，她的纺织工坊以后就能源源不断产出棉布了。 要知道现在这个时代，布匹和粮食一样是硬通货。 “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地方。”单越阳有点为难地说道，“就是那地方离基地有二十多里地，如果安排人去那边上工，每天往返不仅麻烦，而且费时费力。” “你看好地方就行。”阮虞笑道，“那一片地方以后就是我们的工业区了，既然是工业区，各种配套也是要跟上的，像是宿舍和食堂肯定是要有的，另外还弄上一件杂货铺，让他们可以买点日常用品。” “反正都要动工，宿舍和食堂到时一次性全建了也简单。”单越阳赞同道。 “工厂区条件的确是比城内要艰苦一些。”阮虞很快有了新的想法，“要不这样，愿意去工坊干活的，全都包吃包住，管理费也归工坊负责缴纳，一个月再两天假期，普通工人一个月工钱暂定为三块。” “另外城内也能空出两栋楼专门给工坊当做宿舍，让他们各自包下几个十人间，工坊工人轮着休假，来城里也有地方可以住。” “这个主意好！”单越阳兴奋道，“工坊包吃包住还包管理费，等于一个月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好好干活就行。入城新人里有一批没存下什么钱的人，倒是很适合直接去工坊做工。” “还是要看人合不合适，工坊适合手巧的人。”阮虞提醒。 “没错，没错！”单越阳连连点头，“在我们这能卖力气，攒起钱来还是比去工坊做工要快很多。” “选定地方了就早点开工。”阮虞吩咐道，“先紧着肥皂工坊，纺织工坊迟上一些也没什么。” “纺织工坊您是有别的安排吗？”单越阳问道。 “织布本就是女子擅长的事情，倩倩带回来那批女子，她们在黑鹰寨受了许多折磨，有不少人甚至都不愿再跟外人接触。”阮虞叹了一口气，“之前我有答应她们，跟我来白云山的人，有不愿见外人的，我会给她们安排一处不被人打搅的地方。现在想想城里就那么大点地方，她们人数又多，想完全不跟城里其他人接触，我们还要专门安排人来照看……” “您是想把那群女子直接安排到纺织工坊去？”单越阳明白了过来。 “没错！”阮虞点了点头，“先让她们在白云驿站适应一段时间，等工坊全部弄好了，再问问她们，有多少愿意进入白云城，归回到正常生活的。愿意进城的，就安排他们进城，不愿意进城的，那就全安排到工坊里去。” “到时候工坊里全是女子，她们互相之间也熟悉，每天工坊、宿舍、食堂三点一线，生活简单，也接触不到其他人，那样的生活应该也能帮她们更快地走出之前的阴影。” “那纺织工坊是不会再在城内招人了？”单越阳问。 “到时看看情况再说。”阮虞耸了耸肩，“因为我们也不清楚那群女子最后有多少人会选择工坊。” “要这样的话，纺织工坊全都有女子来管理，宿舍我们也可以直接建在工坊的附近，也不用再另外建男子宿舍了。”单越阳一边说，一边拿出了笔和小册子，他飞快地在册子上记录了一些重点。 “这样宿舍不能做到完全的利用。”阮虞摇了摇头，直接跟单越阳说起了她的思路，“你选中的那块地方，正中间就作为生活区，宿舍和食堂那些全都建在中心区域，工坊就围绕生着活区建造。然后男子宿舍和女子宿舍隔开些，有条件就在女子宿舍外能弄个高点围墙，这也能让住那边的人更放心些。” “也就是跟城内这边的宿舍一样，男子和女子分开，有家庭得单独安排一栋。”单越阳手里的笔就没停过。 第138章 阴影 白云城的宿舍区都是有分男女的，女子宿舍更是有着相对严格的管理，比如男子不能入内。 当初这个规定颁布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众人很自然地就接受了，在这样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除非是故意想要占女孩子便宜的小混混，一般人都是知道避嫌的，更何况是这种女子扎堆的地方。 除了单身宿舍之外，基地里更多的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宿舍。 不管是十人间，四人间还是双人间，一家子人太多，一间房不够住就租两间，反正只要房间都挨在一起，这样跟住一起也没什么区别。 阮虞为了方便基地内的小夫妻租房，甚至放开了双人间的人数的限制，只要是入住双人间的小夫妻，若是有小孩的不满十二岁的，便能带着小孩一起入住，小孩免房租。 因为双人间和四人间一个月租金只差了四块钱，但双人间这边的条件更好，所以双人间很受这类带孩子的小夫妻的欢迎。 基地内有不少有着很多口人的大家庭，虽然明面上没有分家，但碍于基地条件有限，只要他们不能直接住进独户的小院，他们根据各自条件住在了不同的宿舍，这跟分家也没多大区别了。 阮虞笑道，“家庭房不用着急，现在工厂区还在起步阶段，不会有人拖家带口过来做工的，等时间久点，说不定就能发展出不少对了。” 单越阳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工厂区建起来后，要不要安排护卫队过去保护？毕竟那边是真的荒郊野岭……” “可以安排上。白云山现在虽说还比较安全，但工坊建起来后，就是我们的重要产业了，安排几队护卫队过去轮流值守，也是有备无患。” 白云驿站。 从黑鹰寨来的这群女子，在经历了最初的惶恐之后，很快就适应白云山这边简单的生活。 她们现在以休养身体为主，白天只需要做一些简单的针线，每一顿虽也只是粗茶淡饭，但也足够她们吃饱，不用再感受饿肚子的滋味，甚至于每隔五天还能吃上一顿肉。 众人很满足现在的生活，虽然她们现在待着的这个村子看上去有些奇怪，但若是能让她们一直这么与世无争地生活下去，所有人都很知足了。 陆倩倩则一直守在这群女子身边，帮她们安排着方方面面的事情，为此在回到白云山之后，她都没回过白云城一次。 不过能帮助到这群女子走出阴霾，陆倩倩很是开心。 “什么！我们只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很快又要去别的地方？” 这天，陆倩倩跟一众女子说了对她们之后的安排后，让已经觉得能安稳生活得下来的众人，瞬间激动了起来。 “可不可以不要让我们换地方，这里挺好的，我们愿意一直待在这里！” 陆倩倩叹了一口气，原本以为这群女子已经恢复了过来，没想到她们也只是表面看着没事了。 “这里只是一个给你们暂时落脚的地方，我们白云村在白云山的深处，你们来到这边早晚都是要去白云村的，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在白云山外围守着你们。” 陆倩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你们估计也能看出来，现在能在这边安稳的生活，主要还是有之前我们在黑鹰寨招募的那群护卫队，就算被宵小注意到了，想打这边的主意，他们也需要掂量掂量。” “一旦那群护卫队通过了考验，他们就能正式进入白云村，到时候这边可就只剩你们了。” 陆倩倩的话，让一众女子骚动起来，彷徨和不安再次出现在了她们脸上。 “大家放心好了，就算之后你们搬到白云村，生活不会有太大改变，反倒是伙食能比现在更好。” 陆倩倩已经不想跟众人解释白云城和新建的工厂区了。 她很庆幸，她提前跟众人说了日后的安排，这群女子在白云驿站的日子不是太久，提前说了，她们有足够的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真要等工厂区建好，把她们送去纺织工坊时再说，她们抵触的情绪只会更大，更无法接受。 至于日后她们各人的安排，陆倩倩准备等纺织工坊正式落成，连着宿舍都能住人了，带着她们所有人去白云城以及工厂区转上一圈。 让她们亲自看过，知道两边分别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之后，再由她们自己做出选择。 “上次你们见过的那位阮姑娘，她也早就说过了，她给予你们庇护，是需要你们为她做事的。现在你们手里活不多，那是因为你们身体需要休养，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们会这么白白养着你们？” 陆倩倩最后这话说得是难听了些，但说完后，这群女子在意识到她们现在的付出远远不及回报之后，反倒是冷静了下来。 众人很容易接受了阮虞需要用她们干活，现在所在的白云驿站显然不是正经干活的地方，所以让她们换地方也就成了理所当然。 众人这一刻只希望那一天慢些来，让她们可以在这个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白云驿站待得再久一些。 陆倩倩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发现有时候好声好气的解释，反倒会被人觉得她是不怀好意，她不那么客气了，对方反而更容易听进她的话。 白云城。 新人入城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跟单越阳预计的一样，最后几批入城的新人，基本都只选择了免租金的十人间床位，连选择住进四人间的都很少。 十天后，这一万多人全部正式加入了白云城。 胡成彪小队在提前结束休假直接归队后，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他们被送去了新划出的工厂区负责开荒。 为了加快开荒进度，负责开荒的护卫队员在工厂区开荒完成前，都是直接住这边的帐篷，以至于胡成彪小队花大价钱租的小院，在住过一晚之后，他们都没能再回去过。 连着白云商场的入场劵发到他们手中，他们都没功夫过去商业街排队。 第139章 辛苦的福利 忙归忙，胡成彪小队忙得却很有干劲。 开荒的工作累归累，但给的报酬一点都不含糊，更别说他们这段时间住在工厂区的帐篷，还有额外的补贴。 几人巴不得在这里干得越久越好。 因为胡成彪小队这段时间的积极表现，胡成彪也被正式纳入了百夫长的考察，只要能顺利渡过三个月的考察期，胡成彪就能正式晋升为百夫长。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胡成彪小队众人十分的激动，他们很清楚，凭他们老大的本事晋升是迟早的事情，但谁都没有想到，晋升会来得如此之快。 胡成彪才刚刚转正成为护卫队的小队长，转眼就快要是百夫长了。 “哈哈哈！白云钱庄是真的旺我们小队！” 胡义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得恨不得拿个喇叭出来公告天下了。 “这话怎么说？”胡有田没明白老大晋升怎么就扯到白云钱庄了。 “要不是我们把钱都存钱庄了，我们也不会想着快些攒钱，不想着快些攒钱，我们又怎么会提前归队，然后赶上来工厂区这边开荒。不来这边开荒，老大又怎么可能这么快晋升百夫长！”胡义振振有词。 别的不说，跟他们小队一样住到了独户小院的那几个小队，可没有休假第二天就提前归队的，他们谁都没赶上这波开荒的选人，自然百夫长的晋升也没轮上那些小队的队长。 胡义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后悔这次休息的太久，要知道第二天他们离开小院，准备归队的时候，还有人笑话他们太过拼命，都不知道休息。 胡义是很想看看这群人知道胡成彪晋升消息后的表情，可惜他现在回不去，看不成这个热闹了。 不过胡义一点都不后悔，因为光是这几天的开荒，他这个月的俸禄加上额外的补贴，不仅能还上借胡成彪的十块钱，他还能存上不少。 他们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待在白云城二十多里外的工厂区，属于他们应得的福利一点都没落下，像是白云商场的入场劵，都有专人送到了他们的手中。 尽管他们去不了白云商场，但负责这边开荒的刁木大人已经答复了他们，他已经跟城主申请过了，等到开荒结束之后，白云商场会找时间提前营业一个时辰，他们只要手里有劵的，可以免排队，直接进入商场购买需要的东西。 这也是他们这段时间辛苦的福利。 这样一来，就更没人会有怨言了。 反正工厂区这边现在才刚被他们清理出来，还是光秃秃一片，要什么没什么。 他们就是有机会进去商场，买来的东西也不好拿出来用，所以不如等开荒结束再过去。 胡义都打算好了，这次他领到的所有钱，除了每个月固定要上交的管理费和房租，再还上欠老大的钱，他还能有个二十来块，加上他身上剩下的八块钱，凑一凑都够三十了。 到时候他一定要在商场里好好的买上一波东西，剩下的钱他还能存钱庄里。 胡义都开始想象白云商场里那些他没见过的稀罕商品了，胡成彪则一巴掌将他打回了现实。 “老大，你干嘛又打我！”胡义一脸委屈地捂着自己的后脑勺。 “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乐极生悲，我现在都还不是百夫长，你就在这给我得意上了！”胡成彪没好气地教训道。 “我这不是为你高兴嘛！”胡义撇了撇嘴。 “收起你们的小心思，真的要庆祝，那就等着我正式晋升百夫长。”胡成彪警告般地看向他的队员。 “知道了，队长。” 众人瞬间严肃起来，做出一副一切以老大马首是瞻的模样。 “明天干活可别给我松懈了！”胡成彪继续教训，“还有你们中间可是有好几个人都没能成为正式队员，这么好的机会，你们要是不抓紧时机赶紧给我转正了，丢的还是我的脸！” 胡义听到转正，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其实他们全队都已经达到了转正的要求唯一不过关的就是识字，而胡义在识字这块进展是他们队伍中最慢的。 胡成彪看到胡义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胡义最近的努力他是看在眼里的，就是他可能真的不是学习的料，小聪明一大堆，让他学习他是真的学得比其他人慢。 不过这段时间，开荒已经很累人的，但胡义还是坚持着每天新认五到八个字，认不完就不休息，由于他学进展慢，每天用来学习的时间比起其他人都要多很多。 所以胡成彪还真没法从这方面苛责胡义，毕竟他已经这么努力了。 “这段时间你学习劲头很足，继续保持！”胡成彪觉得还是有必要鼓励一下，于是他伸手拍了拍胡义的肩膀，随即他看向了其他队员，“大家争取这个两个月完成正式队员的考核，要是等我正式成为百夫长，你们还是预备队员，那就说不过去了。” “队长，你放心，我们不会给你丢脸的！” 开荒，然后搞建设对于白云城的护卫队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了。 工厂区建设一切顺利。 地里他们开春就种下的粮食，长势也十分的喜人。 期间阮虞又去了一趟魏迟住的梅院， 这次魏迟再也没了之前的丧气，他的精神是真正的好了起来，或许是贾大的劝告起了效果，又或许是阮虞上一次的治疗，让他感觉到了身体明显的好转。 贾大和单越阳这段时间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当他们看到魏迟脸上明显已经消退的伤疤，依旧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以前他们来梅院，少将军的脸他们都不敢多看。 实在是想到如此玉树临风的一个少年，被毁成了这副模样，他们多看一眼心里都是说不出的难受。 然而这次看到少将军，他的脸上纵横交错的伤疤依然存在，但看上去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可怕了。 阮虞给魏迟做了她异能升级后的第二次治疗。 这次魏迟的脸依然恢复了原貌，但阮虞依旧用芦荟胶和绷带做了遮掩，这次让他两天后再拆下绷带。 第140章 残疾 阮虞告诉魏迟，这次治疗过后，他每天可以试着在院子里走动一刻钟到半个时辰，时间根据身体的实际情况而定，一定不能勉强。 然而下一次治疗要一个月之后。 阮虞叮嘱完魏迟，又让贾大叫来了照顾魏迟的那两个原黑鹰军成员。 这两人一个叫做大顺，一个叫做贵宝，两人都是因为家中没钱交上征交兵役的银子，最终进入的黑鹰军，然后在最后那场大战中重伤，继而被同伴救下，又因命大而活了下来。 大顺少了半条左手臂，眼睛也瞎了一只。 贵宝的右腿自小腿处便是空空荡荡，如今他的小腿绑着一根木棍当做假肢，走路虽然一瘸一拐的慢了点，但勉强也算是能够正常行走。 两人自马匪山寨被救出后，便一直跟着阮虞的队伍，由于阮虞队伍中不缺车马，加上原黑鹰军袍泽的照顾，一路上走得虽说艰难了些，但他们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后面阮虞救下了魏迟，贾大为了照顾这帮残疾的兄弟，平日就没少操心，于是大顺和贵宝被安排到了魏迟的身边，负责照顾他的日常生活。 阮虞又仔细跟大顺和贵宝叮嘱了一番照顾魏迟需要注意的事情。 大顺和贵宝听得十分仔细，再三向阮虞保证，他们一定会照顾好少将军。 “你们满意现在的生活吗？”阮虞叮嘱完后，忽然问道。 大顺和贵宝两人皆是一愣，回过神后马上抢着说道。 “城主，我们还有什么可不满的，要不是您和黑鹰军一群兄弟的照顾，我们早死在了马匪的寨子里。” “是啊！城主，没有您我们活不到现在，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吃喝不愁，而我们的任务仅仅只需要照顾重伤的少将军。” “我们知道的，以前开荒和建设的工作有多累人，我们不过是两个废人，许多事我们就是想出力，也是有心无力！不过白云城只要有用得上我俩的地方，我们就是拼了命也会完成任务的” “城主，有现在这样的生活，我们已经很知足了。” 大顺和贵宝生怕阮虞误会他们对现在的工作有所不满，又或者是觉得他们太过清闲，不能为白云城做出贡献，所以两人连连地表着忠心。 阮虞盯着两人断手和断脚的地方看了一会，不由了叹了一口气。 大顺和贵宝两个没了手脚，却还能以这样积极乐观地面对生活，真的很不容易了。 “若是有机会，你们愿意加入护卫队吗？” 阮虞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大顺扯了扯嘴角，好半天才挤出一个笑容，“城主，您别拿我们开玩笑了，就我们现在的样子，怎么可能加入护卫队……” 大顺只觉嘴里发苦，想当年他也是黑鹰军里的精英，然而就是因为他没了一条手臂和一只眼睛，他就成了一个处处需要人照顾的废物。 若是他没受伤，也能跟黑鹰军那帮兄弟一样，在城主组建护卫队的初期，成为第一批加入护卫队的人。 凭他在黑鹰军里的资历，现在怎么都已经是百夫长了。 贵宝跟大顺是一样的心思，只不过他的嘴开开合合了半天，硬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在贵宝看来，他的情况比起大顺来还要不如，最起码大顺少的手臂和眼睛，并不影响他的日常生活，少了一只眼睛又不是完全看不见，少了一只手，只要习惯了，单手也能做绝大部分的事情。 而他是没了一条腿，虽说用木棍充当了假肢，平时不用人搀扶也能走路，但他只要稍微走快一点，就有可能摔倒。 他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大顺和贵宝因为阮虞的话，变得无比低落。 然而阮虞并不想放过他们，而是继续问道，“你们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要是有机会，你们愿意加入护卫队吗？” “愿意！”贵宝心中就像是憋了一团火，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这种事怎么可能会不愿意！白云城内但凡是身体条件符合要求的，谁不想加入护卫队！” 得到了贵宝的答复，阮虞又将目光落到了大顺的身上，那是一副不问出一个结果誓不罢休的模样。 “愿意！我要是没成为一个残废，现在做梦都想要加入护卫队！”大顺同样如同发泄般，大声地吼了出来。 “你们愿意就可以了！”阮虞终于露出了笑容，她伸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加入护卫队，你们都有机会的！” 说完，阮虞说完径直离开了梅院。 大顺和贵宝彻底懵了，完全不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单越阳和贾大在一旁看了全程，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城主这闹的是哪一出。 两人总有一种城主要搞一波大事的感觉。 “你们两个好好照顾少将军，刚刚的事情不用多想！” 单越阳交代了一句，马上拖着贾大去追刚刚才离开的阮虞。 阮虞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看着跟在她身后，想问又不知道问些什么的单越阳和贾大，她提前开了口。 “你们两个现在手里有多少钱了？” 单越阳和贾大愣了一下，随即报出了他们手里的新币。 之前白云城货币刚刚发行的时候，贾大，单越阳，刁木，丁显四个阮虞的心腹，最先统计的就是他们获得的工分，然后阮虞直接照着工分，给他们每一个人发下了厚厚的一沓钱。 因为这是几人第一次拿到基地的专属货币，加上时间仅仅只过去半个月，这是几人经手的第一笔钱，然后新一个月的月俸又还发下来，他们甚至都没有可以消费的地方，白云商场上架的那些东西，他们早早就从阮虞这边拿到了样品。 所以对于手中的钱，两人记得十分的清楚。 “我有五万三千七百二十块。” 这是贾大手里的钱。 “我有六万九千六百二十五块。” 这是单越阳的存款，因为他负责着基地内大大小小的各种杂事，这些杂事费神又费力，阮虞总会多给些工分作为补偿。 第141章 治疗贾大 “你们倒是攒了不少钱。”阮虞笑着点了点头。 “全靠城主提携。”单越阳恭维道。 “这些话就不必说了，其他小队长和百夫长攒钱可能还有点动力，至少他们手里的钱越多，越能在基地里争取到更好的生活。” 阮虞忽地收起了笑。 “不过对你们几个来说，这些钱已经跟一堆数字没了区别了，你们平时都没有能用上这些钱的地方。” 单越阳想要反驳，但看着阮虞的脸色，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时候。 阮虞说的一点没错，他们作为城主的心腹，吃穿住行全是最好的，有什么好东西，城主也会想着他们。 每个月他们的俸禄有多少，完成任务的奖励有多少，又或者是城主给了什么额外的福利。 单越阳几个每月最多就是看上一眼，具体的数字根本都不会在意。 最多就是贾大和刁木两个会比上一番，看看谁的工分更多，工分越多，越能说明他们任务完成得出色。 “城主，我们现在是不太能用得上这些钱，但我们不会因为这样的原因懈怠的。”单越阳有些紧张。 “谁说用不上的？”贾大有些不满，“这钱攒得多，我们看着也高兴！没见我每个月还在跟老刁比赛吗？” “开个玩笑，看把你们吓的！”阮虞没绷住，直接笑了出来，“我就是想要告诉你们，你们存着的这些钱有用武之地了，有可能还会不太够！” 阮虞一边笑，一边摸了摸下巴，“定个多少钱会比较好呢……太低了肯定不行，那就二十万好了！” 单越阳和贾大越听越是糊涂，他们都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定价能够到二十万。 那他们现在手里的钱完全不够，除非是把他们四个的钱全都加起来。 阮虞也没解释，只让单越阳先去房间外等着，然后让贾大拿开遮住他左眼的眼罩。 在阮虞第一次见到贾大的时候，他就已经瞎了一只眼睛，左眼珠在战场上没了，所以他左眼的位置一直都用一个眼罩罩着，贾大也从来是一副独眼龙的打扮。 只是少了一只眼睛，这么多年贾大早就习惯了，加上他天生神力，少一只眼睛并不耽误他的勇猛作战。 之前阮虞空间回溯能力不过一级，无法再生，所以当时阮虞就是有心帮着贾大恢复眼睛，也是无能为力。 之后她异能有所提升，已经能够帮贾大“治疗”他失去的那只眼睛了。但由于最近的事情太多，她有想过帮着贾大治疗，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阮虞觉得就这么直接给贾大“治疗”眼睛，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是不会被人所珍惜的。 特别是帮着贾大治疗过后，他的眼睛只要恢复，在基地内肯定瞒不住。 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求到她这里。 而那些人她是帮，还是不帮？ 她要是不帮的话，对方又会不会心存怨怼，然后在暗地里做出损害基地利益的事情？ 人性可经不起这般的考验。 而阮虞目前也只是想让多照顾点跟在她身边的“老人”。 现在基地的人都知道，贾大、单越阳、刁木和丁显四个，他们虽说出自黑鹰军，但已然是阮虞最信任的心腹。 既然都是阮虞的心腹了，阮虞对于几人的品性也是十分认可的。 贾大为人虽然有些刻板，但他忠心耿耿，不管任何时候对阮虞的命令都会不打丝毫折扣地执行。 所以用异能治疗，阮虞最先想到的就是贾大，然后还有原黑鹰军那些因保家卫国而残疾的军人。 为了让她特殊的“治疗”看上去更加的合理，阮虞早就有想法把这样的特殊福利明码实价的内部公开。 至少护卫队和基地上层的内部知道有这么回事。 反正基地里所有人手里的钱，基本等于他们对基地的贡献，贡献越高，钱就越多。 所以用超高的贡献来换取特殊的福利，一点毛病都没有。 这样还能加强众人对基地的归属感。 至于基地的那群“高层”，就算现在手里攒着一堆钱不知道该怎么花，她的特殊福利一出来，相信大家只会觉得他们手里的钱太少，会越发努力为基地做出自己的贡献。 “城主，怎么了？” 贾大虽满脸的疑惑，但还是乖乖把眼罩给取了下来。 “你过来坐下，一会没让你动，你就不要随便动！” 阮虞吩咐了一句。 贾大正襟危坐，恨不得连呼吸都给停了。 “别那么紧张，放松点。” 阮虞说着，已经朝着贾大伸出了手。 贾大只觉眼前一黑，接着隐隐有白光在眼前闪过。 他有点猜到了怎么回事，一时间激动的手都有些发抖。 时间似乎一瞬间就慢了下来，贾大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连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 突然，贾大感觉到了眼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但牢记着阮虞让他不要动的命令，咬着牙，手紧紧握成拳头，强忍着没有动哪怕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贾大也不知道是他已经疼了没了感觉，还是疼痛已经过去了。 他感觉到了他左眼的位置有些胀鼓鼓的，很是别扭。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那胀鼓鼓的感觉是眼眶里有了东西的异物感。 接着，他眼前的黑暗褪去，他顺利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这一刻贾大并没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或者说他因为刚刚的剧痛，一时间没能彻底回过神来。 阮虞则十分贴心地拿出了一面镜子。 阮虞拿出的镜子可不是这个时代所用的铜镜，而是能将人照得一清二楚的水银镜。 贾大看着几乎能将他脸上细小伤疤都照得一清二楚的水银镜先是一愣，他从没见过如此清晰的镜子。 主要是阮虞这边稀奇古怪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所以贾大也就小小感叹了一下，神仙的宝贝果真非同一般，然后才注意到，他原本空荡荡的左眼眼眶已经恢复了原样。 他那只已经瞎了多年眼睛竟然重新长了回来！ 第142章 天价治疗费 “这，不可能……” 贾大激动得全身都在发抖，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抚上了失而复得的左眼。 阮虞就是怕贾大太激动，一不小心把镜子给摔了，所以一直帮他举着镜子。 现在看他也照得差不多了，这才将镜子收了回去。 阮虞笑眯眯问道，“看清楚了吗？” 贾大接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好不容易等他的心平静了一些，这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城……城主，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了！” 贾大都不知道要怎么表达他激动的心情了，他已经瞎了那么多年，从来都没想过，他还有恢复正常的一天。 “嗯，你刚恢复，之前你习惯了用一只眼看东西，现在变成了用两只眼睛看，应该需要几天才能重新适应。”阮虞嘱咐道，“所以这几天你好好休息，不要见强光，好不容易给你治好了，别搞得功亏一篑。” 阮虞很清楚她的这几个手下有多卷，要不把话说明白点，靠贾大自己，他根本就想不到他的眼睛还需要恢复适应。 “我好好休息，一定好好休息！” 贾大开心得已经找不到北了，他现在无比宝贝他重新长回来的眼珠子，为了不再次变成“独眼龙”，他就是再着急要抓护卫队的训练，也要等到他眼睛彻底恢复了再说。 只能好一时，还是能彻底好全，贾大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他欢喜的手舞足蹈，不知所措。 然而他高兴了一会后，竟然嗒嗒掉起了眼泪。 “城主，谢谢您。” 贾大“噗通”一声，直接就对着阮虞跪下了。 “您就是我贾大的再造恩人，以后贾大这条命就是您的。” 贾大想到他从前的混账，就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他越发后悔当初说出要跟着少将军离开的话。 “这是咋的了？老贾，咋还哭成这样？” 单越阳和贾二他们走进来。 贾二之前在找贾大，于是找到了阮虞这边，后面看到单越阳在门口等着，他也跟着等了起来。 谁知道两人等了半天，最后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贾大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 “没啥，就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贾大狠狠揉了一把眼睛，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他也很难为情。 “哥，你的眼睛？！” 贾二还想要嘲笑贾大一番的，结果还没笑出来，就看到了贾大完好无损的一双眼睛。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一个箭步走到了贾大面前，盯着贾大的眼睛仔细看了半天。 这不是他的幻觉。 他哥的眼睛竟然重新长出来了！ 什么时候人的眼睛没了，还能重新长出来了？ 贾二伸手想要摸了摸贾大恢复如初的眼睛。 贾大一个偏头躲开了。 单越阳同样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总算明白阮虞刚刚让他出去是做什么了。 “用不着那么激动，刚刚的治疗花费是二十万块。”阮虞依旧笑眯眯地，“贾大，你现在不仅一分钱不剩，还欠了我十几万块，慢慢还！” 贾大张着嘴，好半天还明白阮虞说的是什么，“我还！我之后一定更加努力，早日把欠款还清！” “二十万块？”贾二被这天价的治疗费惊呆了。 他作为护卫队的百夫长，时不时还执行一些护卫队的重要任务，现在手里也就剩了个三四千块。 主要是贾二花钱没个节制，在阮虞正式在基地发行货币后，贾二看着手里的存款，时不时就在食堂请他那帮亲近的兄弟大吃一顿，之前白云商场开业，他几乎把所有能买的东西全买了一遍。 贾二觉得，他每个月的俸禄加上奖励，到手的钱足够他在白云城舒舒服服过日子了，谁能想到，今天能听到二十万块这个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金额。 不过这样能让他大哥拥有一双完好的眼睛，别说二十万块的治疗费，就是两百万块都会有人排着队想要这样的治疗。 二十万算成银子不过两万两，这样一想治疗费瞬间也就没那么贵了，只不过两万两银子那些世家贵族随便就能拿出来，而想要在他们白云城赚到二十万块，不用上十二分的努力，根本就没这个可能。 贾二开始后悔他之前花钱大手大脚了，他大哥现在欠了城主十几万，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得清。 “大哥，我手里还有些钱，虽然少了点，但是你先拿去还城主，我们一起努力，很快就能还清的。” 贾二虽然有点心痛，但还是大方表示这笔债务他跟大哥一起扛。 “老贾，你也别担心钱了，我和老刁，老丁三个凑一凑，直接帮你把治疗费给结了，这样你也不用总惦记着欠城主的钱。”单越阳倒是很高兴他手里的钱有了用武之地。 相信刁木和丁显知道他们手里的钱能帮着贾大恢复眼睛，他们一定也很乐意出这笔钱。 要知道当年贾大在战场没了左眼，他们几个都可惜了好久。 “治疗费只能用自己赚的钱支付，你们也别想着借来借去的。” 阮虞虽然感动几人的兄弟情深，但还是无情地戳破了他们借钱给贾大渡过难关的美好想象。 “以后贾大你每个月的俸禄照领，至于其他的一些补助，还有立功后的奖励，就用来偿还你的这笔欠款，这样也不影响你的日常生活，你的补助和奖励什么时候还完了欠款，你什么时候再正常领取这两笔钱。” 阮虞直接做了安排，反正贾大的俸禄就不是一笔小钱了，他自己用着足够，他之前攒下的那好几万块，基本大部分都是各种补足和立功后的奖赏。 所以贾大就算只用这两笔钱偿还治疗费，也最多不过年时间。 “是！城主！”贾大眼中是说不出的感动。 他很清楚阮虞说那么多，也不过是找个由头帮他治疗。 “另外在我们基地的那些原黑鹰军成员，里面有着残疾的士兵给我一份名单。”阮虞继续说道。 “城主！”贾大，贾二和单越阳和三个眼中满是惊喜。 第143章 治疗老兵 “名单先上交一份，我还需要筛选一下。”阮虞用手敲了敲桌子，“不过治疗费二十万白云币这件事没得商量，这笔钱允许他们先欠着，反正还钱方式也跟贾大一样，月俸照发，其他的补助和奖励全都用来还钱。” 阮虞仔细想过了，那些在黑鹰军落下残疾的士兵，大部分都是勇于作战的精英。 他们恢复健康之后，很快就能成为护卫队的一大助力，而且根据他们的资历，在护卫队中最少也能做个百夫长。 护卫队百夫长的月俸，足够他们在白云城舒服生活了，用他们的补助和奖励偿还治疗费，也影响不到他们的日常生活。 若真有家里困难点的，或者是别的需要用钱的情况，她这边也有的是办法帮忙。 至于别的有心思想要她治疗的人，有本事拿出二十万治疗费再说，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赊账的。 “城主，这名单我现在就能写给你！” 贾大在知道以前那些残疾的战友，马上就能变回正常人后，眼眶再度湿润了起来。 贾大因为少了一只眼睛的缘故，那些身体有残疾的战友大部分都是他负责安排和照顾的。 而这些战友的详细资料，他也早已烂熟于心了。 这些人大多都是黑鹰军的老兵，他们虽然再也无法战场，在基地中又受到了贾大的诸多照顾，但他们每一个人同样为基地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一些残疾不影响日常行动的，一般被贾大安排进了护卫队充当教头。 他们有着多年上战场经历，新人在他们严格的训练之下，这才让护卫队有着不输正规军的气势。 而一些残疾影响到了日常生活的，像是大顺和贵宝等人，也被贾大安排到了轻松些的岗位。 贾大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走到书桌边坐了下来，然后拿起治病开始写起了残疾士兵的名单。 “你的眼睛还想不想完全恢复了，这才多久，你都哭两次了。”阮虞有些无奈。 她以前这么没发现，这么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会如此的感性。 “城主，我就是太高兴了。”贾大说着，抬起手又想用手抹眼睛。 阮虞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拿起一条方巾丢了过去。 “也不看看你的手有多脏，之前疫病时候教的规矩，总不能现在疫病没了，你就全还回去了？” 贾大不好意思地拿起方巾在眼睛边擦了擦，“我好好养着眼睛。” “城主，我代以前的袍泽感谢你的再造之恩。”单越阳朝着阮虞深深地行了一礼。 贾二有些愣愣的，他早发现今天这场合他似乎不合适留在这边，但一时间也不好就这么离开。 他看着单越阳行礼，马上跟着单越阳，也对阮虞行了一个大礼。 贾二不知道阮虞治疗他们以前战友要花费多大的代价，但他很清楚，阮虞愿意出手，等于就是给了那群战友第二次生命。 阮虞目光在单越阳和贾二身上转了一圈，最终停留在了贾二身上。 “单越阳，你负责的事情很多，这边应该忙不过来，所以这件事就交给贾大贾二两兄弟负责。” “城主，不管什么任务，包在我的身上！”贾二没想到他还能捞到任务，嘴角差点咧到了耳后根。 “等贾大把名单列出来，你帮着你大哥跟名单上的人一一谈话。”阮虞吩咐道，“一天一到两个人，跟他们说清楚治疗费和还债的事情，确定他们都弄清楚了，再让他们第二天过来这边找我。” “保证完成任务！”贾二喜滋滋领命。 另一边贾大也写完了名单，名单上不仅有那些残疾士兵的名字，还有大致写了他们在黑鹰军的履历和功绩。 贾大将名单交给了阮虞，他则带着贾二和单越阳一起退了出去。 反正名单都在贾大的脑子里，他回去再写一份就是，至于谈话的前后顺序，贾大心里也有了安排。 “天呐，我们城主真的有着神仙般手段！” 刚离开，贾二就忍不住兴奋地想要大叫。 不过他还是很有分寸的，并没有真正叫出来。 “行了，小声点。”单越阳警告般地瞪了贾二一眼，“跟你们说，这事该保密还是要保密，不能宣扬的人尽皆知。你们回去别忘了警告下面的那帮小兔崽子们，谁敢跑出去胡说八道，军法伺候。” 贾大的眼睛一恢复，许多事情就不是那么容易瞒住了。 关于阮虞的特殊能力，大家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秘密，所以他们必须要管控好下面的那些人。 一些事情他们心里明白就行，嘴巴却是好好地闭紧了。 “老单，你放心，我都知道。”贾大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 单越阳摆了摆手，“好了，你也早点回去，城主都说了，你的眼睛想要完全恢复，还要休养一段时间。” 贾大也不矫情，带着贾二走了。 贾二前两个谈话的对象便是大顺和贵宝。 两人怎么都想不到，他们的身体竟然还有恢复如初的那一天。 尽管阮虞一再表示，她的治疗不是无偿的，每个人都需要交纳高昂的治疗费，但大顺和贵宝在恢复之后，还是跪在地上，结结实实地给阮虞磕了几个响头。 一连十来天，阮虞一共修复了二十多个残障老兵的身体。 有缺胳膊少腿的，有断了手指少了眼睛的。 很多人残疾已经许多年，都是当初在黑鹰军的时候，上战场跟蛮人交手留下的。 他们许多人不仅是身体有着残疾，身上更是有着不少的小病小痛，不致命，但身体却时常难受着。 他们从前也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好死不如赖活着，比起那些把命都丢在战场的战友，他们至少活下来了。 可今日过后，他们才知道他们能活到今天有多幸运。 当众人亲眼看到那宛如神迹般的一幕，断了多年的肢体重新生长出来…… 众人心中的震惊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这一刻他们愿意为了阮虞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第144章 透露 这段时间阮虞为了治疗那些残疾的士兵，她在不断消耗异能，补充能量剂恢复，再次消耗异能中度过。 她发现这样完全的消耗一空后，再续满能量会比之前更多。 阮虞用异能为这些人重塑肢体，若只是手指眼球这样的小地方，所消耗的异能相对较少，但重塑四肢这类的治疗，则会消耗上她绝大部分的异能。 所以一天下来，她也只能治疗一到两个人。 这些人都是贾大精挑细选出来的，也最早跟着她的一批人，绝对的忠诚。 治疗完这批人后，除了大顺和贵宝还要照顾魏迟，其他人全都在第一时间加入了护卫队。 护卫队在小范围内引起了一波骚动，毕竟这群人中间还有他们曾经的教官。 单越阳和贾大很好地将舆论控制了下来。 护卫队虽不让谈起这件事，但众人在激动过后，也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们每个月所有到手的白云币，就相当于对白云城的贡献度。 他们做的所有事情城主都看在眼里。 以后冲锋陷阵只要还能有一口气，哪怕是缺胳膊断腿，城主也能给他们救回来。 于是白云钱庄的开户迎来了新的热潮，在知道了存钱的好处之后，众人只想手里的钱能越多越好。 楚志成同样没想到他的业务会开展得如此顺利，他倒是听说了只要攒够足够的治疗费，就能请求城主为其治疗身体，对此胡成彪小队的人在第二次来钱庄存钱的时候，看向他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敬佩。 楚志成还是有些心虚的，之前他为了胡成彪存钱，有跟他说钱存得够多之后会有大用处，不过就是一句客套话。 反正钱存得足够多，一旦白云商场那边出现什么高价商品，想要的话就能随时拿下。 谁知道城主能给他那么大一个惊喜，让他随口的客套话变成了他有着别人所不知道的内幕消息。 楚志成也不可能打自己的脸，只能笑呵呵地继续鼓励胡成彪小队众人多多存钱，胡成彪小队因为在钱庄存钱，已经尝到了不少甜头，所以双方相处越发的其乐融融了。 梅院。 魏迟脸上的绷带早就拆掉了，他虽没照过镜子，但用手触碰，已经感觉不到脸上伤疤的存在了。 他的身体也跟阮虞说的一样，从只能躺在床上休养，到慢慢可以下床稍微活动了。 这天，魏迟跟往常一样，起身想要去屋外透个气，顺便走上两圈。 结果才出房门，便看到了手脚健全的大顺和贵宝。 魏迟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住到白云城的梅院之后，跟他接触最多的便是大顺和贵宝两个，这段时间也是他们一直照顾着魏迟的起居。 以前在黑鹰军的时候，魏迟对两人并没有太多印象，对于两人身体现在的样子，他的心里同样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现在黑鹰军都已经没了，他作为少将军，对于这些曾经为了黑鹰军里落下残疾的将士，更多的还是无能为力。 他什么都做不了，他自己都还需要阮城主相救，就更不要说帮助这些黑鹰军曾经的将士了。 小半年的接触，让魏迟对于大顺和贵宝两个已经相当熟悉了。所以哪怕是他们完全变了个样子，魏迟也一眼就认出了两人。 正因如此，他才更加震惊。 才半天时间不见，怎么可能两个缺胳膊断腿的残疾人，直接就变成了正常人。 魏迟甚至怀疑，之前小半年的相处是他的幻觉，大顺和贵宝两个本就是正常人，只是因为他的重伤，把两人想象为了残疾人…… 谁让一个身体健全的人变为残疾人很简单，但是要让一个没了胳膊和腿的残疾人变成正常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魏迟因为太过震惊，身体一歪，往一旁倒了下去。 贵宝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赶紧扶住了魏迟。 “少将军，您没事……” 贵宝一脸关切，魏迟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 本来他们是想在房间告诉魏迟的，谁知道他们回来的时候，魏迟正好在院子里。 魏迟低头看了一眼贵宝的右腿，那里的裤管原本是空荡荡的，上面绑着一根棍子，那棍子是为了让他站立的时候能够保持身体的平衡。 所以贵宝在走路的时候都很小心，每走一步，地面都会有“哒哒”的木棍落到地面的声音。 现在贵宝右腿位置那根熟悉的木棍已经没了，一只完好的脚踏踏实实地踩在了地上。 以前贵宝是不可能跑那么快过来扶住他的，若他真这么跑了，肯定会摔跤。 魏迟接着又朝着大顺看了过去。 大顺因为他差点摔倒，也走到了他的身边。 魏迟伸手碰了碰大顺完好无损的左手。 即使隔着衣服，他也能感到温热的身体触感，衣服下结实有力的肌肉线条，这一切无不告诉着魏迟，这手臂是真实存在的。 “少将军，是城主治好的我们，所以您一定要相信，您的身体也能彻底恢复的。” 大顺和贵宝直到现在都有一种身在梦中的感觉，他们忍不住跟魏迟分享这个好消息。 “阮姑娘治好你们的……”魏迟甚至想要狠狠掐自己一把，把他从幻觉中拯救出来，“没了手脚都能治好吗……” “少将军，这本是我们白云城的秘密，今天城主治好了我们，并且允许我们依旧回来梅院这边照顾您，这个秘密也是可以跟你透露一些的。” 大顺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一脸正色的说道。 “秘密？”魏迟看了看大顺和贵宝恢复的手脚，有点明白了过来。 他想起了之前贾大跟他说过的睿王世子的事情。 对于睿王世子能重新站起来，魏迟并没多大的感觉，毕竟霍渊的病他只是听说，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谁都不清楚。 说不定就是阮虞医术高超，然后治好了睿王世子。 可大顺和贵宝两个是他朝夕相处的人，他们两人现在重获新生般的好起来，才让魏迟切实感觉到阮虞的非同一般。 第145章 五万一颗，童叟无欺 “进来说！”贵宝将魏迟扶到了房间里，“我们城主得到过天上仙人的点拨，我们就是被城主的仙术救的。” 魏迟相信要是他以前听到这样的话，只会觉得说话的人是个骗子。 但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果然是仙术，若不是仙术，又怎么可能让人断肢重生……” 魏迟喃喃自语。 “少将军，您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都没走出过梅院，等过些时候您身体好起来，然后在白云城里走一走，您会发现这里跟仙境比起来也没差了。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们以前根本都没见过。” “是啊！您看过就会知道了！” “大顺，贵宝，谢谢你们！”魏迟露出了一个笑容。 尽管这些天，他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好了，但是最后他的身体能恢复成什么样，心里还是没有底的。 不过看到了出现在大顺和贵宝身上的神迹，他的忧虑彻底地消失了。 他想起了之前贾大和单越阳，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要相信阮虞，阮虞说能治好他就一定能治好，他总算知道这些人的信心是来自哪里了。 他也很期待，期待神迹降临到他身上的那一刻。 阮虞专心救治了十多天原黑鹰军士兵，并没理会白云城内因她掀起的这场轩然大波。 她的异能却因为连日的不断完全消耗，有了一定的提升。 等治疗结束之后，阮虞叫来单越阳，刁木两人，她本是想连着丁显一起叫来的，可惜丁显去了建州，短期内根本没法赶回来。 “城主，自从您治好了大顺他们，护卫队干活的积极性都高了不少，他们现在巴不得一天能做完两天的活！”单越阳忍不住跟阮虞汇报了一下城内的最先情况，“不过城主您放心，大家都很有分寸，不会乱说话的。” 单越阳没说的是，就算有人真的想要把这事宣扬出去，也没这个胆子。 谁能保证他们上战场后，能完好无损地回来，万一因为他们的大嘴巴暴露了城主的秘密，惹得城主不快，到时有可能轮上的治疗机会，都会直接没了。 能做一个正常人，谁有想做残废。 所以护卫队一个比一个老实，就想着多干活，多立功。 “我以为你会让我放心，那群人有你盯着，不会让他们把自己给累垮掉。”阮虞有些无语。 “盯着护卫队那是老刁的事情，我可没这闲工夫。”单越阳乐呵呵地拍了拍一旁的刁木。 “城主，我不会让底下那群兔崽子乱来的。”刁木连忙保证。 刁木由于一直负责着护卫队的大小事情，平时跟阮虞接触没单越阳和贾大多，所以他在阮虞面前还是有一点小小的紧张。 他有些忐忑地看向阮虞。 “城主，您找我们两个是有什么事情吗？” “单越阳有跟你说过没，上次我治好了贾大，以至于贾大倒欠了我十几万的治疗费。”阮虞问道。 “老单跟我说了。”刁木点头，“他还说要我们凑钱帮老贾把欠款全还了，城主您没答应。” “我自然不可能答应。自己攒的钱肯定要自己花，你们要真把钱借出去了，又哪来的钱买我手里别的好东西。” 阮虞笑眯眯拿出了两颗大力果，然后报出了它的价格。 “五万一颗，童叟无欺。” 单越阳和刁木看着眼前这红彤彤一颗，以前从未见过的果子，心中虽有一堆的疑问，却是一个字都不敢问出来。 “那个……我们都没想到今天要用上钱，所以没有准备。”单越阳一边说，一边已经伸手从阮虞手中接过了一颗大力果，“我们先欠着，一会再把钱送过来。” 单越阳很清楚，阮虞能把果子拿到他们面前，说明这果子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不管这果子是什么，能让阮虞开价五万的，绝对是他们想象不到的好东西！ 阮虞自然是不介意单越阳欠钱，在这个没有终端，没有电子货币的落后时代，只能使用纸币的各种麻烦之处，她也早就习惯了。 阮虞看着刁木还有些犹豫，冲他扬了扬下巴。 “多谢城主！”刁木恭敬的双手接过大力果。 另一边单越阳已经张开嘴，直接将那颗鲜翠欲滴的红果子，吃了个干干净净。 刁木越发局促了。 他觉得最起码也该问问这果子是什么，要怎么样服用。 结果城主什么都没说。 单越阳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还愣着做什么？”阮虞看着刁木发呆，于是催促道，“赶紧把果子吃了！” “是！”刁木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城主似乎根本没想要说明，大概是想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刁木叶很快拿起果子啃了起来。 “这果子可是我专门给你们几个准备的，记得不要外传。” 阮虞说着将手指放到了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心腹就该有心腹的待遇。 贾大，刁木，单越阳和丁显四个，之前在黑鹰军也只是小头目，在军中不算多么突出。 尽管这段时间跟着她，从马匪的山寨来到白云山，一路上几人各方面都得到了锻炼，能力有所提升，但阮虞觉得他们还是有很大潜力可以挖掘的。 比如武力值方面，单越阳和刁木就能加强。 只要他们服下大力果，以后一般人根本就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城主，这果子我们都吃了，您能不能告诉我们，这究竟是什么好东西？”单越阳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 能让阮虞说出不让外传这个的话，单越阳真的很期待这果子的效果。 就是他已经吃下去半天了，好像没什么反应。 “你去院子抬一抬那石桌。”阮虞提醒。 单越阳一脸狐疑的走到院子的石桌旁，只见他沉下一口气，就想要将桌子抬起。 结果沉重的石桌到了他的手里，离开变得跟纸糊的一般轻飘飘了。 “我力气居然变这么大了！”单越阳脸不红气不喘地将石桌举过了头顶，为了证明他的轻松，他甚至还上下举动了两下。 第146章 用心良苦 “让我也来试试！” 刁木在一边忍不住了，他快步走到石桌边上，他也没要单越阳手中的石桌，而是选了一旁的石凳。 刁木一手一个，同样像是拿着纸片一般，轻松的拿起了两条扎实的石凳。 要不是顾忌到这石凳属于公共财产，刁木都想直接丢出去，看看他力气变大后，他能把这石凳丢多远，这一丢之下，又有多大的威力。 刁木已经能够想象到，他靠着这股大力，要是上了战场，那将会是一副怎样所向睥睨的情形。 单越阳则拿着石桌，上上下下举了好几轮。 两个这副模样，看着实在是有些傻，要是来了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绝对不会相信这两人是白云城城主的副手。 “城主，这仙果真是太神奇了！”单越阳有些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石桌。 这一刻他是真想好好检验一下新获得的这股力量，但是他忍住了，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 刁木同样手痒，他刚跟单越阳有着短暂的目光交流，两人瞬间有了默契。 刁木叶放下了石凳，重新回到阮虞身边提出疑问，“不知这仙果叫什么名字？我们增加的这股力量有时间限制吗？” 阮虞解释道，“你们吃下的这果子叫做大力果，吃下后能够增加自身的力量，而这个力量增加是永久性的，一个人一生也就只能吃三颗，再多就没有作用了。” 刁木和单越阳听到“大力果”三个字时，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 他们怎么都想不到，如此神奇的仙果，名字竟会如此的直白，实在是有损身为仙果的牌面。 阮虞要是知道两人的心思，只会大翻白眼，出自兽人面位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仙气飘飘的名字，再说这种只在小范围流通的大力果，阮虞就没想过要给它另外取个名字。 反正吃就完事了！ 然而当刁木和单越阳听到每个人可以服用三颗大力果的时候，再也顾不上纠结大力果这个名字。 两人直勾勾地看向阮虞，眼中充满了渴望。 这还真不是刁木和单越阳贪心，他们跟了阮虞这么长时间，很清楚阮虞的性格。 既然阮虞能当着两人的面说出“一人一生可以吃三颗大力果”这样的话，那就说明他们是有机会吃上三颗大力果的。 “第一颗五万白云币，第二颗可不是这个价了。”阮虞却是准备让单越阳几人慢慢提升力量的，真要吃下三颗大力果，也不可能她一次性就拿出那么多。 大力果可是需要她用积分兑换的。 最近这段时间，空间系统就跟失联了一般，也没发布新的任务，更没给她积分奖励。 按照以前的套路，她这次带队打上黑鹰寨，也该有一波积分入账的，更别说她还救回了受到了黑鹰寨欺压的一部分奴隶。 好在她上次还剩余了一些积分，到现在积分算不上紧张，但还是要未雨绸缪一下，她的积分要精打细算着使用。 “这大力果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所以若你们需要吃下第二颗，那就要拿出三十万白云币，若你们再还想要吃下第三颗，那就要一百万白云币了。” 阮虞笑眯眯的说出了条件。 “你们若真想要继续吃第二颗和第三颗大力果，那就好好存钱！” “是！” 单越阳和刁木恭敬的对着阮虞行礼，他们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 尽管第二颗和第三颗大力果全都是天价，但总归是有了一个目标。 在感受过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获得了力量之后，有机会继续这样的获得力量，他们又怎么可能弃之不用。 况且那也不是什么不可能达到的目标。 “城主……”刁木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问了出来，“那老丁和老贾呢？” 他和单越阳得了城主那么大好处，对于他们的好兄弟自然不会落下。 “你倒是关心你的那两个兄弟。” 阮虞有些欣慰，她丝毫不担心手下太过齐心会无法掌控，对于这种出自军中的袍泽之情，只会让她的队伍更加具有凝聚力。 “丁显现在不在这边，他的那份我已经给他留下了，至于贾大的那份……” 刁木和单越阳一起看向了阮虞。 这也是他们现在最不解的事情，贾大今天明明在城内，可阮虞偏偏没叫上他。 “你们怕不是忘了贾大现在欠了多少钱，他那个倔脾气，我要是叫上他一起，你们觉得他会愿意再多钱我五万白云币吗？” 刁木和单越阳瞬间就懂了阮虞的用心良苦。 要是这次他们三个一起到这边，单越阳和刁木直接就能拿出现钱买下阮虞给出的大力果，贾大肯定不会愿意继续欠账，说不定他知道了这果子的效用，还会说上一句，他力气本来就很大，这果子可以等他还完欠款，再来攒钱买。 阮虞叹了口气，“好了，我也知道你们两个急着想要试一试新增长的力量，要不我给你们出个主意。” “城主是说让我们叫上老贾一起？”单越阳都不用阮虞继续说明，他已经反应了过来。 “没错，你们把贾大叫上，然后走远一些，好好试试你们现在的力量。”阮虞点头，“等贾大看到你们的进步，他肯定会忍不住的，到时候我再拿出大力果给他，相信他也不会在乎多这五万的欠款了。” “城主英明！” 刁木和单越阳想到贾大到时候的反应，跟着一起笑了出来。 “少拍马屁！”阮虞没好气叮嘱道，“快些去，记得找没人的地方，然后大力果的事情，除了你们四个知道之外，暂时对其他人保密。” 刁木和单越阳都是习武之人，他们对身体的掌控原本就远超一般人，所以阮虞也不会像叮嘱叶氏那样什么都要操心。 他们两个只要稍微的适应一下，很快就能掌控这股增长的力量，然后将这股力量转化为刺向敌人的利器。 “属下告退！” 刁木和单越阳再次行礼之后，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第147章 水泥 “你们这是做什么？” 贾大被刁木带的一个趔趄。 贾大自从眼睛完全恢复了之后，便跟刁木轮流监督工厂区这边开荒和修路的进展。 也是因为贾大的眼睛，以及阮虞治疗的那些残疾老兵，这些天工厂区进度已经超过了他们之前的预期。 护卫队的人负责着工厂区的建设，其他人不用参与耕种的人，则负责起了白云城到工厂区的道路修建。 阮虞想着他们未来的工程量只会越来越大，既然已经选定了白云山作为他们的发展地点，那么许多建设就应该未雨绸缪，进行一下相应的升级。 比如水泥也是时候闪亮登场了。 阮虞之前一直没将水泥拿出来，那是因为刚来白云山的时候，人生地不熟的，根本就不知道上哪去找制作水泥的原料，加上当时温度极低，他们人手也不够，所以阮虞就没往这方面折腾了。 现在他们算是彻底熟悉了白云山的环境，阮虞也已经了解了，白云山有着大量的石灰石，同样有着好几条河流的白云山，黏土也是不缺的。 有了这两样东西，等于有了制作水泥的主要材料，而霍渊之前透露过他拥有一个铁矿，阮虞直接找他要了一些铁矿石。 水泥的配方是现成的，制作起来并不需要太多复杂的工艺，核心流程简单概括一下就是“两磨一烧”。 现在白云城有着充足的人手，阮虞干脆就地取材，找了个石灰石和黏土都不缺的地方，开始大批量的制作水泥。 由于水泥是个众人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对此阮虞也是想了不少办法，她将制作的步骤一一分开，负责制作的人不需要管其中的原理，只要照着要求完成他所负责的那一部分。 阮虞还专门抽出时间来，亲自盯完了整个流程，确定制作过程和最终成果没问题之后，她把庄长胜安排到了这边统筹整个生产过程。 阮虞则安心等着水泥的产量上来，再来实行白云山的道路改建计划。 后面她想着黏土还能烧制青砖，又从白云城找了几个烧制过青砖的匠人，也不管他们手艺怎么样，阮虞这边有的事更加成熟的工艺，她找懂行的人，也是为了他们能更快的上手。 “我们工厂区还在开荒整地，棉布工坊和肥皂工坊更是连影子都没用，这边水泥工坊和青砖工坊反倒是已经有成品出来了。”单越阳忍不住跟阮虞打趣。 “之前还觉得我们这边完全不差人，现在真正做起事情安排下来，就发现哪哪都缺人。”阮虞也有点无奈。 只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每次大搞建设，总有各种各样的小插曲。 “城主，那水泥究竟是什么东西？”单越阳无法想象石灰石烧成的那灰扑扑的东西可以用来铺路。 “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所以你还是等着路铺好就知道了。”阮虞懒得解释，直接将单越阳打发走了。 很快单越阳就见识到了水泥是怎么用来铺路的。 整个过程没什么好看的，就是把水泥和砂石混合在一起，然后框定路面的范围，在一股脑将那混合物倒上去再铺平。 阮虞选定的第一条水泥路铺设范围，就是从白云城到工厂区的那一大段路，由于水泥工坊靠近工厂区，所以最初的一段路，就是从工厂区开始的。 在铺设水泥路的第一天，在工厂区的护卫队员只要一休息，就会跑过去看新奇。 当众人看着那稀稀疏疏如同泥浆一般的东西铺设成路面，纵使心中有着无数疑问，也只能把这些疑问藏在心里。 他们的城主不是一般人，这叫水泥路他们听都没听过的道路，肯定也是从仙界传下来的。 仙界的东西自然跟他们凡间的不一样，说不定这仙界的路就是这样的。 阮虞在白云城树立的威信，使得众人即使无法理解，也不敢有任何质疑。 他们再怎么好奇，也只是利用空闲时间远远地看个热闹。 很快，头一天铺设的那一小段水泥路彻底成形，尽管还需要时间继续养护，但也足够让众人发现，前一天还如同泥浆一样的路面，已然成了一个整体，就好像那原本就是一整块平整的大石块一般。 “真是太神奇了！就一天的时间，那对石子和水泥就变成一条平整的道路了。” “我从没见过这么平整的路面。” “就这样一整块石头的路面，不用担心路上长出杂草，也不会下雨天一踩就是一脚泥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上去走着试一试？” “暂时还不行，听修路队的小哥说，要个七天左右，还要往上洒水什么的，等着路面养护完成，以后我们就能随意使用了。” “以后从工厂区到白云城要全部都是这样的水泥路，再有个马车，我们回城可能用不了半个时辰。” …… 护卫队和修路队的人全都是第一次接触水泥路。 所有人看着水泥路都两眼放光，但众人也只敢老老实实看着，修路队也是按照阮虞的要求，兢兢业业地对铺设完成的路面进行养护。 这段时间，护卫队时不时就会凑到水泥路边上看一眼，他们掰着手指头数着他们能够亲自上去感受一下这条路的日子。 水泥路之所以需要持续养护，是为了让路面的强度达到通车的标准，其实古代不管是马车还是牛车，载重有限，跟现代车辆完全没法比，所以也没必要套用同一个标准。 阮虞之所以定了个七天，也是想要稳妥一些。 反正水泥用途广泛，等这边修完路，就可以准备修房子了。 贾大这些天一直都在工厂区这边，因为阮虞治好了他的眼睛，他想着多承担一些工作，所以主动选择了条件简陋的工厂区。 刁木想着贾大那十几万的欠款，也没跟他争工厂区这边的监督，工厂区这边艰苦的环境，同样代表着能拿到一笔不小的补助。 这些钱贾大都是可以用来偿还他的欠款的。 第148章 怀疑人生 贾大好好地监着工，他都开始期待起了今天晚上的大餐。 因为工厂区的护卫队和修路队做的都是重体力工作，所以他们不仅在一起吃，伙食还相当的不错。 白天的时候他们在山里猎到了两只野山羊，那山羊个头虽然不大，但也足够他们这么多人打打牙祭了。 山羊猎来之后，马上就被宰杀炖汤了，今晚吃的是羊肉炖萝卜。 尽管这菜更适合冬天的时候吃，但满满的几大锅羊肉配上鲜嫩水灵的萝卜，如今整个工厂区已然是香味四溢。 所有人都在等着美味出锅，按照惯例，他们每个人都能分到满满一碗羊肉汤，里面最少也能有一到两块吸满汤汁的羊肉。 贾大也不知道刁木和单越阳两个抽什么疯，一见面搞得跟绑架一样，拖着他就走。 单越阳还小小地善了个后，吩咐了贾二继续盯着，他们找贾大有点事。 这样风风火火，神神秘秘的，弄得贾二很想跟去看看这几个人唱的是哪出。 结果就他发呆的功夫，三个人彻底没了踪影。 没有办法，贾二只能老老实实继续干活。 “我说你们两个够了，这是要带我去哪里？”贾大看着两人带着他越走越偏，彻底糊涂了。 “小声点，我们要给你看点东西，不能被别人看到。”刁木领路，径直往山林里钻，基本是哪里没路往哪里走。 他发现服用了大力果之后，他在山林间的活动也更加的灵活，简直有种如履平地的感觉。 可能是他力气大了，荆棘和树杈对他已经构不成阻碍，他都不需要太用力，直接就能开出一条路来。 “我们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不就好了，你怎么尽往林子钻？”贾大一脸的无语。 贾大因为进入了陌生的环境，走得小心了些，结果就是他跟在刁木的身后，竟然都感觉到了些许的吃力。 刁木走得实在是太快了，贾大都想不通刁木是怎么在前面开路还能走得那么快的。 “我今天就想试一试钻林子的感觉。”刁木越走越高兴，他感觉现在他只要轻轻一扯，都能把挡路的那些荆棘连根给拔出来。 他都有点想让单越阳来前面开路试试了这大力果的效用了。 “你认识路吗？”贾大更无语了，“你这么乱走就不怕迷路？” 回答贾大的是走在最后的单越阳。 “没事，老刁开路豪放了些，这一片都被我们踩出了一条路，一会原路返回就好了。” “老单，你这是也跟着他一起疯了？”贾大彻底认命了，开始老老实实跟在了刁木身后。 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神神秘秘究竟是要干嘛。 单越阳虽然走在了最后，他也发现吃下大力果后，在山林间活动的方便。 他的脚就是用力多踩两下，他都能感觉这条刚被他们开出来的小路，脚下的荆棘和杂草都彻底给踩平实了。 刁木走了一段后，穿过了一片树丛，到了一块稍微开阔一些的地方。 “要不我们在这里试试？” 刁木指了指不远处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 单越阳朝着他们来的方向看了看，又观察了一圈四周的环境，这里已经是白云山的深处，离工厂区也有了好几里路的距离。 确定这边不会有人过来后，单越阳这才对刁木点了点头，“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自然是我先来了。” 刁木摩拳擦掌，在贾大困惑的目光下，走到那块巨石的面前。 刁木将手放到了巨石之上，然后沉下一口气。 接着他猛地一使劲，近千斤的巨石就这么被他给抬了起来。 贾大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觉得这一定是他刚恢复的眼睛出了毛病，不然他怎么能看到刁木抬起了那么大一块的石头。 他看得清清楚楚，那石头可是切切实实离地了的。 贾大本身就有着一股子蛮力，他的力气比起一般人要大上许多，所以他很清楚，对于刁木刚刚抬起的巨石，凭他的力气根本没可能搬动。 只是千斤重的巨石对刁木来说还是勉强了些，他只抬起了一小会便放了下来。 放回石头后，他都有些小喘气了。 “换我试试看。”单越阳也来到了巨石的面前。 他站到了刁木刚刚的位置，他跟刁木一样，也想要抬起这块巨石。 然而单越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只抬动了一点点，根本就没能让石头完全离地。 “不行了，看来这力量的增长是根据个人体质来的。”单越阳放下石头后，喘得比刁木厉害得多。 他原本力气就不如刁木，吃下大力果力气比刁木要差上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单越阳只要想到阮虞说的，一个人一共可以吃下三颗大力果，他已经可以想象，要是他吃下第二颗果子，面前的这块石头他甚至可以轻松举过头顶。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力气怎么变得这么大了？”贾大都要以为刁木和单越阳是在联手耍他了。 他怀疑面前的这块石头里面是空心的，根本就没看着那么重。 所以不信邪的他提起一口气，想要试试这石头的斤两。 纹丝不动。 贾大试过之后的结果，就是他的力气比起单越阳还要不如，这块石头单越阳起码还是抬起了一点点。 贾大围着石头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在他使出吃奶的劲后，才将石头移动了位置。 “是我力气变小了吗？”贾大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是我们力气变大了。”刁木乐呵呵地告诉了贾大真相。 贾大愣愣地看着刁木和单越阳，他发现他根本没法理解刁木话里的意思。 力气还能这么变大的？ 就一天的功夫，两人的力气竟有如此恐怖的增长！ “你忘了我们城主是什么人了？”单越阳也没卖关子，直接跟贾大说了他们吃下大力果的事情。 不过这一刻单越阳想的却是，贾大的力气本来就远胜常人，他吃下大力果的效果只会更好，刚刚的那块巨石，相信贾大只需要吃下一颗大力果就能轻松抬起来。 第149章 练手 “这大力果我也能吃吗？”贾大心头一片火热。 “我们都能私底下告诉你了，作为城主私人珍藏，你肯定可以吃！”刁木一把揽过贾大的肩膀，然后咳了一声，“就是嘛……这个价格……” 单越阳看着刁木这磨磨唧唧的样子，抢先开口，“大力果初次购买的价格是五万块白云币。” 贾大一听五万，只觉得眼前一黑，心也跟着凉了下去。 刁木瞪了单越阳一眼，觉得单越阳说得太过直白，今天看城主的意思，可是不想让贾大钻牛角尖的，这要是把人给吓到了要怎么办。 单越阳无语，他就觉得这事说得再委婉，贾大要继续欠债是事实，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要让贾大认清现实。 “老贾，不是我说你，有句俗话叫做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你现在欠十几万是欠，欠二十几万一样是欠，根本就没有区别，再说了，城主又不会逼着你还这笔钱，你只要多立几次功，说不定奖励的钱一下子就能还清欠款了。” “城主对我已经有着再生之恩，我也不能这么没分寸，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城主赊账。”贾大是真拉不下这个脸。 “这怎么是没分寸了！”单越阳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贾大，“你也不想想，你的实力提升了，是不是能够更好地为城主办事？也能更快地还清欠城主的治疗费。” “虽然我能理解你不想欠账的心情，但你也不想想，城主真的在乎你的那点治疗费吗？” “刚刚你也看到了，我和老刁两个的力气比起原来大了有多少，你要是吃下那大力果，以后就是遇到了蛮人的军队，随便都能杀个七进七出，” 单越阳苦口婆心地跟贾大说明着利弊。 他一边说，一边想刁木使了个眼色。 刁木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刚刚在城主那边他就想试试了，现在倒是正好让他练练手。 刁木运起内劲，对着刚刚那块巨石的中央就是一脚。 “咚”的一声闷响，巨石刁木那一脚之下，出现了无数细小的皲裂。 刁木马上乘胜追击，立刻又是运起内劲的全力一踹。 砰—— 一声巨响之下，巨石懒腰断成了两截。 “这块石头还挺扎实！”刁木惊喜他有了如此强大的脚力。 看到巨石断成两截之后，他走过去搬起了其中一块石头。 “少了一半还真是轻松了不少。” 刁木一边说，一边抡起石头甩动了两下。 石头随着刁木的动作，发出了“呜呜”的破空声，而刁木整个人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丝毫不觉得手中的石头累赘。 很快刁木挥舞巨石的动作越来越快，他已然把手中的巨石当做了武器。 轰隆—— 轰隆—— 接连不断的巨响，刁木手中的巨石重重砸向了林中的树木，较粗的树木或许还能抵挡一下，只是树干被砸出一个大坑。 而那些细一些的树木，直接就被砸成了两段。 一时间刁木所过之处，就如同台风过境一般，树木倒下了一大片。 刁木扫完一轮之后仍然觉得不过瘾，他举起了手上的巨石，用上了全身力气朝着远处丢了过去。 巨石如同炮弹一般飞射而出。 又是一阵“轰隆”“轰隆”的巨响，途中不知带倒了多少树木，惊起飞鸟无数，最后“砰”的一声，直接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这要是给我一把合适的武器，我感觉我能横扫整个战场。”刁木兴奋极了，他已经开始构想新武器的样子。 那武器一定要有足够的分量，最好是抡过去靠着重量就能直接要人性命那种。 “老贾，你要不要也试一试？”单越阳用眼神示意贾大去搬动剩下那半块巨石。 贾大默默地摇了摇头。 他不用上手也能知道，那半块巨石他能搬动，但是会十分的吃力，所以他绝没可能像刁木那样，将巨石耍得虎虎生风。 “老贾，我说你还在闹什么变扭！”刁木从后面拍了一下贾大的后背。 他一时忘了自己力气变大的事情，根本就没收力，结果他这一拍，贾大一个趔趄，差点栽到地上。 幸亏他下盘够稳，最终还是稳住了身形。 “哈哈哈……我忘记我力气变大了……”刁木尴尬一笑，随即放松力道，轻轻拍了拍贾大的肩膀，“兄弟，我们两个可是要前面为城主冲锋陷阵的，你总不能为了你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去拖城主的后腿。欠那点钱是多大的事，你也看到我刚刚把几百斤重的东西在手里抡着玩了，你到时只会比我更厉害。” “我知道了，等我回去就去见城主。”贾大像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 “多大点事，这边监工只管交给我，你明天就过去！”刁木十分豪迈地揽下了贾大的任务。 “多谢了，兄弟！”贾大看着刁木和单越阳处处为他考虑，心中有着说不出的感动。 “这么多年过命的交情，用得着那么客气嘛！”单越阳笑了起来。 刁木看着四周的一片狼藉，这才后知后觉，“我刚刚弄出的动静是不是有点大了？” 他们离工厂区现在是个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距离，刚刚他在这弄出的动静，工厂区那边肯定能注意到。 “没事，我来的时候招呼过了，我跟他们说一会听到什么动静不需要理会。”单越阳道。 刁木点点头，随即指着剩下那半块巨石问道，“老单，你要来练练手吗？” “算了！”单越阳直接拒绝，“这样靠着蛮力冲锋陷阵不适合我。” 接着单越阳和刁木又测试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他们发现随着身体力量的增长，身体其他方面的综合素质也有了不小的提升。 贾大在一旁安静着陪着，时不时还充当起了陪练的角色。 然而他在一旁看得越久，就越是希望明天快些到来，如此强大的力量增长，谁看了不动心。 现在单越阳和刁木就是简单的打拳，贾大甚至都不敢跟两人硬碰硬了。 第150章 水泥路 贾大，单越阳和刁木三个直到太阳下山才回到工厂区。 他们顺手还拖回了几棵被刁木弄倒的树木。 工厂区这边还在建设中，需要大量的木柴，这些树不管是砍了当柴烧，还是用来盖房子，都是可以的。 刁木甚至想过，这几天他监工空闲的时候，去今天他练手的地方，把那些倒下的树全都拖回来，这样既能给工厂区增加建筑材料，又能锻炼他对自己力量的控制。 “大哥，你们总算是回来了。”贾二等得都要望眼欲穿了，“我可是给你们三个留好了晚餐，今晚的羊肉炖萝卜要真等你们回来吃，早连锅底都没了。” 贾二将三人带到了他和贾大住的帐篷，帐篷中间的一张小方桌上放着三个海碗，每个海碗里都是满满的一碗羊肉炖萝卜。 不得不说白云城的厨子在公平方面拿捏得相当到位，就算是给贾大几人的羊肉炖萝卜，尽管那碗比普通队员大上一些，但碗里的羊肉不多不少只有两块，贾大几个也就分了点汤喝萝卜。 “饿死了！”刁木走到小方桌前，反正他身上现在也干净不到哪去了，所以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用手背试了下海碗的温度，发现羊肉汤还留有一点余温，这下他也不再客气，端起碗直接干掉了半碗汤。 “舒服！” 刁木满足地舒了口气。 “刁哥。”贾二递来一双筷子。 刁木顺手接过，然后开始呼哧呼哧吃起了碗里的萝卜和羊肉。 “主食呢？”单越阳四处看了看，最后从小方桌下抽出了一个两个竹笸箩。 两个笸箩其中一个倒扣在另一个上保温，单越阳掀开倒扣的那个竹笸箩，满满一筐玉米面白菜包子和窝窝头冒了出来。 三人围在桌边吃着晚餐。 不得不说，刚刚的一通消耗，他们的肚子早就开始抗议了，他们甚至觉得桌上这点东西都不够吃了。 单越阳发现他们力气变大之后，饭量也跟着大了。 多亏白云城现在不缺吃的，不然他和刁木这种情况，想要吃饱都是问题。 “大哥，你们做什么去了？”贾二贼兮兮地凑到了贾大的身边，“你们过去的那个方向刚刚动静还挺大的。” “不该问的不要问。”贾大嫌弃地推开了贾二。 “今天消耗有点大，去帮我们问问，厨房那边还有没有主食剩下，有的话再拿些过来。”单越阳对着贾二说道。 贾二撇了撇嘴，拿着桌上那个空着的竹笸箩离开了帐篷。 “老单，你今晚还回白云城吗？”刁木已经干完了海碗里的羊肉炖萝卜，他随即拿起一个窝窝头大口地吃了起来。 “我今晚直接在这边找个帐篷随便凑合一晚。”单越阳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贾大，“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水泥路明天好像就能结束养护，正式启用了。” 这段时间贾大负责工厂区这边的建设，对于各项工程的进度他最为清楚。 “不错，明天就是第七天了。”贾大点了点头。 “那正好，我明天看一看完工后的水泥路再回去。”单越阳很是期待。 “城主明天会过来吗？”刁木问道，“毕竟明天是白云城第一条水泥路正式启用……” “应该不会，城主明天没有说要过来工厂区这边。”单越阳摇头，“再说之前水泥路铺设的时候，城主可是每天都有抽空过来检查的，铺完之后她说这边铺设没什么问题，只要按照要求好好养护就行。” 第二天。 作为水泥路正式启用的重要日子，刁木为了让护卫队这边的队员能安心干活，很干脆地给了所有人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反正排好班次，大家轮着去正式开放的水泥路那边参观。 要是不分批次，真让所有人都一起过去，只会人都挤在一堆，半个时辰能不能看到不说，体验也不会好。 而刁木给众人多出的半个时辰休息，需要后一天他们早起做工给补回来。 至于排班就更简单了，原本他们任务就是按照小队分配的，一个小队十个人，让队长抽签，抽到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一个次去八个小队。 这样人人都不落下，又能保证每个人的体验。 护卫队员全都十分高兴，盼星星盼月亮般地期待起了他们今天额外休息时光。 在第一段水泥路这边，由单越阳负责主持这段路的正式开通。 修路队的管事何大江则带着一群工人，怀着激动的心情掀开了盖在了水泥路上的稻草。 “哇……” 当灰白色的平整路面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四面八方瞬间传来了无数惊呼。 “这跟之前我们看到的似乎不一样了。” “之前都没养护好，跟现在能一样吗？” “真是太平整了，这路面浑然一体的，竟连一块碎石都看不到！” 这次路段正式开通，并没有禁止其他人的靠近，所以排到了第一个休息班次的护卫队员，只差没直接趴到那平整干净的路面上。 有的人看到稻草掀开后，修路队管事已经是一副任由他们活动的态度，他们大着胆子踏上了这条灰白色的水泥路。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站到了路面上，他们在路面又跑又跳，有的人甚至试图用手去掰路段的边缘，想要试试这水泥能不能让他用手给掰下来。 “单千户，要不要试试这路面的硬度？”何大江递来一把锄头。 “何总管，这路是你修的，自然是要你亲自试一试了。”单越阳并没有接那把锄头。 单越阳现在远超常人，他能感觉到这水泥路要是他真的使出全力，被破坏也就一瞬间的事情。 何大江又看向了贾大和刁木，两人同样没有要跟他抢这个活的意思。 于是何大江只能自己抡起了锄头，准备用锄头的背面给路面来上一下。 修路队管事的动作马上吸引了周围的人。 那些在路上跑跑跳跳的人也消停了，所有人全都屏住呼吸，一脸紧张地看向何大江手中的锄头。 第151章 测试 “因为这就是叶轻眠安插在我这里的卧底交给我的。”山香爱说完之后，佘璇心里突然一颤，卧底两个字实在让她有些敏感，但是她知道山香爱说的并不是自己。 乔威心中一叹，果然是好东西，没想到这晶花雪莲的功效如此之好，早知道便在那鬼哭墓中多搞来几株，只是一株也确实是可惜了一点。 这样的问题，就连旁边的夏熏同样感觉到奇怪。夏熏心中想到，自从自己跟着宋湖屏之后，自己出来没过宋湖屏这个样子，于是再次出声提醒宋湖屏。 可是这些灵兽不同，有很多灵兽早早就赶来过来，可是当它们发现对方人多势众时，所有灵兽都异常默契地选择在周围等候，环视着灵石矿场内的情况。 这说话之人自然便是王可儿，自从那日苏衡答应再做一次出气筒之后，每隔几天，王可儿便会前来。第一次前来之时，苏衡就真的兑现了诺言，又做了一次出气筒。 司徒玉儿顿时收回了刚才委屈的表情，脸色有些难看，她是明白了不能随便的发脾气，但是跟了多年的脾气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呢！只不过是被她给压制下去了。 南宫问川原以为孟景雯是提什么大条件，没成想是关于楚国这一方面，虽然这和之前那些大条件相比，微不足道，但南宫问川却是眼神有些疑惑，目光有些复杂。 “梁辰，既然朋友来了，难道不请朋友进去喝杯茶吗”包子故意说道。 “阿姨，你好，我是刚才打电话的梁辰，高玲玲的朋友。”梁辰说道。 清狐这才收起了欠揍的表情，转而认真的想了想，开始汇报了起来。 孙禄堂是民国武道宗师，太极拳传承陈氏正宗，又融合了形意拳和八卦掌的精髓，堪称后现代武学的巅峰。 萧紫晴和萧紫云大打出手，萧紫晴毕竟年长萧紫云三岁，萧紫晴伤的不轻，只怕萧紫云也好不到哪里去。 医疗系统显示，太子身体的各项技能，都成强烈衰老的趋势，肝肾功能也有很大的损伤，太子虽然好色，私生活是乱了点，但还不至于这样 他道:“那些被我引到这里的人都被我杀了，尸体其实就埋在了堂屋内。做这些事情的前面一年都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但是一年后的一个深夜，我的儿子来了。”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竟然漏出了一种恐惧的表情。 我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和时钊说话，一旦用这种语气，就代表我的决定任何人也无法再改变。 宋剑转念一想,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夏鸿鸣是去生死斗,只怕早已经将自己的主戒指留在了家中,而没有带出来。其实,宋剑自己也是这么做,虽然自己有把握杀死夏鸿鸣,但还是习惯性的将自己的主戒指留了下来。 大汉还想反抗，我一只手伸进裤包，掏出蝴蝶刀，刷刷刷地一甩，再往桌子掷去。 当日尧哥虽然和陈木生谈判，并达成协议，但是这个协议未必对陈天有效。 \09没人会想到这件事对于整个华夏医疗界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与影响，毫不夸张的说这件事让整个华夏医疗界彻底寒了心，面对患者在没人会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治疗，见到患者首先想到的是想着怎么避免责任与差错。 海登坐上阿影推过来的座椅，闭着眼，表现出什么都无所谓的光棍架势。 傅明珠的脸由红转白，她当然知道内情，这也是她为什么之前还很喜欢洛如雪，现在却打心眼里看不起她的缘故。 从她选择伸手救下他那一刻，他的命便已经是她的了，自然要为她效忠。 两人坐在桌子边上一起吃起饭来，偶尔抬头相视一笑，都觉得空气中充满了甜蜜的氛围。 此刻的他像极一只平时对人爱搭不理的高冷狸奴，这会儿突然放低姿态开始对人撒娇，伸出猫爪喵喵喵叫说难受。 “你不是连这个工程师的名字都没记住吗为什么会知道她部门的情况”马丁虽然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却敏锐地发现了同伴言语中的矛盾，想也不想地随口问道。 后面待方雪琳被发配到凉州庄子上后，裴方氏自己不去看方雪琳不说，也没有派手下人去看她。 如今才不过短短几月功夫，两人的关系便降到了冰点，他其实也算早有预料。 如此一来，咱解了心头之恨，朝廷也省的以后还要给发俸禄，简直就两全其美好不好。 “……又是一个蠢蛋”伊加皱起了眉头，将自己手上的第三颗魔法飞弹丢了下去。 可惜，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大，张佳琪在电梯里上下了好几次，也没有遇到池袭野，她瞬间绝望极了。 在晚饭过后，一行人也终于开始行动了起来，阴影之手众人由眼尖的弗丁和手艺匠人斯顿科迪带头，去集市上淘装备和一些可能会用到的药剂，马里奥、安德因和阿尔托等人则是去莫斯福尔家里看看博尔思的状况如何。 宁堇延领着杨荟来到阳台，阳台上也摆满了花儿，还放了一张圆桌，圆桌上面有着复古的花纹，圆桌的对面分别放着两张白色的椅子。 只是，此刻出现在诸多直播间观众眼前的画面，却已经不是那一片黄沙弥漫的沙漠场景，而是变成了一截光线并不是十分明亮的车厢内部。 宁堇延取票过来，就看到她艰难的抱着两筒爆米花和提着两杯可乐。 此刻，林越的身形出现在了人们眼前，他们也没有惊慌，反而很激动。 听到他毫不犹豫的回答，眼眶顿时发烫，眼泪聚集在眼眶内，努力的抑制着眼泪，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对视上他双眸说道。 第152章 合作商铺 单越阳以为阮虞为修路效率的事情发愁，连忙说了他让何总管动员修路队的事情。 “做得好！”阮虞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这件事可以推广下去，谁要是有了能够确实提升工作，只要证实方法是切实可行的，那就按照方法的不同，给予两百到一万块不等的钱币。” 阮虞从不怀疑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再说了人多力量大，只要有足够的动力激发众人的创造性，阮虞相信他们各方面的生产力都能得到提升。 单越阳听到阮虞给出的奖励，一时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都说士农工商，在他们大商工匠的地位也就比做生意的商人高上那么一点点，没想到在他们白云城，工匠能得到这种程度的重视。 白云城尽管同样推崇读书人，但单越阳很清楚，阮虞推崇的是那些能用到实处的知识，科举做官需要深读的那些四书五经，阮虞从来都是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 单越阳都可以想象，阮虞定下的这个奖励制度只要公布下去，将会掀起怎样的一股热潮。 阮虞忍不住叮嘱道，“对于这个奖励，你先拟定一个大致章程出来，集思广益是个好事情，但也不要为了追求效率提升，耽误工程进度或者是影响工程的质量。” “我会好好考虑这个奖励章程的。”单越阳已经思考起了要怎样完善这个奖励制度。 阮虞将目光落到了进门之后，除了行礼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的贾大身上。 贾大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显然想要问有关大力果的事情，但是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单越阳这边被她刚刚说的奖励给带偏了，现在一心琢磨着关于奖励的事，估计已经忘了贾大还在他的边上。 “拿着！” 阮虞可没兴趣在这看着贾大纠结，她直接拿出了一颗大力果，朝着贾大丢了过去。 贾大下意识接过这颗果子，整个人都是懵的。 “那些有的没的也不用说了，吃下大力果后的注意事项相比单越阳和刁木已经告诉你了，所以你赶紧吃了，赶紧去继续干活，你的账我直接帮你记下，你以后再慢慢还。” 阮虞也懒得磨叽，一副给了果子让两人赶紧走人的价值。 “城主，昨天我跟老刁有了个新的想法。” 贾大还真怕阮虞让他们直接离开，赶紧说了吃下大力果之后，他们需要一件趁手武器的事情。 阮虞若有所思，她用惯了热武器，倒是没想过吃下大力果后，配合使用冷兵器的效果。 只是古代条件毕竟有限，真要弄出个神兵利器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最多也就是让武器大一些，然后重一些。 这让阮虞想到了之前商城刷出的非晶合金矿石，然而那个矿石主打的只是坚固，贾大和刁木需要的是能配合大力果的足够密度。 她还是可以期待一下星际商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刷出她需要的矿石。 但这一切的一切还是要回归到积分之上。 阮虞现在是真的希望霍渊能够发发力，作为天相紫星命格者多给她带来几个任务，让她能够继续拿到更多的积分。 “关于武器这方面，你们按自己想法先弄一个，我再看情况想办法给你们升个级。” 贾大有了阮虞的答复，千恩万谢跟着单越阳一起离开了。 阮虞刚还在怀念霍渊给她带来的无数积分奖励，她的通讯手环跟着响了起来。 联系她的人正是霍渊。 “阮姑娘，青州城的铺子已经按照你的想法装潢好了，你要不要过来青州城亲自看一看。” 霍渊的声音从手环中传了出来。 “铺子已经弄好了？”阮虞愣了一下，霍渊不联系她，她都要忘了这回事。 阮虞一直想要做点小生意，好好赚一赚那些王公贵族的银子。 之前霍渊来白云城的时候，就表现出了对肥皂的喜爱。 阮虞当时顺势就提出了，她可以跟霍渊一起合作开铺子。 当时她仅仅就只是一个粗略的想法。 因为她也知道，现在这个时代，想要正儿八经做生意，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商人本来就没什么地位，她想做的奢侈品生意，赚的又是这个时代最有权有势那一帮人的钱。 若她不给自己找个靠山，单凭自己开店，结果就是被一群不长眼睛的人给盯上，要不抢她的方子，要不就利用强权，让她的铺子开不下去。 阮虞现在不缺武力，真要有人敢惹她，可以参考一下黑鹰寨连老巢都被她端掉的下场。 可她就想卖点贵价的奢饰品，真要这么打打杀杀，她的生意也别想再做了。 阮虞现在也没这个能耐跟整个世家贵族作对。 既然不想打，那么干脆就加入。 睿王世子就是个完美的合作对象。 青州城是睿王的封地，虽说睿王和睿王世子不合，但霍渊的身后还有英国公府。 有霍渊给她做靠山，至少她想要做生意，整个青州境内都不会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当时阮虞就是这么提了一嘴，霍渊直接就答应了下来，然后他还提出。 霍渊直接表示铺子归他来出，阮虞直接带着人过去卖货就行，到时候赚到的钱他们三七分账，霍渊三，阮虞七。 阮虞知道霍渊是故意让利给她。 像霍渊这样不止是出店铺，连着身份背景也一起出了，就是要求五五分账都是很正常的，阮虞也觉得这样才合理。 但霍渊直接就说一个小铺子，他占个三成随便玩玩，让阮虞不要介意。 阮虞能看出霍渊铁了心只要三成，所以她也没纠结，答应下了这个分配方案。 她想着只要这个店铺赚的钱够多，分到霍渊手里的就少不了，她应该想着怎样能赚更多的钱。 当初阮虞和霍渊就只是大致聊了一下合作的事情，然后霍渊顺口问了阮虞，她对所要开的肥皂铺有什么要求，铺子大概需要多大，里面的装潢布置又是怎么样的。 先问清楚，他也好按照阮虞的要求找铺面。 第153章 女掌柜 阮虞想着霍渊对青州城的了解，既然两人要合作，铺子又归霍渊负责。 于是她详细的说了一下她对于肥皂铺的各种想法，同时也说了，这个肥皂铺暂时还不着急，尽管现在已经有一批人一直在帮着她制作肥皂，但工坊现在连影子都没有，产量受到了严重限制。 结果她这边还在准备，霍渊连铺子都弄好了。 “这也太快了点！” “我在青州城找个铺面，然后按照你的要求装潢出来没什么难的。”霍渊语气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你那边没准备好也没关系，铺子先放这边，反正随时都能开业。” “这……铺子倒也不用先空着……” 阮虞想着她手里攒下的那批要卖给贵族的肥皂，似乎也足够支撑起一个店铺了。 至于后续产量跟不上。 那就更不是问题了。 既然定位成了奢侈品，要的就是想买也买不到！ 限购！ 必须狠狠来一波限购！ 等着她这边工坊建好，能够大批量生产，再来慢慢解除这个限购。 阮虞觉得她越来越有黑心资本家那味了。 不过她要赚的是那些世家贵族的钱，她不仅不坑穷人，连着普通百姓都坑不上。 这样一想，这钱她也就赚得心安理得了。 “那你准备直接过来开店了？”霍渊问道。 “我这边可能还要再准备准备。”阮虞想着她应该要先盘点一下库存，然后还要想想怎么打响她肥皂的名声。 霍渊误会阮虞是忽然又开始犹豫了，于是再次邀请道，“店铺开不开的不着急，不过你可以先过来看一下，有不满意的地方，在正式开业之前还能重新装潢。” “不是的，我刚是说我需要时间准备一下货品。”阮虞笑道。 霍渊一而再，再而三地邀请阮虞去青州城，阮虞也开始心动了。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后，一开始她不是在逃荒，就是在逃荒的路上，每次好不容易能去到城镇里面，也总是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 后面好不容易来到青州了，因为突如其来的疫病，她都没能进去青州城，直接改道来了白云山。 阮虞就没在这个时代的城镇正儿八经停留过，就更别说青州城这样一州之首的大城镇了，她还是很想看看这个时代的城镇是个什么模样。 正好也为她之后去建州做个参考。 “既然是这样，你确定一下过来青州城的时间，我让长风过去接你。”霍渊语气中的笑意更浓了。 阮虞跟霍渊说好之后，直接叫来了陆倩倩。 她想了一下，青州城里的店铺作为他们在青州城的一个据点，必然要派一个靠得住的人帮着打理。 到时候不仅仅是经营店铺，还可以帮着她收集关于青州城各方面的消息。 阮虞想来想去觉得陆倩倩最为合适。 陆倩倩家中本就是经商的，从小耳濡目染，多少也能学到一点，再加上陆倩倩跟着她那么长时间，各方面能力也锻炼了出来，管理一个小小店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他们肥皂铺的顾客，大部分肯定是那些世家贵族的小姐和夫人，陆倩倩作为女子，也能更好的跟客户打交道。 至于陆倩倩作为女子开店容易被人欺负这个问题，他们有着霍渊做靠山，真有人打陆倩倩的主意，相信霍渊能直接收拾了那些人。 就算陆倩倩没兴趣经营店铺，她大不了就前期帮着店铺打开局面，之后完全可以再培养出一个掌柜接她班。 “城主！”陆倩倩很快来到了阮虞的面前。 他们从黑鹰寨救回的那群女子，这段时间已经完全适应了白云驿站的生活，陆倩倩看着她们习惯后，她反倒闲了下来，所以就没再守着那边，而是隔几天去上一次。 对于阮虞的忽然召见，陆倩倩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有着重要的事情。 “你想不想做女掌柜？”阮虞笑眯眯地抛出了橄榄枝。 “女掌柜……”陆倩倩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城主，您是准备把肥皂铺交给我打理吗？” “怎么样，你有没有兴趣？”阮虞继续问道。 “女掌柜……我可以吗？”陆倩倩有些不自信。 陆倩倩家本就是做生意的，不过她从小就知道，家中的生意跟她没有半点关系，父亲那是要交给她的哥哥或者弟弟的。 “都开始自我怀疑了，那就是有兴趣了。”阮虞拍了拍陆倩倩的肩膀，“好好干！一个女掌柜而已，你有什么不能做的，以后你要是有这个能力，我明面上的铺子可以全部交给你来打理，让你成为大商最有钱的女富商。” “女富商……” 陆倩倩有些失神，这还真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一条道路。 陆倩倩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在白云城里，她觉得她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她也相信凭着她的能力，一定能够将事情做好。 可一旦跳出了白云城，陆倩倩就有了一种畏首畏尾的感觉。 不过城主说了她可以做女掌柜，女富商，陆倩倩就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 她原本的家庭就是做生意起家的，当初她父亲想把她嫁给高官做妾求得庇护，顺便扩张自己的生意，那她做一个比只能让她父亲仰望的富商，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城主，我会以这个目标努力的！”陆倩倩眼中充满了斗志。 阮虞点了点头，随即交代道，“你挑几个能言善道并且机灵的女孩子跟你一起过去打理铺子，我们现在要开的这间店铺主要面对的都是大家族的小姐和夫人，所以人选你自己把握好。” 陆倩倩知道这就是阮虞对她的初步考验。 她斟酌了一会后开口，“城主，我可以从之前黑鹰寨带回的那群女子里选人吗？” “你有合适人选了？”阮虞好奇。 “是有几个。”陆倩倩点了点头，“其实那群女子也不全都是自怨自艾，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了此残生的，也有不少女子她们是想着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第154章 不约而同的拒绝 阮虞基本没怎么关心过那群女子的状况，主要也是她没有时间。 现在听到陆倩倩说起那群女子，阮虞来了兴趣，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在白云驿站住的这一阵，那群女子也有不少人走出了阴霾，我看好几个人的性子，很适合去店里招呼客人，一定能把客人哄得高高兴兴的。” “这个嘛……” 阮虞摸了摸下巴。 她倒是知道陆倩倩怎么想到了黑鹰寨带回的那群女子，主要是白云城内的女子，基本都是跟着他们一路逃荒过来的，后面加入的两拨人，一波年岁太小，一波全是青壮。 白云城内的女子原本没有多少，适合派去店铺招呼客人的就更少了。 再说了，在白云城的这群女子，在素娥，还有她娘亲叶氏的带领下，现在都有着自己的工作，让她们换地方去青州城经营店铺，许多人怕是不会愿意离开，会有抵触情绪。 本来这次派人就不是强求，硬逼着人过去，反倒会坏了生意。 阮虞很清楚，现在白云城的日子对于城内的居民来说，已经是他们原来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了。 哪怕是住着十人间的宿舍，但宿舍的环境比起许多人以前村里住的屋子都要好上不少。 更别说现在的天天都能吃饱饭，只要好好干活就能领到钱。 尽管雪灾跟疫病都已经过去了，外面也渐渐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 若真有人想要离开，回到逃荒前的生活，阮虞不会拦着，而没有人提出这个要求就是证明，所有人都很清楚，一旦离开了白云城，他们就不可能再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城主，是有什么问题吗？”陆倩倩看到阮虞半天没有说话，她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没有。”阮虞摇头，“我不反对你从黑鹰寨那群女子里选人，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陆倩倩不解。 “我知道现在人不好选，而那群女子里正好又有合适的人选，但她们的忠心你能保证吗？”阮虞反问道，“满打满算，那群女子来白云山都不到一个月，她们一直都待在白云驿站里，甚至都不知道白云城这么个地方。” 陆倩倩一怔，随即低下了头，“是我考虑不够周全。” “她们对白云城没有认同感，真要用她们，也要等她们正式加入白云城再来考虑。”阮虞叹了一口气，“你看中的几个人先着重培养一番，等过段时间再让她们去你手底下帮忙，现在还是在城内选选，你就跟她们说，这次算短期任务，愿意去的话会有额外的白云币作为奖励。” “是！”陆倩倩很快高兴起来，有了额外奖励作为吸引，她找人将会容易许多。 陆倩倩随即跟着阮虞一起盘点了一番库存，看着这都装不满两辆马车的肥皂加香皂，陆倩倩再次焦虑了起来。 她很清楚这点货品卖不了多长时间，而他们这边肥皂工坊还在建设，到时候只要东西一卖完，他们就只有关门歇业了。 “你做生意还有得学，现在什么都写在了脸上。”阮虞看着陆倩倩的样子摇了摇头。 不过她相信实践才是最好的老师，陆倩倩人聪明，学什么都快，只要店铺开起来，等她摸爬滚打几个月，她也会是一名合格的“奸商”了。 陆倩倩知道阮虞一定是有了解决办法，她也只能收敛起情绪继续干活。 “到时去了青州城，看我好好教你几招，你慢慢就学会了。”阮虞大致了解了一下库存之后，把剩下的工作全都交给了陆倩倩。 阮虞想着她马上要去青州城了，叶氏和两个小家伙似乎也没去过，她正好问问几人这次要不要跟着她一起去青州城长长见识。 阮虞原本以为叶氏和两个小家伙知道能出去玩了之后，会很高兴的答应，结果三人在听说了之后，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拒绝。 “鱼儿，阿娘知道你这次去青州是有正事要做，娘要是跟着你一起去，只会碍手碍脚。”叶氏一边说，一边手中的针线就没停下过，“再说了，阿娘现在每天都要带着一群孩子锻炼，另外也有不少针线活要做。” “阿娘，都说让你不用这么辛苦了，而且针线做多了费眼睛。”阮虞有些无奈。 “阿娘只是随便缝缝补补，又不是绣花，没那么费眼睛的。”叶氏现在走线都可以靠着感觉，不要用眼睛看了，“而且你之前就叮嘱过了，我们东西只求实用，做到针脚扎实就行，我们现在缝补衣服都不用盯着仔细看的。” 叶氏说着缝完最后一针，打了个结后剪断了线头。 叶氏又捻起了一股线，然后将穿针器怼到针孔里，线头随即穿过，穿针器退出针孔后，这根细线也跟着穿过了针孔。 “还有你给我们做的这个穿针器可真好用，以前我们对着针孔穿半天都未必能穿进去，有了这个穿针器，再小的针孔我们都能随便穿线了，所以我们现在做针线是真的不费眼睛。” 叶氏说着说着忽然感慨了起来。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小东西，我们以前竟也从未想到过，穿针能这么简单。” 阮虞算是看出来，叶氏是真对去青州城没什么兴趣，她现在还真是一门心思铺在了工作上。 叶氏不愿意，阮虞也不可能勉强，她随即看向了两个小家伙。 其实叶氏不去的话，没人帮她看着两个小家伙，阮虞已经倾向于不带他们了。 “你们两个又是怎么回事？以前不是天天吵着要出去玩，怎么现在要带你们去青州城，你们反倒是不愿意了。” “姐姐，青州城好远的，我们要是跟你一起去，是不是要离开最少半个月？”阮长生苦着一张小脸。 “你是嫌路远吗？” 阮虞都没想到，长生竟然都能知道青州城的位置，还能算出这一趟他们需要的时间。 这学还真没白上。 阮虞算了一下他们这次离开需要的时间，“半个月可能还少了，说不定要在青州待上一段时间，前后可能要一个月。” 第155章 润肤霜 “太久了！”阮长生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我好不容易才在班上保持了靠前的名次，要是离开一个月出去玩，等我回来都不知道要落下多少功课，到时候我就垫底了！” “白云城就很好玩，安安不想去青州城玩！”阮长安坚定地做起了叶氏和阮长生的跟屁虫。 阮虞怎么都想不到，她家竟出了这么爱学习的一个小崽子。 一般小孩听到可以出门玩，不应该兴高采烈吗？ 她家的为何如此与众不同？ 不过孩子爱学习是好事，她应该支持。 “阿姐，夫子说了，外面现在很危险，我们年纪小，保护不了自己，在白云城里才是最安全的。”阮长生如同小大人一般拉住了阮虞的手，“阿姐，一直是你在保护着我们，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你添乱。” 阮虞听了这话心中暖乎乎的。 怎么能有这么聪明懂事的小孩！ “不想去就不去了，也是我考虑不周，青州城那边是远了些，你们现在这样的年纪，还不适合这种长途跋涉。” 她蹲下身子，用力抱了抱两个小家伙，然后又呼噜了一把阮长生的头毛。 “既然不去了，那就乖乖在城内好好学习，你也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阿姐也没指望你考个状元回来。” “没有压力，我成绩在班上可是很好的。”长生抱着自己的脑袋，有些不满地小声抱怨。 “阿娘，那这段时间我不在家，你们好好照顾自己，要是有什么时候，记得用手环联系我。”阮虞一边说着，已经举着手，晃了晃手腕上的通讯手环。 “阿娘都知道的。”叶氏笑着点了点头，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放下了手中的针线，“鱼儿，你刚刚说这次去青州城是为了开铺子是？” 阮虞点头。 “我差点都要忘记了，你先等我一下。” 叶氏站起身去了房间里，不一会儿她拿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 “这不是我之前跟你一起做的润肤霜？”阮虞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盒子。 那时候天寒地冻的，叶氏和两个小家伙的脸和手因为干燥差点起皮开裂。 阮虞在空间存放的书籍中找到了一个润肤霜和口脂制作方法。 润肤霜制作倒是十分的简单，就是将猪油和柿子叶打碎研磨，加入橄榄油搅拌，置于干燥处一日就能凝固成霜。 叶氏和两个小家伙试过之后，脸上和手上干燥开裂的状况明显有了好转。 当时阮虞有跟叶氏说过，这只是最基础的润肤霜，若是觉得这样的润肤霜太过单调，还可以从中加入玫瑰，蜜桃，桂花等作为搭配，这样润肤霜就能实现不同色泽和香味。 阮虞当时就手把手带着叶氏做了基础款的润肤霜，然后给了一批材料，让她用完了就自己做。 要是想要不同味道的润肤霜，也可以自己试着调制。 至于口脂，因为制作稍微麻烦点，阮虞只给叶氏说了个制作的方法，让叶氏没事的时候可以自己琢磨。 阮虞那时候想的就是给叶氏找些不同的事做，不然天天围着针线打转，时间久了眼睛和身体都受不了。 阮虞把制作润肤霜和口脂的原料给了叶氏之后，要不是今天叶氏拿出了当初装润肤霜的木盒，她都要忘记这件事了。 “前段时间没什么事，夏宁和夏春两姐妹有过来帮我研究口脂，我们折腾了几天，还真的就成功了，试过之后效果还不错，连着润肤霜我们也做出了你说的其他颜色和香味。” 叶氏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木盒。 那木盒里不再是孤零零的一盒润肤霜，里面放着好几个大小样式不一的盒子。 “里面小盒的都是口脂，大盒的是润肤霜。”叶氏介绍道。 阮虞直接拿出那几盒口脂打开，发现这口脂叶氏成功制作出了三种颜色，豆沙色，蜜桃粉，玫瑰色，这三种是比较大众，且不挑人肤色的颜色。 至于润肤霜除了基础款外，还多了玫瑰，桂花，蜜桃和椰子四种不同的香味。 阮虞拿了一盒椰子味的润肤霜，涂了一点在手背之后。 淡淡的椰香在阮虞的手背散开。 “阿姐身上香香的！” 长安的小鼻子动了动，然后凑到了阮虞的手边，在她刚刚涂过了润肤霜的地方用力吸了两口。 “这味道好好闻！” 阮虞有些奇怪，“这新做出来润肤霜你没给长安和长生两个用吗？” 叶氏笑道，“小孩哪里用得着那么好的东西，现在天气好了，我们连基础款的润肤霜都用得少了。” “都是自己做的润肤霜，这有什么好舍不得的，该用还是要用。”阮虞叹了口气劝道，“就算现在没有冬天那么干燥了，这润肤霜每天抹了抹，你们皮肤也会越来越好的。” 阮虞可以理解叶氏，以前节省惯了的人，好东西不是迫不得已，根本就不舍得用。 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只能让叶氏一点点适应。 “鱼儿，我是想着你说这些东西适合卖给贵族的小姐和夫人……”叶氏有些局促地解释着，“加上你有说以后要准备开店，所以我就想着把东西留着给你卖钱……” “阿娘，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这些好东西，你能先想到自己，留给自己用……” 阮虞连忙安慰叶氏，然而她越说越觉得她似乎忽略了很重要的东西。 刚刚叶氏一口一个“你说”，显然阮虞说的每一句话，都被她认真地记在了心上。 阮虞想到之前她一股脑给叶氏的那些制作润肤霜和口脂的原料，以及叶氏询问她关于开店的事情…… “阿娘，我之前给你的那些东西，你全都做成了口脂和润肤霜吗？” “是啊！”叶氏点了点头，“当时我想着你以后要开店，就让跟夏宁夏春两姐妹把材料都给做成了口脂和润肤霜。你那铺子做的本就是做女子的生意，所以我就想问问，这些口脂和润肤霜，你要不要一起带去青州城。” 第156章 商队 叶氏或许是担心她的举动太过莽撞，连忙又解释了几句。 “我有仔细考虑过的，这些东西你就算不拿到外面去卖，我们也可以放白云城里卖，这么好用的润肤霜和口脂，只要做出来就不会浪费。” “阿娘，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阮虞忍不住上前用力抱了一下叶氏。 阮虞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现在的心情。 若不是叶氏今天主动提起，阮虞都不知道她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情。 阮虞只不过是以前闲聊的时候，不经意地透露过自己的想法，比如润肤霜和口脂可以跟肥皂一样卖给世家贵族的女眷。 这些都是她关于未来的计划，因为基地刚刚建设，她顾不了那么多事情，所以对于这些不算重要的计划，她选择了搁置。 然而叶氏不仅把她闲聊的话记在了心里，还自己默默地做成了。 这样来自家人毫无保留的关爱，让阮虞再一次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 阮虞笑着说道，“我还想着但卖肥皂有点单调，有了你做的这批口脂和润肤霜，相信我开的店铺生意能够更上一层楼。” 阮虞不会告诉叶氏，这次她卖的不是肥皂而是香皂。 而香皂她拿去售卖给世家贵族的，一共有五种香型，分别是原味，茉莉，薄荷，桂花，山茶花。 其中原味就是基础款，而薄荷味使用后会有一种清凉的感觉，这两款都是最普通的长方形，中央是小篆的“云”字，这个字算是他们所推出的香皂商标了。 至于茉莉，桂花和山茶花三种香型的，阮虞则做成了四四方方的正方形，不同的香型上方还点缀着相应的干花花瓣，配合着不用香型那鲜艳的颜色，摆出去甚至能被当做是工艺品。 而这三种香型的“云”字，则在香皂的底部。 另外对于这批香皂，她还定制了一批好看的木盒，力求光是看外表这价钱就低不了。 而对于叶氏这次的制作的润肤霜和口脂，她定然会大力的支持，反正这些东西跟香皂搭着一起卖也没什么不妥的。 阮虞甚至都想着要给叶氏再弄一个润肤霜工坊和口脂工坊了。 “阿娘，这些东西你一共做了多少？”阮虞问道。 “算不上太多，润肤霜基础款稍微多点，有三百多盒，其他味道的一样一百盒，口脂的话每种颜色一样是一百盒。”叶氏报出了她这边的库存。 “这么多，也够我们卖上一阵了。”阮虞点了点头，她说着亲热的挽住了叶氏的手，“阿娘，我再给你留下一批原料，这段时间你有空就帮着我再做一批润肤霜和口脂出来，照着现在这个样子做就行，以后等路修好了，我再建一个润肤霜工坊和口脂工坊，你就帮着我负责管理工坊。” “没问题，做这些东西也费不了多少事情。”能帮到女儿，叶氏十分的高兴。 阮虞跟着叶氏到了家里放存放东西的库房，将这批润肤霜和口脂直接收入了空间之中。 这次去青州城开店，阮虞思考之后，最后还是带上了单越阳。 他们正好也能在青州城采买一批物资，之前他们不少东西都还是霍渊资助的，但他们也不能总是靠霍渊。 反正现在她的手里也不缺银子。 至于去了青州城的安全…… 青州城虽说是霍渊的地盘，但阮虞也没打算毫无准备的过去。 阮虞让单越阳从护卫队挑选了五十名人，他们这群人就假扮成一个商队进入青州城中。 另外再安排一百人，让他们隐藏在青州城周围，若是有突发情况，这一百人也能随时赶来接应。 人手虽然不多，但是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离开前阮虞还不忘让贾大告诉魏迟，最后一次治疗可能要推迟一段时间，让他多等半个月。 阮虞之所以要分多次对魏迟进行治疗，主要因为魏迟伤势复杂，要想完全恢复，阮虞需要耗费大量的异能。 与其一次性承受如此重的负担，不如分成几个阶段，她治疗起来也没那么大压力。 至于阮虞为什么要把治疗时间拉那么长，那是因为她担心直接给魏迟治好了，魏迟脑子一热想着去报仇，人直接就没影了。 他们现在基地乱七八糟事情又多，丁显那边打探也没太多的进展，他们总不能像看管犯人一样地盯着魏迟，所以让他慢慢恢复，慢慢适应也挺好的。 魏迟知道他的治疗将会延后之后，失落了一阵子，但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阮虞这边做好准备之后，就联系上了霍渊，告诉他们具体的出发时间。 霍渊那边则表示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会让长风过去接人，阮虞见到长风后，跟着走就行，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阮虞以为霍渊会让长风在去往青州城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他们，谁知道他们才刚下白云山，长风也已经到了山脚之下。 “阮姑娘。”长风对着阮虞恭敬行礼。 “我们才刚准备出发，你竟然都到了这儿。”阮虞点了点头。 算一算时间，怕是她才刚答应霍渊会去青州城，霍渊就已经把长风派了出来。 “阮姑娘是主子的贵客，这一路并不太平，阮姑娘你们又带着不少货物，所以我来这边接你们是应该的。” 长风一边说着，一边让他带来的五十人进入了阮虞的队伍之中。 原本六十多人的商队，一下子扩充到了一百人。 长风来到前方带路，队伍重新出发。 白云山这边本就偏远，原本能看上的人也不多，自从阮虞将这边划为自己的地盘之后，敢来招惹的人也早就成了尸体。 这一片已经是整个青州难得的太平之地。 一旦出了白云山的地界，慢慢流民就多了起来。 他们衣衫褴褛，看着满载货物的商队，脸上满是对这些货物的贪婪与渴望。 然而看着商队中那些带着佩刀的强壮护卫，现实还是没让他们做出更多不理智的事情，许多人不敢对货物下手，只敢远远缀在商队的后面。 第157章 挣扎求生的流民 路上的流民们看着商队兵强马壮，里面的人也是红光满面，知道他们一定不缺食物。 所以阮虞都不记得这一路遇到了多少波拦路的流民，这些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希望商队能够收留他们，只要愿意给他们一口吃的，他们可以做牛做马报答。 阮虞自然不可能收下这些来历不明的流民，他们都被护卫拖走丢到了路边。 而那些被带走的流民，有的默默离开，有的则破口大骂，大致是说阮虞这边为富不仁，丝毫不管他们穷人的死活。 阮虞等人也懒得理会这些人，只是加紧时间赶路。 然而他们的商队还是被这时不时出来拦路的流民拖慢了行程，原本计划五天能到的青州城，最后变成了六天。 每次他们扎营休息，生火做饭，更是要提起十二分的警惕，因为四周围都是虎视眈眈，觊觎他们食物和货物的目光。 阮虞知道这些这些流民的日子过得苦，尽管这样的窥视让她很不舒服，但她又不是杀人魔。 总不能别人多看他们几眼，他们就要把这些人全部给杀了。 除非有不长眼睛的人真正对他们商队动手。 “阮姑娘，一路上辛苦了。” 晚餐过后，长风一脸歉意地看向了阮虞。 “是我们低估了商队对这些流民的吸引力。”阮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没想到，雪灾和疫病都已经过去了，外面还是有着这么多的流民。” “我们青州还算是好的，睿王虽然不怎么管事，但有主子和青州军在，能安置的流民尽量进行了安置。” 长风在阮虞的身边坐了下来。 “就是来青州这边的流民实在是太多了，主子和青州军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安置所有的流民。” “安置流民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阮虞赞同地点了点头。 当初他们攻打黑鹰寨的时候，从白云山到苍鹰岭的一路上，并没看到多少流民。 那时候阮虞并没有多想，只当是灾情已经过去，流民跟着也就没了。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过来，流民并没有减少，而是白云山和苍鹰岭都位于青州偏远的外围，而两地之间最大的一支流民队伍，又被阮虞收入了麾下。 至于苍鹰岭的周边，流民基本被黑鹰寨的土匪抓到山上变成了奴隶，其他流民听到风声，根本都不敢再靠近苍鹰岭。 在白云山待久了，还真的就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直到离开白云山才能发现，这个世道从来就没有变过。 到处都是苦苦挣扎求生的流民才是常态。 长风跟阮虞透露了一些关于灾民的安置。 “死于雪灾和疫病的人数都数不过来，青州好多地方的村子都空了一大半，主子想着把流民安置到那些没什么人的村子里，然后再分他们一些土地。” “分下去的土地太少也不行，不然地里种出的粮食都不够一家一年的嚼用，就算现在能劝住那些流民去村子里，等明年他们继续饿肚子，一样还是要闹。”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真正想要实行下去没那么简单？”阮虞想到的原身所在的阮家。 村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是最多的，特别是那些都是同一个姓的村子，大家都是亲戚，要是谁家真的在这几次灾祸中死绝了，那家人留下来的房子，土地以及家里的各种东西，绝对会被一群人打着亲戚的名义，迅速的瓜分干净。 至于外面的人想要住进村子里，然后瓜分村里那些无主的田地，定然会遭到村人的强烈反对。 而流民想要真正融入村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难也要想办法慢慢安置，幸好有青州军配合，就算有村民不满，在青州军的威势下也不敢造次。”长风想着主子最近为了这些流民做出的种种努力，也是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阮姑娘彻底治好了主子的身体，主子现在很可能都撑不住累到了。 阮虞能从长风的语气中感受到霍渊的不易，她也知道青州这次要是没有霍渊从中周旋，都不知道多死要死多少人。 “现在也只能慢慢来了，等着这一季的庄稼收上来，青州也能缓过一口气。”阮虞忍不住劝了一句。 不止是青州，还有他们白云山。 现在整个白云城的人都可以说是靠阮虞空间的粮食养着的。 然而想要真正实现自给自足，让白云城彻底的走上正轨，也是要靠这一季他们种出来的粮食。 晚上有着护卫队和长风带来的人轮番守卫，一夜风平浪静。 第二天一大早，队伍重新出发。 阮虞发现，他们越是靠近青州城，路上的流民也就越少。 长风告诉阮虞，青州城外早已不允许流民逗留，这还是城内的世家贵族为了保障他们出行安全，由睿王牵头，各大世家一起出钱出人，组建了一支巡防队。 这支巡防队就是专门在青州城附近巡逻，一旦发现流民的踪迹，直接抓走入狱。 别以为去到牢里就能有口饭吃活下去，世家贵族巴不得这群流民统统消失，所以他们被巡防队抓走，就能等着在牢里被活活饿死渴死。 就这么抓了一段时间，自是再也不敢靠近青州城。 至于被巡防队抓走的流民中有没有住在附近的普通人，答案是肯定的。 普通路人被巡防队抓走了，要是有亲戚朋友愿意去巡防队捞人，出点钱倒是还可以保下一条命，拿不出钱来的，只能跟着那些被抓的流民一起在牢里等死。 护卫队从普通路人那里得了好处，抓人越发肆无忌惮了，但凡是看着邋遢一些的人，他们都能抓了带走。 有段时间，青州城一度连普通人都不敢靠近，生怕被巡防队当成流民给抓起来，一旦被抓，轻则丢财，重则丧命。 眼看着巡防队越来越过分，后面还是霍渊请左骓出面敲打了一番巡防队，这才让他们的行为有所收敛，不敢轻易对普通路人下手。 第158章 多坑点银子 尽管有了青州军的约束，但影响还是留下了，越是靠近青州城，路上越看不到单独行走的普通路人。 现在青州城周边的人在外行走，要不多人一起结伴，要不交钱跟着进城的商队一起，所有人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就是怕被巡防队找理由把他们抓了。 “这些世家贵族还真是不干一点好事！”陆倩倩听到巡防队的事情十分的气愤，“当初灾情严重，死人无数的时候，不见他们拿多少银子和粮食出来，现在碍着他们出行了，这银子和人他们出得倒是痛快。” “这叫板子不打自己身上不知道痛。”阮虞跟着叹了一口气。 类似的事情听得太多，她都已经麻木了。 “只有触及了他们的真正利益，他们才有可能心甘情愿的放血，那群灾民又算得了什么，只要青州城不乱，他们歌照唱，舞照跳，就连吃穿用度比起之前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你不要小瞧了那些大家族的底蕴。” “城主，你这个意思是不是让我放心多坑他们一些银子。”陆倩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陆倩倩还没忘记，这次她做生意的对象就是这些世家大族。 “是的，不用觉得我们下手太黑，我们做生意的对象压根不差那点银子，所以我们卖的东西开价再高，你也不用有任何压力。”阮虞觉得她还是有必要给陆倩倩打打预防针。 “嗯，这种钱我只觉得赚得越多越好！”陆倩倩用力点了点头，随即她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想到那些被巡防队抓走的人，不管是流民还是普通人，好不容易从雪灾和疫病中熬过来了，却因为被巡防队抓走而丢了性命。” “流民被抓还有个由头，那些普通路人就是真的冤枉，而他们就算侥幸能被放出来，估计好不容易剩下的那点家底也没了。” 陆倩倩只觉得普通人的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下去了，而那巡防队也真的该死。 被他们抓走的普通路人，肯定是家里条件不太好的穷人，真要是衣着光鲜的路人，他们也敢下手。 “别那么多愁善感了。”阮虞拍了拍陆倩倩的肩膀安慰道，“你可是要跟那些世家贵族女眷打交道的女掌柜，别把什么情绪都放在明面上，要学着隐藏。” “我在自己人面前才没那么端着嘛！”陆倩倩有些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城主，你也知道我的出身，虽然我爹一直将我藏得很好，但那种女眷参加的宴会我还是熟悉的，虽然跟我打交道那些女眷，身份比不上我们之后客户的高，但这样宴会大同小异，想来也差不多，我能应付。” “我知道你没问题的。”阮虞提醒道，“另外在外面就不要再叫我城主了，这件事记得吩咐下去，让我们商队的人不要在称呼上出岔子。” “是！一会等停车休整的时候，我就去通知。”陆倩倩挠了挠头，随即问道，“不过我们是该叫你阮姑娘，还是该叫你东家？” “还是叫我阮姑娘！”阮虞说道，“这青州城的店铺由你主导，我不准备出面。” 阮虞只想低调赚钱，不想暴露身份。 “是，阮姑娘。”陆倩倩虽不理解阮虞的做法，但还是乖乖应了下来。 “你好好干！”阮虞鼓励道，“你要这么想，我们白云城发展得越好，就能收留更多无家可归的人，所以你身上的担子也是很重的。” “我知道的。”陆倩倩说完，转头看向了马车的车窗之外。 离白云城越远，她越发觉得外面和白云城是两个世界，白云城现在在她心中，美好的如同仙境一般。 “阮姑娘，我离开前去看过工厂区那边修的水泥路了，那水泥路已经有很长一段可以走马车了。” 陆倩倩闲聊一般的开口。 “想不到你也去凑了热闹。”阮虞不由笑了起来。 这段时间水泥路越穿越玄乎，但凡是知道工厂区那边修路的人，都不惜牺牲他们的休息时间赶过去，就想一睹“仙路”的真容。 “我以后要在青州城管着店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空回到白云山，这次从白云山出来我才发现，白云山和青州城隔了那么远。”陆倩倩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惆怅了。 “我们这次是商队，还带着货物，一路上流民也多，要真想走快些，三天也就能回去了。”阮虞安慰道。 陆倩倩叹了口气，“我刚就想到了之前体验的水泥路，那路马车跑得又快又稳，要是从白云山到青州城的这一路都是水泥路不知道该多好。” “哈哈哈！要真都是水泥路的话，这三百多里走得快些可能都不用两天。”阮虞笑了起来。 她忽然想到，要是青州霍渊可以做主的话，直接铺设一条水泥路从青州城一直到白云山也不是不可能。 “体验过好东西后是真的回不去了。”陆倩倩动了动她已经做得有些发麻的腰，“以前我觉得坐马车还挺舒服的，然而坐了在水泥路上跑的马车后，现在是真觉得颠簸的厉害。” “习惯了就好！”阮虞也觉得古代出行是个大麻烦，路也不好走，马车坐得也不舒服，真的就是哪哪都在受罪。 若真要改造这古代道路，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阮虞现在也就是在白云山有点话语权。 而阮虞想要把白云山现有的道路全部改成水泥路，都是个不小的工程，若以后还要发展山中别的地方，将会要修更多的路。 这些东西光是想想，阮虞又觉得头要开始疼了。 马车上的时光在阮虞和陆倩倩的闲聊中飞快走过。 阮虞的商队越是靠近青州，行进的速度也就越发快了起来。 一个是因为青州城周边已经没了拦路的流民，商队走得顺畅了。 另一个则是因为越靠近青州城，官道修得越好，车马走起来更加轻松。 终于在他们出发第六天中午的时候，看到了青州城的城门。 第159章 高调入城 “总算是到了！” 阮虞将头探出马车的车窗，远远看去巍峨城墙拔地而起，青灰砖石垒叠有十丈之高，蜿蜒数十里，宛如一只蛰伏的巨兽。 “不愧是州城，跟以前我们去的那些小城镇看着就是不一样。” 阮虞感叹着古代州城的雄伟。 随着马车离青州城越来越近，阮虞甚至能看到城墙的青砖间缝隙的斑驳痕迹，这些都是城墙经历了无数年风雨证明。 城门洞开处，朱红色大门虽然已经有了那么几分黯淡无光，但厚重的大门，碗口大的铜钉在日光下依然泛着冷光。 城门口围着一群排队进城的百姓和商队，长风走在前方领路，他并没有让阮虞的商队跟城门口的人一起排队，而是带着他们走的另外一边。 长风给城门口的守卫看了一个令牌一样的东西，那些守卫恭恭敬敬对着长风行礼后，没让阮虞的商队交进城费，也没有检查他们的货物，直接便放行了。 甚至都没下马车。 阮虞坐着马车从护城河吊桥上驶过，木制的吊桥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响声，她看到箭楼守卫掠过垛口的身影，守卫身上的铁甲折射出了细碎的寒芒。 阮虞知道这些守卫都是来自青州军，光是城门口这简单一瞥，从他们的军容军纪中，也能感受到青州军不俗的战力。 很快马车驶过了城门口，进入了青州城内。 热闹喧嚣的叫卖声迅速很快钻入了马车之中，鳞次栉比的店铺，川流不息的车马与行人，让阮虞有一种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 仿佛之前的疫病与雪灾没有存在过一般，整个青州城已然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陆倩倩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以为青州城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完全缓过来，现在的状况也就比一般的城镇好上那么一些。 但今天来到青州城之后她才发现，之前的流民和暴乱，死了那么多人，似乎没有在青州城留下半点痕迹。 “别想太多……” 阮虞能明白陆倩倩的感觉，因为她也是一样。 普通人的性命在这乱世就如同蝼蚁一般，不管是冻死，饿死，病死，或者是在暴乱中倒霉被杀。 那些人死了就死了，可能除了他们的家人，就再也无人关心在意，他们的死掀不起半点波澜，整个青州城也不会因为少了这么一些人，有任何的改变。 这群人死了之后，很快就有另一批人补充进来，反正青州城收留了大批的流民，他们死了也不过是给别人腾地方，而他们就像不曾在青州城存在过一般。 “阮姑娘，您是先去住的地方，还是先去店铺看一看？”长风骑着马走到了阮虞马车的边上。 “霍公子是怎么安排的？”阮虞问道。 “主子请您入住他的别苑。”长风立刻说道，“另外您带来的这些人，主子在装潢铺面的同时，还买下了铺面附近的一处两进的宅子，那宅子很大，他们可以跟你派来管理铺子的人一起住在那边，那也可以作为你们在青州城的落脚之处。” “霍公子有心了。”阮虞点了点头，随即说道，“那就先去宅子那边，然后再送我去别苑。” 长风领命离去。 “姑娘，您不先去铺子那边看看吗？”陆倩倩有一种阮虞准备做甩手掌柜的感觉，她的心莫名其妙就开始有些慌了。 “青州城最繁华的中央大街的店铺，位置肯定没得挑，至于装潢……” 阮虞鼓励般地拍了拍陆倩倩的肩膀。 “既然店铺都交给了你，里面装潢要不要改动，货品怎么摆放，现在都是你的事情了。” “那我一会带着人去收拾店铺。”陆倩倩直到现在才有了她即将要负责一间铺面的实感。 在从阮虞这得知她将全权负责铺面的所有事情之后，一项又一项要做的准备已经在她脑海中罗列了出来。 陆倩倩之前也是帮着阮虞布置过白云商场的，用白云商场作为参考，陆倩倩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布置的方向。 长风带着阮虞的商队径直来到了青州城最热闹的中央大街。 当来到他们店铺的时候，陆倩倩带着十来个人和一车货品进到了店铺里面。 商队其他人则由长风带去了店铺附近的宅子里休整。 阮虞则和单越阳以及单越阳的几名心腹手下，他们混在了长风带来的那群手下之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住了霍渊的别苑。 “姑娘，我们有必要搞得神神秘秘吗？”单越阳很是不解。 “你知道我们入城的时候被多少人给盯上了吗？”阮虞反问。 单越阳瞬间没话说了。 他们入城的时候如此高调，入城之后更是直接就去了中央大街寸土寸金的店铺，这个样子，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所以了……” 阮虞耸了耸肩。 “这段时间我们要想有点安生日子过，必然是要使点障眼法的。现在注意到我们商队的人，也只会关注我们中央大街的店铺，以及店铺附近的宅子，至于跟着长风离开的我们，其他人也只会当做是霍公子的手下，而直接忽略掉。” “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希望你的商队进城越张扬越好？” 霍渊的声音传了进来。 原本霍渊有的是办法让阮虞的商队低调进城的，但阮虞却没有答应，反而是希望能引人注目，招摇过市。 “你不会忘了我这次是来做生意的？”阮虞冲着霍渊眨了眨眼睛。 没有经历过现代营销洗礼的霍渊，理解不了她的做法也很正常。 阮虞这次为的可不单单只是开铺子，她是要把铺子里的东西包装成奢饰品卖出去，而想要青州城里的世家贵族认可她的店铺，炒热度只是第一步。 “然后呢？”霍渊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然后当然是借用你霍公子的名声，将我的店铺给宣传出去，你等着瞧好了，今天的这一出，效果比我预计的都要好！” 阮虞搓了搓手，她很期待自带话题度的霍渊今天给她带来的关注度。 第160章 炒热度 就在阮虞和单越阳住到霍渊别苑的时候，一条消息已经在青州城各大世家流传开来。 “你听说了吗？霍世子身边的长风今天亲自带着一个商队进了城！” “什么商队这么有面子，竟能让长风亲自送入青州城？” “不知道是什么商队，只知道那商队在中央大街有个铺子，他们进城后直接就去了中央大街的铺子。” “中央大街……那边好像是腾出了个铺面，但那铺面腾出来后，里面踢里哐啷装潢了好久，也没见新铺子开起来。” “没错，就是那里，我想这次新铺子很快就要开起来了，就是不知道那家铺子做的是什么生意。”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那铺面好像是死去睿王妃以前的嫁妆，所以那间铺子现在是世子的。” “这又是商铺，又是商队的，那大概就是世子的自己生意，也难怪世子身边的长风会亲自带着那商队进城。” “你懂什么，你以为世子身边的长风是什么人？若真是一个普通商队，世子又怎么可能会把长风派过去，我看世子这次要做的生意没那么简单！” “就你懂得多！反正那店铺迟早要重新开业，世子准备做什么买卖，等着瞧不就好了！” 各大世家贵族因为长风今天带着商队进城的举动议论纷纷，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到了中央大街的商铺上。 连着商铺附近霍渊买下的房子，四周围也多了不少窥探的目光。 各大世家贵族的动向，霍渊一直都有让人暗中监视，今天中央大街的店铺成为了他们新的谈资，霍渊也很快收到了消息。 直到这时他才看明白阮虞的用意，仅仅只是利用了长风带着他们进城，半天不到的时间，世家贵族全都知道中央大街即将要开业的店铺。 等到了那店铺真正开业的那一天，那些世家贵族哪怕只是出于好奇，也一定会去那店铺里逛上一逛，最起码开店初期不用担心没人上门这样的事情。 就在霍渊以为他已经了解了阮虞意图的时候，阮虞再次找了过来。 “霍公子，作为合作伙伴，开店的初期你可是要多出点力的。”阮虞笑眯眯的眼眸中满是狡黠。 “阮姑娘，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绝不推辞。”霍渊答应得十分爽快。 他是知道阮虞这次店铺的东西全都要卖高价，所以他也很好奇，阮虞要怎么样才能让进店的人，心甘情愿地淘那么多银子。 阮虞的方法异常的简单粗暴，就是找个由头邀请世家贵族的女眷们喝个下午茶什么的，然后她趁着女眷聚集的功夫，直接召开一个产品发布会，宣传他们店铺要卖的东西。 原本以霍渊在青州城的身份地位，下帖子情人不是什么难事，可阮虞要请的是各府的女眷。 霍渊尚未婚配，他跟睿王府那边又已势如水火，所以对于这种后宅之间的交际，他这边没人可以主持。 国公府那边同样没有女主人，所以他也没法以国公府的名义请人。 阮虞笑霍渊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她只需要一个由头，把那些女眷聚集起来，以谁的名义请人根本都不重要。 霍渊弄明白阮虞的意思后，直接请了国公府的远亲帮这个忙，尽管那远亲门户低了些，但她往各府下帖子时，只要暗示这次茶话会跟霍世子新开的店铺相关，也不怕那些女眷不来。 青州城如今各方人马都在明里暗里的关注着霍世子的新店，如今这茶话会，他们哪怕只是想要打探相关消息，都一定会安排人过来。 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茶话会安排在了两日后，而店铺正式开业，则安排在了茶话会的后面一日。 而这间店铺阮虞也懒得想什么高雅的名字了，他们现在需要的是标新立异，所以店铺的名字最后定为了有间小铺。 陆倩倩在这几天对员工进行了一番简短的培训，她自己则为即将要到来的产品发布会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阮虞虽然没有在明面上活动，但为了让这次的产品发布会能一鸣惊人，她几乎亲自布置了整个会场。 而霍渊找来帮忙的远亲薛夫人，绝对是个合格的工具人，她从头到尾没有过问过关于茶话会的任何事情，基本上阮虞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阮虞为了让他们的发布会更有逼格，还特意从空间里拿出了不少的水果。 水灵灵的苹果，诱人的樱桃，鲜翠欲滴的草莓。 阮虞可是打听过了，如今的水果就算是在世家贵族那边也是稀罕玩意，接连不断的天灾，粮食的收成都已经没了多少，就更别说新鲜的水果。 阮虞拿出来的这些东西，青州城现在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 阮虞有想过把空间里的水果也拿出来卖了，但她不想为了卖水果再编造一套身份，所以她准备把水果留到建州再卖。 反正他们在建州留不了多久，卖完东西就走，也不怕被人盯上。 至于单越阳，在熟悉了青州城的环境后，便带着人开始采购他们白云城所需的物资。 这几天阮虞，单越阳和陆倩倩三人各忙各的，由于他们即将开业的店铺吸引了青州城绝大多数的目光，这也使得单越阳轻松采购到了大批物资，也没引来更多的注意。 很快便到了茶话会举行的日子，一辆辆马车，一顶顶小轿停在了薛夫人府邸的门口。 薛夫人热情地招待着各府的夫人和小姐，这里许多都是她平时很难接触到的人。 薛夫人很清楚，这些人的到来全是看在霍渊的面子，但这可是白捡的能跟世子拉关系的机会，她不敢有半点马虎，就怕一个弄不好，坏了世子的大事。 那些世家贵族的夫人与小姐，一个个心情则十分复杂。 这次茶话会邀约来得莫名其妙，薛夫人的家世她们也看不上，要不是传出这茶话会跟中央大街那间最近热议的店铺有关，而那店铺又关系到了睿王世子，不然的话那帖子她们都不会多看一眼。 第161章 茶话会 当那些夫人和小姐被丫鬟们领着来到举行茶话会的园子时，一个个脸上的表情不约而同从不屑变为了震惊。 举行茶话会的园子没什么特别的，主要是薛夫人住的地方，就算再怎么拾掇，也入不了这些大家族夫人和小姐的眼。 所以阮虞并没有对园子本身下工夫，她不过是从空间翻找出了一堆她以前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窗纱，那东西又轻又透她拿出来随意装点了一下举行茶话会的这片地方，整个园子瞬间就有了一种仙气飘飘的梦幻感。 然后就是在园子各处布置了十几张小桌子，每张桌子周围摆上了两到三把椅子。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每张桌子不仅摆放了各色点心，中间还放着一个红艳艳的果盘，那果盘里有着苹果，草莓，樱桃，和圣女果四样水果。 “那红红的果子是真的吗？” 宋家小姐看着这清新雅致的有些梦幻会场布置，以及那各色从未见过的好几种红色果子，一时间整个人都拘谨了起来。 谁都知道这年头水果的珍贵，纵使是在青州城地位不低的几大家族，现在都不一定能拿出那么多水果来。 宋家小姐不想承认自己没见识，可那一桌子的好几种水果，她竟也只认识一个苹果。 其他几种红红小小的果子，以前她连见都没有见过。 “怎么可能有假，你看那边不都已经吃上了？”李家小姐扬了扬下巴，同样是在努力保持着镇定。 这场茶话会光是摆出的那些稀罕水果，就能看出主人家的雄厚实力。 谁都知道邀请她们的薛夫人只是一个幌子。 那些原本还不情不愿被赶着来参加这次茶话会的大家族女眷，在意识到这场茶话会不简单时，一个个瞬间有了精神。 李小姐和宋小姐两个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她们起初还有些拘谨，看着桌子上水果不太好意思伸手。 然而会场的气氛十分的轻松，众人桌上的水果点心吃完后，也会有丫鬟及时补充。 桌子上几乎就没空着的时候。 在这样轻松的气氛下，李小姐和宋小姐也随意了起来，吃起了她们想了许久的红色小果子。 “好甜！” “这果子可真好吃！” “也不知道这茶话会的主人家从哪弄来的这些水果，要是青州城能买到就好了，我愿意拿我压箱底的银子出来买。”宋小姐一边说，一边拿起了一颗草莓。 “这些果子我看有钱都能难买到，我们还不如今天多吃一点。”李小姐比起草莓，她更喜欢樱桃，就刚刚一会功夫，她都吃了四五颗。 “说的也是！”宋小姐一边吃，一边凑到李小姐耳边小声感叹，“这还是我参加的最轻松的一个宴会，不用特意去捧着哪个，就这么吃吃喝喝，跟小姐妹聊聊天。” “我也喜欢这样的宴会！”李小姐跟着笑了起来。 她的目光巡视了一圈举行宴会的院子。 薛夫人在门口招呼的时候，就只是让她们进来随意吃喝，因为搞不懂主人家举办这次茶话会的目的，加上桌子上的稀罕水果，众人也就和自己熟悉的人先找位置坐下。 不过这坐也是有讲究的，越是靠近园子的中心位置桌子，坐着的夫人和小姐的身份地位也就越高。 李小姐觉得今天这宴会大家之所以如此的和谐，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青州城目前身份最高的那位睿王王妃并没有在场。 众人来来之前，也没想到薛夫人没下帖子给睿王王妃，但是想着那位王妃和世子的关系，瞬间就释然了。 世子真请了那位才叫奇怪。 这边一大群世家贵族女眷其乐融融吃着水果聊着天，另一边的蒋氏在知道了有这么一场茶话会，却独独漏了她之后，气得在家里破口大骂。 蒋氏其实很想把手边的东西全都砸个稀巴烂，但考虑到现在府内银钱紧张，真把东西砸了，花的还是她自己的银子，她就没能下得去手。 “那姓薛的贱人算个什么东西，竟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蒋氏气得浑身发抖。 “王妃，您小心着些别动了胎气。”丫鬟只能在一旁苦口婆心地劝着，“一个小门小户弄出来的茶话会能有什么意思，你要真去了才是没脸。” “您消消气，谁都知道那茶话会是那型血的照着世子的意思搞出来，说不定她不给您下帖子，就是世子故意想要气您，您真气出个好歹来，那就是顺了世子的意了。”丫鬟一边说，一边轻拍蒋氏后背给她顺气。 “那混账东西就知道处处跟我作对！”蒋氏还真听进去了丫鬟的话，她已经没之前那么暴躁了。 蒋氏攥着拳狠狠地锤了一下椅子的扶手。 在蒋葇儿心里，前王妃的嫁妆都应该是她的东西，霍渊揪着那些东西不放，现在又因为一个铺面闹得满城风雨。 她这段时间过得紧巴巴的，也没法向娘家那边开口求助，相反霍渊却靠着那些嫁妆赚得盆满钵满。 霍渊赚到的每一个铜子，都是在吸她的血。 这让蒋葇儿怎能不恨。 “王爷那边就没有什么动静吗？”蒋氏看向了一旁的丫鬟，“他没派人去打听打听霍渊准备开什么铺子？” “王爷那边……” 丫鬟有些紧张，然而看着蒋氏那越来越不善的脸色，还是大着胆子继续说道。 “王爷那边的人传来了消息，说王爷觉得一个店铺翻不起多大浪花，世子沦落到亲自关心生意上的事了，说明他也就那么点出息了……” 蒋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忍了好半天才忍住没把手里的杯子给砸出去。 她就知道睿王靠不住，也不知道睁眼看看他们府里现在是什么情况，霍渊找到了赚钱的路子，睿王不想办法打探，反倒还各种瞧不上眼。 蒋氏压下心中的火气，对着丫鬟吩咐道，“你去找到李先生，向他打听打听。” 现在能靠得住打探情报的，也就只有李储了。 第162章 产品发布 阮虞一直隐藏在暗处偷偷观察，她想到了这次拿出来的水果会受到众人的喜爱，但这些水果受欢迎的程度还是超过了她的预期。 这让阮虞对于她即将要进行的水果生意，越发的有了信心。 主要是还是羊毛不能逮着一处薅，水果生意青州城只能先放一放，这边还是先让她赚够香皂和护肤品的银子再说。 这次发布会对阮虞来说，真的就是花小钱办大事。 这些水果对于阮虞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就算让这群女眷敞开了吃，她们也不至于暴饮暴食，照着她们的小鸟胃，仅仅一两个时辰的功夫，这些水果她们撑死了也就能吃二三十斤。 至于桌上的那些点心，阮虞也没花银子，是霍渊派来的厨娘做的杏仁糕，桂花糕那些，就是在放在桌子上做个点缀。 有了那让人挪不开眼的果盘在，点心众人都没怎么动过。 眼看着会场的气氛渐入佳境，阮虞拍了一下陆倩倩的后背，“轮到你上场了，有信心没？” “嗯！” 陆倩倩用力地点了一下头，看了一眼园子里交谈正欢的一众女眷，义无反顾地走到了台前。 众人看着走到她们中间的陌生女子，知道这次茶话会的总算是进入了正题，所有人自觉地停止了交谈。 陆倩倩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就让人拿上了这次发布会的主角香皂。 陆倩倩本就生得好看，加上跟在阮虞身边这段时间的历练，更是让她有了一种独特的气质。 以至于在场一众身份不凡的夫人和小姐，都直接忽略掉了陆倩倩那小小掌柜的身份，有的人甚至有暗中猜测，这位陆姑娘是不是来自哪个大家族。 陆倩倩很清楚，她的身份说出来，这里的夫人小姐没人能看得上，所以她也不在这方面纠缠，直接选了她之前就看好的一位小姐，请她用香皂净手。 这位小姐来了会场之后，没少吃桌上的水果，虽然这些水果都只有小小的一个，但她们吃得都很斯文，吃得多那些水果的汁水难免会沾到手上。 就算她们随身带着手绢擦了手，手上总还是会有些黏糊糊的感觉。 “赵小姐，试试用我们店铺的香皂净手！”陆倩倩一边说，一边向众人展示起了她们这次主打的五款香型的香皂。 这五款香皂被放在了一个托盘之上，而每款香皂都一个一个单独的树叶造型的木托放置。 当这五块巴掌大小，颜色鲜艳透亮的精致香皂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会场出现了小小的惊呼声。 “好漂亮的香皂，这个要怎么净手？” 被选中的赵小姐起初还有些不知所措，她都不知怎么就被陆掌柜选中了，还要求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净手。 就在她看到陆掌柜口中的香皂后，她只觉得托盘里的东西都好好看，她想要全部拥有。 “我们店铺香皂一共有五种香型，赵小姐您先选择一种最喜欢的。” 陆倩倩示意赵小姐可以拿起树叶形状的木托细看，在她挑选的时候，陆倩倩顺便相信介绍了每种香皂的不同之处。 赵小姐最后选择了山茶花味道的香皂，陆倩倩并没有将展示的样品拿给她净手，而是单独送出了一小块山茶花味的试用装。 这试用装是阮虞一早就准备好的，不足正装五分之一的大小，就是一个两指宽的小方块。 赵小姐爱不释手地拿着试用装，然后再陆倩倩的提示下，一步步洗干净了她沾了水果汁水的手。 “洗得好干净，还香香的。”赵小姐净完手后没忍住闻了闻她的手，香皂残留的味道让她十分的喜欢。 赵小姐的眼睛亮晶晶的，那样子任谁都看得出，要不是地方不合适，她都要直接掏银子了。 陆倩倩很满意赵小姐的表现，要不是人是她亲自选出来的，陆倩倩都要以为这位赵小姐是她找来的托了。 赵小姐的反应众人看在眼里，所以后续陆倩倩继续展示香皂的去污能力，像是手弄脏或是沾到油污，墨水这类东西，她再度请人上台试用，众人表现都异常积极。 陆倩倩在展示过程中，总是不忘提及他们店铺香皂制作多么不易，香皂制作过程中使用了多少名贵的材料，话里话外只传达了一个讯息，这香皂每一块都不便宜。 当众人有了香皂不会便宜的这个心理预期，又经过了数轮试用，并得到了一致好评之后，陆倩倩公布了香皂了价格。 基础款和清凉款二十五两一块，带着香味茉莉，桂花和山茶花则是三十两银子一块。 陆倩倩清楚的记得她从阮虞那知道香皂定价后的震惊，要知道白云商场里的肥皂一块才三块钱，也就是三百文，每一块的分量相当于两块香皂。 香皂比起肥皂就是闻起来香了些，外表也好看了些，效果并没有太大区别，定价却是足足相差一百倍。 更让陆倩倩没有想到的是，在她刚刚的一通忽悠下，在场这些大家族的夫人小姐，对于这样的一个定价接受良好。 “陆掌柜，你们铺子是明天开业吗？” “我们是不是要明天去你们铺子里才能买到？” 在知道价格后，马上有人表现出了强烈的购买意愿。 这同样在阮虞的计划之中。 陆倩倩则根据她们的原定计划，开始趁热打铁。 “各位夫人，各位小姐，你们也知道这香皂制作不易，我们铺子里的存货有限，所以正式开业后，香皂每天只能提供二十个购买名额，每个名额最多买上一套。” 陆倩倩一边说，一边向众人展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木盒打开后五款香皂正好一样一块。 一众夫人小姐还没见过哪家店是这么做生意的，只是还不等她们发表意见，就听陆倩倩继续说道。 “当然了，限购只是正式开业之后，不包括今天，为了感谢诸位夫人小姐赏光今天的茶话会，但凡今天在小女子这订购香皂的，都不限订购的数量。” 第163章 热卖 一众夫人小姐在听到今天可以随便买之后，瞬间将开业后的限购抛诸脑后，她们只觉着陆掌柜会做人，不少人都开始盘算起她们这次一次性买多少比较好了。 陆倩倩不紧不慢地再度添了一把火。 “另外今天作为小店正式开业前的福利，所有订购套装的，原价一百四十两银子的套装香皂，今天只需要一百三十八两银子，并且每个套装都额外再赠送一块试用装。” “给我二十套！” 陆倩倩才刚说完，就有人再也忍不住，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决定。 “好的！” 陆倩倩愣了一下，马上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这位夫人，承惠二千七百六十两，您交钱后就可以过来挑选二十个试用装，试用装每种香味的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这位要二十套香皂的胡夫人，显然是家族中掌握了经济大权的当家主母，这次来参加茶话会，也很有先见之明地带足了银子。 她直接给了陆倩倩三张一千两的银票，并大方地表示不用找零了，剩下的钱她额外再挑选八块三十两的香皂。 陆倩倩也没想到今天的开门红如此的顺利，她又额外送了两块试用装给胡夫人。 胡夫人笑得更开心了，一口气选了二十二块带香味试用装，剩下的香皂套装则让身边的丫鬟负责清点直接送上马车。 三千两银子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二十套外加八块香皂，她都已经做了一个大致的安排。 她最少要留三套自己用，然后家中的老夫人，她的两个女儿，还有其他妯娌，这随便分一分就没了，这还没算上她娘家那边的亲戚，真要全部照顾到，她家二十套远远不够。 就在胡夫人盘算着她是不是买少了，要不要趁着今天有优惠有赠品，再加个十套的时候。 其他夫人也坐不住了，她们可是看得很清楚，试用装就那么多，明显挑选带着香味的比没带香味的更加划算，这要是下手慢了，后面赠品就只能捡便宜地选了。 “我要十套！” “我要二十套！” “我要十五套！” …… 有了胡夫人带头之后，其他夫人纷纷下单，生怕下手慢了就抢不到满意的赠品。 也不是每位夫人都带了大把银票在身上，有人担心派人回去拿银票的功夫，会耽误到她们选赠品，所以想要跟陆倩倩商量，先用她们身上的首饰做抵押，一会银子拿来了再来换回首饰。 陆倩倩可不想收什么抵押物，万一出了纰漏，这些首饰丢了或者是坏了，那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陆倩倩让那些夫人签下的字据，赠品可以先挑，但是想要带走东西，就必须在离开前拿来银子。 一众夫人字据签得十分爽快，她们一边催促心腹回府取银票，一边也跟胡夫人一样，买了套装之后直接凑整，省了陆掌柜找零功夫。 陆倩倩也很上道的根据众人单买的香皂，额外给了相应的赠品。 陆倩倩从没想过银子竟然这么好赚，她今天算是体验了一次收钱收到手软的感觉。 下单最为爽快的那些夫人，都是在家中掌握了话语权的，会场剩下的那些人，咬咬牙拿自己的私房钱出来买个套装没什么问题，要跟胡夫人一样上千两的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一个试用香皂的宋小姐，在毫不犹豫订购了一个套装之后，看着那群夫人十套二十套地买，她咬咬牙叫来了身边的丫鬟。 因为她就买了一套，那香皂套装直接就拿到了手里。 宋小姐是因为家里其他人不愿来这茶话会，她人微言轻，这个烫手山芋只能由她接下。 但事实告诉她，这趟来了不亏，不仅吃到了以前从没吃过的水果，还白捡了一块香皂的试用装。 照三十两银子一块香皂来算，她的那试用装也是要好几两银子的。 同样是因为人微言轻，她看着其他府邸的夫人一口气买下那么多套香皂，而她做不了同样的决定。 到时候香皂正式开售后限购，其他府邸的人都用上了香皂，而她们家则因为限购而买不上，到时候她肯定要吃挂落。 宋小姐也不想受这个冤枉气，所以她直接把刚买的香皂套装塞给了身边的丫鬟。 “你拿着这个套装回去给我娘亲看，告诉她隔壁的胡夫人买了二十套，花了三千两银子，她要不想被胡夫人比下去，就赶紧拿银子过来，等到明天这东西就不是随便想买多少就买多少的了。” “是！小姐！” 小丫鬟紧紧抱住了香皂套装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宋小姐叫住了丫鬟，想了想又补充道，“你知道我压箱底的银子藏在哪里？” 小丫鬟用力点头。 “一会过来带上那些银子。” 宋小姐吩咐道。 她觉得这样的好东西，她不能全指望家里，她应该自己多买几套。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了会场的各处，那些在家里做不了主的夫人和小姐，在意识到这次的机会难得之后，纷纷派人回去要银子。 今天摆明了就是陆掌柜卖人情给她们，让她们可以随意购买香皂。 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其他人要都用上了香皂，而有人没用上，不管是什么原因，那人必将受到排挤。 反正不管最后能不能要到银子，她们都已经尽力了，到时候家里想要香皂而买不上，也不能怪到她们头上。 众人丝毫不怀疑陆倩倩所说的限购，谁让这家店背后是霍世子这尊大神，说不定限购就是霍世子的意思。 陆倩倩接单接到了手软，她在处理这些夫人和小姐订单的时候，她选中来店铺帮忙的四个丫头，开始拿着护肤霜给在场众人试用。 陆倩倩最后是从阮虞在山洞中救回的那群孩子中选的人，她选了四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她们年纪是小了些，但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学东西快可塑性强。 在白云城她们是需要继续念书的年纪，但陆倩倩同样有着不输白露书院学子的学识，这四个丫头她可以带在身边亲自教。 第164章 限购 阮虞也知道陆倩倩选人很不容易，所以直接就同意了。 原本古代这个年纪的孩子，是可以当半个大人使唤了，在青州城的店铺面对的是高端客户，店里的活计也重不到哪去。 加上有着陆倩倩的单独教她们读书识字，她们学习的效果只会比白云城更好。 那四个小丫头显然也没辜负陆倩倩的信任，她们拿着护肤霜给一众夫人小姐试用。 在经过了三十两一块的香皂之后，护肤霜众人抱着的东西不用白不用的心态，就没有拒绝的。 只见那四个小丫头走到那些夫人和小姐的身边，在经过了她们的同意后，先是让她们仔细看过润肤霜，再拿着小竹片从盒子里挖出一些放到了她们的手背之上，然后示意她们可以将润肤霜均匀涂抹到手上或者是脸上。 这次润肤霜的试用仅仅只是基础款。 那四个小丫头在给众人试用期间，也不忘用陆倩倩教她们的话术，介绍了一番带着香味的润肤霜，并强调制作润肤霜的材料有多名贵，这只要坚持使用，皮肤一定会更加的水润云云。 润肤霜只是这次发布会顺带推荐的产品，叶氏本就没做多少，阮虞仅仅只是抱着让在场的人用用看，觉得合适就顺手带上一盒。 谁能想到润肤霜一经推出，只要是试用过的夫人和小姐，全都表示要来上一盒。 那些不差钱的夫人甚至想跟香皂一样，十套二十套的买下一堆。 陆倩倩不得不出面解释，因为润肤霜存货比香皂更少，今天基础款每人最多买两盒，而带香味的特殊款一人只能购买一盒。 润肤霜的价格跟香皂一样，基础款二十五两银子一盒，带香味的则是三十两银子一盒。 不差钱的夫人全都是两盒基础款，玫瑰，桂花，蜜桃和椰子香味的一样一盒。 其他人最少也拿了一盒基础款。 宋小姐十分庆幸她让丫鬟带来了她的私房钱，她果断顶着限购拉到了最满。 一众夫人和小姐在经历了润肤霜之后也学聪明了，纷纷询问陆倩倩还有没有别的好东西。 原本口脂就因不方便试用，陆倩倩只准备最后简单介绍一下，这下客人们主动问起了，她也只能把东西提前拿了出来。 为了让众人更清楚看到口脂的效果，她让那几个小丫头一人试一个颜色给众人作为参考。 于是三十两一盒，每人一种颜色限购一盒的口脂，同样引发了一轮哄抢。 “这可比普通胭脂好看太多了！” “那小丫头涂了口脂后，气色都比之前好了很多。” “我一到冬天嘴巴就容易干燥上火，陆掌柜说抹了口脂后能改善很多，那我必须要多买两盒备着！” “三个颜色好难取舍，我还是全都买下好了，这样可以换着涂。” …… 陆倩倩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挥金如土。 之前那群家里不能做主的夫人和小姐，这会也从家里要来了银子，她们连着护肤霜和口脂一起，在陆倩倩这边掀起了一轮新的抢购潮。 就在今天发布会开始前，陆倩倩还在担心他们东西会因为定价太贵而卖不出去，她怎么都想不到，就这一个小小的发布会，能有如此恐怖的效果。 如今店铺都没正式开业，他们带来的商品就已经卖出了一大半。 要不是这次开店太过仓促，他们因为存货不足只能限购，否则这次卖出的东西还能更多。 阮虞看着今天发布会如此的成功，众人那么积极的给她送银子，她也很大方在众人离开前，一人送上了一小篮的水果。 每个篮子里也就一个苹果，樱桃，草莓和圣女果则一样十来个的样子。 谁都没想到临走了还能有这样的意外之喜，这次宴会宾主尽欢，所有人都收获满满。 众人在回去之后，各府在惊讶完她们带回去的水果后，又迅速的瓜分掉了她们带回来各种稀罕玩意。 仅仅半天时间，有间小铺还没正式营业，就已经受到了各大世家贵族女眷的花式夸赞，众人总算知道了中央大街那间店铺做的是什么买卖了。 而今天茶话会的种种细节，也迅速地在各大世家贵族间流传开。 今天茶话会有宋小姐那种家中碍于面子，最后随便指派了小辈过去打探情况的，同样也有收到了帖子，完全没当回事直接无视的。 这些人在知道了这次茶话会细节之后，肠子都要悔青了。 她们现在在家里都很少能吃到水果，那群去了茶话会的人，水果任吃也就算了，竟然还能连吃带拿，每人都提了一篮子水果回去。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她们已经听说了，这次去了茶话会的人都没少花银子，买了什么香皂和润肤霜。 这些她们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东西，既然能引起那帮夫人和小姐的疯抢，那就证明那些绝对是好东西。 然而现在据说只要错过茶话会，那些东西就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如今都不用陆倩倩额外宣传，所有人都接受了有间小铺开业即将限购的规定，那些没能参加茶话会的小姐和女眷，已经打定主意那店铺开业，她们一定要去看看，那被传得神乎其神的香皂和润肤霜究竟是什么东西。 越是限购，她们越就是要买来看看！ 同样没能去成茶话会，并且是唯一一个连茶话会帖子都没能收到的蒋氏，在听说了各府传来的关于茶话会的消息后，她终是忍不住砸了屋子里的杯子和花瓶。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蒋氏气得眼睛都要喷火了。 香皂，润肤霜，口脂这样的好东西，她作为青州城内身份最高的睿王王妃，竟不是第一个享用之人。 在青州城做生意，这么做就是不把她这青州城的女主人放在眼里！ 蒋氏现在恨不得活撕了那有间小铺的陆掌柜。 但是碍于那店铺背后的人是霍渊，她还没疯到直接跟霍渊对上，所以蒋氏现在也只能在自己的房里无能狂怒。 第165章 眼红 蒋氏更是听说，今天去参加茶话会的人，每一个都掏了上千两银子。 光是想到那么多银子的进账，蒋氏嫉妒的眼睛发红，她手里的铺子和庄子，收益最好的一年也就几千两银子，一般的也就能赚个几百两。 那可是整整一年，而霍渊一天到手的银子，比她一年还多。 蒋氏再也坐不住，扶着肚子找到了睿王。 睿王自从上次大病一场之后，整个人像是彻底没了精气神，不管是王府还是青州城的大小事务，他都当起了甩手掌柜不再过问。 “你说的是真的？” 就在睿王听完蒋氏添油加醋的讲述后，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这时他就像是忘记了，他前不久才说的，一个店铺翻不出多大浪花的话。 一个能日进斗金的铺子，任谁看了都会想要据为己有。 “王爷，您最近是没有出去走动，现在各府都已经传遍了，去了那宴会的人现在都在显摆她们今天买到的东西！” 蒋葇儿现在肚子月份大了，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小鸟依人地靠着睿王，她的目光扫过帮着睿王捏腿的丫鬟后低下了头，这个动作很好的掩饰了她眼中的怨毒。 自从她肚子越来越大之后，睿王对她也越来越冷淡，身边更是多了好几个水灵的丫鬟。 蒋葇儿有着身孕，也不好对那几个丫鬟下手，她很清楚，睿王嫌弃她大着肚子的样子，就算她现在处理了这几个丫鬟，隔天就会有新的美貌丫鬟出现，她要真这么做了，只会加深睿王对她的厌恶。 于是蒋葇儿打落牙齿往肚里咽，装出了一副大度的模样，给那几个丫鬟送去了许多漂亮的衣服。 既然这群女人想要勾引王爷，蒋葇儿就让她们勾引个够，但她们若是想要借着这段时间趁机上位，绝没这个可能。 尽管蒋葇儿很清楚，王爷之前怕是彻底伤了身子，没可能让这几个女人怀上孩子。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蒋葇儿还是定期地给这几人送上一碗避子汤，有丫鬟婆子在一旁盯着她们喝得一滴不剩。 睿王可不管他身边的漂亮丫鬟能不能怀上孩子，他看着这些丫鬟因蒋氏送来的衣服越发美艳动人，对蒋氏也多了几分好脸色。 蒋氏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往睿王身边凑过，反正睿王也不想看到大着肚子的她。 蒋氏和睿王这么相安无事了好几个月，今天要不是霍渊那间铺子闹出的动静，她也不会过来。 “那铺子究竟卖什么能赚那么多钱？”睿王脸色阴郁，“那孽子莫不是借着世子的名头在跟那些家族要银子。” 那孽子要真敢借着世子的名头招摇撞骗，睿王就敢直接提刀去砍了他。 这等于就是动了原本该送给他的银子！ “主要是这个叫香皂的东西。” 蒋氏一挥手，她身边的丫鬟立刻呈上来香皂套装的盒子。 蒋氏虽然没能去茶话会，但总有想巴结讨好她的夫人，就她找人打听消息的功夫，她都已经收了五盒香皂套装，以及各色不同香味的润肤霜。 睿王扫了一眼木盒里的东西，瞬间就不想说话了。 他养尊处优活了那么些年，人家是真想掏银子买，还是看在他身份的面子才花的银子，他还是能分辨出来了。 睿王一打眼就能知道，霍渊是真的弄来了一只下金蛋的母鸡。 可他又能怎么办？ 之前找人杀掉那个孽子没能成功，后面想着让老国公重病身亡还是没能成功，那接二连三的失败，以至于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他根本就动不了那孽子。 “你要是太闲了就回自己院子好好养胎。”睿王的脸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别以为本王看不穿你那点小心思，你要真有本事，就自己去把那孽子的铺子和生意抢过来，要没这本事，那就给我安分点。” “王爷……”蒋氏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看向睿王。 睿王此刻对蒋氏没有半分怜惜，有的只有彻底的厌烦。 “滚！没事少在本王面前晃悠！”睿王抄起丫鬟刚拿来的香皂套装，对着蒋氏砸了过去。 丫鬟非常忠心地挡在了蒋氏的前面，那装着香皂的木盒重重砸在了丫鬟的背上。 “哐啷”一声，木盒掉在了地上，里面的香皂散落了一地。 蒋氏的脸都吓白了，她承认她是有小心思，希望睿王可以出面把霍渊那铺子抢过来。 但谁又能想到睿王知道后会发那么大火。 蒋氏也不敢再在睿王这边待了，行过礼后，由丫鬟搀扶着上了门口的软轿。 她现在娘家没法给她提供助力，睿王对她没个好脸色，除了她怀孕没了之前的姿色外，她没了娘家的支持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蒋氏低头看着她滚圆的肚子，她现在唯一的指望，也就只有肚里的孩子了。 “王爷，这就是今天大家都在说的香皂吗？” 睿王身边的貌美丫鬟捡起了地上散落的香皂。 “喜欢的话，本王明天弄几盒新的送给你。”睿王说着伸手摸了一把丫鬟的脸蛋。 丫鬟嗔怒地瞪了睿王一眼，让睿王阴沉的脸上带上了几分笑意。 “那这一盒……”丫鬟抱着刚刚从地上捡起的香皂，眼中写满了想要。 “你不嫌弃就拿走！”睿王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他对这种女人喜欢的玩意不感兴趣。 “多谢王爷。”丫鬟将怀里的盒子抱得更紧了。 她今天可是打听过了，这香皂一块就要三十两，不少府邸甚至在加价收购。 她手里的这些虽说摔了一下，但她刚刚继续看过了，只是盒子裂了，里面东西并没有摔坏，她这转手就能赚上一大笔银子。 “王爷，这个盒子摔坏了，您刚刚说明天送我一盒新的，这话还算数吗？”丫鬟掐着嗓子，用娇滴滴的声音跟睿王撒娇。 “算数，自然算数！”睿王一把握住丫鬟的手，将她两只手都拢在自己手心里。 睿王脸上带着笑，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第166章 火爆开业 一个小小丫鬟都如此喜爱那孽子店铺的东西，睿王已经可以想象到那店铺火爆。 为什么所有好东西都是那个孽子的！ 看来他要督促一下李储快些动手。 只要那孽子不在了，他就算什么都不做，那所有的东西自然就会归他所有。 茶话会结束后，阮虞为了感谢非常有工具人自觉的薛夫人，将香皂，润肤霜和口脂套装各送了一套给薛夫人，临走前她还给薛夫人留了好几篮子水果。 薛夫人一整天的嘴角就没下来过，当霍渊请她帮忙的时候，她想到这次的好处少不了。 这次茶话会薛夫人有全程参与，但她家小门小户的，比不上那些大家族的底蕴，她可没那么多银子买香皂和润肤霜，不过她也不好真的什么都不买，最后香皂和润肤霜她也只是各买了最便宜的基础款。 薛夫人看着周围那群夫人小姐眼睛都不眨地掏银子，她不羡慕也不嫉妒，她很清楚这些东西的价格就不是他们家能用得起的。 不过薛夫人怎么都没想到，这位阮姑娘会如此的大方，竟直接全送了她。 薛夫人并不知道阮虞的名字，只知道她姓阮，今天茶话会上的一切，都是她安排的。 这位阮姑娘似乎才是有间小铺的真正主人。 薛夫人只觉得阮虞神秘极了，她也很清楚，世子之所以找上她帮忙，是因为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为了能得到世子的继续信任，这次茶话会的一些内幕，她会永远烂在肚子里。 “姑娘，我们今天赚的银子已经超过六万两了！” 回程马车上陆倩倩数银票的手都在发抖，她一边数一边忍不住感叹。 “今天见识了这群人眼睛都不眨地掏银票，再想想我以前的那个家，虽说也是那县城里的富商，但家里底蕴都比不上薛夫人家。” 陆倩倩说着，将数好的银票交到了阮虞手中。 阮虞对今天的收入很是满意，她接过银票笑道，“一个小县城的富商，跟州城的世家贵族肯定是没法相提并论的。你在外面多历练历练，见识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今天一共赚了六万三千五百两。 至于她的成本…… 香皂，护肤霜和口脂大部分原料都是来自阮虞的空间，原料成本可以忽略不计，剩下就是人工和运输成本。 就算她把原材料也计算在内，一块香皂的成本也不会超过一百个铜子，所以最后在卖价是成本的三百倍。 这钱赚得真是太爽快了。 收起银票后，阮虞还不忘叮嘱道，“回去好好休息，接下来也是一场硬仗，另外记得把护卫队的人安排过去维持秩序。” 陆倩倩听阮虞这么一说，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她原本想着铺子里存货已经不多了，明天开业还会限购，她就算忙也忙不到哪去。 然后在有间小铺正式开业的这天，陆倩倩又一次对阮虞的先见之明佩服的五体投地。 有了之前一天传的神乎其神的茶话会，世家贵族那个圈子的人，全都知道了香皂这样东西 再加上产品发布会上卖出的那上百套，一众夫人小姐回府后，先是分下去了一波，做人情又送出去一波。 香皂本就是日常随时都能用上的东西，第一批拿到香皂的人随便上手一试，不管是洗手还是洗澡洗头，比她们平时所用的胰子好用太多了，这香皂外表还特别的精致。 第一波好评随之扩散，这让没能用上香皂的人，心痒得厉害，让那些只分到了一块半块，甚至是试用装的人，迫切想要囤上一波。 这么一点根本不够用。 买！ 必须多买几块！ 于是在知道有间小铺会在第二天开业，并且开业后每天会限购二十套，这群人怎么还可能忍得住，一大早便聚集到了店铺的门口。 众人摩拳擦掌，力求在开门后的第一时间进店抢上一套。 所以有间小铺门都没开，鞭炮都没能挂起来，他们店门口就已经要被人潮给淹没了。 陆倩倩对阮虞的话向来是言听计从，这次跟商队进入青州城的护卫队员，陆倩倩直接带来了三十个。 护卫队全做家丁仆役的打扮，对于门口乱糟糟的状况，陆倩倩看着她带来的足够人手，也有条不紊地安排了起来。 排队在白云城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城内的居民也是从最开始的一团乱，到后面的主动自觉。 对此护卫队也是很有经验，他们十分熟练地组织起了门口的客人排队。 陆倩倩带来的这些护卫队成员一个个人高马大，对于一些不愿意配合的客人，在看到护卫队那些人的体格之后，瞬间就老实了起来。 这群高大的汉子看着就不好惹，这家店背后又有着世子作为靠山，他们真要闹起来，可能直接就被丢出去了。 店门口乱糟糟的场面，在护卫队一番整治下，瞬间变得井然有序了起来。 “大家好，小女子是有间小铺的掌柜陆倩倩，很感谢大家对我们铺子的支持，所以今天一早过来排队的客人，小女子保证大家都能买到限购的香皂，就是可能要辛苦诸位多等几天。” 陆倩倩在店铺前面向所有人鞠躬致谢，她说话的时候，跟在她身边的小丫头已经开始向排队的客人发起了号码牌。 陆倩倩在预计到今天排队的人不会少之后，就跟阮虞要来了一堆用于排队的号码牌。 事实证明，用印钞纸制作的号码牌非常好用，数字配上一圈简单图案，根本不用担心被人仿造。 陆倩倩告诉众人，今天拿着一到二十号码牌的客人，都能进店购买最多一套香皂套装，若是不买套装，选择拆开单买，拆开剩下的香皂将会另外开放单买排队的名额。 拿着二十一到三十号码牌的客人，可以在第二天凭着号码牌购买最多一套香皂套装，以此类推，后面的号码牌可以在第三天、第四天过来购买。 这是店铺为了感谢客人的捧场，每天额外增加的购买名额，保证提前到来的客人都能买上。 第167章 天价试用装 陆倩倩的这一举措极大地安抚了所有排队的客人，虽然要晚上几天，但得到了一定能买到的保证，众人也把心放回了肚子。 照这家店火爆的程度，他们就算每天都过来守着，也未必能抢到购买的名额，所以还是这样好。 陆倩倩还不忘提醒众人，号码牌是唯一的购买凭证，一旦丢失或者损坏，购买资格就此作废。 陆倩倩再度感谢了一番所有到来的客人，在举行了一个简短的开业仪式，放了两挂鞭炮后，有间小铺正式开始营业。 接下来就是按照号码牌依次请人进店。 陆倩倩告诉排队的客人不需要在门口干站着，店铺是按照号码牌数字招呼客人进店，他们可以去别的地方逛逛，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再拿着号码牌过来。 就算过号了也没关系，过号他们也只需要多等一位客人，就能进店购买想要的东西。 然而没有一个客人离开队伍，所有人都很执拗地排着。 陆倩倩也有些无奈，因为在这边排队的，都是各大家族的小厮和丫鬟，那些大家族的夫人和小姐是绝没可能一直在哪家店门口傻傻站着。 反正只要快要排到了哪个号码牌，拿着号码牌的小厮或者丫鬟后面的主子总能及时出现在店铺门口。 然后她们会被店铺的几个小丫头请进去，在听过香皂，润肤霜和口脂的详细介绍之后，再决定她们要购买的东西。 反正一个号码牌就只能买最多一套香皂套装，一支口脂，三种颜色任选一种，一盒基础款润肤霜以及一盒带香味的润肤霜。 所以不管是一个人过来，还是跟姐妹或者朋友一起过来，都是允许的。 刚刚开业，店铺不可能真的就接待二十个客人。 在正式营业的一会之后，陆倩倩带着人在门口额外支起了一个摊子。 这还是阮虞给陆倩倩出的主意，她们这次带来的香皂试用装，产品发布会那天送出一批之后，还剩下了一大堆。 原本这试用装就是用做出来的超大块香皂直接切割成的小块，试用装一个不足正装的五分之一，离正装那种精致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主打一个能用就行。 阮虞让人裁了一堆油纸，将试用装全都单独用油纸包了起来，然后基础款和薄荷味的混一起放了一堆，剩下三种带香味的是另外一堆。 然后阮虞又让人钉了两个木箱，箱子上掏出了一个洞，接着将那些试用装全都分别放到了两个箱子里。 “这是……” 陆倩倩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完全看不懂阮虞想要做什么。 “买香皂套装送一块试用装，说好了只在发布会上送，就不能食言，一定要让最先买我们东西的那群夫人小姐觉得她们占到了大便宜，我们铺子现在可全靠她们在宣传。” 阮虞拍了拍面前的两个箱子。 “现在剩了一千多块试用装，留着也是浪费，我们第一天开业，总不能让过来的客人干看着，没东西可买。” “所以明天我们要把剩下这些试用装都卖了？”陆倩倩还是不理解，“那为什么要把不同的香皂全混一起。” “试用装现在五种香皂剩下的数量不等，让客人挑挑拣拣不仅浪费时间，还会让后面来的客人只能捡别人剩下的，那银子花得多憋屈？” 阮虞笑着说道。 “所以干脆谁都别挑了，按价格分成两堆，二十五两一块的香皂试用装就八两抽一个，三十两一块的香皂试用装就十两抽一个。” “明天你就让没拿到当天购买号码牌的客人，排队抽试用装，一人最多在这两个箱子里各抽一次。” 陆倩倩听到这个价格后惊呆了，“八两……十两……” 她的目光在两个刚刚做好的木箱来回游移，三十两一块的香皂就已经算是天价了，想不到试用装还能卖得更贵！ 用五块试用装相当于一块正常大小的香皂来看，那么原本卖二十五两的香皂，这下能卖到四十两，原本卖三十两的香皂，则直接卖到了五十两。 “这你就不懂了，试用装要是买着比正装划算，一定会有人钻空子，想办法反复排队购买。试用装只有买着明显不合算，才能让更多客人有机会试用。” 阮虞叹了一口气，用一种看你就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看叮嘱陆倩倩。 “反正试用装我们就卖这一次，明天记得说清楚，这下试用装仅仅是卖给那些没用过香皂，想要提前体验一下的客人，不能挑选，抽到什么是什么！” 于是陆倩倩站在两个抽奖箱前，跟客人讲解了一下抽取香皂试用装的规则。 原本拿到今天号码牌的客人，看了一会热闹后都准备要走了，谁知道有间小铺竟然还弄出了一个抽取试用装的活动。 十八两银子抽两块小小的香皂，虽然是坑了点，但这活动还是好玩的。 很快抽奖箱迅速排起了长龙，这下那群夫人小姐，还有一些纨绔少爷，他们都不指使下人帮着排队了，全都亲自上阵。 护卫队员再次组织起了众人排队，并提示排队的客人提前把银子准备好。 在护卫队不管排队客人的身份，并且禁止插队代排的严格监督下，这群平时眼高于顶的世家贵族排队排得异常的和谐。 “哈哈哈！我抽到了原味和桂花！桂花味闻着好香，这两个我都喜欢！” “我是薄荷跟茉莉……薄荷的还行，但是我想要山茶花味的！” 一个兴奋一个沮丧的声音冒了出来。 “我可以重新排队再抽一次吗？” “我也想再玩一次！” 两个活泼的大家族小姐一脸期待地看向了陆倩倩。 陆倩倩此刻已经有些麻木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群世家贵族纯粹只是想要体验了一把抽奖的乐趣，对他们来说这十八两银子就是玩个新鲜，抽到的香皂试用装等于额外的赠品。 虽说试用装的香皂是小了点，但今天能拿到两个香皂的试用装，怎么说也比空着手回去要强。 第168章 多赢 陆倩倩看着已经拐了好几个弯的队伍，笑着对那两位小姐说道，“抽试用装香皂的活动只有这一次，直到所有试用装香皂抽完为止，两位小姐若是不介意排队，是可以重复参与的。” “太好了！” “快些，我们重新去排队！” 两位小姐笑闹着站到了队伍的末尾。 在听到可以重复参与后，刚刚已经抽过一次的客人，也跟着重新排了起来。 只能说幸亏霍渊这铺面前面有着足够大的一片地方，不然还真没办法排下那么多人。 店铺剩下的上千块试用装，最后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高价全都卖了出去。 店铺之后的生意延续了第一天的热闹，每天店铺门口都站了一堆拿着号码牌的小厮和丫鬟。 这些小厮和丫鬟排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因为他们每天只要抢到号码牌在这站着，他们的主子会念在排队不易，给他们不少的赏钱。 不用干别的，每天就只要站一站就能拿赏钱，所以在有间小铺门口排队，也成了青州城各大府邸的抢手活。 这些小厮和丫鬟巴不得能在这店门口站得更久些，反正站一站也不累，店铺还会有的茶水给他们喝。 至于中央大街其他的铺子的掌柜，经过这些天的互相熟悉，也已经跟陆倩倩有了不错的交情。 那些店铺掌柜原本以为有间小铺的开业会影响他们的生意，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有间小铺开业后，他们店铺的生意不但没有受到影响，反倒是变得更好了。 谁让这铺子外头常年有着一堆小厮和丫鬟在排队，他们背后的主子总不能站一旁干等，所以他们闲着无聊了，就只能在中央大街其他店铺瞎转悠，转得多了，银子也就这样花出去了。 能为他们带来生意的店铺，这些掌柜怎么可能不喜欢，没了利益的冲突，自然能跟处好关系。 陆倩倩也没想到，他们店铺的限售还能弄出这样多赢的局面。 因为开业前的发布会，有间小铺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出去了，每天二十个排队名额，总能在开门的第一时间就一抢而空。 就是没有抢到前二十的，也不愿意离开，他们会寄希望于前面有人不买整套，然后店铺能增加排队的名额。 店铺的生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走上的正轨，唯一让陆倩倩苦恼的是，为了保证排队的公平，维持秩序的护卫队员少不了。 “你要是人手调配不开的话，我这边可以安排几个人过去帮你维持秩序。”霍渊在知道店铺面临的困难后主动提议。 “不用了。”阮虞摇了摇头，“现在铺子也算是走上正轨了，我还是留下十名队员在这边，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倩倩那边也能及时应对。” “你留点人在这边也好。”霍渊想到睿王和蒋氏，没有反对。 霍渊早收到了消息，那两个人眼红极了这间铺子，现在还没有动作，但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们就直接下手了。 所以还是防着点好。 如今阮虞的铺子在每天限购二十套香皂套装的情况下，加上同样限购的润肤霜和口脂，收入轻轻松松就能超过三千两，一天三千两，一个月下来就是九万两。 这是连霍渊都没有想到的，一个小小铺子竟能赚来那么多的银子，这还是在阮虞没能把工坊开起来，大批量生产情况下。 霍渊都能想象到，铺子里东西要是不限购了，他们在短期内至少能赚到现在好几倍的银子。 “阮姑娘，你绝对是我见过的最会做生意的人。”霍渊忍不住称赞道，“你仅仅凭着一个茶话会，就能彻底打开局面，不仅将香皂卖出了高价，还能整个青州城的王公贵族排着队抢购，佩服。” “你也别夸我了，要不是有你这个靠山，我这铺子也没可能如此顺利的日进斗金。” 有间小铺开业十天时间，加上发布会和试用装赚的银子已经接近十四万两。 阮虞象征性地扣掉了一点成本，最后凑了个整，给霍渊分了四万两银子，她则拿了九万多两。 尽管把银票给到霍渊手里的时候，阮虞感觉到了一阵肉疼，但她很清楚，这是霍渊应得的。 要不是有霍渊做她这个铺子的后盾，她这生意绝没可能如此的顺利，说不定第二天就被人给抢了。 霍渊轻轻摩挲着阮虞给的银票，“怎么不在青州城多待一段时间？” “铺子该忙的也忙完了，早点回去也能早点准备去建州。”阮虞笑着说道，“这段时间谢谢你招待，另外还要谢谢你帮我弄的这一批身份文牒，有了这些东西，我们去建州就更方便了。”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外头不比青州，你万事小心。”霍渊忍不住叮嘱。 “放心好了！”阮虞冲着霍渊扬了扬下巴，随即她带着单越阳一起混入了长风的手下中。 阮虞和单越阳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青州城，没人知道最近闹得满城风雨的有间小铺，这位才是它的真正东家。 整个青州城甚至都不知道有阮虞这么个人。 单越阳也趁着这段时间，带着他的心腹手下一起，分开采购各种物资，这批物资分开采购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但全放到一起，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对于这批物资，阮虞也不想再浪费精力运出白云城，反正也没人注意到这批东西，就算霍渊有所察觉，阮虞相信凭着两人目前良好的合作关系，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所以在单越阳的掩护下，阮虞把他们这次采购的全部物资直接收到了空间里，这样也省了路上运送的麻烦。 “回神了！”老国公没好气地推了一把发呆的外孙的肩膀，“算算时间那丫头都要到白云山了，让你把那丫头带过来让我见上一见，你藏人倒是藏得严实，可怜老头子我都没能看上救命恩人一眼！” 老国公吹胡子瞪眼的，越看霍渊越觉得哪哪都不顺眼。 第169章 得偿所愿 “我怕你见了她后乱说话。”霍渊扶着老爷子坐下，“再说了，人家来青州城是办正事的，哪有功夫见你。” “你少在这找借口了，看看那丫头走了，你人都魂不守舍的。”老国公哼了一声，一副连一个多余眼神都不想给外孙的模样，“那丫头是真有本事，短短十来天就能在青州城闹出这么大动静，就连老头子我都听说了那香皂的大名。” 香皂起初还只是在青州城大家族女眷中流行，但它绝佳的实用性，在抛开那精致的外表后，依旧相当的能打。 几乎没费多少功夫，香皂就被青州城世家贵族彻底接受，成了他们净手净身的标配。 更奢侈些的，命令下人使用香皂清洗衣服，他们发现香皂洗过的衣服不仅更加的干净，洗过后还自留一股香味，效果比他们用的名贵香薰更好。 现在主要还是香皂限购，各大世家能买到的香皂有限，霍渊相信等到阮虞香皂工坊建起来，以后用香皂洗衣服也将成为他们的标配。 如今各府的老爷和少爷，他们大部分用的都是基础款的香皂，茉莉，山茶花和桂花香味的香皂，他们的接受度并不高。 霍渊觉得他可以建议阮虞新开发出茶香，青竹和沉香味道的香皂，这样的香味肯定会受到他们的喜爱，这些香味阮虞甚至能卖出一个更高的价格。 霍渊这么想着，已经琢磨起了下次用通讯手环联系阮虞可以说的话题，他相信阮虞一定会喜欢他的这个提议。 “这几天看你魂不守舍的，想来是没怎么关注过睿王府了。”老国公注意到霍渊走神，瞬间觉得他这外孙已经没救了。 “那边又怎么了？”霍渊这两天还真没怎么注意那边。 “昨天晚上蒋氏不知怎么就动了胎气，然后就提前发动了。”老国公道。 “她怕不是看有间小铺生意太好，给气得动了胎气。”霍渊冷笑，随即问道，“然后呢？” 霍渊哪怕是知道生产凶险，那女人一个弄不好就会一尸两命，但睿王府有着青州城最厉害的大夫，有着无数名贵药材，蒋氏也没那么容易出事。 果然很快就听老爷子继续说道， “她也是命大，之前太医来给睿王治病，同样给了蒋氏一颗生产时能保命的药丸，那边一直折腾到今天早上……母子平安……” “哦……”霍渊很清楚蒋氏打的什么主意，他扯起了嘴角，“那女人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你就这反应？”老国公很不满霍渊对这重磅消息的平静，好歹他现在也是多了个弟弟。 “我要有什么反应？”霍渊不解，“我总不能去对付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再说我已经不把那个人当父亲了，他就是生再多的孩子，也跟我没关系。” “哎……”老国公叹了一口气。 他想起那个混账，就会想到他死去的女儿，要不是这次的消息关系到了他的外孙，他提都不想提那个人。 老国公盯着霍渊看了一会，发现他是真的不在意那个孩子后，心跟着放了下来。 他没说的是，睿王在知道蒋氏给他生了儿子后非常的高兴，已经在准备摆宴庆贺了。 霍渊安慰道，“外祖父，您也别操心了，睿王府添丁，就算是为了刚出生的孩子，他们也能消停上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们也能轻松点。” “你心里有数就行。”老国公拍了拍霍渊的肩膀。 另一边阮虞在回白云山的路上，收到了丁显的消息，他已经打探到了魏家的具体消息。 之前阮虞拖着，那是因为她不想给魏迟一个希望，最后却是一场空，这才终于有了消息，她也不敢再耽搁，带着单越阳一起，跟在青州城外接应他们的护卫队员，快马加鞭地赶回了白云山。 至于跟着他们进城的那一批护卫队员，因为在青州城露脸，这一阵他们的铺子又在风口浪尖之上，阮虞让他们不要着急，等这阵子风头过去，再分批回白云山。 现在还不是暴露白云山的时候。 阮虞这次原定是离开一个月，最后提早了五天回来，她回来后立刻去了梅院给魏迟进行了最后一次的治疗，并把丁显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他。 “阮姑娘，真的有我亲人的消息了吗？”魏迟看向阮虞的目光中满是焦急。 “我知道你很急，所以这次我也不劝你了。”阮虞示意魏迟稍安勿躁，“我收到丁显的消息，立刻就赶了回来，原本我治疗过后，你的身体还要一段时间休养才能好好恢复，不过看你这样子，你也静不下心休养，所以我们三天后就出发，就是到时候舟车劳顿，你没彻底养好身体，可能要吃点苦头。” “我不怕吃苦！”魏迟在听到三天后出发，整个人都有了神采，“阮姑娘，我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我……” 魏迟有些说不下去了。 在第二次治疗过后，魏迟根据阮虞的要求，从只能像个废人一样的卧床不起，到慢慢可以下床活动，并且活动的时间越来越长。 在见证了发生在贾大，贵宝和大顺身上的奇迹后，魏迟对于他能彻底恢复也有了信心。 魏迟都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心理暗示，这段时间他也的确感受到了身体在慢慢变好。 “你先好好恢复，要去建州我还有不少东西要准备，就不在这陪你了。”阮虞有些不习惯这种煽情的氛围，她直接叫来大顺和贵宝，招呼了一声就离开了。 现在对她来说还真就是时间紧任务重。 这次去建州，不仅是要寻回魏迟的亲人，她还想着把空间的蔬菜和水果卖去给那边的有钱人。 香皂，润肤霜和口脂也能安排上。 就在她去青州城的这段时间，这三样东西白云城这边又制作出来了一批。 青州城的商铺反正限购，库存还能撑上一段时间，所以最新做出的这批香皂，润肤霜和口脂，阮虞她准备带去建州赚一波快钱。 第170章 出发建州 阮虞空间的蔬菜和水果同样如此，带过去只能赚一波快钱。 要不是之前接连的天灾导致蔬菜和水果产量变少，她也不可能在有钱人那里卖出高价。 另外就是基地大小事务的处理，阮虞全部交给了刁木负责。 反正基地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工厂区的建设和修路，这边真要有个突发状况，刁木还可以用通讯手环联系阮虞处理。 阮虞回到住的地方，还不忘跟叶氏和两个小家伙说起她这才开店的趣闻。 三人听着阮虞的讲述，感觉就像是在听说书人说的故事一般，充满了不真实感。 “鱼儿，阿娘做的润肤霜和口脂真能卖这么多银子吗？”叶氏在听到三十两银子一盒护肤霜，而且好多人想买都买不到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那不过是她带着人利用闲暇时间做出的东西，那小小的一瓶竟能卖出那么多的银子，关键是这是她亲手做出来的东西。 叶氏想到了之前她还在阮家的时候，那时候阮老太看银子看得紧，她想省出几文钱给他们大房改善生活都困难，银子她更是连碰都没有碰过。 而她现在竟然也能帮着女儿赚银子了！ “阿娘，我骗你做什么，尽管这次我们店铺主要卖的还是香皂，但你做的那批润肤霜和口脂同样很受欢迎，最后我们分到手的银子都有上万两了。” 阮虞很清楚，叶氏这种骨子里的不自信，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变的，尽管她现在手下也管了不少的人了。 为了给叶氏信心，阮虞干脆把这才赚的银票全掏了出来塞到了叶氏手里。 “这就是我们这次赚到的银子，账簿在倩倩那没带回来，你要想看等倩倩回来我就把账簿拿过来给你看。” 叶氏还是第一次拿到那么大数额的银票，她拿着的时候，连着手都在发抖。 叶氏从没拿过这么金贵的东西，她生怕自己一个手抖，弄坏了银票，她匆匆看过一眼后，马上还给了阮虞。 “阿娘没有不相信你，就是觉得赚那么银子太不可思议了。” “习惯就好了！下次我拿账簿回来您好好看看！”阮虞亲热地揽了一下叶氏的肩膀。 “阿娘可没说要看账簿。”叶氏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再说，我也不会看什么账簿。” “不会可以学嘛！”阮虞越想越觉得叶氏需要提升一下技能了，“以后你可是要去管理润肤霜工坊和口脂工坊的，你不会看账簿怎么可以！” “小鱼儿！”叶氏看向阮虞的目光有些无奈。 “阿娘，我相信你可以的！”阮虞笑嘻嘻地说道。 “阿娘说不过你！”叶氏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随即又叹了一口气，“你说你这次才刚回来，都没能在家里待两天又要外出了……” 之前阮虞去青州城，叶氏知道女儿最多不过一个月就能回来，心里也有个盼头，这次要更远的建州，叶氏都不知道她要多久才能再见到女儿。 叶氏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但她也很清楚，女儿是要做大事的人，可不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我办完事就回来了，到时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阮虞冲着叶氏笑了笑，转身又呼噜了一把两个小家伙的脑袋。 长安和长生依赖地靠着阮虞，用软软的小奶音说道，“我们不用好吃的，阿姐你路上要注意安全。” 阮虞都要被这两个小家伙给萌化了，她蹲下身分别抱了抱长安和长生，“阿姐会尽早回来的。” 阮虞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了基地的事情，又临时组建了一支跟着她去建州的队伍。 这次同样组建的是一支商队，由单越阳领头，然后选出了一百名护卫队员。 商队只准备了两辆马车，一辆阮虞使用，一辆魏迟使用，至于其他人则是骑马。 至于他们商队的售卖的货物，为了早些赶到建州，他们也没必要弄一堆东西来拖慢他们的行程。 反正选入商队的护卫队员都是一直跟着他们的老人，阮虞这点神奇的小手段，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上次去青州城，阮虞为了以防万一，都安排了一百人随时策应，这次去更远的建州，阮虞自然要带上足够的人手。 这次阮虞除了跟着她一起的一百名护卫队员之外，还另外安排了三百人，这三百人由贾大带着，在他们离开的半日后出发。 叶氏在知道阮虞这次带走了四百名护卫队员，对她这次的远行更加放心了，叶氏也知道护卫队战力不俗，女儿身边有足够的人手，就算真遇到了危险，这么多人也能从容应对。 阮虞很快带着人出发了。 他们的商队因为没有任何的货物，现在也只能被称作一个车队。 建州宿迁离白云山有上千里的距离，丁显会在青州与建州交汇处跟他们汇合。 阮虞的车队走得很快，他们在离开了白云山的地界后，跟上次一样，又看到了大批的流民。 只不过这次他们队伍没有货物，马车和马匹呼啸而过，流民们没再像上次那般一窝蜂地凑过来，反倒在看到他们后，就远远地躲开了。 阮虞叹了口气，这些流民也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主。 青州城的店铺早晚要补充库存，到时候他们在青州城和白云城之间送货，这群无处可去的流民也是个大麻烦。 阮虞的车队花了四天的时间总算是离开了青州的地界，在青州和建州的交汇处，他们见到了多日未见的丁显。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阮虞能看出丁显和他的手下明显瘦了一圈。 在外头风餐露宿打探消息的日子，肯定比不上在白云城那般悠闲。 “丁大哥，多谢你为我的事情奔波。”魏迟在知道他们跟丁显汇合了后，专程下了马车。 “少将军！”丁显惊讶地看着魏迟。 好长一段时间不见，在丁显的记忆中，魏迟还是那个满脸伤疤，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模样。 而现在少将军这样子，显然是完全恢复了。 第171章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很快丁显又看到了一直照顾魏迟的大顺和贵宝。 对于这两人的情况，丁显也是知道的，是贾大为了照顾他们残缺的身体，特意安排到的魏迟身边。 丁显看着之前还缺胳膊少腿的两人，如今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面前，一时间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你……你们……” “丁大哥，是阮姑娘治好了我们。”大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最近他经常面对这种知道他们以前残疾之人诧异的目光，但不管经历再多次，大顺还是没能习惯。 “兄弟，你不在山里的这些天，可是发生了好多事情，一会路上我慢慢跟你说。”单越阳笑着拍了一下丁显的肩膀。 丁显没有防备，被这一下拍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到地上。 丁显总算是从震惊中回神了，他能感觉到单越阳的力气比起原来大了不止一点。 看着单越阳那别有深意的目光，丁显马上明白有些事情不宜当着众人的面说。 原本有了通讯手环，丁显很容易就能了解到白云城发生的大小事情，但拥有通讯手环的几个人对于手环的使用都异常的克制， 几人很清楚手环的重要，也知道这东西不能被外人知道，所以若不是必须要使用手环联系的重要事情，几人从不轻易使用。 更别说用通讯手环来聊天八卦了。 丁显瞪了单越阳一眼，随即又跟魏迟寒暄了几句，一行人很快重新出发。 魏迟几次想要开口询问他亲人的情况，就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最后只能跟着大顺与贵宝重新坐上马车。 丁显和单越阳一起坐上了阮虞的马车。 “你力气怎么变这么大了，刚刚那一下差点把我给拍到地上。”丁显上车就开始朝单越阳发难。 “这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嘛！”单越阳一边说着，一边抓住了丁显的手腕。 丁显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单越阳。 单越阳只是抓住了他的手腕并未用力，他一脸的不解。 单越阳挑衅地冲着丁显扬了扬下巴。 丁显试着想要挣脱单越阳的钳制，很快他便发现，单越阳依旧是一副没有用力的样子，可无论他这样努力，都无法挣脱不开单越阳抓着他的那只手。 “究竟是怎么回事？”丁显果断放弃了挣扎。 “自然是有好东西要给你！”单越阳小露一手后，对他现在力气的掌控非常的满意。 阮虞在一旁看完了热闹，笑眯眯地拿出了一早给丁显准备的大力果。 她也不多做解释，给了单越阳一个全交给你的眼神。 单越阳小声跟丁显解释了一下大力果功效，以及兑换需要的白云币。 反正五万白云币他们几个都能拿出来，所以这大力果默认丁显已经兑换了，丁显回白云城后将钱补上就行。 单越阳看着丁显越张越大的嘴巴，还不忘拍胸脯保证，“我现在对大力果已经颇有心得了，你先吃下，到时等队伍休息了，我再带你找个地方好好练练。” 丁显三两口吃完大力果，他哪里还忍得住等队伍休息，招呼了阮虞一声，他下了马车，找了一匹马离开了队伍。 看着单越阳在他面前显摆，他也迫不及待想要试一试这大力果的效果了。 “姑娘，我会在一旁看着他的。”单越阳说完跟着丁显一起离开了队伍。 阮虞也懒得管他们折腾，干脆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空间收拾起了她马上要出售的水果和蔬菜。 阮虞的车队在翻过了一座山后，才算是真正到达了建州的地界。 到了建州之后，阮虞才算是明白过来，当初霍渊为什么会跟她说，外头比不上青州。 进入建州到宿迁的一路上，流民的数量比起青州多了几倍不止，这些流民一个个更是瘦骨嶙峋，身上散发着一股死气。 他们眼神凶恶，如同饿狼一般盯着阮虞的车队。 阮虞原本以为青州的流民已经过得够惨了，没想到跟建州流民一比，他们的日子似乎也没那么难了。 阮虞之前两次近距离接触青州的流民，他们最多打一打带着货物商队的主意，希望商队施舍一下食物，或者是能直接收留他们。 这次来建州，路上遇到的青州流民，看到他们全是马匹的车队，几乎连靠近都不敢。 而建州这边的流民，已经有了一种饿到无所畏惧的感觉了，那些流民的目光，分明是想要宰了他们车队的马匹吃肉。 只是这群流民还没完全丧失理智，能活到现在的没有蠢人，他们看着阮虞的车队武装精良，队伍众人各个手持跨刀，一身肃杀之气，看着就不好惹。 所以他们就是真的想要劫下这支车队，也谨慎地没有上前。 但总有不怕死的。 一支有着八十人的流民队伍盯上了阮虞的车队，他们想着趁夜偷袭，直接干一票大的。 “兄弟们，现在这个世道，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们要是畏首畏尾，也不可能全须全尾地活到今天！” 流民头领的这番话，说的底下小弟全都热血沸腾。 “老大，我们跟着你干！” “好久没见过这么肥的肥羊了，我们就是从他们指头缝里抢一点，都足够我们潇洒好久了！” 流民头领压了压手，示意手下的安静。 “这队人全是炼，硬碰硬我们肯定不是对手，所以今晚我们就是要趁着他们不备，抢他们个措手不及！” “主要目标就是马匹！那些马我们能抢多少就抢多少，这些可都是银子，有了银子我们就能买更多的粮食，再不济这些马也可以杀了吃肉！” “所以这次我们兵分两路，一队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一队抢马匹物资，速度一定要快，东西抢了就走，不要恋战！” 流民头领给手下一一分配任务，安排起了晚上的偷袭计划。 这波流民跟土匪已经没了太大区别，他们队伍全是青壮，靠着四处打劫其他流民以及过往商队，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第172章 假公济私 这支有着八十人的流民队伍所不知道的是，他们这次盯上的车队，里面的人全按照军队的标准进行日常训练的。 车队中的斥候更是一早就发现了他们的存在，都不需要他们制定更详细的计划，这支流民队伍的详细情况便已经到了阮虞的手里。 “来活了！” 护卫队员听到有流民盯上了他们车队，全都十分的高兴。 自从打过黑鹰寨后，他们已经很久都没练手的机会了。 众人一个个摩拳擦掌，甚至有些遗憾那支不长眼的流民队伍人数太少，他们就是一人解决一个，人数都有些不够分。 然而他们的兴奋劲很快被失望所取代，因为他们的老大决定假公济私，亲自出手。 丁显在吃下了大力果，并在单越阳的指导下经过简短的训练，他现在就只差实战运用了。 而那群不长眼的流民，对他来说如同瞌睡来了送枕头一般，正好让他试一试大力果的效果。 护卫队员只能遗憾放弃。 丁显倒也没将人全部撇下，安排了足够人手护卫阮虞安全后，他和单越阳带着二十个护卫队员直接杀向了那伙流民的老巢。 丁显主攻，单越阳从旁策应，而剩下二十名护卫队员主要负责封锁四周，确保将这伙流民一网打尽。 谁让丁显就算吃下大力果之后再能打，也不可能一下子解决掉八十人。 对方发现打不过之后一定会逃跑，但靠他一个人难免会出现漏网之鱼。 夜深人静。 流民神采奕奕地做着夜袭前的最后准备，想着即将要到手的大量马匹，他们甚至做起了在这一带称王称霸的美梦。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丁显如同杀神般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仅仅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他们便倒下了十来人。 众人纷纷拿起武器准备反抗，兵刃相接之下，所有跟丁显拼过刀的流民，只感觉他们的手被一股巨力震得没了知觉。 众人连逼的退数步，都不等他们想到应对的办法，一抹刀光从他们脖子划过，他们很快变成了一具尸体倒在了地上，再也没了知觉。 看着同伴惨死，其他流民这一刻终于感觉到了恐惧，他们不敢再到丁显前面送死，开始四散逃命。 丁显一个箭步上前，拎起了一个逃跑的流民，他随手将那流民向沙包那样往前一扔。 一声惨叫过后，流民飞到了数丈开外，顺道砸倒了一片跑远的流民。 一个人为什么能被丢出那么远？ 被丢出去和被砸倒的流民倒在地上没了动静，而那些幸运躲过一劫的流民，看到这一幕眼中的恐惧更甚，逃命的速度更快了。 流民头领在第一时间便认出了丁显，知道这人就是他们即将要打劫车队的老大，那一刻他不敢再有半分侥幸，几乎是拔腿就跑。 对方仅仅只有一个人，一个照面的功夫就杀了他那么多的手下，这个人的实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流民头领这下是真后悔了，后悔他不该打那车队的主意，不然也不可能招惹到这样一尊杀神。 他连头都不敢回，一门心思只想跑得快些，保住自己的小命。 这一带地形他很熟悉，只要能够逃离那杀神的视线范围，他一定能活下来。 流民头领所不知道的是，他们落脚的这片地方早被人给围了，压根连只苍蝇都飞不出。 他只顾着逃命，根本没发现前面还有人在等着他。 直到一支箭射穿了他的脖子，他整个人还保持着往前跑动的姿势。 “嗖嗖嗖”接二连三箭矢的破空声，随即传来的是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那些逃走的流民，全数被埋伏在四周的护卫队员一一解决。 这几乎是一场碾压般的胜利，从丁显动手到这伙流民中最后一人倒下，总共都没用上一刻钟。 “哈哈哈！我刚真有一种大杀四方，如入无人之境的感觉，就是对手太弱了，发现打不过之后，全给跑了。”丁显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显然刚刚没能让他打过瘾。 “本来就是群欺软怕硬的乌合之众，他们发现自己不是对手后，又怎么可能再跑来你跟前送死。”单越阳已经开始组织人收缴这群流民所用的武器。 至于其他东西包括粮食在内，单越阳也不准备清点了。 主要是这群流民手里的东西他们也看不上眼，带走只会变成累赘，拖慢他们的行程。 所以还不如留给有需要的人。 丁显和单越阳带着人前脚刚走，后脚都不知道从哪冒出的一大群流民，他们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将这伙流民全部的家当，连同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鞋袜全都洗劫一空。 至于阮虞的车队，已经没有流民敢再打那边的主意。 他们这边最厉害的一伙流民直接都被团灭了，他们要还不开眼的去招惹，是在嫌自己命长吗？ 不过他们倒是不介意其他人继续作死，反正不管谁输谁赢，他们都吃不了亏，运气好还能像现在这样，白捡一堆便宜。 接下来几天的行程风平浪静，阮虞的车队终于抵达了宿迁。 在快到宿迁的时候，阮虞从空间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货物，他们的队伍瞬间变成了一支似模似样的商队。 丁显早在来这边打探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摸清了宿迁的情况，他们现在这样的规模在宿迁属于大商队，而大商队入城，需要缴纳一定的滞留金和入城费。 宿迁的守城兵大概只有十几人，他们全都懒洋洋的，全然没有青州城那样的精气神。 来建州的时间越久，阮虞越能感受到霍渊在青州所做的努力。 青州若没有霍渊和青州军努力地赈灾安置流民，那青州城也会跟建州一样，民不聊生，到处都是流民。 看到忽然出现这么大批人马，守城兵顿时有了精神，而阮虞在这群人眼中看到的，只有“肥羊来了”几个大字。 现在商国四处战乱，出入城检查更为严格，再加上前段时间疫病肆虐，是以想要入城通关文牒和身份文书一样都不能少。 第173章 抵达宿迁 霍渊在知道阮虞要去建州后，入城的通关文牒和身份文书霍渊直接帮着量身定制了一整套。 由青州城官方出具的证明文件，肯定是没有任何破绽的，不过入城的时候该给的好处费一点都不能省。 丁显之前就跟守城的头领混了个脸熟，这次他们商队上百人入城，光进城费就花了一百两，另外新鲜的果蔬送出去了三筐。 守城的头领看着丁显如此的上道，马上跟他称兄道弟了起来。 守城的士兵看着那三筐新鲜果蔬，眼睛都直了。 之前的三年大旱，整个建州别说是蔬果，就是精细的米粮都少见。 一出手就是如此大手笔，而且看着他们商队的货物都不是一般人能弄到手的，这群人的身份绝对非同一般。 守城士兵的态度瞬间就不一样了，看向这商队的目光甚至带上了几分谄媚。 守城的头领拿到了足够多的好处后，也不敢再拿乔，特别是这群人背景看着就不简单。 于是阮虞的商队都没受到太多的盘查，直接就进了城。 “姑娘，洪吉和小六子已经提前帮我们在宿迁城打点好了一切，我让他们包下了城内最大的一间客栈，现在我们可以直接去客栈入下，先好好休整一番。”丁显来到了阮虞身边汇报。 阮虞没有意见，示意丁显带路。 洪吉和小六子估摸着商队达到的时间，早早就在客栈里等着了，甚至还让客栈提前准备了大量的热水。 一连十来天在路上风尘仆仆，阮虞等人很需要好好洗漱一番。 一行人很快就在客栈里安置了下来，洪吉和小六子又让客栈准备好了餐食，愿意在外面吃的就在客栈大堂用餐，不愿意在外面吃的，就让店小二将饭菜送到房间里吃。 阮虞在来到客栈的时候就已经吩咐下去，这些天大家赶路辛苦，今天什么都不需要做，除了安排好人看守他们的货物外，其他人都可以好好休息一天。 魏迟在房间里，看着桌上热腾腾的两菜一汤，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尽管他很清楚，这样的吃食在宿迁想要吃上并不容易，商队的这一顿没少花银子。 桌上的筷子魏迟拿起又放下，终于他下定了决心，走到了阮虞房间的门口。 魏迟抬手想要敲门，不等他敲下去，阮虞的房门直接就开了。 阮虞看了魏迟一眼，叹了一口气，“我叫上丁显，去你房间说！” 这些天魏迟一直想要问他家人的下落，只是他们白天赶路，晚上休息的时候，又是很多人聚在一起，魏迟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关于魏迟的身份护卫队中知道的人并不多，阮虞只说他是自己的朋友，这次跟着他们一起去宿迁市为了寻亲。 如今魏迟还是朝廷通缉的要犯，魏家的事情实是在不方便拿到大庭广众之下说。 魏迟忍了那么多天，现在好不容易到了宿迁，也不怪他忍不住。 魏迟听到阮虞叹气，心里就是“咯噔”一声。 他一脸忐忑地回到房间，没一会阮虞带着丁显和单越阳一起到了他的房间。 大顺和贵宝这段时间依旧跟在魏迟身边照顾，尽管阮虞用异能修复了魏迟的身体，但魏迟的身体在没能彻底休养好的情况下，又经过了十多天的舟车劳顿，他现在脸色很差，整个人也是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阮虞看了一眼桌子上一口没动的饭菜后，吩咐大顺和贵宝在房门外守着。 很快，房间内就只剩了魏迟，阮虞，单越阳和丁显四个。 “你还是直接说！”阮虞看向丁显，“你要不说魏公子这几天估计饭都吃不下了。” 丁显冲着魏迟拱了拱手。 “少将军，之前收到消息，说您的亲人出现在了宿迁，但这消息来源未知，真假未知，城主这才让我过来确定这一消息的真伪。” “我来了宿迁后，想要打探到关于魏家的消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如今的魏家……” 丁显叹了一口气后，这才继续说道。 “总之关于魏家的情报，我们只能在私底下打探，还不能被官府的人察觉到，所以进展很是缓慢。” “然后十多天以前，我请城门守军喝酒，把他们灌醉后，总算是从他们口中证实了，魏家女眷的确是来过宿迁，她们在这边只不过停留了两天，至于离开这边后去了哪里，就没人能说清楚了。” 魏迟的嘴张了张，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所以……所以现在还是没有她们的消息……” 魏迟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庆幸，没有消息最起码不是最坏的消息，他刚刚是真的很害怕，来到宿迁后却被告知他的亲人全都已经不在了，他连骨灰都带不回去。 “既然已经证实了她们的确到过宿迁，我们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怎么都能有个结果。”丁显让魏迟放心，“这次我们有了足够的人手，只要把人全都散出去，相信很快能有结果。” 阮虞跟着劝道，“你贾大哥还在城外，他还带着三百多人呢！这段时间他们也没别的事，可以专心在周边打探你家人的下落。” “阮姑娘，丁大哥，多谢你们为我如此的费心。”魏迟看着面前几人尽心尽力为他寻找家人的下落，再联想到朝廷对他们魏家的迫害，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你肯定也不希望在找到亲人的时候，你自己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阮虞知道有些事劝再多也没用，关键还是要魏迟自己能看开点。 “我知道了，这些天我会好好休养，然后等着你们的消息。”魏迟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你要觉得在客栈里带着无聊，就带上大顺和贵宝一起去外头走一走，不过出去的时候你记得伪装一下容貌，我怕这边会有人认得你的样子。”阮虞忍不住多叮嘱了一句。 魏迟一脸执拗的说道，“我哪都不去，就在客栈里等着。” 第174章 新鲜蔬果 阮虞无奈，也只能由着魏迟折腾。 可以说这段时间支撑魏迟身体恢复的动力，就是他亲人那虚无缥缈的消息，这事一天没个结果，他就只能这么一直惦记着。 阮虞留下魏迟一个人在房间里慢慢消化情绪，带着丁显和单越阳离开。 出门时阮虞还不忘吩咐大顺和贵宝，让他们把魏迟房间的餐食拿去灶上温着，等他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吃。 “姑娘，之前是我太乐观了，以为确定了魏家人的行踪，很快就能知道他们的下落。”丁显跟阮虞请罪。 他之前要不那么着急告诉城主魏家人的消息，相信这次少将军也不会跟着过来，不来也就不会这么失望了。 主要还是当时丁显来建州追查魏家人的下落，耗费了太多的时间，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有了一点眉目就着急上报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如今这世道想要找人本就困难，你人手有限，加上魏家之前出的事情，你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打探。” 阮虞摆手让丁显不要在意。 “再说了，就算没你传来的消息，我也是准备要来建州的，没看到我准备了那么多的水果蔬菜。” “反正从每天开始，我们该赚银子赚银子，该打探消息打探消息，城内城外一起努力，不管结果如何，我们总归是尽力了。” “至于魏公子……” 阮虞转头看了一眼魏迟那已经关上的房门。 “他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人生经历了那么大的变故，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只能躺在床上无法动弹，让他出来散散心也是好的，真在白云山待久了，人都要憋坏了。” 单越阳和丁显顺着阮虞的目光看过去，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 对于少将军，他们现在有心无力，想要帮他都不知从何帮起。 “你们也别那么丧气，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魏公子来到离他家人更近些的地方，说不定我们很快就收到关于他家人下落的消息。” 丁显和单越阳知道阮虞只是在安慰他们。 为了不再继续这个有点沉重的话题，丁显主动说道，“之前姑娘你说想要做有钱人的买卖，我也专程去打探过了，宿迁这边的达官显贵不少，几乎都住在了东城区那边，明天我们可以直接带着蔬菜和水果去那边卖着试试。” “没问题，那你明天先带着东西过去试试。”阮虞说着看向单越阳，“至于你，就跟我们在青州城时一样，摸清情况后再租个大点的院子来采购东西。” 单越阳现在都有些闲不住了，听了阮虞的话后，他马上就想着去找合适的院子。 阮虞叫住了单越阳，“不用那么着急，今天就好好休息，别的不要多想。” 单越阳步子一顿，随即说道，“我就上街溜达溜达，今天我绝不干活。” 阮虞这下是彻底无奈了，只能任由单越阳消失在她的面前。 “姑娘，我们的蔬菜水果准备怎么卖？”丁显也问起了明天卖货的具体章程。 这次阮虞带来的蔬菜，主要是白菜，青菜，黄瓜，萝卜。 至于果子，阮虞不再弄那些花里胡哨的草莓和樱桃，这次她准备的是最普通的苹果和梨。 至于草莓和樱桃，她要看后续情况卖高价。 尽管阮虞卖的蔬菜和水果，都是世家贵族饭桌上常见的食物，但建州这边的灾情比起青州更加严重，加上后面的雪灾，很长的一段时间，新鲜的蔬菜根本都种不出来。 就算目前灾情有所缓解，土地也慢慢恢复了耕种，但新鲜的蔬菜在建州依旧稀罕。 既然现在是卖方市场，他们就不能给买家挑三拣四的机会。 随即阮虞决定蔬菜直接按筐卖，框子里四种菜全部放上，一筐卖它个十两银子。 像这种蔬菜，放在没有受灾之前，一筐顶天也就卖个六七十文。 谁让现在是灾荒之年，就算是世家贵族，想来也是许久没见过这么新鲜的蔬菜。 所以十两银子就算是贵了些，但这对于追求生活品质的世家贵族来说，银子不是问题，关键是你送去的东西要足够得好。 至于她带来的那些苹果和梨，直接就按个来卖了，五百文一个，十个就是五两银子，然后他们二十个起卖。 真有个头小其他人都不愿意要的，她再把那些小的当做添头送出去，前提是买了她家蔬果一百两以上的人家。 丁显并没经历过青州城的盛况，他在听到阮虞给出的定价之后，顿时有种两眼一黑的感觉。 这么贵的价格，会有人要吗？ 丁显心中憋着这句话，没敢说出口，习惯让他下意识地服从阮虞的命令。 丁显想着不管这些蔬菜和水果能不能卖出去，他明天先去试了再说，要那群东城的贵人嫌贵，他最多就是挨上几句骂，到时候卖不出了，阮虞自然会降价。 第二天一大早。 丁显带着十来个护卫队员，推着七辆堆满了蔬菜和水果的板车离开了客栈。 板车上所有的蔬菜和水果，在装车前还特意在上面洒了一遍水，力求让它们看着更加的鲜嫩水灵。 如今拉着如此多的蔬菜和水果在街上走，实在是过于扎眼了，为了避免路上遇到不必要的麻烦，每一辆板车之上，丁显都盖了一层麻布作为遮挡。 他们商队入住的客栈离着贵人所住的东城区并不算远，丁显只走了两刻钟就达到了目的地。 这是他精心挑选过的，在在宿迁风评较好的人家，这样他们就算不买，也不会说出太难听的话。 板车直接推到了这几家府邸的后巷。 “看你表现了！” 丁显推了一把身边的队员，这也是他专门挑出的一个大嗓门。 “卖蔬菜水果！新鲜的蔬菜水果！” “卖蔬菜水果！新鲜的蔬菜水果！” 那队员仅仅扯着嗓子叫了两次，“哐哐哐哐”，后巷附近的好几条大门，齐刷刷地打开了。 “蔬菜，真有新鲜蔬菜吗？” “水果，快来给我看看水果，不新鲜不要！” 第175章 抢购 一群负责采买的丫鬟婆子还有管事，一瞬间就把丁显拖来的几辆板车围了个严实。 丁显也不含糊，直接他身前板车上的麻布一掀，一筐筐水灵的蔬菜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瞬间四周围只能听到各种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们多久没看到这么水灵的新鲜蔬菜了！ 众人下意识就想要伸手，准备将蔬菜拿在手里仔细看上一看。 护卫队员很好地隔开了板车与采买的重任。 “诸位，如今蔬菜珍贵，你们碰坏一个我们都没法回去跟东家交差。” 丁显站在众人前面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所有蔬菜全都十两银子一筐，交了钱就能过来选筐，选中后筐里的菜你们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当场检验，里面若真有坏的，我们马上给你换新鲜的。” “先说好了，验货只能在板车边上，有问题当面解决，一旦离开这板车的范围再说我们菜有问题，那也不要怪我们不认账了。” 末了，丁显又补充了一句。 “筐子我们不卖，你们要自己拿东西过来装。” 采买的众人听了丁显的话，脸色变了又变。 在这条后巷卖东西，他们就没见过这样的人，以往那些泥腿子，哪个不是战战兢兢，对着他们点头哈腰的。 他们就指望这里的人能多看一眼他们手中的东西。 眼前这人倒好，不仅一开口就是高价，而且给银子甚至连碰都不让碰。 不过这人说话是难听了点，但有一种丑话说前头的意思，既然能让他们当面验货，保证蔬菜的品质，他们也不用担心这一筐筐蔬菜就上面的能看。 主要还是这年头如此新鲜蔬菜太难得了。 “小子，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回府取银子，给我留五筐蔬菜。” 人群中不知是哪个府邸的管事先动了，十两银子一筐蔬菜虽然不便宜，但是他们府不至于这点蔬菜都吃不起。 他就是身上没带那么多银子，好在距离不远，他马上就能从府里拿银子过来。 采买的管事已经可以预计到，今天这些新鲜蔬菜上桌，他能收到了丰厚赏赐了。 那管事一走，其他人如梦方醒一般，纷纷朝着丁显五筐八筐地招呼完，然后急匆匆地转身就走。 显然他们也是赶回去拿银子了。 丁显是按照阮虞的要求才表现得如此强势，他都已经做好了被人轰走的准备，但看周围这群人抢购的样子，他都担心带来的这几车蔬菜和水果不够他们分了。 十两银子一筐的蔬菜，这群人竟是眼睛都不眨的一买就是好多筐。 很快第一个拿银子的管事回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五个拿着筐的健壮仆役。 丁显领着他去后面的板车上挑选蔬菜。 那些还在观望的采买立刻就围了过去，他们倒是要看看这些蔬菜究竟是不是像看着的这样好。 管事爽快地给了五十两银子，只是车上筐里的蔬菜看着都一个样子，分量也没明显区别，他总不能挑哪个筐更好看。 管事只能随手点了就近的五筐蔬菜，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个个检查了起来。 “白菜……” “青菜……” “黄瓜……” “萝卜……” 管事从筐里拿出一样蔬菜，仔细看过一遍后，就放到了身后仆从的筐里。 他一上手就知道，这些菜绝对的新鲜水灵，看品质比起之前蔬菜随便买的时候还要好上许多。 总的来说十两银子一筐不亏。 而且这老板绝对的实在人，最上头他们能看到的蔬菜是什么样的，整筐蔬菜就是什么样的，没有半点偷奸耍滑。 管事就算用挑刺的心态检查这些蔬菜，整个检查下来，就没有需要退换的蔬菜。 管事检查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了后面筐子里的蔬菜，他只是简单的过了一下手，立刻便放到了自家的筐里。 “小子，你家这些菜是真的很好，我还要再加三筐。” 管事对这些蔬菜特别的满意，想着萝卜和白菜还能储存上一段时间，他干脆地多囤了几筐。 这次他没有再回去拿筐子，而是跟丁显商量，他先连着筐子把菜送回去放好，再把筐子还回来。 对于这样大客户的小小要求，丁显答应得很是爽快。 管事又给了三十两银子，然后从车上搬下了三筐蔬菜。 对于这三筐菜他也没再一个个细看，只是随意抽查了几个，就让仆从将这些蔬菜搬回去后，快些把筐子还回来。 这位管事的举动其他采买看在眼里，他们哪里还看不出这些蔬菜的好。 于是又有一群人赶回去拿银子，已经拿来银子的则直接要求起了选菜。 丁显麻利地组织一众采买排队，问清楚各人的需求后，将他们分配到了不同的板车前。 他这次拉来的七辆板车，其中五辆板车拉的是蔬菜，两辆板车拉的是水果。 板车上筐子摞着筐子，不管蔬菜水果，一车是十八筐。 一众采买看着这一车车满当当的蔬菜，知道他们没必要争抢都能买到，所以也都耐着性子的听从了丁显的安排。 “小兄弟，你不是说还有水果吗？我还想看看水果。”第一个给银子的管事开始跟丁显套起了近乎。 “水果在这边。”丁显领着管事来到装着水果的板车前，然后掀开了盖在车上的麻布介绍，“这边一车都是苹果，那边一车都是梨子。” “好！好！”管事满意点头。 他在车边用力嗅了一口，清新的果香瞬间充斥了他的鼻尖。 “不知这苹果和梨是怎么卖的？” 丁显直接报价，“苹果和梨按个卖，五百文一个，二十个起卖。” 管事在看到车上的苹果和梨后，就已经有了这两样东西不便宜的心里准备。 如今能吃到甘甜多汁的水果，可比新鲜的蔬菜更为难得。 管事想了一下，然后掏出了一百两银子。 “苹果和梨我各要一百个。” 丁显收下银子，示意队员从车上搬下一筐梨和一筐苹果，让这位管事随意挑选。 第176章 贵价水果 昨天丁显在客栈在装车的时候就已经计算过了，他们一筐里面大概能装下一百个左右的苹果和梨，也就是说他们的水果一筐就能卖五十两银子。 其他府邸的采买在买完了蔬菜后，又聚集到了装着水果的板车这边。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主子能高兴，花再多的银子都不是问题。 所以水果他们同样是上百上百地买。 或许是周围其他的府邸收到了风声，丁显这边人越聚越多，只是一会的东西，满满七板车的蔬菜水果全部卖空，丁显收入两千七百两银子。 “怎么没了，我特别大老远赶过来的！” “好不容易有新鲜的蔬果买，可惜来晚一步。” “老板，你怎么不去五福巷卖，你要是在那卖，我今天就能买到了。” “是啊！老板，明天还有没有，明天你拉着车去清溪巷！” …… 板车上的蔬果卖空后，后面来的那些府邸的采买直接将丁显围了起来。 一些采买平时作威作福惯了，这次没买到想要的东西，本想着发火，但周围人身份跟他大差不差，有些背后的主子比起他家在宿迁城地位更高，而丁显这边的确没得东西可卖了，所以他也只能把火气憋了回去，就是脸色不那么好看。 丁显是真没想到，他那么简单就打开了卖蔬果的局面，原本他以为这段时间他都要像现在这样一家家推销，到各府后巷叫卖。 既然各府采买都那么积极表示要他们的东西了，丁显按照原定计划，直接告知了众人他所下榻的客栈。 “诸位稍安勿躁，还需要蔬菜和水果的，明天可以直接去我们下榻的客栈购买，价钱跟今天是一样的。” 知道明天就能买到，各府采买终于消停了。 一些着急今天就要在主子面前表现的管事，他们已经开始跟刚刚买到蔬菜和水果的府邸商量，希望匀他们一筐半筐蔬菜应急，最好还能给他们一些水果。 丁显可不会管这些采买私下的交流，他交代完后直接带人撤回了客栈。 他们商队有着大量蔬菜水果，这件事今天肯定能传遍整个宿迁。 看起来这段时间客栈的守卫不能有半点松懈，他们蔬菜和水果卖得那么贵，就怕有人见财起意对他们下黑手。 世家贵族之间消息都是通的，包括一些不差钱的富商。 阮虞商队在开始售卖蔬果的第二日一大早，他们下榻客栈外就聚满了前来采购的各府管事。 阮虞的商队直接在客栈里做起了生意，他们商队本就包下了整间客栈，加上额外给出的一笔场地费，客栈老板对此没了任何意见，甚至带着客栈的小二帮着阮虞商队一起招呼客人。 于是不到两日时间，他们商队明面上的蔬果就卖了个七七八八。 他们在卖蔬菜水果的同时，还不忘跟各府管事推销他们的香皂。 由于香皂在青州城的火爆销售，他们推销起来也相当有底气。 青州城贵族都抢着想买的好东西，宿迁这边各府的贵人要不能跟上，岂不是平白矮了青州城一头。 阮虞商队推荐归推荐，香皂的试用装也没少送，反正东西好不好，用过就知道了。 另外比较舍得在水果花银子的府邸，阮虞商队都私下赠送一小篮草莓和两个樱桃。 这作为赠品的篮子是基地的人闲来无事，根据阮虞的要求编制的。 篮子比一个巴掌大不了多少，精致小巧，也就能放上三颗草莓和三个樱桃，再加空间拿出来的丝带装点一番，可以说是除了好看其他一无是处。 阮虞这是为了保证赠品能到贵人的手中，这篮子只要拿出来，就一定能受到那些小姐和夫人的喜爱，相信那些采买管事也不敢私自扣留。 阮虞商队的人告诉这些负责采买的管事，篮子里的都是贵价水果，若是有购买意向，可以明天在过来客栈。 草莓和樱桃一众管事之前都不曾见过，加上那喜人的颜色，鲜红欲滴，让他们没胆子截留，回去之后果断献了上去。 很快各府的夫人小姐们一看那红艳艳的小果子，立刻就喜欢上了，试着吃下后，更是马上就被这样鲜甜的美味所征服。 一个小篮子里就那么两三个，连塞牙缝都不够，于是各府负责采买的管事接到了新的任务，这样两样新奇的水果不管价格，一定要多买些回来。 这叫草莓和樱桃的果子，光是颜色就看着喜庆，不管是自己吃，还是送人，都很有面子。 于是在阮虞商队蔬菜水果卖得差不多后，又有一大波人过来询问草莓和樱桃该如何购买。 阮虞商队苹果和梨一筐差不多是五十两银子。 作为贵价水果的草莓和樱桃，他们这边按篮卖，一篮五十两银子，大概有两斤草莓和两斤樱桃。 阮虞准备了一万篮的量，只要那些世家贵族愿意给银子，她这边的货要多少有多少。 五十两银子一篮的水果，绝对算得上是天价了。 这些世家贵族依旧趋之若鹜，每府都至少一百篮起购，没几日，一万篮草莓和车厘子就被瓜分干净。 很快宿迁的世家贵族就掀起了一股“草莓樱桃热”，哪家府邸要是吃不上草莓和樱桃，都不好意思跟其他府邸的人打招呼。 阮虞不断从空间拿出的蔬菜和水果，短短不到七日，她就到手将近八十万两。 这可把阮虞高兴坏了，她想过水果和蔬菜会让她大赚，但如此的火爆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阮虞很清楚，他们商队的大赚特赚实在是太过扎眼了，每天明里暗里都有不少势力在对他们进行试探，要不是护卫队时刻警惕，他们商队可能都在客栈团灭好几次了。 所以收了那么多银票，阮虞都不敢多留，立刻将其换成了其他物资。 这些物资主要以生活物资为主，比如炭火，铁锅，农具，布匹等等。 至少明面上让那些世家贵族看到，他们商队赚的钱马上就花了出去。 第177章 拿捏 反正他们采买东西的店铺，跟这群世家贵族有着千缕万缕的联系，她花银子采购物资，等于这些银子最终又回到了世家贵族的手里，也能减轻那群世家贵族对他们商队的仇恨值。 因采买东西太多，阮虞让单越阳安排一队人将一批东西先行护送回去。 阮虞这样做也是为了迷惑那些世家贵族。 先送一波东西回去，这样就算有人知道他们采购的物资数量，也不会知道他们留在城内的有多少，到时候阮虞将物资收入空间内，等到他们离开宿迁，那群人也不会察觉到他们商队货物减少。 至于出城那批物资的安全，真有人想要打那批物资的主意就只管试一试，宿迁城外贾大可是还带着三百护卫队，到时谁抢谁就真说不准了。 至于单越阳私下采购的那一部分物资，阮虞同样会找机会收入空间，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就在草莓和樱桃风靡整个宿迁城的时候，阮虞商队的名气也算是彻底的打开了。 之前他们推销的香皂，也因为阮虞商队的炙手可热，被世家贵族所注意到。 连着润肤霜和口脂一同传入了世家贵族女眷的耳中。 “都这么多天了，这群世家贵族怎么也该打听到青州城那边的消息了？” 阮虞很不满宿迁这边贵族的效率。 没了霍渊的身份背景作为背书，她的香皂，润肤霜和口脂三件套想要卖高价，就只能依靠青州城那边的世家贵族了。 阮虞相信同为世家贵族，宿迁这边肯定有办法联系到青州那边的家族。 阮虞商队早就放出了风声，香皂，润肤霜和口脂三件套青州城那边的世家贵族如今想买都不一定能买到，宿迁这边只要证实真有这么回事，三件套复刻青州城的火爆只是时间的问题。 从宿迁飞鸽传书到青州，速度快些一个来回也就三天时间，从他们推销香皂开始到现在，都要有十天了。 阮虞叹了口气，她知道消息发酵需要时间，各大家族愿不愿动用资源证实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也是一个问题，她现在也只能继续一边等着，一边放出各种风声了。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关于青州城三件套火爆的消息在宿迁彻底地传开了。 阮虞也趁此机会发帖邀请各府女眷来客栈体验香皂，润肤霜和口脂这三样东西。 青州城世家贵族推崇的三件套，宿迁这边自然不甘落后，她们倒是要看看这三样究竟是什么东西。 很快一辆辆华丽的马车停在了阮虞商队包下的客栈门口。 如今整个客栈的大堂都被阮虞重新布置了一遍，大堂原本桌椅全都挪到了角落，桌子和桌子之间，还用上房搬来的屏风隔开。 至于大堂的正中央，则被长桌和白色的床单一起布置成了展示区。 客栈的老板这段时间嘴巴都差点笑歪了，阮虞的商队出手大方，那么贵一筐的蔬菜水果，他也没少跟着占便宜，更别说如今客栈来往的都是各府的贵人，他们客栈在宿迁城内名气更大了，相信之后等着阮虞的商队离开，他这客栈的生意还能更上一个台阶。 所以阮虞别说是重新布置他客栈的大堂了，就算阮虞要把客栈大堂拆了，只要钱给得够，客栈老板保证眼睛都不眨一下。 客栈老板帮着商队一起在门口迎接贵客，一个个世家贵族的夫人和小姐在仆从的搀扶进了客栈，没一会客栈大堂就开始人满为患了。 单越阳和丁显这群糙汉子哪里懂得女子用的口脂和面霜，好在阮虞有先见之明，此次出门还带了夏宁几个能说会道的女孩，由她们出面跟这些夫人小姐们打交道。 润肤霜和口脂夏宁和夏春本就有参与制作，所以跟那些夫人和小姐们介绍起来很是得心应手。 因为她们事先就知道这次是要出来卖货的，所以在来宿迁城的这一路上，阮虞有提前给她们做了培训。 至于香皂不拘男女都能使用，只是在女眷那边更容易打开市场。 所以两日后，香皂第一个卖空。 这次香皂阮虞都没再单独售卖，要买直接就是一整套，价格也比青州城卖得贵，一套是两百两银子。 青州城世家贵族都不能轻易买到的东西，他们不远千里弄到宿迁来售卖，肯定不能跟青州城一个价。 润肤霜和口脂同样如此，不单卖，要买就只能买一套，然后润肤霜一套要二百二十两银子，口脂一套三种颜色则是一百两银子。 宿迁这边的世家贵族已然接受了三件套是青州城世家贵族正在疯狂抢购的东西，他们对于阮虞开出的这个高价没有任何的异议。 要无利可图，商队又怎么可能愿意不远千里地把商品送来宿迁。 该赚的银子肯定要让商队赚。 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一大部分润肤霜和口脂，甚至是夏宁夏春两姐妹在来到宿迁之后现做的。 反正制作这些东西的材料，大部分阮虞的空间里都有现成的。 最后润肤霜和口脂阮虞各准备了三百套，在香皂套装抢购一空之后，所有润肤霜和口脂都这些世家贵族的夫人和小姐们抢光了。 然而这群这些世家贵族的夫人和小姐并没有那么好伺候，她们养尊处优惯了，她们不仅挑剔还傲慢，而阮虞的商队在宿迁又没有个像样的靠山，所以双方难免会有摩擦。 好在阮虞商队卖的东西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所以阮虞也懒得惯着她们，真在她这边摆架子挑刺的，她们就去招呼别的客人。 反正阮虞带来的这些东西又不愁卖，退一万步说她要是真得罪了这些客人，弄得她的东西卖不出去，大不了她就不在宿迁这边卖了。 转头她把东西带回青州城，照样大把人抢。 于是阮虞商队秉持着爱买就买，不买他们也懒得伺候的原则，让这群夫人和小姐瞬间没了脾气，没人敢再对着商队的东西横挑鼻子竖挑眼，全都乖乖地掏银子。 第178章 帝都沦陷 脾气越大的人越爱面子，对于这种能保养她们皮肤的护肤品，这群世家贵族的夫人和小姐要真犟着不买，以后都没脸出门了。 想想其他府邸的夫人小姐，用着阮虞商队的东西使得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而她们因没买这些东西，一个个显得灰头土脸，这样的场景光是想想都令人窒息。 买！ 再贵都要买！ 反正丢什么都不能丢了面子！ 所以跟这群世家贵族的夫人和小姐做生意，比想象中更加的顺利。 跟青州城一样，哪怕城外尸横遍野，战火纷飞，但也丝毫不影响这些世家贵族的奢侈生活。 阮虞的商队在宿迁生意做得风生水起，阮虞却从头到尾都没露过面。 看着越来越鼓的荷包，她乐滋滋在床上打滚。 他们卖货期间，单越阳也一直没有停止采买。 现在基地的人越来越多，以后说不定还要接纳更多人，反正他们现在不缺银子，所以各种物资能多些准备，他们就尽可能地多想准备。 对阮虞来说现在这些银子留在手里就只是一堆没用的金属，只有换成了实打实的物资，才能让人心安。 然而阮虞的高兴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忽如其来的一则消息，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 这天阮虞手上的通讯手环亮起，她原本以为是贾大在城外出了什么事，结果手环中响起的事霍渊的声音。 “……帝都被蛮人攻陷，陛下打算迁都至广陵，蛮人最多十日抵达宿迁，你提前做好准备。” 通讯器那边，霍渊的状态似乎不是太好。 阮虞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破城？堂堂帝都怎么会被蛮人攻陷，守城禁军又是干什么吃的？” 阮虞心中涌出怒火，对于她现在所在的大商她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要知道大商的帝都可是号称有着十万雄兵，十万人怎么连个城都守不住？ 阮虞也算是跟蛮人交过手了，蛮人凶悍，在她穿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大商的许多国土都已到了蛮人手中，可帝都作为一国之都，又有重兵把守，那里怎么想也不该这么快沦陷。 “禁军并未抵抗，陛下直接带着军队弃城而逃……” 霍渊的语气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而这一句话，让阮虞怒火暴涨。 弃城而逃？ 还是皇族带着军队直接跑的！ 那城内的百姓呢？ 阮虞都能想象，城内普通百姓的下场。 天子贵胄，王公贵族不想面对蛮人，据城而守这个念头估计都没有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中。 他们直接弃城而去，然后留下一群茫然不知的百姓面对凶残的蛮人。 那些百姓要是命大的话，或许可以在蛮人的残暴统治下苟延残喘，就像被黑鹰寨抓走的那些流民一般，作为奴隶猪狗不如地活着。 阮虞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狂跳，她消化着霍渊刚刚话里的讯息。 帝都沦陷，皇室决定迁都广陵，而广陵在宁州。 从帝都到宁州，势必会经过建州和青州。 “我知道了，多谢。” “你多囤点粮食和兵器，现在不要再留在建州了，直接回白云山，回去后你暂时在白云山待着，哪都不要去。”霍渊在切断了通讯前，忍不住多交代了两句。 阮虞愣愣看着没了动静的通讯手环半响，她深吸一口气，立刻召来丁显和单越阳，将帝都沦陷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两人听后都是又惊又怒。 “这群尸位素餐的东西，竟然不战而降！帝都城中可是有数十万的百姓！” “他们这是弃百姓于不顾！” “我们骂得再狠也无济于事，好在这些天我们在宿迁采购了足够的物资，现在宿迁这边什么都不要再管了，你们立刻召集所有人，我们马上动身回白云山。” 阮虞神色严肃。 “帝都沦陷的消息是压不住的，想来很快就会传开，等着帝都那边的人跑过来，蛮人跟着也就来了，既然皇室决定迁都广陵，想来其他人也会往广陵的方向逃跑，我们必须尽快走。” “属下这就去。” 单越阳和丁显两人知道事态严重性，马上领命下去安排撤退的事宜。 阮虞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因为她商队这段时间日进斗金，已经有好几股势力盯上了他们商队。 尽管明面上大家都一团和气，但在背地里有的是人想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按照阮虞的估计，有两个大家族已经憋不住，在这几天就会对他们商队下手了。 阮虞之前还想着，要想从宿迁顺利脱身，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最起码有几场硬仗要打。 而帝都的事情一出，估计那些大家族现在也没精力来对付他们商队了。 阮虞想着起身去了魏迟的房间，帝都的事情一出，受到影响的可不止是他们商队。 魏迟这些日始终在房间里，丁显会将每日打探的消息告知他。 可惜这么些天过去了，城内不方便明着打探，城外想要打探消息更是艰难，所以他们再也没有打探到关于魏家的行踪。 魏迟心中焦急，却也只能耐着性子继续等。 可当魏迟乍然听到帝都沦陷的消息，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震惊过后便是滔天的怒火。 “皇城兵有十万，纵使蛮人铁骑二十万，也并非毫无一战之力。若是我黑鹰军在，绝不会落得这么结果……” 魏迟咬牙切齿，目眦欲裂。 朝廷不战而降，只会让蛮人越发嚣张，最终受苦的还是百姓。 现在商国四处都是战火，想到不知所踪的家人，魏迟更是心急如焚。 阮虞安慰道，“我会让人继续寻找魏家的下落，现在我们必须尽快返回白云山。” “阮姑娘，你帮我已经够多了，实在打探不到消息就不要再打探了……” 魏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要把自己的掌心攥出血来。 建州即将沦为战场。 纵使不愿放弃希望，但他也不能让阮虞的人因为他的事情陷入险境。 第179章 弃城逃命 魏迟知道此刻的自己就是拖累，他不想再给阮虞添麻烦了。 经过这些天的休养，魏迟觉得他的身体已经彻底恢复了，就是体力和反应速度比不上从前了。 不过阮虞也说了，这只是暂时的，他只要循序渐进地锻炼，一切都能恢复到受伤前的状态。 魏迟想要自己去寻找找亲人下落。 阮虞一眼就看穿了魏迟的想法，她一脸严肃地警告道，“为了治好你，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功夫，你现在的命可不是不自己的，想要去送死，也要先问问我同不同意！” “我……”魏迟想要反驳，然而阮虞一个眼神，他瞬间不敢再说一个字。 “你给我老实点，建州这边局势要是大乱的话，你留下来跟送死有什么区别？”阮虞冷哼了一声，“另外你告诉我，你一个人准备怎么找？你的计划是什么？” 魏迟彻底泄了气，他低着头闷闷地吐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没让你放弃寻找家人，你先跟我们回白云山，建州这边我也是要留人随时了解情况的，继续帮你打探家人的下落，就是顺手的事情，你不要有心理负担。”阮虞缓和了语气，“等这边局势稳定下来，你想亲自过来寻找，我绝不阻拦。” 魏迟知道阮虞这是真心为着他考虑，一股暖流涌上他的心头。 “阮姑娘，我听你的，跟你回白云山。” 阮虞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在阮虞和魏迟说话的功夫，接到撤退通知的护卫队员，一个个训练有素的以最快的速度集合完毕，从接到通知到准备出发，用了都不到半个时辰。 客栈老板在一旁愣愣看着阮虞的商队忙活，震惊于这商队效率的同时，又搞不明白生意做得好好的，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说走就走了。 他是真舍不得这支商队，还从没人一连包下他的客栈那么多天，他不用发愁没客人，然后每天还能闭着眼睛数银子。 想着这样的好日子马上就要一去不复返，客栈老板很是惆怅，不过看阮虞商队急匆匆的样子，怎么跟准备逃命似的？ 丁显这段时间也跟客栈老板混熟了，尽管这人有着各种各样的小心思，不过那也只是为了生活，丁显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更别说客栈老板平日里也没少帮他们商队招呼客人。 “你要信我们，就赶紧收拾东西离开建州，这边蛮人很快就会打过来了。”丁显在临走前跟客栈老板透了个底。 冷汗瞬间浸湿了客栈老板的后背，他站在客栈门口，直愣愣地看着这支上百人的商队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东家，我们是不是要收拾客栈，重新开始招待普通客人？”客栈伙计扯了扯几乎变成了化石的老板。 “收拾什么收拾！”客栈老板一个激灵，他总算从那巨大的恐惧中挣脱了出来，他冲着伙计摆了摆手，“累了这么多天，我也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我准备回乡下老家一趟，你。” 大庭广众之下，客栈老板也不好真说他打算跑路。 要是被有心之人注意到，他说不定还要被扣上一个妖言惑众，扰乱军心的大帽子。 他装着责骂了客栈的伙计两句，然后带着或许回到客栈之中，一副准备彻底关门歇业的架势。 客栈老板丝毫都没怀疑丁显告诉他的消息，要知道客栈老板这段时间跟着商队忙前忙后，用日进斗金来形容商队的生意，没有丝毫的夸张。 在客栈老板看来，这么赚钱的一个商队，他们一定有着特别消息来源，况且他们也没必要骗自己。 客栈老板决定把客栈先关上一阵子，他带着人先躲出去一阵，退一万步来说他真被人给骗了，也就是浪费点时间，等回来他照样可以开店。 客栈老板迅速地安排了下去，让手底下伙计带上家人跟着他一起走。 现在这样的乱世，独自跑出去逃命跟送死没有区别，所谓人多力量大，他多带点人一起走，路上他们互相间也能有个照应。 丁显并不知道客栈老板的决定，他跟着商队迅速朝着城门口走去。 他们要趁着趁着城门还未关立刻出城。 然而阮虞的商队在到达城门的时候，城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世家贵族的车马。 这些世家贵族很多都是拖家带口，马车周围的仆从和护卫全都神色肃穆。 隐隐能听到马车内孩童的哭闹声，这阵仗一看就是事先收到了消息，然后收拾细软准备逃命。 果然这群世家贵族的消息最为灵通。 而且只要是一家知道了，等于其他的家族也会跟着知道。 因为这种事根本就瞒不住。 比如某一家最先收到了消息，在知道陛下迁都广陵，蛮人跟着要打过来后，知道的消息的人总不能独自逃命，肯定是要带着一家老小一起跑。 一小波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问题不大，但是这拖家带口的，动静就不可能小，其他家族见到这样的阵仗，再迟钝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一家两家收拾细软开始逃命了，其他世家贵族就算对收到的消息心中存疑，也不可能再坐得住。 别人都跑人就他们还傻乎乎地留在宿迁，这是要给留下来给蛮人加餐吗？ 所以那些一开始没准备离开的家族，在这样的大势之下，也只能跟着带上家人一起逃命。 然后就造就了城门口的盛况。 “我算是知道帝都那边为什么会放弃抵抗，直接弃城逃命了。”魏迟看着城门口争相出城的世家贵族，眼中的怒火几乎化为了实质。 丁显和单越阳同样捏紧了拳头，想着他们商队这些天从这群世家贵族手中赚到的大把银子，他们所收敛的巨额财富，这些全都是宿迁城百姓的民脂民膏。 如今宿迁城有难，这群世家贵族却是跑得最快的一批人，丝毫都没想过城内百姓的死活。 第180章 趁火打劫 “你们这一个个怎么全都拉着张脸？” 阮虞忽地出现在了魏迟的马车边上。 透过马车的车窗，她感觉了马车内凝重的气氛，又看向挤成一团的城门口，心下了然。 “你们两个出来一下。” 阮虞给丁显和单越阳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立刻会意，迅速下了马车。 阮虞看着眼睛都已经气红的魏迟，她笑着宽慰道，“你也不用那么生气，我忽然有了一个好主意，绝对能让那群人吃个哑巴亏。” 魏迟一脸愕然地看向阮虞，他知道阮虞口中的“那群人”，就是不远处的那些世家贵族，但他不明白，他们这边才一百人出头，要怎么样才能让那群世家贵族吃上哑巴亏。 真要跟那群世家贵族对上，护卫队身手就是再厉害，那也架不住对方人手，他们根本就不是对手。 不过看阮虞的样子，又不像是要跟对方硬碰硬…… 魏迟刚要问阮虞准备做什么的时候，就听阮虞继续说道，“你先跟着大部队出城，等我回来再跟你分享好消息。” 阮虞说着拍了拍马车的窗沿，示意马车跟上前面的队伍。 他们已经挤入了出城的队伍之中。 阮虞的商队属于较早收到消息的那一波，加上他们收拾东西的速度快，所以在他们达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算是挤在了前面。 按照现在的状况，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商队就能立刻宿迁城。 “姑娘，你有什么计划？”丁显之前心里憋着火，但在听到刚刚阮虞对少将军说的话后，他隐隐开始兴奋了起来。 “我也没有想到，这群世家贵族动作这么快。”阮虞微微勾起了嘴角，“既然他们那么着急着逃命，也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姑娘，你是想……”单越阳脑子转得最快，他反应了过来后，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东城区那群世家贵族居住的区域。 阮虞看着单越阳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先安排其他人出城，然后在城外找个隐蔽点的地方等着，你们两个陪我走一趟，我们办完事再出去跟他们汇合。” “是！”单越阳知道时间不容耽搁，马上领命离去。 丁显看了看东城区，又看了看一窝蜂想要出城的世家贵族，总算是想明白了阮虞和单越阳打的哑谜。 丁显激动地搓着手，“城主，我们是要去把那群世家贵族的老巢给抄了吗？” 这群世家贵族现在一门心思的想要出城，他们养的护卫和仆役肯定是要留在身边保护他们的安全，此时此刻他们的府邸也剩不下多少人了。 加上他们一个个都走得那么急，肯定只能把最重要的一些金银细软带在身边…… 丁显都不敢想他们所住的地方还留着多少好东西。 阮虞冷声道，“宿迁这样子早晚要大乱，与其等着蛮人杀过来把那些府邸洗劫一空，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另一边单越阳飞快的交代完毕，回到了阮虞身边，“我已经交代下去了，还把我的通讯手环给留给了他们。” 阮虞点了点头，大部队有个通讯手环，他们这边办完事，也能以最快速度确定大部队的位置。 阮虞，单越阳和丁显三人也没耽误，立刻以最快速度赶往东城区。 “城主，我刚刚已经看过了，李家和王家是最早出城的，我们可以先去这两家。”丁显跟阮虞分享她所了解到的情况。 “城主，这些天我采买物资也不是白干的，各大家族库房的位置我也已经摸清楚了。”单越阳也不甘落后。 就这样三人来到东城区后，开始一家一家地扫荡起来。 丁显和单越阳吃下了大力果后，身手有了显着的提升，加上阮虞的木系异能可以提前观察各府内部的情况，他们在宿迁的东城区如入无人之境般，粮食，布匹，绸缎，厨房里的各种物件，古玩字画，玉器摆件，但凡是看到后觉得能用得上的，全部都被阮虞收入了空间之中。 丁显和单越阳再次感受到了这群世家贵族的豪横，光是他们留在府内的东西，都够普通人挥霍上几百辈子了。 阮虞三个清扫的速度很快，到了后面他们都记不清一共扫荡了多少东西进入阮虞的空间。 估计谁都想不到，这些府邸的主人才刚刚离开，他们的府邸马上就遭遇到了堪称惨烈的洗劫。 而他们留在府中的人，丝毫防备都没有，有的是一无所知，等府邸被人抢完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的则是一个照面就被歹人给敲晕了，等到醒过来，府中的贵重物品都已经没了。 真有反抗强烈的，阮虞几个也没客气，直接送人去见了阎王。 “当初我们攻下黑鹰寨收缴了那么多物资，原本都觉得已经够多了，但跟这些世家大族一比，黑鹰寨在他们面前根本都不够看！”丁显不由发出感慨。 “一个靠着打劫为生的寨子，又怎么比得过这些家族几代甚至是几十代的积累。” 阮虞对于这一波收割也很是开始，不过她也没忘给两人泼冷水。 “你们也不要觉得我们抢的这些东西能对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所谓狡兔三窟，相比起这些家族积累的财富，宿迁城他们剩的这些，不过他们所有积累的一小部分，最多就只能让他们肉疼一阵。” 不过这次出其不意的洗劫，他们抢到的东西足够支撑白云城再进行一次扩张了。 并且在两年内他们都不再需要再为物资发愁。 更重要的是，这次的事他们做得干净利落，不会有人知道是他们做的。 等到阮虞几个全部洗劫完宿迁城各大家族的府邸，已经第三天的中午了。 因各大家族的出逃，留守宿迁城那部分军队，他们看着情况不对，在那群世家贵族全部离开宿迁后，他们也撂了挑子，麻利地跟着一起撤退了。 如今整个宿迁因失去了官方势力的管控，彻底没了秩序乱成了一团。 第181章 失控 城内的百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到那些大家族走了个干净，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 百姓们也不傻，知道他们若是再留在城内肯定会有危险，于是一个个收拾家当开始逃命。 在街面上开始乱起来后，没有官府的人出面维持秩序，情况逐渐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抢东西的，打架的，叫骂的，拖家带口逃命的，整个宿迁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那些大家族的府邸在经过了阮虞的一番搜刮后，很快又遭到了一众百姓的哄抢，府邸内但凡是他们觉得能用上的东西，都是拿了就走。 很多时候一样东西会被好几个人争抢，这种情况免不了一群人打个头破血流。 “那群大家族真该死，好好一个宿迁，这才几天功夫，竟被他们霍霍成了这个样子。”单越阳看着完全变了个样子的宿迁，心中只觉一阵无力。 “往好的方面想想，那些人也算是给这里的百姓示警了，如今宿迁乱成这样，能离开的百姓一定会离开，这样一来也算是避开了蛮人，保住了一条小命。”阮虞叹了一口气催促道，“我们快些离开去跟大部队汇合！” 宿迁的几个城门彻底没了守卫之后，出城反倒是比之前更难了。 城门口全都挤满了百姓，这些百姓一个个不仅拖家带口，还带上了大包小包带上了他们的全部家当，挑着担子的，推着车的，还有赶着牛车或者驴车的，所有人互不相让，都争抢着要先一步出城，以至于城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完全无法正常通行。 阮虞几个不可能再去城门那边凑热闹，现在他们就三个人，凭着他们现在的身手，能轻而易举的从城墙直接翻出去。 出来后，丁显心有余悸地看向了城门口的方向，按照城门口现在的状况，那些百姓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城。 “我们商队上百人，前两天守城军还在的时候，他们可是排到了半夜才出城，为了出城，他们还没少塞银子给守城军。”丁显苦笑着感叹，“当时我还骂守城军临到了撤走还不忘捞上一笔，现在看来没他们城门口维持秩序，情况只会更加糟糕。” 在离开宿迁前，几人最后看了一眼宿迁的城门，然后全力赶路追赶他们的商队。 阮虞商队在出城后，因为要等阮虞几个，加上路上到处都是马车，他们走得并不快。 所以阮虞三人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成功地跟大部队汇合了。 而一路上看那些世家贵族的马车前进的方向，果然就是青州城。 从白云山来宿迁城的一路上，阮虞早就见识了建州这边流民的凶残，离宿迁越远，一路上的流民就越多。 而从宿迁逃难出来的百姓，他们很快又会成为新的流民。 阮虞觉得她的基地是时候考虑再吸纳一批流民了，不然放任如此多流民游荡在外，对白云山同样是个威胁。 很快走在前方的世家贵族的马车，便遭遇到了一波流民潮。 那些流民在看到数不清的贵人马车朝着他们而来后，他们两眼放着光，不管不顾地围了过去。 “求求贵人，给口吃的。” “贵人，可怜可怜小人的孩子，他已经好多天没吃过东西了。” “贵人买下小人！小人什么都能干，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前面的路很快就被一拥而上的流民给堵了。 在看到贵人车驾真的被拦下来后，四周的流民反倒是越聚越多。 这群世家贵族带来的护卫起初还阻拦一二，可也架不住流民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流民，很快就有人钻了空子，直接窜到了贵人的马车边上。 这群大家族的夫人小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她们看着这群衣衫褴褛的人，有些大骂让对方不要靠近，有些则生了恻隐之心，竟然从车内拿出了吃食。 阮虞的商队就跟在那支世家贵族的队伍后面，路就这么宽，她也就这样被堵在了半道上。 当阮虞看着前面马车递出来的吃食后，就知道失态会彻底失控。 果然，那些流民看到吃的，瞬间变得跟饿极的狼群一般，红着眼睛一拥而上。 “别抢！别挤！” “走开，别上来！” 女子的尖叫从马车中传来，没一会，整辆马车就被流民给掀翻了。 那辆马车的马匹受到了惊吓，它挣脱了缰绳开始四处横冲直撞，一路它又惊到更多的马匹，很快前方的队伍乱作一团。 阮虞的商队如今算是被堵在了路中间，前进不得，后退不能。 眼看着前方有受惊的马匹朝着他们商队撞来，单越阳一个箭步上前，抓住马鞍，在一个轻巧的借力后，翻身上了马背。 只见他手臂用力，口中发出一声清啸，马蹄高高抬起，仰头嘶鸣。 终于，发狂的马停了下来。 单越阳只用蛮力就制服了一匹发狂的马。 吃下了大力丸后，这样的事情对于单越阳来说可谓是轻松至极。 而在马朝着阮虞商队冲过来的时候，护卫队已自发地将队伍中央的两辆马车围了起来，特别是阮虞所在的马车，护卫队对其保护得密不透风。 一时间，这边发生的事情引来的后方众多的目光。 马匹的大量失控，也冲散了聚集起来的流民队伍，阮虞的商队不敢耽误，趁着前方流民来不及再度汇聚，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流民的包围圈。 只是马匹失控的现场太过惨烈，阮虞在经过时都不愿多看一眼。 那些挣脱缰绳冲入了流民群中的马匹，尽管它们踩死踩伤了不少人，但流民们还是眼冒绿光地用身体将这些马匹拦了下来，然后成群的人抬着被他们撂倒的马匹迅速离去。 至于引发这场骚乱的那个家族，早在流民被冲散的那一刻，他们的家主就果断做出了选择。 那个家族抛下了惹事的女眷，也没再管发狂的马匹，他们带来的护卫保护着家族中剩余的人，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第182章 不识好歹 或许是被刚刚那群不要命的流民给吓到的，一路上这些世家贵族的马车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就算遇到了拦路的流民，他们也是驾着马车直接就撞过去。 流民中虽说真有不怕死的人存在，但故意赶着去送死的还真没几个，他们见着那些贵人的马车是真拦再也拦不下了，也只能守在路边干瞪眼。 往青州方向的道路，也因世家贵族的蛮横变得顺畅了起来。 阮虞的商队狂奔了两个时辰，总算是脱离扎堆聚集的那片区域，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决定找地方扎营休息。 就在阮虞等人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准备生火做饭的时候，陆陆续续又有几队世家贵族的车队选择在他们附近过夜。 这荒郊野岭的，这群贵人想在哪里休息，是他们的自由，一群人凑在一块，互相间还能有个照应。 阮虞也只是多看了附近的车队几眼，提醒护卫队注意警戒后，便也没再多管。 一群人凑一块是能够互相照应，但也能够互相捅刀子，出门在外多个心眼总没坏处。 就在阮虞以为他们之间可以相安无事，互不打搅的时候，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找上了他们商队。 原来单越阳之前轻松控制住失控的马匹，被那群贵人们看在了眼里，管家的主子看上了单越阳的武力，想要与他们商队同行，互相之间能够有个照应。 说是互相照应，实际却是想要阮虞的商队做他们车队的护卫，保护他们的安全。 之后又来了两三波人，表达的也是同样的意思，只是后面来的几波人，话里话外带着一股子高傲，一副他们主子能看上这个小小商队，是这商队福气的样子。 丁显上前跟这群贵人的手下交涉，明言他们商队付不起这么重的责任。 那群管事怎么都想不到，一个低贱的商人，竟敢如此不给他们主子面子，放平时这群人给他们主子提鞋都不配。 管事们一个个脸色都不太好看，却拿丁显一点办法都没有。 出门在外，他们主子身边能调用的人手有限，他们就算想要给这商队一点厉害瞧瞧，现在也没办法做到。 主子身边的护卫是要保护主子安全的，若真跟这商队起了冲突，事情就本末倒置了。 他们是想要这支商队来护卫他们的安全，不是要跟这支商队斗个两败俱伤的，要真把本就不算多的护卫给伤了，主子的安全又要怎么办？ 这群管事要真干出如此不顾后果的蠢事，他们的小命也会跟着玩完。 管事们心里憋着火，只能另想办法。 有人认出了面前的商队是这些天在城内卖蔬果的那群人，想着商人重利，于是管事们干脆地拿出了银子，直接表示他们愿意花钱雇阮虞的商队做他们护卫。 这些人出手相当的大方，直接拿出了上千两的银票。 阮虞纵使爱财，但这个时候她只想尽快带着队伍赶回白云山，保护这群眼高于顶的贵人，简直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阮虞不想节外生枝，但她也知道，她要这么再三拒绝，等于就这样把这群贵人的脸面踩到了泥地里。 到时这群贵人就不是给他们添麻烦，而是会直接变成他们的麻烦。 对方要是心气不顺，路上故意给他们使绊子，他们也别想顺利回到白云山。 既然左右都是麻烦，不如选一个能够得到好处的。 于是阮虞让丁显和单越阳去跟那群贵人约定，他们同意这群贵人跟在他们商队后面，路上若是遇到麻烦，他们商队可以解决，但他们不是这群贵人的护卫，若真遇到了危险，大家就各自自保。 至于一起行动的时限定为五日。 阮虞可不想被人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白云山，他们只跟那群贵人的管事说，他们商队不去青州城，所以在青州与建州的交界处，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这苛刻的条件一出，果然让几家的管事气得肺都要炸了。 这些人向来看不起商贾贱民，他们都这般放低姿态了，甚至拿出了银子。 可这群贱民竟如此不知好歹，提出这么多过分的要求。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要是只有一家在，他们自是不敢跟阮虞商队硬碰硬，可现在这里有着好几家贵人被这商队下了面子。 管事们添油加醋将情况告诉了他们的主子后，他们的主子又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于是几家贵族一合计，决定一家出一部分人，今天非要给这个不识好歹的商队一个教训。 丁显等人从一开始就没把这群贵族身边的护卫放在眼里，既然谈不拢，他们也不介意使用武力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这个麻烦。 护卫队齐刷刷掏出了藏在了马鞍边上的大刀，刀刃对着靠近的贵族护卫，煞气逼人。 气氛一触即发，眼看着马上就要见血，一个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都别动手，几位都消消气，我们侯爷有请。” 说话的事最先找到阮虞商队的管事。 他邀请剑拔弩张的几波人去前头说话。 这管事背后的主子显然就是大有来历，其他几家贵族对着这位管事很是尊敬，管事要他们不要动手，他们便老老实实地撤走刚对峙的护卫。 丁显看向阮虞，阮虞坐在马车上，不动声色对他点了点头。 那管事看着阮虞商队这边放下的车帘，还有被围得密不透风的两辆马车，眼底精光乍现。 很快，几波人就被请到了那位侯爷的地盘。 没一会儿，丁显回来跟阮虞汇报情况。 “那边那位是常山侯，听闻这次是碰巧住在宿迁……” 常山侯。 阮虞听过这位的大名。 听说是宫中贵妃的母族，只是此人不应该跟着帝都的人迁都广陵，怎会留在宿迁这边？ 常山侯是皇亲国戚，地位自然不一般，宿迁的世家贵族就算再不乐意，也要卖他一个人情。 常山侯来此带的护卫并不多，方才看到单越阳的身手，这才想着让阮虞商队护卫他们一段路程。 而阮虞商队这边提出的苛刻条件，他也答应了下来。 第183章 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 为了表示诚意，常山侯直接奉上了五千两银票。 五天时间，五千两银子。 一天一千两，只要对方不去主动惹麻烦，对他们来说就是多一群人跟着一起走，也耽误不了他们的行程。 这钱等于是白赚的。 所以丁显应承下来，答应常山侯的队伍明天跟着他们一起出发。 远处。 常山侯所在的马车。 “侯爷，何必对一群商贾低三下气？”那管事卸下了伪装，语气颇为不愤，“以您的身份，愿意让他们护卫是他们福分。” 这管事尽管刚刚对待阮虞商队一直都和颜悦色的，但他跟那几家贵族家的管事有着同样的想法，觉得阮虞的商队就是给脸不要脸。 常山侯身材略微圆滚，双眼狭小，一笑像个弥勒佛似的。 只是眼底时不时闪过的精光让人不敢忽视。 “他们可不是寻常商贾。” 常山侯戴满了金戒指的手捻起一颗草莓，享受地放入嘴里。 而他吃的草莓，正是阮虞商队之前在宿迁卖的果篮。 同样的果篮在他的马车内堆放了整整七个，目前已经空了三篮。 “你见过哪个商队武器如此精良？而他们商队的那些人看着倒比正规军还要训练有素。” “还有那个打头的武夫，单手便能制服一匹发狂的马，这种事情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更别说这些人在宿迁城拿出来售卖的新鲜果蔬，以及香皂，润肤霜这样的稀罕玩意，普通的蔬菜水果也就罢了，就这草莓和樱桃，以前我连见都没有见过……” “侯爷的意思是？”管事连忙收起神色，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这群人不简单，此时我们不应与之为敌。”常山侯淡淡说道，“况且这一路并不太平，跟着他们一起行动，我们这边的安全更有保障。” “侯爷英明，还是您思虑周全。” 管事立刻奉承。 只是他还是有些心气不顺，末了又补充了一句。 “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这商队的东家，他们队伍中那两辆马车也一直不见人下来。侯爷您给面子召见他们，他们竟只派遣一个管事来拜见侯爷，这商队未免也太嚣张了些。” 常山侯冷冷瞥了管事一眼，“这世道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咱们此行要尽快赶到广陵，你不要给我节外生枝。” 管事被吓得一缩脖子，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 阮虞能感觉到他们的车队被人给盯上了。 不过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跟这群世家贵族走得近了，势必会被他们查个底掉。 如今大家都在一块扎营休息，阮虞就是想躲也没地方可以躲，她虽然是喜欢低调，但是也不必非得要在这群世家贵族面前躲躲藏藏。 所以阮虞直接就下了马车。 反正她身上穿着斗篷，将自己的面容遮了个严严实实。 这样一来那群世家贵族最多知道有她这么一号人，至于她的真正身份，并不会有人知道。 至于魏迟因为他的样子不能在这群世家贵族面前暴露，所以就只能委屈他装作一个病弱的少爷。 当阮虞出现在营地的时候，四周打量的目光更多了。 “想不到这商队的东家竟是个女的？” “看这身姿，就知道这东家必然是个美人。” 周围的目光和议论被阮虞全部无视，她下了马车之后，直接钻入了一早搭建好的帐篷里。 到了夜晚，那几家在阮虞商队这边丢了面子的贵族，因咽不下这口气，还是准备要让着商队一点厉害瞧瞧。 他们虽然给常山侯面子，不再跟这商队有明面上的冲突，但不代表他们不能私底下做点小动作。 正好今天不少人都看到了这商队的东家是个女人，于是就有想着把阮虞弄到手好好玩玩。 夜深人静。 有人偷偷潜入了阮虞商队的营地。 只是不等这些人靠近阮虞所在的帐篷，就被护卫队发现抓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营地的其他人起来，就看到几个彪形大汉被吊在树上瑟瑟发抖。 他们的嘴被牢牢地堵住，手脚皆被打断，浑身更是被扒个精光光，那样子要多惨有多惨。 这些人是营地其中一个家族的护卫。 在得知自己的人被打后，那个家族的家主怒火滔天，纠集了一帮护卫来到了阮虞商队的营地前，叫嚣着要让商队他们给个说法。 “说法？”单越阳笑眯眯地看着面前这帮气势汹汹的护卫，“你们想要什么说法？” 此刻其他家族的人远远看起了热闹。 单越阳甚至都没让护卫队的人过来帮他撑场子，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树上。 只见有水桶那般粗壮的树干，“咔嚓”一声直接裂开，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轰然倒塌。 这还是单越阳不想太过惊世骇俗，特意选的一棵不算太粗的树，他要认起真来，更粗的大树他也可以一拳轰倒。 那贵族带来的护卫被单越阳的气势所震，不由后退了好几步。 这么恐怖的力气，他们过来找茬那不是纯粹送菜吗？ 刚刚还叫嚣着要说法的那贵族家主，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掉头就走。 能屈能伸一贯是这群世家贵族的优良品质。 其他围观的人也都心知肚明，那几个被打断了手脚的壮汉，定然是晚上想对这支商队意图不轨。 这下营地是彻底消停了。 单越阳活动了一下手腕笑了，“别说，老贾这一招还挺有用，这群人要再敢找我们麻烦，我打的就不是树了！” 丁显一脸无语。 要不是单越阳一开始就暴露了身手，如今也轮不到他出风头。 一支商队有一个力大无穷的奇人，足够震慑那些世家贵族了，然而要是一支商队里一连出现两个这样的人，对这群世家贵族来说，就不是震慑而是忌惮了。 他们没必要给商队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有单越阳一个镇场子就足够了。 丁显吩咐队员将那几个吊着的壮汉丢到路边，看到有人灰溜溜地将这几个壮汉带走也没阻拦。 第184章 狼群 丁显很清楚，适当地杀鸡儆猴，他们这一路才能太平。 他们可不想这些人总是来打扰阮虞清净。 四天的时光转瞬即逝。 这四天路上虽然有些小波澜，但都被单越阳和丁显有惊无险解决了。 阮虞白日里待在马车上，要么在空间训练室训练，要么去收菜干农活，或者宰杀鸡鸭猪，补充库存。 闲了她还会上楼去看坨坨几个，投喂它们些肉，陪它们玩一会。 因为阮虞异能提升，所以坨坨几个身体也有了变化。 坨坨和富贵身体长度并没有太大变化，倒是身上的花纹更浓密了些，身体也粗壮了三分。 只不过它们平日里懒洋洋的，睡觉的时间更久。 蛇本身冬眠动物，虽然在空间里四季如春，但坨坨和富贵有自己的冬眠周期。 几乎每个月中，它们有十天时间都会陷入沉睡。 百万和来福更是如此，作为蜥蜴能一天都趴在树杈上，一动不动。 之前天寒地冻的，阮虞也没法把它们带出空间放风，后面气温回暖之后，它们倒是时不时在白云山里四处溜达。 阮虞也提醒了它们，尽量避着点人，白云山到处都在开荒，坨坨它们一出现就容易吓到人。 如今他们在赶路，也不适合把坨坨几个放出去，半道上指不定就出现点意外什么的，只会影响他们的行程。 最后一天的夜晚，翻过这座山，他们马上就能进入青州的地界了。 只是寂静的山林出现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 帐篷内的阮虞猛地睁开眼睛。 木系异能翻飞，迅速笼罩周围。 有狼，大概有一百多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毒雪让狼群产生了变异，这些狼不仅更加的凶残，体格比起寻常的狼也要大上不少，立起来甚至比一个成年男子都要高。 它们正快速朝着营地的方向靠近，跑动间两排尖锐的獠牙交错在一起，如同锋利的锯齿，让人看着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现在狼群距离营地已经不到三公里。 与此同时，负责守夜护卫队员也发现异常。 丁显立刻来找阮虞，“姑娘，有大批狼群在接近营地，我们好几处暗哨刚刚都被躲在暗处的狼伏击了。” “我们的人没事？”阮虞赶紧问道。 狼群向来狡猾，而且懂得打配合，在全面进攻他们营地之前，竟还能袭击他们布置在外围的暗哨。 “幸好平日训练没给他们有偷懒的机会，他们反应都很及时，就是有两个运气不好，被咬伤了手臂。我现在已经把暗哨全都撤了回来。” 丁显的脸色有些凝重。 “刚刚遇袭的暗哨全都表示，这些狼性子很凶，而且比普通的狼要大上许多，近距离接触很有压迫感，没那么容易对付。” “知道了。” 刚刚用异能看到的场景果然不是她的错觉。 阮虞用最快的速度穿戴完毕，不到片刻，护卫队所有人集合。 “出什么事了？” 常山侯被阮虞这边的动静惊醒，马上派人过来询问怎么回事。 得知有狼群靠近，常山侯的管事脸色骤变。 “不可能？若有狼群为何现在没听到丝毫动静？” 管事一脸怀疑地看向丁显。 难道这群人还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成？ “信不信随你们自己。”丁显主打一个不惯着他们的臭毛病。 他现在要调派人手护卫，可没功夫搭理这群贵人的管事。 管事十分不满地回去了，将丁显说的情况告知侯爷后，常山侯立刻吩咐他这边人戒备起来。 “侯爷，您相信他们？”管事十分郁闷。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常山侯摆了摆手。 其他家族的人看到这边弄出这么大动静，怨气很重。 “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这又在折腾什么？” “听说有周围有狼。” “狼？哪来的狼？这里可是官道，狼群怎么可能靠近得了？” “一天到晚就他们事多！” 有狼群靠近的消息，迅速在各个营地间传开，只不过大部分世家贵族对于这个消息全都嗤之以鼻。 这段时间，因为众人都是去往青州的方向，所以只能选择同行，为此他们在私底下也没少笑话给阮虞商队交保护费的人家。 特别是常山侯，众人只觉得他银子太多烧得慌。 眼看都已经要到青州的地界了，他那五千两银子跟丢水里有什么区别。 一个小小的商队，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胆子收保护费。 在不少世家贵族看来，常山侯一天一千两的同行护卫费，跟给流氓地痞交保护费没有区别。 就在一众世家贵族把阮虞商队和常山侯当笑话看的时候。 嗷呜—— 狼嚎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嗷呜—— 嗷呜—— …… 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狼嚎，停都停不下来。 刚还等着看别人笑话的那群世家贵族，在听到第一声狼嚎时，脸被吓得彻底白了，他们有一种自己成了笑话的感觉。 “真的有狼？” “好多好多的狼！” “声音好近，是不是它们已经过来了。” …… 原本还算平静的一众营地，这下彻底炸开了锅。 当林子出现第一双冒着绿光狼眼，接着是第二双，第三双……越来越多的狼将整个营地包围。 营地的人乱作一团，那些夫人和小姐再也无法维持以往端庄的姿态，吓得放声尖叫。 她们声音惊动狼群，狼群最先便是朝着叫声最大的地方扑了过去。 护卫和仆从马上开始保护他们的主子，可这狼不仅凶残，个头和力气也比一般的狼要大上不少，护卫和仆从刚跟狼对上就已有了惧意，一个照面间就已经被狼群扑倒了数人。 加上狼的数量太多，护卫和仆从人数有限，他们也只能紧着家族中最重要的几个主子保护。 世家贵族中很快就出现了伤亡。 狼群嗅到血腥味，变得更为狂躁，他们龇着獠牙在人群中横冲直撞，不断重复着扑倒，撕咬的这一过程。 那些常年待在深宅后院的夫人和小姐们，她们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不少人眼睛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第185章 狼王 营地外围的人最先受到攻击，不过他们中间也有聪明的，在发现自己面对狼群毫无招架之力后，转身就朝着阮虞所在的车队跑去。 那个商队的护卫一个个彪形体壮，又是他们最先发现狼群，离他们近些，安全更有保证。 阮虞的商队在知道有狼群靠近后，就已经摆好了防御阵型严阵以待了。 单越阳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时刻警惕着四周的动静。 “弓箭手，准备。” 当狼群冒头朝着他们商队袭来的时候，单越阳抬起了手。 直到这时，众人终于看清了这体现巨大的狼群。 “射！” 在狼群进入了弓箭的射程后，放下手，做了一个进攻的手势。 刷刷刷，数十支箭矢射出，精准地扎在跑在最前方的几只巨狼身上。 弓箭手射完一轮箭矢后，迅速换位。 “射！” 第一波箭雨抵挡了密集的狼群，很快第二波箭雨迎上，然后是第三波。 又有不少巨狼倒下。 在阮虞商队密集的射箭攻击下，很快打退了狼群的第一波攻击。 嗷呜—— 突然，远处山脉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 阮虞商队附近的狼群立刻四散分开，然后从两侧绕道攻击。 “注意，准备近战！” 单越阳握紧大刀，看着靠近的狼群，一马当先冲了上去。 噗嗤—— 单越阳一刀砍掉了向他扑来的巨狼的脑袋，他更是一脚将巨狼的身体踹飞了出去。 跟在这只巨狼后面的几只因躲闪不及，跟着一起摔了出去。 单越阳的这一手引得四周纷纷侧目。 而阮虞商队的其他人表现也异常的勇猛。 他们三两人相互掩护，一个个眼神坚定，不见丝毫慌乱。 不断有巨狼死于他们刀下，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阮虞商队的勇猛，让人错愕。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世家贵族的众人全都一脸的不可思议，这群人如此训练有素，不可能是寻常商队。 稍微有点见识的，都看出了这群的人不凡。 众人很庆幸这段时间没有跟这支商队起冲突，不然就他们的护卫在这群人面前根本就没有胜算。 世家贵族在看到了阮虞商队的勇猛后，瞬间把商队当成了他们的救命稻草。 于是更多人朝着阮虞商队涌来，有些甚至想要挤到商队之中，这就导致原本护卫队的队形遭到破坏。 甚至有的人竟然想拿护卫队的队员当人肉盾牌。 单越阳大怒，“缩小阵型。” 众人训练有素快速缩小阵型，面对那些强行挤过来的人，他们直接亮了刀子。 “禁止上前，否则杀无赦。” 唯独常山侯和那几个付过佣金的家中，他们没有阻拦，将其纳入了护卫队的保护之中。 常山侯的车队在最后的关键时刻进入安全范围，看着外面被狼群撕碎的人，仍心有余悸。 好在他们离得商队近，否则他都不知道有没有命活下来。 “让我们过去。” “凭什么拦着我们。” 有些闹事的不依不饶，想要硬闯入护卫队的保护范围。 丁显也不惯着他们，抬起一脚将人，将前面闹得最凶的几人直接踹飞了出去。 营地到处都是狼群肆虐，那几个飞出去的人，除了一个运气好的，两滚带爬脱离了巨狼的利齿，其他的几乎直接成了狼群送上门的大餐。 那群想要硬挤的人终于消停了。 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段距离，生怕一个运气不好，下一个被踹到狼群之中的人就是自己。 “我愿意出钱，丁老板你开个价，多少都行！”人群中有贵族喊话，希望能得到阮虞商队的保护。 “晚了，我们商队人手有限，保护不了那么多人，你们还是自己想办法！”丁显拒绝得十分干脆。 这群世家贵族此刻肠子都要悔青了，之前让他们笑话常山侯银子多了烫手，现在他们有银子都花不出了。 命都要没了，留着银子又有什么用！ 这些人终于明白，这商队心狠手辣，说不会保护他们，就不会保护，他们继续纠缠，很有可能会被丢出去喂狼。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咬牙离去，想办法自救。 也有反应快的，或者关系好的几家护卫和仆人联手，保护主家。 人一多，加上手中的兵器，勉强也能应对狼群的进攻。 突然，山林中再次发出一声狼嚎。 这一声，让狼群的攻势更加猛烈。 “看来这应该是狼王了。” 阮虞看向狼嚎传来的方向，一闪身已经没了踪影。 “姑娘已经发现了狼王的位置，相信很快就能将其解决。”单越阳冲着坚守的护卫队员鼓劲，“在那之前，所有人撑住！” 马车内。 魏迟看着前方晃动的帘子内，空空如也，方才他亲眼看着阮虞下车朝山林疾驰而去。 魏迟不由着急。 一个女子怎么能独自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魏迟顾不上自己，想要下车一起跟着过去。 贵宝见了立刻前来阻拦，“公子这是做什么？您不能下车。” 魏迟一脸焦急，“你们怎能让她一人去杀狼王，太危险了。” “公子，您太小看阮姑娘了。”大顺直接把魏迟拖回了马车，然后将他按到了座位上坐下，“阮姑娘既然能一个人过去，那她肯定有着十足的把握解决掉狼王，我们只要等着她的好消息就是了。” …… 山林中。 阮虞的荆棘刺洞穿狼王脑袋，眼前这头狼差不多有一只棕熊那么大了。 四肢健壮，眼神凶狠。 可惜今日它倒霉碰上的阮虞。 阮虞解决了狼王，还有跟随在它身边的五只巨狼，然后用藤蔓将它们打成捆，扔进空间，随即快速返回营地。 没了狼王的指挥，等阮虞回到营地后，这里战况也差不多结束了。 八成以上的狼都是护卫队的队员杀掉的。 单越阳正命人收拾狼群尸体，狼身上可是有不少好东西，狼皮，狼牙，狼骨，至于狼肉…… 也不知道这变异的巨狼肉能不能吃，反正先带回去，到时候检测一下，没问题就给大家加餐。 第186章 蛮人先锋队 见识到这支商队的厉害，此刻就算有人眼馋这群巨狼的尸体，也无一人敢上前再来自讨没趣。 至于那些杀死巨狼的各大家族，也都各种抬走了自家的战利品，至于那种几家合作一起杀的，就商量了一下如何分配，整个场面莫名的和谐。 “诸位好汉，方才多亏了你们，侯爷让小的向诸位好汉表示感谢。” 常山侯的管事拉了一车的皮子和几袋珍贵的精米，表示谢意。 他态度亲热，与之前可谓南辕北辙。 丁显在请示过阮虞之后，收下了这份谢礼。 其他几家交了保护费的家族，也很大方地送上了礼物表示感谢。 他们是真觉得这钱花得值，看看那些没交钱的人家，哪一家不是损失惨重。 现在他们都还没出建州，路途遥远，这次折了那么多人手，前去广陵的这一路只会更加的艰难。 虽说现在不缺人，只要愿意给口饭吃，大把的流民愿意过来卖命，但这群新人又怎么比得上各家精心培养了多年的护卫和仆从。 可惜的是他们跟这商队并不同路，要是能一起去广陵，他们倒是愿意每天都多花点银子 很快，天亮了。 阮虞的商队与这群世家贵族的人分道扬镳。 常山侯几次挽留商队继续保护他们，但都被丁显给拒绝。 常山侯有意想要打探商队的目的地，表示商队可以跟着他前往广陵。 “广陵那边我有人手，有府邸，诸位若是愿意，在下必以贵客之礼相待。” 丁显拱了拱手，“多谢侯爷诚邀，只是我家主人还有要事，便不叨扰了。” “那太可惜了。” 最终常山侯遗憾而去。 阮虞就是不想让人察觉到他们的目的地是白云山，所以选择在了建州境内跟这群世家贵族分开。 就算他们再着急回去，安全问题也不能掉以轻心。 阮虞的商队看着一众世家贵族的马车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远远缀在后面的一部分流民见状，纷纷跟了上去。 这一路流民们也打探清楚了，蛮人要攻来了，帝都迁至广陵，那些大家族的首选自然是广陵，而这些流民想要有个安稳的生活，肯定也是离广陵越近越好。 为了避免与那群世家贵族的人在青州再次遇见，阮虞干脆让商队在建州多等上一天。 而这天晚上，他们的商队直接找到了一建州与青州交界处山脉中的一处山坳中。 单越阳找了个山洞，这里是他们之前就留宿过的地方，此处距离白云山大概还有四五百里，快的话他们五天左右就能回去。 出来这么长时间，阮虞归心似箭。 单越阳等人亦然。 没了那群世家贵族跟着，阮虞这边晚上吃饭也没了顾忌。 今天的晚餐，白菜猪肉炖粉条，香酥小黄鱼，清炒小油菜。 主食是米饭。 还有一锅红糖苹果水。 饭食之丰盛，让所有人胃口大开。 魏迟目前还需要慢慢养身体，所以他只得了一碗小米粥和一份清炒小油菜。 夏宁将饭菜放下离开，阮虞喊她坐下来一起吃，夏宁羞涩地拒绝了，阮虞也没勉强，看着她跑去了人群当中。 第二天就在阮虞等人正常出发，开始往青州方向前进的时候，她忽然感知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蹄振动。 阮虞立刻催动植物异能，发现在离他们队伍二十里之外的地方，一队蛮人正骑马快速行进，而看蛮人行进的方向，正是他们所在的这处山林。 从这群蛮人的装扮来看，是他们正规军。 “蛮人来了。” 阮虞面色凝重。 谁能想到蛮人竟然来得这么快。 这一队蛮人大概有五百左右，看样子是他们的先锋小队。 “避开，不要与他们起冲突。” 他们现在才一百人，对上五倍之数的蛮人，根本就讨不了好。 况且一旦在此处开战，很有可能会引来更多蛮人。 车队很快隐入周围的林子。 丁显带人将车辙印抹去，只是蛮人来得匆忙，他们的时间不太够，没法彻底隐藏他们这一路上留下的痕迹。 “回来。” 阮虞将丁显叫了回来。 阮虞异能催动，原本的道路竟然凭空冒出无数的藤蔓还有爬山虎。 为了逼真，这些藤蔓都变得枯黄，阮虞还将周围山林的石头卷下去，堆叠起来。 很快，一座天然的屏障就好了。 魏迟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阮虞使用异能，他整个人如同傻了般，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天然屏障。 若非是亲眼所为，他当真要以为自己是在梦境之中。 而单越阳和丁显等人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训练有素地配合着撤退，隐蔽马匹和车辆。 单越阳还眼疾手快将魏迟带下马车，背着他直接朝着山林高处狂奔。 众人刚隐藏好没一会，地面振动越来越响，很快一大批人马出现在视野中。 蛮人由远及近而来，到他们下方时忽然勒马停下。 蛮人被藤蔓和石头挡住去路。 “怎么回事？路怎么忽然断了？” 蛮人的头领皱着眉下令。 “你们几个，去前方查看。” 没一会，几个蛮人士兵领兵朝这边而来，他们在藤蔓附近查看一番后，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回去禀告，山路不通，可能需要改道。 “奇怪，我记得从前来这并未有这山石。” “可能是前段时间暴雨所致，真是倒霉，马上就追上那群肥羊了……” “铁达木他们在后方快活，倒是要咱们在前面卖命。不过好在肥羊都跑了，城内没剩下几个人不说，还都是些没什么滋味的普通两脚羊，这些人哪有商国的权贵们有滋味？” “兄弟们加把劲，等追上这群肥羊，咱们将人宰了，定能发一笔横财，到时候兄弟们吃香喝辣，再选几个贵女暖被窝。” “好呦！” 原来这群蛮人是追踪那群世家贵族车队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赶而来的。 不过这倒是算不上什么大的破绽，因为蛮人只要稍微打探一番，就能知道宿迁城的世家贵族，全都往青州的方向跑了。 第187章 梦魇 阮虞没有想到的是，蛮人的动作竟然那么快，他们的先锋小队都追到了建州与青州的交界处，说明宿迁已经被他们所攻陷。 要知道霍渊之前告诉的她的可是十天。 阮虞可以想象此刻宿迁的水深火热，她只希望有更多的百姓能逃离出来，不用遭受蛮人的荼毒。 忽的，阮虞听到了一阵粗重的呼吸声，而这声音就来自她的身边…… 阮虞寻着声音看了过去，发现魏迟像是被魇住了一般，紧紧盯着下面蛮人，他双眼发红目眦欲裂，眼底满是仇恨。 阮虞深吸了一口气，她就知道之前的重伤给魏迟留下的极大的心理创伤，而心理上的问题还真不是靠几句劝解就能恢复的。 就是魏迟这病犯的有些不是时候。 阮虞轻轻推了推魏迟的肩膀，希望他能清醒过来。 魏迟的脸上看不到除了仇恨之外的其他情绪，对于外界的一切事物，完全没了半点反应。 就是这群畜牲！ 就是他们害死了父帅！ 就是他们让三位兄长身首异处！ 杀！ 杀光他们！ 魏迟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没想到下方的蛮人也是耳力非凡，竟然注意到了上方的动静。 “什么人？出来！” 蛮人举起弓箭抬手就射。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矢穿透了藤蔓，直直朝着魏迟所在的之处射去。 阮虞无奈之下只能再度使用木系异能，迅速在魏迟面前用藤蔓结成一个厚厚的防护盾，让那支箭扎在了防护盾上。 不得不说下方不愧是蛮人的精锐部队，刚刚那一箭要没有阮虞的防护盾挡着，竟是直接冲着魏迟的面门而去的。 那么细微的一点小动静，那蛮人却把握的如此精准。 “去看看！” 那蛮人像是队伍的中一个小头目，他一声令下，他的几个手下立刻举着刀，小心地靠近阮虞等人躲藏的位置。 眼看那几个蛮人越来越近，阮虞的伪装说不上多高明，真要靠近了细看，肯定能看出破绽。 值得庆幸的是，刚刚的那一箭把魏迟从梦魇拉回了现实。 魏迟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身体紧绷，那样子像是准备跳出去跟蛮人拼命。 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是他引起了蛮人的注意，那么就由他独自出去面对蛮人，这样也不用再连累阮虞他们。 魏迟都已经想好了，一会出去他一定要多杀几个蛮人，这样也可以告慰他父兄的在天之灵。 然而不等魏迟有所动作，单越阳直接按住他，对着他摇了摇头。 魏迟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如此反复两三次后，最终他放弃般的闭上了眼睛。 跟着阮虞的队伍一起行动了那么多天，他很清楚阮虞这边的规矩就是一切行动都要听指挥。 阮虞看着魏迟总算是老实了，她一抬手，直接从空间放出一只山羊。 “咩……” 山羊叫了一声，从藤蔓的间隙中钻出后，看到蛮人像是受惊了一般，开始飞速逃窜。 那些蛮人看到是山羊，立刻兴奋了起来，他们争先恐后的拉弓射箭，一眨眼的功夫，山羊的身上就插满了四五支箭矢，然后倒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抢什么抢，好好一张羊皮，现在全毁了！” “毁了就毁了，一张羊皮而已，重点不是我们今晚有口福了吗？” 几个蛮人一边抱怨，一边一人抬着一只脚，将羊给拎到了他的老大面前邀功。 “老大，刚刚动静是这山羊弄出来的，我们要不要去林子里再看看？说不定能捕到更多猎物。” 蛮人那小头目盯着上方藤蔓看了一会后摇头，“赶路要紧。” 比起这点口腹之欲，他们更加不愿错过真正的“大餐”。 于是蛮人这支先锋小队没再多留，很快改道离去。 等人走了，单越阳和丁显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对不起。” 魏迟低着头，诚恳对着众人道歉，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脑海中除了仇恨，似乎在也装不下其他的东西。 若不是他刚刚的失态，也不会引来蛮人的怀疑，刚刚他要真的冲了出去，为难的只有阮姑娘和单大哥他们。 况且以他现在的身体，面前蛮人真的能报仇吗？ “你若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但不要连累我的人。” 阮虞尽管知道魏迟今天的状况根本由不得他自己控制，但她还是语气冰冷，毫不留情的斥责道。 “你连自己行为都控制不住，只知鲁莽冲动，就这样还妄想复仇？” 跟古代人说心理问题肯定说不清楚的，阮虞也没这本事给人做心理辅导，所以她也就只能寄骂醒魏迟。 魏迟听得一脸羞愧，瞬间头埋得更低了。 他当时确实有一个冲动，跟那群人同归于尽，哪怕死前能拉一两个垫背也值了。 如今回过神，才惊觉自己的愚蠢。 这群蛮人不过是蛮人的先头部队，他就算把这群人全都杀了，也改变不了任何的事情。 父兄牺牲性命才让他活了下来，他又怎么能让自己死得如此的没有价值。 “我知道错了。” 魏迟语调微沉，眼眶也跟着红了。 见他这次是真的认识到错误，阮虞才不再多言。 她好不容易从阎王那拉回来的人，可不能这么轻易就让他死了。更何况这小子还可能是这具身体最后的亲人。 “先回去。” 话落，阮虞忽然抬头看向远处。 单越阳察觉到阮虞神色不对，连忙问道，“姑娘怎么了？” “看来我们的把戏没骗过他们。” 话落，一柄飞刀从阮虞的袖口飞出。 一只灰色的鹰从树杈上飞起，飞刀正中灰鹰的身体，它发出一声鹰鸣，依旧顽强的煽动翅膀想要飞走。 “那是蛮人的战鹰！！”单越阳脸色大变，“不好蛮人很快就会回来了！” “畜牲！” 见此战避无可避，丁显张弓对准虚空欲逃的鹰，一箭命中！ 灰鹰发出一声惨叫，从半空中落下。 若非是方才阮虞飞刀伤了它，拖慢了它飞升的速度，丁显这一箭也不能如此精准射中草原的雄鹰。 第188章 围攻 阮虞再次使用木系异能，通过林中的植物“看”到，蛮人的先锋小队并未走远，而是将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围了起来。 “既然躲不过，那就只有打上一场了。” 阮虞的目光扫过一众护卫队员。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即将要面对的是蛮人，即使蛮人的数量是他们的五倍。 没人表现出畏惧，也没人退缩，众人的神情反倒是隐隐带上了一股兴奋。 “城主，您下令！”丁显握紧了手中的长刀，“我们定然将这群蛮人杀个片甲不留。” 他们之前就算是躲藏，也占据了有利的地形，现在即使是被蛮人给包抄了，他们依旧有着地利的优势。 阮虞看着众人一副随时准备跟蛮人血战到底架势，她抬手让众人稍安勿躁。 “也不用想着死战到底，保住性命日后才能杀死更多的蛮人，大家先跟蛮人周旋着，贾大带着人很快就能过来支援，到时一样可以打蛮人一个措手不及！” 阮虞很庆幸之前多安排了一批人在外围策应，这次他们离开宿迁城，贾大带着人在离他们半日路程的前方接应。 跟那群世家贵族的人分开之后，阮虞想着到了青州的地界，她也没必要再跟贾大的人分头行动了，所以在今早出发的时候，她便已经通知了贾大，在前方等着与他们队伍汇合。 在遇到蛮人的第一时间阮虞就呼叫了支援。 所以现在都用不了半天的功夫，贾大跟他手底下三百护卫队员就能赶到这边。 四百对五百，仅仅一百人的差距，阮虞觉得在对方预计不到他们有支援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将这群蛮人全都留在这片林子。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大家让开！” 阮虞大喝，前方队伍立刻分开，接着两道巨大身影从天而降。 阮虞直接放出了坨坨和富贵。 然后一堆密密麻麻的蜂群跟着出现，这是阮虞饲养的杀人蜂。 既然一开始不准备正面硬钢，那就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光是黄金蟒和杀人蜂都够他们喝上一壶。 坨坨和富贵原本正悠哉哉在睡觉，忽然被丢出来，乍然下还有些懵。 直到它们感觉到了远处沸腾的杀意，以及四周各种讨厌的气息，并且这气息形成的包围圈还在不断缩小。 坨坨和富贵立起身子，吐了吐信子。 “城主，你看！” 单越阳抬手指向了天空。 在刚刚他们射杀了一只灰鹰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在他们的头顶又来了一只雄鹰盘旋。 “杀人蜂，去。” 随着阮虞一声令下，杀人蜂如同一团黑云，朝着上方的雄鹰扑了过去。 蛮人的战鹰原本是听到同伴的哀鸣，过来查探情况，它好不容易找到了目标，准备俯冲而下攻击射杀它同伴的人类，结果迎头就跟杀人蜂撞到了一起。 蛮人的战鹰在天空中就算再怎么勇猛，都不可能是成百上千杀人蜂的对手。 就一会功夫，战鹰身上已经爬满了杀人蜂，无论它怎么煽动翅膀，杀人蜂如同黏在了它身上了一般，怎么都甩不掉。 尽管有着厚重羽毛的保护，战鹰还是被蛰了满身的刺，终于它再也无法保持飞行的姿态，发出一声哀鸣后，从高空中直直落下。 战鹰的身体直接被扎成马蜂窝。 远处赶来的蛮人看到这一幕，忙勒马停下。 “什么东西？” “哪来的毒虫？” “快看，好大的巨蟒！” 随着一声惊呼，蛮人视线所及之处，出现了两条金色的巨蟒。 巨蟒是真的体型庞大，蟒身上复杂的花纹只有在南方森林中见过，幽暗的蟒瞳锁定他们，那瞬间，哪怕是见多野兽的蛮人都不寒而栗。 “坨坨，富贵，懒了一个冬日，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阮虞在放出两只大家伙后，看着它们还在发蒙，还不忘给它们画饼。 “感觉到前方的那些敌人没，它们就交给你们两个了，好好表现，回头给奖励你们一顿大餐。” 一听有大餐，坨坨和富贵尾巴顿时支棱起来。 是那种喝完就热乎乎的水水？ 阮虞之前给坨坨和富贵也都喂了能量剂，这能量剂可以加快异能增长速度，阮虞亲身体验过。 坨坨和富贵喝过后，对此极其喜爱，动不动就用期待的目光瞅着阮虞，每当阮虞拿出能量剂，它们就会表现得异常兴奋。 因此能量剂也成了阮虞诱惑这两只乖乖干活的最佳利器。 “那巨蟒，莫非是人饲养的？” “头儿，在这林子里装神弄鬼的像是商人。” “废话，我能看不出来？刚刚弄那么多花样隐藏的就是他们，兄弟们都小心点，我觉得这伙人有些邪性……” 话音未落，就见到那两条巨蟒蜿蜒袭来，一个尾巴横扫，将生生将一匹战马扇飞。 恐怖的力量，直接让战马骨头尽碎。 而战马上坐着的蛮人倒霉催得被直接压在下面，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坨坨和富贵展现出可怕的破坏力。 两条巨蟒原本长度就接近二十米，重量更是上千公斤，它们轻轻挥击的力道，足以震碎山石，更何况是区区肉身？ 眨眼功夫，又有七八个蛮人遭难。 这忽如其来的巨蟒袭击，让蛮人的队伍彻底乱了。 但蛮人的反应也很迅速，他们立刻重整队形予以还击。 然而让蛮人没想到的事，他们的弩箭射过去，竟射不穿巨蟒的外皮！ 巨蟒外面的鳞片坚硬无比，就连大刀砍上去，也只能发出一声脆响，最多掉一两片蟒鳞。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攻击它们七寸！” 很快齐刷刷的箭矢朝着坨坨和富贵七寸射去。 然而这轮攻击在半空中就被另一波射来的箭矢挡了下来。 这是丁显带领的弓箭手。 与此同时，单越阳带领几十名精锐杀了上来，专挑落单的下手。 “他们在这！该死的商人，就知道偷袭！” 若不是他们留个心眼，提前发现草丛中有异，他们可能还真就会吃个大亏。 第189章 灰头土脸 “给我宰了他们！” 很快蛮人就对上了单越阳和他带领的护卫队员，这让他们先清理一批落单蛮人，削弱对方实力的计划彻底泡汤。 这群蛮人对商人的印象从来都是不堪一击，很多时候他们都不需要动手，商人见了他们就落荒而逃。 原以为这次遇到的商人也不例外，这些人只敢躲在背后搞小动作，说明他们也就只有这么点能耐了。 然而真的跟对方交上手后，蛮人这才发现对面是一群硬茬子，他们的实力一点都不输商朝最厉害的那两支军队。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蛮人可以肯定，他们一直以来忌惮的黑鹰军和青州军，一支彻底的废了，另一支也没可能出现在建州的境内。 况且这群人看着不像是真正的军人。 商朝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股厉害的势力？ 蛮人这支队伍的头领越看越心惊，他忽然想到很久之前，他们在更北方的小县城失去音讯的一支队伍。 直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那支队伍在失去音讯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然而就在蛮人头领猜测阮虞队伍来历的时候，坨坨和富贵为了它们的大餐，可劲地在蛮人中间撒着欢，才一会功夫，蛮人就因坨坨和富贵倒下了一大片。 眼看着形势越来越糟糕，蛮人头领马上改变了策略。 “不要再各自为战了，先集中兵力对付那两条蛇！给我宰了他们！” 蛮人头领的一声令下，上百蛮人不再四处逃窜地躲避坨坨和富贵的攻击，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聚集到了一起，然后组成阵型朝着坨坨和富贵围了过去。 无数刀剑攻击落在了坨坨和富贵身上，只不过这些攻击都没能穿透它们坚硬的鳞片，反倒是被坨坨和富贵一个扫尾，再次撂倒了一大片人。 尽管刀剑没对坨坨和富贵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它们也是会疼的。 坨坨和富贵发出愤怒的嘶鸣，它们泄愤般地缠住了离得近的几个倒霉蛋，然后不断收紧身体，富贵更是一口将人之间吞入了腹中。 直接被巨蟒吞吃入腹的场面还是太过震惊，以至于让凶悍的蛮人也有了惧意。 然而被富贵吞进去的人，才一会功夫，就被它嫌弃地吐了出来。 阮阮说了，不能乱吃不干净的东西。 而被吞进去的那人早就窒息而亡，死相凄惨。 至于刚刚被蟒身缠住的几个倒霉蛋，全都被活活绞死了。 那些被甩尾抽风的，也都筋脉尽断。 一时间蛮人都不敢再靠近坨坨和富贵。 杀人蜂在解决掉那头战鹰后，也加入到了清缴蛮人的队伍中。 这群杀人蜂，不仅能听懂阮虞简单的指令，还能清晰地分辨出敌我。 它们一团团地围绕着蛮人，抓住机会就对着蛮人的脸和脖子蛰过去。 这群杀人蜂说到底也只是一群变异的蜜蜂，有着跟蜜蜂相同的属性，包括它们身上的毒刺。 一旦杀人蜂刺出了毒刺，它们也会很快死去。 不过阮虞空间的培育系统是强大的，如今她空间里杀人蜂，光是工蜂都有上千，女皇蜂更是有三只，再加上空间鲜花养料充足，只需要三天的时间，就能培育出一大批的工蜂。 所以阮虞对于死去的杀人蜂纵使心疼，程度也十分有限，她只希望杀人蜂能多蛰几个蛮人。 蛮人一开始还没把这群小虫子当回事，直到被蛰的人越来越多，嗷嗷直叫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这才体验到杀人蜂的恐怖。 这种小虫子赶又赶不走，真被它们毒刺蛰了，疼还是其次，重要的是多被蛰几下，那可是能要人命的。 越来越多的蛮人因毒发而倒下，他们的叫声也越发的惨烈。 蛮人仅一个照面就被打得灰头土脸，让他们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拿火把来！” 蛮人头领一声令下，数十支火把燃起。 蛮人举着火把想要驱散杀人蜂。 杀人蜂在蛮人火把的攻势下，被烧死烧伤了不少。 蛮人一看火攻有用，更多的火把燃了起来，一时间还真让杀人蜂无法靠近。 而火把浓烟也让杀人蜂动作迟缓了不少。 阮虞马上下令，让杀人蜂转换攻击的目标。 很快杀人蜂朝着另一个方向的蛮人扑了过去。 另一边的蛮人骑着马，他们可没准备火把，眼看杀人蜂就要到达他们跟前，众人骑马想要退开，突觉脚下一紧，他们的马像是被什么给绊住了，惯性让他们狠狠摔了出去。 只见地面不知何时出现无数藤蔓，那些藤蔓缠绕住马蹄，因为杀人蜂的转向，蛮人这边瞬间人仰马翻。 许多蛮人直接摔下马背，不等他们起身，就被赶来丁显带着人收割了性命。 阮虞不动声色操控着藤蔓，那些蛮人想要冲蜂，根本冲不起来。只能活见鬼似的大骂特骂，有些胆小的还鬼哭狼嚎大骂有鬼。 有蛮人眼睁睁看着自己动起来的藤蔓，险些没吓晕过去。 “这树藤会动！” “啊！小心！” “救命！” 藤蔓顺势而上，如同蟒蛇般将他们缠住，几个呼吸间就送他们去见了阎王。 阮虞如今能催动的植物数量超过五个，每个藤蔓长度可达到二十米，这种藤蔓是捕蝇草的一种，藤身坚韧，寻常的刀剑很难破开。 一旦被缠上，必死无疑。 眨眼间，又有数十个蛮人死于藤蔓之手。 远处坨坨和富贵同样大显身手，在一人两蟒的加持下，竟真压制住了这群蛮人。 只是蛮人数量比较太多，那蛮人头领也不是酒囊饭袋，见阮虞这边不好对付，他也不再让手下跟其硬碰硬。 他们这边人多，就算硬耗也能耗死对方。 蛮人头领已经看出，不管是那两只巨蟒，还是那惹人厌的蜜蜂，都是对面那群人搞的鬼。 否则这些东西怎么只攻击他们，不攻击对方？ 他怎么都想不到，商朝竟然也有懂得御兽之人，而这御兽之人的本事甚至胜过了他们的御兽师。 至少他们的御兽师可做不到如此精准的操控。 第190章 支援 阮虞看着蛮人减缓了攻势，不由的笑了出来。 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想用拖延战术，她有的是时间跟对方慢慢耗，就看笑到最后的会是谁了。 蛮人在跟阮虞这边的人拉开距离后，巨蟒和杀人蜂的威胁瞬间减少，连着躲在暗地里偷袭的那两拨人，也都束手无策了。 他们这边人多，那群人要真冲上来以命相搏，他们杀死对方不过是时间问题。 蛮人首领好整以暇地准备看这群人做困兽之斗，对方就跟他预想中一样，一次又一次地想要突围，但也一次又一次地被他们挡了回来。 然而蛮人首领脸上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群人仅仅只是表现出了努力想要突围的样子，像是真的被他们围困在了这边，可仔细一看，这群人的突围仅仅只是做了个样子。 每次双方一旦有所接触，那群人就表现出他们不是对手一般，很快就退了回去，那样子就像是被他们打退的一般。 蛮人这边还没办法追击，那边可是有着巨蟒和杀人蜂虎视眈眈，他们不想重蹈覆辙，只能看着对方退到他们攻击不到的位置。 对方就这样反反复复的折腾，傻子都能看出不对劲了。 自从蛮人采用拖延战术时起，双方都不再有任何的伤亡。 “老大，不对劲，他们看着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蛮人头领听着手下的话，脸黑得都能滴出水了。 “该死的！我们被这群商人给算计了！” “老大……” “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不怕我们的拖延战术？他们既然敢跟我们在这里耗时间，定然是在等着外援！”蛮人头领气急败坏，“强攻，全都给我强攻，这里所有人，生死不论给我杀！” 单越阳和丁显见蛮人不再给他们拖延时间的机会，果断提起武器，带着护卫队员与蛮人厮杀起来。 面对蛮人他们从来都没有怕过，哪怕刚刚的避站，也不过只是一种策略。 山林中到处都是喊打喊杀之声，还夹杂着浓烟…… 远处前来支援的贾大，一看这个阵仗立刻带着人冲了过去。 他已经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这边都已经打起来了。 看着单越阳和丁显手起刀落，每一次出手就有一个蛮人在他们手底下毙命，贾大只觉热血沸腾。 不过他并没有冲动，直到远远看到阮虞平安无事，然后又调派了两个小队跟到阮虞身边保护，贾大这才在放心之余，挥舞着大刀就冲了上去。 轰—— 随着贾大加入战局，宛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响，瞬间就有六七个蛮人被掀飞。 贾大本就力大无穷，吃过大力果之后，更是破坏力惊人。 他带领的三百名护卫队员也是勇猛无比，他们的到来让形势瞬间逆转。 原本苦苦支撑的阮虞众人，一下子变成了跟贾大里应外合，蛮人反倒是落入了阮虞等人的包围之中。 “支援！他们真的有支援！” 此刻的蛮人已经被接二连三的变故吓破了胆，士气大跌。 他们一开始就因为商人的阴谋诡计，损失了不少勇士，如今对方的支援一到，他们人数上的优势荡然无存。 更别说对方的实力堪比他们战士中的精英，在跟他们交手的过程中，丝毫不落下风。 贾大带着支援的到来，彻底扭转了战局。 远处的魏迟看着这一幕，心中一阵激荡，热血沸腾。 他也想冲下去，跟着大家将这些蛮人杀得片甲不留。 可他也知道，如今他这跟废物没有两样的身体，就算去了也只能是拖累…… 突然，魏迟看到远处的一棵大树不自然地动了动，接着从那树上冒出一道冷光。 而冷光对准的方向，正是阮虞。 魏迟暗道一声不好。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竟然直接冲了下去。 “小心偷袭！” “嗖”的一声。 闪着寒光的暗器射出，直取阮虞命门。 魏迟一下将阮虞扑倒在地，暗器从两人头顶飞过，扎入地面之中。 瞬间扎入暗器的那片土地冒出了滋滋啦啦的白沫。 暗器上带着毒。 “是蛮人的暗器队。” 魏迟脸色凝重，他在战场上遇到过这支队伍，他们只会躲在暗处偷袭，不会出现在明面。 这群人的身手非常灵活，想要抓住他们很难。 当时黑鹰军中就有很多将士就这么着了道，被他们的暗器打中而亡。 “城主！少将军！” 贾大被刚刚那一幕吓得魂都要没了，他判断了一下刚刚暗器投掷过来的方位，然后带着人直奔暗器队的藏身之处。 其实阮虞刚刚已经感觉到后方的危险，她已经做好了躲开的准备，没想到魏迟先她一步扑了过来。 阮虞都没想到，魏迟的反应能有如此之快，按理来说魏迟现在的身体没有恢复，他是做不到这样的事。 单越阳也赶了过来，躲在暗处的暗器队防不胜防，他叮嘱在阮虞身边保护的护卫队成员，让他们不要掉以轻心，刚刚的事绝不能发生第二次。 接着他又看向了阮虞和魏迟，询问两人现在的情况。 得知两人没事，单越阳松了一口气。 很快他一脸惊喜的看向了魏迟，“少将军，你的身体……” 魏迟一愣，他直到这时才意识到，他的身体就像突破了桎梏一般，比起之前灵活了不少。 “这是……”魏迟低下头，他甚至重复着握拳的这一个动作。 不是他的错觉，他的身体是真的变得灵活了。 阮虞知道魏迟这是在生死攸关之际，突破了身体的极限。 她本以为魏迟的身体只能慢慢恢复，没想到却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加速了他好转的进程。 只不过阮虞没功夫陪着他一起高兴。 “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 阮虞打断道。 另一边朝着蛮人暗器队而去的贾大一行，等着他们赶到对方刚才的藏身之处，暗器队的人早就没了踪影。 阮虞将手放到口中发出一声清啸，伴随着嗡嗡的声音，杀人蜂卷土重来。 第191章 魏家下落 暗器队再快又怎么可能快过杀人蜂。 不一会儿，树上就传来惨叫，掉下来一个又一个乌漆麻黑被杀人蜂包裹的人。 既然他们喜欢躲在暗地里用毒，阮虞就尝尝被毒索命的滋味。 那些蛮人很快就没了动静。 魏迟也发现了，阮虞好像并不需要他的保护。 离得近了，魏迟看到阮虞周围堆积成山的尸体。 清冷绝艳的脸，在藤蔓的包裹下，莫名增加一股神性。 魏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阮虞有危险，下意识就扑了过去。 暗器队是这支蛮人先锋小队最后的底牌，随着他们的倒下，这支五百人的蛮人先锋小队也到了强弩之末，很快这场战斗进入了尾声。 蛮人彻底落败。 蛮人头领也被扣押着带到阮虞跟前。 他叽里呱啦激动地用蛮语咒骂着，然而当看到站在阮虞身旁的魏迟后，他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你是……魏家人？你不是已经死了？” 蛮人一脸惊恐，甚至都不再说让人听不懂的鸟语。 魏迟如今脸上的伤痕早已彻底恢复，在跟那群世家贵族分开之后，他也不再刻意遮挡自己的容貌。 蛮人对魏家的人本就恨之入骨，加上这个蛮人头领在军中又是个不小的官，曾几次三番在战场上跟魏家人打过交道，也见过没被毁容之前的魏迟。 “我就知道，该死的魏家，会成为我大蛮国的天敌，你怎么还不去死。” 蛮人头领破口大骂，一双三角眼阴狠地死死盯着魏迟。 阮虞也听说过，蛮人有多憎恶魏家。 毕竟魏家为大商守了三十年国门，跟蛮人早已成为死敌。 “我记得你，你是魏家三子，商国皇室说魏家能上战场的都已经死了，他们果然是在说谎。不过你们也别得意，老子出来的时候，铁达木已经发现魏家妇孺的踪迹。” 此话一出，让魏迟脸色大变。 “想不到这群娘们还挺能躲，竟直接躲去了深山里，害我们好找。不过很快就是她们死期……” “你们这群浑蛋！” 嘭！ 魏迟扑过去，一拳头狠狠砸在那蛮人头领脸上，揪住他的衣领逼问，“我家人在何处？你们到底怎么她们了？你们若敢动她们，我要你们偿命！” 此刻的魏迟如同被激怒的猛兽，双眼血红。 几拳下去，就把那蛮人头领打得鼻血直流。 “少将军，你把人打死了，还怎么问你家人的下落。” 贾大和单越阳拦住了暴怒的魏迟。 “交给我们来审！绝对帮你把家人的下落问得明明白白！” 发泄过后，魏迟总算找回了几分理智，只不过被他握得嘎吱作响的拳头，预示了他心中的不平静。 “所有还能说话的，一个个给我问过去，不说或是说出的东西有半点与别人对不上的，就给我往死里打！”丁显带着他的几个手下接下了刑讯审问的任务。 丁显常年在外打探消息，他和手下都会说蛮语，今天他就让这群蛮人好好尝尝刑罚的滋味。 丁显刑讯很有一手，让这群蛮人感到痛苦的同时，又不会马上要了他们的命。 从刚刚战斗中活下来的蛮人，只觉得陷入了一场无尽的折磨当中，这群商人简直就是魔鬼，折磨人的方式层出不穷。 此刻他们只想结束这种痛苦，直接了结他们的性命，都比现在这样痛苦的或者要强。 况且对方问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算他们不说，队伍中其他人一样会说。 所以在攻破了这群蛮人的心理防线后，他们基本就有什么说什么了。 经过多名蛮人的口供，阮虞这边很快捋清楚了前因后果。 蛮人的确是知道了魏家女眷的下落。 魏家自从流放后一直被官差押解，后来遭受蛮人袭击，队伍被冲散，后面就失去了魏家人的消息。 直到这次蛮人进攻宿迁，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再次得到魏家人出现在了宿迁的消息。 蛮人跟阮虞这边不一样，阮虞这边因为只敢私下悄悄打探，所以进展十分缓慢，也没条件大肆搜查。 蛮人则是把所以还留在宿迁的人全都集中起来，想要活命的，提供情报就行。 在这样死亡恐惧的笼罩下，宿迁的百姓为了活命，肯定是绞尽脑汁的提供有用的消息。 蛮人恐怕自己都想不到，这样还真被他们问出了魏家人的线索，据说是躲进了深山之中。 蛮人对魏家恨之入骨，就算这线索含糊，他们也不打算放过，他们已经派了人过去准备搜山了。 听这群蛮人的意思，搜山进行的并不顺利，但只要魏家人真藏在那深山之中，他们挖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到。 阮虞等人是真没想到，他们打听了这么久的魏家人下落，如今都快要放弃了，最后竟是从蛮人这边得到的消息。 魏迟眼神灼灼看向阮虞，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想去的意愿表现的异常坚定。 阮虞拍了拍魏迟的手臂，他们本就准备去救魏家人，之前没有行动，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线索，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并且知道魏家人现在身处危险之中，不知何时就会被蛮人找到。 阮虞用眼神告诉魏迟，他们会陪着他一起去找到家人。 蛮人头领恨得牙都要咬碎了，他虽抗住了刑罚，一个字都没再透露，但架不住手底下的人不中用，全都撂了个干净。 眼看着阮虞等人准备去找魏家人，他忽地放声大笑起来。 “晚了！已经晚了！” “你们去了也只能得到魏家女人的尸体！等我们找到她们，就将她们全扒了，尝尝这魏家女人的滋味……” 刷！ 阮虞眼也不眨削掉面前这蛮人头领的脑袋。 反正该问的他们全都问了，阮虞瞥了一眼还活着的蛮人。 “一个不留！” 护卫队手起刀落，其他蛮人也全都人头落地。 贾大上前来，“城主，接下来怎么办？” “你和丁显随我走这一趟。”阮虞做出了决定，“单越阳就带着伤员先行回白云山。” 第192章 摇人 魏迟听到马上就要出发，眼睛跟着亮了起来。 阮虞提醒魏迟，“你先别高兴得太早，要知道蛮人也在找寻你家人的下落，这次我们过去直接就会跟蛮人对上。所以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若再敢莽撞，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我不会再管你的任何事情。” “阮姐姐，我都听你的。”魏迟只差赌咒发誓了。 一句阮姐姐，让阮虞睨了他一眼。 看着魏迟明显讨好，惊喜中又带着一些惴惴不安的样子，知道他是担心家人，可又愧疚一次又一次地麻烦阮虞等人。 魏迟知道，这段时间他一直受到阮虞的照顾，阮虞愿意帮他，也是看在魏家一门忠烈的面子上。 说到底阮虞根本就没必要陪着他一起冒险。 至于那个铁达木，魏迟还在黑鹰军的时候就听说过。 这人凶残嗜杀，喜好美色，阴狠狡诈。 是蛮人八大勇士之一。 也是蛮人可汗敕封的八大虎将。 魏迟虽然没跟他交过手，但也知道此人极不好对付。 因为他战场上曾经魏迟的父亲砍掉了两个手指，为此他还得了一个“八指罗刹鬼”的诨号。 铁达木因断指的关系，是以极其痛恨魏家。 魏迟都不敢想象，一旦母亲还有嫂子落入铁达木的手中，会是怎样的一种下场。 在阮虞的命令下，贾大和丁显很快清点了出了三百名护卫队员。 刚刚跟蛮人的那场战斗，轻伤五十五人，重伤二十三人，还有七人不幸战死。 这些人则跟着单越阳一起先行返回白云山。 阮虞也嘱咐了，战死的弟兄回去后一定要安排好他们的后事，有家人的也要保证他们家人日后的生活。 至于那些重伤的队员，若有伤重到无法再留在护卫队的，也要安排好他们新的去处，保障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魏家那边的事情需要争分夺秒，这边只能留给单越阳慢慢收拾。 贾大和丁显清点好去营救魏家人的三百队员后，他们跟着就要出发了。 在挑选队员的时候，还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不少在之前战斗中仅受了轻伤的队员，也都表示要一起跟过去，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他们身上的伤不算什么。 刚刚针对蛮人的审讯，在场的护卫队员基本都知道了魏家的事情。 能跟着阮虞一起外出执行任务的，都是一群有血性的汉子，众人感念魏家守卫大商那么多，加上对蛮人的痛恨，所有人都不愿魏家人落入蛮人的手中，他们都想尽一份自己的努力。 魏迟在一旁看着眼睛都红了，那么多人自发想要帮他救出家人，说明他们魏家这些年的国门并没有白白守护，起码有人记得他们家的付出。 只是那帮人的积极被贾大和丁显直接给拒了，他们马上就要急行军，以最快速度赶往魏家人的藏身之处，就算是轻伤，也经不起这般折腾。 “你们一个个真觉得自己没事，就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平安回到白云山。”单越阳没好气地训斥道，“重伤员和商队其他人就不用保护了？你们真以为回去这一路就很太平吗？” 那群轻伤的队员总算是消停了。 另一边阮虞等人也整队完毕，准备重返宿迁。 魏迟身体因之前突破极限，不再像之前那般活动有些迟钝，但想要长时间骑马还是十分的困难。 魏迟不愿拖累队伍，他不声不响找来一匹马，眼看着就要骑上去。 “你又逞什么能？” 阮虞骑在马上，一把拽住了魏迟的后脖领子，以至于魏迟一个漂亮的翻身上马的动作化为了泡影。 “我们现在可是要赶路，你别说你能坚持，到半路上你要是摔马了，是不是还要我们浪费时间救你？” 魏迟在阮虞面前就跟只鹌鹑似的，老实地低着头，一副乖乖听训的模样。 谁让他刚刚才答应的阮虞，他不能再莽撞了。 而不莽撞的前提，不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吗？ 阮虞能看出魏迟这下是真学乖了，所以也没再为难他，而是朝他伸出了手。 “上来。” 魏迟怔了怔，“我跟老贾共乘一匹就行。” “我们是要赶路，你和老贾骑一匹马，你觉得那马能坚持多久？”阮虞不耐烦了，“行了，别再浪费时间了，你还要不要去救你的家人？” 最后一句话像是戳中了魏迟的死穴一般，他再也顾不上别的，一咬牙抓着阮虞的手借力，翻身上了马背。 只是坐到马背上后，魏迟顿时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阮虞也没有要折腾魏迟的意思，无数柔软的藤蔓忽然出现，藤蔓贴合着魏迟的身体，包括脚蹬在内，在马背上给他量身定制了一个让他能好好坐下的空间。 魏迟坐着瞬间就舒服了，脚有地方放了，手也有地方抓了。 他看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今天实在是惊讶了太多次，现在都已经惊讶不起来了。 “坐好了，驾！” 阮虞一甩马鞭，就带三百护卫队员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远处的单越阳看到这一幕，心中嘀咕。 城主对魏公子可真特别，感觉对魏公子比对他们更好。 等队伍离去，单越阳也没敢耽误，组织还能动弹的人全都过来清理现场。 刚刚的五百蛮人可是留下了不少物资，连着马匹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单越阳想了想，觉得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需要让刁木派人过来接应，另外就是城主那边，他们可是要去蛮人的眼皮子底下救人，仅仅三百名护卫队员，还是太少了些。 不管现在安排来不来得及，要刁木多安排点人过来总归是没错的。 单越阳这么想着，直接用通信手环联系了刁木。 等刁木听说他们遭遇了蛮人，哪里还坐得住！ 摇人！ 立马摇人！ “我带一千人过去够不够？实在不行就两千！” 隔着通讯手环，单越阳都能感受到刁木隐隐的兴奋。 “严肃点！”单越阳都无语了，“还两千人，你要敢耽误白云城的建设，信不信城主把你头给拧下来！” 第193章 栖雪山 刁木瞬间不吱声了。 他就是看着大家在外头都跟蛮人交上了手，而他则天天待在白云城当着监工，开始有些手痒了。 他也想上阵杀蛮人。 特别是知道帝都沦陷，蛮人很快就会大举南下后。 “那你说带多少人过去支援合适？” 刁木也懒得纠结了，一副任由单越阳做主的模样。 单越阳思索了一会，“也不知道蛮人那边派了多少人去找少将军的家人，看着他们能派出五百人的先锋小队追击宿迁城的贵族，我估计他们派去找魏家的人也少不了。” 刁木仗着单越阳看不见他的表情撇了撇嘴，他就知道这次派出去的人不会太少，因为在战场上跟蛮人玩以少胜多，那纯粹就是在自寻死路。 况且以少胜多又哪里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就算能胜也只能是惨胜。 很快，刁木就听通信手环那边的单越阳继续说道，“保险点你还是带上一千护卫队员过来支援，就让他们扮成流民分批出发，然后拨一百人过来跟我汇合，我这边还有物资和伤员需要护送回去。” “没问题。”刁木马上就准备安排下去，即刻出发。 还不等他结束通讯，单越阳又补充了一句，“记得把城主那辆马车也带上，等城主找到少将军的家人，说不得能用上那辆马车。” 刁木怔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单越阳说的当初他们逃荒的路上，睿王世子送的那辆马车。 另一边，阮虞带着三百护卫队员，除了必要的休息时间外，他们几乎是不眠不休以最快的速度往宿迁方向赶。 为了保证速度，阮虞甚至抛弃掉了马匹所有不必要的负重，路上所需的全部东西，都被她放入了空间之中。 所以五六日的路程，他们最终只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 根据之前蛮人的交代，魏家人之前在宿迁露面之后，最后是往栖雪山的方向去了，蛮人怀疑魏家人藏在了栖雪山之中。 栖雪山地势险峻，顾名思义，那里终年积雪，海拔超过了三千米。 “城主，前方发现了大批蛮人的踪迹！” 队伍在离栖雪山二十里的地方停了下来，阮虞也收到了斥候传回来的消息。 “看来我们没找错地方。” 队伍众人全都十分的高兴。 如此鸟不拉屎的一个地方，既然能出现大批的蛮人，那就说明对方一定是得到了准确的情报，不然也不会派那么多人过来。 “你们继续去探查蛮人那边的情况，注意隐蔽，不要打草惊蛇。” 阮虞派出了更多的斥候。 同时下令她的队伍一起隐蔽，在找到魏家人之前，他们不宜跟蛮人发生冲突。 而最好就是他们能先蛮人一步找到魏家人，然后悄无声息地带着魏家人离开。 这样蛮人就算把这里栖雪山给挖穿，到最后也只能白忙一场。 阮虞的队伍开始休整，连日高强度的赶路，不仅人累，马也累。 更何况他们还要提防着不被蛮人发现。 在达到栖雪山附近后，魏迟就开始了焦躁不安，就算阮虞已经下令休整，他也是一副静不下心的样子。 要不是他时刻谨记阮虞让他不要莽撞，这一刻他都已经冲到了栖雪山找人了。 “少将军，你不用那么着急的，你想蛮人既然还留在这边，那就说明他们还没能找到你的家人，所以我们还是有很大机会先蛮人一步救出你家人的。”贾大看着魏迟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特意走过来安慰。 “是的，蛮人现在肯定还没能找到人……” 魏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贾大的话，还是在自己安慰自己。 他想要挤出一个笑容，让贾大不要为他担心，可他努力了半天都没能成功。 “贾大哥，不要在叫我少将军了，现在也没有少将军了……” “好的，迟公子。”贾大拍了拍魏迟的肩膀。 “贾大说得没错，蛮人的确还没能找到你的家人。”阮虞走了过来在魏迟的身边坐下。 阮虞在把斥候派出去后，她自己也用木系异能查看了一下蛮人那边的情况。 她发现了栖雪山山脚下蛮人筑起的营帐，蛮人的数量大概有上千。 不过这群人大部分都铺开到了栖雪山之上，正在漫山遍野地寻找魏家人的下落。 而之前那蛮人说的铁达木并不在这边，不过驻扎在此的蛮人全都收到了命令，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抓住魏家人。 所以现在栖雪山到处都是蛮人，他们浩浩荡荡，一处处排查，还真就是一副要将栖雪山挖穿的架势。 栖雪山要说大，也不大，跟白云山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但这边若说小，也不小，海拔超过三千米，山峦叠嶂，再加上这里的山顶终年大雪，山地对擅长骑射的蛮人又是个不小的挑战，一切的一切都增添了搜查的难度。 一千人看起来虽多，但真铺开到了山里找人，那也是杯水车薪。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找了那么多天，却也一点进展都没有。 现在就是比一比，谁更先找到人。 按照阮虞的估计，若不是有个高额的悬赏在前头吊着，这些蛮人也不会如此吃力不讨好地在山里寻人。 “既然蛮人没找到人，那我们就还有机会。”丁显也走了过来，“现在就看哪边的速度更快了。” “城主，我们要也直接进山找人的话，岂不是迟早要跟蛮人撞上？”贾大面露担忧，提出了现在的困难，“更何况就我们这点人进山，想要找到人也很困难。” 在白云山待了那么长时间，贾大很清楚要在山里找寻特意隐藏起来的人有多困难，更何况栖雪山地势险峻，若没熟人带领，他们三百人进去，能不能全乎的出来都是问题。 反正他们直接进山找人肯定是下下策。 丁显跟贾大有着同样的想法，于是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阮虞。 在丁显和贾大的心里，阮虞几乎已是无所不能了，他们就觉得阮虞一定有更好的办法找到魏家人。 第194章 搜山 阮虞想了想后，发现她还真有办法找人。 当初兽世面位抽出来的东西，有好几样她一直都没找到使用的机会。 现在正好来试一试效果。 阮虞直接拿出了之后购买的“白鼠的毛”。 这耗费了她一千积分白鼠毛，看着介绍是可以变幻出成百上千的白鼠为她效命。 “找人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安心等着好了。” 阮虞也没解释，直接起身离开了队伍。 魏迟有些迷茫地看着远去的阮虞，他随即想要跟上，被贾大一把给拽住了。 贾大和丁显已经习惯了阮虞的这种神秘，阮虞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事情，他们就绝对不会私下打探。 显然阮虞神仙般的手段可以帮着他们在山中寻人，此刻的他们只需要耐心的等着结果就行。 “迟公子，城主不会有事的。”贾大一脸严肃，加重了拽住魏迟手腕的力道。 魏迟愣愣看了一眼有些发痛的手腕，疼痛让他想起了阮虞身上种种神异之处。 魏迟好像明白了什么，讪讪地坐了回去。 “相信我们，在这里耐心等着才是找到你家人最快的方法。” 另一边，阮虞绕开了蛮人的营地，悄然来到了栖雪山的山脚。 她从空间拿出了白鼠毛，轻轻一吹，无数的毛散落在地，瞬间化为一只只小白鼠。 去找山中隐藏着的人。 遇到蛮人，尽量绕开，不要引起对方的注意。 阮虞先后下达了几个命令，很快小白鼠们就灵敏地窜了出去，消失在了前方的山林之中。 这些白鼠大概有一千只的样子，栖雪山终年积雪，白鼠白色的毛能更好地融入这群山当中。 有着这样一群小家伙帮着探查山中的情况，效果比起他们亲自带人进山搜查，不知要好上多少。 如今蛮人彻底在栖雪山铺开了，想要完全避开他们搜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换成白鼠就不一样了。 山上有小动物存在根本就不会引起蛮人的警觉，再说了，除非是饿得实在没东西可吃了，一般人见到这样的小白鼠，也不会将其当成猎物。 阮虞把白鼠放出去后，才越发体验到了这道具的高明之处。 若是把白鼠换成兔子，保不准这些兔子一进山，就会被蛮人当成猎物给宰了吃肉。 白鼠全都散出去后，阮虞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上千蛮人在栖雪山找人都找了那么多天，白鼠就算更加擅长找人，翻遍整座栖雪山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况且阮虞有让白鼠注意山中蛮人的动静，一旦他们有朝着某个方向集中的趋势，一定要及时通知她。 阮虞在返回途中，想着她现在已经靠近了蛮人的营地，不如再用异能探查一番，刚刚距离隔得有些远，能探查到的消息有限。 让阮虞没想到的是，她在靠近蛮人营地的地方再次使用异能，还真被她“看”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营地的中心位置立着几根木架，而木架上绑着一个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普通人。 阮虞本以为这人是被蛮人掳过来泄愤的，甚至想过找到机会就救他脱离苦海。 阮虞不过就是多看了一会，很快她对这人的同情迅速转化成了愤怒，看着这人如今这般凄惨的样子，她也只想说上一声活该。 原来魏迟家人躲藏在栖雪山中的消息，就是这人为了保命才主动跟蛮人说起的。 这人从蛮人刀口逃过一劫，依旧没能过上他想要的生活。 因为蛮人直接将他带到了栖雪山。 最初蛮人要靠这人找到魏家人，还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蛮人在栖雪山找了那么些天，栖雪山别说是魏家人，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蛮人对他彻底失去了耐心，于是便狠抽了他一顿鞭子解气。 “栖雪山里是真的有一个村子，魏家人就是被那村子的人收留的。”这人鬼哭狼嚎叫着。 啪—— 又是一声鞭子的脆响。 鞭子狠狠抽在了这人的身上，巨大的疼痛让他叫都叫不出来了。 “那你告诉我村子在哪里？” 蛮人的怒火全部通过鞭子发泄了出来。 “找不到魏家人，我们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我不知道……” “栖雪山里肯定是住着人的，他们找我做过生意……” “我不知道他们具体住哪，但绝对就在这山里，他们跟魏家人一起藏起来了……” …… 那人因受不了刑罚，都开始来回说着车轱辘话，不过他就咬死了山里住着人。 现在他就是想改口也没了可能。 他要是敢当着蛮人的面说他弄错了，在山里转悠了数天一无所获的上千蛮人能活撕了他。 所以他想活命，就只能祈祷蛮人赶紧找到他所说的村子。 阮虞倒真希望蛮人能直接用鞭子抽死这个小人。 他为了讨好蛮人透露的这个消息大概率是真的。 也多亏栖雪山里的村子足够隐蔽，要不然魏家人躲藏在这里，也不可能那么长时间都没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阮虞回到队伍之后，说了她在蛮人营地发生了事情。 众人听后很是气愤。 阮虞让大家在等消息这几天先好好休息，毕竟刁木带着支援赶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城主，我们还是不要跟蛮人比拼运气了，万一蛮人先我们一步找到栖雪山里藏着的魏家人，到时候我们可就被动了。”贾大提出了反对。 “你有什么想法？”阮虞还是很能接受不同意见的。 “现在我们不需要进山找人了，也不方便跟蛮人起正面冲突，但我们可以在暗地里阻碍他们搜山的进度。”贾大一边说着，一边给丁显使了一个眼色。 显然刚刚在阮虞放出小白鼠的时候，他们没有闲着，也在努力的想着办法。 “城主，我们的护卫队在白云山里训练了这么长时间，蛮人不擅长在山中作战，但我们可是有着专门训练的。”丁显跟着说道，“况且敌人在明，我们在暗，在找到魏家人以及支援到来之前，我们用偷袭的方式削弱一部分蛮人的实力也是好的。” 第195章 栖雪村 “我看你们就是闲不住。”阮虞笑了出来。 有着如此积极主动的一群手下，她自然不会阻拦。 真听天由命的去赌蛮人这两天找不到魏家人，还不如靠他们创造条件。 “每天就这么坐着干等也不是个事嘛……” 贾大嘿嘿一笑，不过他也没忘给魏迟邀功。 “还是迟公子对付蛮人更有经验，这主意是他帮着一起想的。” 魏迟的眼睛亮晶晶的，他眼巴巴的看着阮虞，想要跟着一起行动的心思昭然若揭。 “你就不要跟着一起凑热闹了。”阮虞可不会惯着他，“第一，你的身体没有完全恢复，跟着一起行动很有可能成为拖累。” 魏迟不服气地刚想要反驳，阮虞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阮虞一边说着，一边竖起了两根手指。 “第二，你从未跟护卫队一起训练过，这意味着你无法跟大家很好地配合，这里是战场，是容不得半点失误的。” 魏迟跟着阮虞出来这么长时间，也见过护卫队跟蛮人正面对上，他能看出护卫队训练的特别之处，跟军队的训练有类似的地方，但也有着很大不同。 他知道阮虞并不是在危言耸听，他要是无法跟护卫队相互配合，那他去了还真就是个累赘。 等他身体好了，他也要加入护卫队。 魏迟心底忽然升起了这样一个强烈的念头。 阮虞看着魏迟能听进去劝，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接着又看向了贾大和丁显，“你们两天今天也别折腾了，赶了这么久的路，先好好休息，明天在摸上山让蛮人好好尝尝我们的厉害。到时我会配合你们，利用通讯手环告诉你们落单蛮人的位置。” 第二天，蛮人发现本就不顺利的搜山行动，变得越发的困难起来。 他们搜山的队伍频频出现意外，一天下来没什么进展不说，等到傍晚集合，他们派出去搜山的人，竟有好几人都没能回来。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们连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又是在哪遇险的，都毫无头绪。 天黑的山林更加的危险，他们没办法摸黑在林子里找人，只能寄希望于第二天能发现失踪之人的下落。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 每天都有人出去后便再也没法回来，而每天搜山的人又没有察觉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很快蛮人中出现了栖雪山被诅咒的传说，所有搜山的蛮人情绪跌落到了谷底，而上头的人没让大家撤退，众人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找着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魏家人。 这次带队搜查魏家人下落的蛮人头领，现在也是有苦说不出，本以为这是一份白捡便宜能立功的好差事，谁想现在却变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他在栖雪山浪费了这么长时间，魏家人没找到不说，竟还损失了那么多蛮人战士。 他也知道现在士气低迷，不适合在山中继续寻找魏家人的下落，可让他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他完全没法向上头交代。 无奈之下，蛮人头领只能硬着头皮让手下继续寻找。 至于害得他们来栖雪山找人的罪魁祸首，已经被他扒皮拆骨，尸体挂他们营地中央供战士们泄愤了。 阮虞利用白鼠和通讯手环，将蛮人耍得团团转，贾大和丁显全都十分小心，没有把握绝不出手。 所以好几天过去，蛮人压根没发现有另一伙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随着是越来越多的人失踪，蛮人队伍越发的焦躁不安。 阮虞倒是希望蛮人能够就此撤退，很可惜，他们像是跟这边彻底杠上了，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而在阮虞队伍到达栖雪山第五天的时候，白鼠那边总算是传来了好消息。 它们先蛮人一步，找到了隐藏在栖雪山中的村庄。 这村庄坐落在一处悬崖下方，周围又有峭壁和白雪松柏遮挡，要不是白鼠身形灵活，能上天入地，不然这村子还真没那么容易找到。 阮虞根据白鼠告诉她的村庄的位置，使用异能对那村子进行查探。 从峭壁过去，穿过一个山洞，眼前景色豁然开朗。 让阮虞惊讶的是，这个村子竟还有着不少人。 阮虞大致估算了一番，这个村子有着三百来人，而且看他们的衣着打扮，并非寻常山民。 更像是……山匪！ 这些村民个个一身匪气，身上穿着兽毛大衣，手持武器，正围在一起大声说着什么。 阮虞使用异能默默观察，很快她就知道了栖雪山这村子的情况。 这群村民原本也是大商的平民百姓，因不满朝廷的苛捐杂税，日子实在过不去了，这才躲到了这人迹罕至的山中。 他们靠山吃山，平日除了偶尔下山跟外头的人换取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资，其他时间这群人就窝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内，也不与外界联系。 因在深山之中，加上这里本就终年积雪，之前的几次天灾他们都幸运地躲了过去。 至于他们此刻为何如此激动，自然是因为这漫山的蛮人。 蛮人在栖雪山搜查了那么多天，他们就在村子里躲了那么多天，这段时间三百多人的吃喝，让他们的食物见了底。 若蛮人一直不走，他们没东西吃了是一方面，再这么搜查下去，他们的村子被找到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么躲躲藏藏的这是憋气，我要出去跟他们拼了！” “就是，这群龟孙子真是欺人太甚，我们都躲到栖雪山了还不够！他们要敢踏入我们村子一步，老子定然他们有来无回！” “行了，都别说气话，真跟蛮子干起来，吃亏的只有我们。蛮子多少人，我们又多少人？更何况那还是蛮子的正经军队，我们跟他们对上就只有送死的份！” 劝阻的老者是栖雪村的村长，只是相比于其他一身匪气，身形彪悍的村民，老村长反倒是一身儒雅书生气。 “我们能怎么办？如今在这躲着，不一样是等死吗？”村民颇为不服气地反驳道，“反正都是个死，还不如直接拼上一把，就算能杀死一个蛮子也是够本了！” 第196章 慢了一步 “栖雪村现在情况不容乐观！”阮虞一脸严肃，“我们先想办法进入到栖雪村中，然后看要怎么获取那些村民的信任。” 真找到了地方，阮虞才发现营救工作困难重重。 另外在栖雪村刚刚阮虞只见到了普通村民，里面并没有魏家人存在。 也不知道是这里本就没有魏家人，还是魏家人被他们给藏了起来。 若是栖雪村藏起了魏家人，那事情就更不好办了，现在栖雪村差不多都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们不仅没有选择交人自保，反倒是继续保护着魏家人，这意味着没人能轻易从他们口中打探到魏家人的消息。 阮虞队伍的人对于栖雪村来说同样是陌生人，就这么赶到悬崖下救人，说不定会被栖雪村的人当成蛮人的同伙。 “城主！” 就在阮虞发愁接下来行动的时候，魏迟抬手指向了天空。 阮虞顺着魏迟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脸色顿时大变。 原来这段时间蛮人搜山事事不顺，整个搜山队伍的士气都很低落，那蛮人头领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数只战鹰，打算从空中找寻魏家人的线索。 此刻阮虞等人头顶的上方就盘旋着三只战鹰。 随着几声长长的鹰鸣，天空中的战鹰开始俯冲。 阮虞这边却是谁都没有隐蔽，因为战鹰俯冲并不是他们的藏身之处。 “不好！那个方向好像是栖雪村！” “蛮人也发现了栖雪村的位置！” 阮虞怎么都想不到，他们虽说比蛮人先一步发现栖雪村的位置，但他们并没能为此占据更多的优势。 相反，因为人数的原因，他们未免跟蛮人发生正面冲突，一直躲在暗处，从他们这边赶到栖雪村，并没有蛮人那么方便。 蛮人肯定能更早地达到栖雪村。 现在好了，他们也不用再纠结如何取得栖雪村村民的信任，现在要做的只能是从蛮人手里救人了。 阮虞立刻整队，带着包括魏迟在内的所有人往栖雪村的方向赶。 在赶路的同时，她又给自己灌下了一支能量剂，用异能时刻监控着栖雪村的动静。 这会栖雪村所在的那处山崖，已经从上方垂下来数十条绳子，大批蛮人从悬崖上方下来，直接进入到了村中。 栖雪村内传来刺耳的警钟，村民们对于蛮人的突入早已有了心里准备，面对进入村内的蛮人，他们直接拿着锄头铁锹就冲了出去。 对蛮人来说，栖雪山就是一个噩梦，他们被噩梦折磨了折磨长的时间年，多日来的憋闷有了发泄的出口，这些村民成了他们发泄的对象。 蛮人如同蝗虫过境般见人就杀，见东西就砸。 他们一边破坏着，一边让栖雪村交出魏家逃犯，否则就不止是屠村，整个村子他们连一片瓦都不会留下。 “我们栖雪村与世隔绝，从不接纳外人，也没有你们所说的魏家逃犯。” “立刻离开我们的村子！不然我们跟你们拼了！” 栖雪村村民反驳直接激起了蛮人的凶性。 “区区贱羊，也配跟我们叫板？都给我上，杀光他们！” 可蛮人根本可不听什么解释，直接杀了过去。 蛮人武器精良，栖雪村这些天一直都在为蛮人的大举进攻做准备，所以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凭借地势和陷阱跟蛮人周旋一二，可渐渐的，随着从上方下到栖雪村的蛮人越来越多，村民的死伤也越来越大。 要不是蛮人需要从这些口中知道魏家人的消息，栖雪村估计一个活口都剩不下。 等到阮虞带着人从另一边更为险峻的悬崖来到栖雪村的时候，蛮人这边已经结束了战斗，只要还剩一口气的村民，全都被他们集中起来押到了村子的中央。 而栖雪村的村长和几个身体魁梧的村民，则被蛮人吊在半空中。 “我们的耐心有限，只要你们肯乖乖交出魏家的人，我们就给你们村子一条活路。”蛮人指着还活着的那群村民威胁村长。 “什么魏家人，老朽根本闻所未闻！”村长坚持道。 “你们呢？”蛮人看向栖雪村的村民，“这老家伙不愿意说，你们也不愿意吗？只要说出来就能活命！” 刚刚开始审问，蛮人表现得还算和善，仅仅只有言语的威胁。 被抓的那群村民，吓得缩成了一团，却是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蛮人面色一冷，随即下令，“给我烧！我就不信魏家人能一直躲下去！” “轰”的一声，蛮人之前说的片瓦不留很快成了现实。 栖雪村烧了起来。 浓烟滚滚，大火冲天而起。 村民们看着赖以生存的家园被毁，发出绝望的嘶吼。 蛮人猖狂得意的笑回荡空气，整个村子陷入火光之中。 “你们还不愿意说是吗？现在烧的是房子，一会烧的可就是你们了！” 蛮人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拎起离他们最近的几个村民，将村民推入了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当中。 “啊——” 几声凄厉的惨叫。 眼看着人被活活烧死，比起拿刀将人砍杀来得更加震撼。 蛮人满意地看着村民眼中的恐惧与绝望，他们都觉得这个方法比直接用刑要好。 只要他们多丢几个人到大火之中，总会有人撑不住说出魏家人的下落。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延长这个让他们恐惧的过程。 “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村长发出无力的悲鸣，看着在大火中痛苦挣扎的村民，悲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四周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接着不知从何处钻出来无数的白鼠。 它们仿佛嗅到血腥味的野兽，疯狂扑向蛮人撕咬起来。 这忽如其来的变故，让蛮人始料未及。 “什么东西？” “哪来的老鼠？” “滚开！” 白鼠不同于那些大型猛兽，它们个头小，乍看之下根本不会让人觉得是威胁，但架不住数量多。 密密麻麻的白鼠一拥而上，以至于蛮人都不知道要怎么对付。 第197章 实不相瞒 蛮人拿刀劈砍，可白鼠十分灵活，就算能够砍中一两只，很快又会涌来更多。 上千只白鼠浩浩荡荡，一时间杀都杀不完。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些白鼠竟然只攻击蛮人，对于栖雪村的村民视若无睹。 蛮人队伍乱成了一团。 下到这栖雪村的蛮人不到三百，他们这一乱，栖雪村的村民也跟着骚动了起来。 特别是一众村民发现那些白鼠不会攻击他们，他们趁机摆脱了蛮人的控制。 一时间伴随着冲天的火光，成群白鼠的撕咬，以及栖雪村村民的反击，使得蛮人彻底无法掌控现在的场面。 所以也没有人注意，混乱中伴随着寒光乍现，一个又一个蛮人倒下。 阮虞趁着蛮人疲于应付白鼠，带着人迅速地收割起了他们的性命。 阮虞出的突然，加上蛮人压根就没想过这里会有另一伙人的存在，等到他们发现不对的时候，他们的人已经倒下了一半。 这时蛮人再想组织反击，已经彻底晚了。 阮虞这边有专门的弓箭手盯着，一旦有蛮人想往山崖上传递消息，弓箭手便精准将其击杀。 栖雪村的村民也不是吃素的，看着有人帮他们杀起了蛮人，他们三三两两聚集到一起，竟然也解决了不少的蛮人。 很快，活着的蛮人越来越少，只是被烧掉的村子已经无力回天了。 “姑娘，都解决了。” 贾大过来报告。 “先安排人去山崖那边守着，以防那些蛮人随时下来。” 阮虞吩咐着。 另一边见到蛮人全都死光的村民，这会终于有空去解救被绑的村长，和村子里其他几人。 被吊着的村长被放下来时，他还有种自己是在做梦的感觉。 原本以为他们的村子这次彻底完了，谁能想到忽然冒出来的这群人，竟把所有蛮人都杀光了。 “多谢诸位救命之恩！” 村长在村人的搀扶下，走到了阮虞等人的身边。 然而在他看清阮虞的相貌时，一时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阮虞敏锐地发现了村长的异样，她马上联想到她跟魏迟的母亲长得很像，若是魏迟栖雪村的人救下魏迟的亲人，现在就是一个绝佳的开口时机。 “村长，实不相瞒，我们正是从蛮人那边得到了消息，知道魏家人躲到了栖雪山，这才赶过来寻亲的。” 阮虞一边说着，一边将魏迟拉到自己身边。 “这位是魏家的公子，也是之前黑鹰军的少将军魏迟。村长，您若知道魏家人的下落，还请告知。” “小子魏迟，还请村长告知我家人的下落。”魏迟冲着村长行了一礼。 他知道是栖雪村的人保护了他的家人，刚刚栖雪村的村民宁愿死，也没有说出他家人的下落，让魏迟很是感动。 村长深深看了阮虞和魏迟半晌，“蛮人不会轻易放弃我们村子，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次攻来，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诸位，请随我来。” 魏迟心中一喜，抬脚就想跟着村长过去。 但他还是下意识的看了阮虞一眼，见阮虞没有要反对的意思，这才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栖雪村的大火还在继续燃烧，村民们凄然地看着彻底被毁掉的村子，甚至都没人想着上前去灭火。 因为所有人都很清楚，他们再怎么努力救火，村子里的东西也已经全都烧没了。 众人脸上只剩下了绝望和茫然。 “大家都不要在这里待着了，一会蛮人再下来，只会让我们村子增加无谓的牺牲。” 村长都不忍再看几乎变成废墟的栖雪村，他招呼着村民跟着他一起走。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一处山洞。 这山洞的前方是一个陡峭的斜坡，洞口的位置还放置着不少的石头，可以看出这里是一个绝佳的防守之地，若是蛮人再次攻来，在这里能够很好的阻挡住蛮人一段时间。 魏迟满怀希望地进入山洞，然而在山洞内，他并没有见到自己的家人。 村长则“扑通”一声，对着阮虞跪了下来，那速度快的阮虞连拦都没能拦住。 在村长跪下后，跟在村长后面的村民也跟着村长跪了下来。 阮虞可以看出，村长在这群村民中间的威望很高，因为他们并不知道村长为什么要下跪，而他们跟着一起跪下，也不过是下意识地追随村长。 “村长，您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阮虞说着就想要拉起村长。 “这位姑娘，我能看出你们不是一般人，我栖雪村遭此灭顶之灾，都是老夫的错，为此老夫有个不情之请。”村长执拗地跪在地上。 然而跟着一起跪下的村民听了村长的话，马上就不干了。 “村长，这不是您的错！” “村长，您不要把责任全揽自己身上！” “没错，这是我们栖雪村共同的决定！” …… “不要吵了！” 村长声音不大，但他一句话，就让闹轰轰的山洞安静了下来。 阮虞像是一早就猜到村长的请求，不等村长开口，便主动说道，“您是想要我收留您村子里的人对？” “没错。”村长点了点头，“这里是我们村子最后的安全之所，我相信蛮人很快就会发现我们村子的不对劲，到时他们再派人下悬崖，我会带上一些村民留下抵挡他们，至于村子里其他村人，希望您能给他们一条活路。” 要不是村子彻底被毁，他也不会做出让村民离开栖雪村的决定。 如今栖雪山全是蛮人，若在遇到阮虞之前，他们就算可以离开栖雪村，也逃不出蛮人对栖雪山的封锁。 但他刚刚见识了阮虞队伍的战斗力，若村人能跟着阮虞，安然无恙地离开栖雪山，突破蛮人的封锁将不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村长，您不必派人守在这山洞之中，蛮人我有办法对付，你跟着我们一起离开。”阮虞说着看了一眼魏迟。 魏迟此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只想知道家人的下落。 “那么魏家……” 阮虞正想询问魏家人的消息，此时一个村民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村长不好了，那位又发狂了……” 第198章 新的系统任务 那村民似乎是从这山洞里面什么地方窜出来的。 然而当他看到村长面前站着一堆陌生人的时候，把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怎么回事！” 村长艰难地想要站起身，最后还是在一旁村民的帮助下才站起来。 村长此刻也顾不上别的，连忙对着前来传讯的那人说道。 “快带我去看看……” 阮虞看向了那位村民过来的山洞深处。 而魏迟却是激动地揪住了那村民的衣服。 “你这玉坠是哪里来的，这是我母亲的玉坠，我母亲还活着，她就在这里！” 魏迟双眼发红，揪着的那个半大不大的少年，全然是一副要吃了他的表情。 少年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到了，他求助般的看向了村长。 “你冷静点！”阮虞安抚般地拍了拍魏迟的肩膀，同样看向了村长。 村长叹了一口气，“罢了，里头不宜进去太多的人，就你们两个跟我一起过来！” 魏迟隐隐猜到了什么，紧张的身体都有些发抖。 “找到并救治魏家女眷，完成奖励一万积分。” “收留栖雪村村民，完成奖励两千积分。” 多日来毫无反应的空间系统，突然冒出了两个任务。 当熟悉的系统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的时候，阮虞直接就无语了。 合着他们这好不容易的真正确定魏家女眷的下落，系统才蹦出来一个任务，真就是一点提示都不带给的。 在来到这个村子，并且是魏迟发现他母亲的玉坠前，他们谁都无法确认魏迟的亲人是否真的还活着。 他们一直以来的找人，也有一种尽人事，听天命的感觉。 这次能得到魏迟亲人的消息，也只是一个巧合。 若没遇上蛮人的那五百先锋队，现在他们早就回到白云山了。 要是空间系统能够早些发布这个任务，他们能明确知道魏迟还有亲人活着，当初派出更多的人手，更加具有针对性的找人，魏家的女眷说不定早就找到了。 他们也不会闹到跟蛮人对上，说不定栖雪村也不会被毁。 阮虞叹了一口气，现在再想这些也已经晚了。 看系统发布的这个任务，魏迟的亲人现在的状况也不会太好，不然也用不上“救治”这个词了。 阮虞带着魏迟，在村长和那少年的带领下进入了山洞的深处。 突然一道疯疯癫癫的身影跑出来，披头散发，骨瘦如柴。 “阿澈，阿澈你在哪？娘在这，不要乱跑，阿娘找不到你了……” “大嫂，大嫂快回来！” 后面跟着一个瘦弱的妇人，她的身上还算是干净，就是脸上不知抹了什么东西，几乎看不出她原本样貌。 然而魏迟只是看了两人一眼，瞬间就认出了她们 “二嫂，大嫂……” 魏迟声音哽咽，他这一路悬着多日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落了地。 他的家人还活着，这个世上他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起初两人还没听见，直到魏迟又喊了好几声。 两人这才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直到她们看清是魏迟样子，包括那疯癫妇人在内的两人都呆若木鸡。 “阿迟？” “真是阿迟？” “阿迟，你还活着？你去哪了？他们都说你们已经死了，可那些人连你大哥二哥他们的尸体都没带回来，我不信，你二哥一定还活着对不对？他现在在哪？你快带我去找他！你快带我去找他……” 魏迟的二嫂张氏很是激动，看到魏迟后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魏迟听的却是心头一酸，他胸口像是压了一座大石头沉甸甸的难受。 “二哥……二哥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魏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没了……” “没了，什么叫没了……” 张氏又是一怔，她两眼一翻，竟是要晕过去。 “二嫂，你一定要坚持住。”魏迟上前扶了张氏一把，他咬着牙继续说道，“二哥为了掩护我离开，与蛮人战至最后一刻。是我的错，我没有护好二哥，还有大哥，父帅……” “为何会这样……” 张氏这段时间能撑下来，就是靠着那样一点微薄的希望，如今仅有的希望彻底破碎，她像是再也撑不住般，脸色煞白如纸。 这时另一道身影扑来，疯癫地紧紧揪住了魏迟。 那疯癫的妇人是魏迟的大嫂李氏。 魏迟看着面前的大嫂，几乎认不出来这是以前那个温婉娴雅，从容优雅的女子。 “大嫂……二嫂，这到底怎么回事？到这的只有你们吗？其他人呢？阿娘呢……” 魏迟几乎不敢问出最后几个字。 张氏稳住心神，“放心，母亲尚在。” 原来魏家获罪之后，家中之人发配，发卖的发卖。张氏等人则被发配到了蛮荒之地。 魏家人被官差押送着，一路颠沛流离。 然而这世道本就不太平，就算他们有官差押送，一路上也是数次遭遇土匪强盗，押送的队伍最后死的死，散的散。 张氏等人趁乱逃脱，中间与府上其他人也都走散了，最后仅剩下她们婆媳三人。 三人一路经历坎坷，不仅要躲避蛮人，还要提防百姓用她们的下落向官府换取赏银，所以她们也只敢往没有人烟的地方躲藏。 后来也不知怎么跑来了栖雪山，遇到了隐居山林的栖雪村村民，这里的村民在知道她们是魏家人之后，不仅不介意她们的身份，甚至主动提出要保护她们。 就这样三人在栖雪村住了下来。 好在有栖雪村收留，因为不久之后的极寒天气，若她们还在外面躲藏，根本没可能活到现在。 而栖雪村因为在本就终年积雪的栖雪山中，他们对这样的极寒天气适应良好，所以收留三个不相干的陌生人，对他们来说并不困难。 张氏等人也就在栖雪村一直住到了现在。 张氏虽只是寥寥数语，但魏迟可以想象这一路两个嫂嫂还有阿娘过得有多艰难。 魏迟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母亲，可当亲眼看到佝偻苍老的不成模样的母亲时，泪水还是模糊了眼睛。 第199章 母子重逢 “母亲！” 魏迟冲过去跪在一个老妇人面前。 面前的老妇人白发苍苍，身体瘦得不成人形不说，关键是她的双腿，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那双腿的样子像是被人生生打断的。 “迟儿？是迟儿吗？” 面前的老妇人激动地伸出手摸索着，由于她无法行走，只能试探着一点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爬去。 魏迟扑到了母亲的面前。 魏迟都不忍去看母亲扭曲的双腿，只是看着母亲已然浑浊的眼睛，他发现母亲的眼睛虽不至于完全看不见，但也离全盲不远了。 他还是忍不住问道，“母亲，你的眼睛怎么了？” “阿迟不知，自从圣旨下来，说你父帅，还有你们三个战死沙场后，母亲就夜夜哭，到后来眼睛就不太好了……” 张氏摸了摸眼角的泪水。 魏迟心如刀割，他紧紧搂着母亲，嘴里不断呢喃着“孩儿不孝”，“孩儿应该早点找到你们”。 “迟儿，真的是你？”苏氏一把抱住魏迟，哭得不能自已，“我的儿啊，你还活着……” 眼前母子相拥的画面，让人动容。 村长也没想到，今天救了他们全村的恩人，竟然是这三位的亲人。 对于张氏几人的身份，栖雪村从一开始就很清楚，他们之所以愿意搭救，主要是因为魏家跟他们村子的人有着相同的境遇。 同样是被朝廷逼得走投无路。 更别说魏家忠君爱国的名声在民间广为流传，哪怕是三岁稚子，也知道魏家为大商立下的赫赫战功。 他们虽然只是一群普通百姓，但也是知道礼义廉耻的，对于保护了他们百姓的魏家人，他们有这个能力，自然愿意帮上一把。 反正他们有的是躲避朝廷之人的经验，捎带上一个魏家的女眷，也只是顺手的事情。 至于魏家沦落到这个境地了，还被蛮人惦记着，放话出来要杀尽所有的魏家人。 栖雪村的村民同样也恨透了蛮人，他们之所以活不下去躲到了栖雪山，也有着蛮人的一份功劳，更别说他们不少亲人也是死在了蛮人的手里。 魏家人若不是给予了蛮人痛击，又怎么会招来蛮人这般的报复？ 所以在知道蛮人大肆搜山，就为找到他们保护着的魏家女眷后，栖雪村的人也从没想过要将魏家人交出去。 蛮人同样是他们的仇人，为了活命，将保护了他们百姓的魏家人交到仇人手中，那他们跟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栖雪村的村长以为魏家如今就剩他们村护着的这三名女眷，没想到魏家还有活着的男丁，更加没想到他能看到魏家母子团聚。 村长还在感动着，忽地传来了一声惊呼。 魏迟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 “母亲，你怎么了？你快醒醒！” 阮虞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前，魏迟看到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阮姑娘，求求你救救我母亲。” 阮虞蹲下给老妇人把脉，神色严肃。 只能说，魏家主母现在的身体情况太糟糕了。 她脉象紊乱，最为严重的是长久以来的忧伤过度，加上双腿被废，又没能得到很好的医治，以至于身体也跟着垮了，如今见到魏迟太过激动，这才昏了过去。 阮虞一边借着给苏氏检查身体，一边不着痕迹地用异能给她治疗。 苏氏的身体已经有了油尽灯枯之兆，现在不过是撑着最后一口气硬熬着。 她若不出手救治，苏氏也活不了太长时间了。 魏迟看到阮虞的神色严肃，加上母亲现在这个样子，他以为他们才刚刚母子重逢，马上又要天人永隔了。 “阮姑娘，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魏迟要不是还抱着昏迷不醒的母亲，此刻已经给阮虞跪下了。 对魏迟来说，阮虞是他母亲最后的希望。 魏迟都没发现，他对阮虞已经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信赖。 “不要着急，你母亲不会有事的。” 阮虞声音清冷，却带着一股平静人心的力量。 魏迟的焦虑和不安，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像是被瞬间抚平了一般。 既然阮虞说他母亲没事，那他相信母亲很快就能好起来。 张氏在魏家的时候虽然跟魏迟接触不算太多，但她很清楚魏迟不是个能轻易相信他人的性子。 所以对于魏迟如此信赖面前这个陌生的年轻姑娘，她非常的意外。 恍惚中，苏氏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鱼儿……” 这一声，让阮虞抬起了头。 苏氏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痴痴地盯着阮虞。 “娘，你醒了！” “母亲！” “太好了！” 对于其他人的激动，苏氏像是感受不到一般，她忽地往前一扑，将阮虞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小鱼儿，你是小鱼儿是吗？娘的小鱼儿，娘终于找到你了……” 几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 苏氏抱着阮虞，怎么都不愿松手。 还是张氏最先反应过来，她立刻解释，“娘，你认错了，她不是小鱼儿。” 魏迟先是一脸茫然，好半天才想起来，母亲口中的小鱼儿是他那个夭折了的姐姐。 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惦记那个夭折的姐姐，还把阮虞错认成了对方。 或许是魏迟眼中的疑惑太过明显，张氏叹了一口气。 她常年陪在苏氏的身边，尽管这是魏家十几年前的阴私往事，但她是知道不少的内情。 更何况现在魏家都已经没了，之前的那些事情也没了隐瞒的必要。 “阿迟，这事家里不曾让你知道，当年你的姐姐并没有夭折，而是被人从家中给偷走了。”张氏小声跟魏迟解释，“其实具体情况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我就听娘说，因为种种原因，家中孩子被偷的事情不能宣扬出去，所以才对外宣称那孩子是夭折了……” 张氏说着叹了一口气。 “这事一直都是娘的心结，以前还在家里的事情，娘再怎么想念那个孩子，也不能表现出来，如今娘的身体一天差过一天，她反倒是天天念叨起了那个孩子，这不，看到一个年纪相似的姑娘，直接都魔怔了。” 第200章 隐秘过往 魏迟愣愣地听完张氏的解释，他从不知道家中还有这样的一段过往。 原来他的姐姐并没有夭折，而是被人给偷走了。 也就是说，他的姐姐很有可能还活着。 魏迟忽然想到他第一次见到阮虞的时候，就把阮虞错认成了他的母亲。 难不成阮虞就是他那个失散多年的姐姐？ 魏迟想到这里，心脏噗通噗通跳地快了起来。 可是…… 魏迟忽然记起贾大有跟他提起过，阮虞的母亲和弟妹也都住在白云城中。 阮虞既然有亲人在，那跟他们魏家就没有关系了。 魏迟都有些糊涂了，他下意识看向了阮虞，刚刚他二嫂的话，阮虞肯定听到了，他希望阮虞可以给他一个答案。 苏氏在听到张氏说她认错了人后，顿时激动了起来。 “她就是我的小鱼儿，我怎么可能认错？” 苏氏将阮虞抱得更紧了，一副谁也别想把人从她手里抢走的架势。 “小鱼儿，娘错了，都怪娘，当初是阿娘没有照看好你，才会让我们母女分离这么久。你现在终于回来了，阿娘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 “母亲，她真的不是你的小鱼儿。”张氏很是无奈，她有些焦急地看向了魏迟，“阿迟，你快跟娘说说？” 苏氏的女儿自从宣称夭折之后，这件事就成了魏家的一个禁忌，谁都不敢再提起来。 后面或许是见苏氏因女儿失踪太过伤心，魏家的老太太甚至将苏氏娘家旁支里的一个侄女接了过来，那女孩跟苏氏丢失女儿很是相像，她希望这个女孩能抚慰苏氏相思之苦。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苏氏对那个孩子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处着就不像是一对母女。 之前还在魏家的时候，苏氏都没让人看出她还在惦记那个丢失的孩子，是她们开始逃亡之后，苏氏身体越来越差，以至于最近一段时间，她几乎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而苏氏在迷糊的时候，她喊得最多的就是“小鱼儿”。 小鱼儿，是苏氏丢失那孩子的小名。 张氏想着魏迟帮着说上两句。 而魏迟还在琢磨阮虞到底是不是他的姐姐，所以他都没听到张氏的话。 张氏总算注意到了魏迟的异常，她本就聪慧，直到这时她终于想起去看阮虞的长相。 这一细看，张氏直接就愣住了。 她再次看了看苏氏，又看看面前的年轻女子，整个人如遭雷击！ 这张脸！ 真的太像了！ 张氏刚刚方才只顾着担心了，根本就没细看阮虞的长相，加上她嫁入魏家也就几年的时间，苏氏年轻的模样也就只存在于她的想象当中。 然而当张氏细看了阮虞的样子，加上苏氏就在一旁还能直接对照，她中央发现这位姑娘的脸几乎就是苏氏的翻版。 两人真的……太像了！ 特别是鼻子和眼睛。 “阿迟，莫非？” 张氏不敢置信捂住嘴，眼底还有未褪去的激动。 魏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为什么叫我小鱼儿？” 一直没有说话的阮虞，忽然出声问道。 “这个……我只知道这是那孩子的小名，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小名，我还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阮虞的问题让张氏犯了难。 对于魏家的这段隐秘往事，她也就知道个大概，具体的细节她还真不清楚。 “傻孩子，你的小名之所以叫小鱼儿，那是因为在你满月的时候，你的父亲给你的满月礼是一个小鱼形状的玉坠子。”苏氏颇为怜爱地摸了摸了阮虞的脑袋。 阮虞都没想到，苏氏竟能回答她的问题。 她刚还在纳闷，不管是她这身体的亲生娘亲苏氏，还是养大她的叶氏，怎么都叫她“小鱼儿”……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是因为她曾经有着一个小鱼形状的玉坠子。 想来叶氏也见过那个玉坠子，正是因为那玉坠子的关系，给她取的名字都跟“鱼”字相关。 至于那玉坠子的下落，恐怕要等回到白云城，问过叶氏才能知道。 阮虞早就知道原主是魏家的血脉。 之前她只是不明白，魏家对外宣称夭折的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小村子里，又为何会被叶氏收养…… 阮虞甚至怀疑过，因为原主是个女孩，魏家那边因各种原因不要女孩，所以才丢弃了原主，他们怕自己名声不好听，所以才说孩子是夭折了。 也不能怪阮虞把魏家想得太过阴暗，魏家虽说有着赫赫战功，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家中后宅的各种阴私之事。 这也是阮虞为什么从未跟魏迟透露过自己身世的原因，一个被宣称夭折的孩子，上赶着认亲纯粹是招人烦。 她现在又不是没有亲人，叶氏和两个弟妹都很好。 在阮虞心中，叶氏就是她的母亲。 然而现实并非阮虞猜想那般黑暗，看着苏氏身体成了这副样子，却还心心念念着那个丢失的女儿，阮虞很难不动容。 或许血亲之间冥冥之中就是有着特殊的感应，不然苏氏又怎会一个照面，就认准了她就是丢失的那个“小鱼儿”。 “阮……姑娘……” 魏迟看着阮虞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试探地叫了一声。 他怕再次刺激到母亲，甚至都不敢叫阮虞为“阮姐姐”了。 张氏用眼神询问魏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魏迟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解释，“这位阮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有着一手高超的医术，有她在母亲不会有事的。” 另一边，阮虞终于回过神来，她轻轻的拍了拍苏氏的后背，在和魏迟的共同努力下，总算是安抚好了苏氏的情绪。 苏氏总算放开了阮虞，可她的手依旧紧紧地拽着阮虞的衣角，似乎很怕她一松手，女儿就会从她的眼前消失一般。 张氏也悄悄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她不仅要照顾行动不便的婆婆，还要照顾是不是就发疯的大嫂李氏，早已是精疲力尽。 还好大嫂在见到魏迟之后就没有再闹腾，不然他们就要安抚两个情绪的人了。 第201章 治疗 阮虞继续治疗苏氏。 一炷香后，苏氏脸色明显好转。 很快她缓缓地闭上眼睛，这次她不再是因激动昏迷，而是陷入沉睡，没一会呼吸就变得均匀。 阮虞直接给苏氏服用一整瓶能量剂，再辅以她的异能，总算是把苏氏从油尽灯枯的状态拉了回来。 “娘没事了？”张氏一边拉着大嫂，一边关切道。 “睡着了。”魏迟安抚道，“二嫂，你这段时间辛苦了，放心，母亲这边有我照顾着。” 张氏连连点头，心中重新燃起希望。 阮虞在苏氏陷入熟睡后，仔细检查了一番她的身体。 “她双腿的伤有些麻烦，不过也不是不能治，就是需要吃些苦头，另外还需要卧床休养最少三个月的时间。” 阮虞跟魏迟做起了情况说明。 “至于她身上其他外伤，那都是小问题了，就是这里的环境不适合养病，我建议还是把人带回白云村后，再开始正式的治疗。” “我明白！”魏迟连连点头，随即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母亲何时可以醒？” “不好说，现在她的昏睡也是身体自我修复的一个过程，你先在她身边照顾着。”阮虞现在没功夫处理她跟魏家的事情，为了避免魏迟问东问西，她直接给魏迟安排了一个活。 “好的，我守着母亲。”魏迟再次点头，一副阮虞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乖宝宝模样。 阮虞看向在一旁站了很久的栖雪村村长，“村长，你安排你们村里所有人跟着我们一起离开，我带来的人可以应付蛮人，你们不必留人断后。” 阮虞对于这个保护了魏家人的村子还是很有好感的。 更别说这村子的人，面对蛮人的威胁，不仅能够奋起反抗，还能顶着压力不透露丝毫魏家人的消息。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村长也是很有眼力价的，知道阮虞不是一般人，所以他也没坚持自己原先的想法，直接照着阮虞的吩咐，安排起了他村子的撤离。 村长相信，这样有本事的一群人，他们村子跟着对方一起走不会吃亏。 “阮姑娘，还要麻烦你一件事……” 眼看着村长离去，魏迟眼巴巴地看向阮虞。 阮虞看了他一眼，心中明白，微微颔首。 于是接下来，阮虞又分别给张氏和李氏把脉。 张氏除了一身的伤，最严重的就是营养不良，栖雪村虽说收了张氏三人，但也只是保证了她们不至于冻死饿死。 张氏的身体之后只要好好养着就不会有大问题。 至于李氏，她同样一身的伤，但比起身上的伤，她的精神方面的问题更大，所以治疗起来会更麻烦。 不过这些对于阮虞来说都不是很大的问题，但她并未把话说满。 另一边，村长开始安排村民撤退后，贾大也进入了山洞的深处，跟阮虞汇报最新的情况。 “上方的蛮人察觉出了不对，咱们的人已经跟蛮人交上手。” 阮虞看了一眼明显带着兴奋的贾大，她挑眉笑道，“我们的支援是不是已经到了？” 第202章 撤离栖雪村 “刁木已经带着人赶到了，足足一千人，蛮人根本就想不到会有人掺和栖雪山的搜山，更想不到我们的带来的人比他们多，实力也不相上下。”贾大已经是一副迫不及待想要上阵杀敌的样子。 “那你们速战速决！”阮虞点了点头，“蛮人能派出一千人在这栖雪山，就怕他们的大部队也在这个附近。” “我知道！”贾大领命准备退下。 阮虞叫住了他，继续吩咐道，“另外催促一下村长，栖雪村位置已经暴露，我们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要尽早下山。” “是！”贾大匆匆离开。 阮虞看向了魏迟，“你问问你嫂子她们有没有要收拾的东西，我们要以最快速度回到白云山。” “那我母亲……” 魏迟看向昏睡的苏氏有些犯难，他想背着母亲一起下山，但他现在的身体根本就做不到。 阮虞看出了魏迟的为难，“我会安排人背着她下山的，你在边上照顾着就行。” “我真没用，现在连背着母亲下山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魏迟脸上满是痛苦和自责。 “你这说的什么话！”阮虞瞪了魏迟一眼，“我们费了那么大功夫，终于找到你的亲人了，可不是让你自暴自弃的，你母亲和两个嫂嫂以后都劝指望着你了！” “你的身体才刚恢复，有做不到的事情不是很正常！” 阮虞说着重重拍了一下魏迟的后背。 魏迟被拍得一个激灵，总算从那种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 他用手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像是要让自己清醒过来一般。 好不容易振作起来，他这才帮着两个嫂嫂准备起了撤离。 张氏三人逃来这栖雪村，她们所有的东西基本都是栖雪村村长帮着置办的，真要收拾起来，能带走的东西也没有多少。 栖雪村村民情况也差不多，因为他们所有家当基本都被蛮人给烧了。 虽说这处山洞存着一些粮食，和一些生活用具，但比起他们那些被烧毁的家当，根本都不值一提。 所以在村长组织村民撤离之后，村民动作不仅迅速，还十分的果断。 他们几乎放弃了一切行李，刚刚才见识到蛮人的凶残，他们不想因为这些身外之物，耽误他们逃命。 现在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保住性命，至于村子里的东西，没了就没了，原本他们来到这栖雪山的时候，就没多少东西，在发现栖雪村这样一处隐居之地后，整个村子都是他们一点点建设起来的。 一切不过就是重新开始罢了，只要能够活着，他们什么都不怕。 阮虞看着栖雪村村民的果断，对他们更为欣赏。 本来这群村民若去到她的白云城，吃穿住行所有的东西她都可以提供，也不需要他们再带什么过去。 就是故土难离，这群村民刚刚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要告诉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带，直接跟着她离开，村民们肯定会生出逆反心理。 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 撤退的进展比想象中更为迅速，仅半个时辰的功夫，栖雪村所有还能动弹的人，全都集合完毕，可以跟着阮虞一起离开了。 轰隆隆—— 远处传来了巨大的声响，伴随着金属碰撞的声音，那是阮虞的护卫队跟蛮人混战到了一起。 这样战场的声音更加催生出了众人的紧迫感，没人敢拖后腿，他们在村长的带领下，一个个排着队钻入了山崖下的一处缝隙。 这处缝隙不需要靠着悬崖离开村子，能直接通往栖雪山半山腰的一处地方，整个通道几乎只能让一个背着人的成人勉强同行，若不是村长带领，阮虞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栖雪村的真正入口会是山中的一处岩缝。 由于进出村子的通道十分狭窄，数百人花了近两个时辰，才全部从村子里撤出来。 好在进出村子的地方不是蛮人所在的那处山崖，加上护卫队几乎包围了在栖雪村上方的全部蛮人，是以根本就没有蛮人发现这边的异常。 “阮姑娘，所有人都撤出来了。”村长清点完人数后，便自觉过来等着阮虞的下一步指示。 “受伤没法自己走路的，还有那些腿脚不方便的，你安排体力好点的村民带着他们一起下山。”阮虞对着村长说道，“告诉大家不必逞强，几个人帮着一个，大家轮换着来。” “没问题，这些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村长连忙说道，“下山的路不好走，我还让人把那些自己走不了的村民直接绑在背着他的人身上。” 主要是栖雪村这边需要人背地走村民只是少数，村长安排起来很是迅速。 阮虞点了点头，“村长，山里的路还是你比较熟，你在前面带路！” 下山的路陡而峭，好在栖雪村村民对栖雪山了如指掌，哪里下山方便，哪里距离山下最近都一清二楚。 加上阮虞时不时用异能探查周边的情况，一旦发现蛮人的踪迹，要不提前避开，要不安排护卫队员直接上前解决。 所以众人下山的速度虽说是慢了一些，但从头到尾都很顺利。 直到后半夜，所有村民转移下山。 “姑娘！” 大部队刚到栖雪山的山脚，早就等候在此的丁显一个箭步上前，他身后还有两百多人，其中有三辆马车，包括霍渊给阮虞的那辆特殊马车。 “离开这一片再说，栖雪山这么大动静，加上我们这么多人，怕是很难瞒过蛮人的耳目了。”阮虞说着看了一眼栖雪山的方向，“传讯给贾大和刁木，他们拖住了山上的蛮人那么长时间已经够了，让他们往山下撤退。” “是！”丁显知道时间一旦拖得久了，蛮人的支援也会跟着到来，到时候好不容易有利于他们的战局，就会转移到蛮人那边。 他们那么多护卫队员，可不能耗死在栖雪山上。 阮虞说着又让村长安排村民们坐上马拉着的板车，好在丁显在知道阮虞要带着栖雪村村民一起离开后，一早就有了准备。 第203章 突围 阮虞则让魏迟着魏家的三人坐马车。 魏迟没有犹豫着一脸为难的看向阮虞。 “怎么了？”阮虞询问。 “我母亲刚刚醒了，不过她醒来就开始念叨着要见你……” 母亲的状态非常的糟糕，魏迟很担心，就这样强行把母亲放上马车，到时候赶路会惹出乱子。 现在他们面对的可是蛮人。 阮虞叹了一口气，随即说道，“让你母亲坐我的马车。” 苏氏看到阮虞后，立刻就安静的下来，只不过坐到马车上之后，她一直紧紧攥着阮虞的袖子，像是担心她只要一松手，阮虞就会再次在她面前消失。 魏迟几次努力想要把阮虞的衣袖从母亲手中解救出来，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没事，她愿意拉着就拉着。”阮虞对苏氏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 所有人都上了车之后，队伍迅速出发。 队伍将近五百人，众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真的是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真要分散行动，遇到蛮人他们只会死得更快。 丁显也通过通讯手环联系到了贾大和刁木两个，他们还在栖雪山上与蛮人战斗，由于他们出现的突然，又是前后包抄，直接将蛮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战果也十分喜人。 两人在知道他们成功地拖住了蛮人，阮虞带着魏家人和栖雪村村民已经安全下山之后，他们也果断不再恋战，开始撤退与阮虞这边汇合。 “姑娘，前方三里发现蛮人的踪迹，他们的支援到了！” 阮虞这边走了不过三个时辰，就有斥候前来报告。 “蛮人那边有多少人？”阮虞问道。 “那应该是蛮人的先头部队，只有一百来人。”斥候道。 “就这么点人……” 阮虞微微勾起了嘴角下令。 “直接碾过去！” 丁显收到命令，护卫队立刻便动了起来。 他们先是将阮虞所在的马车，和栖雪村村民一起保护在了队伍的中间，队伍继续向前行进，没多久前方出现上百个蛮人。 丁显不慌不忙摆好架势。 很快，蛮人叽里呱啦的声音传来，他们目露凶光，盯着突然出现的这队人马满脸的杀气。 丁显也没跟他们废话，提着刀直接便冲在了最前面。 两方很快就交上了手。 这群蛮人起初根本没把阮虞这队人当回事，只当这群人是一个大型的商朝商队，商队前拿着刀的人是他们请的护卫。 这群蛮人都没想到，赶去栖雪山支援，还能白捡一个商队的便宜，不说这商队拉着的货物，就是把他们那数量众多的马匹抢来，也是大功一件。 反正这样一群商朝百姓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绝不可能任由对方离开。 更别说对方还是先动手的那个。 这一百多蛮人心里也是憋着一股气，就想着让面前这群人好好尝尝厉害。 然而当双方交上手后，蛮人亲眼看着他们的弯刀在拼杀下被对方的武器折碎，立刻明白这不是普通的商朝百姓。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蛮人厉声喝问。 但他的问题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城主的命令，蛮人一个不留。 这场战斗并未持续太久，等到贾大和刁木带着人赶来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 众人快速清扫战场。 “姑娘，现在情况不容乐观。”贾大上前来汇报，“之前我们跟蛮人交上手之后，他们就传讯出去呼叫了支援，我虽不知道他们能叫来多少支援，但我相信蛮人的大部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若不快些离开，被包围的就要变成我们自己了。”刁木也跟着补充道。 “山上的蛮人还剩多少？”阮虞询问栖雪山的战果。 “之前那一千蛮人，加上我们在山崖下最先杀掉的一批，现在应该还剩了四百多。”贾大有些惭愧。 “你们做的已经很好了。”阮虞肯定道，“蛮人又不是木头桩子，随随便便说全歼就全歼的。这段时间你们杀死的蛮人也上千了，就这个战果，朝廷的军队又有几个能比得上？” 贾大继续说道，“栖雪山的那群蛮人已经被我们给打怕了，在我们撤退之后，就只敢远远缀在我们后面，看他们的样子，是想把我们逼到他们的大部队面前。” “准备突围！”阮虞也不敢心存侥幸，“现在建州不比我们刚离开宿迁的时候，蛮人就算没能完全占领这边，我们路上遇上的概率也大了不少。” 阮虞这边队伍汇合之后，在她的一声令下，护卫队加快前行的速度，打算在遭遇蛮人大部队被包围前，先行突围。 一路上阮虞的队伍遭遇了越来越多的蛮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栖雪山那边的蛮人传递的消息，蛮人那边似乎料定了魏家人就在阮虞的队伍之中，越来越多的蛮人杀了上来。 蛮人们看着这群训练有素的商朝队伍，越发确定了他们之前的猜测。 他们可汗下令一定要将魏家人带回去，要知道魏家杀害了他们这么多兄弟，他们可汗发过誓，决不允许任何一个魏家人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要用魏家人的血来祭奠那些死去的兄弟。 蛮人很快形成包围圈，贾大跟贾二率领长弓队，一马当先。 他们到了靠近蛮人后也不用武器，直接将几个黑色包裹丢了上去。 这些东西他们原本没有准备，是刁木这次为了跟蛮人战斗，特意带过来的。 之前在栖雪山不方便使用，现在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什么东西？” “小心！是火雷！” “砰砰砰！” 接连好几声爆炸在蛮人头顶炸开，蛮人队伍一下乱了，马蹄嘶鸣，有些来不及躲开的蛮人，身体瞬间炸开团团血雾。 接着贾大和贾二两兄弟配合默契地杀了出来，在蛮人队伍中杀出一条缺口来。护卫队紧随其上，接着是重甲盾。 他们将蛮人挡在外围，阮虞所在的马车很快就通过。 蛮人自然也发现了队伍中那与众不同的马车，他们立刻将攻击的重点对准了阮虞的马车。 第204章 鲛人海螺 刷刷刷！ 不等蛮人的攻击落到阮虞的马车上，准备着对阮虞马车发起进攻的蛮人先一步受到了箭矢的袭击。 阮虞早就在两边的山上安排好了弓箭手，就是为了一路护佑车队的安全。 趁此功夫，车队迅速通过。 车内的张氏听着外面的打斗声，面色苍白，瑟瑟发抖。 旁边的李氏则一脸惶恐，紧紧靠着马车的车壁，口中喃喃，“不要追我，不要杀我，畜生，一群畜生……” 她激动的神色一看便知不对劲。 阮虞看了李氏一眼。 张氏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解释道，“姑娘见谅，这一路来大嫂受过太多磋磨，所以她现在受不得刺激，稍微有些许打斗的动静，她就会变得暴躁不安。” “无碍……”阮虞摇了摇头，“回头我开点安神的药给她，你每日早晚让她服下，用不了多久她应该就会恢复清明。” “当真？”张氏心中一喜，“您是说，大嫂这样……可以恢复？” “二嫂，阮姑娘的医术你就放心。”魏迟在一旁帮腔，“当初我也是重伤，几乎一脚踏入鬼门关，全靠阮姑娘把我给救了回来。” 魏迟如今跟贾大一般，对于阮虞的医术有了一种盲目的信任。 “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张氏口中喃喃，直到此刻在这宛如坚固堡垒的马车中，她才有了一众她们有了人保护，以后日子会一点点好起来的实感。 就这么想着，张氏早已泪眼滂沱。 若是在魏家刚刚遇难的时候就有人出手相助，说不定盼儿，还有梨儿他们就不会死。 她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唯独大嫂有一个六岁的儿子，当日抄家时被官差带走，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母子分离之苦可想而知。 大嫂之所以能疯疯癫癫地撑到现在，也是因为心中一直惦记着被官差带走了儿子。 尽管大家都知道，一个六岁的孩子，在这样的乱世根本没可能活下来，可大嫂就是靠着这样一个念想坚持到现在的。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最起码也要一个孩子的确切死讯。 马车颠簸，有蛮人靠近，就会被护卫队的立刻斩杀。 蛮人狡诈，不断投掷着飞镖和长枪。 只听到“砰砰砰”的撞击声，可这些攻击却并未对马车造成什么伤害。 魏迟一直关注着外面的战况，他这才注意到，他们乘坐的这辆马车非同一般。 也不知是用什么木头所打造的，没想到从外看起来不起眼，普通的攻击对它竟也没有一点效果。 当然，这马车不仅如此。 阮虞看着越来越多的蛮人靠近马车，她果断打出了一个暗号，那些保护着马车的护卫队员迅速退开。 阮虞打开了马车上的一个暗盒，然后按下里面的按钮。 嗖—— 嗖—— 嗖—— 数枚暗器从马车中射出，瞬间穿透了袭来的蛮人的身体。 暗器上淬着巨毒，蛮人被打中后，直接口吐白沫倒了下去。 不能再在此耽误时间了，现在是她的马车吸引了蛮人大部分的火力，跟在后方的栖雪村村民受到的伤害并不算多，可一会蛮人越来越多，那群村民就跟待宰的羔羊没有区别了。 他们也无法跟蛮人打消耗战。 必须速战速决。 阮虞对着贾大等人下令，“实行六号方案，所有人准备突围。” 命令被迅速地传达了下去。 下一秒，蛮人就看到了奇怪的一幕，跟他们战斗的那群人，不约而同地往嘴巴里塞了一个绿色的东西。 看样子像是什么植物的叶子。 蛮人正纳闷着对面的人是不是中邪了，又或者是他们吃下的东西能提升战力。 忽地一股悠扬的海螺声响起。 声音仿佛来自虚空大海，缥缈无踪。 这是阮虞花费了一千积分换取的鲛人海螺，海螺的声音可致幻，时效一小时，也就是半个时辰。 听到这声音的蛮人不知怎的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神色一个个变得呆滞起来。 而阮虞的护卫队员因提前含在口中的薄荷叶，感受着口腔和咽喉那明显轻微刺激性的清凉感，仍然保持着清醒。 后方栖雪村的村民，因海螺的声音同样神情呆滞，只不过他们全都坐在板车之上，一旁有护卫队员照看着，并不需要过多担心。 这群村民陷入了幻觉之中，反倒是把他们从遭遇到蛮人的恐惧中解救了出来。 马车中的张氏和李氏同样神情呆滞，魏迟常年混迹战场的生存本能，在他感觉到那海螺声音有问题后，他第一时间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阮虞诧异地看了魏迟一眼，没想到他能如此敏锐，竟能摆脱鲛人海螺的控制。 “含着！”阮虞丢过一片薄荷叶给魏迟。 魏迟接过，果断放入了口中。 薄荷叶刺激着刚刚咬破的舌尖，魏迟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魏迟惊讶地看向阮虞，又看了看痴痴呆呆的两位嫂子。 至于他的母亲，因坐上马车后她便再次昏睡了过去，外面的声音似乎对她没有影响。 魏迟张了张嘴，或许是阮虞各种神奇的手段太多，他有许多问题想问，最终却没能问出来。 魏迟能靠自己摆脱鲛人海螺的影响，蛮人中同样不乏意志坚定之人，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不过为此护卫队早就做过特训，那些直接陷入幻觉的蛮人他们没有过多的理会，反倒是挣扎的想要保持清醒的蛮人，被护卫队趁着他们失神的空档，直接抹了脖子。 “不要恋战，赶紧突围！” 贾大等着趁着鲛人海螺创造出来的机会，飞快解决了拦路的蛮人。 两个时辰后。 车队躲入了深山之中，他们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加上阮虞的异能作为掩护，暂时避开了蛮人的大部队。 整整两天时间，从他们发现栖雪村的位置，到带着魏家人和栖雪村村民离开栖雪山。 接连的几场战斗，加上连续不断赶路逃命，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他们需要好好休整，顺便躲开蛮人的追踪。 第205章 优待 临时落脚点。 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地瘫倒在地，得知可以休息后，不少人都恨不得直接在地上睡死过去。 栖雪村的村民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接二连三地直面蛮人，这种死里逃生的经历，一旦松懈下来，竟让人有种全身无力的感觉。 贾大，丁显和刁木三个却还撑着身体，开始统计队伍的伤亡情况。 三人由于吃过大力果的缘故，此刻都没有露出明显的疲态，精力比起一般的护卫队员也好了不止一点。 阮虞从空间拿出之前储备的一批馒头和大饼，让护卫队员直接分发下去。 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实在不适合再生火做饭，也没人有这精力再折腾。 护卫队员接过馒头和大饼，习以为常地默默吃了起来。 反倒是这些食物发放到栖雪村村民的时候，在村民中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这些东西真的是给我们吃的吗？” 栖雪村村民原本就没剩下多少粮食，这次弃村逃命，他们原本想着实在不行，就找阮虞先借上一点，反正他们也是要跟着阮虞一起走了，大不了日后卖力气还上。 刚看着阮虞队伍在分发食物，众人还很羡慕，只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些食物他们也有份。 “全都给我安静点！”老村长小声的喝斥道，“你们是想要把蛮人全都引过来吗？别忘了我们现在还在逃命！” 骚动的村民立刻就老实了。 所有人都拿了两个馒头两个大饼，有饿极了的，迫不及待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随便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 馒头十分的扎实，一大口下去馒头也不过只少了一小半，而食物带来的满足感却让人忍不住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还有一部分人拿到馒头和大饼后，还有点舍不得吃，他们藏起了一大半，最后只拿了一个馒头或是一个大饼在手里慢慢地啃。 谁都不知道下一顿还有没有，所以好不容易分到的食物他们要省着点吃。 发放食物的护卫队员看到村民收藏食物的举动之后有些哭笑不得。 队员们很能理解村民的举动，因为在成为白云城的一员以前，他们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好不容易得到一点吃的，他们都想着留下一部分，只希望手里的那点东西可以吃得久一些。 “阮姑娘说了，大家既然愿意跟着我们一起走，那我们就是自己人了，所以以后一日三餐我们吃什么，大家也就吃什么。” 队员们劝着村民。 “今天情况特殊，没有生火做饭，大家先将就吃着，你们吃好了，休息好了，才能有精力继续赶路。” 队员们发完食物离开，留下一众村民面面相觑。 “我刚没听错？” “一天三顿，什么人家能一天吃三顿？” “这么好的馒头和大饼，刚刚那小哥竟然说这只能算将就？” “他们究竟过着什么样的好日子？” “我们是不是跟了一群不得了的大人物？” …… 村民们小声地窃窃私语着，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任谁知道他们日后不用再为吃喝发愁，而且每一顿都能吃到以前想象不到的好东西，都很难再保持平静。 有了护卫队员的劝说，村民们终于将食物全都拿了出来，然后大口大口地吃着。 村民疲惫一扫而空，队伍一时间洋溢着过节的喜气。 “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放机灵一点，想要跟着大人物混，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老村长忍不住警告。 村民们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还不忘点头。 一时间村民这边连着吃东西的咀嚼声都小了很多。 他们既然看出了阮虞队伍的不凡，想要让对方认可，首先就是要足够听话。 对方让他们吃东西，他们就好好吃东西，对方让他们安静休息，他们就绝不发出一点声音。 “这村子的人可真有意思。”丁显在一旁看着栖雪村的细微改变，忍不住发出感叹。 “是一群聪明人，而且还是一群有大义的聪明人。”阮虞跟栖雪村的人接触越久，越是欣赏他们。 果然能在栖雪山那种地方隐居的，就不是一般人。 丁显显然也是听说了，栖雪村村民顶着蛮人放火烧村的压力，都没有说出魏家人的下落，对此他同样钦佩不已。 “城主，那到时候去了白云城，我们要给他们别的优待吗？” “到时直接送他们去附属基地那边适应，然后这次他们保护了魏家人，给他们一些积分作为奖励。”阮虞想了想后说道，“这样他们只要熟悉了附属基地那边的生活，马上就能将给他们发放进入主城的入城许可，另外这些积分进入主城后，也能直接换成白云币，他们可以随意使用。” “这倒是个不错的奖励。”丁显点了点头。 “城主，这几次跟蛮人的战斗，我们一共有六十七名队员牺牲，另外重伤的也有八十五人。” 贾大过来将汇报这次的战况。 阮虞这次带来的全是精锐，除了一开始就跟着一起来的三百护卫队员，后面刁木又带来的一千人，若不是这次带来的人足够多，他们不仅不能全身而退，也不可能就这么一点伤亡。 但阮虞还是觉得心痛得厉害。 不过阮虞也很清楚，蛮人不是一般的匪徒，此次他们碰上的又是正规军中的正规军，他们不到一百人的战损，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 要知道死去蛮人数量可是在他们牺牲队员的十倍以上。 蛮人在她这边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阮虞猜测此次必然会惊动蛮人上面的大人物，尽管蛮人现在还摸不清他们的底细，但他们也算是在蛮人那边挂了名。 一定要想办法尽早离开建州的地界，不然只要他们再次被蛮人发现踪迹，他们就会迎来对方疯狂的报复。 到时他们要面对的可能就是成千上万的蛮人了。 阮虞让贾大带着她去看了重伤的队员，情况特别严重的，阮虞都会使用异能帮着伤员稳定伤情。 第206章 兵祸流民 阮虞等人足足休整了两天时间。 在此期间，蛮人如他们所料一般，发疯似的寻找起了救走了魏家人那股势力的下落。 加上最初追捕宿迁贵族的先锋小队，短短几天时间，毫无征兆的，他们竟损失了上千精英勇士。 蛮人中不少将领为此受了责罚，整个建州更是掀起了一阵新的腥风血雨。 阮虞等人休整的两天时间，正好避开了蛮人对于栖雪山周边最密集的搜查。 等到蛮人放弃了这片区域后，阮虞这才带着人继续赶路。 五日后，路上虽有一些小小的波折，但一行人还是有惊无险的到了青州的地界。 “到了青州的地界我们总算是安全了。”贾大长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为了避免再次被蛮人盯上，一路上他都提心吊胆的。 “是啊！”丁显跟着感叹，“青州还好是有青州军在，蛮人一时半会还啃不下这块硬骨头。” “别墨迹了，我们还是快些回白云山！”刁木则是一副归心似箭的模样。 不用再小心提防随时会冒出来的蛮人，阮虞队伍行进的速度更快了。 只是如今青州的地界，流民的数量比起他们离开之前，多了十倍不止。 这些流民全都是建州被蛮人所占后，为了保命而逃出来的无辜百姓。 阮虞看着这遍地的流民，心中不由为霍渊默哀。 想着霍渊好不容易将青州的流民安置得七七八八，结果因帝都的一出弃城而逃，让建州那边有样学样，最后留下来的烂摊子，却是牵连到了他这边。 “这才过了多久，想不到青州又变成之前旱灾时那样，到处都是逃难的流民了。”贾大骑着马走到了阮虞的马车前。 想当初他们也是这样一路逃难来的青州。 “现在的兵祸不是跟之前旱灾差不多吗？”阮虞叹了一口气，“一样都是让普通百姓活不下去……” 因为青州的流民数目暴增，这段时间单越阳重新收留了不少的流民。 不过他只是将流民收留在了白云驿站，在那里将会对流民进行第一轮筛选，只有考察合格的人，才能被送入白云山深处的附属基地。 现在到了附属基地的流民，才能正式获得积分，然后只有攒够一定积分，才能成为白云城的一员。 与此同时，附属基地也能提前让流民适应白云城内的生活。 这样，既能挑选适合的人加入白云城，又能最大限度地保护白云城的秘密。 之前在白云驿站住着的人，从黑鹰寨选出的那批护卫队员的预备役，已经通过的考核，成为了护卫队的一员。 至于那群被黑鹰寨荼毒的女子，也都根据她们各自的意愿，一部分进入的白云城中，重新开始了生活，另一部分则进入了已经完工的纺织工坊。 在阮虞离开的这段时间，白云山内各项工程都有条不紊地推进着，肥皂工坊和纺织工坊已经完工，虽说配套的设施并没能建设完毕，可也架不住众人积极主动的投入工作，两个工坊各自都有了一定的产出。 从工厂区到白云城的水泥路铺设进程也已经过半，现在所有人都在盼着这条路能尽早完工。 为此阮虞很是欣慰，这些至少能说明白云城的发展已经进入了良性循环。 因流民暴增的缘故，阮虞的队伍最终还是花了五天才回到白云山。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单越阳带着人早早下山相迎，他已提前收到消息，在附属基地为栖雪村村民安排好了住的地方。 “走这边，小心脚下。” “大家排好队，以后大家就在这边好好生活了。” “阿娘，我怕。” “乖，不怕。” 起初村民们还十分忐忑，经过十来天的逃亡，所有人都神经紧绷，虽说这段时间的伙食比起他们在村子里的时候要好得多，但是对于即将要去的那个地方，所有人都有着彷徨和不安。 栖雪村里那些年纪小的孩子们窝在大人怀里，脸上满是惊恐。 但也有好奇的，睁着大眼睛看着四周，不断露出惊叹表情。 “爹爹，这里好漂亮啊。” “这的房子好大，好气派，娘亲，我们真的能住在这吗？” “阿娘快看，那里有水！好干净的水，我能喝吗？” 附属基地经过好几轮的建设，再也不是最初那只有几间简单屋子的模样，这里的条件甚至比一般的县城都要好。 村民们也看着周围的建筑，心底不断发出赞叹。 这里的一切，都仿佛世外桃源。 “你们看那边！” 忽的，有孩子指向了白云城的方向。 那高大巍峨的城墙，以及城内隐约可见的高耸建筑，都能让人看一眼便生出敬畏之感。 “这里只是大家过度的地方，来到这里后每人都会有一个积分，只要遵守这边的规则，好好干活，积分不断累积，就能得到进入白云城的资格。” 负责安置栖雪村众人的管事向大家说明了一番积分的作用，以及要怎么样才能获得积分，又在什么样的情况会扣除积分。 众人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来到附属基地这边安置，他们都觉得这里好得不能再好了，能在这样的地方安心过日子，他们跟随阮虞就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谁能想到这样好的一个地方，仅仅只是过度，另一边他们远远看着像是仙境一样的地方，才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所以……我们以后都能住到那白云城里去了？” “村长，你快掐我一下，我现在是不是在做梦？” “刚刚听管事说起那积分，我觉得这积分也不是特别难获得，那我们在这边岂不是也住不长了？” “从明天起我一定要努力干活！” …… 村民们越说越激动，眼中满是对白云城的向往。 “城主特别吩咐的，诸位来到这边之后，都有一个额外的积分奖励，算上奖励的积分，你们若是表现出色，快的话一个月功夫就能攒够进入白云城的积分。”管事笑眯眯地跟栖雪村众人做着说明。 第207章 回城 管事每次看到附属基地的众人，一脸憧憬地看着白云城，并为此努力赚取积分，就无比的佩服他们城主。 这样多一个让众人努力加入白云城的过程，在无形中就增加了大家对白云城的认同感。比起让大家直接进入白云城，再去慢慢适应白云城的规则，效果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对于城主特别照顾的栖雪村众人，管事也是仔细交代清楚了所有事情，又告诉老村长无论有任何问题都能找他，这才告别离开。 “老天开眼啊！” 好不容易这边只剩下了栖雪村自己人，众人止不住的欢呼起来。 为了他们正确地选择，也为了他们即将要到来的好日子。 老村长看到这一幕，也不由红了眼眶。 他很清楚，今天他们有的种种优待，全是因为他们对魏家人那份善心。 早已不相信善有善报，而避世隐居到了栖雪山的村长，他怎么都想不到，他们村子会因为这样一份善心，真的结出了一份善果。 叶氏也是翘首以盼地等着阮虞回来，她没去山下迎接阮虞，而是等在了城门口。 长生和长安看到许久未见的阿姐，也是想得不行，远远看到阮虞回城的马车，他们迫不及待地挣开叶氏的手，车队过来的方向飞扑而去。 “你们两个小家伙，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危险？” 贾大骑着马，一把捞过长生和长安。 “贾叔叔！” 长生和长安一脸懵地站到了马背上跟贾大面对面。 “你们这小小个子，万一被马踩到了怎么办？你们阿姐回来了又丢不了！”贾大笑着捏了捏两个小家伙的鼻子。 感受到长生和长安两人的挣扎，贾大这才发现两个小家伙力气现在不是一般的大，要不是他吃了大力果，还不一定能拉得住这两个小家伙。 看来这两个小家伙也是吃过那果子了。 贾大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眼看着已经到了城门口，他也怕两个小家伙乱动，直接从马上摔下去，贾大干脆地下了马，顺便将两个小家伙也带了下去。 “我们才不会那么笨！”长生有些不服气的小声嘟囔了一句，但他也知道贾大是关心他们，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对着贾大说道，“贾叔叔，以后我们不会这样了。” 长安同样一副乖巧听训的模样，“我们知错了。” 阮虞注意到了前方的动静，直接跳下了马车。 长生和长安看到阮虞的身影，立刻飞扑了过去。 “阿姐，你怎么才回来？我们想你了！” “阿姐你没受伤？” 很快阮虞的两条腿上一左一右地多了两个小挂件。 “阿姐也很想你们。”阮虞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 叶氏也跟着走了过来拉住了阮虞的手，“鱼儿，阿娘准备好了你最爱的蒸饺和酸辣粉，现在还热乎着呢，快跟娘回去吃。” “好。” 在外奔波了数日，回到白云城面对叶氏和两个小家伙的关心，阮虞感觉心中暖洋洋的。 “小鱼儿！” 就在这时，马车内传来了一声不安的惊呼。 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看到的是惶恐不安的苏氏，以及一脸无奈的魏迟。 魏迟的亲人自然是能直接进入白云城的，她们几个的身体都需要好好的调养，所以阮虞干脆把魏迟之前养伤的梅院安排给魏家人继续居住，那边的环境也适合养伤。 从栖雪山回白云城的这一路上，再也没人提起苏氏将阮虞认作是“小鱼儿”的事情，尽管一开始众人忙着躲避蛮人的追杀，后面则是因为赶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但主要还是苏氏每天跟阮虞坐在同一辆马车上，对她来说，只要是能时刻看到她的“小鱼儿”，其他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而如今苏氏发现阮虞要离她而去，这才再度不安起来。 “这位是？”叶氏一脸询问地看向阮虞。 “说来话长。” 阮虞一时间不知如何跟叶氏说关于魏家的事情，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关于苏氏的身份。 “阿娘，阮姑娘给我们安排了住的地方，我带你去休息。”魏迟扶着母亲，想要她在马车上重新坐好。 可苏氏一听魏迟要带她离开，她顿时就急了，甚至将身子探出了马车的车窗，用手紧紧地揪住了阮虞的衣服。 苏氏的双脚已废，她这样整个身子探出马车的车窗，要不是有魏迟在边上拉着她，她恐怕已经摔出了马车。 “阿娘，阮姑娘还有事，不能一直陪着你。等回头了你养好了身体，我再带你来看她好吗？” 可无论魏迟如何说，苏氏都执拗地不愿松手。 哪怕是张氏前来劝阻都没用。 魏迟没想到，向来温和的母亲还有如此强势的一面。 他心中也更为酸涩，想到家中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母亲这些年心底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所以在看到跟姐姐如此相像的阮姑娘时才会这般控制不住。 其实魏迟也很想得到一个答案，只是他没这勇气询问阮虞。 魏迟对阮虞露出歉意的表情。 叶氏看着这一幕，眼眸闪了闪，“小鱼儿，不如邀请这位一起到我们小院坐坐？正好我今日做的饭菜有些多。” 听到叶氏说出“小鱼儿”这三个字，阮虞能明显感觉到苏氏的身体一震，抓着她衣服的那双手也将她的衣服揪得更紧了些。 阮虞对于叶氏的提议有些犹豫。 魏迟却是先一步拒绝了，“不必麻烦了。” “不麻烦。” 叶氏说着走到了马车边上，她小心而试探握住了苏氏拉着阮虞衣服的手，“老姐姐，我带你先去吃点东西。” 苏氏看着叶氏，似乎感受到她的善意，最后竟真的点了点头，也慢慢松开了拉着阮虞衣服的手。 就连魏迟都觉得惊讶。 “大家都上车好了，正好坐着车一起回去。” 阮虞原本是准备让马车拉着魏家人去往梅院，如今叶氏准备请客，她干脆招呼众人一起坐上马车。 好在霍渊送的这架马车空间够大，就算加上叶氏和两个小家伙，也一点不显得拥挤。 第208章 晚餐 进入马车后，魏迟向家人介绍，“这位是阮姑娘的母亲，边上是她的两个弟妹。” 接着他又向叶氏介绍了他的母亲和两位嫂子。 几人互相认识过后，马车也开始缓慢前行。 阮虞该安排的事情早就已经安排好了，回到白云城后，她也给了这次所有外出的护卫队员三天假期，所以她也没再管其他人，都到城门口了，大家自行解散就是。 真有什么事情，过两天处理也不迟，人总不能一直紧绷着一根弦。 张氏在听完魏迟介绍后，一直在偷偷打量叶氏。 一路上，她跟阮虞坐在同一辆马车之上，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她又要照顾大嫂和婆婆，所以她都没有机会跟魏迟打听关于这位阮姑娘的事情。 张氏猜测着阮虞很有可能是婆婆那个失踪的女儿，按照年纪阮虞也很符合。 只是刚刚听魏迟介绍叶氏是阮姑娘的母亲，这又让张氏不确定起来。 这段时间婆婆一直叫那位阮姑娘“小鱼儿”，那位阮姑娘也不见排斥，而婆婆对她的那种极度依赖，阮姑娘也是一副纵容的姿态。 难不成阮姑娘仅仅只是觉得解释起来麻烦，与其时刻应付陷入癫狂的婆婆，影响赶路的进程，不如直接默认来得轻松？ 可她刚刚怎么听那叶氏也称呼阮姑娘为“小鱼儿”？ 这世上真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张氏越想越糊涂，她也知道这事她不适合开口，也就只能自己默默在心里琢磨。 从城门口到阮虞住的小院，坐着马车很快就到了。 众人依次下了马车，苏氏留在最后面。 叶氏有些奇怪地朝着马车里面张望。 魏迟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母亲腿脚有些不方便。” 魏迟说着已经扶着苏氏，做出了一个要将她背在背上的动作。 这段时间大部分时候都是魏迟照顾着苏氏，背着她上下马车已很是熟练。 魏迟自己的身体恢复也越来越好，现在他背着苏氏短距离行走不是问题。 “你不用那么麻烦背着你母亲了。” 阮虞不知从何处推出了一个轮椅。 “在你母亲的腿治好之前，就用这个代步。” 阮虞将轮椅推到了魏迟的身边，魏迟把苏氏背下马车后，顺势将她安置在了轮椅之上。 这轮椅还是之前霍渊来白云城时留着掩人耳目的，阮虞想到了苏氏的腿脚不便，于是在回来前让单越阳将这轮椅给拿了出来。 一行人进了小院。 阮虞回到自己的地盘，这才觉得精神彻底放松下来。 她简单洗漱了下，来到堂屋，魏迟和张氏几个也在叶氏的招呼下，简单的梳洗了一番。 苏氏看到了阮虞，都不用魏迟帮忙，自己推着轮椅来到了阮虞面前。 苏氏一脸惊喜地拉着阮虞的手，“小鱼儿！你饿不饿？阿娘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叶氏在跟魏家几位女眷接触的这段时间，也发现了苏氏和李氏的精神像是受了刺激，跟寻常人不一样，所以对于苏氏的异常她表现得十分平静。 “小鱼儿，我刚她简单擦洗了下，只是她身上有许多伤，我不知如何处理……” 叶氏看着苏氏心中五味杂陈，她都不知吃了多少苦头，特别是那双脚不正常的扭曲，看上一眼都让人心里发怵。 “没事，交给我就好。”阮虞冲着叶氏笑了笑。 叶氏点头转身去厨房准备饭食。 阮虞哄着苏氏，将她的轮椅推到了桌边，她拿出伤药，给她身上的陈年旧伤重新上药。 阮虞准备让苏氏好好休养几天，再正式给她治疗双腿。 另一边张氏和李氏也都互相为对方上了药。 尽管一路舟车劳顿，阮虞还是尽可能的给两人调理的身体，特别是李氏，这一路她再也没有发狂地打砸东西，最多只是痴痴呆呆坐着，对于外界的指令也能给出反应，偶尔还能清醒过来。 用张氏的话来说，自从阮虞给李氏治疗过后，她照顾李氏比起之前轻松多了。 很快叶氏带着两个小家伙将今天的晚餐端了上来。 酱肉包，红糖酒酿鸡蛋羹，香煎韭菜盒，牛肉饼。 还有一碗热腾腾的酸辣粉。 病人肯定是不能吃辣的，于是叶氏又特地准备了软糯香甜的南瓜粥，两个小家伙也同样喜欢吃。 阮虞推着轮椅带着苏氏来到餐桌边上。 阮长安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的好奇打量苏氏，“这位姨姨是谁啊？” 阮长生则是一脸警惕的眼神盯着苏氏。 他可没忘，刚刚这人自称是阿姐的娘亲，想要抢他们阿姐，这绝不可能！ “好好吃饭。” 还是叶氏过来，按了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这才阻止他们继续咬耳朵。 阮虞给苏氏盛好饭，就让她自己吃东西。 苏氏全程乖乖配合，眉眼弯弯，一直盯着阮虞，时不时露出温和的笑容。 “小鱼儿，你也吃。” 苏氏自己不吃，不断给阮虞夹菜，似乎要将所有好吃的都堆到她面前。 “糟了，怎么没有小鱼儿最爱的蟹粉糕？我让人去拿。” 苏氏忽然发现没有蟹粉糕，就要站起来去做，这一刻她似乎忘记了她的双脚已废，猛地一下竟没能站起来，直接又跌回了轮椅上。 苏氏像是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思绪中，一时间急得都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阮虞都不知道在苏氏脑补了多少东西，不然她那个刚出生就丢失的女儿，又是怎么喜欢蟹粉糕的。 然而对于这样精神错乱的病人现在也只能哄着，在魏迟加上张氏的连番劝慰下，总算将苏氏安抚了下来。 阮虞诱哄着苏氏吃了些东西，然后一碗药剂下去，让苏氏很快沉沉睡去。 魏迟带着张氏和李氏去了阮虞给他们准备的梅院，苏氏因行动不便，则直接睡在了阮虞这边的客房。 阮虞在房间里给苏氏输送了一次异能后，这才离开。 “睡着了？” 叶氏一直等在屋外。 “嗯。”阮虞点了点头，“阿娘，您还没休息？” 叶氏走过来，“我不放心。” 第209章 身世1 阮虞跟叶氏聊起了家常，问两个小家伙有没有睡，这段时间在家听不听话。 “你不在，他们每日都很想你。特别是安安，小家伙每天都要跑去城门口看你有没有回来。有时候我忙，就让长生陪着。” 母女两个一边说一边往院子里走。 阮虞犹豫了下，“阿娘，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以前你没有问，我也就从来就没有跟你细说过。” 叶氏似乎早就料到了阮虞有此一问，直接带着阮虞进了房间。 叶氏将柜子打开，拿出最里面的包裹。 “之前我就说过，当初在林子里捡到你的时候，这就是在你身上的襁褓。” 叶氏一边说，一边轻轻摩挲着襁褓上的图样。 “这些年我一直留着，我看得出来，这布料不一般，我想着万一日后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想要寻回自己的生身父母……” 在阮家的时候，叶氏想要留存点什么值钱的东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这块襁褓不大，叶氏也是用了一些手段，找了两块别人看一眼都会嫌弃的粗布，然后把襁褓缝在两块粗布中间，这才将其保存了下来。 不然被阮家其他人看到这么好的布料，要不就抢走另作他用，要不就被卖了换钱。 这襁褓也是叶氏能帮阮虞留下的唯一东西了。 叶氏跟阮虞细说起了她的身世。 叶氏本就是逃荒到清水村的，她的过去就连阮大郎都不知道。叶氏曾经也算是富贵人家出身，只是因为家道中落，后来流落清水村，为了能活下去，这才嫁给了阮大郎。 阮家当年根本就没钱给阮大郎娶媳妇，选择叶氏可以说是各取所需，然而阮家却觉得叶氏身无分文的嫁进来，是占了他们阮家的大便宜，所以全家上下都瞧不上叶氏，对她各种磋磨。 而叶氏在嫁给阮大郎不久后就有了身孕，可阮老太对她还是非打即骂，叶氏在怀着身孕的时候就伤了身子，导致她的孩子刚生下来就不是很好。 更可恨的是，阮老太见叶氏生下的是一个女儿，甚至都不愿拿钱出来给孩子医治。 那时候叶氏不顾家里所有人反对，拖着虚弱的身子，执意抱着女儿出去寻找大夫。 结果那个孩子根本都没能撑到大夫面前，在半路就咽了气。 叶氏万念俱灰之下，她就想抱着孩子找个没人的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叶氏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见到了不知被谁丢在林子里的阮虞。 于是，阮虞被叶氏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带回了阮家。 阮家也没想到那个看着活不下来的孩子，叶氏带出去一趟后，竟还真的就治好了。 当时他们并不知道阮虞是叶氏捡回来的，看着孩子既然活了下来，他们也只能咬着接受。 后来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村里流传出了叶氏在山上捡了一个孩子的传闻，直到这时阮家才知道，叶氏一直以来养着的孩子，并不是他们阮家的种。 那时候阮家想要闹，可叶氏护阮虞护得厉害，她铁了心要用阮虞代替她死去的孩子，弄得阮家也没有办法，于是越发的不待见叶氏。 阮虞还小的时候，就长得灵动可爱，漂亮得像是年画中的福娃娃，根本不像是普通农村的孩子。 叶氏记得，三岁的阮虞十分聪明，很早就学会了说话行走。 可三岁那年一场意外，让阮虞伤了后脑勺，自那之后她就成为“小傻子”，一直到那次她被阮老太卖去配冥婚。 “好在如今我的鱼儿好了，其实关于你的身世，阿娘……” 叶氏有些说不下去了。 阮虞一把抱住了叶氏，“阿娘，您不必自责，我都知道的。” 阮虞一边说，一边轻轻拍着叶氏的后背。 要不是叶氏一直护着原主，原主都没可能在阮家活到成年。 阮虞总算知道叶氏为什么不愿提起这段过往，叶氏这么些年在阮家被各种磋磨，很大一部分原因竟是因为收养了她。 “你不怪阿娘便好。” 叶氏对阮虞说完这一切，感觉一直堵在心底的大石头终于移开了。 “阿娘，你说什么傻话，我怎么可能怪你，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死在你捡我的那个林子里了。”阮虞冲着叶氏笑了笑。 “不是这样的。”叶氏摇了摇头，她伸手摸了摸阮虞的脑袋，“小鱼儿，当年要不是遇到了你，我可能就抱着我那死去的孩子一起去了，其实是你救了我的性命！” 难怪叶氏在阮家拼了命也要保护原主，原来叶氏跟原主之间算是在相互救赎。 再次从叶氏这听到“小鱼儿”三个字，阮虞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阿娘，你为什么会给我起‘小鱼儿’这样一个小名？” 叶氏一怔，她也想起了苏氏对阮虞的称呼。 现在话都说开了，她也没有再保留，“其实当初捡到你的时候，你身上除了那块襁褓，还有一个小鱼形状的玉坠子。” “那玉佩呢？”阮虞问道。 在她的记忆中，可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一个玉坠子。 不过想到之前的阮家，阮虞觉得若真有这样的一个玉坠子，也只会被阮家的人给抢走，落不到她的手里。 “你的襁褓我能伪装成粗布，光明正大地放在阮家人的眼皮子底下，玉坠子这种东西，我只要带回去，不管放哪里都有可能被他们被翻出来，所以我当时并没有拿走那玉坠子……” 叶氏抹了抹眼睛。 “我那刚出生就夭折的孩子，她连埋到阮家祖坟的资格都没有，所以当时我就在山上挖了一个坑，把我那孩子和玉坠子埋在了一起。” “小鱼儿，你要是想拿回你的玉坠子……” “阿娘，不用的！”阮虞打断了叶氏的话，“那玉坠子能陪着你那个孩子挺好的，我就是好奇，你们为什么会不约而同的叫我小鱼儿。” “不约而同……” 叶氏这才意识到，魏迟的母亲苏氏叫阮虞“小鱼儿”，并不是阮虞告诉了她自己小名。 叶氏之前再怎么不愿面对现实，现在也不得不开始面对了。 “客房那位，莫非就是……” 第210章 认亲 阮虞顿了下，最终点了点头，“她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阮虞一早就知道，她是魏家当年宣称夭折的孩子，只是她具体如何离开的魏家，又是如何流落到那么远的地方，为何丢弃她的人又让她身上带着魏家的信物，这么多年过去，真相恐怕已经无从知晓。 “我就知道……” 得到答案的叶氏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她颓然地露出了一个苦笑。 尽管苏氏如今面容憔悴，一脸风霜，再也看不出半点魏家主母的高贵雍容，但从她的眉眼间还是能看出几分跟阮虞的相像之处。 特别是眼睛和鼻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不过一个年轻，一个苍老。 再加上苏氏看阮虞的眼神…… 对叶氏来说，不过就是一直在心中的猜测变为了现实。 “如今……”叶氏只觉口中满是苦涩，她费了好大功夫才重新张口，“如今……你已知道你的身世，小鱼儿，若你想跟她离开，或是……” “阿娘，您说什么呢？” 阮虞哪能看不出叶氏想的是什么，她现在都还没能跟苏氏正式相认，叶氏都觉得要失去她这个女儿了。 阮虞赶紧给了叶氏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种时候人的体温最能冲散那些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 那声“阿娘”更是让叶氏的身子一怔，她瞬间就红了眼眶。 叶氏只听阮虞的声音继续说道。 “您就是我娘亲，长生和长安也是我的弟弟妹妹，我怎么可能抛下你们？” “好，好。” 叶氏闷闷地应着。 “再说了，这个白云城是我一手建立起来的，这里就是我的家。” 若叶氏觉得前面一句阮虞是安慰的意味居多，那后面那句就像是给了叶氏一颗定心丸。 叶氏也不知道她刚刚是怎么了，在知道阮虞找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之后，她就觉得她要彻底的失去这个女儿了。 这么多年来，叶氏早已将阮虞当做自己亲生女儿来爱护，加上如今世道大乱，他们一路经历磨难坎坷，才有了如今的好日子。 叶氏害怕会失去阮虞，更害怕阮虞会因为亲生父母而离开她。 直到阮虞说起白云城，叶氏这才意识到她的担心有多可笑，她的女儿是有着大本事的，这白云城就是她的地方，她是绝对不会抛下这里的。 想明白后，叶氏心中的那些苦涩的愁绪瞬间消失。 “小鱼儿，你们是不是还没有正式相认？”叶氏一脸认真的对着阮虞说道，“你不必顾念我，阿娘希望有更多人像阿娘一样来疼爱你。” 阮虞心中一暖，握住叶氏的手，“我明白，谢谢阿娘。” 她其实一直都在逃避认亲这件事，之前她还能用赶路作为借口，也是时候该正式面对了。 就是对于现在的苏氏来说，认不认亲都没有区别，因为她在见到阮虞第一眼起，就认准了阮虞是她丢失的女儿。 翌日。 阮虞还没醒来，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 房门被敲响，阮虞说了一声“进来”后，这才从床上坐起来。 很快叶氏走进来，一脸无奈道，“她醒来不见你后，就一直在念叨。” 阮虞简单洗漱后，来到堂屋，一眼就看到有些焦躁的苏氏。 下一秒，苏氏在看到阮虞出现后，焦躁的情绪瞬间褪去，脸上笑靥如花，“小鱼儿。” 阮虞眼神微动，对她点了点头。 魏迟和张氏因不放心苏氏一个人住在阮虞这边，也一大早就带着李氏赶了过来。 好在梅院离阮虞所住的地方并不远，大家串起门来也方便。 两家人干脆一起吃了早餐。 阮虞见着人都在，也不想魏迟和张氏再猜来猜去，直接说了自己的身世，并且让叶氏拿出了那块红绸作为证明。 魏迟和张氏在来之前还在纠结要怎么跟阮虞提起这个话题，谁能想到如此的直接，把两人弄了个措手不及。 原本应该令人激动的认亲场面，一下子变得平淡无奇起来，主要这次认亲的双方脸上都没有太多特别的情绪。 一直念着那个丢失孩子的苏氏，现在脑子糊里糊涂的，并且在栖雪山的时候，她就已经认完亲了。 阮虞并不是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对于认亲她从开始就是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要不是苏氏一直念着她丢失的孩子，阮虞也不会认下这份关系。 至于魏迟和张氏两人，他们之前本就怀疑阮虞是魏家丢失的那个孩子，现在也不过从阮虞口中得到了进一步证实。 “阿姐……” 魏迟反倒成了几人中最激动的一个，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救了他性命的阮姑娘，竟然会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姐姐。 如今魏家已经不剩几个人了，魏迟只要想到他又多了一位亲人，这怎能不让他开心。 魏迟小心翼翼地撇了一眼阮虞，试探着问道。 “我以后能这么叫你吗？” 魏迟心里有些发虚。 魏家风光的时候，他的亲姐姐没能得到家里的一点庇佑，如今魏家都不是落魄，是被抄家灭族了，他们来认这个亲，跟把人往火坑里推有什么区别。 “随你喜欢。”阮虞没有反对。 这下魏迟彻底高兴了。 “以后你们就在白云城安心住下。”阮虞看向魏迟和张氏，“母亲的断腿我今天就能为她治疗，就是治疗过程会很痛苦，然后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恢复。母亲在恢复期间需要二嫂多费心照顾了。” 张氏一怔，她都没想到话题转得那么快，更没想到阮虞还认下了她这个二嫂。 “没问题。”张氏连忙保证，“我一定会照顾好母亲的。” “至于母亲的精神问题……” 阮虞说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苏氏的癔症跟李氏的疯症并不一样，当初在栖雪山的时候，苏氏的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是她靠着异能将苏氏从鬼门关前抢了回来，所以苏氏的癔症阮虞没法靠药物治疗。 “那是怎么样？”魏迟和张氏全都一脸紧张的看向了阮虞。 第211章 治疗苏氏 “我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只能让她靠着时间看能不能慢慢恢复了。”阮虞对两人说了实话。 魏迟和张氏同时松了一口气，他们刚刚真的很担心苏氏的精神问题会影响到她的身体，现在只是不能恢复，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要母亲的身体能够好起来，糊涂点就糊涂点！” 阮虞对着张氏说道，“你们几个的身体现在都亏空的厉害，之前我们在路上没有条件，现在回到了白云城，你们的身体也要开始好好调养了，所以这段时间你们的吃食我会安排人做好送来。” 阮虞知道照顾苏氏的担子，大部分还是会落到张氏的身上的。 魏迟毕竟是男子，很多地方照顾起来还是不方便。 另外按照魏迟的性子，他一定想着早些加入护卫队，这样也能早些对上蛮人，在战场上替他们魏家讨回一份血债。 “其实……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张氏有些局促，面对阮虞她莫名地感到紧张。 “没事，你们身体养好了，不仅我和魏迟能更加放心，你们也能更好照顾的母亲。”阮虞继续说道，“我给你们的伤药你们记得每天按时用上，另外给大嫂治病的药，我也会安排人熬好送来，到时候还是要辛苦二嫂看着大嫂把药喝了，到时先喝个七天看看效果。” “我知道了。”张氏乖乖听着阮虞的安排。 阮虞也不太知道要怎么跟魏家人相处，现在总有种不尴不尬的感觉。 不过她也没功夫纠结这种细枝末节的小事，现在大把的事情还在等着她处理。 比如说给苏氏治腿。 苏氏尽管脑子糊里糊涂的，但非常的好哄，特别是打出阮虞的名义，基本让她做什么，她就会做什么。 阮虞不过只是跟苏氏说，想看着她重新站起来走路的样子，要帮她治疗断腿。 苏氏想都不想，直接就同意了，就算后面跟她说治疗的过程会很痛，她也笑着说她不怕。 阮虞的异能并不是毫无限制的，一般来说能正常治疗的伤，她都不会多此一举使用异能进行治疗，苏氏的腿就是这样的。 为了减轻她治疗时候的痛苦，阮虞特意配制了麻药。 整个治疗的过程，苏氏全程睡了过去，等治疗结束，魏迟和张氏再次见到苏氏的时候，她的腿上尽管包着厚厚的绷带，但两人还是能够看出，那双腿上已经没了之前那种古怪的扭曲。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苏氏都没法下床活动，阮虞跟两人交代了一番苏氏醒来后的注意事项。 魏迟和张氏听得十分认真，特别是张氏。 魏迟一直说阮虞医术厉害，张氏直到今天才算是真正见识到。 苏氏的腿想要治好，可是要重新打断再接上，这种事情她只要想想都全身寒毛倒竖。 在阮虞为苏氏治疗的过程中，他们已经做好了听到屋子里惨叫的准备，然而整个治疗过程却是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张氏本以为婆婆今天又要遭一次大罪，结果治疗结束，整个过程婆婆却如同只是睡了一觉一般，她整个人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想着苏氏很快就能重新站起来，张氏激动地来到床边，她已经做好了随时照顾人的准备。 “我给她用上了麻沸散，现在她还没什么知觉，等药性散了，她就会开始喊疼了。”阮虞也不想解释她所用的麻药，所以就换了个这边的人能听懂的说法。 “阿姐，你也辛苦了。”魏迟很有眼力价地递过一杯水，“要不是你，阿娘都不知道要多遭多少罪。” 阮虞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她又交代了两句，说晚上再过来看苏氏之后，转身离开了梅院。 外出那么长一段时间，尽管她给了所有外出的护卫队员三天假期，她却是不能这么休息的。 今天已经耽误很长一段时间了，白云城内还有一堆的事务在等着她。 阮虞直接去了议事厅，贾大和庄长松等人已经在这里等着了。 此次阮虞带回了的栖雪村村民一共有两百七十七人，目前已经安置妥当。 这群人大多都是青壮年，特别他们常年生活在深山中，靠山吃山，不少人的身手都相当不错，不然当时也不会勇猛的拿着镰刀和锄头就跟蛮人对上。 他们可以为白云城再次增添一份战力， 如今整个基地欣欣向荣，算上外围还没能正式加入基地的那些人，基地人数早已超过一万五千。 光是护卫队，包括预备役成员在内，都已经达到了七千人。 这么多的人，每日的消耗是极大的。 好在阮虞的空间足够给力，加上每次外出他们都有不小的收获，不然也没可能养活那么大一批人。 特别是这次宿迁之行，最后那群世家贵族弃城而逃之后，他们直接掏了对方的老巢。 就这次她弄到手的粮食，都能让基地很长一段时间不用为粮食发愁了。 不过他们就算从外面弄来再多的粮食，都不如自己种出来的粮食来得安心。 现在有个好消息，他们在白云山中开垦的荒地，经过半年时间的辛苦劳作，已经到了可以收获的时候。 其实新开垦的荒地头两年会因肥力不够很难有好的收获，但架不住阮虞有现代科技的加持。 她不仅用肥料改善了荒地的土质，连撒下去的种子用的也是经过了改良的。 阮虞太清楚田地对这里人们的重要性了，所以她还时不时过来给这边，用木系灵力的滋养这些田地。 然后就有了白云山的田地如今这副欣欣向荣的光景。 原本负责土地耕种的居民，一开始他们对于这一季的收获并没有报太大的期望，可看着田里的麦穗一天天变黄，成熟的麦穗几乎要把麦秆压弯了腰，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收获可比他们以前村里的上等田都要好！ 民以食为天，对于普通百姓而言，没有什么比种满粮食田地更让他们感到欣慰和满足的了。 第212章 久旱必蝗 白云山如今开荒出来种地的土地并不算太多，但每一块种了粮食的土地都是所有人的宝贝疙瘩。 众人精心侍弄着这些粮食，数着日子等着丰收的那天。 “任务，带领基地居民共抗蝗灾，奖励五千积分。” 阮虞还在听着众人讨论关于粮食收获的事情，脑海中再次响起了空间系统的声音。 蝗灾！ 阮虞整个人不由一怔。 之前许久都没再发布任何的系统，最近的任务倒是给的勤快。 而且今天这哪里是给她发布任务，这明明就是给她提前示警。 偏偏挑着粮食即将收获的节骨眼来个蝗灾，这是铁了心要让百姓大半年的辛苦颗粒无收。 阮虞丝毫不怀疑系统任务的准确性，既然这个时候能给她发布任务，那就说明离蝗虫的到来已经迫在眉睫了。 “不能等着庄稼成熟了，马上组织所有能动的人，一起来帮着抢收！” 阮虞站起身直接宣布。 所有人全都一脸诧异地看向了阮虞，不明白刚还讨论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要抢收了。 庄稼现在还没能完全成熟，提前收获只会导致产量减少。 尽管白云城现在不缺粮食，但众人也无法眼睁睁看着原本能收十成的粮食，最终只能收个七成。 “城主，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庄长胜替众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蝗灾可能马上就要来了，若不尽早抢收，我怕地里现有的粮食也保不住。” 在这里议事的都是阮虞团队的核心成员，对他们阮虞没有隐瞒的必要。 “蝗灾！” “竟然是蝗灾！” “这眼看着日子就要好起来了，老天爷是真没准备给我们活路吗？” …… 议事厅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蝗灾这里不少人都有过经历，铺天盖地的蝗虫袭来，啃食着一切它们可以啃食的植物，蝗虫过境之后，几乎可以说是寸草不生。 一直以来他们对付蝗虫都没有太好的办法，每次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虫子肆虐，然后把他们辛苦耕种的粮食全部啃光…… “城主，这消息能确定吗？” 庄长平小心翼翼地做着最后的确认。 而问出这问题的人，马上遭到了周围人的瞪视。 你这么问是几个意思？ 城主是什么人，从她嘴里说出的消息能有假吗？ 庄长平有些委屈，“蝗灾以前很难有预兆，我就是想确定一下……” 刁木摸了摸下巴，摆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都说久旱必蝗，大商都旱了那么长时间，现在来个蝗灾也不奇怪。” “不对啊！”贾二立刻提出反对，“之前那么长时间的极寒天气，按理说蝗虫都应该被冻死了！” 刁木瞪向贾二，“你也不看看这段时间多了多少莫名其妙的天灾，这蝗灾能用常理来推论吗？” 贾二缩了缩脖子，瞬间不说话了。 阮虞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其实对于这次的蝗灾，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感受到了上天的预警，总之我们早点把粮食收了，最少还能有个落袋为安，若真等来的蝗虫，地里就是有再多粮食，也跟我们没有关系了。” 所有人听闻立刻全都面色一肃。 他们城主得到了上头庇佑这件事，几乎已是城中公开的秘密，现在就算城主对于蝗灾没有百分百把握，但他们现在抢收，最多也就损失三成不到的粮食。 这点损失他们白云城还是可以承受的。 因为突如其来的蝗灾预警，众人也不敢再耽误，立刻组织起了城内所有的青壮劳力，准备提前收割粮食。 人群风风火火朝着田地而去，他们对于城主的命令，只是习惯性地遵从。 单越阳安排好了所有人的任务，随着第一声“开镰”，众人便一齐扑向了沉甸甸的麦田，开始了抢收。 当那颗粒饱满，金灿灿的麦穗割下来时候，即使知道现在并不是最佳的收获时机，众人的脸上还是洋溢出了幸福的笑容。 这是他们白云城自己种出来的粮食！ 只要有了粮食，他们就不用再担心以后会饿肚子。 乱世中，粮食是重中之重。 因为蝗灾随时都有可能到来，为了敢在蝗虫来到之前抢收粮食，整个白云城几乎是全体出动，就连有着别的任务的护卫队员也都被征用，加入了抢收的队伍中。 除了割麦之外，还有运输，脱粒，扬场与晾晒几个阶段，人多力量大，干起活来也能更快。 “多好的麦子，要再长个十来天，都不会有这么多秕粒！” 干活的功夫并不耽误大家闲聊，众人一边割这麦穗，一边还不忘为少了的收成感到可惜。 “你们懂什么！马上蝗灾就要来了，不然你以为城主为什么这么着急让我们过来抢收！” 一个听到了些许内幕消息的人，得意地跟众人炫耀。 “蝗灾！” 周围人听到“蝗灾”两个字，一个个全都脸色煞白，脑海中不知闪过了多少关于蝗灾的可怕场景。 “可不是！地里这些粮食要不赶紧收了，到时可都要进蝗虫的肚子！” 一时间再也没人可惜没能完全成熟的庄稼，割麦子众人的动作不由又快了几分。 蝗虫即将来到的消息，也如同旋风一般的席卷了白云城每一个角落，一些没被分派参与抢收任务的人，也开始利用自己的空闲时间，帮着做一些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 阮虞身为白云城城主，自然不会错过白云城这第一次粮食丰收，尽管急促了一些，尽管有着一个蝗灾的阴霾。 但再怎么样，这次的丰收也是白云城的一大盛事。 阮虞象征性地割了第一把麦穗，确定了现在每亩地收成在七百到一千斤的范围。 这还是小麦没有完全成熟，他们提前抢收之下的收成，若是再过个十来天，他们的收成只会更高。 常年跟土地打交道的居民，在听到他们一亩地的产量之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道以往年景好的时候，他们上等田一亩地的产出，最多也不过五百斤！ 第213章 抢收 如今地里的麦子还没能完全成熟，它的产量就已经是翻倍了，要是在过个十来天收获，众人都无法想象最终的产量。 “我是不是在做梦，一亩地真的能产出这么多粮食吗？” “七百斤，最少的一亩地都有七百斤！要知道以前我村子里最好的地，一亩都不一定能有五百斤！” “别忘了我们这还是收早了，等麦子全部成熟，这一亩地最少也有八百斤！” “翻倍了！还真的就是翻倍了！” “要以前我们村子一亩地能有这么多粮食，我阿娘和阿姐也不至于饿死了……” “老天保佑！” “城主保佑！” …… 直到每亩地的产量之后，许多人都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有些人甚至激动地跪在了地上。 他们从没见过一亩地能产出这么多粮食，看着这惊人的亩产，想到关于城主各种神奇传说，众人甚至都暂时忘记了即将来到的蝗灾。 他们城主不愧是得到上头庇佑的，如此高产的土地，也就只有他们城主治下能够拥有。 只要能够保持这样的产量，以后他们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白云城的田地有如此的收成，也的确是阮虞的功劳，除了她用了现代的种子和化肥之外，这里的土地受到了她木系灵力的滋养也是很重要的原因。 不然刚刚开荒出来的土地，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大丰收。 阮虞在吩咐人详细记录好每亩地的收成后，就将此事全权交给了下面的人。 当然白云城这边的田地，除了种植小麦，还种了一批红薯，土豆，芋头和南瓜。 所有的农作物全都采摘送入了仓库。 这里到处都是丰收的喜悦，这也让刚刚来到白云山的栖雪村村民大开眼界。 他们也参与进了这次的抢收，他们看着地里的收获，只觉得不可思议。 白云山的一切都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尽管他们暂时没有进入白云城的资格，但是在现在所在的地方，周围的人也都十分的友好，亲切。 这让村民们感觉到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太平年间。 起初他们来到这，忐忑，不安，可渐渐的他们融入这里，才发现这个地方简直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世外桃源。 这里不缺吃喝，没有欺压，没有随时会杀来的蛮人，不用担心莫名其妙就丢了性命。 只要你遵守规则，足够勤奋，每天都能得到积分，攒够一定的积分，就能去到如同仙境一般的白云城。 栖雪村的村民很快就融入了附属基地，这样有吃有喝，简单而纯粹的生活，他们无比的喜欢。 直接此次抢收，看着金灿灿的麦穗被割下来，一亩地最少也能产出七百斤粮食，他们再次被刷新了认知。 他们栖雪村一定是祖宗显灵，才让他们遇到阮姑娘后，跟着来到了白云山，他们说什么都要留在这里。 栖雪村众人现在只盼着能早日进入白云城，因为只有进入白云城，才能算真正的融入这里。 抢收持续了整整五天，在这期间，白云城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阮虞算了下，算上这次的丰收，白云城如今全部的存粮，足够让城内所有人吃上整整一年。 也就是说，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就算没有她空间的支持，他们白云城也不用再担心缺粮。 白云城这边忙着抢收，阮虞也没忘把蝗灾即将要到来的消息通知霍渊。 青州。 霍渊手腕的通讯器忽然响起。 “蝗灾？” 霍渊眉头微蹙。 “此事非同小可，你有多大的把握？” “七成……” 阮虞可不敢给霍渊打包票。 毕竟现在可是一点蝗灾要来的预兆都没有，提前把抢收，损失的可是实打实的粮食。 阮虞在白云山这边可以说一不二，就算她的决策造成了损失，那也是在她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的。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蝗灾到底回不回来，又具体什么时间来，我全都不能确定，我只能说白玉山这边的田地，已经开始抢收了。” 阮虞没法告诉霍渊更加确切的消息，她很清楚霍渊若是做出跟她同样的决定有多困难。 一个是虚无缥缈的蝗灾，一个却是实打实的粮食减产，青州不是霍渊的一言堂，要众人为了保住粮食而提前抢收，将面临巨大的阻力。 通信手环经过了一阵漫长的沉默。 阮虞知道霍渊是在分析利弊，也不敢出声打搅。 不知过了多久，阮虞听到通讯手环那边的霍渊轻声说道，“我会尽可能组织所有人进行抢收。” “好的！” 阮虞知道霍渊相信她这毫无根据的预警，不由心中一暖。 “我这边有别的消息随时跟你联系。” 霍渊在决定相信阮虞的预警后，马上便到了国公府。 “怎么了？” 正在喝茶的老国公看着行色匆匆的霍渊，心头不由地一沉。 能让他外孙如此匆忙，必然是了不得的大事。 “这边很快就会爆发蝗灾，我们必须提前准备！” 老国公不愧是经过了无数大风大浪的人，他连脸色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盯着霍渊的眼睛看了半晌，随即下令。 “立刻通知下去，我们手下所有的田产全都开始抢收！” “我在青州军那边还有几分薄面，归青州军所属的田地，我也会让他们尽快开始抢收，现在能收多少是多少！” “特别是咱们在城南的峡谷基地，还有二合坝的粮仓，那两处是重中之重，绝不可有任何闪失。” 老国公迅速地做出了决定。 青州有十万青州军，粮草是大头。目前他们的储存量，最多也只够青州军半年的嚼用。 所有人都在等着这次的收成，若这些粮食出了问题，那对青州军无疑是个沉重的打击。 他们自己的田产想要提前抢收，那也只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至于青州军那边，他们也能想办法照顾到。 然而整个青州的田地并不只他们能影响到的这些，不管是世家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那些田地才是大头。 第214章 抢收2 “如今建州沦陷，从蛮人铁蹄下活下来的百姓四散而逃，我们青州则是他们逃亡的首选。” 老国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眼看着马上就要丰收了，原本想着这一季收获的粮食能帮着那些更多的百姓活下来，若真爆发大面积蝗灾……” 老国公说着用手揉了揉发痛的额角，他都不愿去想蝗灾过后饿殍遍野的景象。 青州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局势。 虽说之前疫病爆发，让青州军的战力受损，但青州军很快就从流民中选拔了不少的新人，经过半年时间的训练，青州军的战力也算恢复了过来。 而对于那群吃不饱饭的流民来说，青州军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去处了，虽说要拿着刀上战场跟人拼命，但在他们马上就要饿死的境地下，只要有一口吃的，把命拿到战场上去赌一赌，似乎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反正最后也不一定会死。 这次青州再次涌入大批流民，青州军是有要扩军的打算的，蛮人就在旁边的建州虎视眈眈，他们之所以没朝青州进发，也是不想跟青州硬碰硬。 如今朝廷形同虚设，青州这边为了自保，自是可以便宜行事，再说圣人迁都宁州，他们想要在那边有安稳日子可过，同样需要青州这边帮着抵挡住蛮人。 扩军之事已被提上议程，然而想要扩军顺利进行，这一季的粮食同样不容有半点闪失。 “左骓那边我可以派人跟他说清楚利害关系，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向他们承诺，若蝗灾的事是一场误会，青州军提前抢收损失的粮食，由我们来承担。” 霍渊看向老国公。 “现在的关键还是世家贵族和百姓的田地，想要让他们提前把地里的粮食收上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霍渊可以给青州军那边承诺，是因为青州军是整个青州安稳的关键，至于那群世家贵族，霍渊可没这义务给他们兜底。 “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了。”老国公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现在就去拜访我的几个老伙计，至于他们能不能听进去劝……” 老国公心里也没底，主要是他们现在也拿不出蝗灾要来的证据。 有了老国公的支持，霍渊跟着说道，“我会想办法把蝗灾即将要来的事情宣扬出去，尽管这样会造成一定的恐慌，但这已经是尽可能保住更多粮食的最好办法了。” 霍渊和老国公两人也不敢耽误，马上就行动了起来。 他们两个名下的田地还有庄子，那些农户自是不敢违抗主人家的命令，即使看着还没有完全成熟的庄稼有着再多的惋惜，也只能咬着牙开始收割。 霍渊担心那些田地的农户一下子忙不过来，甚至于抽调了不少手下帮着一起抢收。 蝗灾就像悬在所有人头顶的一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来，而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跟时间赛跑，因为一旦蝗虫真的来了，那什么都晚了。 青州军那边得到了霍渊的承诺，尽管他们对于蝗灾即将到来的事情半信半疑，但还是组织起了抢收。 左骓是相信霍渊不会拿这么重要的事情开玩笑的，而且当初疫病的事情，要不是霍渊拿出了医治疫病的药方，青州军可就不止那一点点损失了。 要知道当初他也差点就折在了那场疫病当中。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蝗灾的事情是假的，霍渊也承诺补偿他们因提前抢收而损失的那部分粮食，也就是说他们青州军不会有任何的损失。 左骓也很清楚这一批粮食的重要，一旦真的出现的蝗灾，要这些粮食全进了蝗虫的肚子，整个青州军离彻底完蛋也就不远了。 旁边建州的蛮人还在那虎视眈眈，粮草都要见底了，他们又拿什么跟蛮人打？ 青州军上层对于这次抢收意见不一，有不少人觉得霍渊是在危言耸听的吓唬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抢收的命令只要随便哪个人拖上一拖，命令执行不下去，也就能拖到粮食完全成熟，然后正常收获了。 “霍世子可是白纸黑字地给了承诺，若没出现蝗灾，就会补偿我们损失的粮食。” 左骓鹰隼般的目光看向了下方的一众将领。 “你们谁能给我保证，蝗灾一定不会来？若蝗灾真的来了，你们谁又能负起这一季粮食全部损失掉的责任！” 青州军的一众将领瞬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们就是清楚这些粮食的重要性，才看不得都要收获了，还要平白少收获一两成。 但真要他们打包票说一定不会有蝗灾，等着粮食完全成熟在收割，又没人有这个胆子，特别是霍渊那边信誓旦旦说蝗灾马上就要来了。 一旦蝗灾真的来了，他们如今拦着不让抢收的责任还没人能扛得下。 再说了，他们这边真有损失，霍世子也承诺了补偿。 所以他们犯这个犟就很没必要。 左骓看着将领们一个个全都老实了，这才继续说道，“谁要再敢阻拦提前抢收，又或者私底下给我搞小动作，我就当他立下了军令状，一旦蝗灾到来，立刻军法处置！” “现在我要看到三天之内，地里所有的粮食全都收割进入仓库！” 于是，青州军也开始热火朝天地抢收。 就跟霍渊预料的一样，只要给出了足够的利益，青州军那边就不会有太强烈的反对，毕竟他们也不想因为蝗灾损失全部的粮食。 说通青州军提前抢收，霍渊并没有费多大的功夫，而想要说通那群世家贵族，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老国公亲自上门的那几家，在听说了蝗灾即将要来到的事情之后，他们就像看笑话一样的看向了老国公，有些家族尽管明面上客客气气，背地里白眼都不知道翻了多少个。 霍渊看着外祖父辛苦奔走，受尽白眼很是心疼，他很想代替外公奔走，但他现在身份睿王世子的身份有些尴尬，加上他跟睿王众所周知的糟糕关系，还真不适合走这一遭。 所以为了整个青州，老国公不得不一家家的继续走了下去。 第215章 谣传 “老国公怕是年纪大的了失心疯了。” “还蝗灾，我们青州就没发生过大规模的蝗灾！” “他是开了天眼还是怎么了，蝗灾我就没听过还能提前预测的！” “就是，之前冷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土地都给彻底冻严实了，有蝗虫也早给冻死了，怎么可能出现蝗灾！” …… 一众世家贵族只当老国公的奔走是个笑话，在背地里也没少笑话老国公这么大年纪，竟还亲自出面搞风搞雨。 这眼看着就要丰收了，一众世家贵族也因之前的连年天灾，导致他们的存粮进一步减少。 所有人都盼着这一季粮食能填充他们的库房。 如今世道一年比一年乱，建州都被蛮人给占了，他们要想安安稳稳继续过现在的好日子，那就要看他们手里能掌握多少粮食了。 “我看老国公是见不得我们过得好，所以故意传出这样的假消息，想让我们平白损失掉几成的收获。” 其中还不乏有人恶意揣测。 当然也有聪明人，很快就查到不止是老国公名下的田产，连着青州军一起全在提前抢收，那样子就是料准了蝗虫马上就要到来，所以提前做起了准备。 “不会真的会有蝗灾……” 有一部分世家贵族看着底下人查到的消息，不由得开始心慌。 “若没蝗灾，他们干嘛要提前抢收，连着青州军也全动了起来……他们是不是有我们所不知道的消息来源？” “消息就是从国公府传出来的！”下属回报，“我们在青州军的眼线说了，他们那边是霍世子传来的消息，据说霍世子还承诺了，他们现在抢收，若之后没有蝗灾，青州军那边损失他会弥补。” “霍渊？”宋家家主陷入了思索之中，“他能做出这样的承诺，肯定是有着绝对把握的，不然他凭什么承诺补偿青州军的损失！霍渊哪怕就是补偿一成青州军这次的收获，也够他喝上一壶了，更别说霍渊和老国公他们一样也在抢收！” 宋家家主的手指一下下地敲打着桌面，半晌之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传令下去，我们所有的田地也全都开始抢收，这件事你过去给我盯好了，这种时候一定不能让下面的人偷懒！” “家主……”属下小心地提醒，“我们可没有霍世子的补偿，万一……” “没有万一！”宋家家主瞪了属下一眼，“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我们这次损失两成左右的收成，这点损失我宋家还承担得起！” “是！”属下领命。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又被宋家家主给叫住了。 “这事不能耽搁，抢收的人手若是不够，趁着现在青州到处都是流民，你去招募一点人手，每天管两顿饭，正好我们仓库还剩了些快发潮的陈米，把那些陈米用了，仓库也能腾出地方来放现在地里的新米。” 类似的对话发生在了不少的家族之中，看着老国公和青州军名下田地的抢收，任谁都会开始心慌。 于是有家族跟宋家一样，急匆匆开始抢收，有家族想着减少一些损失，然后决定先收获一半，剩下的看情况再来决定。 然而更多的家族就是看猴戏一样看着那些忙着抢收的家族折腾，对此也不过就是为他们增添了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 霍渊同样将蝗灾即将要到来的消息宣扬到了百姓之中。 霍渊在之前的疫病中救治了许多百姓，当初青州的流民能够得到安置重新开始生活，也都是霍渊的功劳。 霍渊在青州百姓中有了不低的声望，所以他传出来的消息，让一众百姓不得不慎重以待。 田地里，热辣的太阳悬挂在头顶，程家村的村民三三两两地蹲在树荫底下，看着地里金灿灿的稻子，只觉心中一阵满足。 还有十来天就能收获了，等这些粮食收上来，他们很长时间都不用再担心饿肚子。 程家村位置偏僻又极度排外，这反倒是让他们在乱世中得到了一份安宁。 进村的道路就只要一条，流民都无法靠近这里。 “不好了！不好了！” 一道惊慌的叫喊声打破了村子午后的宁静。 蹲在树荫下歇凉的村民站起身，不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村民中年纪最大的陈老汉最后才慢悠悠地站起来，他拍了拍裤子上的泥土，“吵吵嚷嚷像个什么样子，天塌了不是还有高个顶着？” 来人是村子里的货郎程小七，他平日来往于各个村子和县城之间，是整个程家村消息最灵通的人。 “不好了！” 程小七大口地喘着气，他满脸通红，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滴落而下。 显然他急着传消息，是一路跑着回来了。 众人看着程小七这副模样，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全都一脸紧张地等着程小七的下文。 “我刚刚在县城里听说，马上就会爆发蝗灾，霍世子让我们提前做好准备，地里的庄稼要尽早收了。” 众人听到蝗灾全都慌乱了起来。 只有程老汉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一脸惊诧地看向程老汉，他们不明白，都要火烧眉毛了，这人怎么还笑得出来。 “蝗灾？”程老汉冷哼一声，不屑地瞥了紧张兮兮的众人一眼，“我活了这么些年，我们程家村什么时候闹过蝗灾了？那些城里人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大惊小怪！” 程老汉的话让程家村其他人瞬间冷静了下来。 众人想到自己的父母爷奶，似乎还真没从他们口中听过村子里遭过蝗灾的事情，这么想着他们也没那么慌了。 程小七看着众人完全不把他带回来的消息当回事，顿时急了，“程叔，我说的是真的，如今县城人人都说蝗灾要来了，并且城中好些贵人都开始组织人手提前抢收庄稼了！” “你个小年轻懂什么？”程老汉不满程小七驳了他的面子，“你程叔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要多，所以你少在这听风就是雨了！” 第216章 抉择 “蝗虫真的会吃光庄稼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见过真正的蝗灾！” “我倒是很久以前在县城里见过逃荒的人，当初那群人就是家乡闹蝗灾，所以才逃到我们这边来的，那样子……啧啧啧……” “少卖关子，赶紧说重点！” “就是饿得不成人形了呗，我也是那时候听他们说的，但凡蝗虫过境，连跟草叶子都不会给你留下！” …… 村人由于从来都没经历过蝗灾，所以也只能从各种“听说”中感受一下蝗灾的恐怖。 然而众人越是议论，就越发觉得背脊发寒。 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盼到这一季的麦子成熟，要这些粮食全被蝗虫啃了，以后的日子他们要怎么活？ “你们一个个慌个什么劲？”程老汉叉着腰，摆出了一副老庄稼人的把式，“你们看看这天，万里无云的，哪有半点蝗虫要来的样子，那些个官老爷，除了年年增加我们的赋税，他们还能干点什么正经事？他们别说下地了，怕是连庄稼要怎么收他们都不会知道，我种了一辈子地，会不会有蝗灾，我还不清楚吗？” “程叔，小七可是说了，那消息是霍世子传出来。”程大山提醒，“霍世子可是好人，之前疫病的时候，多亏了他派下来的人教我们怎么防治，要不是霍世子，我家小花和狗蛋可能早就病死了。” “是啊！”有人跟着附和，“霍世子可不会害我们，他让我们准备，我们可不能不当回事！” “准备什么？你们要准备什么？”程老汉觉得他的威严受到了挑衅，他眼睛一瞪，“你们看看这地里的庄稼，还要十来天才能彻底长成，现在早早地收了，不是把好好的粮食给糟蹋了？” 程老汉越说越生气。 “上头的人什么都不懂，净搞出一些花里胡哨的玩意，他们空口白牙就让我们提前收庄稼，那白白损失的粮食又有谁能赔我们？” “还有，你可别以为少收了粮食，今年就能少交赋税，到时候拿不出那么多粮食来交税，你们再想着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一部分村民看着地里的粮食，然后想到秋收后跟着到来的赋税，心中的天平不由开始向程老汉那边倾斜。 “程老汉说得有道理，我们祖祖辈辈都是靠着种地过活，哪能看着好好的庄稼被这样糟蹋！” “不错，霍世子懂什么种地，他又不能帮我们交赋税，我家还等着这次秋收的粮食添置东西，真少个一两成的收成，我家可承担不起！” “这么好的庄稼，我也舍不得糟蹋了！” 程老汉看到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支持他，得意地扬起了下巴。 “大家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程老汉冲着村民挥了挥手，“我们村今年的收成好了呢，别信那些没影的消息。” 程老汉说完便背着手，一副悠悠闲闲准备回家的模样，转身前，他还不忘狠狠瞪上今天找事的程小七一眼。 那些同样不相信会有蝗灾的村民，看了看程老汉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脸焦急的程小七，最终也各自散去。 那些忧心于蝗灾真的会到来的村民，看着叫得最欢的那波人离开后，这才重新把程小七围了起来。 众人七嘴八舌地围着程小七询问着各种问题。 “各位叔叔伯伯，我也是在县城里听说的消息，我知道这个消息后，马上就回来报信了，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自己去县城里打听。”程小七不断用衣袖擦着脑门上的汗。 对于村民的各种问题，他是真的应付不过来了。 村民们见从程小七这边打听不出更多的消息，也只能自己想办法另外打听。 县城里，的确是有贵人开始提前收起了庄稼，但这么做的贵人也仅仅只有两三家，并不是所有贵人都信了蝗灾要来的消息。 一些胆子小的庄稼户，他们赌不起蝗虫真的到来的后果，也跟着早早收起了庄稼，但大部分的人还是在各种观望。 而一众百姓也算是看出来了，上头的人对于蝗虫的到来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反正相信的人就开始提前抢收，不信的人继续按兵不动。 这两伙人互相看着，都觉得对方是傻子。 粮食的价格却在甚嚣尘上的谣言中，上涨了两三成。 而当一个谣言越传越广，甚至周边的人都纷纷所有行动之后，之前观望的那波人也会在各种从众心理之下，开始行动起来。 尽管晚了两天，但至少也是开始了提前抢收。 只有像程老汉那样认准了青州不会有蝗灾的人，才犟着一定要等到庄稼完全成熟。 当他们看着村子里其他家开始全员出动在田地里忙活，他们还不忘去到田间地头各种奚落。 睿王府。 “反了！反了！” 早已传遍青州蝗灾即将到来的消息，睿王反倒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当他听说霍渊鼓动所有百姓抢收地里的庄稼后，气得将他身下椅子的扶手拍得砰砰作响。 “这青州到底是我睿王的青州，还是他霍渊的青州！要不是帝都那点破事，我先放了他一马，他是怎么敢在整个青州妖言惑众的！” 睿王觉得他现在都不能听到霍渊的名字，因为每次牵扯到关于霍渊的事情，都只会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睿王之前就想过对霍渊下手，结果蒋葇儿肚子的孩子出生，睿王老来得子，正是高兴的时候，想到自己的小儿子刚出生就见血，似乎不太吉利，这才推迟了向霍渊下手的计划。 然后好不容易等着他儿子满月了，帝都那边又出了事情。 之后一段时间，整个青州都乱糟糟的，加上蛮人占领了隔壁的建州，睿王每天听着一个又一个让他头疼的消息，他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跟着建州的世家贵族一起逃去宁州。 如此睿王也没闲心再管霍渊的事。 要不是青州因为青州军局势平静了下来，蛮人也没有要攻过来的意思，睿王此刻可能已经在去往宁州的路上了。 第217章 妖言惑众 谁让在青州他就是土皇帝，到了宁州就要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活了。 所以若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境地，他是不会离开青州的。 睿王觉得他大度暂时放了那孽子一马，那孽子就该感恩戴德给他在青州老实一点。 谁知如今他就放任不管那孽子一小会，那孽子竟变本加厉地给他搞事情。 “蝗灾，哪里来的蝗灾，我青州可是祥瑞之地，何曾闹过蝗灾！我看那孽子就是故意跟我作对，他鼓动那群乡野村夫提前抢收，如此一来少收的粮食，少的可是即将要上交我青州的赋税！” “我不该心慈手软的，那孽子该死！该死！” 睿王气得脸都红了，他一边说，一边重重地拍打椅子的扶手，没一会他的手也跟着红了。 “睿王殿下，如今青州军也开始了抢收，并且世子亲口答应，若没出现蝗灾，他会补偿青州军全部的损失。”李储看着睿王正在气头上，他也只敢这样拐着弯地提醒。 李储之前一直没让睿王知道这个消息，就是料准了睿王在知道了世子的事情后，会做出许多不理智的行为。 无奈这次世子的阵仗闹得太大，根本就不是他想隐瞒就能隐瞒下来的。 根据李储这段时间的调查，他偏向于相信世子说的蝗灾是真的很快就会到来。 因为他想不通霍渊编造蝗灾的理由，他现在弄得整个青州人心惶惶，各方人马全都在提前抢收，他图的又是什么？ 这种做了得不到半分好处，反倒是会让人得罪一大批人的事情，只有是真的会发生，霍渊所有的行为才能解释。 无奈睿王根本就听不进他们的劝说，认定了霍渊此举就是想让他不痛快。 “你们看看！那孽子竟连青州军都一起祸害了！他这是想动摇我青州的根基！” 睿王哪里听得进半分李储的言外之意，他整个一痛心疾首的模样，那样子恨不得把霍渊给千刀万剐了。 李储对着睿王深深一拜，在看到他的暗示起不到半点作用之后，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睿王殿下，依属下愚见，世子此举必然有所依仗，我们怕是也要提前准备起应对蝗灾。” “好啊！你竟也学会吃里扒外了！”睿王这次终于懂了李储的意思，然而他的眼睛一瞪，指着李储大骂道，“我青州有着上天的庇佑，何曾发生过蝗灾，你这分明就是在诅咒我青州！” “属下不敢！”李储吓得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李储只觉得心里发苦，他这个谋士是越来越难当了。 睿王自从上次大病之后，性子就越发的偏激，对于自己认准的事情，无论他们再怎样劝谏，都很难起到效果。 可现在蝗灾的事情非同小可，若睿王这边不能及时作出应对，那本就入不敷出的睿王府，将再难支撑。 整个现在的青州也经受不起一次蝗灾的洗礼了。 知道可不能在劝动睿王之后，李储老实跪趴在地上，不再说话。 他很清楚，他要再敢帮着霍渊说真可能会发生蝗灾，他今天可能都没命活着走出这栋屋子。 睿王看着李储这老实认错的模样，心中的气倒是消下去了不少，“那孽子既然敢在青州妖言惑众，那些真信了他鬼话的家族通通都给我记下来，我以后要一个一个地进行清算。” “是！”李储跪伏在地，依旧一动都不敢动。 “至于那群没有见识的乡野村夫……” 睿王说着冷哼了一声了。 他也知道如今谣言彻底散布了出去，他们再跑去说不会有蝗灾，也没了任何效果。 说不定等着他政令正式传达下去，许多人地里的那点麦子都被割完了。 “你就给我吩咐下去，今年的赋税不得有半点差池，让那群贱民听风就是雨，不管他们地里少收了多少粮食，该上交的一分都不能少！” 李储心下一沉，睿王的这道政令，无疑是把那些提前抢收的百姓往死路上逼。 提前抢收每亩地粮食的产量本就会有两成左右的损失，而睿王却是要按，每亩地正常的产量收取赋税，这样一来，那些抢收的百姓在交完税后，手里也剩不下多少粮食了。 当然了，这也是建立在不会发生蝗灾的前提之下。 如今睿王正在气头上，李储也不敢忤逆睿王的意思，他只能再次将头在地上重重一磕，“属下领命。” 国公府。 “老国公，主子，果然一个消息说得多了，大家都是害怕的。”长风在霍渊和老国公面前汇报进展，“如今整个青州都动了起来，最少有八成的百姓开始了抢收。” “很好，既然大部分的百姓都行动了起来，那这次蝗灾我青州百姓的性命也保住了大半。”老国公欣慰地摸了摸胡子。 王公贵族手里有再多的存粮，那也跟普通的百姓没有关系，他们只有实打实进入自己口袋的收获，才能是自己的。 “就是百姓们抢收比不得我们人手充足，没有个十天半个月，他们也结束不了这一轮抢收。”长风说出了心中的忧虑，“现在就是不知蝗灾何时会到来，属下担心会来不及。” “只要能把麦子从地里提前割下来，就足够他们保住大部分的收成了。”老国公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至于后续的脱粒与晾晒，有蝗虫来了也不用担心了，直接挪回屋子里就好了。” “是属下一时间想有些僵住了！”长风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他之前只想着粮食收获的全部流程，却是忘了只要那些粮食不再在田地之中，百姓想要保住这些粮食将会容易很多。 “另外睿王府那边……” 长风又说起了睿王把百姓往死路上逼的决定。 老国公和霍渊听完脸色十分的难看。 他们很清楚，这道命令一旦传达下去，会让许多本就是跟风开始抢收的百姓，再次开始犹豫。 而这一耽误，又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地里的庄稼全都填进蝗虫的肚子。 第218章 该换人了 “政令的下达也是需要时间的，长风，你想办法拦上一拦！”霍渊叹了一口气，目光却是看向了屋外的天空，他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一般。 “渊儿，你怎么了？”老国公一脸担心地看着霍渊。 老国公对于睿王这个女婿，也早已是厌恶至极。 要不是睿王，他的女儿也不会年纪轻轻没了性命，他的外孙也不会受那么多的罪，曾经差点就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这次他们两个为了蝗灾的事情，四处奔走，他也舍了这张老脸，去往各府拜访，如今眼看着有了一个不错的结果，在这种时候睿王却要横插一杠。 之前接连的天灾，他就完全没想过要管百姓的死活，每天只顾自己享乐，如今百姓们好不容易缓过了一口气，他却还在把百姓往死路上逼。 “外祖父！” 霍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像是有了某种决断一般，眼神重新变得锋利了起来。 “我原本想着我跟我那个父亲，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只要他不再来招惹我，我们就这么相安无事的继续处着。我也不稀罕这世子的身份，我和他最好是不要再有任何的瓜葛……” “现在我才发现我原来的想法有多天真，权利还是要握在自己的手上，若是我掌管青州，我们许多事也不用做得如此迂回，外祖父你也不必受那么多的冷眼。” “我们只需告诉所有百姓，只要愿意提前抢收庄稼，今年就能减免税赋，这样一来，我们连多余的解释都能省了。” “青州的睿王也是时候换个人来做了！” 老国公定定地看了霍渊半晌，他伸手拍在了霍渊的肩膀上，“渊儿，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做，外祖父虽然老了，但一样能做你的后盾。” “外祖父，谢谢您……”霍渊脸上的神色柔和的几分。 只要他彻底地掌控了青州，也能更好地保护白云山的那个人。 “臭小子，这次你最该谢的是那个丫头才对！要不是那个丫头递来的消息，我们青州都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老国公说起阮虞，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话说，你这臭小子何时才能让我见一见恩人？这都多久了？人家救了我，我却连恩人的长相都不知，太失礼了。” 霍渊都不知话题是怎么拐到阮虞身上的，他提醒道，“您不是送了礼了？” “那才哪到哪？”老国公不满，“区区一点薄礼，如何能表达谢意？” 霍渊淡淡道，“放心，比起您亲自感谢，她更喜欢谢礼。” “她又帮了我们一次，这次我们该怎么感谢才好？”老国公像是没有听到霍渊刚刚的话一般，他一边说着，一边给霍渊使眼色，想要亲自见一见那位阮姑娘的意图十分的明显。 “外祖父，如今蝗灾都不知什么时候会来，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渡过这次的危机。”霍渊无奈了。 “是了，我们已经安排了人下去宣传应对蝗灾的方法。”老国公马上又正经了起来，“不管有用没有，现在蝗灾的谣传已经闹得整个青州人心惶惶了，许多人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也会准备起来的。” 青州各处的田间地头上人影攒动。 如今青州的田地，一小半是金灿灿的麦穗，一大半则只剩下了光秃秃的麦茬。 村里妇人和小孩穿梭在田地间，弯腰捡着遗落在麦地里的小麦。 村里的男人们则拿着锄头和铲子，将结实的地面一一挖开。 “再挖深一些，上头的大人说了，等蝗灾来了，可以把蝗虫引到沟渠里填土埋了。” 田埂上，村里的村长高声地指挥着。 “大家多准备些火把，今年麦秸秆也都留着，这些都能驱赶蝗虫！” 村长说完又看向那几家没提前抢收的田地。 之前几天那几家还喜欢来田里阴阳怪气几句，后来官府说提前抢收，赋税却一点都不能少，倒是让那几家腰杆子又硬气了几分。 那时候村民地里的麦子都已经割完了，再想要后悔也已经晚了。 村长将那几家人骂了回去，然后又带领着提前抢收的村民，做起了抵抗蝗灾的准备。 如今他们村子的田垄间，新挖出来的沟壑如同一道道方向，他们村子的人，也只能忐忑地等待着不知真假的蝗灾。 白云山。 傍晚，晚霞似火。 火烧云般的高温，让空气更为闷热，潮湿。站在外面没一会人就满头大汗，更别说劳动了。 城内的居民顶着高温，在地里忙活着。 众人在都知道蝗虫即将到来后，恨不得能长出八只手来收割粮食。 只是白云山他们开垦的田地没那么集中，当初又考虑到白云城日后还需要扩建，所以这些田地离着白云城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 连日高强度的劳作实在辛苦，再加上天气炎热，已经倒下了不少人。 阮虞让食堂专门做了冰镇绿豆汤，当初天冷的时候，她就很有先见之明地弄了几个大冰窖，冰窖里也冻好了足够多的冰块。 这次抢收，阮虞便取出了不少的冰块，她要保证每个在地里干活的人，都能喝上一碗冰凉的绿豆汤。 另外她还在每桶送出的绿豆汤中加入了两滴能量剂。 众人喝了冰镇后的绿豆汤，只觉得精神一振，手上有力气了，身上也不热了，镰刀挥舞得更快，效率比之前快上一倍不止！ “这绿豆汤真是不错，解暑，再给我来一碗！” 贾大光着膀子，满头大汗地过来，年轻的妇人红着脸不敢随意乱瞄，慌忙给他盛了碗，就急匆匆地跑了。 贾大一脸迷惑。 单越阳一脸无语，“你好歹也是护卫队大统领，出门在外还是要注意点形象。” “我这样怎么了？”贾大不满地示意单越阳看向田地间忙活的众人，“这天气这么热，现在谁不是光着膀子？” 单越阳瞥了贾大一眼，慢慢悠悠地说道，“等会城主过来，你也打算用这副模样见她？” 第219章 蝗虫来了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贾二，赶紧把我的衣裳拿来！” 不等单越阳说完，贾大就急吼吼地窜到小河边，三两下洗干净身上和脸上的脏污，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利利索索。 单越阳无语，也就只有城主才能治得了他。 这些天他们在田地间越来越多地发现了蝗虫的踪迹。 长得跟人掌心那么大蝗虫，让人看着心里发毛。 尽管这些蝗虫没有铺天盖地的形成蝗灾，但这似乎已经成了蝗灾即将来到的预兆。 阮虞也吩咐了他们，看到蝗虫顺手捉一些给她送去。 阮虞用空间的仪器对这些蝗虫进行了分析，她发现并不是一般的蝗虫，而是经过变异的血蝗虫。 它们体内不仅带有剧烈的病毒，还要比寻常蝗虫更为凶残。 因为它们的食物不止是庄稼，还有动物的尸体，甚至是腐尸…… 阮虞现在担心的不止是蝗虫会破坏庄稼，更担心它们体内残存的病毒，一个弄不好，或许青州将再经历一次疫病。 阮虞将白云山这边的情况，以及她在蝗虫身上的发现全都告知了霍渊。 “白云山竟然已经有了蝗灾的苗头！” 霍渊不由地握紧了拳头，压在他心头的大石却是松动了几分。 他这次在青州为了即将来到的蝗灾所做的提前布置，全都是基于对阮虞的信任，若最后被证实蝗灾是一场子虚乌有的乌龙，那不止是他，还有外祖父都很难对各方交代。 这就是一场豪赌。 如今白云山已经有了蝗灾的苗头，他也算是得到了蝗灾真的将会到来的实证。 霍渊分析道，“白云山在青州的边缘地带，我也有派人在青州各处盯着，目前并没有收到关于蝗虫异常的回报，所以我怀疑蝗虫很有可能来自建州的方向。” “嗯！”阮虞十分认同霍渊的分析。 早在空间系统发布了关于蝗灾的任务之后，阮虞就加大了“天眼”对整个白云山的探查力度。 一旦有成群的蝗虫出现，她能第一时间知道。 “蝗虫在到白云山这边之后，再要到达青州城也还需要个天，你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知道了，你也小心一些。” 霍渊叮嘱完后，主动结束了联系。 现在既然已经确定了蝗灾很快就会到来，对于那些不愿听劝的世家贵族，他也可以打一打那些人地里粮食的主意了。 与其把那些粮食便宜给蝗虫，还不如让他笑纳了。 反正到时候蝗虫一来，那群世家贵族也只会当粮食进了蝗虫的肚子。 特别是父亲名下的田地，凭他在睿王府多年的经营，想要瞒天过海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就在霍渊谋划着干一票大的时候，阮虞也没有闲着。 这段时间，为了对付即将到来的蝗灾，众人也是各种出谋划策。 有人甚至提议，“我记得仓库内还有不少的油毡布，我们将油毡布盖在树木上，多少也能保护我们城内的那些植物。” 要知道当初白云城建设的时候为了美观，阮虞在绿化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她甚至特地弄了一整条街的桃树。 春日时，整个街道都开满了桃花，他们在那条街道上哪怕是闲逛，都有一种身体的疲惫被一扫而空的感觉。 如今那条街道已经成了城内最热闹繁华的商业街。 众人只要想想这么好的地方，马上就会被蝗虫破坏，他们的心都在滴血。 “蝗虫无孔不入，就算有油毡布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有点遮挡也比直面蝗虫要强！” 提出这个建议的人还真就自己动手布置了起来，然后在城内居民的帮助下，城内的不少树木都被盖上了一层油毡布。 对此阮虞也由着他们折腾了，她知道大家现在心慌得厉害，能找到一些事情做，也能让他们安心一些。 其实对于霍渊宣传下去的那些对付蝗虫的方法，阮虞也是知道的，但她更清楚，这些方法在蝗灾真正到来之后，也起不到多少作用。 面对数以百万千万计的蝗虫，不管是火把驱赶还是挖坑掩埋，都只是杯水车薪，对古代来说根本就没有能够真正应对蝗灾的方法。 阮虞想着空间既然发布了关于蝗灾的任务，她是不是指望一下空间商城的助力。 然后阮虞还真的看到了空间商场更新了新的商品，星际商城上架了一个驱虫的配方，售价为五千积分。 阮虞在看到商城的更新之后，心中已经闪过了无数的脏话。 这次渡过蝗灾的任务奖励一共也就五千积分，然后商城针对蝗灾的精准更新也是五千积分，这自产自销不要太明显。 合着这次她就只能白忙活一场，那五千积分还需要她提前预支。 阮虞骂骂咧咧地兑换了这份驱虫的配方。 好在方子上没有什么稀奇古怪材料，大部分所需的东西，白云山都能找到，少部分没有的，阮虞的空间也能提供。 于是阮虞叫来了邱大夫，让他组织人手来研究这个配方，然后尽可能多地将配方上的驱虫液调配出来。 另外阮虞还发动了人手，让他们在白云山范围继续搜罗配方所需的材料。 现在也不确定那驱虫药的效果如何，她也只能指望空间系统不要辜负她预支的五千积分。 终于阮虞通过“天眼”发现了大批蝗虫的踪迹。 它们乌泱泱地出现在了建州的方向，遮天蔽日。 根据阮虞的推测，最迟今晚那群蝗虫就能抵达白云山。 “所有人，全部以最快速度回到白云城，蝗虫来了！” 阮虞立刻用通讯手环通知了贾大几个。 并将此消息实时同步给了霍渊。 贾大等人也不敢耽误，他们不再管地里最后剩下的那点庄稼，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毕，然后立刻往白云城的方向赶。 白云城内所有的屋子全都做好了防护，堵死了每一处的缝隙，最少能保证蝗虫进不到屋子，人能安全的躲在里面。 第220章 状况频出 考虑到若蝗虫来得突然，不一定所有人都能回到城中，在白云城之外，他们也准备了不少的“避难所”。 所谓的“避难所”，其实就是他们平时在城外临时休息的地方。 尽管那只是众人在闲暇时修建的简易小屋，但这次也这些屋子也全都被加固了一遍，防的就是众人在外来不及回白云城，最少也有一个可以躲藏的地方。 “大家尽量往白云城赶，实在赶不回去，我们就躲去避难屋！” 有了贾大的只会，众人渐渐也没之前那般慌乱了，所有人一起回到了白云城。 很快众人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嗡鸣，紧接着天空黯了下来，大片黑压压的虫子，遮天蔽日，连着毒辣的日头都被它们遮盖得黯淡无光了。 看着那乌泱泱看不到尽头的蝗虫，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蝗虫！” “是蝗虫来了！” 有人嘶声大喊着，声音透着绝望。 众人纷纷进入屋子里躲避。 很快天上的那团“乌云”来到了白云城的上方，天地骤然昏暗，无数蝗虫如同暴雨一般倾斜而下。 密密麻麻的黑点砸向大地，它们落在田地上，树上，屋顶上。 阮虞通过“天眼”看到，他们没来得及收获的那片田地里的农作物，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无数的蝗虫啃食殆尽， 连着山中的其他植物，也一起遭了殃。 阮虞发现，这些蝗虫似乎对白云城的树木和绿植十分感兴趣，他们提前布置的油毡布并没能阻挡住蝗虫进攻的脚步，蝗虫找到了所有能找的缝隙，钻入其中，然后开始大快朵颐地进食。 白云城内的绿植都是阮虞用异能催生出来的，阮虞怀疑这大概就是蝗虫对此特别偏爱的原因。 “城主！” 阮虞的通讯手环响了起来，里面传来了邱大夫的声音。 “我听说蝗虫已经来了，您给我的驱虫配方，我们前两天才完成研究出来，也证实了对现在的蝗虫能够起到效果。” “太好了！”贾大一听有办法对付蝗虫，立刻询问，“那些药在哪？我立刻带着人过去拿！” “问题就在这里，我们刚研究出来不久，现在做好的只有一小部分，如今外头的蝗虫实在是太多了，就我们现有的这些远远不够！” “我马上给你安排人手，这驱虫药你尽快开始大规模制作。”阮虞做出了决断。 “城主，还有一件事！”邱大夫继续说道，“制作驱虫药的原料，还有一部分放在了仓库里。” “知道了，你在药房里安心等着，人手和药材马上就会有人送过去。”阮虞叹了一口气，尽管他们做了各种准备，然而等着蝗灾真正来到了这一刻，还是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状况。 “贾二，你跟我走！”贾大招呼道，“我们带着人护送一批药童和大夫去药房给邱大夫帮忙，顺便把邱大夫制作好的驱虫药拿过来。” “好嘞哥！”贾二摩拳擦掌。 “那我带人去仓库搬运药材。”单越阳跟着领下了另外一个任务。 阮虞颔首，对着两人嘱咐道，“你们小心些。” 于是，众人立刻分头行动。 而几人刚从议事厅出来，蝗虫就如同潮水一般朝着几人涌了过来。 “速度！” 然而几人就是动作再快，在打开门的那一会功夫，屋子里跟着涌入了不少的蝗虫，直到门重新关上的那一刻，还是有着无数蝗虫前赴后继地朝着大门的方向飞扑而来，最终停留在了门上。 议事厅内的人也是一阵手忙脚乱，才消灭掉刚刚进入屋子的那些蝗虫。 “这些蝗虫也太吓人了！” “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大个的蝗虫！” “刚刚没人被蝗虫咬伤？” 在确认没人受伤后，屋内众人仍旧觉得心有余悸，他们想着刚刚离开的贾大等人，越发的担心起来。 贾大等人召集完人手之后，开始在街道上全力狂奔。 可外头铺天盖地，到处都是蝗虫，根本就不是他们想躲就能躲开的。 眼看着他们周围的蝗虫越聚越多，单越阳他将提前准备好的烟雾弹拉开，“砰砰”几声，浓白的烟雾冲天而起，瞬间将蝗虫包围。 蝗虫群乱了。 将四周的蝗虫驱散了一部分后，单越阳举着烟雾弹继续快速前进。 只是他们手中的烟雾弹也是有限的，除了烟雾弹，就是火把了，他们在火把上还挂了黑油，这样能燃烧得更久些。 随着他们移动，不断有被烧死的蝗虫坠落，可是很快就会有更多涌上来。 “这些东西怎么就没完没了？” “大家小心，城主说了千万不能让它们钻进衣服里。” 单越阳提醒众人。 他们出发前，都将衣裤扎紧，身上所有裸露在外的地方也进行了包裹，努力做到不留一丝缝隙。 跟来的护卫队员都是身经百战的精英，他们身手灵活不说，心理素质也十分强大，哪怕身上已经爬满了蝗虫，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他们为了应对这次蝗灾，甚至于早早准备好了头盔，样式还是阮虞根据后世摩托车头盔设计的，为此她还提供了不少透明的亚力克板作为头盔的面罩材料。 尽管这不是专门用做头盔面罩的材料，但他们现在只是要保证头盔的视野清晰，并且蝗虫没有可以趁虚而入的地方。 而护卫队员身上的护卫服，那用料本就比一般的衣服扎实，所以蝗虫也没可能隔着衣服咬伤人。 就是现在天气炎热，众人这样一身装扮着实有些受罪。 很快他们有惊无险地抵达了第一站，夏宁和夏春所在之处。 夏宁和夏春早早就等着了。 因为方才她们刚刚已经通过城内大喇叭听到了通知，所有药局的人，原地待命，会有护卫队的人护送他们去药局。 这大喇叭还是阮虞为了通知方便，用空间别墅找到的一堆没用的零件制作而成。 夏宁和夏春也是全副武装，在看到护卫队的人到来之后，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 第221章 及时救援 夏宁和夏春给贾大等人指路，药局的人都住在哪里，她们两个最清楚不过。 有了两姐妹带路，倒是省了贾大不少的事。 单越阳带着一批人去了仓库的方向。 贾大也陆续接到了药局的一批大夫和药童。 只不过他们一大群人在城内移动，聚集在他们周遭的蝗虫明显比其他地方要多。 “怎么办！蝗虫好像越来越多了！” 药局的人尽管自己也做好了防护，但他们的防护比不上护卫队从头到脚都找不到死角。 而蝗虫似乎也发现了药局这群“软柿子”，它们在意识到护卫队那边很难有突破后，于是便将攻击的重点放到了药局的人身上。 药局的人只能一边走着，一边挥舞着双手，试图将爬到他们身上的蝗虫拍打下来。 可蝗虫实在是太多了，无论他们怎么拍打，总会有更多的蝗虫飞到他们的身上。 很快意外还是发生了。 药局的人中间包裹在身上的防护竟被蝗虫撕开了一道口子，蝗虫顺着口子爬到了他们的衣服之中。 “好痛……” “救命啊……” …… 队伍中传来了一阵惨叫。 那几个被蝗虫趁虚而入的药童，身上的衣服就那么一会功夫，已被蝗虫啃得破破烂烂，随之而来的是他们身体暴露在外的部位越来越多，他们的脸上和身上顿时满是一个个的血窟窿。 血腥味又引来了更多的蝗虫。 “不好！” 护卫队见状立刻冲了上去，他们利用火焰，想要将蝗虫驱赶走，可偏偏此刻的风向不对，火势根本不受控制，浓烟也无法完全驱赶这些蝗虫，反而引来更多。 眼看着那几个药童伤得越来越重，他们用衣服拍打在药童的身上，用着最原始的方式驱赶蝗虫。 这样的拍打起到了一点点效果，但众人周围的蝗虫反倒是越来越多了。 贾大一行人被蝗虫困住，一时间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 四周蝗虫现在已经多到没人敢再开口说话，因为只要一张嘴，很有可能蝗虫就会直接飞到他们的嘴巴里。 贾大感觉到了一阵无力，如今就算对上凶恶的蛮人，他也可以面不改色地轻松应对，可这小小的虫子，他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忽然，四周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无数绿色的藤蔓挥舞着向他们靠近。 这是一种墨绿色的树藤，看起来十分牢固，藤蔓在靠近众人后，交织着形成了一个绿色的巨大防护罩，把一行人跟铺天盖地的蝗虫隔绝开来。 防护罩内还是有着不少的蝗虫，但少了外头那些蝗虫源源不断地补充，护卫队员解决起来容易了很多。 而这绿色藤蔓的防护罩，在它彻底成形的那一刻，无数的蝗虫就已经黏了上去，整个防护罩一下子从绿色变成了棕褐色。 蝗虫们奋力的啃咬着面前的藤蔓防护罩，只是阮虞这用异能催生出的藤蔓十分的坚韧，蝗虫啃咬起来很是费力。 加上阮虞异能源源不断地补充，藤蔓持续不断地生长着，这让蝗虫彻底没了攻破这防护罩的可能。 “这藤蔓……是城主来救我们了！” 防护罩中的众人好不容易处理完内部的蝗虫，看着面前这无比安全的藤蔓堡垒，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呼。 刚刚是真的很惊险，他们差一点就彻底交代在这里了。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护卫队员看向了贾大。 藤蔓防护罩虽说将他们保护了起来，但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也看不到外面，等于还是困在了这里。 然而不等贾大使用通讯手环联系阮虞，藤蔓防护罩竟自发地移动了起来。 这下众人一下就明白了过来，他们背起了那几个受伤昏迷的药童，跟随着藤蔓防护罩移动的方向继续前进。 “真好，这藤蔓就跟一栋能移动的屋子一样！” “这蝗虫实在是太凶了，我家乡以前也遭受了蝗灾，但我所经历过的蝗灾可不是这样的。” “是啊！它们对活人也是说咬就咬，还一咬就是一道血口子，也不知道这几个小药童怎么样了。” “我现在怀疑这蝗虫是带着毒的，不然被它们咬过的小药童怎么都昏过去了，我看这是中毒了。” “太可怕了，照现在这情况，要没有我们这样的藤蔓防护，人都没法在外面待着。” “我们还是快些赶往药局，这几个小药童的状况看着不是特别好了。” …… 众人焦急地在藤蔓防护罩内前进着，只是他们只能跟随着藤蔓的速度前进，就是想快也快不起来。 阮虞在外面操控着这些藤蔓，既要让它们保持着这防护罩的形状，又要持续用着异能催生出新的藤蔓抵抗蝗虫。 这藤蔓再怎么坚韧，但它也还是逃不出植物的范畴，蝗虫依旧是它的克星，特别是现在的蝗虫直接都铺满了整个防护罩。 要不是阮虞一直用着木系异能，持续地催生出新的藤蔓作为补充，它都要被蝗虫咬穿好几轮了。 为此阮虞都喝过能量剂补充过一轮异能了。 所以阮虞对于藤蔓开路的速度，现在这样就已经是极限了。 阮虞站在屋顶，静静地观察着战局。 好在邱大夫之前在研制成功驱虫药水之后，给阮虞送来了两瓶，而那两瓶驱虫药水正好就在议事厅中，阮虞之前因为太忙都没时间细看，现在倒是直接就用上了。 她的身上在喷洒过驱虫药水之后，没有任何防护地站在蝗虫之中，蝗虫都无法靠近她周身的一米之内。 这也省了阮虞另外使用异能进行自我保护，这节省下来的异能，让她还能再做点别的事情。 “坨坨，过去。” 阮虞的身下是已经长到二十多米的坨坨，她站在它背上，来到战况最激烈之处。 随着阮虞的经过，一株株色彩斑斓的食人花在街道上开启。 这些食人花一个个至少都有两三米高，最关键的是，从它们身上都散发出一种极其难闻的气味。 第222章 食人花 这种气味有着跟驱蚊药水一样的效果，蝗虫一时间如无头苍蝇般团团转，甚至都不敢再落回地面。 藤蔓防护罩穿过开满食人花的街道，爬满防护罩的蝗虫，除了个别死硬份子不愿离开，大部分的蝗虫四处逃散，飞去了别的地方。 随着蝗虫的离开，阮虞支撑起这藤蔓防护罩也跟着轻松了起来。 她放出食人花的位置，正式去往药局的道路，就是藤蔓防护罩里的众人现在有些不太好受。 防护罩虽能隔绝大部分食人花的气味，但那味道还是能从藤蔓之间的间隙渗入，能把如此凶残蝗虫赶走的气味，正常人闻着也很难忍受。 “这什么味道？” “好难闻！” “我有点晕，还想吐！” …… 藤蔓防护罩内众人纷纷捂住了鼻子，他们也察觉到了，在这难闻气味出现的同时，那让人毛骨悚然的蝗虫啃食声远离了。 “大家先坚持一下，很快就到药局了。” 阮虞的声音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跟着藤蔓防护罩移动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众人一边忍受着这难闻的气味，一边加快脚步随着防护罩的移动往前走。 忽的，众人只觉眼前一晃，四周亮堂了起来。 保护着众人的藤蔓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缩小，然后消失不见。 而他们的眼前已经是药局的大门口了。 邱大夫拿着一个竹制的喷壶，在大门口四处喷洒着药水一样的东西。 “我们刚闻到气味不会是驱虫药水……” 众人此刻的鼻子因食人花那难闻的气味，整个嗅觉已然处于了失灵状态，所以当他们看到邱大夫喷洒药水的情景，不少人脸都吓白了。 如今药局的范围的确是没有蝗虫再敢靠近，这就说明驱虫药水是有效果的，可驱虫药水要真是那么难闻的气味，它在送走蝗虫的同时，用它的人也要跟着被送走了。 “快！大家快进药局！” 邱大夫连忙招呼着贾大等人。 而众人一路赶到药局，全靠心中憋着的一口气，如今这口气一松，不少人竟觉得头晕目眩，连站都有些要站不稳了。 最后大家只能互相搀扶着，这才进了药局。 “你们这是怎么了？”邱大夫看着众人这副样子，只觉一阵心惊肉跳。 他都没想到蝗虫厉害到了这种地步，有城主在一旁保驾护航，赶来药局的这群人都跟没了半条命一般。 “他们没什么事，就是刚刚闻了些不好的气味，缓一会就没事了。” 阮虞留下这句话，再次进入了虫潮之中。 贾大是所有人中状态最好的一个，他走过去帮了一把背着受伤药童的护卫队员，然后将受伤的几名药童安置到了药局内的病床之上。 “邱大夫，你过来看看这几个人，他们被蝗虫咬伤了，情况有些严重。” 邱大夫手脚麻利地给几个受伤的小药童止血。 护卫队员在进入药局之后，很快从头晕的状态中缓了过来，他们仔细在空气中嗅闻一阵，直到确定这里再没有那种难闻的气味后，他们总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那气味他们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了。 这时他们也反应了过来，刚刚门口看着邱大夫喷洒药水只是一个误会。 护卫队护送来的这批大夫和药童，身体素质没有护卫队员那样好，他们好半天才从那种头晕想吐的感觉中缓过来。 他们身体一恢复，也不敢耽误，立刻在药局里忙了起来。 “啊——” 病床的方向传来了几声惨叫。 受伤的小药童从昏迷中痛醒了过来，他们身上大大小小全是蝗虫啃咬出来的伤口。 其中伤得最严重那个，腿上更是一个个的血窟窿。 这个小药童就算是能恢复，也会落下残疾。 贾大等人直到这时才真正有功夫细看蝗虫弄出来的伤口，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真是蝗虫？奶奶的，这是杀人虫？” 其他人也看得直哆嗦。 古往今来，谁人没见过蝗虫？ 白云城内的居民本就是四处逃难而来的流民，其中不少人都经历过不止一次的蝗灾，可也没有哪次的蝗虫像这次这般吓人…… “这些虫子比起一般蝗虫不仅大，还更为嗜血凶残，看这数量和架势，不将咱们整个白云山碾个寸草不生是不会离开了。” “邱大夫，你的驱虫药水还有没？”贾大一脸担心地看向了屋外，“我去接应下老单。” 然而不等贾大出门，单越阳已经带着人从仓库取了药材回来了。 有阮虞保驾护航，药材也没有造成太大损伤。 阮虞让臭草和食人花在整个白云城内遍地开花，总共有上百株之多，而这两种植物散发出的难闻味道，也成功地将徘徊在城内的大部分蝗虫驱赶了出去。 蝗虫在空中徘徊，不再敢落下来。 下面有着它们垂涎良久的口粮，可惜空气中弥漫的气味，让它们下意识讨厌，不愿靠近。 可它们也不愿就这么离开。 于是蝗虫开始在白云城上方徘徊，企图找到突破口。 阮虞知道若只是将蝗虫逼离白云城还远远不够，整个白云山才是他们生存的根本，绝不能让蝗虫毁了白云山。 阮虞感受了一番体内剩余了异能，又拿出了一支能量剂备用。 紧接着无数的种子在随处可见的植物的帮助下，飘出了白云城，然后散落到了白云山的各处角落。 只见阮虞深吸一口气，她拿起手边的能量剂一饮而尽，然后整个白云山开出了无数的食人花和臭草。 一时间白云山上方的天空有黑下去了几分。 那是被逼退的蝗虫不甘地在白云山上方徘徊。 在药局的那群护卫队员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 少女站在白云城的高处，她的身边是一条金黄色的巨蟒。 尽管一众护卫队员并不知道他们的城主做了什么，但他们能感觉到，就那一瞬间的功夫，他们的城主逼退了蝗虫。 第223章 驱虫药水 “我们城主果然是神女！” “解救苍生的神女！” “神女万岁！城主万岁！” 一种护卫队员目光灼灼，他们很想朝着站在巨蟒之上少女下跪叩拜。 虽然他们的城主平日里并不怎么显示神通，但每当他们遇到劫难，他们城主都会挺身而出。 在这样的乱世，他们有城主庇护，才能偏安一隅，在这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安居乐业。 所有人心中都是感激的。 “快，都动作麻利点，尽快配置出更多药液！” “邱大夫，蛇床子我这么处理对吗？” “邱大夫，白矾的比例是多少？” “大家一定要稳着点，不要一味图快，反倒是出了差错！” 药局也迅速忙碌起来，邱大夫统领着全局，在忙碌的人群不断穿梭，检查着制作驱虫药水的每一个步骤。 城主如今在为了整个白云城根蝗虫战斗，他们也不能辜负城主的努力。 于是邱大夫的带领之后，终于在三个时辰后，制作出了第一批药液。 夏春他们戴着口罩，将大桶大桶的药液搬出去，架在护卫队员提前准备好的火堆之上。 药液被大火煮得咕咚咕咚直冒泡，散发出来一股似奇特的味道。 似香非香。 似臭非臭。 但无论如何这味道比起食人花和臭草的混合气味，好得不是一星半点。 最起码驱虫药水这气味，一般人闻了不会感觉到身体不适。 邱大夫同样戴着口罩，站在其中一个燃烧的火堆边上紧张地看着，心也高高悬起。 直到看到空中的蝗虫似乎厌恶驱虫药水的气味后，开始越发地远离白云城，他眼睛一亮。 “驱虫药水起到效果了！” 只是光是这样还不行。 因为蝗虫对于白云城似乎有着极大的“热情”，不管是食人花和臭草的味道，还是驱虫药水的味道，都不能完全使它们离开。 他必须加重药液浓度才行。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邱大夫带领徒弟药童们继续改良药液，驱逐蝗虫。 与此同时，阮虞再次联系了霍渊。 白云城这次应对蝗虫的经历，是难得的宝贵经验，他们踩过的坑，没必要让霍渊那边再踩一次。 另外对于这效果极佳的驱虫药水，阮虞也没藏私的打算，直接就把药方告诉了霍渊。 现在这驱虫药水，他们自己都不够用，就更没多余的可以给到霍渊。 再说了，从白云山到青州城，带上数百斤的驱虫药水，青州城的方向正好也是蝗虫前进的方法，蝗虫一天能移动的距离可比马匹要快得多。 真等他们把驱虫药水送到，青州城那边黄花菜都要凉了。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霍渊自己找药材配制，正好他手下还有个白神医，阮虞相信凭借白神医的医术，吃透一张配方到直接配制出成品，肯定比邱大夫要快上许多。 要知道邱大夫在加入她的队伍之前，也就只是一个县城里稍有名望的大夫，还远远达不到神医的程度。 而邱大夫的医术突飞猛进，也是在跟随了阮虞之后，阮虞为他提供了大量现代医术的书籍，让邱大夫在医术上有了新的感悟，这才有了进一步的精进。 而神医靠的除了自身对医术的痴迷追求外，最重要的还是老天爷追着喂饭的天赋。 “这张驱虫配方我们已经验证过了，对于驱赶这次的蝗虫有着奇效，你让白神医尽可能多的配置驱虫药水，一旦蝗虫到来，也只有靠着这个药水才能保住性命了。” “我刚刚收到飞鸽传书，靠近白云山附近的村庄出现了蝗虫的踪迹。”霍渊也跟阮虞说起了他那边的情况。 “你要想办法让下面的人知道这次蝗虫的厉害，真等蝗灾来了，只能躲在屋子里，然后封好屋内的门窗。”阮虞继续提醒，“一旦蝗虫飞到了身上，数量少还能拍死它们，数量一多被蝗虫缠上的人非死即残。” “我会尽快让白术配置好驱虫药水的。”霍渊脑中灵光一闪，“对了，我能不能让白术直接给邱大夫联系？现在也没那么多时间研究配方了，反正药水具体该怎么配置，让两名大夫直接联系更容易说清楚。” “我倒是没想起这茬！”阮虞笑了起来，“这的确是最快弄清楚配方的方法，我们这边邱大夫手里有一个通讯手环，你那边跟白神医说清楚，可以直接联系邱大夫的手环。” 白术此刻全身都乱糟糟的，他在药房之中对着一大堆药材，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川”字。 他在从霍渊那听说马上就会有蝗灾到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考虑制作能够驱赶蝗虫的药物了。 只是白术接连试了数种方子，然而效果全都不是特别的理想。 就在白术还在冥思苦想之际，霍渊把从阮虞那得到了驱虫配方，交到了白术的手上。 白术愣愣盯着手中的方子看了半晌，一开始他一个字都没能看进去。 等好不容易集中起了精神，他越看手中的配方，眼睛瞪得越圆。 “这方子哪来的？” 白术很清楚，霍渊要真一早就有这种方子，也不会任由他抓耳挠腮了那么多天。 忽的，白术像是想到了什么，这下不止是眼睛瞪圆了，连着嘴巴也张大到足矣塞下一个鸡蛋。 “又……又是那个丫头给的方子……” 白术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白术这次是真信了那丫头有着神仙庇佑，不然为什么每次遭遇灾祸，她都能恰到好处地拿出应对灾祸的方子。 之前的疫病如此，现在的蝗灾亦是如此。 “这次的蝗灾非比寻常，我已经派人去搜罗配方上的所有药材了，你尽快把驱虫药水配置好。” 白术不敢耽误，马上就要根据这个配方调制驱虫药水。 谁知道霍渊却是拿出了一个手环一样的东西，很快那手环里竟然还传出了陌生人的声音。 白术对霍渊时不时拿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要开始习惯了，所以他也很快就跟手环那边的邱大夫交流了起来。 第224章 共抗蝗灾 白术对于阮虞手下的大夫带着几分好奇，邱大夫则没想到他竟有机会跟白神医直接交流。 要知道白神医的厉害可是传遍了整个大商，特别是对他们这些学医大夫而言，时不时也没少听到白神医各种妙手回春的案例。 所以两人的交流很是愉快。 让阮虞和霍渊都没有想到的是，白神医和邱大夫的这番交流，除了让白神医熟练掌握了驱虫药水的配置外，也让邱大夫打开了改良驱虫药水的新思路。 邱大夫一边组织着药童们继续配置驱虫药水，一边带领着其他大夫继续实验改良版的驱虫药水。 很快，天黑下来。 接着，天又亮了。 整整一天一夜，蝗虫始终没有离开。 就这么在白云山的范围僵持着。 白云城内的普通民众，他们只要躲在屋子里，保证门窗封闭，就不会有危险。 好在他们早早的就为蝗虫的到来做好了准备，所有人都准备了足够的食物，他们也做好了长时间待在屋子里的准备。 白云城内部靠着驱虫药水，让蝗虫减少了九成以上。 只要蝗虫不是大规模的聚集，消灭起来并没有多困难。 所以护卫队员们全副武装的在城内四处灭虫，他们靠着驱虫药水，倒是没再发生蝗虫咬伤人的事故。 白云城内的蝗虫迅速地减少，他们也成功的保住了白云城不被蝗虫破坏。 就在护卫队员忙着消灭白云城内蝗虫的时候，阮虞则尽可能地用异能保护着整个白云山。 既然臭草和食人花散发的气味能让蝗虫讨厌，她就努力维持着山中所有的臭草和食人花。 反正白云山里没有其他人类活动的踪迹，就是洒满臭草和食人花，也影响不到其他人。 再说了臭草和食人花就是味道难闻了一些，但这是现在最有效的保住山中生态的方式。 加上白云山蜂巢天眼实时监控着白云山内的各处地方，一旦有臭草和食人花照顾不到的地方引起了蝗虫的聚集，阮虞还会从别的地方挪点过去。 目前看来，阮虞严防死守的效果很是不错，整个白云山被蝗虫啃食的地方有限，山里的植物并没有遭受到大面积的破坏。 而白云城内部如今日夜不停地煮着驱虫药水，尽管驱虫药水暂时压制住了蝗虫，但众人看着蝗虫没有要离开白云城上方的意思，很是担心蝗虫会习惯驱虫药水的味道，然后对着白云城卷土重来。 这也是为什么邱大夫会如此急切地想要改良驱虫药水配方的原因。 可空间系统提供的驱虫药水的配方，哪里是说改良就改良的，更何况是时间如此的紧迫的情况下。 又是两天过去了，虽说邱大夫并未成功研制出驱虫药水的改良版，但蝗虫也没有因为习惯现有驱虫药水的味道，然后再次逼近白云城。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整个白云山上方的蝗虫，有了逐渐减少的趋势。 蝗虫们的耐心似乎也很有限度，它们像是放弃了久攻不下的白云山一般，转而去了别的地方。 白云山蝗灾到来后的第五天。 终于，盘踞在白云山上方的蝗虫散了个干净，现在白云山就是有蝗虫，也只剩了零星的一些，影响不了大局。 白云城的天，亮了。 人们发出一声欢呼！ “太好了！蝗虫走了！” “我们活下来了！” 众人喜极而泣，他们又齐心协力，熬过一场灾难。 要知道，这次的蝗虫明显对人有着强烈的攻击性。 那么多血蝗虫，一开始哪怕是护卫队都抵挡不住。 若非有着城主的驱虫药水，在药局和护卫队的齐心协力之下，将绝大部分蝗虫赶出了白云城的范围，他们整个白云城都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 就那几个被血蝗虫攻击的药童，其中那个伤势最重的，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着。 好消息是他的那条腿保住了。 坏消息是那个小药童成了一个瘸子。 阮虞这几天为了维持整个白云山的臭草和食人花，她的异能早已是严重透支的状态，所以她也没法用异能为其治疗。 至于其他几个被蝗虫咬伤的人，他们被咬伤的地方短短几日就腐烂化脓，若不是邱大夫医术高超，早早给他们剜肉治疗，恐怕他们几个都要性命不保。 由此可见这血蝗虫的厉害。 这次的蝗灾没给白云山带来多少损失，在白云山之外的地方，完全就是另外一种景象。 程家村。 程老汉坐在田埂之上，他不屑地看了一眼田地间其他村民的忙碌，然后有些得意地说道。 “今年的麦子长得可真好，我们今年的收获比起那群人，都能多上两成！” 程家村里跟着程老汉一样没有提前抢收的村民，他们簇拥这程老汉恭维着。 “程叔，你吃过的盐果然比我们吃过的米还要多，要不是你，我们今年都要被上头的人坑惨了！” “就是，就是，上头那群官老爷就知道瞎指挥，纯粹地折腾人！” “一会要多交赋税，一会让挖沟渠防虫，一会又说这次蝗虫极其危险，要我们封好门窗，在屋里不要出来。” “这隔两天换一个花样，隔两天又换个花样，结果连蝗虫的影子都没看到，人都要给他们折腾死了！” “受点累还是小事情，想想看现在少收了粮，结果要跟我们交一样的赋税，今天这日子要怎么过呦……” …… 这些村民故意大声地议论着，时不时还要瞥一眼村里已经收了庄稼的那些人。 而那群提前抢收的村民，脸色十分的难看。 他们心中也是忐忑着，他们也不知道蝗灾究竟会不会来，只是这地里的麦子都已经割了，后悔也晚了。 现在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按照县城里传回来的消息有样学样地照做。 有许多村民干脆就认命了，如今他们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勒紧裤腰带多熬一年。 可万一……蝗灾真的来了呢？ 一些村民看着程老汉那群人得意的嘴脸，甚至于希望那蝗灾能马上就来。 第225章 程家村 程老汉在人群中得意的扬着头，在周围人一声又一声的奉承下，心中只觉无比的舒坦。 “都说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都种了一辈子的地，这有没有蝗灾的，我还能不知道……” 就在这时，天边飘来一团暗黄色的云，很快云层的面积越来越大，几乎遮蔽了大半边的天空。 随之而来的，是“嗡嗡嗡”的振翅声，那声音如闷雷滚动，并且随着那团暗黄色云层的靠近，那声音也越来越响。 “大家快看！” 程家村众人纷纷抬头看向天空。 这一刻所有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呆愣地盯着那团黄云。 “蝗……蝗虫？” “是蝗虫！” “蝗虫来了！！” …… 也不知是谁最先反应了过来，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都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场面瞬间乱了起来，在众人意识到蝗灾真的来临的时候，纷纷撒开脚丫子往自己的家里跑。 “什么都不要管了，快些找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霍世子说了，这蝗灾凶得很，被它们盯上，很难有活命的机会！” “霍世子说会有蝗灾，如今蝗虫真的来了，听他的话准没错，所有人都赶紧回家！” …… 刚刚还闹轰轰的田地，一眨眼的功夫就没剩下几个人了。 或许是因为大部分都有了蝗灾要来的心理准备，这一刻蝗灾真的来了，众人对霍渊的信任也达到了顶点。 所以他们下意识就按照霍渊说的话去做了。 而留在田地附近的几个人，正是刚刚还在嘲笑村人犯傻的程老汉几个。 此刻程老汉脑子里已然一片空白。 蝗灾！ 真的有蝗灾！ 怎么就有蝗灾了呢？ 程老汉想不明白，他愣愣地看着自家金灿灿的麦田，他终于意识到，他们家今年一年的收成都要保不住了！ “麦子！我的麦子！” 程老汉跌跌撞撞地朝着自家麦田跑去，他抽出了挂在腰间的镰刀，想着这地里的麦子能收一点是一点。 其他几个村民也终于从呆傻中回过了神，这时候他们竟也想学着程老汉去挽救自家的麦田。 “阿爹！你快回来！危险！”程老汉的儿子程大海焦急地在屋门前的平地上大声的喊着，他希望父亲能快些回来。 伴随着程大海呼喊的，是一阵悲痛我呜咽。 “村里那么多人都收了庄稼，我就说要跟着一起收的，你们偏要听阿爹的，现在好了，我们一家人该怎么活……呜呜呜……” “阿爹，他们都说蝗虫来了不能待在屋外，你别管那些麦子了，回来啊！” 程大海的声音传了很远很远，可程老汉却像是听不见一般，整个身影都消失在了麦地里。 另外几个想要学着程老汉最后抢救一把的村民，他们听到程大海的呼喊，其中两人看了看越来越近的蝗虫群，又看了看离着自己还有很长一段距离的田地…… 最终他们摇了摇头，转头朝着自己家里的方向跑去。 如果蝗虫的到来，就说明陈老汉靠不住，他们要再跟着程老汉有样学样，那就是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今年村子里大部分的村民都提前收了粮食，他们家就算颗粒无收，其他人总不至于看着他们饿死，毕竟这村子里大家都沾亲带故。 想明白了这点，这两个村民跑的脚下几乎有了残影。 “嗡嗡嗡”的振翅声越来越响，忽地蝗群如黑潮般倾泻而下，它们如同一阵海浪一般席卷了所有的麦田。 顷刻间，金黄的麦穗上满是黄褐色的蝗虫沙沙的咀嚼声连成一片，听得人毛骨悚然。 程老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田地里，他绝望地对着蝗虫挥舞着镰刀，可蝗虫太多了，他打落一片，又涌来一片，根本毫无作用。 程老汉看着这铺天盖地的蝗虫，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嘶哑的哀嚎，“老天爷啊！这还叫人咋活？！” 不过眨眼的功夫，程老汉，面前的田地就只剩下了光秃秃的秆子。 他辛苦了一年的收成，这下全都进了蝗虫的肚子。 程老汉瘫在了地上，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嘴里反复念叨着，“没了……这下全都没了……” 蝗虫之前是美味在前，一窝蜂地啃食着麦田，所以并没有对程老汉发起攻击。 如今麦田里已经没了麦子，蝗虫像是终于注意到了程老汉一般，将他整个人都围了起来。 “啊——” 田地里传来了程老汉的一声惨叫。 当他意识到这些蝗虫危险的时候，他想跑已经跑不掉了。 “阿爹！” 程大海看到程老汉遭到了蝗虫的袭击，下意识就想要过去救人。 他的媳妇桂花却是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 “隔那么远，你怎么可能救得到阿爹，你是想把你的命也搭进去吗？” 桂花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呜呜呜……我的命好苦啊……” “听阿爹的话，今年的粮食颗粒无收，家里的男人还要去送死，到时候留下我们一家孤儿寡母的，你让我们怎么活！” “快些回家！你想让我跟你一起被蝗虫咬死吗？” 桂花强拉着程大海回了屋子。 还好这些天她趁着公公不在家的时候，学着村里其他人的样子加固了他们屋子的门窗，不然就他们那四处漏风的屋子，根本就没可能挡住蝗虫。 程家村也有不少村民远远地看到了程老汉被蝗虫包围的那一幕。 刚刚接连的好几声惨叫，还留在田地里的几个人，全都一起遭了殃。 有霍渊提前的告诫在先，又有程老汉那几个不听劝的村民作为反例示范在后，程家村的村民这时候哪里还敢再待在屋外观察情况。 所有人全都躲到了屋子里，有的人担心他们之前的加固不够仔细，在屋子里一圈又一圈地不断检查着，生怕蝗虫从他们没发现的缝隙里钻进来。 有女人搂着孩子，缩在屋子的角落瑟瑟发抖，眼泪无声地从她们脸颊滑过。 也有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嘴里念叨着，“祖宗保佑”，“世子保佑”，只求蝗灾能快些过去。 第226章 蝗虫过境后 程家村毕竟只是青州一个偏远地区的小山村，蝗虫吃光地里所有的庄稼后，很快便毫无留恋地转战下一个地方。 令人头皮发麻的振翅声整整持续了一天时间，程家村的一众村民老实地躲在了屋子里，直到外面再也听不到异响。 见识了这次蝗虫的可怕，村民们在外面安静下来后，又等了两个时辰，这才有人大着胆子出门观察情况。 “蝗虫没了！” “大家可以出门了！” 最先出门的村民扯着嗓子大声地叫着。 这叫声像是彻底唤醒了整个村庄，村中所有紧闭的大门陆续打开，村民们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屋子。 蝗虫过境后的程家村，此刻就像被一把无形的镰刀狠狠刮过，只余下一片狼藉。 村民们自家门口的菜园里，他们早在知道蝗灾要来后，每天都尽量把可以收获的蔬菜采摘了回去，可菜地里的菜怎么都不可能一次全都摘完。 就一天的时间，他们的菜地，不管是成熟的还是没成熟的蔬菜，如今连一片完整的绿叶子都看不到了。 有村民还记得他家的菜地，昨天挂着五六个没能完全成熟的大茄子，现在他的地里也只剩下了几株光秃秃的茄秧。 “园子里的菜没了就没了，最少我们的粮食保住了。” 村民们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又急匆匆往田地的方向赶。 他们站在一处较高的土坡上往田地的方向看去，昨日那几家还没收获的麦田，如今只剩下一截截光秃秃的麦秆。 不仅是麦田，村中远处的山林也未能幸免，山上的树叶被啃噬殆尽，只剩下嶙峋的枝干刺向灰蒙蒙的天空。 “老天爷啊——” 一声凄厉的哭喊划破死寂。 村民们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程老三跪在自家田埂上，双手捧着一把被啃得精光的麦秆，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滚落。 他那双长满老茧的手颤抖得厉害，麦秆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全完了……这下全都完了啊……” 程老三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嘶哑得不成样子。 “再过六七天就能收割了……我一家老小就指着这几块地活命……\" 不远处，张氏瘫坐在田地里，她的目光呆滞，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孩子。 孩子似乎被母亲的沉默吓到了，小声啜泣着。 张氏却像是听不到孩子的哭泣一般，她只是机械地拍打着孩子的后背，她眼神空洞地望着她家如今连一根完整的草茎都找不到的田地。 村民们看着田地里这番景象，几乎想把霍世子当神仙一样供奉起来。 幸好霍世子提醒了他们，早早就把地里的粮食收回了家里，尽管他们损失了一些收成，但他们至少保住了大部分的粮食。 这次的蝗灾如此的可怕，他们都可以想象到蝗灾之后将要到来的饥荒。 不过现在他们的心已经踏实了下来，手中有了足够的粮食，他们有了足够面对粮荒的底气。 至于如今哭天抢地的那几家人，村民能生出些许的同情，但更多的只觉得他们活该。 之前他们提前抢收粮食，那几家人可是死活不信有蝗灾，也没少对着他们说风凉话。 “阿爹——” 又是一声凄厉的嚎叫。 程大海终于在自家田地里找到了程老汉，而此刻的程老汉倒在田地里，被蝗虫啃咬的几乎只剩下了一副骷髅架子。 另外几家没能提前抢收，又学着程老汉想要最后抢救一下的村民，也被陆续发现了变成了骨头架子的尸体。 有人同样倒在了自家的田里，也有人察觉到了蝗虫的恐怖，想要回家却是来不及了，最后倒在了回家的路上。 程家村哀嚎声连成了一片。 没有提前抢收的那些人家，今年不仅是地里颗粒无收，连着家里的顶梁柱也跟着没了。 “程大海，我跟你们家拼了！” 刚刚成了寡妇的张氏，发狠地冲着程老汉家的人扑了过去，然后不管不顾地厮打了起来。 “我家男人要不是听信你爹的鬼话，我家地里的粮食怎么可能全进了蝗虫的肚子！” “你赔我家的粮食！” 村民没想到张氏会忽然发疯，赶紧一窝蜂地上来拉架。 程大海还没能从程老汉的惨死中缓过劲了，就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脸已经被张氏挠出了好几条血印子。 程大海的媳妇桂花气势汹汹地站了出来。 “小张婶子，你也讲点道理，我阿爹有拦着你们家，不让你们家收粮食吗？” 桂花叉着腰，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村里那么多家都收了粮食，我阿爹连村长都不是，这种事你能怪我家头上？” 程老三听到了这边的争吵，他满腔的怨气好像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一般，他也怒气冲冲地加入了战局。 “是不是程老汉天天说我们这不会有蝗灾的？是不是程老汉天天说他种了几十年地不可能出错的？” “是又怎么样？”桂花冷哼了一声，“我阿爹的确就是这么想的，这不我们家地里的粮食不一样也没了？” “没人按着你们的头，逼着你们家相信我阿爹的话，现在我阿爹已经被蝗虫给咬死了，你们真要算账，那尽管找我阿爹去算！” “你……你……” 程老三说不过桂花，气得直哆嗦。 张氏两眼发红，要不是她还被一群村里的大娘大婶拉着，此刻已再度朝着程老汉家的人扑过去了。 “你们就不怕遭到报应吗？你们家会遭报应的！” “报应？”桂花露出一个苦笑，“我家现在一样不知道日子要怎么过下去，这不就是报应吗？” 没能提前抢收的那些村民也知道，他们就是逼死程老汉家的人，他们也拿不出粮食来。 “老天呀！” “这让人怎么活！” “地里的粮食没了，我们家里的粮食吃不了多久就要见底了，我们只能等着饿死吗？” 那群村民再度大声地哭嚎了起来。 不过他们这次哭嚎的目标换成了其他家已经收了粮食的村民。 第227章 哭求 家里有粮的村民哪里看不出那些人的心思，不少人心中更是一阵厌恶。 当初他们得意炫耀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一副嘴脸，现在日子过不下去了，竟还能厚着脸皮找他们讨要粮食。 这次蝗灾那么厉害，都不知道接下来的饥荒要持续多久，他们想要活命就只能靠这次收上来的粮食撑着。 今年的粮税大概是不会再收了，不少村民也早打定了主意，上头就算真的有人下来收税，他们也会说地里的粮食被蝗虫给吃了。 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命重要。 如今所有人家都极其宝贝他们这次收上来的那点粮食，对于那几户没有提前抢收的人家，他们是真的爱莫能助了。 那点粮食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家够不够吃，再多负担一家人，那他们家可就要饿肚子了。 “阿叔，阿舅，婶婶……” “你们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我们这么多年亲戚，你们不能这么狠心呐！” …… 没有存粮的村民不断地哭求着。 四周其他的村民，有的别过脸不想再看，有的干脆转身就走，甚至不想掺和这一摊子烂事。 “当初又不是没劝过你们早点把粮食收上来，你们死活不愿意，现在粮食没了又能怪得了谁？”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在一众哭求声中极其的突兀。 场中的声音忽然一滞，特别是卖惨卖得最厉害的那几个村民，脸上尴尬的表情收都收不住。 桂花冷漠地看着这一切，她很能理解村民们的心情，当时所有村民都在抢着收地里麦子的时候，她又何尝没有劝说过程老汉。 桂花甚至说过，不收全部的粮食，就是先收一部分用作家里的口粮也是好的。 然而程老汉刚在村民面前立了威，赚了面子，又怎么可能做这种自打嘴巴的事。 那段时间桂花也没少被程老汉骂是什么都不懂的妇道人家。 桂花的男人程大海也是个靠不住的，程老汉是个倔驴脾气，程大海则是个没主见的，从来都是由着程老汉说了算。 如今程老汉惨死，桂花却有一种浑身轻松的感觉，他们家变成现在这样，都是被程老汉给害了。 “蝗虫走了，你们不去收拾残局，这一个个都围了干什么！？” 村路上传来了啪啪的拐杖戳地的声音，程家村最德高望重的老村长，被人搀扶着来到了田地里。 “村长爷爷，你要救救我们啊！” “村长，没有粮食吃，我们就要被饿死了！” “我们不听劝是有错，可是我们现在也知道错了！” …… 没有存粮的村民再度对着村长哭求了起来。 有不满的村民正想要张嘴反驳，眼看着双方又要吵起来，村长举着拐杖重重地敲打了几下地面。 老村长在程家村有着很高的威望，村民们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于是村民很快再次安静了下来。 老村长的目光平静地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村民。 “村子地窖的祠堂里还存了一些应急的粮食，我会让人把那些粮食取出来，给你们几家按人头分了。” 没了存粮的村民面上一喜，有的直接跪下就要磕头感谢。 其他村民的脸色就不是那么好看了，他们没想到那几家人自己作死，最后却要拿村子里应急的粮食。 不过不少村民心里也清楚，大家都是亲戚，最后那几家人没了吃了，他们不可能真的看着人饿死。 现在只不过是没走到最后那一步，不少人的心中很是不忿。 “你们也别摆出这样一副脸色！”村长看向那群围观的村民，“谁都会有遇到难处活不下去的时候，你们总不想到自己遇到事情的时候，村子对你们也不管不顾。” 村民纷纷低下头。 现在这世道，谁又能保证自己一定顺遂无忧。 老村长的这句话倒像是给他们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最少他们还有程家庄作为最后的依靠。 老村长再次看向了那群没有存粮的村民。 “这次你们就当是吃了个教训了，不过村子应急的粮食你们也别想白拿，等日后年景好了，今天你们拿了多少粮食，到时候就要还过来多少。” “还有，你们受到了村子的救济，村子里那几块公共田地你们几家就要多出点劳力去帮忙干活，今天在这里的人都是见证，你们能答应，那一会就去领粮食。” 没有存粮的村民此刻只想多握点粮食在手里，对于村长的要求，哪里还敢不答应。 真不答应，等他们家里剩的那点粮食吃完，他们就只能等死了。 “答应，我们都答应！” “多谢村长爷爷！” …… 几家人不断地点头，生怕应得晚了，分给他们的粮食就没了。 其他村民看着这粮食不是白送的，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如今热闹看完了，村民们转身就想要回去各自收拾残局。 老村长却是叫住了所有的人。 “我知道村子里前段时间因为抢收的事情闹了出少矛盾，但是再怎么闹矛盾，我们也不能对同村人见死不救！” 老村长一脸威严地教训着村人。 “这次蝗灾过后，很长一段时间大家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但我要说的是，我们程家村的人要是都不能团结一心，我们程家村离解散也就不远了。” “大家好好想想！” 老村长在说完后，就在村人的搀扶下离开了。 程家村的事情同样发生在了其他遭遇了蝗虫了村子。 只不过有的村子跟程家村一样，没有提前抢收的村民，得到了村子里其他人的帮助，有了渡过难关的粮食。 而有的村子却因粮食的问题闹了起来，最后越闹越凶，甚至于大打出手。 如今官家的人都自顾不暇，又哪里能管村子里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有一部分流民躲过了蝗虫，然后聚集在一起，看着那些大打出手的村子，干脆杀进村去抢粮。 有更心狠的，直接屠了一整村的人，然后带着自己人住了进去。 反正这里有粮有房，他们直接住下也省得继续居无定所了。 第228章 重创蛮人 “整个青州的蝗灾已经全面铺开了，按照现在蝗虫进行的速度，再过半天就能达到青州城。” 霍渊用通讯手环跟阮虞说着他了解到的最新情况。 “你那边准备做得怎么样？” “还要多谢邱大夫的指点，白术已经配制好了一大批的驱虫药水，药水也拿蝗虫试过了，很管用。” 霍渊继续说着他的计划。 “其实青州城也没什么让蝗虫惦记的东西，只要人能老实躲在屋子里，这边蝗灾过境影响不会很大，就是整个青州现在的情况都不算好，我准备让青州军带上驱虫药水下到青州各地，防止有人趁着蝗灾到来引起动乱。” 阮虞没有说话，即使霍渊没有细说，她也可以想象青州现在尸横遍野的情况。 普通百姓有自己的住处，只要之前能多听一句霍渊那边的忠告，蝗虫来的时候不要作死待在屋外，那很容易就能逃过一劫。 可这凶残的蝗虫，对于那些逃难而来的流民，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他们只要一个运气不好，正面跟蝗虫群撞上，结果就是会被啃成只剩一副骨头架子。 而前段时间的蛮人占领建州，偏偏就造成了大量的流民涌入青州。 另外人死的多了，尸体不及时处理，必然会发生瘟疫。 加上现在天气炎热，更加方便了疫病的传播…… 阮虞叹了一口气，她都不愿想象青州的百姓还要经历多少的磨难。 “我这边刚刚还有收到一个消息。现在我已经能够确定，蝗虫就是从建州的方向过来的，而且建州因为没有提前准备，他们受灾的情况比我们这边要严重很多。” 霍渊跟阮虞分享起了他手中的情报。 建州那边现在大乱，而蝗灾又来得猝不及防。 霍渊甚至都觉得，建州这蝗灾的出现，算得上是天佑大商了。 原本蛮人占领建州，打的就是建州地里马上就要成熟的粮食的主意。 蛮人大军千里迢迢杀来南方，他们的粮草和补给靠的就是一路上的掠夺。 而这次蝗灾的到来，将建州啃得寸草不生，蛮人寄予厚望的一批粮食进了蝗虫的肚子，这已经算得上是另外一种意义的坚壁清野了。 另外蝗虫可不会分商人还是蛮人，只要是活物跟它们正面对上，就只有被啃成骨头架子这一个下场。 所以在建州的蛮人还有他们带来的的战马一起遭了殃，特别是他们的战马，这次损失惨重。 根据霍渊收到的情报，蛮人的可汗已经抵达了建州，他因为蝗灾的事情大发雷霆，并且暂缓了追杀王庭的计划。 短短一个多月，蛮人就占据了建州十七座城池。 蛮人的十万大军，一早便对着青州虎视眈眈了。 这次蝗灾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就建州目前的情况，霍渊甚至猜测蛮人会放弃攻打青州，选择暂时退回北方。 青州这边的情况虽然也不算好，但有了阮虞的提前示警，而霍渊积极的准备，相比较之下，比起建州好的就不止一星半点了。 更何况青州军保住了绝大部分的粮草，在知道蝗虫的可怕之后，他们的士兵和战马也不会变成蝗虫的口粮。 更别说他们还有专门对付蝗虫的驱虫药水。 蛮人但凡多刺探点青州的情报，在双方实力此消彼长的衬托下，他们就不可能打过来。 他们现在连最基本的物资补给都成了问题。 当然了，蛮人就是真要打过来，青州这边也一样能把他们打回去。 “你是说这次蝗灾变相解决掉了建州的蛮人……” 阮虞听完霍渊的情报和分析，一时间只觉得天道好轮回，这种大自然的灾祸，还真是能平等地创死每一个人。 而且蛮人占领建州的时机，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因为蝗灾若是早一段时间出现在建州，那建州完全就会是另外一种景象，想想建州刚历经完一轮蝗灾，再遭遇到蛮人，依照蛮人的凶狠，建州都会不剩下多少活着的大商人。 若蝗灾再晚一段时间出现在建州，蛮人在建州彻底站稳脚跟，地里的粮食又完全成熟进行了收获，蛮人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大的损失。 所以说蛮人占领建州的时间，还真的就是不早不晚刚刚好。 都说打仗也要看个天时地利人和，蛮人刚占领建州就栽那么大一个跟头，并且这跟头还是栽在了蝗灾上，但凡蛮人可汗脑子清醒点，也不会再贪功冒进。 阮虞觉得霍渊的分析很有道理，蛮人很可能会因为粮草不足而暂时退兵。 “你白云山那边的情况怎么了？”霍渊又问起了阮虞那边的情况。 “我这边倒是还好，除了伤了几个小药童，别的损失不算太大。”阮虞想到他们很快就能少掉一个蛮人的威胁，心头也跟着轻松了几分。 霍渊即便是在建州布置了探子，他现在想要收到一次建州的消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自从建州被蛮人占领，建州的王公贵族纷纷出逃，青州这边的各大家族就再也收不到建州的消息了。 所以他们也不可能知道建州遭遇蝗灾后的惨状。 “老爷！不好了！蝗灾……蝗灾真的来了！” 一个下人惊慌失措地跑到老爷的书房。 “没完没了是？” 只见那脑满肠肥的老爷生气地把手中的账本往桌子上一丢。 “那霍家的小子就没安好心，这些天传得沸沸扬扬的蝗灾，只要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那就是他特意操纵的！” “老爷我是傻吗？明知道这是霍家小子在背地里使阴招，还要上赶着去上当受骗！” “你再让我听到蝗灾两个字，你也不用待在我府上待着了！” 那个来报信的下人吓得脸色一白，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老爷，我们的庄子是真来了蝗虫，好多好多的蝗虫，今年的收成全都没了！” 能来书房报信的下人也不是傻的，他小心地避免着“蝗灾”两字。 “而且那蝗虫就跟传闻中的一样，它们是会吃人的！” 这下，轮到老爷的脸色彻底的白了。 第229章 存粮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崔老爷手撑着书桌，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在做着最后的确定一般，看向下人的目光充满了压迫感。 “小的……小的不敢欺瞒老爷！”下人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头都不敢抬起半分。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崔老爷像是一瞬间泄了所有的力气，身体重重地跌坐在了椅子上。 片刻后，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跌跌撞撞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他不相信真的来了蝗灾，他必须要亲眼确认。 只不过崔老爷还没能走出几步，崔府的管家却是先一步来到了书房。 管家只把书房的门开了一个很小的缝隙，他一个闪身进了书房之后，就像是外面都脏东西一般，又飞快地将门关了起来。 “老爷，您可千万不能出去！” 管家跪在地上抱住了崔老爷的大腿，他用自己的身体阻止离开房间。 “那蝗虫实在是太危险了，真被它们沾到身上，那身上就会是一个个的血窟窿，现在只有待在屋子里等着蝗虫过去才是安全的！” 崔老爷的眼珠子好半天才转动了一下，他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理解管家说的那些话。 “我不出去了……” 崔老爷还不算彻底失去理智，刚刚还跪在地上的下人，此刻却是很有眼力价把一条椅子搬到了崔老爷的身后。 然后崔老爷在下人和管家的搀扶下，再次坐回了椅子上。 崔老爷坐在椅子上缓了好一阵，现在地里的粮食对他们崔家实在是太重要了，这要是因为蝗灾而导致今年绝收，崔老爷都不敢想象这个后果。 蝗灾之后必然会导致饥荒，到时候就是有再多的银子，也不可能买到粮食。 而他们崔家现在的存粮，根本都撑不到三个月。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崔老爷现在一口气堵着，看谁都不顺眼，“你还不赶紧去给我想办法，让手底下的人动起来，去地里驱赶蝗虫，收割粮食！快些去！” 崔老爷一边说，一边将身下椅子的扶手拍得“砰砰”作响。 管家的嘴张了张，他都不知道要怎么接老爷的这话。 如今待在外面就是找死，下人也是人，谁又会不要命地在这时候出去抢收粮食。 再说就算真能找到几个不要命的，崔家除了多添几个亡魂之外，也没可能抢回任何收成。 管家可是跟在崔老爷身边的老人了，他在想什么，崔老爷哪里还能看不出来。 顿时一股火气涌上心头。 “你说我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那么多家都提前收了粮食，我们家为什么不能早做准备？” 崔老爷抬脚踹对着管家踹了过去。 只不过早就被掏空了身子的崔老爷，这一脚也踹不出多大的力道。 管家知道崔老爷要是不把这气撒出来，他之后日子只会更加难过，所以他在受了崔老爷那一踹之后，顺势便倒在了地上。 崔老爷的训斥却还在继续。 “你们也别跟本老爷说你们劝过了，既然劝了，当时你们又为什么多坚持坚持？” 管家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反正在他们老爷这里，是不可能有任何错处的。 此刻的崔老爷已然忘记了，就在一刻钟之前，他还坚定地相信蝗灾的传闻是霍世子耍的手段。 崔家就算是为了对睿王表忠心，也不能被世子牵着鼻子走。 然而现在崔家要是彻底没了存粮，他们就算是再会表忠心，也没了任何的意义。 因为真到了那种时候，崔家也彻底的完了。 崔老爷对着管家一通数落后，总算是恢复了些许的理智。 他深吸了一口气，“按照你的估计，这次蝗灾过后，我们家将面临多大的损失？” “老爷，按照现在的情况……” 管家闭上眼睛，在做足了心里准备之后，他咬着牙说道。 “我们地里所有的粮食应该是保不住了……还有果园的果树……经过这一遭，都不能确定最后能有多少果树能在蝗灾下活下来……” 崔老爷两眼一翻，差点就这样晕了过去。 不过他最终还是挺住了。 现实就算是再残酷，最终该面对还是要继续面对。 崔老爷闭上眼睛，脑海中迅速计算着数字。 家里仓库剩下的粮食不仅要供给崔家上下百余口人吃用，还包括了给上面人的孝敬。 他们崔家好不容易搭上了都城的关系，如今都城迁往了宁州，这次丰收之后，他还想好好巩固巩固这个关系。 而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崔老爷靠在椅背上，眉毛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抬起手用力地捏了捏鼻子，再睁开眼时，他的眼神已变得无比冰冷。 “传老爷我的话，从今日起，庄上所有粮仓加派双倍人手看守，一粒米都不许少！” “另外，通知各庄佃户，秋收的租子一粒粮食都不能少交，逾期者以家产抵偿！\" 管家惊愕的抬头，“老爷，这……这恐怕……” “恐怕什么？”崔老爷厉声打断，“这些贱民平日里偷奸耍滑，少交漏交的还少吗？如今遭了灾，倒要本老爷来承担损失？” “可是老爷，这次的蝗灾闹的，佃户们怕是连口粮都……” “那是他们的事！”崔老爷冷哼了一声，“别以为老爷我不知道，那群贱民租着本老爷的地，却不可肯本老爷一条心，这次可有不少人受了霍渊的蛊惑，偷偷提前收了粮食。” “想借着蝗灾赖掉本老爷的租子，没门！” 崔老爷佃出去的田地只是他所有田地的一小部分，佃户平日要如何耕种，他管不了那么细，他只管每年的收租。 至于那些没有佃出去的那些田地，都是卖身给他的奴仆负责耕种的，而真正颗粒无收的，就是这一部分田地。 所以佃农的田地租子，是他这次蝗灾能挽回的最大损失了。 崔老爷眼神阴狠，“我崔家世代积攒的基业，可不能毁在这群蝗虫和贱民手里！” 第230章 灾星 管家很想说，崔老爷的这般做法，怕是会逼得佃户集体造反。 但考虑到崔老爷今天糟糕的心情，这话他始终没敢说出口。 而整个青州境内，如同崔老爷这般头铁的，毕竟只是少数。 蝗灾到来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那群世家贵族的当家人，就算再怎么不信这个消息，也还是多做了一手准备。 即使没能提前抢收所有的粮食，但也有安排收上来一部分。 毕竟不到一成的损失，在他们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因为谁都无法打保证，蝗灾一定不会到来。 所以当黑压压的蝗虫席卷而过的时候，对于这一部分信了又没有全信的世家贵族，他们最终还是保住了一部分的粮食。 有了这部分的粮食在，最起码不像崔家那样，一旦断粮，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不少的家族在确定了真的有蝗灾的那一刻，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他们当初就应该更有魄力一些，接受那将近两成的抢收损失，也不至于现在看着地里那么多没收的粮食，心都在滴血。 霍渊也不愧他少年天才的名头，尽管现在成了残废，但他有着其他人弄不到的消息渠道，否则他又是怎么能如此肯定提前预测到这次的蝗灾。 霍渊就算离了睿王府，一样不能小觑，日后他们还是要想办法多多交好才是。 至于那些一开始就相信了霍渊，早早就把粮食收入了仓库了家族，此刻差点没在家中摆上宴席大肆庆祝了。 主要是这次的蝗灾太过可怕，尽管青州提前做了防范，但还是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死伤了不少的普通百姓。 而这些家族向来都很看重自己的名声，所以他们就是再高兴，也不敢把这份高兴摆到明面上来。 不过不少的家族已经开始盘算起了这次蝗灾中各家的收获以及损失，损失最大的那几家，瞬间便成了他们眼中的肥羊。 只要哪家的存粮耗尽，便到了他们狠狠宰上一笔的时候。 “给老爷我备上一份厚礼，这次我可要好好感谢一下霍世子。” 类似的吩咐陆续出现在各大家族之中，他们今天能如此悠闲的看着其他家族的笑话，全靠霍世子如同预言一般的消息来了。 就算是从家族利益的角度考虑，霍世子也是一个值得拉拢的对象。 在蝗虫真正到来之后，霍渊却是没有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在阮虞提供的如同作弊器一般驱虫药水的帮助下，霍渊开始了新的一轮粮食收割。 像是崔家还有那些没能收完全部粮食家族的田地，霍渊都提前安排了人蹲守，等着蝗虫过来，只要一个照面，任谁都能知晓这蝗虫厉害，紧接着就不会再有人敢在外面活动。 到了这个时候，就是霍渊的人带着驱虫药水上阵，让蝗虫无法靠近田地，他们再以最快的速度收割粮食。 霍渊的人工具齐备，加上全都是手脚麻利的壮小伙，在人数足够多并且只要求速度的前提下，他们收割完一亩地的麦子，甚至都用不了半个时辰。 为此霍渊还专门招募了一大批嘴严能干活的流民。 他们只需要尽可能快的在蝗虫的眼皮子底下保住一批粮食，而他们这样只一味图快，地里的粮食肯定没办法彻底的收割干净，但霍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因为只要他们的人带着驱虫药水撤退，地里剩下的那些粮食很快就会被蝗虫啃得一干二净。 这样一来等蝗虫离开后，那些家族也只会以为他们没有收割的粮食是被蝗虫给吃了，他们不可能想得到，那些粮食大部分却是到了霍渊的手中。 霍渊的计划进行得相当顺利，他的人也不会担心被人发现，因为蝗虫真正成群结队到来的时候，没有驱虫药水，还出现在蝗虫最为集中的田地里的人，只能成为蝗虫加餐的点心。 而霍渊这次计划所选择的田地，全部都是一些远离屋舍的地方，这也进一步杜绝了被发现的可能。 而霍渊在这次的蝗灾中，收获的最大的一批粮食，却是睿王名下的。 霍渊本就是出自睿王府，他对睿王手下的产业虽不能说了如指掌，但也掌握了个七七八八。 对于睿王手中的产业，特别是田地，霍渊之前也没少安排人或是收买或是渗透，他在确定睿王根本就没想过要提前收粮后，马上就让他提前安排的人动了起来。 只要给够了下面的人好处，现在彻底瞒住睿王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在睿王不知道的情况，他大部分田地的庄稼都已经到了霍渊的仓库中。 睿王依旧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他每天最多抽空想一想要怎么弄死霍渊，把他那死去王妃的嫁妆拿到手填补王府的亏空。 直到睿王听到消息，他手底下的田地全都遭了蝗灾，这次怕是要绝收。 睿王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他怎么都想不到，从来没有出现过蝗灾的青州，竟真来了蝗灾。 “灾星！那就是个灾星！” 睿王气的浑身都在哆嗦。 “那灾星这阵子天天造谣说蝗灾，现在好了！还真把蝗灾给招来了！” “我霍家是留不得这样的祸害了，我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将他彻底清除出霍家！” 蒋葇儿抱着她刚出生的儿子，在听到蝗灾把粮食都吃没了之后，她先是慌了一瞬，但马上听到睿王要跟霍渊断绝父子关系，瞬间心头一喜。 对她来说，只要霍渊不再是睿王府世子，其他事情都可以往后排。 “王爷，那我的泽儿……” 蒋葇儿一脸期待地看向睿王。 “等本王把那个孽子赶出霍家，泽儿就是我们睿王府的新世子。”睿王看了一眼蒋葇儿怀里的霍泽，眼中难得露出了一点属于父亲的慈爱，“本王早就该这么做的，不然也哪还能让那孽子顶着世子的身份在青州招摇撞骗。” “多谢王爷。”蒋葇儿心愿成真，顿时只觉这些年她在睿王面前忍气吞声的苦头没白吃。 第231章 逐出霍家 睿王站在霍家祠堂的正中央，他整冠束带，身着一件玄色蟒袍，腰间纹样繁复的玉带泛着冷冽的光。 只是睿王之前的那场大病，让他穿着一身衣服有些空荡荡的撑不起来。 他的身后一字排开站着六名铁甲侍卫，气势十足。 可以看出他在努力撑着他身为睿王的威仪。 霍家的五位族老在接到睿王的通知后，他们也陆续赶到了祠堂之中。 他们按位次站立在了祠堂的脸色，只是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向睿王的目光甚至都带着怨愤。 霍家现今全都依附着睿王，而睿王前不久对蝗虫的示警视而不见，等于把霍家拉入了深渊。 霍家不少人自己的手里也是有一些田地的，他们因为听信了睿王的话，这次同样损失惨重。 这里若不是祠堂，而睿王又是一副有大事要宣布的模样，此刻的族老恐怕已经在跟睿王讨要说法了。 “世子到——” 随着祠堂门口小厮的一声高喝，祠堂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转向了门口的方向。 先是一阵隆隆的轮椅推动声，很快霍渊就被推着进入了祠堂。 霍渊都没想到，睿王竟会叫他来祠堂，原本他还想着让睿王多享受几天人上人的生活，既然他本人都不愿意，他也不介意今天就彻底了结了这个事。 霍渊也没说话，示意长风把他带到祠堂的中央后，他坐在轮椅上静静地跟睿王对峙着。 “既然人都已经到齐了，我们就开始！”睿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他的声音沉稳而威严，“今日召集各位，是为宣布一项重要决定。” 霍家族老那皱纹密布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王爷请讲。” 在看到霍渊的那一刻，霍家族老多少也看明白睿王唱的是哪出。 只听睿王从袖中取出一道绢帛，缓缓展开，“我睿王霍北山之子霍渊，不孝不悌，即日起废除霍渊的世子之位，逐出霍家，永不得返！” 废除世子是大事，原本是需要上奏朝廷，获得朝廷许可的。 而自从蛮人占领都城，圣人放弃都城南逃之后，很多事情就可以便宜行事了，说得再直白了，现在青州全都由他说了算，他就是土皇帝。 废了霍渊不过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甚至于连一个理由都不用给。 祠堂内一片死寂。 霍渊听到睿王的这个决定，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甚至有些想笑。 他都不知道睿王是哪里生出来的错觉，觉得这个这霍家，这青州还在他的掌控之中。 “王爷此言差矣！”霍家的三叔公第一个站出来，他花白胡子气得直颤，“渊儿自幼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的品性如何我等最清楚不过！王爷怎么能用这么可笑的理由将渊儿赶出霍家！” 睿王眯起眼睛：“三叔公以为本王是在跟你商量？” 三叔公拱了拱手，却是半步都不肯不退让，“老夫觉得废除世子之位，逐出霍家这等大事，不能如此的草率！” “还真是给你脸了！”睿王没想到一向对他唯命是从的家中族老，竟然敢站出来反驳他，“我叫你一声三叔公，不代表你能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家里的这群老家伙，全靠他在养着，现在需要这群老家伙出力了，还敢拖他的后腿。 睿王没忍住脾气，转身抄起供桌上的一盘贡品，对着三叔公直接砸了过去。 然而摆在供桌上的那盘桔子沉得有些压手，睿王身子还虚着，那一丢之下，根本就没能把贡桔丢出去多远。 放置着贡桔的盘子在离三叔公至少两米的位置摔了个粉碎，里面的桔子也滚落了一地。 长风眼疾手快地拖着霍渊的轮椅后退了两步，躲开了盘子飞溅了碎片。 站在两侧的霍家族老就没那么好运气了，他们虽没被碎片伤着，但也被睿王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这些族老的年纪都已经不小了，被睿王这么一吓，命都要短好几年。 “霍家现在是我说了算，我要把霍渊逐出霍家，你们今天就是不同意也必须给我同意！” 睿王警告般地看了一圈霍家的几位族老。 他就是想着事情可以简单点，这才把家中的族老叫来做个见证。 直接废除霍渊的世子之位，睿王担心日后朝廷那边不认，他还要多做许久的解释，所以他才想到把霍渊逐出霍家，霍渊都不是霍家的人了，他的世子之位也就不作数了。 把霍渊赶出霍家，加上有着家中族老作为见证，那他对朝廷也能有所交代。 一开始睿王觉得这件事基本就是走个过场的事情，他最多也就能看一看那孽子没了世子之位后的不甘心。 结果那孽子的失态睿王没看到，反倒是最不可能出意外的地方出了意外。 那群老家伙以前也不见对那孽子有什么感情，睿王都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有人站霍渊那边。 而睿王刚刚的那一砸，更是让霍家族老觉得霍北山是彻底的疯了。 那次中毒之后他就开始性情大变，如今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把霍家田地的粮食全都祸害没了不说，现在还要把他们霍家小辈中最有出息的一个扫地出门。 以前睿王能带着他们吃香喝辣，提携家中的子侄小辈，霍家这群族老自然事事向着睿王，所有的事情都以睿王为主。 如今只要脑子清楚的人都能知道，他们要是再不知变通地跟随睿王的决定，整个霍家都要被他一起拉入泥潭。 霍渊却是有本事到能提前得到蝗虫到来的消息，也不看看青州城这次有多少人，他们因为霍渊的再三提醒，保住了这一季大部分的粮食。 要霍渊能顶替睿王的位置，此刻他们所有的仓库都已经堆满了粮食。 霍家族老还想要继续过着吃香喝辣，有着成群奴仆伺候的日子，他们唯一的指望就是弃暗投明，转而支持霍渊。 他们怎么都是霍渊的长辈，如今睿王府眼看着就要不行了，霍渊总不可能不顾亲情的看着他们饿死。 第232章 请王爷退位 睿王怎么都没有想到，家里的这帮老东西如此的油盐不进，其他几人竟也不让他动霍渊的世子之位，纷纷出声阻止。 “王爷还请三思！” “王爷，这件事多考虑考虑！” …… 霍渊冷眼看着这一切，就像看着一场有趣的表演。 他对霍家的这群族老也没什么好印象，当初他身中剧毒，身体残废，霍家这群族老没少为虎作伥地帮着霍北山逼迫他。 不过这群族老还真就是群墙头草，察觉到霍北山保不了他们富贵了，他们倒戈的速度倒是快。 更让霍渊觉得可笑的是，霍家最知道趋利避害的老东西都不再向着霍北山了，霍北山竟还一本正经在摆他睿王的谱，他还真是一点不对劲都没察觉出来。 这群族老既然想跟霍北山对上，那就让霍北山今天好好尝尝众叛亲离是什么滋味。 至于这群族老现在愿意向着他，霍渊也乐得少点接管睿王府的阻碍，他们可以留着以后慢慢收拾。 蒋葇儿是没有资格出现在祠堂的，所以她只敢躲在祠堂外偷听里面的进展。 她一开始也以为这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不过就是王爷着急一下家中的族老，然后把霍渊扫地出门，再然后她的泽儿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了。 结果这边霍渊还没发力，这帮老东西倒是跳得比谁都欢。 蒋葇儿恨得手中的帕子都要绞烂了，她现在都想冲进去撕了这帮人 以前她为了在睿王府站稳脚跟，没少给那群老东西好处，那时候这帮老东西明里暗里也没少给她吃定心丸，大意都是只要她生下儿子，到时候他们一定帮着她的儿子上位。 所以这是看着她现在得不到蒋家的支持了，一个个又都站回了霍渊那边？ 蒋葇儿努力地做着深呼吸，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滴滴滴滴滴滴地位 睿王的脸色铁青，怒极反笑，“看来霍家是要造反了，正好我今天一起清理门户！” 就在这时，祠堂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铠甲碰撞的声响。 “报——” 祠堂外小厮再次高声通报。 “青州军左将军到！” 睿王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来得正好！左骓，给本王拿下这群犯上作乱之徒！” 睿王都没想过，为什么这时左骓会来他们霍家的祠堂，而且光是听屋外的脚步声，就能知道左骓是带着兵过来了，并且来人不少。 全副武装的左骓大步走入祠堂，身后跟着的上百名精锐士兵，也只分了十人跟着左骓一起进入了祠堂之中，剩下的士兵在祠堂外，将祠堂整个围了起来。 而祠堂内因左骓等人的到来，瞬间变得拥挤了起来。 只见左骓环视了一周，最后目光落在了护着长风的霍渊身上。 左骓走到了霍渊的面前单膝跪地。 “末将参见世子！” 这一声“世子”如惊雷炸响，睿王脸色骤变，“左骓！你疯了不成？本王命你拿下他们！” 左骓起身，转向睿王，他眼中再无往日的恭敬，“王爷，我青州军护卫的是青州一地的安危，不是你睿王一人的私兵！” “另外那次在青州军中爆发的疫病，我们青州军一直都还记着，王爷您不会已经忘了？” 左骓每次想到那次疫病，都在心中将睿王千刀万剐了无数次。 他们军中的不少将士，都死在了那次疫病当中，就连他自己中了招，要不是霍世子请来了白神医相救，他现在的坟头都开始长草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睿王所为。 就当时的那种情形，青州遍地饥民，随时都能演变成无法收拾的动乱，睿王竟敢对青州军下手！ 这就更别说之后因为青州军被疫病所累，流民暴动攻击了睿王府。 左骓觉得这件事纯粹就是睿王活该，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粮赈灾，到后面让青州军染上疫病，他若没做这许多事情，睿王府也不会有此劫难。 至于后来睿王让府中侍卫假扮暴民，然后在青州城中大肆屠戮打劫普通百姓，也让左骓对睿王的残暴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那时候要不是整个青州疫病肆虐，流民们动荡不安，实在不适合跟来一次彻底的睿王，或许左骓那时候就动手了。 左骓以为那次的事情后，睿王可以消停一段时间，然而这次的蝗灾还是如此。 睿王不仅没有想过为蝗灾的到来提前做好准备，反倒是下令把百姓往死路上逼。 这次要不是有霍渊让他们青州军提前抢收，又放出了蝗灾要来的风声，吓得大部分的百姓也提前收了粮食，这也使得这次的蝗灾虽然严重，但整个青州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糟糕，因为大部分的百姓都保住了粮食。 接下来他们就算是要面对饥荒，也不会有太大的压力。 左骓觉得霍世子说得很对，现在青州的情况不比从前，蛮人就在隔壁的建州虎视眈眈，他们若再任由睿王在青州为所欲为，那就是拉着十万青州军跟全部的青州百姓一起跟睿王陪葬。 “王爷，您以一己之私，横征暴敛，致使百姓饥寒交迫，饿殍遍野。不管是之前的疫病，还是这次的蝗灾，您不仅不拨粮赈灾，还加收赋税，把百姓逼上绝路。王府之内，夜夜笙歌，美酒佳肴堆积如山，而城外饥民易子而食！所以我青州军上下一致决定——请您退位！” 左骓话音刚落，祠堂外的青州军齐声高呼起来。 “请王爷退位！” “请王爷退位！” “请王爷退位！” …… 数百士兵的声音整齐划一，带着如虹的气势，直冲云霄。 睿王踉跄后退一步，脸色惨白，“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 “睿王殿下，您在睿王府花天酒地的时候，可有想过为了青州城安危日夜守卫的将士？您在害我青州军染上疫病的时候，可曾想过这众叛亲离的一天？” 左骓走到了睿王面前，他的目光平静如水，看向睿王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第233章 众叛亲离 “您在睿王府享受着美酒佳肴的时候，您又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整个青州死了多少无辜百姓？” 左骓忽然提高音调，厉声质问道。 “你有什么资格再做这个睿王？” “放肆！” 睿王上前一步，将一枚铜质虎头令牌怼到了左骓的眼前。 “青州令在此，左骓犯上作乱，所有青州军听令，将左骓和祠堂一干人等全都给我拿下！” 睿王气势汹汹的吼完这一句，他想象中青州军鱼贯而入，将左骓，霍渊还有霍家族老统统拿下的场景并未出现。 “青州令啊！” 来到祠堂后一直没有说话的霍渊终于开口了。 “真巧，我手里也有一块。” 只见霍渊手中拿着一块同样的铜质虎头令牌，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手上把玩着。 睿王脑袋瞬间一片空白，他从没想过手中的青州令有被调换的可能，自从那次暴民攻击睿王府之后，睿王在检查过青州令依旧在书房的暗格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再管过这块令牌。 今天还是他想着要把霍渊扫地出门，为了防止霍渊狗急跳墙，他这才把青州令给拿了出来。 但是从头到尾他也没有检查过青州令。 直到这个时候，睿王才想起细看他现在手里的这块令牌，因为青州令在他手中掌握了许多年，当年睿王刚得到青州令的时候，睡觉的时候都恨不得把令牌揣在身上，由于那个时候观察得太过仔细，对于青州令的种种细节，几乎是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果然，这一细看，睿王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他手上的令牌是假的！ “孽子！你竟敢偷我的青州令！” 睿王气得将手中的假青州令狠狠往地上一砸。 那块铜质虎头令牌虽说不至于断成两截，但外表的那层铜黄色在外力之下，竟被蹭掉了一大块，露出了内部大块的黑色。 “青州军是我外祖父一点点建立起来的，青州令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它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东西？”霍渊的语气听不出半点的起伏。 “反了！你们全都反了！”睿王双眼发红，他恶狠狠地等着面前的所有人。 这一刻，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大势已去。 “睿王爷，你若识相，便自行退位，否则……” 左骓都懒得跟睿王废话，他轻轻抬了抬手。 他带来的所有青州军齐刷刷抽出了佩刀，哪怕左骓带到祠堂里的就十名青州军，那佩刀上的寒光也让人心里发怵。 睿王环顾四周，曾经对他唯命是从的家中族老，此刻看向他的眼神满是嫌弃，恨不得跟他彻底划清界限。 他的亲生儿子，早就把他当成了仇人，就连他带来的那群侍卫，也没有要忠心护主的意思，在青州军亮刀的那一刻，他们害怕成了青州军刀下的亡魂，非常干脆地退到了一边，甚至把他们身上的武器也丢到了地上。 睿王终于明白，他现在已是孤家寡人，连个可以使唤的人都找不到了。 这次睿王想要把霍渊赶出霍家是他临时的决定，当时在他身边的人是蒋氏，这个决定得到了蒋氏的大力支持，所以睿王这么想着，也就直接这么做了。 直到这个时候睿王才意识到，他今天安排的这一切，有些太过顺利了，以前总在他面前絮絮叨叨的李储也不见了踪影。 若是有李储在，他就不会如此的冲动，他废除霍渊世子之位的计划也能布置得更为谨慎一些。 如此关键的时候，他身边最重要的谋士却是不知所踪，他好像已经有好些天都没看到过李储了…… 他上次见李储，还是李储过来告知他霍渊在青州散布关于蝗灾的谣言，那时候他只觉得李储太烦，就把他骂了一顿。 这几天李储一直没出现，睿王也只当李储识相，不敢再出现在他面前碍眼。 然而李储再怎么怕惹他心烦，在他准备废了霍渊世子之位的时候，李储也该出现给他出主意的。 现在李储没有出现…… 所以连着李储也背叛了他！ 他就说怎么能这么凑巧，左骓会带着青州军来他霍家的祠堂，李储掌握着睿王府所有的人员动向，他今天的行动，只要李储愿意，他就一定能够提前得知。 李储知道了他的计划，不仅没有出现为他出谋划策，反倒是将他的计划提前告知了霍渊，让那个孽子有了防备。 睿王糊涂了多日的脑子，这次总算是短暂地恢复了清明。 李储能够成为睿王的谋士，脑子总是比普通人聪明几分，他比霍家的族老更早的料到了睿王府的完蛋。 睿王长时间的阴晴不定，无法沟通，使得李储就算有着十二分的忠心，也被彻底的消磨殆尽了。 睿王自己找死，他可不想陪着一起死，尽管背主的谋士不会通常都不会有太好的下场，但能活着谁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丢了性命。 所以李储想着，与其等着睿王彻底失势，他作为睿王的党羽被一起清算，不如搏一搏寻求一线生机。 然后李储果断地找到了霍渊投诚，他也没别的要求，只求霍渊能放过他。 霍渊这次能如此顺利地截下睿王田地里的粮食，李储在其中没少出力。 看在李储能及时弃暗投明的份上，霍渊也答应不再计较以前的事情，只是他也不能继续留在青州。 “哈哈哈……” 睿王想明白自己的处境后，像是疯了般发出了一长串的惨笑。 忽然他弯腰捡起了他之前护卫丢下的长刀。 “乱臣贼子！你们统统是乱臣贼子！” 说着，睿王举起刀就想要对着霍渊砍过去。 霍渊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如今睿王的身体已经差到丢个果盘都丢不动的程度，就更别说要举着这沉重的长刀砍人了。 果然睿王举着刀的手，甚至没撑过他走两步的距离，“哐当”一声，睿王因举不动长刀，将那刀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只见费力的又拖着那刀走了两步，然后像是喘不上来气一般，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第234章 继位 左骓身边的一名将士走上前去，他先试探了一下睿王的气息，又抓起睿王的手给他把了一下脉。 “睿王这是气急攻心晕过去了……不过按照睿王现在这脉象，他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 霍渊低头看了一眼毫无体面可言的睿王，轻声说道，“把他送回房间去，念在血脉亲情的份上，把他关起来，让他好好过完最后一段日子。\" 当睿王被人抬着离开祠堂之后，蒋葇儿被两名士兵押了进来。 “左将军，世子。” 士兵对着左骓和霍渊行礼后汇报。 “这个女人自称睿王王妃，之前在祠堂外鬼鬼祟祟，被我们直接给扣下了。” 蒋葇儿此刻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是乱糟糟的，显然在被抓的时候，她经过了一番激烈的反抗。 左骓手下的士兵也是手下留情了，因为他们要是真对蒋葇儿动粗，蒋葇儿都不会有反抗的机会。 “你们竟敢犯上作乱，谋害王爷！我不会放过你们！”蒋葇儿看着祠堂中的众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霍渊的身上。 蒋葇儿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脸上满是算计落空的不甘。 “霍渊，你不得好死！我咒你……” 不等蒋葇儿把她那些恶毒的诅咒说出口，长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狠狠地给了蒋葇儿一个巴掌。 长风半点都没留力，蒋葇儿被打得脑袋一歪，竟是吐出了一口血，那血沫子里还带着一颗被打落的牙齿。 “睿王做的那些天怒人怨的事情，期间你的怂恿也功不可没，还一天到晚地算计着我们王妃的嫁妆！”长风早就想手撕了这个恶毒的女人，刚刚的那一巴掌，倒是让他气顺了不少。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什么嚣张的资本？”霍渊都不愿多看蒋葇儿一眼，“你最后的依靠蒋家，如今也随着帝都沦陷，一起逃往了宁州，他们现在都已经自身难保了，你要是能老实点，说不定还能多活一阵子。” 蒋葇儿被长风那一巴掌彻底的打懵了，也是因为那一巴掌，她才真正意识到，她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 这里全是霍渊的人，就连霍家那群族老也都倒戈了，睿王都被他们气晕了过去，甚至都没几天能活了，而她这个睿王王妃也没了摆谱的可能。 要换了以前，蒋葇儿可能早就叫出了，“敢动我一下试试，我背后的蒋家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现在就像是霍渊说的，蒋家自身都难保了，这样的话现在最多也能够吓唬一下消息滞后的青州城世家贵族，放到了解帝都与皇族近况的霍渊面前，那纯粹就是一个笑话。 而霍渊刚刚说的那些话，让蒋葇儿有了一种死到临头的窒息感。 “什……什么叫做我还能多活一阵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蒋葇儿的脸因为恐惧已经彻底没了血色。 “睿王因听说蝗灾导致田地绝收，一时气急攻心，中风倒地不起，王妃蒋氏与睿王伉俪情深，在极度伤心之下，追随睿王而去！” 霍渊轻描淡写地给睿王和蒋葇儿安排了一个结局。 “霍渊，我是你的继母，你真敢杀父弑母，就不怕天下人议论吗？”蒋葇儿怎么都想不到，霍渊是真的准备弄死她。 她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世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连霍北山那个父亲都不想认，又怎么可能认你这个继母？”霍渊冷笑道，“另外这里所有人都看到了，睿王是自己身体不好倒下了，没人对他动过手，至于你……” 霍渊的眼中闪过一道冷厉。 长风半点都不含糊地一把抓过蒋葇儿的衣服，按着她的脑袋对着霍家祖先的排位重重地磕了下去。 祠堂的地砖上浸出了一滩鲜红，蒋葇儿彻底没了呼吸。 “还是好好陪着睿王仙去！” 这个女人只要活着就能搞风搞雨，所以霍渊今天就没打算让她走出这座祠堂。 霍家一众族老因长风忽然的暴起吓得一个哆嗦，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今天会在祠堂里见血，而蒋葇儿又是以这样一种磕头跪拜的方式，直接死在了他们霍家祖宗的排位前。 霍渊的手段与狠戾，他们是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 霍家族老中的三叔公最先回过神来，他转身对面霍渊，郑重跪下，“蒋氏与王爷伉俪情深，先王爷一步而去，但霍家不可一日无主，请世子即刻继位，统领霍家与青州军！” 三叔公说完，霍家其他族老也都拖着年迈的身体对着霍渊郑重下跪，“我霍家不可一日无主，请世子即刻继位，统领霍家与青州军！” 很快左骓和青州军的一众将士也跟着跪了下来。 “请世子继位！” 众人齐声高呼，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霍渊抬手压了压，青州军一众将士立刻安静了下来。 “传我命令昭告天下，睿王因病昏迷不醒，青州由我霍渊暂代军政要务。”霍渊的声音沉稳有力，清晰地钻入了在场每一个人耳中，“另外从即刻起，全面统计此次蝗灾造成的损失，青州军派兵巡查各个村庄，防止流民趁机生事。” 左骓抱拳，“末将领命！” 睿王昏迷不醒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青州城。 没人担心睿王能不能苏醒，在得知睿王病倒之中，包括世家贵族在内的所有人，都恨不得能放鞭炮庆祝了。 至于作为添头“殉情而死”的蒋葇儿，更是无人在意。 “活该！睿王那种祸害，早就该遭报应了！” “要不是睿王说要增加赋税，我又怎么会留着家里最后三亩地没有收，足足三亩地的粮食，就这样被蝗虫给毁了！” “之前大旱，若睿王能早些放粮赈灾，我的家人也就不会饿死了……” “睿王那黑心肝的哪里可能放粮赈灾，我们最后能看到赈灾的粮食，全是世子的功劳，你可别弄错了！” “我家都没指望过赈灾的粮食，结果我的父母和妹妹，全被睿王派去的护卫杀了，他们假扮成暴民，不止抢了我家的东西，还把我家烧了个干净！” …… 第235章 皆大欢喜 睿王做的那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背后搭上的都是普通百姓的身家性命。 这些百姓在睿王的治下一个字都不敢多议论，睿王再怎么粉饰太平，可这些事还是牢牢地记在了他们的心里，一刻都不曾忘记， 如今睿王“病倒”了，百姓们就像是身上的枷锁被解开了一般，提起睿王在也没了顾忌。 特别是当他们知道，睿王这次的“病倒”，是因为没有为蝗灾的到来提前做准备，以致损失惨重被气到中风，都觉得这就是睿王的报应。 他们只恨这报应来得太迟了，也太轻了。 睿王在青州的恶行罄竹难书，他们只盼着睿王这次可以一病不起，再也不要来祸害青州了。 至于由世子霍渊接管青州的军政要务，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似乎意味着以后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不管是之前的疫病还是这次的蝗灾，要不是世子四处奔走，整个青州现在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相对于普通百姓以看热闹的心态议论着睿王重病的消息，青州的世家贵族却是从这次的事件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睿王重病不起，王妃蒋氏殉情而去，这怎么看都透着一种古怪。 要知道蒋氏可是刚生了个儿子，不说睿王重病，就是睿王直接死掉了，她也没到为睿王殉情的地步。 蒋氏死了，她刚出生的儿子又要怎么办？ 然而他们再怎么觉得古怪，也不可能把这些疑点拿到明面上讨论，对他们来说如今青州的天已经彻底的变了。 世家贵族并不关心睿王的死活，他们同样希望睿王可以早点死掉。 连年的天灾使得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睿王平时也没少利用自己的身份对着各大家族敲髓吸血。 众人在知道睿王因为这次蝗灾损失惨重，所有田地几乎绝收之后，都已经做好了被睿王敲诈勒索一大批粮食的准备了。 特别是那些信了霍渊忠告的家族，睿王本就不满他们偏向世子，说不定会加倍跟他们要回这些损失。 不过睿王现在人都快没了，一众世家贵族之前的担心也跟着烟消云散。 如今世道这么乱，霍渊的本事和手段他们也从这次的蝗灾中感受到了，所以青州易主他们还是很愿意看到的。 “主子，如今一切平稳，整个青州也没因为您接管青州引发额外的动荡。”长风都没想到事情能顺利成这样。 根据他现在收到的消息，不管是民间的百姓，还是那些世家贵族，对于霍渊的这次上位不仅没有半点抵触，反倒还挺乐见其成的。 “那也只能说霍北山太不得人心了。”霍渊的手把玩着一个小巧的白玉酒杯。 若说睿王中毒之前，他还只是专心祸害百姓，跟着那群世家贵族还是保持了比较良好的关系。 霍渊要在那时候上位，将会遭遇到那些大家族超乎想象的打压。 但在睿王中毒之后，他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整个人的性子也跟着彻底的变了。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那些世家贵族的日子开始没那么好过了，原本还跟他们穿一条裤子的睿王，现在发起疯来连着他们一起祸害。 青州的世家贵族就是这么开始跟睿王离心的，直到这次的蝗灾，彻底达到了顶峰。 地里的那些粮食，已经是触及到这群世家贵族的根本利益了，运气好没有搭理睿王的家族，这次算是活了下来，而听信了睿王没有蝗灾的那些家族，将会以所有人都看得见的速度，迅速地衰败下去。 没人能预料到睿王下次发疯是什么时候，也没人愿意拿家族的兴衰跟睿王赌运气。 与其他们终日惶惶不安，有人帮他们把睿王给解决了，也是皆大欢喜的一件事。 所以霍渊此刻接手青州，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一切顺利也是全在霍渊的预料当中。 “主子……” 长风的神色忽然变得犹豫起来，他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霍渊把手中的白玉杯子放回了桌面上，杯子碰到桌面的那一瞬，发出了一个清脆的声响。 长风被这声音吓得一个激灵，他知道这是主子不耐烦的表现。 事情不能再拖了，并且这件事他还不敢越过主子处理。 长风深吸了一口气，“蒋氏的那个孩子要怎么办？” 霍渊抬头瞥了长风一眼，然后反问道，“你说呢？” 长风很想说，那孩子留着就是麻烦，这种情况就该直接斩草除根。 然而长风跟在霍渊身边这么长时间，他很清楚主子要真想把人给处理了，就不会来反问他。 长风小心试探道，“主子，您不准备动他了？” “长风，你常年在外面走动，看到的只会比我更多……”霍渊叹了一口气，“青州这段时间内的亡魂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连年的天灾，刚出生的孩子已经越来越少了，我们又何必再徒增杀戮，更何况杀的还是一个襁褓里的婴孩。” “我这不是在妇人之仁，我早不把霍北山当自己的父亲了，所以他和蒋氏所生的孩子，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那孩子该怎么安排？”长风继续问道。 “你记得传消息出去，蒋氏之子霍泽突发高热，大夫尽力医治也没能救回霍泽的性命，蒋氏受不了打击才寻了死。”霍渊淡淡地吩咐道。 “是！”长风立刻懂了霍渊的意思，“睿王和蒋氏之子霍泽已经死掉了，无论谁来查都是这个结果，那个孩子现在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会给他安排好去处，除了我们两个，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世。” 没了睿王和蒋氏之子这个身份，霍泽就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可怜孩子，这样的孩子在这乱世中可以说是随处可见，只不过没了父母庇护的孩子，很难活得长久。 第236章 修路 “恭喜恭喜！” 阮虞也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青州就彻底的变了天。 她没跟睿王打过交道，只是跟蒋家的人有过短暂的交集。 阮虞都记不起那个人叫什么了，但家里能养出如此嚣张跋扈的废物，可见蒋家从根子上就已经烂了。 如今蒋葇儿死了，也算是为青州除掉了一个祸患。 阮虞想到霍渊彻底掌管了青州，她能做的事情也就更多了。 霍渊简单跟阮虞说了一下他这边的情况。 “多亏了你，这次的灾情得到了很好了控制，青州军下到各个村子巡查之后，也震慑到了不少准备着落草为寇的流民，整个青州的局势已经稳定了下来。” 阮虞笑道，“你现在能名正言顺地调动青州军，很多事情做起来比起以前还真是方便了不少。” “没错！”霍渊赞同道，“这次青州军的巡查效果很好，在知道上头有人管束之后，很多人做事也就不敢那么肆无忌惮了。” 霍渊说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该更早一些接管青州的，这次蝗灾过后，有几个村子被流民们钻了空子，那些村民好不容易从蝗灾下保住了粮食，结果却被流民给屠了村……” “你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这不是你的错，更何况你都已经安排了青州军下去巡查，这样的事情以后就不会再发生了。”阮虞安慰了两句后，顺口问道，“那些屠村的流民都找出来抓到了吗？” “那些流民根本都不需要特意找，他们以为蝗灾过后官府不会管百姓的死活，他们本来就没地方可以去，所以屠村之后直接就在村子里住下来。” 霍渊见阮虞有兴趣，于是说得详细了些。 “之前青州军就安置了不少的流民，他们对各个村子的情况都是有所了解的，那些流民杀人强占村子根本就隐瞒不住，对方也没想到会有青州军的巡查，所以在他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直接就被青州军给一网打尽了。” “这些人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阮虞从霍渊的话中听出，那群屠村的流民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被处以极刑。 “直接杀了这群人，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而且这次蝗灾要不是青州提前有所准备，我们这也只会跟其他的州城一样死伤惨重，在加上可以预见的饥荒，要不了多久青州就会出现无人可用的情形。” 霍渊继续说道。 “这群人有本事屠村，都是一群不可多得的壮劳力，我已经把他们安排去矿山做苦力了。” “青州如今这么多流民，你竟然还担心无人可用？”阮虞无法理解，“现在你不应该头疼流民实在是太多……” 阮虞说着话音一顿，“你已经想好要怎么安置这些流民了？” “我记得你说过，希望从白云山到青州城能有一条水泥路……” 霍渊的声音从通讯手环中传出，那低沉的带着磁性的声音，如同羽毛拂过心间一般，让阮虞的脸颊升起了一股热意。 这不过是她上次去青州的时候，随口跟霍渊说起的设想。 那时候霍渊就对水泥路有了极大的兴趣，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都想要再去一次白云山，直接体验一番了。 霍渊这时候说起水泥路，阮虞就知道他是准备利用修路来安置这群流民，就现在这种情况，都不需要给流民发放工钱，只要能让他们填饱肚子，他们就能下死力气干活。 霍渊可是靠着这次蝗灾收了不少“无主”的粮食，现在那些粮食多得，他的粮仓都要堆不下了，而修路这种需要大量人力工程，在霍渊能拿出大量粮食的前提下，还真的非常适合用来安置流民，一举多得。 阮虞没想到霍渊还记得这件事，并且要姜汤付诸实践了。 “你要修路的话，青州的流民倒是足够你安置了。” 霍渊轻笑道，“所以就要麻烦你派几个人过来做技术指导了，早些把路修好，我们出行也能方便一些。” 阮虞想了一下白云城这边的修路进展，现在修路队已经全都是熟练工了，倒是能专门拨出一些人去霍渊那边，然后训练出一批人学会这修路的技术。 至于水泥的方子，阮虞一早就跟霍渊谈好了合作，她只需要交出方子，霍渊找人找地方建厂。 等霍渊那边水泥厂建成之后，阮虞什么都不需要管，等着每个月拿分红就是了。 霍渊那边每卖出一包水泥，她都能抽取一成的利润。 这一成看着少，但架不住水泥的使用量大，谁让霍渊有着在青州大刀阔斧搞建设的野心，因为是青州建设的必需品，霍渊是不准备卖高价的，所以没法给阮虞太多的分成。 不过霍渊也另外答应了阮虞，除了青州基础建设用到的水泥之外，等到那些世家贵族发现水泥的好处了，卖给他们的水泥价格可以往上翻个倍，到时候那一部分的分成他们可以重新谈。 这种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分到银子的好事，阮虞非常地喜欢，对于这种关系到民生的方子，她是不会过多计较的。 因为青州发展建设得越好，她在青州住得也就越舒服，这是对所有人都有好处的事情。 修建水泥路不是一件小事，通过通讯手环沟通也不是那么方便，所以阮虞和霍渊直接约定见面后再详谈。 到时候阮虞把技术人员一起给他带过去。 聊完了正事，阮虞忽然有了八卦的心思，“你刚说起的那个孩子，你把他送哪了？” “那孩子现在是长风在管着，具体要送去哪，现在还没能最后决定。”霍渊没有隐瞒。 阮虞想也知道要安置那个孩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种刚出生的孩子，一个照顾不好，可能就夭折了，而且现在这种年景，普通人家连吃饱饭都困难，又哪有闲心和粮食去收养一个小婴儿。 真要把那孩子随便就送出去，那还真不如现在就给他一个痛快，这样所有人都能省心。 第237章 分忧 普通人家现在很难将一个小婴儿养大，然而送去富贵人家，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富贵人家养大一个孩子没什么问题，甚至能让那孩子衣食无忧地长大。 可富贵人家人均八百个心眼子，就这个节骨眼把一个小孩送过去抚养，他们很难不联想到睿王死去的那个孩子。 对于这样的人家，根本就没什么秘密可言，但凡是在那小孩长大的过程中，有哪个心思不正的人在他面前煽风点火一番，小孩可是很容易就被人给带歪的，到那时候，霍渊一样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阮虞相信长风迟迟没能把孩子送出去，也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可以送。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白云城？” 阮虞看在她跟霍渊的合作日后只会越来越多的份上，她决定为霍渊分一下忧。 “你也知道我这白云城没世家贵族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关系，而且这里有不少小姑娘很会照顾小孩，把他送我这边，你不用担心他的安全问题，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他在这里就是别人只会当他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然后像一个普通小孩那样长大。” “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很大的，白云城这边的环境单纯，到了年纪所有的小孩都会送去读书明理，到时我让人多关照些，也不怕他会长歪。” 霍渊心头一暖，他不是没想过白云城，现在的白云城对于整个青州来说，就是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他住在那边的那几天，很清楚的感受到了阮虞对于孩子们教育的重视。 白云城的幼儿堂和少儿堂更是将一群无父无母的小孩照顾得很好。 其实不止是对小孩的教育，阮虞在白云城内几乎是无差别的希望所有人都能多多学习提升。 其中最明显的就是阮虞的护卫队，但凡是想要成为护卫队的正式队员，就不能是文盲。 那些预备队员为了转正而努力识字的模样，直到现在霍渊都还印象深刻。 只不过碍于城内不少人就从小到大就没学习的这个意识，特别是有些人年纪大了，学起来有心无力，阮虞这才将培养的重点放到了小孩的身上。 霍渊知道那小孩若是到了白云城，吃饱穿暖不是问题，还能有书读，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地方。 特别是白云城那边的人跟睿王没有半分利益牵扯，就算有人猜出了那孩子的身份，也不会想着利用那个孩子来搞事情。 “如果你不觉得麻烦的话，那我在这里就先说一声多谢了！” “没什么麻烦的，白云城的蝗虫离开后，我也有让丁显离开白云山去救助那些没用父母的孩子，只要那些孩子愿意，就把他们带回白云城。”阮虞让霍渊放宽心，“所以我多养一个孩子对白云城来说，就是顺手的事情。” 霍渊道，“这样正好，告诉我丁显的位置，我让长风把人送他那去。” …… 青州的蝗灾已经过去了，虫潮朝着更南边而去。 阮虞不知道这些蝗虫最终能祸祸多大的范围，但她知道虫潮如今去往的方向，往南再往南，那就是如今的新王都宁州了。 此刻的宁州，依旧一片歌舞升平。 皇族和贵族虽说都是逃难来的宁州，但一路上他们依旧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来到宁州之后，更是到处强地盘占地圈地，开始修葺他们未来将要居住的府邸。 他们是绝对不会委屈了自己。 宁州好的地段就那么多，而这次一下子来到宁州的贵族实在是太多了，好地段肯定是不够分的。 然后这就苦了宁州的百姓，许多人所住的房子都被世家贵族强行圈地给圈了进去，他们很一下子就变成了有家无处回的流民。 底层百姓一个个苦不堪言。 没人知道，一场灾难即将抵达…… …… “栖雪村村民成功加入基地，奖励三千积分。” “成功带领基地度过蝗灾，奖励五千积分。” “基地成功升为三级，影响范围扩张为三千公里。” “奖励三级防御墙。” …… 这日一早，阮虞一醒耳边就叮铃咣当不断收到提示音。 基地升级了！ 她一个鲤鱼打挺，精神一振。 最近这段时间基地升级实在艰难，基地从一级升到二级，似乎没费多少功夫，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可从二级升到三级，差不多用掉了大半年。 如今基地包括白云驿站和附属基地在内，不管有没有正式加入白云城，全部的人数已经突破了一万七。 阮虞干劲满满。 这也代表白云城在一步步壮大。 因为蝗灾刚刚过去，在青州的流民好不容易从蝗虫堆中保住性命，但日子却是再也过不下去了。 这段时间阮虞除了让丁显收留那些失去父母的孤儿外，贾大和单越阳也陆陆续续从外面带回来更多的流民。 很快，基地的总人数突破了两万人。 …… “小鱼儿，你回来了？你在外面一定很累，快些坐下来休息……” “小鱼儿，阿娘让人为你准备了蛋羹，你要不要尝一尝？” “小鱼儿，娘给你做了新衣裳，你快点来试试？” “这件披风你可喜欢？” 如今的阮虞每次回家，苏氏的眼珠子就差黏到阮虞的身上了。 要不是她的腿还在恢复中，只能坐在轮椅上，她都恨不得时刻围着阮虞团团转。 阮虞由于之前突然到来的蝗灾，在苏氏治疗的时候，她都没什么时间陪在苏氏的身边。 不过阮虞对于苏氏的关注却是一点都不少，她也在治疗的过程中感受到了苏氏在魏家遭难之后，跟着吃了多少的苦头。 阮虞在给苏氏治疗腿伤的时候，曾经提醒过她，治疗的过程十分的痛苦。 那时候苏氏有说过，她不怕痛。 尽管阮虞给苏氏用了麻药，但麻药的药效总有过去的时候，可苏氏在最难忍耐的恢复期，她连一声痛都没喊过。 直到那时候阮虞才意识到，苏氏说不怕痛并不是在让她放心，而是忍痛已然成了她的一种本能。 这让阮虞很不是滋味。 第238章 苏氏恢复 阮虞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理解不了魏家的“忠心”，魏家忠心耿耿守卫国土，最后换来的却是全家的抄家灭族。 大商的掌权者被蛮人逼得迁都宁州，也只能说他们是自作自受。 阮虞觉得大商有着这样的一个掌权者，亡国只是迟早的事情，现在就等着看他们在亡国前还能玩出多少花样，又要多害多少百姓家破人亡。 另外青州军若是继续这么壮大下去，一旦他们抵挡住了蛮人的进攻，只要他们继续效忠大商，那么黑鹰军的下场就是青州军的未来。 阮虞相信霍渊在这个时候正式掌控青州军，定然是做好了跟宁州朝廷切割的准备，不然他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加强青州内部的建设。 只有青州足够强大，才能在这乱世拥有足够立身的资本，至于宁州那边，或许都不需要他们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对方自己都玩死自己。 蝗灾后果，在阮虞的治疗下，苏氏的状态越来越好了。 虽然她腿上的伤需要继续养着，但是这段时间吃得好，休息得也好，她整个人再也不是之前那副憔悴苍老的模样，看上去年轻了不少，跟阮虞站在一起，已经能一眼让人看出两人相似的容貌。 苏氏逐渐恢复的不止是身体，连着她的精神状态也在慢慢地好转。 她正慢慢走出她为自己编织出的记忆，她的神志也在逐步恢复。 如今苏氏一天中有两三个时辰是完全清醒着的，她能清楚地记起所有的事情，知道魏家被抄，知道家中大部分女眷都死在了流放的路上，更是能回忆起她和两个儿媳落难的全部经历。 不过她大部分时间还是糊里糊涂的，但随着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完全恢复只是迟早的事。 苏氏怎么都想不到，她如此的幸运，能再见到丢失后她连生死都不知的女儿。 曾经的她日日祈求上天，希望女儿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希望小女儿能回到她身边，此为她愿付出任何代价。 如今，她的梦想终于实现。 每每想起苏氏都不知该如何表达她心中的欢喜，但是在欢喜过后，伴随而来的是巨大的悲伤。 孩子父亲，不在了。 她另外的几个孩子，也都不在了。 如今整个魏家，只剩下五个人。 苏氏清醒着的时候，都不知道默默流了多少眼泪。 她常常在想，是不是孩子父亲知道她太过思念女儿，所以才会将女儿送回到她身边。 苏氏为丈夫悲痛，为儿子痛心。 她就是失去了太多，所以她才不愿清醒，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没那么痛苦。 可如今，小鱼儿回来了。 迟儿也还活着。 苏氏知道，她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 她不能成为儿女的累赘，她必须坚强起来！ “我知道你挂念我，别担心，就算是为了迟儿和小鱼儿，我也会好好活下去。” 从这天开始，苏氏就暗自发誓，她不要成为儿女的负担，要成为他们的依靠。 现在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女儿，小儿子也还好好的活着，她要留在儿女的身边陪着他们，特别是要弥补这些年对女儿的亏欠。 所以，苏氏每天都按时喝药，努力的养好身体复健，原本需要三个月才能完全恢复的伤势，她只用了两个月的时候，就重新站了起来。 她清醒着的时间越来越长，精神也一天比一天好。 她努力研究着各种好吃的，做给小鱼儿吃。 苏氏知道阮虞管理着偌大的一个白云城，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她很想一日三餐地给阮虞做饭送过去，但她忍住了。 她很清楚，这样只是她打着关心女儿的名义，实则是想要有更多可以跟女儿相处的时间。 阮虞并不需要这样的关心，她真这么做只会让本就忙不过来的女儿，还要抽出更多的时间应付她。 所以苏氏选择了每天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等着阮虞回来后能多吃上几口。 尽管阮虞并不是每天都能回家吃晚餐，但苏氏的准备也不会被浪费，因为家中有着足够多的人一起用膳。 苏氏为了每天能看到阮虞，直接就在阮虞小院的客房住下了。 阮虞在对魏家人说出了自己的身世后，也默认了苏氏成了她家中新的成员。 苏氏搬到了阮虞住的地方，阮虞原本给魏家人准备的院子，倒是弄得张氏和李氏不好意思继续再住了。 那边就她们两个和魏迟住着的话，多少还是不太方便。 对于阮虞的额外优待，张氏和李氏总有一种受之有愧的感觉，毕竟阮虞不欠魏家任何东西。 在白云城里待了一段时间后，张氏和李氏也算了解了这里的基本规则，她们两个觉得她们完全能凭自己的努力在白云城内生活，所以两人很干脆地搬出了梅院，住到了宿舍区的双人间。 阮虞知道后，也很是佩服这两位嫂嫂，魏家女眷巾帼不让须眉，她们出生于大家族，不仅精通诗书，更是有着从小培养的管家本事，这正是白云城现在急需的管理型人才。 就跟她们判断的一样，就算没有阮虞的特殊照顾，她们照样可以在白云城站稳脚跟。 所以阮虞并没有干涉张氏和李氏的选择，由着她们在白云城自由发展。 张氏和李氏尽管搬离了梅院，但每天还是会在晚餐的时候过来陪苏氏一段时间，所以苏氏每天的准备的晚餐，用餐的人除了叶氏和两个小家伙，还有这魏家的几个人。 苏氏的种种用心阮虞看在眼里，渐渐也两人也有了默契，阮虞之后只要不回家吃晚餐，她都会派人提前回家说上一声，这样也省了苏氏每天干等半天，最后却只能失望动筷。 苏氏除了每天为阮虞准备吃食之外，在空闲的时候会按照阮虞的身体尺寸缝制各种的衣裳，里衣，外衣，鞋袜。 在女儿还未出生时，苏氏就幻想着女儿穿上她亲手缝制的各种漂亮衣裳，如今幻想变成了现实，她每次做衣服的时候都觉得无比幸福。 第239章 相互理解 起初，阮虞看到苏氏递来的衣裳，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那衣裳的衣料柔软，针脚细密，袖口甚至还绣上几朵小小的海棠花作为点缀。 阮虞能看出苏氏对这衣裳的用心，但她并没有伸手去接，“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现在还是不要那么操劳……” 阮虞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苏氏相处。 “阿娘不累，阿娘喜欢给你做衣裳！” 苏氏也没多说，直接把衣服交给阮虞之后，她转身就走了。 苏氏她甚至都没让阮虞将衣服换上，让她看看这衣服穿在身上的效果。 苏氏能看出阮虞的别扭，她的女儿就是个外冷内热的性子，纵使经常板着脸，但也没真正拒绝她。 她和女儿分开了十七年，现在女儿跟她不是特别亲近，但有些感情需要慢慢培养的。 特别是对于收养小鱼儿的叶氏，苏氏无比的感激。 苏氏在清醒过来之后，就从跟叶氏日常的闲聊，还有长生和长安的话里知道，叶氏之前在村里生活有多么的不易。 阮虞作为叶氏捡来的孩子，要不是叶氏实时护着，她恐怕都没办法活到现在。 苏氏都不知道要该怎么感谢叶氏才好，所以在她清醒过来，能站起来后，对着叶氏跪了下来。 “您这是做什么？”叶氏被吓了一跳，她忙脚乱将苏氏扶起，“姐姐快起来，你这样真是折煞我了！” 面对苏氏这郑重跪下感谢，叶氏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眼前的这位是小鱼儿的亲生母亲，更是魏家的当家主母，她如何能当得起这么重的礼？ “叶妹妹，你值得我这一跪。” 苏氏执拗地不愿起来。 “我也不瞒妹妹，魏家当年的情况很复杂，也都怪我太没有警惕心，使得家中恶奴被人收买，偷走了我的女儿……” 当年魏家在战场屡屡立功，那时候就已经遭到了各方的忌惮，阮虞的失踪算是给家里敲响了警钟，为了避免有人用他们丢失的女儿做文章，家里一边偷偷寻找阮虞的一边，一边对外界放出了他们刚出生女儿夭折的消息。 魏家当时的情况就是，他们越是表现出对那丢失孩子的重视，那孩子的处境只会更危险，掳走他们孩子的人就越不会放过他们的孩子。 所以他们从来都没承认过魏家丢失了孩子，他们家刚出生的那个孩子就是命不好，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 一个已经死去的孩子将不再有利用价值。 苏氏甚至怀疑，是因为魏家孤注一掷的决定，让阮虞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掳走她的人不知道要怎么处置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带在身边又是一个累赘，所以就把阮虞丢在了山里，最后被叶氏捡了回去。 之后的好几年，魏家都没放弃过追查阮虞的下落，谁又能想到她是被人丢到了山里。 幸亏叶氏出现救了她的女儿，不然在那到处都是野兽的山里，她的女儿连骨头渣都留不下。 “叶妹妹，若不是你，恐怕我们母女都没有再次相见的机会！谢谢你！” 苏氏眼中噙满了泪水，她一边说，一边紧紧地握住了叶氏的手。 叶氏神色复杂，她能想象得出苏氏这些年的煎熬。 当年她的女儿丢了，为了家族的利益，她只能被动地接受女儿的“夭折”，然后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到家中派出的人身上。 紧接着年复一年的毫无进展，魏家不可能无止境的派人一直寻找，魏家的孩子很多，丢失的那个孩子才刚刚出生，跟家里人甚至都没能培养出太多的感情。 放弃寻找似乎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最后唯一放不下的，就只剩怀胎十月生下那孩子的苏氏了。 “其实……我把小鱼儿带回家，只是因为我也是刚失去了出生不久的女儿……” 叶氏十分的惭愧，她并没有苏氏想的那般无私。 “那时候我也是万念俱灰，正是因为遇到了小鱼儿，我才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这些年我也是一直把小鱼儿当做我的亲生女儿。” “不是这样的，你能在那时候把小鱼儿捡回家，这就说明你们两个是有母女缘分的。” 苏氏对着叶氏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能看出你对小鱼儿的疼爱，叶妹妹你放心，我从没想过要从你身边把小鱼儿抢走，小鱼儿现在长大了，她也不是什么可以抢夺的物件，我只是希望可以待在小鱼儿的身边，然后好好补偿这些年我对她的亏欠。” 苏氏这掏心窝子的话，叶氏听了如何能不动容？ 叶氏强硬地把苏氏从地上拉了起来。 “苏姐姐，您既然喊我一声妹妹，那我也厚着脸皮喊您一声姐姐。您是小鱼儿的亲生母亲，没有谁比您更有资格留在这。” 两位母亲此刻因为一个孩子，互相理解，包容。 于是，叶氏和苏氏两个自从把话说开之后，两人的相处也越发融洽。 叶氏性子本就温和，苏氏也不是什么刻薄的人，两人越是相处，越是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一开始两人虽是“姐姐”，“妹妹”这样地叫着，但还是以客气的成分居多。 然而随着两人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这声“姐姐”和“妹妹”叫得也越发的真心起来。 苏氏也十分喜爱长生和长安两个孩子。 长生和长安本就长得乖巧可爱，长安天真活泼，长生更是有着同龄孩子所没有的沉稳，只要跟两个孩子相处过，就没人会不喜欢他们。 长生和长安起初对于家中多出了一个“陌生人”很不习惯，特别是长生，他觉得苏氏的到来，就是要跟他们抢阿姐的，所以他一开始看到苏氏还有带着几分敌意。 渐渐地，长生发现即使苏氏住进了他们的家里，他们的生活似乎没有发生不好的改变，反倒是每天的晚餐比起往常要丰盛许多。 那个跟阿姐很像的姨姨有着很厉害的厨艺，她知道好多娘亲从来都不曾做过的吃食。 第240章 重燃斗志 长生和长安在每天各种美味的诱惑下，加上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发生改变，他们最崇拜的阿姐依旧是他们的阿姐，没有被任何人抢走。 两人这才勉强接纳苏氏。 长生和长安年纪还小，他们无法理解阮虞为什么会有两个娘亲，但这段时间他们也看出来了，阿姐有了两个娘亲，等于是多一个人对阿姐好。 长生和长安想明白后，瞬间就开心起来了，只要对阿姐好的人，他们就喜欢。 他们也很开心。 而且，他们一开始也没那么讨厌苏氏，一个长得像阿姐的姨姨，他们只会觉得亲戚。 所以两个小家伙也很快接受了苏氏成为他们家里的一员。 苏氏的情况一天天的好转，最开心的莫过于魏迟。 苏氏能在阮虞这边住下，但魏迟就不是那么方便了，好在梅院离阮虞住的地方很近，他每天过来也很方便。 一开始魏迟是厚着脸皮，以探望母亲的名义，每天来待一段时间。 后面母亲好了起来，开始每天研究各种吃食，等着阮虞晚上回来一起吃饭。 魏迟顺理成章地跟着两位嫂嫂一起，陪着母亲一起用餐。 阮虞因为白云城遭遇蝗灾的事情，很长一段时间忙得都没空回来。 所以魏迟想要在吃饭的时候见上阮虞一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苏氏住到了阮虞这边，李氏和张氏为了避嫌住到了双人宿舍，以至于梅院又只剩下了魏迟一个人。 魏迟不想再一个人住空荡荡的梅院，加上他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他直接去了护卫队那边。 尽管他还没有正式加入护卫队，但他也开始给自己做起了特训。 至于张氏和李氏，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后，她们在阮虞的建议下，决定前往幼儿堂担任启蒙先生。 虽然她们的学识不及书院夫子渊博，但教导少儿堂的稚子启蒙却是绰绰有余。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案上，张氏慢慢翻动着手上的以前都不曾见过的书籍，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 她很喜欢这个地方。 她的耳边是孩子们清脆的读书声，李氏正耐心地带领的孩子一句句读着书上的句子。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李氏温柔的声音在堂内回荡。 每当这时，她眼中总会闪过一丝恍惚，她好像看到了澈儿就坐在这群孩子中间，跟着这群孩子一起在念书。 阮虞并没有隐瞒她身体的情况，她现在的疯症虽然得到了控制，但她心结未解，随时可能复发。 这也是张氏和李氏一直形影不离的原因。 两人都很担心李氏会控制不住自己，忽然发病。 白云城的生活实在是太美好了，美好的都有些不真实。 这里的生活能让她们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心，这样充实而快乐的日子，哪怕是魏家还在的时候，她们也不曾体验到。 张氏和李氏都很喜欢这里的生活，她们不想因为李氏的疯症破坏这样宁静的生活。 课堂上孩子们一个个全都坐得笔直，乌溜溜的眼睛里盛满了求知的渴望。 这些白云城的孩子早熟得令人心疼，连年的天灾夺走了他们撒娇任性的权利。 张氏常常望着他们出神。 李氏跟这群乖巧懂事的孩子接触多了，说不定很快就能走出失去孩子的阴霾。 \"大嫂，已经中午了，我们去食堂用午膳！\"张氏轻声提醒着。 “下课！” 随着李氏的这一声，孩子们站起身对着张氏和李氏恭敬地行礼致谢，然后像是出笼的小鸟般，一窝蜂地离开了课堂。 张氏和李氏收拾了一下东西，跟在孩子们的身后一起去往食堂。 李氏听着远处孩童嬉笑声，她的脸上也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今日课堂上有个孩子问我‘娘亲’二字该怎么写……我提笔教的时候，心里竟不那么痛了。\" 张氏闻言眼眶微热，她忍不住握住了李氏的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没错！”李氏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张氏和李氏在搬离梅院后，离苏氏住的就远了。 她们两个也只能每天晚餐的时候过去陪着苏氏一会儿。 魏迟有空了也会去学堂看望两位嫂嫂，在知道母亲和大嫂的病情都越来越好之后，他也把心放回了肚子，然后把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训练上。 魏迟现在虽已经痊愈，但他之前伤得太重，一时半刻还无法恢复到受伤之前的身手。 所以他需要通过特训，来逐渐恢复功力。 魏迟很清楚黑鹰军已经没了，从他差点彻底家破人亡那一刻开始，他也没想过再为朝廷卖命。 魏家忠心耿耿，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结果，直至今天他都还是朝廷的要犯。 所以他想要加入阮虞的护卫队。 他不想再管朝廷，也不想再为朝廷护卫大商，他现在只想陪在亲人的身边，守护好白云山这一亩三分地。 至于他们魏家跟蛮人的血海深仇…… 在护卫队中一样可以杀蛮人，他总有可以跟蛮人对上的机会。 阮虞在知道了魏迟的心思后，特意跟他谈了一次话，于是在第二天，护卫队中多出了一支特别的“特攻队”，而魏迟就是特攻队的队长。 所谓的特攻队，说白了就是现在的特种部队。 阮虞给了魏迟很大的权利，让他在护卫队中挑选合适的队员，然后组建自己的队伍。 魏迟这段时间，可谓是意气风发，重新燃起斗志。 母亲找到了。 大嫂和二嫂也还活着。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体也一点点地恢复到了受伤前的巅峰状态。 他不再是一个废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仇人快活，只要他努力，他迟早能超越自己巅峰期的身手。 他要为父帅，为兄长报仇。 魏迟一改原先的颓废，努力开始了特训。 他成了每天最早一个去校场，又最晚才离开的人。 短短不到十日，魏迟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第241章 欠教育 魏迟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他已经累到连指头都不想动一下，就更别说大老远跑回梅院休息了。 好在校场这边也是有休息室的，魏迟在休息室边的盥洗室接了一桶水，随意冲洗了一下身体，然后在休息室找了个没人的铺位倒头就睡。 魏迟在听阮虞说完特战队的设想之后，他就知道这支有他组建的队伍，日后必将是护卫队精英中的精英。 他自幼在黑鹰军中摸爬滚打，太清楚军队里的规矩。 军队里在这里，光靠名头是镇不住人的，只有真本事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而阮虞手下的这支护卫队，早已不亚于商朝任何一支正规军，甚至比许多军队都更加的训练有素。 即便护卫队中有不少黑鹰军旧部，他这位曾经的黑鹰军少将军，就算能够让他们顾念一点往日的情分，但时间久了，他压不住下面的人，他这特战队队长的位置，也做不长久。 所以在阮虞放权给他组建特战队之后，魏迟根本就不着急挑选队员，特别是他没有绝对把握服众之前，最起码他自己就要强过一般的护卫队员。 这段时间魏迟拼命训练着，逼着自己变得更强。 为了有更多的训练时间，他干脆就在校场这边的休息室住下了。 这样一来他每天睁眼就能训练，训练完倒头就能休息，绝对的抓紧每一分每一秒。 魏迟这段时间的拼命，让贾大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劝了两次，魏迟还是我行我素之后，他直接捅到了阮虞那边。 阮虞和魏迟是亲姐弟的事情，在白云城只有少数当初跟着一起去栖雪山接回苏氏几人的护卫队员知道，其中自然包括了作为阮虞心腹的贾大。 阮虞让魏迟组建特攻队的事情，也有跟贾大几个通过气。 尽管阮虞从没当众承认过魏迟的身份，但贾大依旧能从阮虞对魏迟的安排中，看出她对魏迟的重视。 他可不能任由魏迟如此的折腾自己。 阮虞听了贾大打的“小报告”也是颇为无语。 她才几天时间没盯着，魏迟就折腾出新花样了。 年轻人就是欠教育。 谁让魏迟是她的亲弟弟，这份血缘关系可不是她想不认就不认的。 况且魏迟的年纪放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个高中生，他除了性子倔一点，遇事容易冲动之外，也没其他毛病。 现在也只能慢慢教了。 “魏迟，你过来！” 阮虞专门找了一个魏迟训练的时间到了校场。 魏迟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快步走到阮虞跟前，然后心虚地不看直视阮虞的眼睛。 “看来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我是来找你做什么了。”阮虞被魏迟这副样子给气笑了。 魏迟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就是怕自己的本事不能服众，也不想丢你的脸……” 阮虞的语气淡淡的，“你倒是长进了，在组建特攻队之前，也知道要三思而后行了。” 魏迟不确定阮虞是不是说得反话，他像是做贼一般抬头飞快地瞥了阮虞一眼。 “你都敢不顾自己身体的死命训练了，现在看我一眼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吗？”阮虞神色一肃，“你给我站直了！” 魏迟一个激灵，他像是一个听到了将军命令的小兵，立刻昂首挺胸站得笔直，这是一个标准的军姿。 “这样才对！”阮虞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再接再厉地教训道，“我治好你的伤，可不是让你这么糟蹋自己身体的，你身体刚刚才恢复，过犹不及的道理你也应该明白，训练是必须的，但也要适可而止。” “是！”魏迟应得十分干脆。 “才几天时间，你怎么就瘦了一圈。”阮虞继续询问，“你三餐有按时吃吗？” “我……” 魏迟被问得脸都红了，他很想再次低头掩饰自己的尴尬，但阮虞刚才训过他，他只能继续昂首挺胸地站着，连手指头都不敢乱动一下。 要从前在军中的时候，很多琐事都是他身边的副官在打理，他都没怎么操过心。 如今他就自己给自己做特训，他这段时间不止是三餐没能按时吃，有时候练得狠了，不想再去食堂吃饭，所以干脆就不吃了。 魏迟不想让阮虞觉得他是个只会使唤人的纨绔，但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他还真是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特攻队的事情其实不着急，你可以慢慢物色人选，所以你也不用如此地逼迫你自己。”阮虞说着叹了一口气，“我也早就跟你说过了，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若自己都不爱惜，在特攻队组建完成之前就练垮了身体，这个特攻队你照样待不长久。” 阮虞说着拍了拍魏迟的肩膀。 “凡事别那么钻牛角尖，你自己好好想想！” 阮虞说完就离开了，没注意到魏迟红了的眼眶。 魏迟在知道阮虞是他亲姐姐后，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因此而亲近起来。 主要是阮虞对谁都淡淡的，对魏迟说不上疏远，但也没表现出特别的亲近。 魏迟并不知道要怎么跟阮虞相处，他也没胆子厚脸皮凑过去，因为对于阮虞来说，他们这群忽然冒出来的亲人，更像是一群负担。 魏迟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种平衡，生怕一个不慎，打破这来之不易的温情。 可是刚刚阮虞的关心，还是让魏迟感到高兴，或者说每次跟阮虞相处，都能让他开心好半天。 阿姐还是在乎他这个弟弟的。 意识到这一点后，魏迟一改往日的克制，干脆厚脸皮地挑着阮虞回家的时候，在她的小院里坐上片刻。 后面甚至将他的一些训练项目改到了阮虞的院子。 两人见面的次数多了，阮虞在空闲的时候，就会根据魏迟的特训指点一二。 魏迟以前只见过阮虞使出种种神奇的手段，从未想过她的身手也是那般的厉害。 魏迟根本就不是阮虞的对手，往往一个照面，他在阮虞手下都走不过十招。 在阮虞的指点之下，魏迟的身手也跟着突飞猛进。 第242章 狩猎队 魏迟终于明白，从前的自己有多迟钝。 他早就应该想到的。 无论是从蛮族刀下救出栖雪村的百姓与母亲，还是在蝗灾肆虐时展现出的雷霆手段，阮虞的所作所为，哪里是一个寻常女子能做到的？ 更别说在这乱世之中，她拉起一支两万人的队伍，为他们撑起一片安身立命的天地。 越是朝夕相处，魏迟心中那份对阮虞的敬仰便如春草般疯长，日益深厚，甚至隐隐压过了面对威严父帅时的敬畏。 可这份沉甸甸的情感背后，却也藏着一丝恐惧。 他怕好不容易寻回的姐姐会再次离开。 魏迟并非愚钝之人，阮虞身上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绝非寻常人能够拥有的。 而阮虞身上的秘密，一旦被那些被贪婪自私的人发现，那些人说不定千方百计将阮虞从他们身边夺走…… 到那时，他若还没有保护阮虞的能力，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重蹈他父帅兄长的覆辙？ “不！” 少年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一股血气直冲顶门。 “绝对不行！” 魏迟暗暗下定决心，他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的姐姐，哪怕是豁出他的这条性命。 阮虞并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某些人已为她考虑了那么多。 她只看到少年眼中日益浓厚的依赖，像只认了主的大狗，总爱黏在她身后，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盛满了毫无保留的崇拜。 两人的这层姐弟关系虽然从来没有公开过，但阮虞早就认下了魏迟这个“便宜弟弟”。 更何况，身边有个满心满眼崇拜自己、亦步亦趋的“大狗崽”，确实极大满足了她那点隐秘的虚荣心。 自打魏迟厚脸皮的开始黏着阮虞之后，阮虞往往只需一个抬头，就能看到魏迟专注练功的身影。 “罢了……”阮虞轻哂一声，“反正家里已经有两个小崽子了，多加一个年纪大些的也一样，反正两个是养，三个也是一样的养。” 于是在不知不觉间，阮虞将魏迟划到需要保护的自家人领域中。 所以在魏迟身体调理得差不多后，阮虞便不动声色地让他服用了能量剂和大力丸。 好在这次蝗灾之后，她还是赚取了一些积分，不然能量剂能和大力丸她都要供不上了。 能量剂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魏迟的体魄，大力丸也在一点点提升他的力量，而魏迟本人一点都没察觉到。 直到一次他作为一名普通的护卫队员，跟随着队伍外出狩猎。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人，之前的大半年他因为重伤，大部分时间都只能躺在床上，后面好不容易跟着阮虞去建州寻亲，他也因为身体没能完全恢复，不是在房间里，就是在马车上。 再后来他为了能够胜任特攻队队长，几乎每天都在训练。 这还是魏迟来到白云山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外出，阮虞也是觉得魏迟需要出去放松一下，特意将他安排进的这次的狩猎队。 魏迟因为他父帅兄长的死，其实一直都紧绷着一根弦，从来都没有放松过。 这次魏迟愿意加入狩猎队，也是阮虞告诉他，外出狩猎也可以当做训练的一种。 “这蝗灾过后，我们狩猎队的收获都少了好多！” “少抱怨！要不是城主保住了大半的林子，白云山早就被蝗虫啃得寸草不留了，至于我们我们狩猎队，现在估计都已经解散了。” “希望今天能碰到个大家伙。” …… 一众狩猎队成员一边进入山林深处，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对于魏迟这个新加入他们狩猎队的新人，他们也给予了最好的照顾——把魏迟安排在了队伍的中间位置。 众人虽然不清楚魏迟的真正身份，但他是贾统领亲自安排过来的人，他们也只当魏迟是贾统领看好的后辈。 不得不说护卫队现在的氛围也是极好的，对于这个贾大特别照顾的后辈，众人没有丝毫的嫉妒，并且相信他能被安排来狩猎队，定然是有真本事的。 因为对目前的白云城来说，狩猎队就是最危险的工作，没有之一！ 其他的工作最多就是卖卖力气，受点累，而狩猎队是要进入白云山深处，直面大型猛兽的。 这要是真弄个没本事的花架子进来，他自己丢了性命事小，狩猎也是要讲究队伍配合的，一个弄不好可是会害死整队的人。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林间，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落叶的气息。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魏迟忽然出声，“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队伍停在了原地。 众人仔细辨别着魏迟所说的动静，然而除了树叶的沙沙声，他们并没用察觉到别的特殊声响。 就在队长以为魏迟是太紧张听错了的时候，不远处的灌木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隐约还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 队长眯起眼，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刀。 他凭着多次进出白云山深处的经验，低声提醒所有人。 “小心点，可能是野猪群！” 然而，队长的话音刚落，灌木丛就猛地被撞开。 一头体型硕大的野猪率先冲了出来，獠牙森白，鼻息粗重。 紧接着，第二头、第三头……足足七头野猪接连现身，每一头都壮硕凶悍，最小的也有两百斤重！ “糟了，真是野猪群！” 有人惊呼出声。 谁能想到他们之前多次进山，都只猎到一些野鸡野兔，连大家伙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今天倒好，一次性出来了那么多大家伙。 “刚刚到底是谁在乌鸦嘴！” 野猪性情暴躁，一旦受惊，极易发狂攻击人。 而它们出现的太过突然，狩猎队一时没有准备…… 此刻野猪群显然已经注意到了狩猎队一行人的存在，它们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众人，前蹄刨地，随时可能冲撞过来！ “后退……” 队长大喝一声，然而不等队员做出反应，变故陡生！ “吼——”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又一头、两头——整整七头野猪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 第243章 组建特攻队 一头头身形硕大的野猪双眼赤红，粗壮的蹄子刨得泥土飞溅，显然它们已经被激怒了。 “结阵！” “大家快结阵！” 狩猎队们训练有素的背靠背，所有人都围成了一圈。 然而野猪群冲锋已经开始了。 最前面那头野猪直奔队伍中的小六子而去猛冲而来，这根本不是他们简单结阵能够抵挡的。 眼看着小六子就要被野猪撞飞…… “砰”的一声。 千钧一发之际，魏迟一个箭步冲上前，右拳带着破空之声重重砸在野猪头顶。 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响起，那庞然大物竟被这一拳打得凌空翻转，重重摔在地上抽搐。 但危机远未结束！ 又一头母野猪发狂般冲向队伍侧翼，獠牙直接划破了其中一名队员的裤腿，要不是他躲得足够快，他的那条腿就保不住了。 而另一头则撞翻了拿着长刀劈砍的队员，野猪皮厚，长刀直接砍在它们身上都留不下多深的伤口，反倒是队员手中的长刀脱手飞出。 由于野猪出现的突然，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情况下，队伍彻底乱了。 “保护伤员！” 魏迟暴喝一声，身形如鬼魅般在猪群中穿梭。 他并没有用任何的武器，他挥出的每一拳都精准命中一头野猪的头颅，拳劲之猛，竟让这些凶悍的野兽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纷纷倒地不起！ 一头野猪从侧面偷袭，魏迟单手抓住了野猪的獠牙，一个过肩摔将三百多斤的畜生狠狠掼在了地上！ 林间回荡着野猪的哀嚎和骨骼碎裂的脆响。 短短几个呼吸间，原本气势汹汹的野猪群，竟被魏迟一人徒手击溃！ 他的惊人表现给队伍赢得了喘息的时间。 狩猎队的队长马上重整的队伍，开始对剩下的野猪进行围攻，队伍总算发挥出了狩猎队应有的水平。 局面彻底稳住了。 当最后一头野猪倒地之后，众人不约而同将魏迟给围了起来。 “厉害了！” “魏小兄弟，今天要不是你出手，我们这队人就危险了！” “不愧是贾统领看好的人！我听说贾统领也是这般有着一股神力！” …… 狩猎队的众人即使一早就知道魏迟的实力不俗，但也没人料到他能赤手空拳硬抗一整个野猪群！ 这简直匪夷所思！ 魏迟刚刚只是出于身体本能的反应，直到最后一头野猪倒下，他这才意识到了他刚刚的神勇。 魏迟缓缓收拳，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手掌，他的指节上甚至没有一丝伤痕…… 他什么时候拥有这般的神力了！ 他心中震撼，却也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这股力量，远超他的想象！ 狩猎队这次虽说差点遇险，但也算是出乎意料的顺利，猎物都自己送上门了，他们也不必再深入林中寻找。 回程的路上，狩猎队三三两两地扛着壮硕的野猪满载而归，而魏迟则独自扛下了最重的那头野猪，即便如此他的步伐依旧稳健。 魏迟远远地看着白云城高大的城墙，他心中思绪翻涌。 他很清楚自己的本事，而他忽然变大的力气，恐怕跟阿姐让他喝下的“滋补汤药”有关，那些汤药大概不是寻常之物。 魏迟不由的纠结起来，他才刚发过誓，要守护阿姐的秘密来着，如今阿姐偷偷给他调养了身体，那他要不要去找阿姐把话挑明了？ 魏迟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刚刚的力挽狂澜意味着什么，因为他现在只想好好磨炼自己，对于组建特攻队的事，阿姐都说了不着急，那么他就再多些时间准备。 组建特攻队可是阿姐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他一定是宁缺毋滥，做到最好。 魏迟已经不着急组建特攻队了，可他在狩猎队的英勇表现，经过其他狩猎队成员的宣扬，彻底传遍了整个护卫队。 魏迟之前最担心的就是他的能力无法服众，然而仅仅只是一趟外出，他最担心的问题便已经不存在了，护卫队员看向他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敬佩。 护卫队中早就有了关于成立特攻队的传闻，他们在知道了魏迟就是特攻队队长之后，甚至不乏有主动来到魏迟面前毛遂自荐的人。 事情的发展就是这么的出乎意料，加上阮虞给了魏迟极大的信任与权限，护卫队中所有精锐，任他挑选。 然后特攻队队员的选拔，就这样顺利地开展了起来。 这份明晃晃的“偏爱”，让贾大、刁木这些阮虞麾下的老将们，也忍不住私下里眼热地咂咂嘴。 不过，眼热归眼热，他们却是由衷地服气。 没人比他们这些出自黑鹰军的人更清楚，这位少年将军昔日的锋芒。 如今见他重振旗鼓，斗志昂扬，他们心中只有欣慰与振奋。 “有少将军在，也算是我们黑鹰军的一种延续了！” 几人私下碰头的时候，贾大忍不住红了眼眶。 尽管他们都知道，黑鹰军现在只能是他们的一种念想了。 刁木也连连点头，他眼中闪着光，“我就私下这么说说！我们城主和少将军，真不愧是亲姐弟！” 一个一手建立起白云城，在这乱世之中庇护了将近两万人，更是拯救了曾濒死绝望的他们，将他们从地狱中拉了出来。 一个少年英雄，驰骋沙场，一手枪法出神入化，小小年纪在军中就有极高的威望。 “……有姑娘和少将军在，蛮人迟早有一日会被咱们驱逐出去！” “没错！这群蛮子不过是群未开化的蛮子，咱们商人有近百年历史，我们建国时，他们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角落窝着呢！” “想当初，太祖还在世时，打的蛮人是哇哇直叫，直打到他们老巢去。蛮子当时的可汗，光是一年就死了三个。直接杀的他们三族再无可用儿郎……” “不说蛮子，就说大宛，从前也只是咱们商国的一个小小附庸国。当年太祖在位，我商朝何其繁荣昌盛？三国来贺，百族臣服，可如今……” 几人越说越沉默。 气氛也逐渐压抑起来。 第244章 选拔 曾几何时，商国国力鼎盛，四方臣服，即便是如今令人闻风丧胆的蛮族与大宛，当年也不过是其手下败将。 然而时移世易，如今的商国却沦落到任人欺凌的地步，这一切，皆因皇室的昏聩无能。 自太祖传位至今，老皇帝在位二十余载，不仅毫无建树，晚年更是沉溺奢靡，纵情享乐。 上行下效，贵族佞臣争相效仿，以致朝纲败坏，民不聊生。 加之连年天灾，百姓活不下去了，商国境内渐渐出现了一些起义军，农民军。 然后以贵族门阀为代表的世家大族，割地雄踞，广囤兵粮。 再加上土匪，山匪，马匪肆虐，商国如今早已是风雨飘摇。 而今，蛮族大举入侵，王庭竟不战而降，直接迁都到宁州，堪称千古笑谈。纵使史官妙笔生花，也难掩天下人的唾弃。 越是这个时候，贾大等人就越是痛心，与此同时也更为感慨。 若非他们幸运遇到了阮虞，哪里有今天的好日子？ 如今这白云城里的所有人，能吃饱穿暖不说，还不需要恐惧随时都会打过来的蛮人。 或许是因为气氛太过沉重，单越阳干脆转移了话题，“也不知道特攻队选拔怎么样了？” 如今白云城里最热闹的事情就是魏迟组建的特攻队了。 “前两天我还听少将军说要暂缓组建特攻队，结果今天都已经开始选上了。”贾大说起这个瞬间就精神了。 “少在这儿装模作样！你想炫耀你的高瞻远瞩直说就是了！”单越阳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还有少将军这次能够一鸣惊人，那也是城主的功劳，你别什么功劳都算自己头上。” 魏迟之前要暂缓组建特攻队，那是因为他担心自己不能服众，万一他选中的人不愿意跟他，到时候只会弄得所有人都难堪。 结果魏迟就外出参加了一次狩猎队，护卫队听说了他的本事，主动抢着要加入特攻队。 队员都主动送上门了，选拔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刁木笑道，“我也没想到，他们一个个那么的积极，据我所知，有好几位百夫长，也去参加了选拔。” “这不是瞎胡闹吗？”丁显愣了一下，显然他还不知道有这一出，“带着队伍的百夫长跑去特攻队，他们各自的队伍又要谁来管？” 刁木继续道，“少将军已经训斥过他们了，这次选拔队员的身份，也限定了最高不能超过小队长。” 贾大站了起来，“不是说现在还在选着人吗？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校场一角，呼喝声与兵刃破空声格外激烈。 魏迟赤着上身，汗水沿着贲张的肌肉线条滚落，他正手持一杆特制的长枪，与已经通过选拔的四名精锐护卫队员缠斗在了一起。 他的枪法大开大合，带着黑鹰军特有的凌厉杀伐之气，同时又融入了一些阮虞指点的，更刁钻迅捷的现代格斗技巧。 魏迟虽是以一敌四，竟也丝毫不落下风，甚至已经占据了主动。 这还是魏迟特意收了力道，主要使用战斗技巧后的结果。 若他一开始便使出全力，以他现在一拳能轰飞野猪的力气，这群精锐队员在他手里走不过五招。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无论多华丽的技巧都只能沦为没用的花架子。 魏迟收着力道跟几人缠斗，也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方法继续磨炼自己的身手。 阮虞在一旁看了全程，她一边看一边连连点头。 魏迟的天赋和毅力都属上乘，前段时间玩命的特训效果显着。 他的身法更加灵敏，眼神也褪去了最初的急躁，变得沉稳锐利。 更别说他吃过大力果后增加的力量，魏迟习武的天赋本就比贾大要高，不然他也不可能年纪轻轻成为就黑鹰军的少将军。 所以现在论起身手，护卫队中最厉害的贾大也不一定是魏迟的对手。 “停！”阮虞适时叫停。 四名队员气喘吁吁，看向魏迟的目光充满了敬佩。 “魏统领，厉害！”其中一人由衷赞道。 魏迟收枪而立，胸膛起伏，脸上却带着畅快的笑意。 他冲着四人拱了拱手，“诸位恭喜，你们过关了！” 四名队员一齐露出了笑容。 他们刚刚在魏迟手里撑了足够长的时间，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加入特攻队的第一关已经过了，可以参加接下来特攻队的特训。 “你们先回去准备着，明天准时来校场报到！” 魏迟挥挥手解散了队员，接着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满脸笑容地朝着阮虞跑了过去。 “城主！” 魏迟的眼睛亮晶晶的，活像一只等待夸奖的大狗狗。 “进步很大！”阮虞肯定般地点头夸奖道，“你的枪法的衔接比上次更加流畅，虚招也更有迷惑性，这段时间想来你没少练习。” 接着阮虞话锋一转，“不过你自己应该也能感觉得到，力量上去之后，纯技巧性的招式看上去就会有一种累赘有多余的感觉，你可以想想要怎么化繁为简，让力量和技巧能更好地融合到一起。” 魏迟立刻收敛笑容，仔细回想刚才的动作，“我也觉得刚刚打得很是别扭……我会认真考虑的。” 魏迟凝神思索一会之后，像是有所领悟，转身便要加练。 “急什么？”阮虞拦住他，“过犹不及。你现在的身体底子刚补回来，高强度训练后需要充分的休息和恢复。” 魏迟被阮虞叫住后，便老实地站着，一副乖乖听训的模样。 阮虞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又多叮嘱了两句。 “另外特攻队的组建不是这次选了人之后，以后就不会再选人了，再说了特攻队现在采取的是淘汰制，你也别想着短短几天就找好全部的队员。” “还有就是特攻队你也别想着全靠自己撑起来的，队员的选拔和磨合同样重要。明天起，你把自己的训练计划减三成，然后好好观察队伍其他成员特点，把重心放到队伍的磨合上。” “我知道了！”魏迟郑重点头，眼中斗志更盛。 第245章 学费 “这边都已经结束了吗？”贾大急匆匆赶了过来，语气带着一些遗憾，“我还说过来凑个热闹的。” “有什么事吗？”阮虞问道。 “城主，霍世子派长风过来了，还押送来了一批物资，说是给咱们修路队准备的‘学费’。” 其实贾大几个刚刚都准备过来了，结果长风的忽然到来，弄得他们几个又忙了起来。 末了，贾大又补充了一句。 “长风还说想要亲自试一试水泥路，然后回去好跟霍世子说。” “他们来得倒是比想象中快。”阮虞挑眉，“长风现在在哪，快带我过去。” 贾大转身带路，阮虞马上跟上，然而魏迟却站在原地。 “不一起去吗？”阮虞问道，“今天你也没什么事情，正好去凑凑热闹。” 魏迟摇头拒绝，“我还是想回去琢磨队伍的磨合训练。” 阮虞看了魏迟一眼，并没有强求，“那你回去别把自己弄得太累了，注意休息。” 说完阮虞也没管魏迟，跟着贾大往城门口的方向走去。 “城主，自从少将军身体好了以后，你跟着操心的事情也多了好多！”贾大一边走一边笑着调侃。 “不错嘛！都知道说风凉话了！”阮虞没好气地说道，“既然你们都知道我操心的事情多，平时也不见你们帮我看着点。” “这我可就太冤了！”贾大心里苦，“少将军现在就听您一个人的话，我平时可没少劝他休息。” 贾大说了又叹了一口气。 “其实以前在黑鹰军的时候，我跟少将军虽就只有过很少几次的接触，但他那时候的训练就是以拼命着称了，这也是军中将士敬佩少将军，对方服气的原因之一。” 黑鹰军的人之所以心甘情愿地称呼魏迟为少将军，绝对不是因为他是将军之子。 大家对少将军是发自心内的尊敬，愿意交托性命跟着他一起战斗。 阮虞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魏迟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好身手，除了他有极高的天赋之外，刻苦努力的训练也是少不了的。 阮虞之前以为魏迟如此拼命训练是在钻牛角尖，现在才意识到，魏迟不想丢她的脸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恐怕这样的训练早已成了他的一种习惯。 这位黑鹰军的少将军看起来也是从小就背负着巨大的压力。 这名头看着光鲜，内里流了多少血和汗，恐怕就知道魏迟自己知道了。 阮虞心中对魏迟的心疼又加重了几分。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城门口。 只见城门口停了一排满载着货物的大车，白云城这边有人清点货物的数量，有人在一边登记造册。 至于长风则一身风尘仆仆。 不过他的精神很好，正指挥着人将已经登记完毕的车子拉到仓库卸货。 看到了阮虞，长风马上上前行礼，“阮城主，这是主子命我送来的感谢费与学费，并让我问问修路队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青州那边已经安排妥当，只等修路的师傅过去带徒弟了。” 阮虞扫了一眼车上装着的东西，堆成小山的粮食，精美的锦缎，还有他们日常所需的物资。 “霍公子有心了，替我谢谢他。” 看来霍渊这次蝗灾收获不少，她可是知道霍渊靠着驱虫药水抢了不少大家族的田地。 不然送过来的粮食也不会全是今年的新米了。 “安排去青州带徒弟的修路师傅，我也分别找了不少人谈话，有大概二十人愿意过去。不止是修路，还有制作水泥的师傅，到时候一起过去，不然我白云城这边每天生产的水泥自己都不够用，你们那边就更没可能供上了。” 这本就是霍渊和阮虞说好的事情，所以长风回的也很利落，“这是自然，主子已经找了一批机灵的小工，现在就等着学本事了，保证不会耽误师傅们的时间。” “好了，现在正好就在城门口，你不是说想要见见水泥路长什么样，这就带你过去。”阮虞带着长风来到白云城另一处通往工厂区的城门前。 新铺设的水泥路已经从工厂区连通到了城门口。 此时阳光正好，平整光滑的路面在日光下泛着灰白色的光泽，整条路面就好像是从正门口延伸出去的一般，浑然一体。 长风站在路边，眼中满是震撼。 “这……这就是水泥路？” 长风即使跟着霍渊经历了无数大场面，但此刻他还是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一般，他蹲下了身摸了摸路面，感觉着那坚硬而冰凉的触感。 长风倒是想观察得更仔细些，可谁让他代表是霍渊的脸面，这里是城门口，路上来来往往还全是人，其他都是一副稀疏平常的样子，他还真不好意思表现得太过大惊小怪。 “咳！”长风轻咳一声站了起来，“看起来果然非同一般。” 说话间长风还不忘将内力集中在脚上，用脚狠狠地碾了碾路面。 然而水泥路丝毫未变，就像是他刚刚集中内里的那一碾完全不存在般。 长风在心中暗想，在别人的地盘终究还是不方便，等青州修起了自己的水泥路，倒是她一定要好好看个仔细。 阮虞像是完全没注意到长风的小动作一般，直接带着他到了一辆马车面前，“就这么看也看不出什么来，坐马车更能直观地感受到。” 经过修路队的不懈努力，白云城到工厂区的水泥路已经全部完工，这条水泥路也正式投入了使用。 如今不管是骑马还是坐马车，再也不用像之前那般，只能坐上一小段玩个新鲜了。 长风打量着面前这辆寻常的马车，心里有些疑惑，他不懂坐马车能感受出什么来。 长风对于水泥路其实也就一知半解了，他就是听霍渊提过一嘴，只知道水泥路是个好东西，但这路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好法，他是没有概念的。 不过既然阮姑娘让他坐马车试，他坐上去便是了。 长风将信将疑地跟在阮虞后面上了车。 他才刚坐稳，车夫便扬鞭一甩，马匹立刻迈步前行。 第246章 蛮人异动 起初，长风还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准备应对熟悉的颠簸。 然而，马车启动后，竟如行云流水般平稳前行，车轮滚动在水泥路面上，只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车身几乎没有一丝晃动。 “这……”长风微微睁大了眼睛，忍不住伸手扶了一把马车的窗框。 然而当他的手碰触到马车车壁的时候，可指尖却感受不到半点预想中的震颤。 阮虞靠在软垫上，悠然自得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 白云山经过之前蝗虫的洗礼后，很多树木都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活下来。 所以阮虞也专门叮嘱了外出砍伐树木的队伍，如果不是要开荒一整片林子，那以后砍伐树木就优先那些被蝗灾糟蹋的。 白云山的范围实在是太大了，阮虞护不住整片山林，所以白云山如今也是东一块，西一块的秃了好些地方。 阮虞收回了看向窗外的目光，“如何？是不是比你们青州的官道舒服多了？” 长风好半天都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车窗外树木正以极快的速度后退，就这样的速度要是换成青州的官道，人都不可能安稳地坐在车里，早就被颠得飞了起来。 可如今他坐着却是稳如平地，甚至连桌上的茶盏都只能看出轻微的晃动。 “简直如履平地！”长风惊叹，“若是行军打仗时能有这样的路，辎重运输的速度至少能快上一倍！” 阮虞点头，“不仅如此，水泥路不受天气影响，雨天不会泥泞，雪天不易结冰，商队、驿马、军队调度，皆可畅通无阻。”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的车夫再次扬起了马鞭，拉车的马匹几乎是撒开蹄子在路面上狂奔起来。 马车的突然加速，长风下意识地扶住了马车的车壁。 可预想中的颠簸却仍未出现，车身依旧平稳如初。 而这样的速度是青州的官道绝对达不到的。 “马车都能跑出这样的速度，而且还是那么稳当，若单是马匹在这路上跑，速度岂不是能更快！”长风彻底服了，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阮虞微微一笑：“所以，你们的人可得好好学，争取把水泥路铺遍整个青州。” “我会向主子转达的。” 长风说着飞快的扫视一圈四周，如今这马车内就只有他和阮虞两个，马车行进的速度极快，行进时带来的呜呜风声，以至于车内说话的声音小了，都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 这样也意味着车内的谈话，没有传出去的可能。 长风凑近了阮虞，随即又压低声音，“另外，世子让我转告您，建州那边的探子传回最新消息。” “蛮人又有异动了？”阮虞挑了挑眉。 平时这些事情霍渊都是通过手环直接跟他联系的，这次怎么是长风过来转达了？ “蛮人可汗暴怒于蝗灾造成的巨大损失和战马折损，已严令各部收缩，似乎在为北撤做准备。”长风继续说道，“不过我们的探子有注意到，蛮人在收缩各部的同时，另外派出了几股精锐骑兵，似是另有任务。” “蛮人这是还没对青州死心！”阮虞冷笑，“有查到那几股骑兵的动向吗？” “这正是主子让我告诉城主您的事……”长风跟阮虞解释了一句，“因为白云山离建州更近，我正好在这边，所以这消息先一步送到了我的手里。” “我就说这次怎么是你过来传话了。”阮虞恍然。 合着长风要说的事，霍渊都不知道具体的内容，想来是霍渊给了长风便宜行事的权利，长风这边能更快拿到建州方面传来的消息，他先一步收到后拿主意，也省了把消息传回青州城霍渊的手中，再由霍渊层层下达来的迅速。 “蝗灾过后外头越发的乱了，消息传递很是不易，越是这种时候，就越羡慕阮城主你手中的通讯神器，哪怕是相隔千里，也能互通消息！” 长风稍微感慨了一句，随即又正色道。 “根据我们最新收到的消息，蛮人的骑兵在青州与建州的交界线活动频繁，说不定现在已经潜入了青州境内。” “之前你们从建州带走魏家人闹出的动静太大，那次蛮人又折损了不少人手，虽说这事一直不见后续的动静，但蛮人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阮虞摸了摸下巴，“你的意思是他们会找来白云山？” 长风提醒，“蛮人这小股精锐的异动不同寻常，白云山这边还是要多多留意。” “我知道了。”阮虞点了点头，“我会让人加强巡查的。” 阮虞决定扩大天眼巡视的范围。 白云山位于青州的交界之处，从白云驿站的方向进入到白云城，也不过是众多条进山路线中的一条，在这深山之中，想要藏匿数十上百人并不是难事。 之前救下魏迟的那帮孩子就是例子。 所以说蛮人若真追踪他们到了白云山，派人偷偷摸进来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他们既然敢来，那就做好有来无回的准备。 “吁——” 随着马车车夫的一声长喝，马车慢慢地停了下来。 “城主，工厂区已经到了。” “这就到了！”长风掀开马车的车帘，他只往外看了一眼，就识趣地收回了目光。 “不下车参观一下吗？”阮虞笑道。 “不用了，我就是想体验一下水泥路。”长风拒绝得十分果断。 正是因为霍渊与阮虞交好，长风就越要懂得分寸，工厂区不是一般的地方，特别是阮虞掌握着那么多的独门方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他还是离远一些比较好。 阮虞耸了耸肩，也没有勉强，直接招呼车夫返回白云城。 马车再次风驰电掣起来。 “阮城主，这工厂区离白云城有多远？”长风忽然问道。 “大概二十五里路的样子。”阮虞道。 “这位小哥，能请你继续以最快的速度回去吗？”长风一边对赶车的车夫提出了要求，一边开始默默计算起了时间。 第247章 广撒网 二十五里路，跑完全程都没用半个时辰。 长风要不是全程都坐在马车上，并且是他亲自计算的时间，他都无法想象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更别说这马车坐着没有丝毫的颠簸感。 长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带着那些修路队的师傅回青州城了。 “阮城主，您次跟我们一起走吗？” “白云城这边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我过段时间再去找霍公子。”阮虞没忘之前跟霍渊的约定。 而且他们这次的合作很多事情是需要面对面才能说得清楚。 “你先带着王工头他们回去，修路不是小事，就是王工头过去了，前期依旧有着许多的准备工作，离正式动工还早着。” “阮城主，那我就先一步回青州城了。” 长风对着阮虞拱了拱手。 次日清晨，薄雾尚未完全散去，校场已是一片沸腾。 魏迟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身姿笔挺如松，他的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 有了阮虞的点拨和启发，魏迟经过一夜思考，在跟贾大几个连夜讨论过后，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觉得特攻队的选拔，经由他一一筛选太过武断，而且相当的没有效率。 既然特攻队只要精英中的精英，他们可以完全可以让护卫队的队员自由报名，他们先来几轮高难度的选拔，采取淘汰制度，能够坚持下来留到最后的，就是他所需要的队员。 在选拔的过程中，他们不仅能够更全面地了解每一个人的特点，选拔的同时，队员之间也可以更好地磨合适应，至于适应不了的，那也就说明此人不是特攻队所需的队员。 另外这样的淘汰制也能最大限度地做到公平公正，所有人都是同一套标准。 机会是平等的，达不到要求也怨不得任何人。 护卫队本就需要早起操练，他们一大早到了各地集合的地点后，忽然得知特攻队改成了公开选拔，想要进入特攻队的，现在就去校场集合。 第一场选拔魏迟甚至都不要求众人报名登记，这让不少的护卫队员有了想要试上一试的心思。 他们万一要是成功入选了呢！ 于是便有了校场上乌泱泱一片人整齐列队的这一幕。 站在高台之下的，足足有上千人，这些人都是想要挑战一下特攻队选拔的队员。 阮虞也是今天到了校场才知道魏迟新的决定。 阮虞看着高台上意气风发的少年，他眼中已经没了之前的急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的锐利。 他不再是那个急于向自己证明能力的少将军，而是真正开始思考起如何锻造一把属于白云城的“尖刀”。 至少现在已经知道选人就是要广撒网了。 “昨天少将军来找我们商量的时候，我们都吓了一跳，白云城怕是又要热闹好一阵子了。” 单越阳来到了阮虞的身边。 如今的校场除了中央决定参加选拔的那一千队员，还有更多的人站在一旁等着看看热闹。 “所以这是魏迟自己的主意？”阮虞挑眉。 “城主您都吩咐过我们了，特攻队的组建就是为了锻炼少将军，我们又怎么敢插手，昨天我们最多也就是帮他完善了一下计划。”单越阳说着也很是感慨。 阮虞之前有跟他们说过特种部队的选拔，结果魏迟昨晚来找他们，说出来的计划竟然跟阮虞之前说的特种部队选拔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从小在军营里混，可能这就是天赋！”阮虞看向高台上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欣赏。 “诸位！” 高台上的魏迟终于开口说话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校场的喧嚣，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随着魏迟的出声，校场也迅速地安静了下来。 “特攻队，非寻常护卫。它将是白云城最锋利的矛，最坚固的盾！这里执行的是最险的任务，啃的是最硬的骨头！” “所以我们需要的，不是匹夫之勇，而是以一当十的精锐！” “现在选拔正式开始！” 魏迟顿了顿，目光如电，扫视全场。 “选拔的第一场，负重三十斤，从城门口跑步去往工厂区，全程二十五里，要求完好无损地将东西带到指定地点，工厂区那边验证无误后，会给诸位发放一块木牌，诸位再带着木牌回到城门口，才算通过这次选拔。” “这次的选拔只有七百个通过的名额，诸位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可以考虑，确定要参加的，可以到城门口领取那三十斤的负重了！” 魏迟话音刚落，人群立刻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动起来。 阮虞立刻调动了蜂眼，她看到城门口整齐地摞着如同小山一般的麻袋。 “你们这负重准备的都是些什么东西？”阮虞随即看向了单越阳。 “就是工厂区需要用的一些原料，本来也是要马车拉过去的。”单越阳嘿嘿一笑，“想着今天要选拔，我们连夜从仓库搬出来，也省得我们额外制作负重的沙袋了，一举两得。” “厉害！”阮虞忍不住夸赞道。 “还是太仓促了些，准备不够充分。”单越阳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些原料每一袋的重量也不是那么精准，所以这次的负重是轻了还是重了，全凭运气。” “魏迟给了七成的通过名额，这点误差影响不了大局。”阮虞评价道，“二十五里的负重跑，紧接着又是二十五里的冲刺跑，说不定最后选不满七百人。” “那就看今天有多少人能坚持跑完全程了。”单越阳看着逐渐变得空荡的校场。 魏迟第一场选拔没有要求报名登记，也是不想给护卫队员任何的负担。 从校场到城门口的这一路上，所有想要参加选拔的队员有着充分的时间考虑，他们就算是在半路上退出，也不会有人发现。 同理，刚刚在一旁看热闹的那些队员，他们听到了第一场选拔的具体内容，觉得自己有能力完成的，同样可以在城门口背起一个麻袋，直接加入选拔的队伍。 第248章 以身作则 如同小山一般的麻袋在城门口迅速地减少。 参加选拔的队员也没过多挑拣，随手拿起一个，便将其扛在了肩头。 很快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在去往工厂区的水泥路上汇聚成了一条长龙。 这是一场对耐力和意志最直接的考验。 魏迟等着校场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干净了，他这才跳下高台，跟在众人的后面来到了城门口。 看着一个又一个队员扛起麻袋跑步离开，直到再也没有人走到那剩下不多的麻袋边上。 “还有人想要参加这一次的选拔吗？” 魏迟最后问了一次。 那些远远站着看热闹的队员，真心不想参加的，不由自主地避开了魏迟的目光。 极个别之前还在犹豫的，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小跑着走到了城门口，拎着一个麻袋，一溜烟就没了踪影。 “好了，刚刚那几个就算做事最后一批，就是还有想要加入选拔队员，从这一刻起也不作数了。” 魏迟一边招呼负责看守麻袋的队员，一边一手一个毫不费力地将两个麻袋抗在了肩上。 “清点一下剩下的麻袋的数目，然后全部送回仓库。” 交代完后，魏迟也加入到了参加选拔的队伍中。 魏迟带着其他人两倍的负重，轻巧地超过了一个又一个队员。 他的步伐稳健，呼吸均匀，以身作则地诠释着“队长”二字的分量。 魏迟的这个举动，在无形中凝聚起了人心，他用行动告诉了所有人，他制定的选拔内容，他自己不仅可以又好又快地完成，他甚至还可以给自己加大难度。 这无疑堵住了所有可能质疑他资历尚浅的嘴。 “这小子，总算是开窍了。”贾大不知何时站到了阮虞身边，他抱着胳膊，脸上带着欣慰的笑，“这样的层层选拔下来，还真不愁带不好这队伍。” 阮虞之前跟着魏迟一起到了城门口，然后看着他扛着六十斤的负重离开。 贾大提议，“城主，要不要骑马先一步去工厂区看半程的结果？” “你想去就去，我在这里等着。”阮虞摇头拒绝。 她想知道选拔的过程，蜂眼可以为她全方位无死角的直播。 只是这刚刚开始的短短一会，阮虞已经注意到队伍中有几个格外突出身影。 他们不仅速度极快，跑步的姿态也异常稳定，看上去这二十五里的负重跑对他们来说相当的轻松。 其中一人，身形彪悍，步伐沉重却极富节奏感，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震。 还有一人则相对精瘦，不过他动作灵活，在拥挤的人流中穿梭自如，总能找到最省力的路线。 仅仅只是一个不包括百夫长的选拔，想不到她这护卫队中依旧卧虎藏龙，有着大把可以挖掘的人才。 “今天能参加选拔的，都是队伍中的佼佼者，不管他们最后能不能完成这次的选拔，他们勇于接受挑战的精神依旧值得鼓励。” 阮虞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们给点奖励！哪怕是中途放弃的队员，只要今天扛起过三十斤的负重，就奖励两块白云币。” 第249章 弃权 阮虞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其他人。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护卫队员，纷纷发出了羡慕的惊呼声。 两块白云币对于护卫队员来说算不上什么大钱，但是只要想到，这钱他们刚刚只要多走两步上前扛起麻袋就能到手，就有一种自己吃了大亏的感觉。 众人无不羡慕地看着已经离开的队员，心中想的却是，如此宽松的选拔，去了就有奖励，早知道他们也去试一试了。 薄雾在初升的日头下渐渐散去，露出水泥路清晰的灰白色轮廓。 通往工厂区的道路上，一条由人组成的黑色长龙正蜿蜒前行。 沉重的麻袋压在肩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息，汗水顺着鬓角和脊背滑落，在平整的路面上砸出小小的深色印记。 虽说魏迟是最后一个出发的，而且扛了两个麻袋，但是他已经冲到了队伍的前列。 魏迟步履沉稳地在前方领跑，六十斤的负重对他来说就好像不存在一般，他跑起来甚至带着几分游刃有余。 魏迟很清楚，这样的变化是阮虞带给他的，以前还在黑鹰军的时候，他不是没试过负重跑，那时候的他绝没可能扛着六十斤的负重，还能跑得如此轻松。 魏迟一边领跑，一边时不时回过头观察后方的情况。 就这一会跑步的功夫，他也已经有了好几个看好的人选。 “城主，这次选拔虽说简单粗暴一些，但还真能筛出金子来！” 贾大放弃了去直接去工厂区看前半程选拔的结果后，干脆拉着阮虞和单越阳到了城楼之上。 他拿着阮虞给的军事望远镜，远远的倒是也能看清水泥路上蜿蜒前行的队伍。 贾大说着就要把望远镜塞阮虞的手上。 阮虞并没有接，她用蜂眼看得可比贾大要清楚得多。 阮虞扬了扬下巴，示意贾大把望远镜给单越阳。 等到望远镜到了单越阳手中手，贾大这才指出了他刚刚看好的人才，“那几个在队伍里冒头的，我都有点印象，他们全是平日里训练拔尖的好苗子。” “考验耐力与意志的第一关，也是最基础的一关。能扛着三十斤跑完二十五里，并且保持物品完好，证明其基础体能、责任心都过关。” 单越阳举着望远镜看得很是仔细。 “其实这个训练挺好的，我们觉得可以保留下来，最多就是给他们降低点难度，让负重轻一点，跑步的距离短一点。” 贾大神情古怪地看了单越阳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单越阳皱起了眉头。 “我就想说，我总算知道了……”贾大摸了摸鼻子，“为什么平时护卫队抓训练最多的人是我，可那些队员却更加的怕你。” 单越阳一脸无语地把望远镜塞回贾大的手里，“你就说这训练内容好不好？” “明天我就安排人练起来！”贾大一点也不含糊。 他的脑海中都已经可以听到明天队员们的哀嚎了。 “城主给了所有护卫队员那么好的待遇，要是有人连基础的日常训练都推三阻四，那这样的人也不要留在白云城了。” 单越阳一脸严肃。 “外面现在是什么光景你又不是没亲眼见过，白云城现在过的可是外面连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城主仁善，在乱世庇护了我们，但这份仁善不是为了养出一堆白眼狼的。” “如今白云城的人越来越多了，人一多，管理的难度也会变得越来越大，护卫队算是我们白云城的根基之一，所以对于他们的训练和引导不能有丝毫马虎的。” 贾大也没想到，本来一件小事被单越阳一说，忽然就变得严重起来。 不过他很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护卫队那么我会好好盯着的。” 阮虞没有理会单越阳和贾大的那点争论，偌大的一个白云城，她就是累死自己也不可能事无巨细地管到所有地方。 所以这种时候就该放心地把事情交给下面的人。 水泥路上前行的队伍渐渐全部隐入了山林之中，就算有望远镜站在城楼之上也很难再看清。 然而阮虞却冲蜂眼中看到，队伍在行进中逐渐拉开了差距。 最初的热血沸腾过后，沉重的负担和漫长的路程开始考验每个人的极限。 有人脚步开始踉跄，呼吸如同破风箱。 有人咬牙坚持，脸色涨得通红。 也有人眼神开始涣散，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到最后实在撑不下去，干脆将麻袋一丢，整个人都躺倒在路面上，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哒哒的马蹄声响了起来，跟在队伍负责后勤的马车停在了倒地的队员面前。 很快从马车上跳下了两个人，将倒在地上的人和麻袋一起扶到了车上。 “完不成选拔不用勉强，这次选拔本就有着一定的难度，城主说了，所有参加的队员都值得肯定！” 马车一边远远缀在队伍的最后，一边规劝着落在后面，明显体力不支的队员。 “坚持不下去的人，可以过来坐马车！” 落到最后的队员看着前面没有尽头的水泥路，想着他们就算跑完了这段路，后面还需原路返回。 这光是想着就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 不少队员果断选择的放弃。 负责后勤的马车在一车全部坐满之后，马上就会有另外一辆空马车接上，而坐满人的马车则掉头返回白云城。 “这么快就有一车人被送回来了！” 贾大在看不到选拔的队伍后，依旧拿着望远镜四处扫视，结果没一会功夫，都有人弃权返回了。 “负重跑哪有这么简单，照现在的情况，今天的选拔最后能有一半人完成都不错了。”阮虞笑道。 “我还是先下去！”贾大担心下面那群围观的队员会说出一些不好听的，干脆地放下了望远镜，“这几个人虽说是最快放弃选拔的，但还是需要勉励一番，最起码也要让他们以后加强耐力和体力的锻炼。” 贾大说完这句后，一阵风似的跑回了城楼下的城门口。 第250章 再等两天 另一边的工厂区同样人头攒动，所有人都努力伸长了脖子，想要看到水泥路另一边跑来的身影。 工厂区这边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在道路的尽头已经放上了几口大缸，缸内是满满清水，现在就等着人过来了。 “快看！有人过来了！” 随着一声惊呼，工厂区这边终于看到了一些蹒跚着靠近的身影。 “跑在最前面的那人好厉害，他一个人就扛了两个麻袋！” “那好像是特攻队的魏统领，想不到他也参加了这次的选拔！” “魏统领不愧是能组建特攻队的人，他一个人扛两个麻袋都能跑在最前面！” 众人议论着，魏迟已经跑到了可以卸下麻袋的地方。 魏迟卸下麻袋，负责验收的管事检查无误后，管事递给了魏迟一块代表完成前半程选拔的木牌。 “魏统领，休息一下喝口水！” 马上有人递来了一个装着满满一瓢水的水瓢。 魏迟跑了那么久，早就感觉到口渴了，在外他们也没那么多讲究，他接过水瓢之后，马上就喝下了一大口水，只听咕噜几声，水瓢里的水直接就见了底。 “魏统领，我在给你打一瓢水来。” 旁边的人马上就要帮魏迟继续打水，魏迟摇头拒绝后，开始继续二十五里的跑步返程。 他没有去催促后面的人，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鞭策。 就在魏迟到达工厂区，第一梯队的队员几乎是紧跟在魏迟身后接连达到。 全部都是同样的流程，放下麻袋，接过木牌，每人喝了一些水之后，再没有片刻停留的转身踏上归途。 回程虽然卸下了重物，但体能的巨大消耗下，这二十五里距离同样艰难。 当魏迟的身影重新出现在白云城门口时，时间尚未到正午。 他额头上已经有了细密的汗珠，呼吸略有些急促。 魏迟将木牌交给负责记录的队员，然后静静地站在一旁。 很快一个个或是疲惫不堪，或是强打精神的身影陆续归来。 城门口渐渐聚集起完成选拔的队员，他们相互搀扶着，大口喘息，脸上混合着疲惫和一种完成挑战的兴奋。 七百个名额离全满还差着好些距离，但完成全程的人数在稳步增加。 “淘汰率比预想的要高。”单越阳时刻关注着负责登记队员的记录，“城主，之前你预计的一半都高估了，实际上能拿到木牌，坚持跑完全程的不会超过四百人。” “我预估的一半人数本就是极限。”阮虞语气平静，“宁缺毋滥，能在这种强度下撑下来的，才有资格接受更残酷的训练。” 阮虞说着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就像你说的，今天的选拔内容值得推广，特攻队的定得不错。” 眼看着第一轮选拔即将结束，阮虞也没再留在城门口等着后续，直接转道去了仓库。 庄长平正指挥着人手将长风送来的物资分类入库。 成堆的粮食，布匹，铁器，还有几大箱沉甸甸的银锭，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这些都是霍渊为即将开始的青州修路大业支付的“学费”和前期投入。 “城主，东西都清点好了，数目对得上。”庄长平见阮虞过来，立刻上前汇报道，“王工头和他挑的二十个手艺最好的师傅，还有五个懂水泥配方的熟手，都已经准备好了，他们在问什么时候可以出发去青州。” “还要等上两天，你让他们不要着急，等去了青州好好干。”阮虞叹了一口气。 原本王工头等人在昨天就应该跟着长风离开了。 其实具体的情况阮虞也不是特别清楚，她只知道长风像是忽然收到了什么消息，然后让人给她留了话。 长风说他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很快就能回来，然后他直接离开了白云山。 长风走得突然，阮虞就是想问清楚缘由，也要等到再次见到人了才能问。 阮虞再一次的感叹起了通讯手环的便利。 长风这次走得如此匆忙，根据阮虞的猜测，很有可能是还是跟蛮人有关。 阮虞收回思绪，想着即将要离开青州城的王工头等人，还是忍不住嘱咐道。 “另外你要记得告诉王工头，他们在外代表的是白云城，行事说话都要注意分寸。” “城主放心，王工头是老成持重的人，规矩都懂。”庄长平应道，“对了，霍世子送来的这批物资里，有一车是专门给您的谢礼。” 说着他将阮虞带到了一辆盖着油布的车前。 阮虞掀开油布一角看了看，看到了几块上好的皮料。 “城主，东西全在这里了。” 庄长平很有眼力价地递过了登记册，登记册上翻开的那一页，正是霍渊专门给阮虞的谢礼。 阮虞接过册子扫了一眼，除了她刚刚看到的皮料，这批东西里还有考究的瓷器，十套文房四宝，还有一堆名贵的药材。 显然这些都是精心挑选过的。 “霍公子真是有心了。” “城主，这车东西我派人直接给您送回家去？”庄长平看向阮虞。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霍世子单独给城主的谢礼。 “不用了。”阮虞摇了摇头，“你把皮料留下就行，至于里面的药材送去药局交给邱大夫，文房四宝送去书院交给张氏，剩下的就都收入仓库！” “是！”庄长平应了一声，马上安排了下去。 “前段时间丁显是不是救回来了一批孩子？”阮虞忽然想到霍渊谢礼的另外一层含义。 庄长平只当时阮虞想起来的随口一问，他也就说起了他所知道的情况。 “丁统领上次送回来的孩子全都安排在了幼儿堂，那些孩子实在是太可怜了，他们都是父母死在了这次蝗灾之中，最大的不过五岁，最小的甚至才刚刚满月……” 庄长平想到那群孩子，鼻子忍不住有些发酸。 这么多的小孩子，他们要是没被丁显救回来，现在估计都已经成了尸体。 “如今幼儿堂人数激增，丁统领为此还专门从附属基地那边提拔了一批妇人过去照顾。” 第251章 烟火气 “这挺好的。”阮虞肯定般地点了点头，“附属基地那边女子想要赚取积分本就比男子困难，有家人一起的倒是还好一点，入城资格靠的是全家赚取的积分，那种孤身一人的女子，怕是要熬上许久的日子。” 阮虞不用细问都能猜到，那群妇人在附属基地必然生活艰难，丁显等于是创造了数个新的工作岗位，来了一次定向招聘，多帮助了一批没了家人和孩子的妇人。 要知道随着青州的流民越来越多，白云城的入城资格也越来越难获得。 “照顾那么多年纪小的孩子，不仅需要细心，还需要耐心。”阮虞多嘱咐了一句，“那边你平时多关注一些，确保照顾的人踏实可靠。” “是。”庄长平没有丝毫怀疑，“如今大家都紧着一根弦，特别是幼儿堂提拔的那群妇人，她们好不容易才得到进入白云城的资格，一定会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干活。这年头哪里还能找到白云城如此安全落脚处，更别说这段时间我们还加大了宣传，但凡敢损害白云城利益，偷懒耍滑，作奸犯科之人，一经查实，立即驱逐出城！” 阮虞点了点头。 这也是白云城能有现在这般凝聚力的主要原因。 一旦在白云城里过惯了能吃饱穿暖，不用发愁生计，也不用担心自身安全的舒服日子，谁又想重新变回流民，去过那种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太阳的苦日子。 更让阮虞感到欣慰的是，霍泽在丁显送回的那群孩子里，融入得十分自然，连着议事厅帮着处理白云城大小事务的庄长平都没看出任何的不对。 如今霍泽在白云城就是一个失去了父母的小婴儿，除了阮虞外，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包括把霍泽带回白云山的丁显，当初人是长风送去的，说辞肯定也是偶然救下的小孩，他那边不方便照顾，知道丁显救助了一批孩子，正好请丁显一起带回去。 阮虞不确定丁显有没有猜到点什么，不过即使他有所猜测，他也不是那种会到处嚼舌根的人。 丁显负责的是白云城的情报，嘴不严可做不好情报工作。 “嗯，这样最好。”阮虞十分的满意。 她对霍渊那边也算有了交代，霍泽如今已经是白云城救助的一个不起眼的孤儿，很快他会拥有一个新的名字，与睿王府再无瓜葛。 处理完物资的事情，阮虞又去议事厅转了一圈，在看到没有别的事情需要她专门处理后，转头准备回家。 夕阳的余晖为白云城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空气中弥漫着食堂饭菜的香气，结束了一天工作的居民，全都朝着食堂的方向聚集，他们虽然衣着朴素，但眉梢眼角却漾着满足的笑意。 阮虞不紧不慢地往小院的方向走着，静静地感受着白云城里这份岁月静好的安宁。 刚走到小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长安清脆的笑声和长生故作老成的说话声，还有苏氏温柔含笑的回应。 “阿姐回来了！”眼尖的长安第一个发现阮虞。 她飞奔着扑向阮虞，然后像只树袋熊般抱住她的腿。 “阿姐！”长生也放下手中的木剑，像个小大人般规规矩矩地行礼，不过小脸上喜悦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小鱼儿回来了？累不累？快洗手准备吃饭了。” 苏氏端着一盘菜，有些缓慢地从厨房挪了出来，她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苏氏的腿尽管她坚持复建，现在也好得差不多了，但走路还是不怎么方便。 苏氏走得慢，跟在她身后，手中同样端着菜的叶氏却是一点都没有要催促的意思，还笑呵呵地招呼阮虞，“今天你娘炖了菌菇鸡汤，还蒸了鲜鱼，刚刚在厨房有只小馋猫就忍不住了，一直嚷嚷着好香。” “长安才不是小馋猫。”长安撅起嘴，不满地哼哼着。 看着不打自招的某个小可爱，院子里的几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张氏和李氏也准时过来了，她们进入小院后便马上净手，帮着摆放碗筷。 跟着到来的是魏迟，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在过来这边吃晚餐前，他先回自己的院子洗了澡换了衣服。 “阿姐，今天通过第一场选拔的一共有三百八十七人。”魏迟一进院子，就兴奋地跟阮虞汇报起了选拔的最终结果，“这次选拔因为没有时间限制，所以最后几个通过的队员是真就是凭着一股意志跑完的全程，用时也比其他队员长了很多。” “所以呢？”阮虞挑了挑眉，示意魏迟接着往下说。 魏迟挠了挠他那湿乎乎的脑袋，“我想说的是，那几名垫底的队员这次虽然表现不佳，但他们的毅力值得肯定，况且特攻队的选拔标准可以更加灵活一些，我们需要的是多方面人才。” 魏迟说得有点乱，但阮虞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对于特攻队的组建，魏迟自己也是在摸索之中，他一方面觉得那几个垫底的队员通过的选拔的几率不大，一方面又担心他选拔的标准太过片面，最终导致他错失有用的人才。 “我早说了，特攻队你完全可以自己做主。”阮虞笑道，“反正这次选拔是淘汰制的，你也不用管那些队员是不是垫底，只要他们没被淘汰，你就能在下一场选拔继续挖掘他们的潜力。” “我知道了！”魏迟点了点头，然后话锋一转，“阿姐，我还没谢谢你今天额外准备的奖励，所有参加选拔的队员结束后都可高兴了。” 阮虞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这都是小事情。” “别聊公事了，快去净手准备吃饭。” 叶氏看着阮虞和魏迟这一聊上就有停不下来的架势，忍不住打断道。 一家人很快在桌边落座，小小的院落里，迅速充满了属于“家”的烟火气和温馨。 阮虞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那根因蛮人威胁和各方事务而紧绷的弦，似乎悄然松缓了几分。 第252章 搜山1 “娘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阮虞尝了一口鸡汤，鲜香浓郁，由衷地赞道。 苏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得了天大的夸奖，连忙又给阮虞夹了块鱼肉：“喜欢就多喝点，多喝点。你每天那么忙，要好好补补。” 饭桌上，大家聊着琐事。 长生兴奋地比划着这两天新学会的拳脚招式，长安叽叽喳喳说着那个小伙伴又分了她一块糖。张氏则轻声说着幼儿堂孩子们的趣事，李氏偶尔插一句，虽然话不多，但神情平和。 阮虞安静地听着，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 她知道，这份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无论是青州那边霍渊现在面对的复杂局面，还是建州那边蛮人的潜在威胁，亦或是白云城自身快速发展将要面临的种种问题，这些都如同蛰伏着的猛兽…… 但此刻，家人的笑脸和热气腾腾的饭菜，是阮虞最坚实的后盾和最温暖的港湾。 晚饭后，阮虞回到书房。 她的意识沉入空间之中，调出了蜂巢监控仪下的蜂眼拍摄的监控画面。 无数微小的蜂眼如同星罗棋布，将白云山整个的地形地貌清晰地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阮虞再次身临其境般地沉入了白云山之中，夜色笼罩下的山林显得格外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可能藏匿行踪的角落…… 然而蜂眼的数量有限，而白云山的范围又太大，她无法监控到白云山的每一个角落。 所以平时蜂眼的监控辐射的范围，也是以白云城的周边为主。 阮虞重点防的是外人接近白云城。 白云山的外围平时只有极个别的蜂眼偶尔巡视，若说有蛮人的精锐躲在了白云山的外围，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而要在莽莽群山之中找到蛮人藏匿的地点，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当初靠着蜂巢监控系统找到魏迟，那也是因为他们躲藏的地方离白云城够近，而外出觅食的虎子几个正好被蜂眼捕捉到了行踪。 躲在山洞的那群孩子和魏迟，都是被顺藤摸瓜找出来的。 若当时他们一直躲在山洞不外出，阮虞的蜂眼也没那么容易找到他们。 果然单靠一个蜂巢监控仪想要监控整个白云山还是太勉强了。 阮虞闭着眼睛，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 如此集中精神力调用蜂巢监控仪，太过耗费心神。 而且今天她的运气也不是太好，一圈找下来，她并没有像上次发现虎子那边，发现蛮人的踪迹。 其实关于蛮人的动向，长风也只是猜测，他们究竟是不是真的来到了白云山，谁都不敢保证。 咚咚—— 忽的，有人敲响了书房的房门。 “进来。” 阮虞话音刚落，魏迟马上推门走了进来。 “有事吗？”阮虞靠着椅背，甚至都没睁开眼睛。 她已经脚步声判断出了进来的人是魏迟。 “阿姐，你是在为蛮人的事情烦恼吗？”魏迟看着阮虞紧皱的眉头，脸上写满了担忧。 “你这又是听谁说的？” “我今天看到贾大哥让护卫队加强白云山外围的巡视，贾大哥这才告诉我的。”魏迟有些局促地看了阮虞一眼。 在看到阮虞似乎不在意他打听这件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魏迟偷偷的观察着阮虞的神情，从他进来到现在，阮虞的眼睛都没有睁开过，一直都在闭目养神，更重要的是，阮虞并没有否认他刚刚的话。 看起来蛮人的事情比他料想中更为严重。 魏迟不愿看到阮虞这一脸愁容的模样，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忽然说道，“阿姐，明天的选拔我想组织实战！” “实战？”阮虞猛地睁开眼睛，她只一眼便看穿了魏迟的心思，“你所谓的实战是带着特攻队的预备队员去白云山外围搜山吗？” 魏迟用力点头，他一脸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不到四百人跑去白云山外围搜山有点痴人说梦，但现在不是一点蛮人的踪迹都找不到吗？就算贾大哥吩咐加强白云山对外围的巡逻，蛮人真心想要躲藏，避开护卫队训练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说得对！”阮虞赞同。 “特攻队能派出的人是少了些，但不管人数的多少，也不管我们最后我们能不能找到蛮人的踪迹，我们只要把靠近建州那一片的山林搜上一遍，多少也能起到点敲山震虎的效果。” 魏迟跟阮虞细数起了他带人搜山的好处。 “再说了，特攻队继续选拔，也只能在校场里互相对练，这样的对练队员也很难展示自己全部的本事。” “外出实战搜山就不一样了，白云山外围地形更加复杂，很适合考察锻炼队员的山林作战和潜行匿踪能力。我们过去，既是选拔，也是侦察，一旦找到蛮人的踪迹，我们就能躲藏在白云山的蛮人一网打尽。” “就算找不到蛮人，我们这边也没什么损失，不过就是派了一群人搜山。” 魏迟这个提议大胆而激进，但也充满着诱惑力。 反正用蜂眼搜寻蛮人靠的是运气，她也没精力长时间利用蜂眼在白云山外围一点点搜查。 所以还不如让魏迟带着人是试试看。 现在的问题是，去搜山的队员遇不到蛮人还好，一旦遭遇蛮人，他们将会陷入危险。 “你明天可以带着人去试一试。”阮虞做出了决定。 魏迟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但是……” 阮虞语气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第一，我会让贾二带上一队精锐随行，既然这次外出实战搜山是一次选拔，那就让贾二和他的队员根据你们的表现做出评断，同时他们也会暗中策应，确保你们的安全。” 阮虞说着竖起了一根手指。 “第二，你的任务是搜寻和侦察，不是主动寻衅！一旦发现蛮人的踪迹，除非对方先动手，或有明确威胁到白云山的意图，否则，你们的人不许主动暴露在蛮人的面前！” 阮虞一边说，一边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第253章 搜山2 “第三……” 阮虞顿了顿，定定地盯着魏迟的眼睛，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若你们真的遭遇了蛮人，不要硬拼，一定要以最快速度摆脱他们，然后想办法传出消息呼叫支援！我要的是活着的精锐，不是烈士！明白吗？” “明白！”魏迟挺直胸膛，声音斩钉截铁。 他知道，这是阮虞对他能力的初步认可，更是沉甸甸的责任。 “今天时候也晚了，你明天再找贾大商量一下这次搜山的具体安排。”阮虞挥挥手，“你们准备记得充足些，真去了白云山靠近建州那边的外围搜山，没个天是回不来的。” 山路难行，魏迟带着近四百名特攻队预备队员，花了近一天的时间才到达白云山的外围。 贾二则带着六十名护卫队精锐，保持着一段距离，如同暗影般缀在魏迟队伍的后面，他们既是策应，也是观察。 空气湿润而清冷，带着泥土和腐叶的气息。经过一天时间的翻山越岭，近四百名特攻队预备队员，这次又细分成了三个小队，每个小队差不多一百三十人。 之前负责照顾魏迟的大顺与贵宝，阮虞用异能治好了他们身体的残疾后，他们依旧跟着魏迟。 所以这次组建特攻队，两人也是魏迟第一时间考虑的队员人选。 而这次外出实战，魏迟干脆地提拔了大顺与贵宝作为小队队长，这样也能方便他们各自带队在不同的区域搜查。 “现在我来划分一下各自重点搜查的区域。” 靠近白云山外围后，魏迟叫停了队伍，他把队员集合到了一起，拿出了一张阮虞给的白云山脉的详细地图。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在这里。” 魏迟说着在地图的一个位置点了一下，接着他用手指在刚刚位置的边上划定了一个范围。 “大顺，你带着队员搜查东边这一片区域。” 大顺凑到地图边上盯着看了半晌，像是要把魏迟划定的区域印在脑子里一般。 大顺看完后，又闭上眼睛回忆了一阵，这才点头，“我知道了。” “贵宝，你就负责西边的这片区域。” 魏迟说着在地图另外一边划定了一个范围。 贵宝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刚刚在大顺记忆东边区域细节的时候，他已经把西边区域的记了个大概。 所以他回答得很是干脆，“是！” “中间这一片就归我的小队负责搜查。信号弹你们都带了吗？” “魏统领，您放心东西都齐着呢！” 大顺的语气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激动。 从他离开黑鹰军变成一个残废到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终于有机会带兵再次走上战场。 “遇到突发状况不要犹豫，马上拉响信号弹，我们会第一时间赶去支援。”魏迟一脸严肃。 大顺和贵宝看着魏迟的模样，不由地站直了身子。 “是！”两人的回答也异常的郑重。 魏迟扫视了一圈，为了这次的搜山，所有的特攻队队员全部都是全副武装。 他们神情肃穆，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记住！”魏迟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们的目标是找到蛮人潜伏的踪迹，这次是山林作战，同时也是考察大家侦察地形，潜行、追踪、反追踪能力！” “所以在分散搜查之后，你们一定要注意观察，鸟兽惊飞，虫鸣骤停，折断的树枝或是异常的足迹……都是线索！” “一旦发现任何异常，立即手势报告，不得擅自行动！明白了吗？” “明白！”低沉的回应在林中微不可闻地散开。 “搜山任务正式开始！” 魏迟一声令下，近四百人的队员迅速地分成了三股，分别朝着三个方向而去。 而这三股人在达到了各自负责搜寻的区域后，又各自拆分成了多个十人的小组，这个小组像是梳子一般，呈扇形分散开。 他们保持着彼此能通过特定鸟鸣声联络的距离，然后仔细地观察着他们所经过的每一寸土地。 与此同时，贾二带着的护卫队员也分成了三个小组，他们继续远远地观察着前方队伍众人的表现。 阮虞并未亲临现场，但她通过蜂巢监控系统，特地放出了几只蜂眼专门实时追踪起了魏迟这边的动向。 她看着魏迟有条不紊地安排布置这次的搜山，并且严格地执行着她的命令，只做搜查，绝不冒进，心中很是欣慰。 魏迟负责的中央区域，有一片被称为“鬼见愁”的山坳，那里乱石嶙峋、沟壑纵横，他之前看地图的时候，就已经把这片区域列为了重点搜查的目标。 所以众人带队单独搜查之后，他第一时间便带着人往这个方向推进。 林寂静得有些不太正常，连惯常的鸟鸣都稀疏了许多。 魏迟的心头掠过一丝警觉。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队伍放慢速度，加强警戒。 孙小五如同泥鳅一般，悄无声息地溜到魏迟身边。 他指了指前方一片被踩踏得略显凌乱的蕨类植物，又指了指旁边一棵老松树干。 那树干上有着一处极其细微，几乎被苔藓覆盖的刮痕。 孙小五又比划了一下西北方。 “这里刚刚有人经过，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时辰，他们朝着西北方向去了，人数……不少于五人。”孙小五用气声快速说道，眼中闪烁着猎手般的光芒。 孙小五就是阮虞之前负重跑的时候关注过的，那个相对精瘦，动作灵活的队员。 他同时也是魏迟重点关注的队员之一。 孙小五果然没让魏迟失望，很快就有了重要的发现。 魏迟的指尖抵在唇边，发出一串短促而精准的鸟鸣。 三声高亢，两声低沉，尾音微微上扬，如同山雀求偶时的呼唤。 这是特攻队约定的暗语：“敌踪，西北。” 大顺与贵宝所带队伍离得太远，听不到他的暗语，但是他带领的这支小队成员都在这个附近。 树影间，几处枝叶微不可察地颤动，随即传来几声相似的回应。 第254章 撤退 能通过魏迟特攻队第一场选拔的队员，本就是护卫队中的佼佼者。 仅仅只是一个讯号，整支队伍没再有多余的交流，所有队员如流水般调整方向，朝着西北方无声推进。 林间的泥土湿软，枯叶堆积，每一步都可能留下痕迹。 然而，魏迟的追踪并不顺利，对方显然是隐藏踪迹的行家。 即便是在这种杳无人烟的深山之中，他们也十分的小心谨慎。 他们刻意选择最难走的路线，沿着溪流边缘行进，让冰冷的山涧冲刷掉足迹，与此同时，他们还会用落叶和枯枝掩盖他们经过的痕迹。 但孙小五的眼睛比鹰隼更锐利。 在加入护卫队之前，他是山中的猎户，对于山林他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 只见他的指尖轻轻拨开一片苔藓，露出下方半个模糊的脚印。 “鞋底纹路深，是蛮人的硬皮靴。”孙小五低声说道。 魏迟目光一凝，他都没想到此行如此顺利，还真就让他们发现了蛮人的踪迹。 “继续追踪，我们只需要确定蛮人大概的落脚点，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魏迟不厌其烦地嘱咐完所有队员，这才继续根据他们找到痕迹的方向摸索着前进。 风从西北方吹来，带着潮湿的腐叶气息。 隐约间，魏迟的鼻翼微微翕动，他似乎闻到了一股汗味…… 那味道浓重而粗犷，混着皮革鞣制后的腥气。 随着退伍一点点推进，那味道越来越重，还夹杂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膻味，那是蛮人身上特有的气味。 他们习惯用兽油涂抹武器和皮甲，久而久之，连呼吸都带着那股味道。 如此明显的气味，就好像蛮人就在他们跟前了一般，而且如此重的味道，也不是一两个蛮人就能有的。 这里蛮人的数量比他们一开始设想的要多得多！ 魏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刀。 “长风的消息，应验了。” 魏迟无声地呢喃了一句。 “停止前进！”魏迟再次打出手势。 队伍瞬间极其有默契地四下散开，众人各自找地方隐蔽了起来。 孙小五用气音跟魏迟小声交流，“蛮人就在山的那边……” 魏迟点头，“我们两个先摸过去探清楚情况，其他人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 魏迟交代完后，跟着孙小五一起付低了身体，摸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山头。 他们借助一块巨石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空地的一边连接着一道陡峭的山崖。 几十个人在空地上三三两两地坐着小憩，在崖壁下的一处凹陷处，更是有几道身影围聚一起，似乎是在研究着什么。 那些人身材普遍高大魁梧，穿着与商人截然不同的皮甲，裸露在外的臂膀上刺着狰狞的图腾。 其中负责警戒的蛮人，腰间更是挎着弯刀，身后还背着强弓和箭囊。 那股彪悍凶戾的气息，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 正是蛮族精锐！ 在崖壁下的那几个蛮人似乎有这支队伍的头领，他被几个蛮人围在中间，手中拿着一块白色的像是石头又像是骨片的东西，在崖壁上刻画着什么，时不时还会跟周围的人讨论两句。 魏迟和孙小五都没能看懂这群蛮人在做什么，不过这么多的蛮人，藏匿在白云山的外围，怎么想都不会有好事情。 “一、二、三……七十……蛮人竟然有七十人之多！”孙小五眼神锐利如刀，他无声地数着在场蛮人的数量，努力记忆着这些人的特征。 这都是重要的情报。 “撤退！” 魏迟迅速做出了决定。 对方人数众多，武器精良，并且背靠山崖占据了地利。 他们这边要真跟蛮人对上，就算能赢，伤亡也必然惨重。 更重要的是，他答应过阮虞，这次以探查为主，除非对方先动手，或有明确威胁到白云山的意图，否则不能打草惊蛇。 魏迟走得十分果断，退回队伍的藏身之处后，马上用最简洁的手势下达了命令。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任何质疑，上百人如同演练过千百遍一般，利用树木和地形的掩护，开始缓缓向后撤退，动作轻捷而有序。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树上的飞鸟就好像接收到了某种讯号一般，集体扑棱着翅膀飞起，并且发出了刺耳的“咕咕”叫声！ “不好！”魏迟心头一沉。 魏迟怎么都想不到，他这边的队员没有任何的失误，反倒是被树上的飞鸟坏了事情。 只不过这树上的鸟群刚刚惊飞的也太蹊跷了，就好像它们是蛮人的暗哨一般。 “谁？！” 蛮人的反应也是无比的迅速，几乎是飞鸟被惊飞的那一刻，空地边缘负责警戒的蛮族弓箭手就动了起来。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攀上了魏迟刚刚观察的那个山头，弓箭手都没管惊飞的鸟群，而是张弓搭箭，直指鸟群的下方的位置。 他们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向枯树方向，其中一名弓箭手更是毫不犹豫放出了一箭，目标是枯树后疑似人影晃动的灌木丛。 “嗡”的一声，箭矢深深钉入树干，尾羽剧颤！ 那一箭之后，接二连三的箭矢随之而至。 “暴露了！快撤！交替掩护！”魏迟低吼一声，他不敢有任何的侥幸，让一众队员以最快的速度撤退。 “救走魏家人的那伙商人，我们果然没有找错地方！” 蛮人头领厉声咆哮，他丢下手中的白色物件，瞬间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杀光他们！” 七十名蛮族精锐如同被激怒的野兽，他们嗷嗷叫着，动作迅猛无比地朝着魏迟等人撤退的方向扑来！ 蛮人的弓箭手更是连续开弓，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射向林间晃动的身影！ 只听“当啷”的一声。 魏迟怒吼着，手中的长刀精准地劈飞了一支射向同伴的利箭，火星四溅！ “兄弟们，护住侧翼，撤！” 战斗在瞬间爆发！ 虽然魏迟极力避免，但蛮人已经发现了他们，并主动发起了攻击。 这就不再是简单的撤退了。 第255章 断后 “孙小五，你在前面开路！我来断后！所有人，跟着孙小五走！” 魏迟的声音沉稳有力，他没有丝毫慌乱，提着手中的长刀对着冲杀过来的蛮人冲了上去。 魏迟的身形快如闪电，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已经迎向了冲得最快的一个蛮人刀手！ 咻—— 咻—— 两道箭矢破空的声音，两支冷箭从侧方刁钻地射来，目标是魏迟的肋下。 是那两个蛮族弓箭手！ 魏迟仗着自己力气大，跟蛮人硬拼了一刀。 那名身强力壮的蛮人根本想不到魏迟有如此巨力，拼刀之下他完全不是对手，被魏迟一刀砍翻在地。 当魏迟意识射来冷箭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 魏迟的瞳孔骤然收缩，只能侧过身，勉强躲过第一支箭。 只不过那一箭还是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带起了一道血痕。 他顾不得擦拭脸上的刺痛，就着刚刚侧身的动作就地一滚，顺利躲开了第二支利剑。 然而魏迟的危机远远没有结束，蛮人的弓箭手已经锁定了他，特别是魏迟刚刚砍翻了一名蛮人，他的面前再无障碍，蛮人的弓箭手的箭矢一时间像是雨点一般朝着魏迟飞扑而来。 魏迟在地上连续几个翻滚，又趁着起身的功夫，手中长刀连续挥出，这才躲过一轮密集的箭雨。 不行！ 再这样下去他只会被蛮人的弓箭手射成筛子！ 魏迟一边抵挡射来的箭矢，一边飞速寻找合适的掩体。 然而在他两侧能够躲避箭矢的树木，现在都已经被蛮人所占据，他们虎视眈眈，似乎就等着魏迟的自投罗网。 就在魏迟准备拼上一把，选择一边树木下蛮人下手的时候。 嗖—— 嗖—— 嗖—— 又是接连不断的箭矢破空声从魏迟的身后传来。 魏迟能从这个箭矢破空的声音听出，这次射出的箭矢比刚刚的箭矢速度更快也，威力也更大。 这是白云城的特有的复合弓的声音！ 数支箭矢准确地命中了蛮人弓箭手的眉心和喉咙。 “有埋伏！” 蛮人的弓箭手也被这突然的袭击吓了一跳，眨眼功夫，他们这边的弓箭手就已经倒下了三个，其他弓箭手纷纷找地方隐蔽。 “这是什么箭？威力怎么这么大！” 弓箭手看着几乎扎穿他们同伴头颅的利箭，顿时目眦欲裂。 “有人看到这些箭矢是从什么地方射过来的吗？” 蛮人想不明白，他们追击的这伙人明明都已经逃远了，唯一一个留下断后的，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所以又是哪来的人在偷袭他们。 正是因为射程内不可能有敌人埋伏，弓箭手这才没想着要防备暗箭，而偏偏就是他们的这份大意，让他们一下子死了三个同伴。 由于蛮人弓箭手的躲避，魏迟面对的箭雨停了下来。 魏迟也不含糊，提刀对着在他左侧大树下藏身的蛮人砍了过去。 嗖—— 每当这短促而犀利的箭矢破空声响起，就有一名蛮人中箭倒地。 这下蛮人的弓箭手再也不敢冒头了。 他们很清楚，只要他们敢冒头，对方的箭将毫不犹豫地瞄准他们的脑袋。 “我看到了！那些箭是从一百步开外射过来的！” 蛮人的弓箭手虽然躲了起来，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观察战况。 “怎么可能！” “我们部落各个都是神射手，我们从小玩弓，就是可汗手里最好的弓箭射程也只有七十步，大商怎么可能会有超过一百步射程的弓箭！” “这超过一百步射程的弓箭……竟然还有着如此强横的威力……” 蛮人的弓箭手皆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作为蛮人队伍中的精锐弓箭手，没人比他们更加清楚敌人武器的可怕。 可汗手里最好的弓箭才有七十步的射程，作为精锐弓箭手的他们，手中的弓箭虽说比不上可汗的，但有效射程也能有个六十步的样子。 然而敌人的弓箭射程已经超过了一百步。 这也就意味着，敌人只要跟他们拉开足够的距离，他们伤不到敌人分毫，他们却能被敌人当成活靶子。 “一群废物！” 蛮人头领气势汹汹地踹翻了一个躲着不敢冒头的弓箭手。 他因之前在下方的崖壁处，上来的时候多花了一点时间。 当他上来后，看到他这边的人被对方的弓箭手吓得都不敢冒头，最先冲出去的人也被一名少年压着打，他顿时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火气。 嗖—— 又是一声箭矢的破空声。 这次箭矢对准的是蛮人头领的脑袋。 然而蛮人头领眼睛都不眨一下，在箭矢就要刺穿他眉心的时候，他竟然徒手接住了那支箭。 “区区几支箭就把你们吓成了这个样子，你们不配做我蛮族的勇士！” 蛮人头领把玩着手中那看不住材质的锋锐箭矢，嘴角露出了一个冷笑。 “射程超过一百步的厉害箭矢，怎么可能无穷无尽，我赌他们手里也拿不出几支这样的箭来！” 蛮人头领一边说着，一边大步向前。 而事实就好像他说的那般，那犀利的箭矢破空声再也没有响起过。 “魏统领，快跟我走！” 与此同时，魏迟在解决掉躲在一边树下的蛮人后，另一边树下的蛮人被不知从哪冒出的贾二带人一起解决了。 贾二带着二十名护卫队精锐，一直远远跟在魏迟队伍的后面。 他们也没想到魏迟还真找到了蛮人的藏身之处，更没想到魏迟那一队人暴露得如此猝不及防以及莫名其妙。 这样突然的遭遇战，他们要是跟蛮人硬拼，只会损伤惨重。 魏迟选择了撤退，贾二也立刻带着队员在一旁支援掩护。 好在他们的队伍这次配制的城主的神弓，不然他们也不能如此轻易的压制住蛮人那边的弓箭手。 就是跟蛮人头领料想的那样，配合着神弓使用的箭矢他们一个就带了二十支，根本就没可能源源不断地远距离击杀敌人。 蛮人的弓箭手哪里还不明白，他们刚刚就是被敌人给吓住了，一时间他们怒上心头，只想把前面那些商人千刀万剐。 第256章 信号弹 贾二带着魏迟汇入了后撤的队伍之中。 蛮人头领的怒吼声在身后回荡，但魏迟知道，现在不是恋战的时候。 “放信号弹！”魏迟低喝一声。 孙小五立刻从怀中掏出一枚红色的信号弹，拉响引线。 咻—— 砰—— 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在灰蒙蒙的天空中炸开，格外醒目。 “我们这点人不适合跟蛮人硬碰硬，真打起来也只会是惨胜，但等着其他两队的队员支援到来，四百人对阵区区七十人，我相信对方就算是蛮人的精英，今天也必须全交代在这里！” 魏迟眼中闪过一道狠戾。 现在指望着阮虞带人过来救援并不现实，好在他们这次过来搜山的一共有特攻队员有三百八十七人，贾二带来的护卫队精英也有六十人。 能完成第一轮特攻队选拔的，本就是护卫队中的佼佼者，他们丝毫不输蛮人的精锐队伍。 魏迟之所以现在选择避战，也是因为他带着的是护卫队中的精英。 这可是他的姐姐费尽心力培养起来的队伍，既然可以做到毫发无损的全胜，他也没必要让队员置身于危险之中。 一名队员一个翻滚躲到树后，手中短弩已经上弦。 “魏统领，蛮人包抄过来了！” 他的声音急促，指向左侧树林中晃动的身影。 “只要他们敢来，我们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贾二挥舞着手中的重斧，他如同门神般挡在最后。 作为贾大的弟弟，他虽然没能跟贾大那边吃过大力果，但他原本的力气同样不小，只是比起贾大略逊一筹。 贾二将手中的重斧挥舞得虎虎生风，蛮人刚刚就见识了魏迟的巨力，此刻看着贾二手中的重斧，心有顾忌得不敢过分紧逼。 蛮人那边的弓箭手因为魏迟这边的“神弓”，几乎废了大半。 因为他们发现那射程超过一百步的厉害箭矢，虽然就跟头领预料的一样，对方手中数量有限，但他们手中的普通箭并不缺。 那神弓就算是配上普通的箭，也比他们手里的弓箭射出的箭，射程更远，威力更大。 他们只有被压着打的份。 一旦他们有想要偷偷放冷箭的动作，对方的箭就会先一步招呼到他们身边。 弓箭手要是躲闪不及，身上就会多出一个窟窿，至于他们中箭后能不能保住性命，这就取决于身上窟窿的位置了。 魏迟这边现在的主要目标是拖延时间，等待支援。 “第一组掩护，其他人交替撤退！” 眼看着蛮人越来越近，魏迟马上下令。 十名队员立刻组成防御阵型，弓弩齐发，暂时压制了追兵的攻势。 其余队员则借着这个机会，迅速向后方的密林撤退。 然而蛮族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 那些身材高大的战士在林中如履平地，转眼间就已经逼近到五十步内。 魏迟甚至能看清他们脸上狰狞的刺青和嗜血的眼神。 “放箭！” 随着魏迟一声令下，十支弩箭呼啸而出。 然而蛮人却是轻易的挡开了这些弩箭，冲锋的速度丝毫不减。 “撤！快撤！” 魏迟一边指挥队员后撤，一边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他注意到蛮人对这一片地形非常的熟悉，蛮人并非盲目追击，而是有策略地试图切断他们的退路。 果然蛮人也不知道在白云山外围待了多久，想来这一片的地形他们早就已经摸透了。 真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们说不定会落入蛮人的事先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难怪蛮人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抱着一种猫捉老鼠的心态在追击他们。 魏迟果断将手放入了口中，吹响了他们一早就定好的讯号。 孙小五马上意会，在最前方带着队伍开始转向。 原本孙小五在队伍前方引路，挑的是最难走但适合跟蛮人周旋的路线。 但魏迟却提醒他，不要再去密林，而是回到之前他们三支队伍分开的地点。 是了，想要得到另外两支队伍的支援，往回走才是最快的。 “啊——” 孙小五突然闷哼一声，右肩被一支箭矢射中。 蛮人看着带队撤退的孙小五准备转道，竟顶着魏迟这边弓箭手的压力对着孙小五放了一箭。 孙小五身边的队员扶住了他。 “魏统领，我没事的。” 孙小五也不管魏迟能不能听到，但是更加坚定了往回走的步伐。 既然蛮人这么不想他们改变路线，这路线他们还真就非变不可了！ “我们快些回集合的地方，另外注意提防蛮人的冷箭！” 孙小五嘱咐着身边的同伴。 “知道了，孙队长！” 边上扶着孙小五的队员应了一声，整支退伍撤退的速度更加快了。 之前他们还要判断到底该走哪边，现在有了明确的目的地，并且还是他们之前一路过来的地方，很多队员都认识路，速度自然就更快了。 魏迟这边信号弹升空的瞬间，大顺和贵宝第一时间集合了所有的队员，开始往信号弹发出的方向赶。 阮虞一直用蜂眼关注着魏迟那边的情况，她也没想到魏迟还真找到了蛮人隐藏在白云山的老巢。 然而不等她准备好下一步的计划，魏迟等人就已经暴露在了这群蛮人面前。 阮虞通过蜂眼，她所观察到的细节更多，她看出了蛮人是利用了山林间的鸟雀监视周围的动静，她虽然不明白蛮人是怎么控制那些鸟雀的，但魏迟陷入了危险之中已经成了事实。 从魏迟等人被蛮人发现后撤退，到贾二带人支援，然后拉响信号弹，前后还不到五分钟。 阮虞知道她是来不及支援的，好在藏在白云山外围的蛮人是七十人不是七百人，魏迟这次带去搜山的特攻队员足够应付。 就是另外两队人马赶去支援需要一定的时间。 不过阮虞也是有着可以帮到魏迟的方法。 蜂眼虽小，平时在山林间监视各处的情况，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它要是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人前，想要捕捉到它就成了很简单的事情。 阮虞没办法支援魏迟，但是她可以利用蜂眼给另外两支小队带路。 第257章 三面夹击 大顺和贵宝两人带队主要目的是搜查。 由于他们本就毫无头绪，加之魏迟在分开前告诫众人，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所以两支队伍进行的速度都很慢。 他们恨不得把经过地方的每一寸土地都犁上一遍。 这就导致两队人马，二十多个小组在看到魏迟放出的信号弹时，并没有走出太远的距离。 阮虞因为这次搜山，都有安排专门的蜂眼在各队之间巡查，如今看着大顺与贵宝两队人马汇合完毕，她也控制着蜂眼停留在了两人的眼前。 “这是什么？” 大顺和贵宝全都愣住了，他们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只有蜜蜂大小，却泛着金属光泽的古怪玩意。 它乍看上去很像是一只昆虫，但细看下明显可以发现，这并不是一只活着的生物。 主要是蜂眼直接悬停在了两人的眼前，他们想看走眼都很难。 关于白云山的蜂巢监控系统，阮虞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因为这系统的监控画面，她也要通过空间系统才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也用不了，所以知不知道也没有任何的区别。 在大顺和贵宝都注意到蜂眼之后，蜂眼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要两人跟上的意思十分明显。 大顺和贵宝都是见识过阮虞的神异手段的，这时哪里还能不明白，他们面前这像蜜蜂的小东西，是城主给他们带路的。 “所有人快些跟上，城主派来了蜜蜂给我们引路！” 大顺一声高呼，带上所有队员跟在了蜂眼后面，他还不忘促成蜂眼的速度快些。 他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能让魏迟拉响信号弹，那必然是情况危急。 贵宝同样如此，他不再管信号弹发出的方向，只管跟在蜂眼的后面。 蜂眼带着他们去的地方，不管是哪里，都是城主让他们去的地方，这种时候与其胡乱制定作战计划，不如专心跟随城主的安排。 “所有人全都拿好武器，保持警惕，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魏迟这边且战且退，根本不与蛮人有任何的正面接触，加上他们队员的实力不输蛮人的精锐，所以他们一路撤退下来，蛮人从一开始那种猫抓老鼠的戏耍心态，慢慢变成了无可奈何的恼羞成怒。 一路追下来，逃跑撤退的一方最多也就伤了几个，可追击的一方已经却是已经死了七八个。 他们总共也就七十人！ “头领，他们换地方跑了，我们在林子里的埋伏已经没用了。” “头领，我们还要继续追吗？再追下去，我怕遭埋伏的就是我们自己了！” “是啊！他们刚刚还放出了信号弹！” 蛮人这边已经有人生了退意。 “我蛮族怎么会有你们这样贪生怕死的废物！” 蛮人的头领很是愤怒。 “不过是一群落荒而逃的商人，你们谁有这个脸回去说，面对一群逃避的商人，你们被吓到不战而退！” “更别说那群商人手中还有如此厉害的弓箭，我们要是能把那弓箭带回去，这次就算完不成任务，同样也是大功一件！” 蛮人头领的话像是一针强心剂，瞬间点燃了残余蛮族精锐眼中的贪婪与凶光。 那射程惊人、威力恐怖的弓箭，若能夺回献给可汗，他们多日以来任务毫无进展，可汗不仅不会追究，甚至还能给他们丰厚的奖赏！ “为了神弓！杀光他们！”蛮人头领的弯刀直指魏迟等人撤退的方向，他的声音嘶哑却充满煽动性。 就算有埋伏又怎么样？ 对方能撤退，他们就不能撤退吗？ 一旦感觉到势头不对，他们完全可以直接撤退。 这里可都是蛮族最精锐的勇士，蛮人头领可不觉得这群只会逃跑的商人能挡住他们。 族战士嗷嗷叫着，再次爆发出骇人的速度，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疯狂地扑向魏迟的队伍。 这一次，他们不再顾忌可能的冷箭，眼中只剩下那能立功的神兵利器！ “他们疯了！”贾二挥斧劈开一个扑上来的蛮兵，感受着对方悍不畏死的气势，心头一凛。 蛮人完全放弃了防御，以伤换伤，以命搏命的打法，瞬间让断后的队伍险象环生。 一支冷箭擦着魏迟的耳际飞过，钉入他身后的树干。 魏迟眼神冰冷，手中长刀将侧面袭来的弯刀架住，顺势一脚踹在对方小腹。 那蛮人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倒了后面两人，稍稍阻挡了追兵。 “坚持住！援兵马上就到！”魏迟的声音穿透混乱的厮杀声，稳定着军心。 他眼角余光瞥见队伍前方的孙小五脸色苍白，他肩头的箭伤在剧烈动作下不断渗血。 孙小五仍咬牙坚持着，他指挥着队伍变换阵型，利用树木和巨石交替掩护。 嗖—— 嗖—— 嗖—— 就在这时，又是几声利箭破空的声音。 抓住机会放冷箭的蛮人弓箭手一齐倒了下来。 其中的一支箭矢甚至直指蛮人头领的脑袋。 只不过蛮人头领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他忽然侧身扑到，躲了过去。 “该死的！他们的神箭不是都用完了吗？” 蛮人头领发出了一声怒吼。 因为他发现刚刚那一轮袭击来竟然来自他们的侧后方。 之前他们一路追来，根本就没发现任何的埋伏。 所以他们后方的敌人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 “该死！中埋伏了！”蛮人头目又惊又怒。 他完全没料到对方的援兵会来得如此之快，而且如此精准地出现在他们的侧翼！ “是援兵！大顺和贵宝他们到了！”魏迟精神大振，厉声高呼，“兄弟们，反击的时候到了！给我杀！” 只见左侧密林中，大顺率先冲出，手中一柄厚背砍刀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劈向一个试图转身的蛮族弓箭手！ 右侧山坡上，贵宝如同灵猿般跃下，短矛精准地刺穿了一名蛮兵的后心。 在他们身后，数百名特攻队预备队员如同决堤的洪水，呐喊着从两翼包抄而来，瞬间将追击的蛮人队伍拦腰截断！ 原本追着魏迟咬的蛮人，顷刻间陷入了三面夹击的境地！ 第258章 骨哨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魏迟队伍的队员憋了一路的火气彻底爆发。 他们三人一组，五人一队，配合默契，带着弓弩远程压制，手里拿着刀斧的近身搏杀。 尽管他们中大部分队员都是第一次合作，但众人日常训练都是相似的内容，找到默契并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很快一众特攻队员就将陷入混乱的蛮人进行了分割包围，这一刻他们将人数和配合的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 贾二更是如同猛虎下山，手中重斧大开大合，专门找那些试图组织抵抗的蛮族小头目下手，所到之处，蛮人无不胆寒。 魏迟压力大减，他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人群中被几名亲卫死死护住的蛮人头领。 光是从他两次都能躲过神弓射出的箭矢，就能知道此人极难对付。 “擒贼先擒王！跟我来！”魏迟低喝一声，带着身边几名最精锐的队员，如同一把尖刀，对着蛮人头领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保护头领！”蛮人头领身边的亲卫也发现了魏迟的意图，狂吼着迎了上来。 这些都是真正的百战精锐，悍勇无比。 刀光剑影，血花飞溅！ 魏迟将手中的长刀耍得虎虎生风，他的每一击都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蛮人头领身边的亲卫硬接下几刀，以至于他们的被那力道震得虎口崩裂。 魏迟身边的队员也在一旁努力策应，为魏迟创造机会。 只见一名亲卫的弯刀眼看就要砍中魏迟的侧肋，却被旁边队员用身体撞开，而代价是那队员的手臂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滚开！” 魏迟怒吼，抓住对方一个破绽，长刀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自下而上撩起！ 只听“嗤啦”一声，蛮人头领尽管竭力闪避，但他胸前的皮甲仍被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 蛮人头领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骇然，这少年的力量太可怕了！ 好在皮甲抵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击，砍在他身上的那一刀并不深。 就在魏迟准备一鼓作气将蛮人头领拿下的时候，异变再起！ 蛮人头领捂着胸前的伤口，眼中凶光更盛，非但没有退意，反而被彻底激怒。 只见他猛地从腰间掏出一个白色的骨哨。 “想杀我？你们还是给我去喂蝗虫！” 蛮人头领发出一声凄厉的怪笑后，将骨哨狠狠塞进口中。 “呜——呜——呜——” 一个极其尖锐，穿透力极强的哨音骤然响起，这声音完全不同于普通骨哨的沉闷，仿佛带着某种邪恶的韵律，瞬间压过了战场上的厮杀声，直刺耳膜，让人心头烦闷欲呕。 “不好！”魏迟心头警铃大作，他虽不知那蛮人头领为什么要吹那哨子，但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魏迟想要打断那诡异的哨声，只不过在哨声响起的时候，那几名亲卫几乎是豁出了性命阻拦想要靠近他们头领的人。 无奈之下，魏迟将手中的长刀对着蛮人头领甩了过去。 蛮人头领尽管胸前已经受伤，但他的身形依旧灵活，他不仅躲过了魏迟甩出的长刀，还避开了几支射向他的冷箭。 哨音如同无形的涟漪扩散开来，传出了很远很远。 刚刚还在拼死厮杀的战场，一时间竟有了短暂的停滞， 哨音响过之后，一切如常，只是所有蛮人脸上都带上了一种诡异而嗜血的笑容。 “小心有诈！” 特攻队员迅速收缩了防线，尽管他们不清楚那哨声将会带来什么，但所有人心中已经有了不妙的预感。 嗡嗡嗡—— 天空中传来了熟悉的昆虫振翅的声音，只是眨眼的功夫，一团“黑云”已经聚集到了众人的上方。 “蝗虫！” “是血蝗虫！” 特攻队员一起变了脸色。 白云山才刚经历完一场浩大的蝗灾，如今所有人看到那会啃食活物血肉的血蝗虫依旧是心里发怵。 当时要不是药局的人配制了大量的驱虫药水，他们白云城的伤亡绝对会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只不过那群血蝗虫不是都已经离开白云山了，这些蝗虫又是哪里来的？ 还有，它们为什么会听从蛮人的指令，被那骨哨声吸引而来？ 众人心中有着无数的疑问。 然而他们尽管知道该怎么对付这种血蝗虫，但谁都想不到白云山竟然还会有这样成群的血蝗虫存在，他们这次搜山虽说准备充分，但谁也没带足够对付蝗虫群的驱虫药水。 没有驱虫药水，暴露在成群的血蝗虫之中，那就只有被啃成骨头架子这一个结果…… “魏统领，贾队长，我们该怎么办？” 队员的声音透着恐惧。 “这些血蝗虫我怎么看着比之前的更加可怕了！” 有队员指着上方越聚越多的血蝗虫。 它们的体型似乎比之前蝗灾的时候大了一圈，振翅声更加尖锐刺耳，如同金属摩擦…… 当它们聚集到了一定数量之后，它们像接到了冲锋的号令一般，汇集成一股股暗红色的洪流，以惊人的速度，铺天盖地地朝着战场中心的魏迟以及所有特攻队成员猛扑而来！ “快！所有人聚拢！用布裹住裸露皮肤！” 贾二在白云城蝗灾来临时，有着应对这蝗虫的经验。 “带着烟雾弹的赶紧把烟雾弹都拿出来！” 刺啦—— 刺啦—— 数团白烟从队伍的各处升起，将整支队伍包裹在了白烟之中。 这也一定程度上的抵挡住了虫潮的进攻。 魏迟等人趁此机会翻出了身上带着的所有装备，能往身上穿的尽量都穿戴在了身上，只求身上的皮肤尽可能少的裸露在外。 “有带驱虫药水的，把药水全都拿出来集中到一起！” 贾二再次下令。 此刻贾二无比希望队员们带着足够驱虫药水，这次搜山就算有队员带了，面对成群的血蝗虫也是杯水车薪。 不知不觉中，蛮人已经退开到了战场的外围，他们就好像看客一般，等着看面前这群敢围攻他们的大商人，在蝗虫群中苦苦挣扎，然后被蝗虫啃光身上所有的血肉。 第259章 远距离救援 搜山队总共四百多人，最后只拿出了七十八瓶驱虫药水，这些瓶子大小不一，分量也没有个定数。 这是队员用来防范山林内的蛇虫鼠蚁。 所以有想着准备驱虫药水的队员，一般也只准备了一到两人可用的分量，毕竟每人随身携带的物品空间有限。 贾二在了解队员所带的驱虫药水有限，就算全都集中到一起，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他果断地终止了这条命令，然后重新吩咐带了驱虫药水的队员把药水分享出来，所有队员都用药水涂抹裸露在外的皮肤。 现在他们已经做不了太多的事情，只能在蝗虫群中尽量保全队员的安全。 装着驱虫药水的瓶子在队员中迅速的传递着，每人都很谨慎地把瓶子里的药水倒在了手心，然后把药水涂抹在自己的脸上和脖子上。 这样虽然无法彻底的驱离蝗虫，但也能让蝗虫在短时间内无法近身，只是这样的效果能够维持多久，谁都无法保证。 终于，搜山队用完了最后一枚烟雾弹。 等到烟雾逐渐散去，蝗虫如同饿狼一般地扑向了下方的人群。 “贾队长，我们生火了！” 有队员已经在短时间内架好了火堆。 “暂时不要动！”贾二赶紧阻止，“一旦生火，我们就会出汗，到时候汗液会把身上药水洗掉！” 贾二一边说着，一边奋力挥舞着武器驱赶蝗虫。 在驱虫药水的作用下，蝗虫目前最多只敢停留他们的衣服上。 队员们互相帮忙，拍打着身上的虫子，一时间他们还算能够勉强应付，也没出现伤员。 “还有没有驱虫药水剩，孙小五这边危险了！” 魏迟冲到了孙小五身边。 孙小五因为肩膀受伤的关系，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上沾着血的缘故，他身边聚集的蝗虫格外的多。 孙小五此刻脸上已经彻底没了血色，他在蝗灾过后有跟着护卫队离开白云山救助流民，他亲眼见过那些被血蝗虫啃咬之人的惨状。 他现在受着伤，估计已经成了这群嗜血蝗虫的美味餐点了。 孙小五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 “给我打起精神来，现在还远没到认输的时候！” 贾二拿着小半瓶驱虫药水来到了孙小五的身边，将药水全都倒在了孙小五的伤口附近。 贾二这豪迈的举动，让孙小五周身的蝗虫散开了不少。 “贾二哥，你有对付这些蝗虫的办法了？”魏迟心中一喜。 魏迟很清楚，他们现在只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一旦他们身上驱虫药水的效果褪去，他们马上就会迎来自己的死期，还是死的无比凄惨的那种。 他猜测道，“难不成是蛮人那边？” 魏迟早就注意到了，这群被蛮人引来的蝗虫只攻击他们队伍的人，他怀疑蛮人的身上或许有着类似于驱虫药水的东西。 魏迟觉得他们可以想办法把蛮人手里对付蝗虫的东西抢过来。 “指望那群蛮人还不如指望我们城主！”贾二信心满满地大喝一声，“大家多坚持一会，那群蛮人得意不了多久了！” 周围的队员听着贾二提到了城主，瞬间爆发了惊人的战意，驱赶起蝗虫越发卖力了。 白云城，议事厅。 阮虞猛地从蜂巢监控的视野中抽离，她的脸色十分难看。 她怎么都想不到蛮人竟然有本事引来血蝗虫，这是不是说明之前的蝗灾也跟他们有关系？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她瞬间串联起之前种种的疑惑。 为何这次蝗灾如此凶猛嗜血？ 为何偏偏在蛮人南下时爆发？ 为何它们除了啃食农作物，还对活物有着如此强的攻击性？ 建州的惨状，白云山的僵持，还有青州的损失…… 之前因为蛮人的军队在这次蝗灾中同样损失惨重，她和霍渊都没想过蝗灾会跟蛮人有关！ 这是人祸，不是天灾！ 然而这些事情已经不容阮虞细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营救被蝗虫围困的搜山队一行。 阮虞一刻都不敢耽误，她以最快的速度再次站在了白云城的高处。 尽管距离有点远，但是她还是可以努力一试的。 之前的蝗灾除了驱虫药水，她的食人花和臭草同样也立了大功。 阮虞拿出一支能量剂，她仰头一口饮尽。 “食人花！臭草！给我开！” 幸好上次的蝗灾保住了白云山中大半的植物，不然这次她想要远距离救援，也是有心无力。 阮虞借助白云山无数的植物的传导，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将食人花与臭草开到了搜山队和蛮人刚刚的战场。 轰隆隆—— 就在蛮人继续看戏，而搜山队勉力支撑的时候，大地忽然起了一阵剧烈的震动。 无数墨绿色的藤蔓如同苏醒的巨蟒，破开泥土，以魏迟等人为中心，疯狂地交织、生长、拔地而起！ 它们并非形成防护罩，而是如同活物般狂舞，精准地抽打在密集的虫群之中，每一次挥舞都扫落大片血蝗虫。 紧接着，在藤蔓交织的缝隙间，一株株巨大无比、色彩斑斓的食人花骤然绽放。 食人花的花瓣张开，露出内里狰狞的利齿和粘稠的消化液。 它们巨大的花盘主动迎向扑来的虫群，那花盘如同深渊巨口，疯狂地吞噬着靠近的血蝗虫。 有了之前对抗蝗灾的经验，阮虞的食人花和臭草也有了进一步的提升，它们除了靠气味让蝗虫无法靠近之外，也学会了主动攻击蝗虫。 “捂住口鼻，减少呼吸频率！” 一段不太美好的记忆在贾二脑海中闪现，他深吸一口气后，恨不得再也不用口鼻呼吸。 很快一股难以言喻的浓烈恶臭，在空气中猛烈爆发开来。 血蝗虫在接触到这浓烈气味的瞬间，如同遇到了天敌克星。 那尖锐的振翅声变成了混乱的哀鸣，它们冲锋的势头戛然而止，全都惊恐地调转方向，互相碰撞，疯狂地想要逃离这片被恶臭笼罩的区域。 而食人花更是成了它们的噩梦，它们只要靠近的花瓣边缘，就会被无情地吞噬。 第260章 逆风翻盘 搜山队员这边因为贾二的提示，全都及时的屏住了呼吸。 但是他们还是能够感受到一种难以形容的恶臭围绕在他们的身边，然而正是因为这股味道，让围绕在他们身边的蝗虫如同潮水般退去。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周身的压力骤然减轻。 是城主！ 是城主出手了！ 果然他们城主就是无所不能的。 不少人都想要兴奋地大叫出声，但食人花和臭草的气味不仅攻击了蝗虫，也让他们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当初白云城蝗灾的时候，只有贾二和少部分护卫队员见识过城主的食人花，不过大部分人都知道，白云山的植被能够保下来，是城主的神力让白云山开遍了这两种植物。 魏迟有点失落，之前白云城经历蝗灾的时候，他的身体还没能完全恢复，母亲的腿也刚刚经过治疗，需要人在身边照顾。 那段时间魏迟待在屋子里就没出去过。 所以面对蝗虫群，面对跟阮虞的配合，他远远比不上贾二。 魏迟用眼神询问贾二下一步行动。 贾二同样用眼神看向了蛮人的方向。 魏迟马上明白了过来，一旦蝗虫威胁不到他们的安全，就是他们跟蛮人决一死战的时候。 很快，魏迟发现他还是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此刻的蛮人那边，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蛮人完全没料到，已经使出了杀手锏，并且成功把这群商人逼入了绝境的他们，等来的不是对手的惨痛哀嚎，而是对手的逆风翻盘。 他们不知道面前这些可怕的植物是哪里冒出来的，那些植物不仅赶走了他们的宝贝蝗虫，还散发出了一股浓烈的恶臭。 那恐怖的恶臭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他们的感官上。 “呕——” “这是什么味道？！” “我好难受，我的头好晕……” 阮虞在使用食人花和臭草营救搜山队员的同时，也让他们阻断了蛮人的退路。 开在蛮人周边食人花和臭草，因为不需要分心驱赶蝗虫，所以在这边散发出来的气味，比起搜山队那边更为浓烈。 猝不及防之下，蛮人精锐被这霸道的气味冲击得头晕眼花。 他们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有人马上就想要逃离这片如同噩梦般的区域，而在他们真的迈开腿的时候，竟然发现他们已经处在了食人花和臭草的包围之中。 那张牙舞爪的巨大花朵和藤蔓，让蛮人莫名地心里发怵。 直觉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敢靠近，一定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就这么一耽误，不少蛮人被这股气味熏得弯腰剧烈呕吐起来，有的人甚至吐得连武器都握不稳了。 蛮人头领的脸上再也没了之前的张狂，他正好站在了食人花和臭草的包夹间，之前他正持续不断地吹着骨哨控制蝗虫，然后他一吸气，一股恶臭直冲他的脑门…… 那诡异的骨哨声也戛然而止，蛮人头领捂着喉咙，弯着腰，发出嗬嗬的痛苦喘息，连维持站立都变得困难。 蛮人精心组织的包围圈和看戏的姿态荡然无存，他们瞬间因那难闻的气味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魏迟原本想着，阮虞帮他们赶走了蝗虫，是给了他们能够反攻回去的机会。 谁能想到，靠着贾二对食人花和臭草的了解，他们提前有了防备，结果却是让形势来了个彻底的逆转。 这是拿下那群蛮人的好机会。 魏迟的长刀因为之前想要阻止蛮人头领吹响骨哨，被他给丢了出去，现在他的手中已经没了武器。 他也不需要武器。 魏迟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寒光，压抑许久的怒火与战意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他猛地一脚踹飞脚边一块有水桶那么大的石头，石头带着恐怖的破空声，狠狠地砸向一个正弯腰呕吐的蛮人小头目！ “砰”的一声闷响，沉闷的撞击声中，那小头目连惨叫都未发出，胸骨尽碎，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撞倒了身后几人。 魏迟的动作就是冲锋的号角。 “杀——” 憋了一肚子火的搜山队员们，举起手中的武器，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此刻他们一个个如同出闸的猛虎，虽闭着气，动作却丝毫不慢，趁着蛮人因臭味丧失战斗力的绝佳时机，凶狠地扑了上去。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最简洁、最高效的杀戮。刀光闪烁，斧影翻飞，弓弩近距离攒射！ 贾二的重斧大开大合，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专挑那些试图挣扎或聚拢的蛮人下手。 大顺和贵宝各自带领队员，如同两把锋利的剃刀，精准地穿插分割，将混乱的蛮人切割成更小的、无法互相支援的碎块。 蛮人在反应过来后，虽说也学会了闭气，但最初一轮的恶臭他们每一个人都没少闻，这味道带来的伤害是实打实的，所以他们后面再怎么屏住呼吸，也避免不了身体那恶心想吐的感觉。 魏迟在混乱中顺势捡起他之前甩出的长刀，长刀化作一片银光，所过之处，蛮人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 他刻意将战斗引向那蛮人头领的方向。 那蛮人头领不愧是精锐中的精锐，即使被恶臭熏得头晕眼花，强烈的求生欲和凶性让他勉强站稳。 他胸前的伤口还在渗血，看到魏迟如同杀神般逼近，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 他再次举起那枚白色的骨哨，不顾一切地想要塞进嘴里，试图再次召唤蝗虫，做最后的挣扎。 这一刻魏迟开始怀疑蛮人头领是不是被这恶臭给熏坏脑子了。 他干脆地收起了长刀的攻势，捂住口鼻给周围队员提醒，“这个一定要抓活的。” 就在蛮人头领深吸一口气想要再次吹响骨哨的时候，他这才想起现在四周的味道根本没办法做吸气这种高难度动作。 然而在他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迟了。 蛮人头领再次吸入了一大口这难闻至极的气味，原本就已经头晕目眩的他，这才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第261章 宁死不降 蛮人头领单膝跪地，他努力撑着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彻底倒下去。 他看向魏迟的眼中是滔天的恨意。 显然蛮人首领听到了魏迟的那句“抓活的”。 “我蛮族勇士宁死不降！” 蛮人头领说完，右手紧握着白色骨哨，然后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手狠狠掼向地上一块坚硬的岩石。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骨哨应声碎裂，化作数片飞溅的残骸。 接着他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出人意料的举动让魏迟身边的队员下意识想要上前查探。 不管是最难对付的蛮人头领，竟然倒下得如此的简单，还是那能引来蝗虫的古怪骨哨，他们都必须确认清楚。 原本那骨哨他们应该弄到手好好研究的。 只是不等几人上前，一股大力已经拉着他们的衣服迅速后撤。 魏迟忍着迎面而来的恶臭迅速地吐出了四个字。 “有诈，快退！” 队员哪里还敢托大，他们全都以最快速度远离蛮人头领所在的区域。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炸开！ 蛮人头领竟然以他的身体为饵，引燃了震天雷。 火光与浓烟瞬间吞噬了蛮人头领的身体。 狂暴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向四面八方猛烈扩散。 碎石，泥土，以及蛮人头领的残肢断臂被高高抛起。 离得稍近的魏迟几个，被爆炸的冲击波掀飞摔在了地上。 稍远些的那些人，也被这忽如其来的爆炸声，震得呼吸不稳，然后吸入了那恶臭的气味，紧接着就是一阵头晕目眩，东倒西歪。 “该死！” 魏迟气的狠锤了一下地面。 如此疯狂的举动，魏迟也之后在黑鹰军时看到蛮人的死士这么做过，这蛮人头领对自己也是真的狠，为了不暴露蛮族的秘密，他甚至在自我了断的时候也想着要带走他们这边几个人。 而那最关键的骨哨，蛮人头领也是毫不犹豫说毁就毁，最后爆炸更是将骨哨毁得连渣都不剩。 蛮人头领惨烈赴死彻底击垮了剩余蛮人最后的抵抗意志。 他们中间不少人听到了头领的那句，“宁死不降！”。 于是一些知道突围无望的蛮人，他们很干脆地学着头领那样抹了脖子。 这让贾二准备抓几个活口回去的计划彻底落了空。 整个战场很快安静下来，浓烈的血腥味与刺鼻的恶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 贾二都没要求检查战场，他打了一个撤退的手势，带着所有队员来到了食人花与臭草的覆盖范围之外。 贾二很清楚，要不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城主绝对不会用食人花和臭草。 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生化武器”，贾二觉得他们要继续在那片区域待下去，要被抬走的人就变成他们了。 队员们跟着贾二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空气清新的位置，他们也没敢离食人花和臭味太远。 天上的蝗虫可还没散干净，一旦蝗虫有要攻击他们的意向，食人花和臭草可是能给他们保命的。 “总算是活过来了！” “我刚差点以为我就要被熏死在里面了！” “难怪蛮人一下子就变得不堪一击了，这样的味道在里面待久了，没人能受得了。” …… 队员们一边说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于此同时他们还密切地关注着上方蝗虫的动向。 在看到蝗虫并没有因为他们改变位置而有所异动的时候，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血蝗虫其实也没那么强的攻击性。”贾二说道，“之前它们之所以会攻击我们，多半还是蛮人头领手中那哨子的缘故。” “可惜那哨子被彻底地毁掉了。”魏迟叹了一口气，“要是我能抢来哨子，说不定就能研究出它是怎么驱使蝗虫的。” “你忘记城主的交代过的话了？”贾二拍了拍魏迟的肩膀，“你们的性命比可比那些死物要重要，这次多亏你心细，不然就真让蛮人头子得逞了。” “这里的血蝗虫怎么办？”魏迟有些担忧地看向了前方上方的天空，“这里的蝗虫不会又酿成新的一场蝗灾？” “应该不会……”贾二顺着魏迟的目光看了过去，只不过他的语气也不是特别的肯定，“这点蝗虫跟之前蝗灾的那些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我总感觉这蝗虫越来越少。” 有队员在边上插了一句。 “确实是少了很多。”马上有队员附和道，“那食人花吞吃了不少蝗虫，臭草也抽死了不少，现在还留在上方的蝗虫，照我的感觉大概只有攻击我们时候的三分之一。” 众人又盯着上方的天空看了一会，他们很快看出上方蝗虫群正在慢慢地散去。 “我懂了！”魏迟说道，“是那蛮人头子用骨哨操控的这些蝗虫，现在骨哨已经没了，蝗虫失去了目标也就不再聚集。” “散了就好。”贾二一直悬着的心这次终于落回了肚子，“一会城主撤了食人花和臭草，我们也能打扫战场了。” 零星的血蝗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蝗虫大规模地聚集在一起。 贾二之前担心他们会跟这群蝗虫一直僵持下去。 蝗虫现在之所以没有攻击他们，是因为城主食人花和臭草的缘故，只要这蝗虫群一直存在，他们也没办法转移到别的地方。 他们总不能指望城主控制食人花和臭草一直跟随保护。 “我们清点伤员。”魏迟说着已经开始检查起了所有队员的情况。 这次他们对上蛮人的精英小队，由于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占据着优势，队伍中也只有三十几人受了轻伤，其中还有十几人是伤在了血蝗虫的嗜咬之下。 这些伤都不是很重，养养就能很好。 另外一大半的人因为食人花和臭草的气味，出现了头晕眼花，恶心想吐的感觉。 这次的搜山队在食人花与臭草的包围下，停留了较长的一段时间，所以他们的症状比起贾二那次身边的队友要严重得多。 第262章 人去楼空 “贾二哥，就这样让队员躺着休息没事吗？”魏迟清点完伤员走到了贾二的身边。 经过这一次的搜山实战，魏迟觉得他的特攻队很有必要配备几名队医，不然遇到突发状况，他们都没办法处理。 像是现在，那些受伤的队员，他们也只能根据以前在战场的经验，简单地包扎一下伤口。 “上次我们也是休息了一阵就缓过来了，这次大家的情况严重些，大概需要多些时间恢复。”贾二现在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他宽慰道，“我们这边的情况城主肯定已经知晓了，真有什么问题，也能等着城主带人过来救治，所以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魏迟点了点头，他又看了一眼上方越发稀疏的蝗虫群，然后跟贾二商量，“骨哨被蛮人头领毁掉了，这边线索等于彻底断掉了，我想带人去之前蛮人落脚的地方再搜查一遍，说不定那边能找到别的的线索。” “是了！我差点忘了还有蛮人的老巢可以搜查！”贾二赞同道，“你多带些人过去，之前那边的蛮人不一定全都追了出来，那边肯定还有蛮人的余孽，你们过去说不定还会遭遇一场恶战。” “我知道了！”魏迟也不敢托大，光是看着蛮人有引来蝗虫的本事，他也担心那边会有别的埋伏。 魏迟看着那批已经从食人花和臭草气味中彻底缓过来的队员，他从中选出了五十人，准备去彻底搜查最初蛮人落脚的地方。 现在他们不确定蛮人究竟追出来的多少人，但根据刚刚他们跟蛮人交手的情况来判断，那边就算还有留守的蛮人，数量也不会太多。 五十人已经足够应付了。 贾二看着魏迟带队离开，又等了大半个时辰，聚集的蝗虫已经散去了绝大部分，现在只剩下了零星的一些，完全构不成威胁。 他们前方的那片战场，食人花和臭草在蝗虫散的差不多之后，它们就像一开始突然出现并瞬间长成那般，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枯萎衰败。 贾二并没有第一时间带人过去检查战场，估摸着那股气味散得差不多了，这才靠近。 “清理战场，若是还有人活着，立刻控制起来带回去审问。” 贾二指挥着队员快速打扫战场，收集蛮人的武器和装备。 他们倒是不担心蛮人会再次装死耍诈，尽管之前他们撤出了较远的一段距离，但是这段时间他们一直盯着这边的情况，在蝗虫彻底退去的这段时间，倒下的蛮人没有丝毫的动静。 这也就是说，蛮人一直处在食人花和臭草的包围中。 他们的搜山队员在有防备的情况下，这次也因那难闻的气味倒下了大半，蛮人如此长时间的处在这样的恶臭之中，除非他们里面有人可以彻底不用呼吸，否则根本就没可能扛下来。 “贾队长，全都检查过了，蛮人无一活口。” 有队员上前遗憾的报告。 “贾队长，蛮人身上除了一些常规的武器装备外，并没找到其他特别的东西。” 又有队员过来汇报。 “这可真是奇怪了……” 贾二摸了摸下巴。 他们之前以为蝗虫不攻击蛮人，是因为蛮人身上有类似驱虫药水那样让蝗虫远离的东西，结果竟是他们想错了。 “那蛮人头子的哨子难不成真的能如此精准地控制蝗虫？让它们攻击哪个，他们就攻击哪个？还是这群血蝗虫已经聪明到能够分清哪边是敌人，哪边是自己人了？” “队长，你别开玩笑，蝗虫要是能分清敌我，之前我们撤离食人花和臭草的影响范围时，它们就该扑过来继续攻击了。”有队员笑着否定了贾二的猜测，“更别说没了骨哨的控制，那蝗虫群直接就散了。” “队长，你说会不会是蛮人身上自带的气味本就不被蝗虫所喜？”另一名队员提出了另外一个假设，“这次遭遇这群蛮人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们身上的味道特别的重！”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这伙蛮人身上的味道是真的特别冲！”马上有队员附和道，“当时我还以为他们是在山里带久了才这样的，现在想想，说不定就是他们身上的味道让蝗虫无法近身的。” “你们还记得那蛮人头领刚刚吹响那哨子的时候吗？当时所有的蛮人笑得都十分的诡异，他们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并且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蝗虫最开始攻击的时候，战场还是乱糟糟的，可蝗虫直接就避开了蛮人，然后精准地扑向了我们！” …… 队员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他们所观察到的细节，越说越能作证蛮人不怕蝗虫的关键在他们身上的味道上。 “先记录下来，到时交给城主判断。”贾二吩咐道。 他可不敢自作主张在如此关键的问题上给出一个定论。 魏迟带领着五十名精挑细选，状态相对较好的队员，快速而警惕地向着最初发现蛮人落脚点的山坳推进。 经历了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遭遇战，尤其是见识了蛮人操控血蝗虫的诡异手段和头领最后玉石俱焚的疯狂，队伍的气氛凝重了许多。 一路无话，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山林中回响。 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既为刚才的惨烈战斗心有余悸，又对即将探查的蛮人巢穴充满紧张与期待。 就在离目标山坳越来越近的时候，魏迟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他带着大顺再次越过那块山头的巨石观察起了蛮人的落脚点。 只是眼前的景象让魏迟的心沉了下去。 下方的山坳此刻竟是一片死寂，空无一人不说，开阔的空地上，散落着熄灭的篝火灰烬，几块粗糙的兽皮垫子随意丢在地上，还有不少摔裂的陶罐。 这完全就是一副人去楼空的模样，而且能看出他们撤退的十分匆忙。 魏迟打了个手势，身后的队员立刻分成五个小队，他们从不同方向快速而谨慎地进入山坳，开启地毯式搜索。 第263章 无用的战利品 “报告魏统领，东侧无异常，只有些废弃杂物。” “报告魏统领，西侧无异常，这边只有一些曾经栓过马匹的痕迹。” “报告魏统领，崖壁下检查完毕，除了一些划痕和几滴早已干涸的深色污渍，看着像是血迹，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篝火灰烬已冷透，至少熄灭一个时辰以上。” 坏消息接踵而至。 魏迟亲自走到之前蛮人首领所在的崖壁前。 那崖壁粗糙，上面确实有一些凌乱的划痕，只是那些划痕深浅不一，毫无规律，看上去既不像文字或者图案，也不像是留下的暗号。 他远远瞥见的那块白色的，似石似骨的东西，更是踪影全无。 不过也有可能那东西被蛮人头领带在了身上，然后随着他的自爆一起化为了碎片。 “搜！给我一寸一寸地搜！”魏迟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不甘，“如此多的蛮人鬼鬼祟祟待在白云山外围，必然有所图谋，这次他们撤离的匆忙，说不定留下了我们不曾注意到的线索。” 队员们再次行动起来，这次他们搜查得更加的细致，恨不得把这里的每一块草皮都掀开来检查。 只是日头西斜，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极大地增加了搜查的难度。 大顺走到魏迟的身边摇了摇头，“魏统领，蛮人撤退得虽然匆忙，走得却是干净利落，除了一些没用的破烂，那骨哨，还有操控蝗虫相关的线索，任何有用的线索都没留下。” 魏迟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崖壁上，直接在崖壁上砸出了一个小坑，粗糙的石屑簌簌落下。 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魏迟本以为能在这里找到蛮人操控蝗虫的秘密，哪怕是一点线索也好。 结果蛮人在追击他们的时候，还安排了人在此处留守。 这边留守的人像是提前知道了他们头领的失败，于是果断选择了撤离，在撤离前甚至还清扫了这处所有的痕迹。 “大顺，你说这里的蛮人是怎么撤退的如此及时的，就好像知道我们会杀回来一般？” “魏统领，这支蛮人队伍处处透着邪性，你也不用如此自责。”大顺安慰道，“他们能让天上的鸟雀做暗哨，又能召集蝗虫，他们说不定有别的手段能先一步知道头领失败了。” “也是我们准备不足，没想到深入白云山的蛮人如此难缠。”魏迟叹了一口气。 “统领，我们现在怎么办？”一名小队长上前请示，脸上也满是失望。 魏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今线索断了，但人不能垮。 他环视了一圈疲惫却依旧保持警惕的队员们，“此地不宜久留，收拾一下，带上那些……破烂，” 他指了指地上的兽皮垫子和破陶罐。 “也许城主能看出点什么我们看不出的门道。然后立刻返回与大部队汇合！” 虽然知道希望渺茫，但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队伍迅速集结，带着一堆毫无价值的“战利品”，回到贾二等人休整的地方。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篝火噼啪作响，烤肉的香味彻底驱散了空气中食人花与臭草留下的浓烈气味。 但经历了一场恶战的队员们，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贾二看到魏迟等人空手而归，脸色阴沉的模样，心中已然明了。 他迎上去，低声问道，“没收获？” 魏迟摇摇头，将全部的“战利品”丢到了地上，“没有危险，也没有埋伏，他们就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全都撤了个干净……” 魏迟说着指了指地上的“战利品”。 “这是哪里所有能找到的有用的东西了。” 贾二蹲下身，捡起那块兽皮垫子仔细看了看，又拿起一个破陶罐闻了闻，眉头紧锁，“普通的鹿皮，鞣制手法粗糙，随处可见。陶罐也是劣质货，没什么特别的。” 贾二翻找了一阵后叹了口气。 他将原样收好得出了结论，“这些东西……看着单纯就是他们懒得带走的废物。” “就是线索全断了。”魏迟不甘地握紧了拳头，“不仅如此，这一趟还让那么多兄弟受了伤，小五的肩膀还不知会不会影响日后的活动。” 孙小五靠坐在火堆旁，他肩头的箭伤早已被略懂草药的队员进行了处理。 他大概是受伤后失血过多，此刻的脸色有些苍白。 在听到魏迟提到了他的名字，孙小五对着魏迟露出了一个笑容，“魏统领，我这点伤不碍事的，今天我们没有任何队员阵亡，并且还干掉了他们七十几号蛮人的精锐，甚至知道了蛮人有本事驱使蝗虫。这么多的收获，我们这一趟任务已经能算得上是大获全胜了。” “好了，先吃点东西，今天轮流值夜，晚上好好休息。”贾二站起身，打破了沉闷，“明日天一亮我们就回城，一切等回去禀报城主再做定夺。” 贾二说着拍了一把魏迟的肩膀，“杀了那么多蛮人的精锐，这次所有人的功绩都不小。” “嗯！”魏迟点了点头。 贾二看向了孙小五，“现在这里条件有限，你的伤回去也要请大夫再好好瞧一瞧。” 队员们默默行动起来，分发干粮与烤肉，分配守夜任务。 直到现在他们还有一小半的队员依旧躺着不能动弹，由此可见食人花与臭草气味的威力。 这也是贾二决定休息一晚再返程的原因之一。 夜间山路难行，又有不少的队员无法独自行走，加之从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回到白云城，最快也需要一整天的时间，与其冒险赶夜路，不如休息好了白天再出发。 白云城。 阮虞从蜂眼得知魏迟等人已经脱险之后，马上派了贾大过去接应。 她有些后悔没有给魏迟一个通讯手环了，这样他们联系也能更方便一些。 就在阮虞等着魏迟等人返回的时候，之前匆匆离开的长风，竟然带着霍渊秘密来到了白云城。 霍渊一脸风尘仆仆，一看便知这是日夜兼程赶路所致。 第264章 人祸 夜色深沉，白云城议事厅内却灯火通明。 阮虞秀眉微蹙，脸上满是疲色。 如此远距离的控制食人花与臭草，对她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消耗。 魏迟等人那边的情况她一直关注着，只是蛮人能够操控蝗虫的这件事，如同沉甸甸的巨石压在她心头。 阮虞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桌面，他们这边的线索等于全部断了，现在他们既弄不清蛮人潜伏到白云山的目的，也不确定之前的蝗灾究竟跟蛮人有没有关系。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单越阳刻意压低却难掩急促的声音，“城主，长风带着霍世子秘密到来，说有要事相商。” 阮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霍渊刚掌控青州，百废待兴，若非天大的事，绝不会在此刻冒险亲临白云城。 她立刻起身，“快请！” 门扉轻启，长风先一步进入，霍渊跟在后面，他一袭黑色的披风，整张脸都隐藏在披风兜帽之下。 阮虞心中一紧，霍渊连假装腿脚不便的轮椅都没使用，事情只会比她想象的更为严重。 阮虞再次想到了蛮人操控的蝗虫。 “阮城主，事态紧急，冒昧深夜打扰。”霍渊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他开门见山，没有丝毫寒暄。 “无妨，不知你说的事情是不是跟蛮人有关？”阮虞给单越阳使了一个眼色。 单越阳招呼来两名护卫，让他们站在门口不许任何人打扰。 然后他则领着几人来到了议事厅内一个适合谈话的小间。 “其实我这边白天也有了一点新的情况。” 落座后，阮虞先一步跟霍渊分享起了魏迟队伍的发现。 “也是多亏了有长风的提醒，我们才会想着去白云山外围搜查一下蛮人的下落，原本也没抱希望的，然而这一搜一下，还真被我们找到了一伙有七十多名蛮人组成的精锐队伍。” 阮虞顿了顿，看了一眼霍渊和长风还算平静的神色，这才说出他们最重要的发现。 “我们派去搜山的队员有着人数上的优势，蛮人精锐在知道他们难以逃脱之后，竟召集了一群血蝗虫，然后控制着蝗虫攻击我的队员。” “什么！？” 霍渊和长风一起变了脸色。 两人对视了一眼，长风接到霍渊的示意，小心翼翼地从贴身内袋中取出一个用油纸层层包裹的物件。 “这是？” 阮虞和单越阳一起看向了长风拿出了油纸包。 “我想说的事情也与蛮人操控蝗虫有关。”霍渊一边说，一边让长风打开油纸包，“前几天我安插在建州的探子，传回一条绝密线报，这就是随着情报一起送来的东西。” 长风解开油纸包后，露出几片灰白色边缘参差不齐的碎片，那碎片质地非石非骨，透着一股阴冷诡异的气息。 而其中一片较大的一块碎片上，隐约可见一些扭曲的暗红色纹路，如同干涸凝固的血线。 阮虞心头一跳，直觉此物不凡。 她看到碎片的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蛮人头领手中的骨哨。 “所以长风之前走得如此匆忙，是为了去接收情报！” “不错！”霍渊点了点头，“根据探子的密报，蛮人可汗身边有一位来自北漠深处信奉‘万虫之神’的巫师萨都。” 霍渊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寒意。 “线报称，萨都曾说他受到了万虫之神的指引，要唤醒沉睡的沙海之神，令其化作黄云，吞噬大商的生机与粮草，为蛮人南下铺平道路。” “沙海之神……黄云……”阮虞瞳孔骤然收缩，瞬间联想到那铺天盖地的蝗群。 “这份情报是探子拼死盗出的，据说是萨都用来祭祀虫神的骨器碎片。”霍渊说道，“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实在是太过荒谬，我本是信的，要不是引来蝗灾这事太过严重，我也不会如此着急地想要查探清楚。” 霍渊说着叹了一口气，“然而你刚刚告诉我，你的人亲眼见到了蛮人操控蝗虫，这也就意味着……” 阮虞不等霍渊说完，抢先一步说道，“之前的蝗灾并非天灾，而是这蛮人一手炮制的人祸！” 若说魏迟之前看到蛮人头领操控蝗虫，这很有可能只是个例，算不上切实的证据，但配合着霍渊那边探子带回的消息，这下基本可以确定，之前的蝗灾就是出自蛮人之手。 阮虞拿起油纸包里的一块碎片，凑近烛光端详那暗红纹路，又凑近鼻端轻嗅，一股极其微弱，令人作呕混合着腐败草木的气息钻入鼻腔。 “虽不知道控制蝗虫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只能说那蛮人的巫师还是有些神异手段的。” 阮虞看了一阵发现她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后，果断选择了放弃。 在这个世界她都能够使用异能了，原本世界的土着有着特殊的能力控制蝗虫，似乎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他们也没必要寻根究底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只需要确定事情是他们做的就行。 “那能够啃噬活物血肉的血蝗虫，并不是自然生成的，而是那萨都精心培育而成。”霍渊继续说道，“我的人并没有找到萨都培育蝗虫的地点，但是他在蛮人的军营附近收集到了一些蝗虫残骸。” 霍渊一开始并没有重视那些蝗虫的残骸，经历过蝗灾之后，蝗虫的尸体可以说遍地都是，一些残骸证明不了任何事情，可以说那是蛮人巫师培育蝗虫的失败品，也可以说是死在蝗灾里的蝗虫。 “我可以看看吗？”阮虞问道。 这次都不用霍渊示意，长风再次掏出了一个油纸包。 不过这次能明显从油纸包外看出，里面包着的是一本书。 长风将油纸包平放在桌子上，打开后直接在桌上翻动起了书本的书页。 蝗虫的残骸已经成了类似标本的干尸，它们分散地夹在了书本的书页之中。 阮虞都有些佩服霍渊手下的探子了，竟能用这样的方式保存他收集的蝗虫残骸，这样算是最大限度地保持了蝗虫残骸的完整。 第265章 萨都必须死 阮虞接替了长风翻书的动作，她开始一页页仔细观察起了这些蝗虫尸体。 它们的形态扭曲怪异，大小不一。 有的仅有指甲盖大，甲壳呈现出病态的灰白色，翅膀发育不全。 有的则比普通血蝗虫更大上一圈，口器异常发达，泛着金属般的暗红色光泽，但身体结构明显畸形，腿足蜷缩或缺失。 还有一只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状，仿佛还未完全凝实。 这样的一堆蝗虫在外行人眼里，最多就是长得奇怪了些，当初蝗灾的规模可是几百上千万的蝗虫，里面出现几只长得怪异的，并不稀奇。 也有可能是谁出于兴趣，有意收集了这样一堆奇奇怪怪的蝗虫。 但作为现代人的阮虞很容易能够看出，这些蝗虫是人为有意繁育杂交后的失败品。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可以使用科学的方法验证。 “我看出了一点门道。”阮虞看向了霍渊，“霍公子，你要是不介意，我想检测一下这些蝗虫的尸骸，大概半个时辰可以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可以。”霍渊答应得很干脆。 阮虞小心合上了桌上的书，拿着书离开了小房间。 她可没兴趣在霍渊面前表演让书籍消失再出现，把蝗虫的尸骸送入空间检测这种事情，还是换个没人的地方完成。 阮虞随便进了一个没人的房间，此时那放着各种蝗虫尸骸的书籍已经进入了空间别墅之中。 好在之前蝗灾刚刚到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分析过血蝗虫，当时分析的数据还保留着，现在只要把新送入的这批蝗虫数据与之对比，就能知道它们到底是人为培育的蝗虫，还是之前的血蝗虫里偶然产生了变异。 空间内，柔和而明亮的光线取代了烛火。 仪器的光屏中，瀑布般的数据流疯狂滚动，复杂的基因图谱，元素构成分析，信息素频谱模型逐一生成。 阮虞盯着空间给出的分析结果，脸色阴沉的可怕。 “已经可以确认了，这次蝗灾会啃噬活物血肉的血蝗虫，就是蛮人特意培育出来的，你手下带回来的这些蝗虫的尸骸，只是萨都实验的失败品。” 阮虞重新回到谈话的小房间，她也没跟霍渊解释基因，进化，以及定向选择这类生物学的问题，而是直接告诉了他结论。 “另外这萨都的实验……我想他并没有因为之前蝗灾的过去而结束，他应该在继续培育个头更大，更加嗜血凶残的血蝗虫。” 这也能解释，之前魏迟队伍遭遇的血蝗虫为何会感觉更大一些，这不是他们的感觉出了问题，而是血蝗虫在蛮人手中再次得到了进化。 好在贾二还算机灵，虽然这次战场太乱，他们没能活捉到蛮人控制的蝗虫，但贾二还是收集了一部分蝗虫的尸体。 等他们回到白云城，阮虞都不用分析，只许拿出之前保留下来的血蝗虫样本，对比过后就能一清二楚。 “难怪这次蝗灾会诡异地从建州爆发，然后席卷南下！难怪蛮人占据建州，原本是觊觎即将成熟的粮食，却因突如其来的蝗灾损失惨重！” “好歹毒的计谋！” 霍渊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彻骨的寒意。 “蛮人这是想用蝗灾这把刀，进一步摧毁大商的根基，制造更大规模的饥荒和混乱！他们以为自己是放刀的人，可以坐收渔利！却没想到，这把刀太过凶戾，连他们自己也被反噬得元气大伤！” 阮虞挑了挑眉，“你也觉得蛮人同样在蝗灾中损失惨重，是他们自作自受吗？” “现在可以确定蝗灾是蛮人有意为之，连着那与寻常蝗虫不同的血蝗虫，也是蛮人特意培育的。” 霍渊分析道。 “我想蛮人原本的计划，就是趁着我们即将秋收之际，彻底断了我们这一季的收成，然后让蝗虫一路席卷南下，重创青州之外更为富庶的南方州府，为大商本就风雨飘摇的国运再添一把火。” “饥荒蔓延，流民四起，朝廷自顾不暇，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挥军南下，占领整个大商。” 小房间内几人都听得十分认真。 “主子，这群蛮子……简直丧心病狂！”长风恨得咬牙切齿，想到那些被啃噬成白骨的流民，想到青州百姓的恐慌与损失，他的胸中怒火难平，“为达目的，竟不惜引动如此灾劫，视万千生灵如草芥！” “丧心病狂，却也愚蠢至极。”霍渊冷冷地评价，“玩火者，终自焚。他们想玩借刀杀人那一套，结果借来的不是刀，是失控的洪水猛兽。” “所以你觉得蛮人那边到底是怎么玩火自焚的？”阮虞看向霍渊，“这蝗虫怎么就失控到把他们自己也给坑了？” 霍渊猜测，“也许是蝗虫的繁殖速度和破坏力远超蛮人预估。蛮人还没来得及将没有彻底成形的蝗灾引来青州，蝗虫就已经啃光了建州地里的粮食，然后蝗虫才以不可阻挡之势，彻底地从建州到了青州。” “萨都或许能小范围、短时间地引导或刺激虫群攻击特定目标，就像我这边的队员白天遭遇的蝗虫群那样。” 阮虞赞同道。 “然而面对铺天盖地，数量以千万计的蝗群大潮，萨都所谓的‘引导’就如同螳臂当车！蝗虫一旦彻底失控，形成席卷一切的蝗灾，又怎么能分得清敌我，那自然是见什么吃什么了。” “萨都要真有本事控制蝗灾级别的蝗虫潮，蛮人也不必再练兵了，他们想要攻打大商，直接派出蝗虫大军比什么都强。” 阮虞想着魏迟队伍白天的遭遇，当时要不是她远距离控制了食人花和臭草支援，这次出去搜山的队员怕是已经全军覆没了。 阮虞不由叹了一口气，“现在他们就算只能控制小规模的蝗虫群，也是极其可怕的。” “你说萨都还在培育更加厉害的蝗虫？”霍渊忽然说道。 阮虞默默点头。 “萨都必须死！”霍渊的声音如同淬了冰。 第266章 联手 “之前我们不知道蝗灾的真相也就罢了，这样的邪术，这样的疯子，他引来了一次蝗灾不够，还在继续培育更厉害的血蝗虫，留着他只会引来无穷的祸端。” 霍渊眼中杀机毕露。 “另外这些奇怪的骨片还有蝗虫的操控之法，也必须一起彻底毁灭！阮城主，此事已非一城一州之患，而是关乎整个天下苍生，我希望能跟白云城联手，一起除了萨都这个祸患！” “自当如此！”阮虞没有丝毫犹豫，迎上他的目光，“这萨都不除，怕是天下难安。你准备怎么做？” “我会命建州的探子不惜一切代价，追查萨都的下落以及他培育蝗虫的据点。”霍渊道，“再详尽的计划，也需要先找到目标。” “丁显对建州地形也熟悉，我即刻命他挑选精干人手，潜入建州，全力配合你的人追查萨都踪迹及其培育蝗虫的地点。一有确切消息，我们即刻动手。”阮虞做出了决定。 阮虞很清楚，对于在建州查探消息，她这边最多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 她在建州一没人脉，二没人手，上次帮魏迟寻找亲人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更别说现在整个建州都已经被蛮人所占据了，丁显过去最多也就帮霍渊充实一点人手。 但是让阮虞什么都不做，就在白云城里干等着，她也做不到。 “若是丁显等过去，那真是太好了。” 霍渊听到阮虞的决定后，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 他郑重抱拳。 “我一会给他一份我的手书，他带着我的手书去建州，就能直接联系到我布置在建州的暗子。” 阮虞一愣，她听霍渊的语气，丁显似乎成了这次查探消息不可或缺的关键。 霍渊留在建州的暗桩布置，本应该是绝密中的绝密，可霍渊却连想都没想，准备直接交给了丁显。 不过阮虞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霍渊是知道丁显手中有着通讯手环的，只要丁显去了建州，跟他的人接上头，他们跟建州方面传递消息将会变得跟吃饭喝水那般简单。 建州那边无论得到什么样的线索，他们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这是准备把丁显当做传讯的中转站了。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只要能顺利找到萨都和他实验室的下落，丁显就是过去当一个纯粹的工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他跟霍渊的人多接触解除，学习一下霍渊那边布置暗桩的先进经验，说不定这次白云山也能在建州组建起他们自己的势力。 “霍公子！” 阮虞抬眼，目光锐利地看向霍渊。 “萨都之事固然紧迫，但眼下另有一事，我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今日……不已经是昨日白天了，我的队员在白云山外围遭遇的那股蛮人精锐，他们有七十余人，装备精良，并且在我白云山潜伏了多日……” “更重要的是，那蛮人的头领有着一个可以控制蝗虫的骨哨，尽管那骨哨随着蛮人头领的自爆已经彻底找不回了，但他们来到白云山，究竟所图为何？” 霍渊摸了摸下巴，“你且仔细说说这次遭遇蛮人的全部经历。” 阮虞知道霍渊这是不好轻易做出判断，她只能将魏迟发现蛮人踪迹，再追踪到蛮人老巢的事情细说了一遍，同时也没放过魏迟之后返回蛮人老巢的发现。 霍渊低头思索，“蛮人的动机的确十分蹊跷，若说为白云城而来，他们却又只停留在白云山外围，并没有深入白云山的举动。” “没错，白云山延绵数百里，我们平时巡查的重心，也是从青州方向进入白云山的路段，包括了白云驿站和附属基地那些，另外就是白云城周边数十里地的范围。”阮虞肯定道，“但凡有陌生人靠近白云城，我们一定能知道，蛮人之所以能在白云山藏匿如此久的时间，也是因为他们一直停留在靠近建州的外围。” “若说蛮人是为了之前你们营救魏家找上门，这就更加不可能了。”霍渊继续分析，“那次交手，折在你们手里的蛮人怕是超过了四位数，但凡脑子正常的上位者，在知道了你们下落后，也不会只派这么点人过来，哪怕这群人是精锐中的精锐。” 阮虞很高兴能排除一个错误答案，“你的意思是，蛮人此行跟魏家还有上次我们的交手无关……” 霍渊得出结论，“我想蛮人应该还没有发现白云城的存在，更加想不到上次让他们吃大亏的势力，就藏在的白云山之中。” “那……”阮虞突然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战栗感。 在得知蛮人的目的并不是她的护卫队或者白云城时，阮虞非但没感觉到轻松，反而觉得压在心头的大石更沉了几分。 这只能说明蛮人在暗地里谋划着更大的阴谋。 “我觉得还是要从蝗虫方面下手。”霍渊抬起眼，目光与阮虞交汇，带着一丝了然，“阮城主，你方才提到，来到白云山的这群蛮人，他们手里也有这似石似骨的白色物件？” “是，”阮虞肯定道，“我的队员亲眼所见，除了已经确定被炸得连渣都不剩的骨哨，蛮人头里手里还有其他这样的白色骨片。” “可惜我们并没有找到这白色的骨片，这些东西要么被蛮人头领随身带着，然后跟骨哨一起毁在了他的自爆中，要么被留守之人撤离时带走了。” “这就对了。”霍渊眼中精光一闪，仿佛抓住了关键线索，“结合他们头领手里拥有能控制蝗虫的骨哨……我大胆推测，他们的目标，很可能就是白云山本身！” “白云山本身？”单越阳忍不住插话，脸上带着疑惑，“白云山虽险峻，但这里并非蛮人南下的必经之地，他们盯上这里有什么意义？更别说他们这段时间还只是在外围活动。” “你们忘记一句古话了？”霍渊提醒，“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不管是建州还是青州，在蝗灾过后都已是赤地千里，唯独白云山满是绿色植被。” 第267章 打草惊蛇 随着霍渊的话，长风也有了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白云山太特别了，在那可怕蝗灾的席卷之下，又有哪一片土地，哪一座山峦，能像白云山这样，保存了大部分的植被生机！” 长风上次来到白云山，就有一种置身仙境的感觉，特别是在他乘坐马车行走在水泥路上的时候，这样的感觉尤为明显。 当时长风只当是水泥路给他带来的冲击太过强烈，如今细究下来，大概是因为白云山外一片荒凉，而白云山却是绿色依旧。 白云城从建立之初就给长风带来的太多的震撼，所以他当时一点也不觉得白云山能保留下大半的植被有什么不对。 至于阮虞和在白云城内的众人，他们日日看着白云山那茂盛的植被，更不会觉得这样的白云山有什么特别之处。 直到有了霍渊的提醒，如同拨云见日般，一个被他们忽略已久的巨大“异常点”，瞬间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阮虞心头猛地一震！ “蛮人尽管自作自受，在蝗灾中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派人过来青州查探整个青州的情况。” 阮虞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恍然。 “白云山因靠近建州，它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被蛮人注意到了……” “白云山就像是蝗灾中的幸存者，他们派人在白云山外围潜伏下来，是想要弄清楚白云山能够独善其身的原因！”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蛮人为何只派出了七十精锐。” 霍渊斩钉截铁。 “蝗灾是蛮人一手引动，其破坏力他们心知肚明。当他们的‘杰作’横扫青州，啃噬掉一切，却唯独在白云山这里碰了壁，整座山脉的植被奇迹般地保住了大半……这在他们看来，无异于一个巨大的谜团！” “那个萨都到现在还在继续培育更强的血蝗虫，他那样的人，对于白云山的秘密岂能不好奇？” 霍渊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深邃。 “甚至，往更危险的方向想……他们是否看是中了白云山这块能在蝗灾中‘免疫’的‘风水宝地’，想将其据为己有。然后把这里作为新的一个更安全、更隐蔽的蝗虫培育基地？” “毕竟，在他们看来，白云山是一个能天然抵御蝗虫的地方，又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适合培育和‘保管’那些危险的虫子，在这里培育，就不必担心失控反噬自身了！” 霍渊的推测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阮虞的心脏。 原来蛮人盯上的是白云山。 难怪他们只在靠近建州方向的外围活动，那大概是他们在为萨都选择合适建造培育基地的地点。 蛮人现在占据的是建州，他们就算是为了来往交流方便，培育基地的地点也只能是靠近建州那片的白云山。 这样一来，蛮人头领手里能有控制蝗虫的骨哨也能解释了。 他本就是为萨都办事，萨都交给他一些手段再正常不过了。 小房间内一片死寂，烛火不安地摇曳着，将几人的影子拉长。 单越阳的脸色极为难看，“若蛮人真盯上了白云山，发现我们白云城只是迟早的问题，如此一来，白云城将成为蛮人必欲除之而后快的重点目标，以后我白云城怕是再无安宁之日了！” “我们现在最该担心的可不是这个！”阮虞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谁能想到蛮人有如此的谋划，这次搜山我们在勘破他们秘密的同时，也是打草惊蛇了。” “城主，你是说那山坳里先一步撤走的蛮人？”单越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这次打草惊蛇的后果，比我们预想中要严重得多。”阮虞叹了一口气。 “我们的搜山队找到了他们，也重创了他们，甚至击杀了他们的头领……而他们却撤退得如此从容，没有留下一丝线索……” 单越阳跟着分析起来。 “按照最坏的情况来预估，那群蛮人不仅是带走了所有可能暴露秘密的东西，还带走了关于我们实力的情报，尽管他们可能并不清楚我们的身份。” “七十名精锐全军覆没，足以说明白云山存在一股强大到超乎他们想象的势力。” 霍渊接口道，他的脸色同样凝重。 “他们或许还不知道白云城的确切位置，不知道这里藏着多少人，有多大的规模，但他们现在绝对知道，白云山并非无主之地，更不是可以随意踏足的‘风水宝地’！” “现在还不知道蛮人传递情报的手段，从他们能够利用鸟雀作为暗哨，也不能排除他们能够知道我们与蛮人作战的全部细节。” 单越阳继续补充，他的语速越来越快。 “蛮人会知道这里有能轻易歼灭他们精锐的人马，有能克制他们蝗虫的诡异手段，甚至还有射程和威力远超他们的弓箭……” 房间里的几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谁都知道这次搜山不仅无过，而且有着大功。 要不是搜山队发现了蛮人的踪迹，加上这一次跟蛮人的交手，他们也没可能抽丝剥茧地分析出蛮人的阴谋。 然而现实偏偏把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展现得淋漓尽致。 让他们知晓了蛮人谋划的同时，也暴露了自己。 “我们确实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阮虞看向了屋子里的几人，“你们说萨都一旦得知他派出的精锐几乎被全歼在白云山外围，同时他交出去的骨哨也一同毁了，他会怎么想？” “他会更加确信白云山的特殊价值！”单越阳率先说道，“同时，也会将我们视为必须铲除的巨大威胁！” 长风跟着分析，“他要么会投入更大的力量，不计代价地彻底摸清白云山的底细！要么会放弃原本的徐徐图之的蝗虫培育计划，采用更激进更极端的蝗虫培育方式，只求在白云山报了这让他吃暗亏的仇……” 长风顿了顿。 “或者，他会把白云山的情报直接带去给蛮族可汗，然后引来大军压境！” 第268章 雷霆斩首 “无论是哪一种猜测，对我们都极其不利。” 霍渊沉声说着，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已经没有一丝热气的茶杯边缘。 “我们失去了敌明我暗的优势。至少，在蛮人眼中，白云山已经成了他们南下必然要铲除的对象。” ，“当务之急还是要如何应对！” 阮虞回到桌边重新坐下。 “霍公子，你的探子在建州消息最为灵通。我需要你动用一切力量，密切监视蛮族高层，尤其是萨都的动向！” “好！”霍渊毫不犹豫，“我会传令下去，只要是关于白云山，关于那支蛮人精锐的消息，哪怕只有只言片语的传闻，我都让他们第一时间传递过来！” 阮虞跟着说道，“我会让丁显明日一早就带人出发，到时要麻烦你手书一封，让丁显带着去建州，他手中的通讯手环绝对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消息全都传回来。” “长风，笔墨伺候！” 霍渊一声令下，长风已经拿出了一套能够随身携带的文房四宝。 霍渊也不敢耽误，直接当着阮虞和单越阳的面写起了手书。 “我启动了最高级别的潜渊密报系统，把所有关于萨都和白云山的消息列为绝密加急。丁统领一到建州的府城，即可与我方潜渊最高负责人渊影接头，这样他们就能在拿到情报的第一时间联系你我。” 阮虞心中涌上一股暖流，这般相互信任的联手，让她对绞杀隐藏在蛮人背后的毒蛇有了十足的信心。 霍渊能告知她最高级别的密报代号，以及最高负责人的姓名，这足以说明霍渊对白云城的信任。 与此同时，阮虞让丁显做情报传递的中间人，也等于把通讯手环这样的神器暴露了出去。 “单越阳，”阮虞转向自己的心腹，“立刻通知刁木，白云城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所有城防设施全面检查，巡逻密度加倍，范围扩大至白云山外围三十里。特别是靠近建州方向的所有隘口、小路，增派暗哨，布设陷阱和预警装置！” 至于蜂眼的重点监控区域，她自己调整就好，没必要明说。 “是！城主！”单越阳肃然领命，转身快步离去安排。 “等等！”阮虞叫住单越阳，“去通知药局的邱大夫，让他全力赶制驱虫药水，储备量翻倍。” “另外……等搜山队回城，让他尝试分析搜山队带回来的蛮人皮甲碎片，还有武器残骸。搜山队猜测蝗虫不攻击蛮人，是因为他们身上的一股特殊气味，让邱大夫试试能不能从蛮人的贴身物品中找到那气味的关键成分，现在哪怕只有一丝线索，也对我们未来对付萨都至关重要！” “明白！”单越阳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阮虞的目光再次落回霍渊身上，“霍公子，我们寻找萨都的藏身之处和摧毁他培育蝗虫基地的计划不变，甚至要行动加快！但我们的策略需要调整……” “蛮人如今知道白云山有强敌，他们要么会加强萨都身边的护卫，要么会将他藏得更深。我们之前的查探为主的计划恐怕行不通了。” 霍渊眼神锐利，“阮城主的意思是？” “一旦你的探子锁定萨都的具体位置或其核心培育据点，”阮虞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我们无需再等待更详尽的情报，立刻组织最精锐的力量，进行雷霆斩首！萨都以及他所有关于蝗虫培育和操控的研究资料、器具必须彻底摧毁！” “雷霆斩首……正合我意！”霍渊深以为然，眼中锋芒更盛，“对付这种祸乱苍生的邪魔，就该以雷霆手段，犁庭扫穴！我即刻传令青州，调集麾下最精锐的死士待命。只要渊影和丁显那边锁定目标，他们随时可潜入建州，配合行动，务必一击必杀！” 霍渊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阮虞沉静却暗藏风暴的脸庞。 霍渊何等敏锐，他捕捉到了阮虞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几乎凝为实质的杀意。 “阮城主，”霍渊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探究和不容回避的笃定，“你是否意打算亲自出手？” “没错”阮虞迎上他的目光，没有闪避，坦然点头，“我们现在已然打草惊蛇。萨都身为蛮人的巫师，有着种种诡异手段，若只派遣寻常死士过去，这样的刺杀很难有完全的把握，不仅如此，刺杀若不能一举成功，萨都一旦有了防备，之后的形势只会更加的艰难。” 阮虞说着手指轻轻一动，异能汇聚在了她的手中。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生出了一株巨大的藤蔓，它枝条上的荆棘如同铁刺一般射入了小房间内，深深地扎入了房间的墙壁之中。 “我就不一样了。”阮虞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我的能力你也是见识过的，对付萨都那样的敌人，只有我才能不惧对方使出的任何手段，然后确保万无一失。” “这次行动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因为时间拖得越久，变数就越多，此事，非我亲为不可。” 霍渊定定的看着阮虞，他知道阮虞说的没有错。 萨都那样的敌人，不是派出死士就能轻松将之除掉的，他们并不知道萨都还有多少像是驱使蝗虫那般的诡异手段，只有拥有特殊能力的阮虞，才有与萨都一较高下的能力。 想要以最快速度彻底铲草除根，这确实是最好的方法。 霍渊目光灼灼地盯着阮虞，做出了决定，“我跟你一起去！” 阮虞眉头微蹙，“霍公子，青州初定，你此刻离开，根基不稳，恐生大变。” “青州固然重要，但萨都就是悬在青州上方的一把利刃，此人不除，青州难安！” 霍渊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建州跟青州离得太近了，萨都为祸苍生，他一旦发难，青州就会是首当其冲遭灾那个。我现在掌管整个青州，不可能袖手旁观，然后眼睁睁看着你独自前去冒险！” 第269章 我们一起去 “那青州的建设怎么办？”阮虞避开了霍渊的灼灼目光，她转头看向了窗外沉沉的夜色，“水泥路的修建是现在青州稳定民生的大计，没有你坐镇很难成事，青州受灾的百姓，还有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可都指望着修路有着一口饭吃。” 水泥路的修建马虎不得，青州若没有一个她信得过的人统管全局，她都不放心把修路队的工头派出去。 “这些事你大可以放心。”霍渊笑道，“外祖父得了你的神药，现在身体康健，人也显得年轻了许多，前些日子他还觉得整天在府里无所事事的日子太无聊，我请他帮着监管修路的事情，他定然十分乐意。” 阮虞张了张口，她能听出霍渊打定了主意要一起跟去，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怎么继续劝说。 霍渊语气平静，目光中透着丝丝温柔，“阮城主，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但萨都所在之处凶险未知，加上蛮人重兵环伺，他更有操控蝗虫的诡异手段。你前往建州，同样需要策应，需要断后，需要有人帮着出谋划策……” “我霍渊也非手无缚鸡之力之辈！我的谋略，以及我在建州种种布置，一定能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 “至于青州这边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有把握跟着你一起去建州，这边我一定可以安排妥当。” 阮虞看着霍渊看着霍渊那毫不动摇的坚定目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霍渊道，“那明天让丁显先一步带着我的手书出发，等我安排好青州城的各项事宜，五日后再出发。” 阮虞不解，“不用等丁显到了建州，传回关于萨都的确切消息再做决定吗？” 萨都一个大活人，理论上出现在哪里都是有可能的，更别说他还看上了白云山，阮虞都担心他们的这次打草惊蛇，会引得萨都亲自前来查探情况。 要萨都跑来白云山了，他们又赶去了建州，这样不就直接错过了。 “如今蛮人可汗暂时驻扎在了建州城，我想蝗灾既然是从建州而起的，建州肯定有着一个萨都秘密培育蝗虫的地点，而那地点最有可能的就是蛮人大军集中的建州城。” 霍渊跟阮虞分析。 “都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管萨都是不是准备建造一个新的蝗虫培育地，以前的那个他总不能在新的培育地没建好之前抛弃掉。” “是了！”阮虞恍然，“不管萨都现在是不是在建州城内，我们只要找到他培育蝗虫的地方，就一定能顺藤摸瓜找不到萨都本人！最坏的结果，我们也能直接毁了那和尚庙！” “正是如此！”霍渊笑着点了点头。 “那事情就这么定了，今天太晚了，你还是去以前的竹院住下！”阮虞说道，“那边清净，不会有人打搅的。” “好！你也早点休息！” 晨光熹微，白云城城门巨大的绞盘在寂静中发出沉闷的“嘎吱”声，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早已集结在门后的丁显，带着一支装备精良的队伍，如同沉默的洪流，迅速涌出城门，消失在了山林之间。 他们的任务是潜入建州，跟霍渊的密探渊影接头。 建州不比从前，现在已被蛮人占领，进入建州的领地，进入蛮人集结的建州城，都是极为危险的事情。 要在蛮人的眼皮子底下打探情报，人太多反而会坏事，所以这次丁显只带走了五十名护卫队精锐。 城楼上，阮虞静静伫立，清晨的山风带着凉意，吹动她的发梢。 她的目光穿透朦胧的雾气，投向丁显离开的方向，蜂眼传回的画面并不清晰，他只能看到丁显的队伍正在快速而有序地向前推进。 “城主，你已经一夜未睡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单越阳不知何时来到了阮虞的身后，语气带着担忧，“贾大连夜赶去接应了，少将军他们最快也要今天晚上才能回到白云城。” 阮虞切换到魏迟附近的蜂眼视角，她发现魏迟队伍出发的比丁显队伍还要早，他们或许是赶着尽早回城，天不亮就已经出发了，这个时候都已经赶了半个时辰的路了。 魏迟队伍中那一批被食人花与臭草气味影响到的队员，经过一夜的休息，也算是彻底的缓了过来，这也大大加快了他们队伍的行进速度。 “不会，他们最多傍晚就能回来。”阮虞的目光转向了建州的方向。 “城主……”单越阳犹豫了一下，“蛮人巫师萨都的事情，要是被魏统领他们知道了……” 单越阳现在也摸清了魏迟的性格，这次行动虽然歼敌成功，但过程波折，最后不仅线索全断，还弄出了个打草惊蛇。 以魏迟的责任心，他要是知道了蝗灾的全部真相，必会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魏迟和这次搜山队全都做得很好。” 阮虞的声音平静，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他们找到了敌人，发现了至关重要的情报，更在绝境中保全了所有队员的性命。” “至于打草惊蛇……这是必然的风险。我们不可能永远躲在暗处，敌人迟早会发现白云山的不同。搜山队这次的行动，只是将这个时间点提前了。与此同时，不仅让我们弄清楚了敌人真正的目标，也打乱了蛮人的计划。祸福相依，现在这结果未必是坏事。” 阮虞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单越阳，神色郑重。 “白云城这边你记得统一口径，关于这次的行动，有功就是有功，所有人都会得到奖励，我不想听到任何的风言风语。” “是！”单越阳马上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然而单越阳脸上担心的神色并未褪去。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阮虞拍了拍单越阳的肩膀，“魏迟也没你们想的那么不经事，就算他真这么想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现在也有的是让他戴罪立功的机会。雏鹰总要经历风雨才能翱翔。这次的经历，也足够他吸取经验教训了。” 第270章 破相 傍晚时分，远处的山道上终于出现了人影。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贾大和他带去的精锐护卫队，他们呈护卫队形散开，在最前方开路。 紧接着才是搜山队的大队人马。 他们经过一天的高强度赶路，许多人此刻已是脸色苍白，神情疲惫，只是在看到城门口的那一刻，队伍有了一阵小小的骚动，进行的步伐都快了几分。 魏迟走在队伍相对靠前的位置，他身上的衣服沾满泥土和干涸的血迹，有他自己的，不过大部分都是敌人的。 他脸颊上被箭矢擦过的伤痕已经结痂，但依旧醒目，然而他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和深深的自责。 当看到城门前那道熟悉的身影时，魏迟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低下头，避开了阮虞的目光。 他觉得这次他一力主张的搜山行动实在是太失败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阮虞。 队伍缓缓入城，阮虞站在城门口勉励了众人几句，不仅给了所有搜山队员每人二十白云币的奖励，所有带队队长三十白云币奖励，还给了所有人两天的假期。 原本气氛沉重的队伍，因为阮虞的奖励彻底全都兴奋了起来，直到这时他们终于有了打胜仗的实感，赶了一天山路的疲惫，仿佛在这一刻跟着一扫而空了。 阮虞的奖励从来都是当场兑现的，特别是白云币发行之后，奖励发放就更加简单快捷了。 所有的搜山队员，包括贾二带去的六十名护卫队员在内，全都在城门处领到了他们的奖励。 众人在拿到新鲜热乎的白云币之后，这次不仅是疲惫，连着这次遭遇蛮人的烦闷也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白云币是实打实能帮他们改善白云城里的生活，这不仅表现在食堂能额外购买到的美食，还表现能购买到商业街琳琅满目的各种商品，更别说白云币能让他们租住上条件更好的房子。 如今在白云城，只要你舍得花白云币，你就能过上优渥而舒适的生活。 白云城里的商业街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加上当初宿迁的世家贵族弃城而逃，她趁火打劫的那波“进货”，商业街现今售卖的各种商品，已然不输繁华的府城。 就连府城里颇受王公贵族喜爱，还有各种限购的香皂肥皂，以及润肤霜和口脂那些，白云城这边不仅不限购，它们的售价也更加的便宜。 就算有不喜奢侈享受的队员，他们照样有攒白云币的动力，阮虞的神力在白云城早就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攒够足够的白云币，可是能请动城主使用神力的。 像是大顺和贵宝，他们两个就小心翼翼地收起了这次三十白云币的奖励，他们属于预支了城主神力，城主治好了他们的残疾，给了他们新生，他们需要慢慢攒够白云币偿还之前的欠款。 傍晚时分，正是城内居民下工的时间，也是护卫队员结束训练的时间，城门口的热闹自然引起了一众人的围观。 所有人都羡慕的看着得到了奖励的搜山队员，知道更多内幕护卫队员眼中的羡慕更是化为了实质。 他们很清楚，这所谓的搜山队就是前几天大张旗鼓搞选拔的特攻队，这次搜山从某种意义上，就是特攻队的第二次选拔。 这前后不到五天的时间，参与了特攻队第二次选拔的队员，光是奖励就已经拿了二十五白云币。 要知道白云城里许多人两个月都不一定能赚到二十五白云币！ 特攻队的待遇也太好了一些。 当初第一场选拔的时候，原本参加了选拔，但是在知道选拔内容后偷偷退出的那些队员，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尽管他们及时退出就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着清醒的认知，也很清楚他们就是参加了选拔，也未必能够进入第二轮，但他们就是有一种痛失了二十五白云币的感觉。 城门口热闹了一阵之后，搜山队员渐渐地散去，其中那些受伤的队员，也被送往了药局。 魏迟默默地站到了最后，期间他也不敢跟阮虞说话，直到阮虞离开，他才跟在阮虞身后一起到了议事厅。 魏迟将肩上的麻袋放在议事厅前的空地上，像个等待审判的孩子，垂手站在一旁。 阮虞发现这种处于叛逆期的少年，花样是真的多。 “你现在这一身又是泥又是血的，像个什么样子？”阮虞也不可能任由魏迟这么一直“罚站”下去，“先把自己收拾干净了再说。” 魏迟有些讪讪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哪洗漱能更加快速。 “魏统领，跟我来！”单越阳实在是看不下去，“议事厅内就有现成的休息室，我让人打水给你洗漱，顺便再给你拿一套换洗的衣物。” 单越阳领着魏迟去往议事厅的休息室。 “算上我一个，我现在这一身也难受极了！” 一起来到议事厅的贾二一溜烟就跟了上去。 “等他们收拾完，我们再开个小会，我这边有重要情况要通报。”阮虞看向了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眼神瞪着弟弟的贾大。 关于她和霍渊昨晚分析的蝗灾真相，以及蛮人巫师萨都的种种，除了当场听完了全程的单越阳，也就只有今早离开的丁显知道了。 “多谢城主体恤！”贾大对着阮虞拱了拱手。 然后他指着被魏迟放到地上的那堆“战利品”。 “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城主你还要检查吗？” “直接送去给邱大夫。”阮虞摆了摆手。 有了她跟霍渊的分析，魏迟带回来的这堆东西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有用的线索。 现在也就只能指望邱大夫能从蛮人的贴身物件中，找到他们不惧蝗虫的关键。 “是！”贾大马上命人将这堆废品送去了药局。 乱糟糟的议事厅中庭，重新恢复了以往的干净整洁。 这一番折腾，魏迟和贾二也收拾完毕，重新出现在了阮虞的面前。 “过来，我给你上个药。”阮虞看着魏迟脸上的伤疤颇为不满，“之前好不容易治好了你的脸，现在又破相了。” 第271章 反省 “对不起……” 魏迟低着头，都不敢看阮虞的眼睛。 阮虞伸出手，手指停留在了魏迟脸颊的伤疤边缘，然后轻轻拂过。 魏迟刚刚洗过澡，伤疤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已全部洗净，只是伤口因沾过水变得有些发白发皱。 “疼吗？”阮虞声音轻柔。 魏迟猛地抬头，撞进阮虞清澈而平静的眼眸中。 预想中的责备没有到来，这让他一时有些无措，鼻尖莫名一酸。 魏迟倔强地摇头，“不疼！城主，我……” 魏迟从来都很有分寸，只要是在有人的地方，他就不会暴露他与阮虞的姐弟关系。 “走，我先给你上个药。” 阮虞也没管其他人，直接把魏迟带到了会议室边上的休息室。 “真好！还有城主帮着主动上药！”同样刚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贾二，眼中露出了幸福的光芒。 “你少在这给我想些有的没的！”贾大没好气地一巴掌乎向了弟弟的后脑勺。 “哥，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贾二不满地捂着自己的脑袋，“我也好歹是刚刚立了功回来的。” “好了！大功臣！”贾大翻了一个白眼，“你是不是也伤到了？我亲自给你上药好不好！” 说完贾大直接把贾二拽进了会议室。 在场其他刚被阮虞叮嘱过要开小会的人，也跟着进入了会议室中，给了魏迟和阮虞姐弟两个足够的相处时间。 “疼疼疼疼……” 贾二龇着牙叫唤。 贾大一听果断了放开了手，眼中满是对弟弟的担忧，“你怎么样？究竟伤哪里了？要不要去药局治疗？” 贾大一边说着，一边就想要扒开贾二的衣服看伤。 面对哥哥一连串的关心，贾二扯着嗓子叫痛的声音全都堵在了喉咙口，他手忙脚乱阻止起了贾大想要扒他衣服的举动。 “哥，我没事……我真没事……” “真的？”贾大一脸狐疑。 “比珍珠还真！”贾二无奈，也不用贾大扒他衣服了，他直接把外衣脱了，露出了精壮的上半身，然后在贾大的面前转了一个圈，“你看，我一点事都没有！” “你还见过珍珠呢？”贾大冷笑一声，看着弟弟除了几道淤青外，再无其他新伤的身体，总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贾二也不敢再跟大哥顶嘴，捞起衣服就要重新穿上。 “过来，我给你涂点跌打损伤的药酒，你后背的伤你自己涂不到。”贾大拿出了一瓶药酒。 贾二默默转过身，让大哥给自己涂药。 刺鼻的药味在会议室内散开，贾大用力地搓揉着贾二受伤的部位。 这种淤青的地方，碰一下都是很疼的，然而贾二这次却是咬着牙，连哼都没有多哼一声。 “你知不知道你们这次多危险，要不是城主神通广大，现在我都要帮你收尸了！” “哥，我不是好好回来了嘛……” 会议厅内灯火通明，除了贾家兄弟二人絮絮叨叨的交流声，其他人喝茶的喝茶，闭目养神的闭目养神，再也没有人说话。 休息室。 阮虞拿着邱大夫特制的药膏，指尖沾着清凉的膏体，轻轻涂抹在魏迟脸颊那道还没结痂的箭痕上。 药膏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暂时驱散了魏迟心头的焦躁。 “嘶……” 药膏触到伤口，带来的刺痛感让魏迟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知道疼了？”阮虞动作未停，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冲锋陷阵的时候，倒不见你怕疼。” 魏迟低下头，双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阿姐，我……我搞砸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 “我太冲动，我光想着搜山实战能锻炼队伍，找出蛮人，却没想到我们真的遭遇蛮人将面临的危险……” “差一点……差一点我就害死了全部兄弟……” 自责如同藤蔓，紧紧缠绕着魏迟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阮虞仔细地将药膏涂抹均匀，看着眼前少年紧锁的眉头和眼底深重的懊悔，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心疼，但语气依旧沉稳，“说说，哪里搞砸了？具体点。” 魏迟深吸一口气，整整一天时间，足够他将昨天遭遇蛮人的全部细节，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又一遍。 所以现在分析起这次犯下的所有错误，也异常地流畅。 “我轻敌冒进，低估了蛮人实力，对他们的警戒手段毫无防备。” 魏迟一条条地说着他所犯下的错误。 “搜山计划过于粗糙，只考虑了发现敌人后的战斗和撤退，没有充分预判敌人可能拥有的非常规手段。” 阮虞一边听一边点头。 “还有吗？” “我的应变能力也有所欠缺，在蛮人头领引来蝗虫之后，全靠贾二哥临场应变……还有阿姐你的出手。” 魏迟继续反省。 “当时我们善后也很有问题，在我们脱离蝗虫的威胁之后，我们应该第一时间返回山坳搜查，不该耽误那么多时间的……” 魏迟说着摇了摇头。 “不对，当时我们有着绝对的人数优势，就不该把所有队员全都集中到一起对付蛮人，那时候蛮人头领还没拿出最后的底牌，我们早在合围之前就该分出一部分人手直接抄了他们老巢的！” 阮虞挑了挑眉毛，“这么说起来，我也是要付很大一部分责任的，是我引导的另外两个小队过来支援的你。” 阮虞发现魏迟分析得如此深入，从后往前看，那时候我们就该派出一支队伍支援魏迟，而另外一支队伍去往山坳直捣黄龙。 只不过当时蛮人手握控制蝗虫的底牌，把魏迟队伍当成了待宰的羔羊。 而他们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态，知道己方人多，又有主场作战优势。 那时候他们只想稳稳收割胜利的果实，想着山坳就在那里又不会跑，七十多个蛮人的精锐也算不得多重要，死在他们手中的蛮人精锐太多了，这点人还排不上号。 他们都太自大了。 魏迟也没想到阮虞还能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一时间有些慌了，“阿姐，这怎么能是你的责任，全是我指挥不当的问题！” 第272章 会议 魏迟说完头垂得更低了，仿佛肩上压着千钧重担。 “阿姐，我……我不配做这个特攻队的统领。” 阮虞已经仔细给魏迟伤口上过了一圈药，她放下药膏，用干净的布巾擦了擦手，然后抬手，轻轻拍了拍魏迟的肩膀。 阮虞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魏迟，”阮虞的声音温和却有力，“抬起头来。” 魏迟依言抬头，对上阮虞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眸。 “你的自我剖析很到位，说明你在思考，在成长。轻敌，应变不足，善后失措，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教训。” 阮虞直直看着魏迟的眼睛，“没有谁是天生的将军，你记住这些教训，在下次行动前，把‘最坏的情况’多想几遍，预案做得更充分些，就不算辜负你这次的反省。” “还有……” 阮虞话锋一转。 “我在城门口说的话，给出的奖励你是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吗？” 魏迟猛地一怔，不解地看着阮虞。 阮虞站起身，脸上的神色瞬间严肃无比。 “你把我白云城的奖励当做什么了？你真以为二十白云币的奖励是随便出去晃荡一圈，就能轻松到手的吗？” “我……”魏迟张了张口，他都不知道阮虞怎么就扯到这次给队员的奖励上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作答。 “我给出的奖励，从来都不是儿戏！”阮虞说着拿出了魏迟未曾在城门口领取的三十白云币的奖励，“这是你应得的，收好了！” 魏迟只觉得手中轻飘飘的三张纸币，却好像有着千斤般的重量。 “我能给所有队员奖励，只说明你们这次行动，非但无过，反而是有着泼天大功！” 阮虞的声音还在继续。 “要不是你逼出了蛮人头领的底牌，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蛮人还有控制血蝗虫的本事！” “一会你参与会议就能知道了，你带着队伍跟蛮人的这场遭遇战，为我们揭开了多少有关蛮人的隐秘。” “你不要觉得你提议的搜山过于莽撞，整个白云城，整个青州，甚至是整个天下的百姓，都应该感谢你这次的搜山之举！” 魏迟彻底呆住了，阮虞的话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他都没想过他仅仅只是想让特攻队选拔多些实战的举动，竟然能让天下百姓感谢。 他很清楚阮虞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就绝对不会是一句玩笑，他这次搜山的举动，是真的关系到了天下大局。 魏迟心中那沉重的阴霾这一刻像是被彻底驱散了一般，他拿在手中的三十白云币也不在沉重。 魏迟小心地将白云币收到了自己的怀里，在白云城住了这么些时候，尽管因为阿姐的关系，他受到了诸多优待，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三十白云币不算一笔小钱，拿去商业街都能买上许多的东西。 然而魏迟再一阵喜悦过后，就迅速地冷静了下来。 一瞬间他有了一种脊背发寒的感觉。 能关系到天下苍生，蛮人背地里究竟酝酿了怎样一个巨大的阴谋！ “阿姐……” 魏迟想要细问关于蛮人阴谋。 阮虞却是先一步看穿了他的想法，阻止了他的提问，“这不是挺敏锐吗？你怎么就觉得你做不好特攻队统领了？” 阮虞很是欣慰，魏迟不仅能迅速从夸赞中冷静下来，并且能从夸赞中抓出背后的危机。 阮虞拍了拍魏迟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以后可不要再说你没资格做特攻队统领这样的话了，你要这么怀疑自己的能力，就是间接告诉白云城所有人我眼光不行！” “好了，我们耽误得够久了，想知道蛮人的阴谋，就准备开会！” 会议室。 白云城核心成员齐聚。 阮虞端坐主位，神情肃穆。 整个会议室气氛严肃且凝重。 单越阳作为最清楚情况的那个人，他主持了整场会议。 单越阳没有废话，言简意赅地将昨晚阮虞与霍渊的分析，以及两人得出的种种结论，清晰准确地传达给在座众人。 消息如同重磅炸弹，在议事厅内掀起无声的惊涛骇浪。 即使是最沉稳的庄长胜和庄长平，眼中也充满了震惊与怒火。 原来蛮人中有一个疯狂到没有人性的巫师萨都！ 原来那场席卷千里，白骨盈野的浩劫，是一场丧心病狂的人祸！ 原来蛮人早已盯上了他们白云山！ “所以……” 阮虞等着众人消化得差不多了，她这才接管了整场会议。 “萨都及其培育蝗虫的一切根基，必须被彻底、永久地抹除！这是关乎白云城存亡，关乎青州乃至天下苍生安危的头等大事！” “我与已掌控了整个青州的霍公子达成了共识，我们将联手执行一次‘雷霆斩首’行动！目标是萨都，以及萨都的蝗虫培育基地！” 阮虞的目光扫过会议室众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次雷霆行动，我们将集中最精锐的小股力量，执行快速渗透，精准定位，一击必杀！行动由我亲自带队！”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几乎同时猛地站起。 “城主！属下愿为先锋，戴罪立功，誓取萨都首级！” 魏迟声音洪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和刚刚被点燃的熊熊战意。 “城主！”贾大沉稳的声音紧随其后，同样带着不容忽视的决心，“魏统领年少锐气，勇气可嘉！” 一贯照顾魏迟的贾大，这次却分毫不让。 “然这次行动凶险万分，需深入蛮人大军集中建州腹地，敌情不明，变数极多。” “属下经验更为丰富，手下亦有擅长刺杀的精锐小队。此等重任，属下必不负城主所托，将萨都之根基彻底铲平！”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火花四溅。 魏迟很清楚，机会需要自己去争取，“属下在黑鹰军时，曾多次执行敌后渗透，定点清除任务，经验同样丰富！” “魏统领！”贾大语气诚恳却坚定，“你可是在蛮人那里挂了名的，你去建州暴露的风险太大，相反我这个生面孔更加合适！” 第273章 顾全大局 魏迟愣了一下，要不是贾大提起，他几乎都要忘了这一茬。 蛮人对他魏家恨之入骨，他要是深入蛮人腹地，只会增加这次行动的变数。 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涌上心头。 冲动和热血固然重要，但这次深入虎穴的“雷霆斩首”，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 他前黑鹰军少将军的身份，本身就是巨大的风险，这次任务往大了说，关系到天下苍生的安危，他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将任务置于险地。 “城主！” 魏迟的声音猛地响起，比之前更加洪亮。 他站起身，迎着阮虞的目光，郑重地抱拳躬身。 “属下……请退。”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连贾大都有些错愕地看向了他。 魏迟抬起头，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执拗和急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过淬炼的坚定，“贾大哥所言极是！此次任务，潜入建州腹地，敌情复杂，变数丛生。属下身份特殊，有不少蛮人认得属下的长相。若因属下暴露，致使斩首行动功败垂成，属下万死难赎其罪！” 阮虞看着魏迟的目光透着欣慰。 少年的成长，比她预想的还要快。 这份在关键时刻能放下自我，顾全大局的胸襟，才是一个真正的将领应有的格局。 阮虞也不再犹豫，目光转向贾大，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贾大！” “属下在！”贾大精神一振，肃然应道。 “雷霆斩首行动，由你负责策应！”阮虞说道，“我给你三日时间挑选队员，同时，准备所有潜入建州所需的一切物资，确保万无一失！” “属下领命！”贾大声音洪亮，站得笔直，“属下必不负城主所托，定将蛮人毒瘤连根拔起！” 阮虞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在场其他人，“行动期间，有单越阳代为处理白云城各项事务，其他人一切照旧，刁木记得加强白云山外围巡查，重点是靠近建州的那一片。” 阮虞说着看向魏迟，“特攻队选拔暂停，你暂代贾大之职，负责城内护卫队日常训练及战时动员。同时配合刁木，加强白云山外围巡查。” “是！属下遵命！”魏迟没有丝毫失落，反而因阮虞交给他的新任务心头一片火热。 这次他要做的就是稳固后方。 “散会！大家各自准备，全力配合。”阮虞起身，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四日后，正式开始雷霆斩首行动，此战，关乎白云城的安宁，关乎青州的安危，关乎天下苍生！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谨遵城主令！”众人齐声应诺，声音汇聚成一股坚定的洪流，在会议室内回荡。 议事厅的会议结束后，肃杀的气氛在白云城悄然弥漫。 阮虞回到自家小院时，夜色已深，但堂屋内灯火通明。 叶氏和苏氏并肩坐在桌旁，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小菜和一碗温着的南瓜粥，显然做好宵夜等着她晚上回家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长生和长安原本趴在桌边打盹，听到脚步声立刻惊醒，揉着眼睛扑了过来。 “阿姐！”长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和依恋。 “阿姐，你可算回来了。”长生也紧紧抓住阮虞的衣角，小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长生年纪虽小，但心思却是十分敏锐，阮虞昨晚彻夜未归，加上今天城内忽然紧张的气氛，让他有着一种即将要发生大事的感觉。 阮虞心中一暖，弯腰将两个小家伙揽入怀中，然后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背。 “你们这么晚还不睡？” “阿娘和苏姨说阿姐忙，她们等着阿姐回来，我们陪着阿娘和苏姨等！”长生小大人似的回答着。 长安在一边用点头附和，目光却忍不住瞟向桌上的吃食。 阮虞努力绷着让自己不要笑，她一脸严肃地提醒，“小孩子睡太晚是会长不高的，你们以后是想变成小矮子吗？” “我不要变小矮子！”长生连连摇头。 “安安也不要！”长安也被吓得都顾不得再看桌上的吃食了。 “不想变小矮子，以后到点就乖乖躺床上睡觉！”阮虞转头看向了叶氏，“阿娘，你也别惯着他们两个，小心把人给惯坏了！” “听到没，你们阿姐让你们早睡！”叶氏努力想要做出一副训斥人的严厉表情，然而她一向温和惯了，以至于她训斥人的时候，也提不起多少气势，“还是你的话在这两个小家伙面前更加管用。” 叶氏有些无奈。 “小鱼儿，累坏了？快坐下喝碗粥。”苏氏动作麻利地盛了一碗南瓜粥，她眼里是化不开的心疼。 她的腿伤虽已大好，但腿脚始终还是不太灵便。 阮虞哪能看苏氏一直端碗站着，她连忙接过粥碗喝了一大口。 温热的南瓜粥入口的温度刚刚好，阮虞只觉得这碗粥一直暖到了她心里。 阮虞招呼着已经成了小馋猫的长安坐下一起吃，看着两个小家伙上桌，叶氏笑着给两人一人盛了一碗粥。 阮虞看苏氏一直站着没有要坐下的意思，连忙拉过苏氏的手让她坐回了座位上。 “阿娘，你们等那么晚肯定也饿了，一起来吃一点。”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吃起了夜宵。 苏氏没怎么动筷子，她定定地盯着阮虞看了很久，直到众人吃得差不多了，她这才开口，“小鱼儿，你是不是又要出远门了？” 苏氏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她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今天从看到女儿的第一眼，她就有一种女儿要出门远行的感觉。 阮虞动作一顿，一脸诧异地看向了苏氏。 昏黄的烛火下，叶氏眼底的担忧和苏氏强作镇定的关切交织在一起，阮虞心头泛起酸涩。 她放下碗筷，对着两位母亲笑了笑。 “我是要出去一趟，有些事必须要处理……” 她没有明说去建州，也没有提萨都和蛮人的凶险，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这次我出门时间不会太久的，事情办完了很快就回来。” 第274章 再入建州 “危险吗？”叶氏终究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是她极度担忧时的习惯动作。 “阿娘放心，”阮虞握住叶氏的手，又伸过另一只手覆在苏氏冰凉的手背上，“我会小心。白云城是我的家，这里有你们，有长生长安，我无论如何都会平安回来。” 苏氏反手紧紧握住阮虞的手，力道之大，让阮虞都微微感到吃痛。 然而她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那些流放路上的噩梦，失去至亲的恐惧，好不容易寻回女儿的失而复得感，此刻都化作了即将再次分离的巨大恐慌。 苏氏很害怕，她怕女儿像她的夫君和儿子那样，一去不返。 然而苏氏就是再害怕，也还是努力的压下了这份恐惧，就跟在魏家的时候一样，即使知道丈夫和儿子要去危险的战场，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因为她很清楚，丈夫和儿子是在保家卫国，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女儿也是一样的，以前她的丈夫和儿子，守卫的是整个大商，而现在女儿守护的，是这座白云城。 “小鱼儿，阿娘会守着这个家，然后做好多好多你喜爱的点心等着你回来……” 苏氏努力地挤出了笑容。 阮虞原以为她要花好多心思才能安抚住苏氏，然而苏氏的坚强超乎她的想象。 长生和长安也感受到了这沉重的离别气氛。 长安扑进阮虞怀里，紧紧搂着她的脖子，“阿姐长安会想你的！” 长生则绷着小脸，努力做出了一副小大人的样子，“阿姐，我和长安在家一定乖乖的，听阿娘和苏姨的话！” “嗯，长安和长生都好棒！”阮虞感受着家人无条件的支持和体谅，她紧紧抱住两个孩子，亲了亲他们的额头。 阮虞离开出发前的这几天，每天都早早回到家里，她抽出了更多时间陪伴家人。 阮虞再次见到霍渊，是出发的前一天晚上。 “青州我已全部安排妥当，王工头他们也已正式到达了青州城，我外祖父亲自接待的，如今青州的水泥路铺设计划，已经由我外祖父全权接手。” 霍渊跟阮虞分享着他那边的各项进展。 “王工头等人会先教出一批工人，然后在青州城外铺设一段道路，顺便磨合队伍，等一切配合熟练了，修路计划才会扩展到整个青州。” 阮虞赞同道，“正当如此，也只有让青州权贵真正见识到了水泥路的便利，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各种阻力，一切还是要以稳为主。” “修路现在急不来，不过水泥厂已经建了起来，每日的水泥产量也已经稳定了。”霍渊笑道，“所以你放心好了，青州这边目前有我外祖父和左骓坐镇不会出问题的。” “另外我调集的二十名死士已先一步进入了建州，他们都是精通刺杀，擅于伪装的好手，同时对建州地形也很熟悉。” 霍渊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羊皮卷轴，然后在桌上摊开。 这是一幅极其详尽的建州城及周边地形图。 “这舆图虽说是早些年绘制的，现在的建州城被蛮人占领后，舆图上很多地方会有所出入，但蛮人再怎么破坏建州城，它的大致轮廓也不会出错。” 霍渊一边说一边解释。 “等我们到了建州城，再根据渊影和丁显探查的情报，对地图进行增补与修改，到时候要找到萨都的老巢，应该是能够用上的。” 阮虞十分珍惜地看着桌上的地图，将地图的一些关键位置记在了脑海之中。 有了地图，到时候她利用异能查探建州的各处，也能更加的便利。 三日后。 阮虞一行人轻车简行，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青州与建州的交界之处。 这次阮虞没再另外安排护卫队随时策应，建州今时不同往日，这样大规模的队伍一旦进入建州，很快就会引起蛮人大军的注意。 护卫队对上蛮人，若只是小规模地遭遇战，他们自然不惧，但若直接对上蛮人的军队，他们不会有任何的胜算，只会让白云城白白损失一批精锐。 所以阮虞也只安排了人在青州境内接应，这种时候他们的人实在不适合大规模地进入建州。 就连这次进入建州的队伍，也需要拆分成五人或者十人的小队，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躲开蛮人在建州内的巡逻队。 阮虞与霍渊各自带着四名心腹手下悄无声息地踏入了建州地界。 然而正式进入建州的地界，阮虞便感受到了一股混合着腐败与绝望的气息，与充满了生机的白云山相比，这里简直是炼狱的入口。 接连经历蛮人入侵和蝗灾的建州，如今只剩下一片望不到边的焦褐色。 蝗虫过境后留下的不是荒芜，而是彻底的“死亡”。 没有草根，没有树皮，目光所及之处，大地如同被烈火焚烧过，又像是被巨兽啃光了所有血肉，只剩下光秃秃的、布满细小啃噬痕迹的骨架。 偶尔能看到几株顽强残存的枯树，枝干扭曲，如同向天控诉的鬼爪，上面没有一片叶子，只有密密麻麻的虫蛀孔洞。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草木灰烬混合着尸骸腐败的沉闷气味。 沿途的村庄十室九空，残垣断壁是这里最常见的景象。 土坯房屋大多坍塌，茅草屋顶早已被蝗虫啃食殆尽或被风雨掀翻，只剩一个破烂的空架子。 许多屋子的墙壁还残留着发黑变干的血迹，无声诉说着蛮人入侵时的暴行。 一些勉强还能遮风挡雨的破屋里，偶尔能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他们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阮虞无法想象，短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建州竟会变成这样。 还记得他们第一次来到建州的时候，一路上也就是流民多了一些，大部分百姓日子虽然苦了点，但还是能正常的生活。 那时候他们还同情过建州的百姓，然而跟现在比起来，当时竟已经算顶好的生活了。 第275章 蛮兵 阮虞和霍渊为了避开蛮人大军的巡逻队，尽量避开大路，专挑人迹罕至的山林小径行走。 刚刚进入建州的时候，所遇蛮人并不算多，然而越是越靠近建州府城方向，蛮人的巡逻队和哨卡就越发密集。 空气中弥漫的衰败与死亡气息。蝗灾肆虐过的痕迹触目惊心，昔日可能肥沃的田野如今只剩一片片灰褐色的硬壳土地，零星散落着早已枯死、被啃噬得只剩下光秃秃枝干的树木骨架。偶尔能见到倒塌的屋舍残骸，被风沙半掩，诉说着无声的悲凉。 为了避免与蛮人的冲突，顺利达到建州城，他们选择了一条更偏僻的路线。 在绕过一个光秃秃的山坳之后，前方出现了一处相对“完整”的村落轮廓。 说它“完整”，不过是相较于路途中看到的彻底废墟而言。 村里屋子没那么破败不堪，村中隐隐有着人影晃过，透着几分难得的“活气”。 “这个村子似乎住着不少人！” 阮虞小声地表达着惊奇。 “隐蔽！先看看情况！” 霍渊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压低了身子，隐蔽在了一处土坡后面。 “好像有点不对劲……” 阮虞皱起了眉头。 来到建州之后，她只觉得难受极了，蝗灾破坏了大部分的植被，以至于她的木系异能根本没了发挥的空间。 在蝗灾之前，她可以利用植物轻松地“看”到村内的情况。 “距离有点太远了，我们靠近一点。” 霍渊说着就点出一个手下，准备带着他靠近前方的村落。 阮虞及时拉住了霍渊。 现在就算异能用不上，她也有现代科技的加持，根本不用以身犯险。 阮虞借着翻包袱的动作，偷偷从空间拿出两个军事望远镜。 她递给了霍渊一个。 霍渊虽不知望远镜是什么东西，但他看懂了阮虞的意思，然后无师自通地将之放到了自己的眼前。 下一秒，向来镇定的霍渊再也绷不住自己的表情，他一脸震惊地透过军事望远镜，看着眼前的景象，然后又放下望远镜，用肉眼去看远方那只有一个轮廓的村落。 “这是何物？竟能让远处的村子如同近在眼前一般？” 霍渊看向阮虞，他的震惊也就一瞬间，在见识过阮虞那能“千里传音”的通讯手环之后，这能让人变为“千里眼”的神器，似乎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这是望远镜。”阮虞只是简单解释了一句。 “望远镜，这名可真贴切。”霍渊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将望远镜放到了自己眼前，然后专心观察起了远处村子里的情况。 透过望远镜，阮虞和霍渊看到几个蛮人士兵骑着高头大马，挥舞着粗糙的皮鞭，即使他们听不到声音，也能脑补出皮鞭挥出后发出的“噼啪”脆响。 蛮人士兵如同驱赶牲口一般，驱赶着一群衣衫褴褛的村民。 那些村民面黄肌瘦，眼窝深陷，走路都摇摇晃晃，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们麻木地排成一列，肩上扛着，怀里抱着一些稀稀拉拉的“粮食”。 两人调整着望远镜的视角，很快看出他们手里拿着的那些根本算不上粮食，不过是些发霉结块，带着可疑颜色的谷糠，以及一些沾满泥土的干瘪薯类块茎。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步履蹒跚，肩上扛着的一小袋谷糠似乎格外沉重，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 旁边的蛮人士兵立刻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呵斥，只见他手腕一抖，沾着污渍的皮鞭带着破空声狠狠抽在老汉佝偻的背上！ “啪”的一声脆响。 老汉破烂的单衣应声裂开，一道刺目的血痕瞬间浮现。 老汉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身体猛地一颤，几乎栽倒，但他死死咬着牙，连头都不敢回，只是更加用力地抓紧了肩上的袋子，踉跄着加快了脚步。 周围的村民眼神空洞，对此视若无睹，仿佛早已习以为常。 他们将自己的身体缩得更紧，努力加快那虚浮的脚步，唯恐成为下一个鞭挞的目标。 然而蛮人士兵不会因为他们乖乖听话就放过他们。 鞭子时不时就会落下，然后被随即选中的倒霉蛋身上就会多出一道血淋淋鞭痕。 阮虞和霍渊透过军事望远镜，仿佛在看一出默剧。 即便没有声音，他们还是感觉到了那些村民痛苦的哀嚎。 阮虞不想再看，把望远镜交给了贾大。 怒火已从她的脚底窜上头顶，她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眼前这一幕，比战场上的厮杀更让她感到窒息和愤怒。 阮虞刚刚看得很清楚，那些蛮人士兵的马鞍旁挂着几条色泽暗红，新鲜风干的肉干。 这与那些在皮鞭下挣扎求存的枯槁身影，形成了刺目而荒谬的对比。 霍渊敏锐地察觉到身边骤然绷紧的气息和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意。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轻轻按在阮虞紧握的拳头上，他的指尖冰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警示力量。 霍渊的声音压得极低，他冷静得近乎残酷的提醒，“阮城主，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的目标是萨都，此刻出手，除了暴露行踪，引来更多的蛮兵外，我们的计划也将功亏一篑。” 阮虞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她迅速地收敛了自己的杀意。 “霍公子，我知道轻重的，刚刚就是有些气过头了。” 阮虞别开脸，不再看向村落的方向。 贾大在用望远镜看过后，脸上同样满是愤怒和憋屈，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要不是朝廷无奈，又怎么能让蛮人在他们的土地如此地欺压百姓。 这一刻他很想提着刀冲到村子里，把那些作威作福的蛮人杀个干净。 但他也很清楚，他们有着更重要的任务，此刻不宜轻举妄动。 贾大也不愿再看，顺手把望远镜给了身边的人。 “蛮兵抢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他的声音带着不解和愤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那些发霉的谷糠和干瘪的薯块，在白云城连喂牲畜都嫌寒碜。 第276章 调虎离山 “这些纯粹只是消耗品。” 霍渊缓缓放下望远镜，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珍重。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目光却锐利如刀，“也许是为了喂马，也许是为了维持最低限度的劳役。更可能的是……纯粹为了彰显他们的统治和掠夺的权力。”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看那些村民的状态，这村子恐怕早就被榨干了最后一点油水，现在就连他们本身，也成了被蛮人驱策的‘牲口’。” 就在这时，远处的队伍似乎发生了异动。 霍渊赶紧再次举起了望远镜。 一个落在队伍最后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少年，因为饥饿和虚弱，脚下被一块石头绊倒，怀里抱着的几个干薯滚落一地。 一个蛮兵骂骂咧咧地走到少年面前，扬起鞭子就要抽。 然而，鞭子并未落下。 另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蛮兵挥了挥手，然后训斥了那蛮兵一番。 那挨骂的蛮兵悻悻地收回鞭子，用靴子狠狠踢了少年一脚。 少年挨了那一脚之后，竟再也没能爬起来。 小头目看少年倒下，竟也没有再管，骂骂咧咧的走到了队伍的前方。 而抽鞭子的蛮人，像是想要确定那少年是故意躲懒，还是已经死了，他再次举起鞭子，对着已经倒地的少年狠狠抽了几下。 少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抽鞭子的蛮兵也不再浪费力气，喝斥着前面的村民返回，带上少年掉地上的那几个番薯。 返回来捡番薯的村民依旧一脸麻木，他们像是习以为常了般，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倒地的少年。 等队伍重新重新出发后，那蛮兵对着少年的“尸体”又抽了几鞭子泄愤，见少年是真彻底没了动静，这才丢下少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望远镜里，那具瘦小冰冷的“尸体”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捅进阮虞的心脏。 村民麻木的眼神、蛮兵肆意的皮鞭、空气中弥漫的绝望…… 这一切汇成一股无边的愤怒，在她胸腔里翻滚。 阮虞猛地放下望远镜，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畜生！” 这两个字从她的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带着一股血腥味。 霍渊握住阮虞手腕的力道更重了几分，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冷静点，我们该以大局为重，萨都才是我们的目标，杀了这几个蛮人，这群村民也未必能获救，但杀死萨都，毁掉他的蝗虫培育基地，才算是给蛮人一记重创。” “我知道什么是大局！”阮虞冷哼了一声，“顾全大局不意味就要对眼前蛮人的暴行视而不见！” “是我狭隘了……” 霍渊握着阮虞手腕的力道松了两分，“阮城主，你要有别的计划，还请多多指教！” “指教倒是不敢当！” 阮虞笑着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贾大。 “有谁愿意放弃之前的任务，从这一刻开始，他将不再跟我们这刺杀萨都的小队有任何的关系。” 队伍中所有人都看到了刚才那一幕，胸中同样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怒火。 贾大更是紧握着腰间的刀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双目赤红。 在阮虞看过来的那一刻，他一个激灵，瞬间明白了阮虞的意思。 “属下请命！” 贾大要不是顾忌着他们现在还是隐蔽躲藏的状态，这一刻他恨不得直接吼出来。 “好主意！”霍渊夸赞道，“只要贾统领跟我们彻底切割，他一个人去对付蛮人，就算闹出了大动静，引来了蛮人巡逻队的追查，那些蛮人也只会追着贾统领走。” “贾统领大可以把蛮人往建州城相反的方向引，这边闹出的动静，也能牵制住蛮人的一部分精力，这样一来，也算另一种意义的调虎离山了。” 贾大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眼下的这群蛮兵，属下一个都不会放过！至于若真引来了巡逻队，属下一定把他们当猴子一样遛！” 霍渊有些担忧的提议，“贾统领，你一个人会不会危险了点，要不多派两个人跟着你一起去！” “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反而能更好的跟蛮兵周旋。”贾大拒绝了霍渊的好意。 自从他吃过阮虞给的大力果之后，一支不足十人的蛮人小队，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贾大很清楚，阮虞也是因为这一点，刚刚才回直接看向他。 这任务几乎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贾大说着又摸了摸他手腕的位置。 在他的衣袖之下，是他们白云城的联络神器通讯手环。 “再说了，属下可以随时联络到城主，等溜够了蛮兵，属下只要脱身，也能以最快速度跟大家汇合。” “贾大……” 阮虞见贾大彻底领会了她的意思，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阮虞忍不住叮嘱道，“记住！你的命比那些蛮兵金贵一万倍！所以你不要逞强，也不要恋战，你只要能做到这两点，你就不会有大的危险。” “属下一定好好保护自己的安全！”贾大重重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城主放心，就那几个货色，还不够属下热身的！” “还有那个少年。”阮虞再次想到了那少年倒下的画面，不由叹了一口气，“你一会去确认一下，要是那少年还有气息，能救就救一下。” “是！”贾大对着阮虞和霍渊重重一抱拳，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从土坡后滑下。 他没有走大路，而是利用沟壑和枯树的掩护，以惊人的速度向着那个死寂的村落潜行而去。 大力果赋予贾大的不仅是力量，还有远超常人的敏捷和速度，此刻被他发挥得淋漓尽致。 阮虞立刻重新举起望远镜，她要亲眼看到那些蛮兵的下场。 霍渊也紧张地注视着。 只见贾大的身影在荒芜的田野间几个起落，便已接近了村落边缘。 在望远镜的视野里，那几个蛮兵正骂骂咧咧地驱赶着村民，他们将村民聚集到了村子中央一个类似晒谷场的空地。 第277章 闪电出手 “走，这边都要看不到了，我们换一个位置。” 眼看着蛮兵和村民全都进入了村子，阮虞也霍渊一行果断换了一个更好的隐蔽位置，在这可以清楚的看到村子中央的晒谷场。 晒谷场尘土飞扬，几个蛮兵将所有“贡品”粗暴地堆放在了一辆推车之上，看样子他们是准备从村子的另外一边离开。 领头的小头目叉着腰，唾沫横飞地训斥着那个打死了少年的蛮兵，似乎在责怪他浪费了“牲口”。 其余村民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畏缩地站在原地，连动都不敢多动一下，绝望和驯服仿佛已经刻入他们骨子里。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同炮弹般从村口残破的篱笆后闪出，速度之快，带起一片呼啸的风声！ “什么人？！”小头目最先警觉。 他猛地回头，手已按上腰间的弯刀刀柄。 然而，小头目的喝问尚未完全出口，贾大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 贾大根本没有拔刀，他眼中寒光一闪，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拳风，毫无花哨地锤在了小头目的胸膛！ “砰——咔嚓！” 沉闷到令人心悸的撞击声，清晰的骨裂声同时炸响！ 小头目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格挡或闪避的动作，整个人就像被狂奔的野牛撞上，双脚离地，口中喷出的血沫混合着内脏碎片，身体如同断线的破布口袋般倒飞出去！ “轰隆！” 他重重砸在身后一堵半塌的土墙上，本就摇摇欲坠的土墙应声垮塌，将他半个身子埋了进去，再无声息。 一拳！ 仅仅一拳！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小头目，眨眼间已经成了一滩烂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彻底惊呆了其余蛮兵。 距离贾大最近的那个刚刚鞭打少年的蛮兵，他是第二个反应过来的。 只见此人怪叫一声，惊恐中带着凶性，猛地抽出弯刀，朝着贾大的脖颈狠狠劈下！ 刀锋在阳光下划过一道刺目的寒光，带着亡命的狠厉。 贾大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嘲讽，他不闪不避，就在弯刀即将落下的那一刹，他的右手如闪电般探出。 “锵！”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在蛮兵和所有目睹这一幕的村民那呆滞到近乎凝固的目光中，贾大竟稳稳地接住了即将落下的弯刀。 “呃？！” 蛮兵的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抽刀，或者继续往下劈砍，但那把刀仿佛焊在了对方手中一般，纹丝不动！ 这…这怎么可能？！ 一个人怎么可能空手接住这样的一刀！ 贾大眼中戾气一闪，五指猛然发力！ “嘎嘣！”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响起！ 那柄精铁打造的弯刀，竟被贾大徒手硬生生从中掰断！ 断了的半截刀刃被他反手一刺，直接洞穿了那蛮兵的脖子。 蛮兵握着剩下的半截刀柄，直到他的气管被切开，他都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脑中一片空白，甚至连恐惧都忘了。 贾大没有放过这鞭打少年蛮兵的意思。 他一把揪住蛮兵头发，将已经进入了弥留状况的蛮兵，整个人像拎小鸡一样提起，然后手臂发力，将其狠狠贯向地面！ “嘭！” 尘土暴起！ 地面仿佛都震颤了一下！ 蛮兵的身体以极其扭曲的姿势砸在地上，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他也彻底地没了生机。 剩余几个蛮兵终于从极度的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来。 他们在建州作威作福的那么长时间，在他们眼里，商朝人都是软弱的，可以随意欺压的，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商朝人敢于反抗。 而且仅仅一个照面，他们这边都没来得及出手，就有两个人惨死在了这人的手里。 “怪物！” “恶魔！” 蛮兵发出变了调的嘶吼，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凶悍。 其中一人下意识地抽出号角想要示警，另一个则胡乱挥舞着弯刀试图阻挡，剩下的更是吓得转身就想逃！ 贾大岂会给他们机会？ 只见贾大他脚尖一挑，地上那根沾着少年和老汉鲜血的粗硬皮鞭便到了手中。 他手腕一抖，灌注了恐怖力量的皮鞭不再是刑具，而成了致命的夺命索！ “啪！” 鞭影如毒龙出洞，精准无比地抽在那个正欲吹响号角的蛮兵手腕上！ “啊——” 凄厉的惨叫响起，蛮兵的手腕连同号角瞬间血肉模糊，骨头碎裂！ 他手中的号角跟着飞了出去。 鞭影未停，在空中诡异的一折，如同长了眼睛般，狠狠抽在另一个挥舞弯刀的蛮兵脸上！ “噗嗤！”皮开肉绽，鲜血飞溅！ 那蛮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半边脸塌陷下去，直挺挺地栽倒。 最后几个逃跑的蛮兵才刚刚迈开步子，就感觉一股恶风从脑后袭来！ 他们甚至来不及回头，那根承载了无数村民血泪的皮鞭，此刻带着复仇的雷霆万钧之力，如同铁棍般狠狠抽在了他们的后心之上。 “咔嚓！”脊椎断裂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几个蛮兵向前扑倒，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再不动弹。 从贾大现身到所有蛮兵毙命，整个过程不超过十个呼吸。 这些蛮人只是普通的蛮人士兵，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战斗意志，都比不得魏迟之前遇上的蛮人精锐。 这样的蛮兵就是多出一倍，贾大也能轻松应对。 晒谷场上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过枯枝的呜咽，以及弥漫开的浓重血腥味。 贾大站在场中，胸膛微微起伏，身上滴血未沾，只有拳头上沾了些许尘土。 他冷冷地扫视着地上那些死状各异的蛮兵尸体，眼神如同看着一堆垃圾。 然而，最令人窒息的，并非地上的尸体，而是那些活着的村民。 他们目睹了这如同神魔降临般的杀戮，看到了不可一世的蛮兵像纸糊的一样被轻易撕碎，这足以颠覆他们认知的一幕，却未能唤醒他们眼中一丝一毫的光亮。 第278章 自救 村民们没有欢呼，没有激动，更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们甚至没有恐惧。 村民们空洞的眼神，畏缩的姿态，让贾大的心情异常沉重。 这些村民只是呆呆地看着贾大，看着地上的尸体，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与他们无关。 或者，他们早已习惯了命运的残酷碾压，任何改变都无法再触动他们早已枯死的神经。 “顾全大局不意味就要对眼前蛮人的暴行视而不见！” 阮虞的话言犹在耳，所以贾大并不后悔放弃原先的任务，站出来杀死这些蛮兵。 但他也意识到，霍渊那时候说他杀了这几个蛮人，也救不了这些村民同样没错。 这些村民，已经被蛮人彻底驯化了。 不是打跑几个蛮兵，他们就能重新站起来做人。恐惧和绝望早已深入骨髓，抽走了他们的脊梁。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瞬间攫住了贾大，这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他感到疲惫。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不后悔动手。 这些畜生，死有余辜！ 他杀得痛快，为这里饱受凌虐的村民，为那倒地的少年，也为这被践踏的土地出了一口恶气。 但此刻看着这些麻木的村民，他心中没有半分救世主般的快慰，只有沉甸甸的悲哀。 “人贵在自救！” 贾大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环视着那些空洞的眼睛，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蛮人不是神！他们也会流血，也会死，就像你们看到的！你们脚下的土地，曾经也是你们的家园！难道就甘心世世代代，像猪狗一样被他们驱赶、鞭打、生杀予夺吗？！” 然而他的话像是投入一潭死水的石子，只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大多数村民依旧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不知是恐惧贾大这个“杀神”，还是恐惧蛮人可能的报复。 然而，在人群的边缘，一个满面风霜的妇人摇晃着身子站了出来。 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向前，几乎是扑倒在贾大脚前的尘土里。 妇人枯瘦的手紧紧抓住贾大沾血的裤脚，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大侠！恩公！……救救我们！求求您……带我们走！我们……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啊……” 这声哀求像是一点火星，瞬间点燃了村民中同样绝望到极点的人。 又有两三个村民跟着跪了下来，磕着头，语无伦次地祈求着。 “大侠救命啊！” “带我们离开这里！” “求求您了……” 贾大看着脚下苦苦哀求的村民，心中五味杂陈。 同情、怜悯、无奈，最终化为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他弯下腰，轻轻但坚定地将妇人的手从自己裤脚上掰开。 他的动作没有嫌弃，只有一种沉重的决然。 “活路要靠自己挣取！” 贾大的声音斩钉截铁，目光如炬地扫过那些跪着求他的村民。 “我不是神仙，能救你们一时，救不了你们一世！欺压你们的蛮兵已经被我杀了，但很快会有新的蛮兵来！你们若是不想办法赶紧离开，那也只能等着被蛮人欺压到死了！” 刚刚还在苦苦哀求的那些村民，一听要自己想办法离开，马上又变回了之前那副惶恐和不安的模样。 这些村民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片土地，很多人这辈子最远的地方都只到过村子附近的城镇。 他们只是听说建州被蛮人所占领，让他们在蛮人的眼皮子底下逃命，他们还真不知道该往哪逃。 贾大看着村民的这副样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指向地上蛮兵的尸体和那辆堆着“贡品”的推车。 “看到没有？他们有刀，有马，有抢来的粮食！这些东西，现在就是无主的！你们不敢反抗拿鞭子的蛮人，难道连死人身上的东西也不敢拿吗？！” 贾大走到一个蛮兵尸体旁，俯身。 他动作利落地解下尸体腰间的水囊，又从他怀里摸出两块硬邦邦、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肉干。 接着他走到那辆放着“贡品”的推车前，抓了一把混杂着谷糠和干薯的食物，塞进自己怀里做示范。 “想活命的，就自己动手！” 贾大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麻木的村民的耳边。 “拿上能拿的吃的，喝的，还有武器，然后离开这里！” “你们可以往山里钻，往人少的地方跑！往南方往青州的方向跑！” “你们抱团也好，分开也罢！都已经被蛮人当成牲畜使唤了，离了蛮人你们还怕活不下去吗？”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 “是要留在这里等死，还是豁出去挣一条活路，你们自己选！” 晒谷场上，死一般的寂静再次降临，但这一次，气氛似乎有了一丝不同。 最先出声哀求贾大的妇人，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枯瘦的手，再看看地上蛮兵的尸体和推车上的食物。 她第一个扑到推车前，看着那堆散发着霉味和土腥气的谷糠和薯块，她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 妇人抓起一把颜色可疑的谷糠，看也不看，几乎是本能地塞进了她干裂的口中。 “呃……咳咳……呃……” 粗糙的谷糠瞬间糊住了喉咙，刮擦着食道，呛得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妇人身体佝偻着，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 眼泪顺着她脸颊滚落，混着嘴角溢出的糠屑和涎水。 但她没有停！ 她的眼中只剩下生存的本能，她一边咳，一边更加疯狂地抓起另一把，拼命地往嘴里塞，她囫囵地咀嚼着，喉头发出艰难的吞咽声。 旁边的几个村民也被这景象刺激了，他们不再犹豫，争先恐后地冲向推车和地上的尸体。 一个中年汉子从蛮兵尸体上拽下鼓鼓囊囊的干粮袋，他粗暴地撕开系绳，里面是几张干硬扎实的饼子。 中年汉子眼睛冒着绿光，他狠狠咬下一大口，用力地撕扯着，腮帮子高高鼓起，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他拼命地咀嚼吞咽，仿佛要把过去这段时间的饥饿一次性补回来。 第279章 靶子 “咳咳……” 被噎住了，那汉子就就抓起旁边尸体腰间的水囊，拔开塞子，仰头猛灌几口冷水，然后继续大口咀嚼吞咽。 其他年轻些的村民，他们也围拢到了推车边上开始狼吞虎咽。 推车旁一片混乱，咀嚼声，吞咽声，呛咳声交织在了一起。 粗糙劣质的食物和村民粗暴的进食方式，让场面显得更加狼狈和凄惨。 有人噎得直翻白眼，有人被谷糠里的沙砾硌得龇牙咧嘴，但没有人停下。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体面和不适。 最先动作的妇人终于艰难地咽下了一大口谷糠，暂时压住了那火烧火燎的饥饿感。 她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混乱的人群，最后落在了那个被贾大第一个打死的小头目身上。 她记得这个人，他腰间的皮囊似乎比其他蛮兵更鼓胀一些。 妇人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撕扯开小头目腰间的皮囊。 果然！ 那也是一个干粮袋，里面除了几块颜色深红的肉干，竟然还有一小袋……炒面？ 虽然同样粗糙，但比起谷糠和干薯，这简直是珍馐美味！ 妇人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她迅速抓了一把炒面塞进嘴里，那混合着麦香的粉末在口中化开，带来一种久违的令人眩晕的满足感。 她贪婪地舔舐着沾满粉末的手指，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整个皮囊死死搂在怀里，像护崽的母兽。 她瞥见旁边一个村民投来的目光，立刻凶狠地瞪了回去，喉咙里发出一声警告般的呜咽。 这一刻，什么同病相怜的怜悯都消失了，只有最赤裸的占有欲。 她一边警惕地环顾四周，一边飞快地将皮囊牢牢护在怀里。 很快，她又盯上了蛮人马匹上挂着的肉干。 妇人小心地靠近蛮人的战马，她也不敢停留太久，扯下最大的两块肉干，转身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妇人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些衣服细软，带着她刚刚收集来的粮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村子。 不管前路如何，她总是要为自己的性命拼上一拼的。 疯抢食物的村民，在感觉到没那么饥饿了之后，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他们同样开始了疯狂搜集食物，把推车里，以及蛮人的尸体和马匹全都搜刮了个一干二净。 这些村民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村子，但还有一少部分人，依旧留在原地。 他们像被抽掉了骨头，瘫坐在冰冷的土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堆被哄抢得一干二净的推车，以及地上狰狞的尸体。 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他们并未参与刚刚的哄抢，对他们来说不管是推车里的“贡品”，还是蛮兵身上带着的干粮，这些全都是属于蛮人的东西。 一旦碰了他们不该碰的东西，只会遭到一轮新的毒打。 贾大没有再看这些村民，他的心像被浸在冰水里，那份因杀戮蛮兵而激起的短暂热血，此刻只剩下冰冷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霍渊是对的，城主是对的，他救不了所有的村民，尤其是那些自己都放弃挣扎的人。 贾大走到了之前倒地的少年身边。 少年单薄的衣衫几乎被鞭子抽成了破布条，露出的皮肤上交错着青紫的瘀伤和渗血的鞭痕，新伤叠着旧伤，触目惊心。 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脸颊深深凹陷，嘴唇干裂发白，他整个人一动不动，仿佛真的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贾大不甘心地伸出两根手指，再次探向少年颈侧。 指尖传来了一阵极其微弱的搏动。 他还活着！ 大概是因为剧烈的疼痛和极度的饥饿，使得少年陷入了假死昏迷的状态，就这样放着不管，很快也会从假死变成真死。 拖入了昏迷的深渊。若将他留在这里，无论是伤口感染、饥饿，还是下一批蛮兵到来后的迁怒，都足以在今晚就彻底夺走这条微弱的生命。 贾大沉默地从腰间解下水囊，他拧开塞子，不过贾大并没有直接喂水，而是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药瓶。 他动作麻利地将药瓶打开，小心翼翼地滴了一滴药水到水囊之中，药瓶里面装着的是城主赐予的能量剂。 贾大收好药瓶之后，又用力摇晃了几下，让能量剂充分地混入水囊之中。 他不是大夫，也不知道要怎么给少年治伤，现在就只能寄希望于这能量剂能让少年恢复一点体力清醒过来。 贾大小心地捏开少年紧咬的牙关后，这才将水囊口对准少年的嘴唇，然后他一点点地将这掺了“神药”的清水喂到少年口中。 少年干裂的嘴唇本能地翕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微弱至极的吞咽声。 贾大喂得很慢，所以混着能量剂的液体被他本能地咽了下去。 少年的身体不知道是渴了，还是感受到能量剂的好处，他很快开始了本能的吞咽。 “小子，”贾大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阎王殿前走一遭，又被老子拽回来了。能不能活过今晚，能不能睁开眼看到明天的太阳，就看你自己的命够不够硬了。” 喂完掺了能量剂的水，贾大不再犹豫。 他动作利落地将少年瘦小的身体翻转过来，用蛮兵身上剥下的一块相对干净的粗布，草草将少年背上几处还在渗血的鞭伤裹了一下。 然后，他一手抄起少年的腿弯，另一手托住他的后背，像扛一捆没什么分量的干柴，轻松地将少年扛在了自己的肩上。 贾大最后扫视了一眼这个被弥漫着死亡和绝望气息的村落。 晒谷场上麻木蜷缩的身影，冰冷蛮兵的尸体，以及远处那几个已经变成小黑点的逃亡者。 这些蛮兵没有及时回去复命，很快就会有巡逻队的人找来这个村子，然后巡逻队就会知道是他杀死了蛮兵，还鼓动村民反抗。 他就是要将自己变成一个最显眼的靶子，将蛮人的怒火和注意力，牢牢地吸引到自己的身上，为城主和霍渊潜入建州城创造有利的条件。 贾大当着剩下村民的面，扛着少年果段走向了与建州城相反的方向。 第280章 恩公 “我们也走！” 看够了热闹，阮虞收起了望远镜。 “记得清理干净周围的痕迹，别到时蛮人来了搜村，弄巧成拙暴露了我们的位置。” 霍渊有些不舍地递还望远镜。 阮虞看了霍渊手里的望远镜一眼，笑道，“你先收着好了，省得每次还要来找我借。” 霍渊一怔，跟着笑了起来，“那就多谢阮城主了。” 原本十人的队伍变成了九人，众人继续朝着建州的方向迂回前进。 他们越是靠近建州，越能明显感觉到蛮人巡逻队的密集。 “希望计划可以顺利……” 阮虞叹了一口气，她倒是很想在村子外继续等着后续，但她也很清楚，一旦蛮人的巡逻队到来，他们再想离开就没那么容易了。 霍渊说道，“会顺利的，没看到现场还有那么多目击证人吗？” “为什么那些村民会觉得只要老实听话就能苟活？” 经历的刚刚的事情，阮虞的心情很是郁闷。 “他们难道不知道，当生死掌握在别人一念之间时，蛮人要杀他们，根本就不会讲任何道理。” 霍渊想着那群麻木的村民，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贾大已经尽力了，至于剩下那些村民……” 霍渊摇了摇头，心里已经给他们判了死刑。 贾大扛着少年瘦弱的身躯，脚步迅疾如风，穿梭在一片枯死的杂木林里。 他不知道蛮人何时会找过来，只能尽可能地远离那个村子。 贾大的脚程原就被一般人快，更别说他吃过了大力果，全力赶路的速度常人根本无法想象。 贾大也不知道他走了有多远，直到走到了他觉得已经足够安全了，这才在一座山里找了一处山洞停下小憩。 贾大将少年轻轻放下，少年呼吸微弱如游丝，但脖颈处那一点微弱的搏动还在。 他之所以带上这个少年，是因为他很清楚，把那少年留在村子里，就算他喝了掺了能量剂的水，命大醒了过来，也没命活过今天。 他都拿出了城主的能量剂救人，那就绝不能救人只救一半。 贾大直到这时才开始处理少年身上的那些伤。 撕开少年早已褴褛的衣衫，贾大看着露出的皮肉不由心头一抽。 新伤叠着旧伤，淤紫肿胀的痕迹遍布背脊腰腹。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金疮药粉，小心地洒在几处最深的伤口上。 他不是大夫，也只能用这样军队的手法简单地处理了。 夜色渐浓，吹起了凉风。 贾大燃起一小堆枯枝，火苗跳跃，一旁烤着他刚抓来的几条小鱼。 火光映照下，少年紧闭的眼睫剧烈颤抖了几下，终于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只是那眼神空洞而麻木，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灰烬，他直勾勾地望着跳跃的火焰，毫无焦距。 “醒了？”贾大低沉的声音响起。 少年猛地一缩，身体几乎嵌进背后的岩壁里，他的眼中满是恐惧和戒备，他整个人也如同一只惊弓之鸟，随时会因一点风吹草动而彻底崩溃。 贾大瞥了少年一眼，也没再说话，只是将火堆旁的一条烤鱼一一翻了个面。 少年盯着已然焦黄的烤鱼，不由自主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直到这时他才注意到，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山洞，而面前这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并不是那可怕的蛮人。 少年动了动鼻子，他闻到自己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原本那些火辣辣的鞭伤，现在竟然透着丝丝的凉意。 少年眼中的恐惧和戒备慢慢褪去，变成了一种难以置信。 “恩公，是您救了我吗？” “还不算太笨！”贾大对于少年的机警和聪慧更加的满意了几分。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少年不顾身上的疼痛，端正地跪在地上，对着贾大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洞内火光摇曳，映照着少年枯槁却终于有了些许生气的脸庞。 “行了，起来。”贾大声音低沉，将烤得焦香的鱼递过去一条，“先填肚子，命保住了，才有力气说别的。” 少年迟疑了一下，饥饿的本能终究战胜了拘谨。 “多谢恩公！” 他接过烤鱼，快速地吹了吹，也顾不上烫，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那掺了能量剂的水显然起了作用，不仅吊住了他的命，更让他恢复了些许力气和精神，少年此刻进食的动作虽急迫，却不再像濒死挣扎。 这烤鱼并不大，贾大默默地看着少年吃完一条后，马上又递过去一条。 直到少年将两条鱼都吃光，连鱼骨头都一起嚼了咽下去，他的眼中已然噙满了泪水。 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这么畅快地吃上一顿了，也好久没吃到过如此美味的食物。 “恩公……我……”少年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阎王爷嫌你瘦，不收。”贾大用树枝拨弄着火堆，“说说，你叫什么？那群畜生为什么往死里抽你？” 少年摸了摸眼角的泪水，身体不由自主地又缩了缩，仿佛那冰冷的鞭风再次抽到身上。 “我叫周常乐……我爹娘都已经没了，蛮兵来收粮，村里实在……实在什么都没有了。”他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无尽的屈辱和恐惧，“我……我饿得发昏，捡番薯的时候摔了……他们嫌我耽误事……”“ “蛮人…都是畜生！” 周常乐说着猛地抬起头，泪痕狼藉的脸上，那双眼睛却燃着仇恨的火焰。 “我想杀了他们！可我……我打不过……连鞭子都躲不开……我……没用……” 贾大沉默地听着，和他猜想的差不多，在蛮人眼里，这些村民的命比草芥还贱。 他们收粮都可能都只是一个借口，看着少年身上狰狞鞭痕，这很像是在故意凌虐取乐。 “现在呢？”贾大目光锐利地盯着少年，“打你的蛮兵被我杀了，你那个村子，你大概是回不去了，那里有些人跑了，有些人还瘫在那里等死，你打算怎么办？” 第281章 活路 周常乐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迷茫。 怎么办？ 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怎么办”的选择。 自打蛮人打了过来，他就好像只有顺从和死亡两条路。 恩公的问题像一块巨石砸进少年死水般的心湖。 “我……我不知道……” 周常乐嗫嚅着，一个念头如同火星般迸发出来，瞬间点燃了他麻木的求生欲。 他再次跪下，这次他抓住贾大的裤腿，像抓住唯一的浮木。 “恩公！求您……带上我！我……我什么都能干！我吃得少！我给您当牛做马！” 贾大看着脚下瘦小的少年，心中五味杂陈。 周常乐，这个一点都不像村中少年的名字，可见少年的父母对他抱着多大的希望。 城主也常常说孩子才是未来，是希望，所以白云城不管是年幼的孩童，还是半大的少年，都有额外的优待，像周常乐这样父母双亡的孤儿，在蛮人南下之后，他们能收留的也都尽量收留了。 贾大很想带上这个孩子一起走，但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任务，更别说现在蛮人已经盯上了他，随时都有可能包抄过来。 “我不需要你当牛做马。” 贾大把周常乐扶了起来，他的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你现在不能跟着我，我得罪了蛮人，你跟在我身边，只会成为我的拖累。” 周常乐的身体僵住了，眼中的光瞬间黯淡下去。 “不过……”贾大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我既然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就没打算放任不管，今天我在你村子的时候，也跟你的村人说过同样的话，活路是要自己挣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为自己挣得一条活路。” “我愿意！”周常乐猛地抬头，语气充满了坚定，“请恩公指教！” “听着！”贾大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严肃，“沿着这条山沟往南走，看到有溪水的地方就顺着水走，一直往南。记住，避开大路，钻林子，白天记得躲着点蛮人，渴了喝溪水，饿了……” 贾大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他身上带着的干粮，还有从蛮人那顺来的几块肉干。 “这些东西你省着点吃，找野果，挖草根。一直往南，就是青州地界。到了那边你去找一个叫白云山的地方，只要你能到白云山，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 贾大把他能拿出来的食物全都给了少年，他又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 周常乐紧紧攥着那救命的食物，如同攥着整个世界。 他用力点头，将贾大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刻在心里。 “白云山，我记住了。”周常乐看着贾大，眼中充满了担忧，“恩公……那您……” “我？” 贾大咧嘴一笑。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只管跑你的，跑得越远越好，只要你能到达白云山，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贾大拍了拍周常乐瘦弱的肩膀，那力道拍得少年的身体晃了晃。 “恩公，你是不是为了救我，得罪了蛮人？”周常乐低着头忽然问道，“你不让我跟着，是不是怕我跟你一起遭遇危险？” 贾大再次惊诧这少年的敏锐。 “恩公，带我一起去！”周常乐急切地说道，“我不怕危险，我也想杀蛮人报仇！” “想什么呢！” 贾大轻轻一按，就让少年在火堆边坐了下来。 “你也别把你自己想得那么重要，我杀蛮人是因为我看不惯他们的恶行，救你那是顺手的事情。” “另外，想杀蛮人勇气可嘉，但就你这个小身板，去了纯粹就是送菜。你叫我一句恩人，但就你现在这样子当个累赘跟在我身边，你究竟是想报恩还是想报仇？” “我……我……”周常乐意识到他刚刚是一时冲动，热血过头了。 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他不由把手中的食物抱得更紧了。 “你有这份心是好的，但是也要有能匹配你野心的实力。”贾大语重心长地说道，“白云山就是你的第一个考验，到了那里之后，不会让你失望的。” 白云山。 周常乐三番两次听到贾大提起白云山，已然把这三个字深深刻在了脑海中。 贾大看着满身伤痕的少年，想了想后，再次取出了药瓶，将一滴能量剂滴入了水囊之中。 周常乐不解的看着贾大的动作，他能感受贾大珍视的动作中感受到，那瓶子里一定是极为珍贵东西。 贾大把水囊递给了周常乐，“喝了这壶水，然后好好睡上一觉，明天早上你就开始往南走！” 周常乐没有丝毫犹豫地拿起了水囊，然后仰头将水囊里的水一饮而尽。 天刚蒙蒙亮，死寂的村落引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比贾大预想的更晚，蛮人隔了一夜才注意到失踪的小队，然后追查来了这个不知名的村落。 一队杀气腾腾的蛮人骑兵旋风般冲入晒谷场，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百夫长。 他看到地上横七竖八、死状凄惨的部下尸体，尤其是小头目几乎被砸烂的胸膛和被徒手掰断的弯刀，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暴戾的怒火瞬间冲上头顶。 “谁干的？！” 刀疤百夫长的咆哮如同炸雷，在死寂的村落上空回荡，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村民们早在马蹄声响起的时候，就已经聚集到了晒谷场。 蛮人百夫长这么一吼，他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一个个全都埋着头，恨不得缩进地里。 死寂一片，无人敢应。 百夫长狰狞的目光扫过那些抖如筛糠的村民，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他眼中凶光一闪，猛地抽出腰间的弯刀，刀尖直指离他最近的一个老汉，“说！这究竟是谁干的！你们要是敢有半个字的不实或者隐瞒，老子屠了你们全村！把你们的头也挂到村口去！” 冰冷的刀锋抵在老汉枯槁的脖颈上，死亡的寒气瞬间刺入骨髓。 老汉抖得更厉害了，瘫软在地，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喉咙里嗬嗬的抽气声。 第282章 搜捕 蛮人可没耐心等着老汉慢慢说清楚，看着老汉那畏缩的模样，手起刀落，老汉的脑袋和脖子便已经分了家。 这股血腥味让挤作一团的村民吓得魂飞魄散，好几个直接瘫软在地，裤裆间瞬间湿透，骚臭味弥漫开来。 “大……大人饶命啊……” 一个干瘦汉子连滚带爬地扑到马前，额头将冰冷的泥地磕得砰砰作响。 “不关我们的事！是一个外乡人！一个很高很壮、像熊一样的男人！是他……是他杀了人，还抢了东西，然后往……往西边山里跑了！” 干瘦汉子语无伦次，手指颤抖地指向贾大离开的方向，生怕指慢了一秒，那雪亮的弯刀就会落下。 “对！对！往西边跑了！” “他鼓动一堆村民抢了死去大人的东西。” “好像人跟着一起跑了！” “他还带走了常乐那个小崽子！” 其他村民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纷纷哭喊附和，声音里充满了急于撇清的惊恐。 刀疤百夫长居高临下，冰冷的目光扫过这群抖如筛糠，并且散发着恶臭的“两脚羊”，眼神中更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残忍。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弯刀，雪亮的刀锋反射着刺骨的寒光。 “废物！”刀疤百夫长啐了一口，刀尖随意地一指那个还在拼命磕头的干瘦汉子，“连个路都指不清楚！要你何用？” 话音未落，刀光一闪！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划破长空。 干瘦汉子捂着瞬间齐腕而断的右手，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他在地上疯狂地翻滚、抽搐，惨叫声撕心裂肺。 他的断手落在冰冷的泥地里，手指还在神经质地抽搐。 所有村民的哭喊和辩解瞬间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只剩下牙齿疯狂打颤的咯咯声和无边的死寂。 浓烈的血腥味和断肢的刺激，彻底击垮了他们最后一丝神智，只剩下最原始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刀疤队长看都没看地上翻滚的血人，仿佛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蚂蚁。 其他蛮兵像是接到了指令一般，纷纷抽出弯刀，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鲜血染红了整个晒谷场。 这些留下的村民们到死都不明白，他们都如此配合，乖乖听话了，为什么连条活路都不给他们。 此刻村民们最痛恨的，不是长期奴役他们，最后要了他们性命的蛮人，而是昨天忽然出现，害得他们有此一劫的贾大。 要是男人没有出现，没有惹怒蛮人，他们今天还能跟以往一样的好好干活…… 只有少数村民感到了后悔，后悔昨天没能跟那些逃走的村民们一起，早知道蛮人不会放过他们，他们跟着一起逃走，就算会被抓回来打死，至少临死前也能做个饱死鬼。 他们昨天应该勇敢点的，哪怕就是多吃两口推车里的食物也是好的…… 村民们临死前的哀嚎与悔恨，蛮兵只觉得畅快悦耳，直到所有村民全都成了尸体，他们还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刀疤百夫长嗜血的目光看向了西方，那里是连绵的荒山。 “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杀老子的人！”他脸上的刀疤带着一丝狰狞的扭曲，“追！回去召集人手给我把那杂种挖出来！老子要活剐了他，把他的骨头一根根敲碎喂野狗！” “嗷吼！” 身后的蛮兵发出兴奋的咆哮，眼中同样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马蹄声再次如雷般炸响，卷起漫天尘土。 蛮兵迅速地动了起来，回去报信的回去报信，搜查追踪地搜查追踪，他们甚至从营地里带出了几只擅长追踪气味的猎犬。 这个敢于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挑衅他们的家伙，他们定要让此人知道厉害！ 就跟阮虞计划的那样，蛮人的巡逻队被贾大吸引了全部的注意。 贾大前期逃亡并没有遮掩行踪，所以他轻松地将蛮人巡逻队引到了远离建州城的地方，又因为巡逻队后期彻底失去了贾大的踪迹，贾大时不时盯上落单的巡逻队进行猎杀…… 他很快成了蛮人巡逻队的一个噩梦，以至于追踪他的巡逻队越来越多。 阮虞和霍渊明显能感觉到，他们前往建州的道路顺畅了不少，路上遭遇的巡逻队也没了先前的密集。 “城主，自从蛮人发现他们落单就有可能被我盯上后，我现在越来越难找到出手的机会了。” 贾大通过通讯手环跟阮虞汇报起了情况。 “你要谨记，你的目标只是吸引蛮人的注意，千万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阮虞再三叮嘱。 “城主，你放心好了，没有把握我是不会出手的。”贾大连忙说道，“望远镜我也带着，我只要发现有出手的机会，为了避免那是蛮人引我上钩的陷阱，我不仅有仔细观察四周，出手也是速战速决。” “你知道分寸就好，我们这边有探听到巡逻队的消息，也会及时跟你沟通的。”阮虞很满意贾大的谨慎。 贾大这次独自行动，她也是给予了不少强有力的支援。 光是望远镜加上现代复合弓的组合，就能对蛮人进行降维打击。 打个比方，蛮人设下陷阱想要钓贾大上钩，贾大有了望远镜这件如同“千里眼”一般的神器，他都能在蛮人的包围圈之外，看清他们全部的安排。 蛮人没可能防备他们认知以外的东西，普通人眼睛能清晰分辨物体的距离通常不会超过一百米，军事望远镜可是能看到千米以外的东西。 也就是说不用等蛮人弄清贾大的位置，贾大就能先一步发现蛮人的踪迹，然后轻松离开。 就算贾大一个运气不好，真的陷入了蛮人的包围之中，阮虞也给他准备了两颗高爆手雷用于脱困。 “贾大那边计划顺利进行，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 霍渊看着阮虞结束了跟贾大的通话，遥遥指向了前方。 “我们也顺利到达建州城了。” 暮色四合，天边最后一缕昏黄的光线，将远远的还只有一个轮廓的建州城，染成了金黄色。 第283章 土屋落脚 “今天进城已经来不及了，等明天一早！” 阮虞等人潜伏在建州城外的一座山丘之上。 好不容易达到了目的地，她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喜悦。 笼罩在夕阳下的建州城，不仅没有半分美感，反倒多了几分莫名的悲凉。 整个建州城就是一种毫无生机，死气沉沉的感觉。 “一座州城怎么能破败成这副样子……” 阮虞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拂过身旁一棵干枯的大树。 那棵树触手就是一种令人心悸的脆弱和粗糙，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齑粉。 阮虞尝试着调动一丝木系异能去跟这棵树建立联系，然而她的异能如同石沉大海，连最细微的回应都捕捉不到。 “这里……连草木的‘魂’都被啃噬殆尽了……” 阮虞声音干涩，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悲凉。 “萨都的存在就是一场灾难，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这个‘灾难’。” 霍渊在她身侧，他举着望远镜，目光鹰隼般锁定了远处建州城巨大而沉默的轮廓。 城墙在暮色中如同趴伏的巨兽，几点火把的光在墙头游弋，那是蛮兵巡逻的身影，随着太阳落下，建州城的城门也开始缓缓关闭。 “我们先找地方休息！”霍渊想了想，“来的时候我有看到一个破败的村落，这里离建州城太近了，原地休息有正面遭遇到巡逻队的危险，所以还是去那村子躲一个晚上。” 阮虞点了点头。 霍渊留下了一名手下在此观察蛮人的城防布置和换防时间，其他人则退回到了来时路上的一个废弃村落。 村子比想象中更破败，残垣断壁在夜色中更显阴森恐怖。 “很难想象，如此靠近建州城的村落会是这个样子。” 阮虞一边说着，一边选了一间相对完整，至少屋顶尚存大半的土屋落脚。 这土屋里空无一物，地面坑洼不平，墙角还结着厚厚的蛛网。 “青州要是守不住，很快也会变成这个样子。”霍渊叹了一口气，一边还不忘指挥手下清理出一块地方，然后开始轮流警戒。 “你怎么说这样的丧气话？”阮虞诧异了看了霍渊一眼。 “青州如今人心浮动，我来了建州后就一直在想，真该让那些人来这边好好看看，敌人都要打上门了，不想着如何御敌，却专做拖后腿的事情。” 霍渊看着这破败的村子有感而发。 “他们也不想想，蛮人真把青州给占了，他们还有没有现在的好日子可以过。” “青州现在不是你说了算吗？” 阮虞冲着霍渊眨了眨眼，她大概猜到霍渊指的是什么了。 一场蝗灾没那么容易击溃一个大家族，而那些在蝗灾中损失惨重的大家族，在蝗灾结束后，定然会变本加厉地欺压百姓，把他们的损失加倍讨回来。 “既然有人不安分，那使点手段让他们安分就是了，你都说了，蛮人就要打上门了，这就代表了现在是战时，战时有战时的规矩。” “阮城主，受教了。”霍渊笑着对阮虞作了一个揖。 阮虞撇了撇嘴，她可不信这么简单的事情，霍渊会要她来提点。 “我们还是快些休息！”阮虞闭上眼，“今晚不用露宿荒野，有片瓦遮头已经很不错了。” 寂静的村落很快重新安静了下来。 本以为这一路他们会一直顺利下去，但天不遂人愿。 半夜时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蛮语呼喝声由远及近。 “蛮人巡逻队！”负责警戒的霍渊手下压低声音示警，声音带着一丝紧绷。 还在休息的众人瞬间清醒。 马蹄声在村口停住，随即是蛮兵下马、靴子踩踏碎石的声响和粗鲁的交谈声。 “大家各自找地方隐蔽！” 霍渊一声令下，原本聚集在一起休息的众人，纷纷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他们落脚的土屋里。 阮虞看着她的手下已经散去，她这才寻找起了能够隐藏的地方。 阮虞一点都不着急，因为实在找不到地方，她还能用异能制造出一个来，这招以前她也不是没用过。 只是以前建州遍地是绿色的植物，她为自己搭建一个堡垒，然后融入到周边的环境中很是简单，但现在她要再这么搞，绿色就是最显眼的靶子。 实在不行就弄个荆棘丛出来。 阮虞在心里琢磨着。 反正这大晚上的，也没人去注意荆棘丛。 然而就在阮虞考虑要怎么隐藏的时候，霍渊拉住了阮虞的手，将人带到了他一早就看好的藏身之地。 霍渊带着阮虞来到厨房灶台边，掀起了一块颜色稍异的木板，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土腥气扑面而来，那是一个狭小的地窖入口！ “你先进去！”霍渊都不给阮虞反对的机会，直接就将人塞了进去，他紧随其后，然后盖上了地窖的盖子。 然而霍渊进入地窖之后，才发现这地窖狭窄得令人窒息，高度仅容人弯腰，宽度勉强能让两个人转身。 脚步声和蛮语的呼喝声很快逼近了他们藏身的土屋，霍渊再想要换地方已然来不及了。 阮虞在最里面，霍渊紧贴着她，两人的身体紧紧地挨在了一起。 “阮城主，得罪了！” 霍渊几乎是用气音在阮虞的耳边说道。 为了让两人在地窖里待着没那么难受，霍渊将阮虞拥入了怀中。 “从蛮人过来的方向看，这群蛮人像是回建州城复命，估计是现在城门已关，他们选了这里过夜。” 霍渊小声在阮虞耳边分析着。 随着他话音刚落，就听“砰”的一声，蛮人踹开了他们落脚的土屋大门。 这土屋不愧是这村子看着最好的一间，不仅阮虞选了这，连着蛮人也选了这。 火把的光亮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连地窖入口的缝隙也透进几缕摇曳的火光。 沉重的脚步声在这残破的土屋里来回走动，灰尘簌簌落下。 阮虞伸手贴住了地窖的墙壁，使得盖住地窖的木板连着周围成了一个整体，地窖的入口彻底没了踪迹。 第284章 鬼影 阮虞屏住呼吸，后背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土壁，身前是霍渊坚实温热的胸膛。 两人为了挤进这方寸之地，身体贴合得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霍渊一手护在阮虞脑后，避免她被土壁磕碰，另一只手臂则紧紧环在她的腰侧，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与墙壁之间，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温热的呼吸拂过阮虞的额发和耳廓，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紧绷。 地窖内空气本就浑浊，此刻更添了几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阮虞能清晰地感觉到霍渊胸膛下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与她因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心跳形成了奇异的共鸣。 每一次呼吸起伏，都不可避免地加深了身体的接触，带来一阵阵微妙的麻痒和燥热。 霍渊的身体僵硬如铁，他从未与女子如此亲密无间，尤其对象还是阮虞。 怀中温软的触感，鼻尖萦绕的淡淡清香，都与他过往任何一次险境中的经历截然不同。 理智告诉霍渊这是权宜之计，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却不受控制地撩拨着心弦。 他能感觉到阮虞细微的颤抖，不知是因为寒冷、紧张，还是……同他一样的不自在。 霍渊微微收紧了护在阮虞脑后的手，拇指无意识地在她鬓边轻轻摩挲了一下，仿佛无声的安抚，随即又像被烫到般立刻顿住。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蛮兵粗嘎的交谈声，用的虽是蛮语，阮虞和霍渊都能听懂。 阮虞自打蛮人南侵之后，就有开始学习蛮语，经过这段时候的恶补，她虽读写仍有困难，但日常的交流对话听懂却是没了问题。 “呸！这破地方，连张完整的席子都没有！”一个蛮兵抱怨着，似乎踢翻了什么东西。 “有瓦遮头就不错了，总比在外面喂蚊子强！”另一个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怨气， “妈的，累死老子了。” “累？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你忘了西边那个‘鬼影’了？”第三个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 他压低了音量，声音在地窖里却听得格外清晰。 “鬼影？”第一个蛮兵似乎来了点精神，又带着忌惮。 “就是那个杀了我们好几队人的怪物！力大无穷，刀枪不入！徒手就能把人的骨头捏碎！有人说他是山里的鬼怪成了精，专门猎杀我们落单的勇士！” 第三个声音说得绘声绘色，语气里充满了惊惧。 “前几天我们有一队人马在老林子搜查，结果……结果就回来了三个！连猎犬都被他掳走炖了！” “那家伙神出鬼没，我们这么多人，追踪了那么些天，结果至今连他的影子都没见到过！我们这边反倒是折损了不少人！” “我也听说了！西边营地的图鲁百夫长带了五十人去围剿，结果中了埋伏，被那鬼影引进了峡谷，然后滚石落木砸下来，折了三十多人！图鲁大人一条胳膊都废了！” 又一个蛮兵加入了话题，声音都在发抖。 “现在营里都传开了，说那根本不是人，是商朝人的山神发怒了！派下来索命的厉鬼！” 地窖里，阮虞和霍渊交换了一个眼神。 即使漆黑一片，两人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眼中的笑意。 他们临时起意的“调虎离山”计划，贾大造成的恐慌效果，远超他们的预期。 “闭嘴！动摇军心者死！” 一个听起来像是头目的声音厉声呵斥，打断了手下充满恐惧的议论。 “什么山神厉鬼！不过是个力气大点、狡猾点的商狗！” “可汗已经加派了人手，还调来了萨都巫师亲赐的‘驱邪骨符’，专门对付这种装神弄鬼的家伙！” “下次再遇到，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把他的头挂在营门口示众！” 提到萨都的名字，地窖内的气氛骤然一凝。 阮虞感觉霍渊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弓弦。 她自己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集中精神捕捉上面的每一句话。 “可是……头儿，那家伙真的邪门啊……”最初讲述的蛮兵还是忍不住嘟囔，“而且他好像……好像专门跟我们过不去似的，就盯着我们巡逻队杀……” “就是！听说他还有‘千里眼’的本事，我们每次设下埋伏，可他根本都不上当，就好像相隔千里也能看到我们的布置一般……” “好了！”头目不耐烦地打断，“少废话！赶紧生火，弄点吃的！吃饱了给老子老实滚过去休息！再让老子听到谁胡言乱语，军法处置！萨都巫师神通广大，定有办法收拾他！” 蛮兵们似乎被头目震慑住了，抱怨和恐惧的议论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翻找东西，生火，以及低声咒骂土屋环境太差的声音。 “头儿，你看这里，好像有人待过？”一个蛮兵报告。 有人似乎发现了阮虞他们之前进来时留下的些微痕迹。 “嗯？”头目上前查看。 阮虞和霍渊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霍渊的手无声地按在了腰间的短匕上，阮虞指尖微动，一丝微不可查的绿色能量在掌心悄然凝聚。 “哼，几个不知死活的流民罢了。”头目检查了一下，语气不屑，“大概是白天在这里躲太阳的贱民。看这痕迹，早跑了，不必理会。” 头目看着这被收拾出来，稍微干净一些的这片地方，毫不客气的直接霸占了。 “你！” 头目指着刚刚发现痕迹的蛮兵。 “带两个人去好好搜搜，要真有不服管制的贱民，那就抓回来让我们松松筋骨。” 蛮兵领命，拿着火把将周围的屋子大致搜了一遍。 夜色已深，蛮兵们又累又饿，只想快些休息，又哪里会认真搜查。 而且他们本能的认为，就是这村子之前真有人在，见到他们的到来也早就被吓跑了。 所以他们糊弄了走了一圈，很快就回去复命。 此时土屋的蛮兵生起了火堆，食物的焦糊味飘散在了空气中。 第285章 紧急撤离 蛮人们开始低声交谈，话题从对贾大的恐惧转到了营地的琐事，抢掠的“收获”，甚至开始抱怨建州城里的枯燥和管制。 时间在黑暗和逼仄中缓慢流逝。 头顶的喧嚣渐渐变成了鼾声和梦呓。 确认蛮兵都已睡熟，霍渊才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环在阮虞腰间的手臂，动作轻得像是怕惊醒一个易碎的梦。 他微微后撤，试图拉开一点距离，但这狭小的空间让这点后撤显得徒劳，两人的身体依旧紧密地贴靠着。 阮虞也轻轻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 脱离了被紧紧禁锢的状态，空气似乎重新开始流动，但方才那紧密相贴时留下的触感和温度，却如同烙印般清晰地残留在感官上。 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甚至比之前更加清晰。 一种难以言喻的，得到了最新情报的振奋，以及方才亲密接触带来的微妙尴尬和悸动，在狭小的空间里无声地弥漫开来。 霍渊低下头，试图看清阮虞的表情，只是在黑暗中他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想开口说点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却发现自己喉咙有些发干。 “他们……似乎很怕贾大。”最终，是阮虞先开了口，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她巧妙地避开了刚才的尴尬，将话题引向更安全的方向。 霍渊定了定神，也压低了声音回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效果比预想的更好。贾大做得很好，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了几分。 “他们提到了萨都的驱邪骨符，不知道是不是跟引来蝗虫的那个骨哨相关，现在看来萨都确实在城中，并且已经注意到了贾大的‘特殊’。” 阮虞点点头，黑暗中这个动作更像是细微的摩擦，“嗯。这倒是个意外收获。至少证明我们的方向没错，萨都就在建州城。” 她微微侧身，试图让开一点空间，手肘却不小心碰到了霍渊的胸口。 霍渊闷哼一声，不是疼，而是那突如其来的触碰在寂静和暧昧的氛围中被无限放大。 两人同时僵住。 阮虞立刻收回手，指尖蜷缩。 霍渊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腔里翻腾的异样感觉，低声道，“小心些，再忍忍，等他们睡沉些，我们就找机会出去。” “不用，我有办法。”阮虞低低应了一声，她将后背更紧地贴向冰冷的土壁，仿佛想从那汲取一丝凉意，驱散脸上莫名的热度。 她再次将手贴到了地窖的墙壁上，这次她放出的是安眠草的种子，种子很快就在土屋的内的蛮人身边生根发芽，促使着他们进陷入了更深的睡眠之中。 地窖再次陷入沉默。 霍渊知道阮虞是在使用她的特殊能力，只不过这一次的沉默，却比之前蛮兵在他们头顶时更加粘稠，更加灼人。 土屋内蛮兵的鼾声此起彼伏，声音比起之前似乎更大了几分。 而地窖里，那被强行压抑下去的暧昧气息，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每一寸空气，缠绕在两人之间，挥之不去。 “可以出去了。”阮虞收回了异能，顺便让他们头顶地窖入口的木板恢复了原状。 她只是用安眠草让蛮人睡得更沉了些，让他们能顺利从地窖出去，不会在中途被发现。 而蛮人第二天醒来，只以为他们是睡了一个好觉，不会产生任何的怀疑。 霍渊有些不舍地放开了阮虞，他小心翼翼地将上方的木板推开一道缝隙。 清冷的月光和清新的空气瞬间涌入地窖，驱散了部分浑浊。 霍渊率先悄无声息地钻出，警惕地环视四周。 土屋内，七八个蛮兵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他们围着已经熄灭的火堆余烬，睡得死沉。 霍渊回身，向地窖深处伸出手。 阮虞的手搭上他的手腕，借力轻盈地跃出。 两人目光快速交汇，无需言语，此刻他们唯一需要提防的就是土屋外守夜的蛮兵。 而两人极佳的听力告诉他们，外头守夜的蛮兵此刻也在打着瞌睡，他们现在可以轻松地离开。 两人默契地从睡得横七竖八的蛮人中央穿过，迅速离开了这间充满汗臭和危险气息的土屋，然后隐入了夜色之中。 两人来到了村外约定的隐蔽汇合点，其他队员早已等在了这里。 之前众人各自找地方隐蔽，阮虞和霍渊很不凑巧地留在了蛮人选择落脚的屋子，以至于两人被堵在了屋子里，这才成了最后汇合的人。 “呼……”阮虞靠在一棵枯死的树干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此刻夜晚带着微微凉意的空气，稍稍平复了她心头的燥热。 然而，从蛮兵口中听到关于萨都的信息，却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了她的神经。 她毫不犹豫地抬起手腕，联系起了贾大。 “立刻中止所有行动！我们刚刚从蛮兵那得知，萨都已经亲自介入关于你的抓捕行动！” 贾大在听到萨都这个名字后，一股寒意瞬间窜上脊背，让他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 萨都，那个一手炮制了蝗灾，还能驱使蝗虫的蛮人巫师！ 他竟直接引来了萨都！ 阮虞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不容置疑的果决。 “萨都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我们对他的能力尚在推测阶段，你独自面对极其的危险！再者，你这次牵制任务已经超额完成，效果远超预期！现在，你的首要任务是保全自身！” 贾大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悸动和一丝不甘，回道，“请城主放心，属下立即撤离！” “你往向东南方向撤退，与青州接应的护卫队汇合！”阮虞继续做出指示，“我会命令跟随我们前来的第二，第三小队，改变路线，全速向你靠拢支援！他们会掩护你撤退！记住，萨都的手段我们一无所知，务必谨慎，以安全为第一要务！” “城主，我这边用不着这么多支援，你把人都派了过来，你那边要怎么办？”贾大有些急了，“还有，萨都要是过来追查我的下落了，我们原先的计划又要怎么办？” 第286章 信任 “这件事你不必操心，我另有安排。”阮虞并未多说。 “是！属下领命！” 结束通话后，贾大举起望远镜，最后看了一眼仍在搜捕他的蛮兵。 这是他为天亮后准备的新的狩猎对象，但现在已经用不上了。 果断起身融入山林的更深处，彻底远离了蛮人的搜捕区域。 他一点都不敢托大，萨都连蝗虫都能操控，谁知道他会不会有更多鬼神莫测的手段。 万一他有特殊的追踪技巧，比如利用虫子或者是别的动物，贾大可没忘记，当初魏迟搜山发现蛮人的踪迹，那时候之所以会暴露，就是因为不起眼的鸟雀当了蛮人的暗哨。 这样的错误他决不能犯，他们如今局势一片大好，可不能因为他的大意而丢失。 贾大朝着阮虞指定的东南方向急速潜行，他要在萨都到来之前彻底“消失”。 阮虞手环的光芒黯淡下去，她看向身旁一直凝神戒备的霍渊，“通知下去了，贾大会立刻撤离，这边我也会留下讯号，我这边的支援小队也会转向。” “真没想到，贾统领此番搅动风云，竟能把我们这次的目标直接引过去。”霍渊感叹，“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很快提出了疑问，“就是我们现在都到了建州城，要是萨都跑去贾大那边，我们难不成要跟着一起过去吗？还是你准备在半道上截杀？” 阮虞摸了摸下巴，“我学蛮语并没有多长时间，水平有限，我怎么记得之前那蛮人头目说的是他们可汗加派了人手，萨都只是从旁协助，并不一定会亲自出马。” “你没有理解错，刚刚那头目说的就是你理解的意思。”霍渊赞同。 “这就是了，萨都会亲自追踪只是我们的猜测，现在担心这个太多余了。”阮虞耸了耸肩。 至于贾大那边，她只不过是往严重了说，在他们无法得知萨都的具体行踪的前提下，与其等着萨都真赶过去了，贾大再手忙脚乱地撤离，不如现在直接就离开。 反正贾大最初的目标已经是超额完成了，根本没必要死磕。 “即使是猜测，按照现在的情况，萨都亲自出马的可能性已经超过的五成，真等他离开建州城，我们再想刺杀就被动了。”霍渊一脸狐疑地看着阮虞，“阮城主，你是不是有别的计划，不然你又怎么会把那些过来支援的手下调去协助贾大。” “既然是刺杀，人多反而会坏事。”阮虞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霍公子，你等着瞧了，明天我们进了建州城，只要找到萨都培育基地的位置，到时候不管萨都在什么地方，我都有办法让他直接出现在我的面前。” 阮虞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那我这边跟着一起过来支援人手？”霍渊询问阮虞的意见。 “我觉得进入建州城的人不宜太多，霍公子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让他们在建州城外等着。” 霍渊盯着阮虞看了一会，最终点头答应了下来，“那这次的刺杀和破坏行动，就看阮城主你的了。” 霍渊甚至都没问具体计划。 这副全然信任，交给阮虞全权负责的模样，让阮虞的脸微微有些发烫。 “明天我们等那群蛮兵离开了再出发，现在离天亮还有些早，还能再休息一会。” 阮虞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如今跟霍渊单独相处，就会让她想到刚刚地窖里那古怪的暧昧氛围。 她也不再看霍渊，随便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和衣躺了下来。 霍渊看着阮虞这有些像是落荒而逃的模样，微微勾起的嘴角。 天刚微微亮，村子再次响起了一阵杂乱的马蹄声。 那群半夜在此落脚的蛮兵，天亮后就直奔建州城。 他们谁都没有发现，这个村子还有着另外一伙人的存在。 “主子，蛮人已经全数离开，一切正常，离开前他们没有任何怀疑。” 霍渊盯着蛮人的手下第一时间过来报告。 此刻霍渊和阮虞等人，已经躲到了村子最外围，也是离建州最远的屋子。 “我们也准备进城！” 霍渊点了点头。 他的一个手下伪装成了一个落魄的老行商，不仅换上了粗布麻衣，连着眼神也变成了一股透着市侩的精明。 霍渊则伪装成了行商手下的伙计。 阮虞则换了一身男装，同样伪装成了霍渊手下的小伙计。 队伍中的其他人也各自完成了伪装，甚至还临时改造出了四辆破旧的独轮车。 车上堆着鼓鼓囊囊散发着霉味的麻袋，里面是他们沿途收集的粗糙的谷糠和干瘪薯块。 一行人慢悠悠晃到建州城城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然而当众人靠近城门，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便扑面而来，城门洞开，但气氛却比紧闭时更为压抑。 两队蛮兵如凶神恶煞般把守着通道，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在每一个试图进城的人身上刮过。 简陋的拒马桩横亘在前，上面残留着暗褐色的污渍。 所有进城百姓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连眼神都不敢乱瞟。 很快就轮到了阮虞一行。 “站住！”一个满脸横肉的蛮兵小队长粗鲁地拦在了阮虞队伍的前方。 厚重的弯刀“唰”的一声抽出了一半，寒光映着他狰狞的脸。 “哪来的？袋子里装的什么？” 霍渊手下立刻堆上谄媚到近乎卑微的笑容，腰弯得更低了，用带着浓重的建州口音结结巴巴地答道，“回……回大人话，小的是从西边李家洼来的，就贩点粗粮糊口……都是……都是些喂马的霉谷子，实在没啥好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哆嗦着手，似乎想从怀里掏点什么孝敬，动作笨拙又惶恐。 另一个蛮兵不耐烦地用刀鞘狠狠捅向其中一个麻袋。 “嗤啦”一声，劣质的麻袋应声裂开一道口子，里面灰扑扑结着霉块的谷糠，以及沾满泥土的干瘪薯块哗啦啦流了一地。 瞬间，那股刺鼻的霉味更浓了。 第287章 异能受限 “妈的！果然是牲口都不吃的玩意儿！” 小队长嫌恶地啐了一口，浓痰差点落在霍渊手下的脚面上。 他怀疑的目光在霍渊手下那张布满风霜和谄媚的脸上扫视，又掠过霍渊，阮虞还有其他几人低垂的头颅。 阮虞能感觉到那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那是一种带着评估货物般的掂量。 她屏住呼吸，身体微微紧绷，异能在手中凝聚。 霍渊的袖中，同样的致命锋芒也已蓄势待发。 空气凝固了数息，仿佛绷紧到极致的弓弦。 蛮兵小队长粗重的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手下的脸上，他似乎在犹豫是放行还是找个借口把这个看着就穷酸的商队抓起来当苦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嘟——” “嘟——” “嘟——” 凄厉而急促的号角声陡然从阮虞等人来时的方向传来。 一声紧似一声，充满了警示和召集的意味。 城墙上瞬间一阵骚动，蛮兵们纷纷探头张望，脸上露出惊疑和暴躁。 “妈的！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在闹事？” 小队长猛地扭头看向号角声传来的方向，烦躁地骂了一句，注意力瞬间被转移。 他挥了挥沾着油腻的大手，像驱赶苍蝇一样对着阮虞一行。 “滚滚滚！别他妈杵在这儿碍眼！算你们走运！” 霍渊手下如蒙大赦，对着小队长连连作揖，“谢大人！谢大人开恩！” 他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感激，临走前还不忘塞了一个碎银角子到小队长的手里。 小队长并没有因为霍渊手下的上道而高兴，他异常嫌弃地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碎银角子，又上下瞥了一眼这穷酸的商队。 知道这样的商队也榨不出多少油水来，于是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这笔孝敬。 “快点滚！”小队长不耐烦地再次摆手，语气比起之前甚至好了那么一些。 霍渊手下慌忙招呼一众“伙计”，众人手忙脚乱地将破麻袋拢了拢，推起吱呀作响的独轮车，以最快的速度越过城门口进入了建州城之中。 身后，蛮兵们嘈杂的呼喝声和急促的脚步声正迅速集结，显然是被刚刚动静吸引的巡逻队开始调动。 阮虞和霍渊隐蔽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阮虞觉得刚刚的东西，很有可能是他们留在外面支援的队员弄出来的。 估计是注意到了他们在城门口遭遇到了盘查，所以故意弄出东西吸引蛮兵的注意。 只是建州城周围闹出这样的动静，一不小心闹大了，就容易打草惊蛇。 阮虞只希望他们都能机灵点，别节外生枝。 阮虞一行人混杂在涌入城门的人流中。 说是人流，不如说是行尸走肉汇成的浊流。 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们麻木地挪动着脚步，眼神空洞，仿佛灵魂早已被脚下的焦土吞噬。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化不开的绝望气息，混合着血腥，腐烂，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令人作呕的……肉腥味。 城门内的蛮兵一样的凶神恶煞。 他们穿着肮脏的皮甲，手持带血的弯刀或皮鞭，眼神里满是鄙夷和暴虐。 入城百姓被他们粗暴地推搡，呵斥，稍有迟疑或动作慢些，沉重的鞭子便带着破空声狠狠落下，在枯槁的皮肤上绽开血痕。 惨叫声微弱而短促，但很快就被麻木的沉寂吞没。 几个蛮兵正围着一个倒在地上的老者肆意踢打，老人蜷缩着，如同破败的麻袋，连呻吟都发不出，只有身体在无意识地抽搐。 “看什么看！快滚！”一个蛮兵注意到阮虞等人稍作停留的目光，立刻凶狠地吼叫起来，鞭梢指向他们。 霍渊立刻拉低兜帽，示意众人低头，加快脚步混入人群。 阮虞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就是被蛮人铁蹄蹂躏后的建州！ 昔日的州府重镇，如今已成人间炼狱。 靠近城门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倾颓坍塌，焦黑的梁木支棱着，像指向苍天的绝望枯骨。 那些未被完全焚毁的墙壁上，凝固着大片大片暗褐色的血迹，无声诉说着曾经的屠杀。 街道上污水横流，垃圾遍地，腐烂的秽物在墙角堆积，散发出阵阵恶臭。 在离开了城门口之后，渐渐的街道两边的景象便没了之前的破败，越往建州城的中心区域靠近，越是能感受到建州城昔日的繁华。 建州城的中心区域同样是蛮兵聚集玩乐之地。 青楼，酒肆，赌坊…… 那里粗野的狂笑、划拳声、女人的尖厉哭喊和皮鞭抽打声混杂在一起，如同地狱的乐章。 一些穿着相对“体面”，但眼神同样麻木空洞的商朝百姓，如同提线木偶般端着酒食进进出出，伺候着那些大爷似的的蛮人。 他们的“体面”，不过是蛮人为了满足自身享乐，勉强留下的一点遮羞布。 霍渊走在阮虞身边低声道，“看到了吗？建州城现在之所以还有那么普通百姓的村长，那是因为蛮人留着这些人的命，供他们驱使玩乐。” 阮虞的心沉甸甸的。 进入了建州城之后，她尝试着调动自己的异能，她都不确定是不是因为一场蝗灾让这里彻底没了植物的原因，她的异能竟受到了压制，使不出来了。 不对！ 她的木系异能跟周围植物的多少并没有关系，昨天在靠近建州城的村子里，她还顺利使用了异能。 所以……是建州城的问题！ 是萨都！ 这萨都果然邪性，也不知道他在这建州城做了什么，竟能让她的异能没了用武之地！ 阮虞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那污浊的空气灼烧着她的肺腑。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刺痛让她再次睁眼时，眸底只剩下了近乎冷酷的平静。 如今建州城的大街上一点都不安全，有什么事情也要等他们顺利跟丁显汇合了再慢慢研究。 他们不敢停留，推着破车，尽量贴着墙根的阴影，在建州城的巷弄中穿行。 他们避开了数队巡逻的蛮兵，最终在一处相对隐蔽，由几间半塌房屋勉强围成的小院前停下。 第288章 密室 这是一间行人经过，谁都不会多加注意的小院。 院墙高矮不一，上面布满了裂缝，门板也摇摇欲坠。 霍渊手下上前，以一种特定的节奏轻轻敲击那扇看似随时会散架的木门。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布满警惕和疲惫的脸。 过来开门的人正是丁显，他看到阮虞，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但立刻被更深的忧虑取代。 他迅速扫视四周，确认无人跟踪，才将一行人飞快地让了进去。 院内比外面更显破败，地面坑洼，角落里堆着杂物。 丁显带着众人进入了已经塌了一半的屋子，他没费什么力气，直接挪开一个靠墙的木架，露出了后面墙壁上一块颜色略深的砖石。 他在砖石边缘摸索了几下，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砖石向内凹陷，随即旁边看似严丝合缝的墙壁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幽深洞口。 一股更加阴冷、带着土腥味的空气从洞内涌出。 “幸好渊影大哥在建州早有布置，当初买下这小院的时候，还特意布置了一个密室，之前蛮人占领建州，在城内烧杀劫掠的时候，他先蛮人一步弄塌了这里的屋子，有伪装成被劫掠的样子。” 丁显语速极快，声音压得极低的跟阮虞解释。 “之后又有数波蛮人来到这里扫荡过几次，然后这里破破烂烂，又已经抢无可抢，这里的密室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我们还是先下去了再说别的，下面安全，有水和干粮。” 阮虞没有丝毫犹豫，矮身便钻进了洞口 霍渊紧随其后，迅速闪身进入密道。 丁显走在了最后，墙壁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将那破败的小院彻底隔绝。 密道内一片漆黑，走在最前面的阮虞直接从空间拿出了一个手电筒，照亮了脚下潮湿的土阶和斑驳的墙壁。 地道狭窄，弥漫着浓重的泥土和霉菌的味道。 “城里的情况……比预想的糟十倍！”丁显的声音从队伍的最后方传来，“现在白天没有特别的事情，我们都不会离开密室。” 丁显要不知道有通信手环提前从阮虞那得到了消息，他也不会守在外面迎接。 密道并不长，阮虞走在最前面，很快就到达了密室所在。 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无声地迎了上来，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身上带着一股隐隐血腥味，像是重伤未愈的样子，而他的眼神却锐利如鹰。 阮虞虽然从未见过此人，但也能猜到，这个时候能跟丁显在一起的，只能是霍渊在建州的最高密探头目渊影。 “主子！阮城主！”渊影对着霍渊和阮虞躬身一拜，他的声音沙哑虚弱，“属下无能，未能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 “你的伤怎么回事？”霍渊脸色一沉，扶住渊影。 丁显领着众人在密室落座，他的脸上也满是凝重，“回禀城主，霍公子。我也是接上头后才知道，渊影大哥据点前些时候就因之前拿回的萨都情报遭遇了重创，他们折了不少兄弟，渊影大哥也受了伤，好不容易才带着核心情报转移到这里。” 建州形势复杂，今蛮人盘查极严，加上渊影重伤，他手下的密报系统几乎瘫痪。 渊影想要联系上霍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他们上次送出情报时，也用暗语告知了霍渊他们现在的藏身之处，丁显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来的这里，并且取得了渊影的信任。 渊影面临的困难，他想亲自跟霍渊汇报，丁显自然不会越俎代庖地告知阮虞。 再说了，他也才刚到建州城没几天，任务没有进展不说，他也不可能用通信手环跟阮虞诉苦。 丁显想着这几天他在努努力获取情报，无奈阮虞到来的速度比他想象中更快。 “如今我们的人手也损失惨重，想打听点有用的消息，比登天还难。” 渊影眼中满是挫败，“主子恕罪，萨都的行踪……属下无能，至今一无所获。” “此人如同鬼魅，极少公开露面，行踪诡秘。蛮人可汗的府邸守卫森严如铁桶，我们的人根本无法渗透核心，至于他的蝗虫培育地……” 他顿了顿，艰难地继续说道。 “我们根据之前的情报，结合蛮人兵力布防的异常调动，也只能锁定几个可疑地点，然而包括我们怀疑的几个可疑地点在内，我们对于蝗虫培育的并无确切把握。” “就是这几个可疑地点，我们也需要晚上再找机会细细查探。” 渊影说着叹了一口气。 阮虞皱起了眉头，不解地问道，“我看白天街上的人还是挺多的，为什么行动只能是晚上？” 刚刚丁显也说了，他们白天不会离开密室。 “如今建州城内全是蛮兵，白天他们无所事事，到处溜达。”丁显苦笑道，“他们抓人打人从来不讲道路，所以白天出去全凭运气，很有可能出去就直接回不来了。” “所以这里晚上反而更安全？”阮虞有些无法想象。 丁显点头，“还真就是这样的，晚上只有固定巡逻的卫队，只要注意规避他们的巡逻路线，加上黑夜的掩护，反倒能随意去到建州城内各处。” 阮虞想着他们今天入城后一直到这破败的小院，总感觉外出也不像丁显说的那样危险。 阮虞一脸狐疑地看向丁显，总觉得他还隐藏了什么。 “白天要小心的不止是蛮人，还有生活在建州城里的百姓。”丁显继续说道，“蛮人不想有百姓反抗他们，所以鼓励所有人举报周围可疑的任务，反正也不管举报的真假，一旦被抓，基本就不可能回来了。” “也多亏我们这附近都没有能住人的房子，不然我们也没法把这密室当做落脚地。” 阮虞和霍渊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他们都能看到彼此脸上的凝重。 这大白天在建州城内行走，基本跟把脑袋别裤腰带上没了区别，因为谁也无法保证出去了就能安全的回来。 第289章 可疑地点 渊影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他拿起了一块破布条，布条上有着一个形状扭曲，像是某种虫子的图案。 “这就是蛮人的奴印。”他声音低沉，“现在想要长期在建州城里生活，要么是像我们这样，整日东躲西藏的老鼠，要么就是被烙上奴印的两脚羊。” “两脚羊？”霍渊手下的一个年轻死士忍不住问。 “蛮人不事生产，劫掠来的粮草总有耗尽之时。”渊影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除了驱使汉奴做苦役，伺候他们吃喝拉撒，那些贵人们还需要‘乐子’。” “城中有几处‘羊圈’，专门关押年轻力壮或稍有姿色的男女，供他们取乐虐杀。剩下的老弱病残，则如同牲口，被驱赶着去清理废墟、挖掘草根树皮……当他们把这群人压榨到再无任何油水了，就会补充新的一批替换……。” 地窖内死寂一片，只有油灯芯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还是先来说说你们的发现的可疑地点。”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凝重，阮虞强行把话题掰了回来。 渊影示意丁显拿来一张用炭笔在粗布上绘制的舆图，上面标注着几个红圈。 丁显将舆图摆放在了密室唯一一张桌子上。 众人围着桌子站成了一个圈，然后静静等着丁显讲解。 “第一处是城西的废弃粮仓。”丁显一边说一边指着舆图上的一处地点。 霍渊同样拿出了他那份更加详细的建州城舆图，他把两份舆图摆在了一起，方便众人比对。 “这里原本是建州最大的官仓，在蛮人攻城时被部分焚毁，但主体结构尚存，位置偏僻，且有重兵把守外围，禁止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众人盯着丁显所指位置看了一会。 霍渊最先开口，“这里是我们目标的可能性不会超过三成。” 阮虞跟着说道，“既然这里原先就是粮仓，那现在也很有可能是蛮军的存粮重地，所以这里禁止任何闲杂人等靠近，并不奇怪。” 霍渊点头，“那这里查探优先级暂且靠后。” 丁显飞快在那张简易舆图上做了一个简单记号，然后开始介绍起了第二处。 “第二处原建州城的知州府。现在是蛮人可汗的住所，那里守卫森严，现在特别是它的后花园，据说现在被蛮兵里三层外三层围着，苍蝇都飞不进去。” “知州府……” 霍渊一边说着，一边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 “蛮人可汗的住所，也是一个本就该守卫森严的地方。” 霍渊无法对这个地方做出判断，并且直接过去查验的难度极高。 “萨都对蛮人可汗来说，定然十分重要，既然重要，将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保护着，似乎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萨都是很重要，但你要是蛮人头领，你愿意住在虫子窝边上吗？”阮虞反问吗？ “所以这事就不好说，万一蛮人可汗不在乎呢？”霍渊叹了口气，伸手点了点舆图上知州府的位置，“这里暂且存疑！真要去这里调查，也需要从长计议。” 丁显又在知州府边上做了一个记号。 “这一处是一个蛮人贵族的地盘，传闻他是萨都的忠实信徒。”丁显继续介绍，“这里有高大的围墙隔绝，日夜有守卫巡逻，这里的守卫力量一点都不比知州府差。” “这里听着倒是很像那么回事。”阮虞摸了摸下巴，“就是守卫力量能跟知州府相提并论，我们想要进入调查同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没有别的地方了？”霍渊眉头紧锁，“这几处地方每一个都防卫严密，不仅难以靠近，也难以探查虚实，萨都本人更是毫无线索。” 丁显摇了摇头，“目前只查到这三处最为可疑。” “粮仓有重兵把守，那里最有可能还是粮草，知州府是蛮人可汗的老巢，守卫必然滴水不漏……” 霍渊的声音低沉，手指点在了最后那处贵族庄园。 “只有这里，那蛮人贵族跟萨都有关，现在既然只有这三个选择，那这出庄园暂时列为我们的重点调查对象。” 阮虞的眉头紧锁，她的目光反复扫过舆图上的三个红圈。 渊影之前提到的“奴印”和“羊圈”一直在她脑海里徘徊。 “渊影，关于这第三处地点的蛮人贵族，你们有做其他调查吗？”阮虞问道，“另外在这庄园附近，是否有你之前说的‘羊圈’？” “回阮城主，据我们零星打探的消息，那庄园主人名叫兀骨鲁，是萨都的狂热追随者。他行事极为残忍暴虐，尤其喜欢收集‘奇珍异兽’” 渊影咳嗽了几声，强压下喉间的腥甜。 “城中失踪的青壮，除了被送入‘羊圈’供蛮人贵族取乐虐杀的，还有一部分……据说就是被兀骨鲁挑走了，下落不明。至于……庄园内部，守卫极其森严，我们担心打草惊蛇，一直没能靠近取得更详细的情报……” “有查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阮虞眼中寒光一闪，“从现在已知的情报来看，这里更加的可疑了。那些被兀骨鲁挑走的青壮，很有可能是萨都培育蝗虫的实验品，或者他们干脆就是蝗虫的饲料。” 阮虞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全都不寒而栗。 “我们也不能排除这庄园是蛮人放出的烟雾弹。”霍渊提醒，“如今建州城这严峻的形势，我们要毁了萨都的蝗虫培育基地，机会就只有一次，所以出手前务必要确认清楚。” 霍渊忧心忡忡，现在就算只是调查这三处地方，也有打草惊蛇的危险。 “既然都决定要将这里作为重点调查对象了，不管这里是真是假，我们晚上去探探虚实就好了。”阮虞的声音带着一丝果决，“就算是假的，也是排除一个错误选项了。” “丁显，渊影，我们需要庄园更详细的地形图，哪怕只是外围的。”霍渊吩咐道，“另外，今晚行动，需要熟悉城中夜巡路线的人引路。” 第290章 隐瞒 “主子，阮城主，属下虽行动不便，但手下还有两名兄弟熟悉夜路，身手也尚可。”渊影立刻站直了身体，“丁统领这几日已与他们接洽过，可负责引路和外围接应。” “至于府邸的地形……我们曾冒险远远观察过一次，记录了个粗略的外围图。” 渊影给丁显使一个眼色。 丁显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硝制过的薄皮。 上面用炭笔勾勒出了府邸的大致轮廓，围墙走向，还有几处明显的出入口，以及附近几条主要的巷道。 “这是目前能弄到最详细的了，内里情况一无所知。” “足够了。”阮虞接过皮图，借着油灯仔细查看，将路线和关键点刻入脑海，“入夜后行动，霍公子，你的人负责策应和清除可能的尾巴，我和丁显带引路人，靠近府邸探查。” 霍渊的语气不容置疑，“我随你一起靠近，若有变故，也好照应。” 阮虞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对，此刻争论无益，多一个强力帮手总是好的。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流逝。 密室里众人默默检查装备，磨砺兵刃，吞咽着冰冷的干粮和清水。 渊影强撑着精神，将城中几处巡逻队的换防时间和路线又详细交代了一遍。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渐渐渗透过地道的缝隙，宣告着行动时刻的来临。 子时将近，建州城死寂得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场。 白日里的喧嚣，暴虐仿佛都被这浓重的黑暗吞噬，只余下风声在废墟间呜咽，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更显凄厉的犬吠。 密室入口无声开启。 阮虞，霍渊，丁显以及渊影派出的两名绰号夜鹰和地鼠探子，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悄无声息地钻出了密室。 然而就在众人即将出发之时，霍渊却是把阮虞带到了一边，还让丁显在一旁帮着望风。 “怎么了？”阮虞不解地看向霍渊。 之前他们待在密室之内，那密室狭小封闭，根本就没有可以单独说话的空间，外加密室进出容易多少都会弄出一点动静，所以霍渊选这个时候把她带到一边，定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跟她单独交代。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霍渊压低声音问道，“入城后我就感觉到你神色有异了！” 阮虞刚想要说没有，她的手就被霍渊紧握在了手里。 “不要瞒我！”霍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关切，“我们这一趟外出查探同样危险，你要是有任何的不适而我们不知，只会给我们的任务增添不必要的风险，所以至少让我知道你身体的真实情况。” 阮虞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那股被无形枷锁束缚住的滞涩感，沉声道，“我的特殊能力在这里被严重压制，几乎无法调动。我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所以极有可能与萨都有关……” 霍渊脸色骤变。 阮虞昨天还说进入建州城的人不宜太多，她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 阮虞的特殊能力是他们此行最大的依仗之一，如今萨都尚未露面，其手段就已让他们战力大打折扣。 阮虞的计划还能顺利进行吗？ “你的能力无法使用，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具体无法使用的范围是整座城还是特定区域？”霍渊连忙追问道。 “进城后便如此，具体范围尚不清楚。”阮虞摇头，“你也不必这么忧心，虽不清楚建州城内为何会压制我的能力，但我想对付萨都，也未必要靠我的特殊能力。” 霍渊一脸狐疑地看着阮虞，似乎觉得阮虞是在逞强。 “我真没事。”阮虞安慰般的拍了拍霍渊的手臂，“原本我还在担心，建州城内没有多少植物，让我的能力无法发挥，如今这莫名的限制，反倒是能让我反向锁定萨都的下落。” “你的意思是……”霍渊皱起眉，“跟萨都关联越密切的地方，对你能力的压制也就越厉害，你想通过这一点来确定萨都的蝗虫培育基地？” “就是这样，所以情况真没你想的那么糟糕，况且我又不是离了我的能力，就直接成了一个废人。”阮虞笑道，“所以我们也不要磨蹭了，手下们还在等着呢！” “那你有任何的不适，一定要跟我说，不许强撑。”霍渊盯着阮虞的眼睛，直到她点头同意，这才放开了一直抓着她的手。 五人重新集合，然后迅速分散在破败小院的残垣断壁之间。 夜鹰身材瘦小，动作轻灵敏捷，负责在前探路，地鼠则精于潜行匿踪，对建州城利于隐蔽的角落了如指掌。 丁显居中策应，阮虞与霍渊紧随其后。 霍渊的另外两名死士则隐入更远处的黑暗，负责断后和清除可能出现的意外。 冰冷的空气带着腐烂和尘土的味道，吸入肺腑，令人作呕。 阮虞尝试着再次凝聚异能，指尖微弱的绿芒一闪即逝，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掐灭，那股沉重的压制感依旧如影随形。 阮虞叹了一口气，彻底不再去想她的异能，将全部心神集中在感官上，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在夜鹰的引领下，一行人如同流淌的暗影，在倒塌的房屋，狭窄的巷道，甚至是堆满秽物的废弃院落旁快速穿行。 夜鹰对巡逻路线和时间把握得极其精准，总能提前避开那些举着火把骂骂咧咧走过的蛮兵小队。 偶尔遇到避无可避的转角或开阔地，地鼠也能找到意想不到的藏身之处，比如半塌的房屋内，或是堆满杂物的阴影中。 终于，穿过一片被大火焚毁殆尽的坊市废墟后，一片高大的院墙轮廓在朦胧的月色下显现出来。 围墙由巨大的青石垒砌，明显是后来加固过的，比建州城其他府邸的院墙要高上不少。 “前面就是兀骨鲁的府邸，我们只能到这里了。” 夜鹰伏在一堵断墙后，他声音压得极低，指向院墙。 “正门和两个侧门都有重兵把守，灯火通明。院墙每百步就有一个哨塔，塔哨内有弓箭手。墙根下还有暗哨和巡逻队交叉巡视。” 第291章 升级版 兀骨鲁的府邸如同盘踞在黑暗中的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青石高墙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墙头哨塔林立，火把的光晕中隐约可见弓箭手警惕的身影。 墙根阴影处，巡逻队的脚步声沉重而规律，皮甲摩擦的细碎声响在死寂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正门与侧门处更是灯火通明，守卫森严，连只老鼠都难以悄无声息地溜进去。 “防守比情报描述的还要严密。”丁显喉结滚动了一下，手心微微出汗。 渊影提供的外围图虽然勾勒了轮廓，但亲临其境才能感受到那无形的压力，仿佛整座府邸都弥漫着不祥的气息。 “夜鹰，地鼠，”霍渊声音低沉而稳定，“按原计划，你们负责标记外围巡逻间隙和可能的暗哨位置。” “丁显，你居中策应，随时准备接应。” “我和阮城主想办法靠近探查。” “是！”三人低声应命，迅速融入更深的阴影。 霍渊看向阮虞，月光下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那是属于猎手锁定猎物时的光芒。 “阮城主……” 霍渊一脸的紧张。 “就是这里！”阮虞强行压下体内异能翻涌的不适感，那如同被无形锁链捆缚的感觉无比的强烈，每一次试图调动都带来沉重的滞涩和隐隐的刺痛，她的脸上隐隐带着一丝兴奋，“萨都的手段果然邪门，但这恰恰证明我们找对了地方！” “走！” 阮虞给了霍渊一个催促的眼神，直接走到了他的前面。 霍渊也不敢耽误，立刻跟上。 两人如同两道贴地的轻烟，借着断墙残垣和荒废庭院的掩护，沿着府邸外围的院墙细细观察。 然而他们几乎绕着这府邸外墙转了大半圈，都没能找到可以突破的地方。 而对阮虞来说，她越是靠近这府邸，那股无形的压制感便越是清晰。 若说一开始来这边的时候，还有可能是她的心理作用，但此时此刻她已经能够肯定，这府邸跟萨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一个时辰后，几人重新在西北角的一堆废墟处汇合。 “这里的确跟萨都有关，但这府邸究竟是不是培育蝗虫的巢穴，仍需更加确凿的证据。”阮虞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冰冷的笃定，“只是照着府邸的守卫情况来看，我们想要潜入探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霍渊目光扫过夜鹰和地鼠，“你们可有发现薄弱环节或换防间隙？” 夜鹰无奈摇头：“回禀主子，这处守卫轮换严丝合缝，暗哨位置刁钻，巡逻路线交叉覆盖，几乎没有死角。” 这次外围的查探让他们发现，潜入的难度远超预期。 强行突破更是无异于自杀，而试图寻找守卫空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丁显和地鼠也跟着摇头，特别是地鼠，他精于潜行，但眼前这铜墙铁壁让他感到一阵无力。 空气仿佛凝固了。 按照现在这种情况，他们的计划根本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推进了。 然而，阮虞眼中却不见丝毫沮丧，反而微微勾起了嘴角。 原本这次来到建州之前，她是想着利用自己的木系异能，来最终确定萨都虫巢的地点。 就算建州的植物少了点，也没到丁点不剩的地步，她总能找到可以利用的“眼睛”。 结果建州这个地方足够邪门，直接限制她的异能…… 这是阮虞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不过这对阮虞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既然玄学的路子走不通，她还有科学。 阮虞的意识沉入了空间系统之中。 她打开了星际位面的空间商城。 蜂巢监控仪，五千积分。 这是她之前就买过的监控系统，对整个白云山的安全防护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就是她之前买的那个，监控范围限定在了白云山，她想有一个随身携带者使用，就只能重新再买一个了。 说实话五千积分让她微微有点肉痛。 主要还是最近的系统难得发布一次任务，没有任务她就没有积分可以升级，也买不了各种商城里的东西。 要知道系统上次发布任务，还是让她抵御蝗灾，并且也只抠搜的奖励了五千积分。 更让阮虞呕血的是，那好不容易赚到的五千积分，也花在了购买驱虫药水的配方之上。 所以现在的积分属于用一点少一点，阮虞特别的精打细算。 只不过就在阮虞找到商城里的蜂巢监控仪时，她不由得两眼一黑。 蜂巢监控仪（高级版）。 八千积分。 蜂巢监控仪升级了，也变贵了。 它的简介也清晰映入了阮虞的脑海。 集成微型仿生侦查单元（蜂眼）五百只，具备超高清夜视、热成像、声波探测、环境分析功能。 蜂眼体积微小，飞行无声，具备初级智能规避与信号加密传输能力，额外配备便携式全息投影接收终端。 阮虞深吸一口气，到了这一步，她不想买也不行了。 阮虞果断选择兑换。 “我有办法。” 与此同时，阮虞轻轻吐出了四个字。 霍渊瞬间读懂了阮虞的意思，他看向了夜鹰和地鼠，“你们两个离远一点警戒。” 夜鹰和地鼠什么都没问，迅速起身，一左一右消失在了废墟之中。 霍渊以为阮虞是想要使用她的特殊能力，脸上写满了担忧。 “掩护我，给我一点时间。”阮虞低声对霍渊和丁显说道。 随即身体往断墙更深处缩去，在避开所有人的视线的同时，一个巴掌大小，形如精密金属蜂巢的装置和一个轻薄如纸的折叠式接收屏出现在阮虞的手中。 霍渊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他没想到他也一样需要回避，但是看着跟他一起等在了一边的丁显，霍渊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阮虞则拿着蜂巢监控仪快速激活。 无声无息间，蜂巢装置从中间开启，数百点几乎肉眼不可见的黑点悄然逸散，如同真正的蜂群离巢，瞬间融入浓重的夜色。 它们朝着兀骨鲁府邸的方向无声无息地飘散而去。 第292章 完美容器 阮虞心念一动，脑海中瞬间出现了无数的监控画面。 习惯了使用普通版的蜂巢监控仪，这高级版阮虞用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没一会她就调试出了想要的画面，并把这些画面同步到了折叠接收屏之上。 阮虞快速而熟练地操作着手中轻薄如纸的折叠屏，随着她的动作，折叠屏无声地展开成一块书本大小的屏幕。 “你们过来！”她低声招呼霍渊和丁显。 霍渊和丁显带着满心疑惑靠近。 当他们看清屏幕上呈现的内容时，两人瞬间如遭雷击，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屏幕上，赫然是兀骨鲁府邸内部的实时景象。 饶是霍渊心志坚韧如铁，此刻身体也下意识地绷紧，仿佛看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神迹！ 他从未见过，甚至无法想象这样的“千里眼”！ 这绝非任何机关术或是奇门遁甲所能解释的。 阮虞手中那薄薄的“板子”，竟能穿透高墙厚壁，将敌人巢穴内的景象尽收眼底？ 这简直颠覆了他对世界的认知。 一瞬间，无数念头在霍渊脑中翻腾。 阮虞的能力远超他想象，已然接近传说中的“仙家手段”？ 他看向阮虞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探究，其中甚至夹杂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这比那“千里传音”的手环和“千里眼”的望远镜加起来还要震撼百倍！ 旁边的丁显更是惊得差点原地跳起来，嘴巴无意识地张开，足以塞进一个鸡蛋。 他眼睛瞪得滚圆，眼睛死死盯着阮虞手中那会发光的“板子”。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又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剧烈的痛感告诉他这不是做梦。 作为阮虞的心腹，他见识过阮虞不少神奇手段，但眼前这一幕，还是超乎了他以往所有的想象。 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千里眼”成了精？ 不，这比那叫望远镜的神器更加神奇。 这是将他们眼睛都看不到的景象，直接展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丁显喉咙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敬畏到近乎膜拜的目光看着阮虞和她手中的神器。 “这……这是何物？！”霍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那是极致的震惊强行压抑后的结果。 “蜂眼。”阮虞言简意赅，并没有要仔细解释的意思。 她的手指在折叠屏边缘再次滑动，画面不断切换成府邸内的各处地方。 “它能为我们窥探府内乾坤。” 阮虞的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展示了一件寻常工具，但这平静更衬托出眼前景象的惊世骇俗。 霍渊和丁显的呼吸都屏住了，所有潜入探查的艰难和危险，在这“神迹”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霍渊心中翻江倒海，对阮虞“神通广大”的认知瞬间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的层面。 丁显则只剩下一个念头，城主果然是神女下凡！ 阮虞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撼，她的心神已经与蜂巢监控仪链接，无数微小的视角如同蜂群般无声无息地渗透进那座戒备森严的堡垒。 画面在屏幕上快速切换。 空旷的回廊，堆积杂物的仓库，灯火通明的守卫休息室…… 突然，阮虞的动作一顿，指尖轻点。 画面定格并放大。 视角来自一处类似偏厅的屋檐下。 几个穿着明显不同于普通蛮兵的男人，他们身上的衣袍上绣着扭曲的虫纹，站在廊下低声交谈。 他们说的是蛮语，声音被蜂眼清晰地捕捉，并贴心转化文字实时显示在屏幕下方。 一个脸上像是被虫子啃咬过，留下满脸的疤痕的男人语气带着敬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 “萨都大人又被惊动了！可汗那边刚传来消息，大人已经亲自带人去追那个‘鬼影’了！” “什么？大人亲自去了？”一旁的高个子十分的惊讶，“就为了那个杀了我们几队人的家伙？那家伙虽然邪门，但也不至于劳动萨都大人亲自出手？” 有人跟着附和，“可汗也太小题大做了，区区一个力大点的莽夫，竟要劳动大人法驾。” 另一个身材干瘦眼神阴鸷的男人冷哼一声，“你们懂什么？那可不是普通的莽夫……” “这话怎么说？” 众人纷纷看向爆料的男人，脸上满是对错过了重要八卦的急切。 “传回来的消息说，那‘鬼影’很特别了！不仅力大无穷，刀枪不入，还能未卜先知似的避开所有埋伏！咱们那些精锐在他面前跟纸糊的一样！” 干瘦男人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贪婪的兴奋。 “上面的人觉得这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肯定有什么秘密或者‘神力’。萨都大人一听，立刻来了兴趣，说这是个‘绝佳的实验体’，比抓一百个普通奴隶都有价值！可汗亲自请托，加上大人自己也心动了，这才破例亲自出马追捕！” 众人一脸恍然。 随即又有人开始担忧起来，“可是……那人如此厉害，像是会邪术的样子，大人亲自去会不会有危险？” “哼！再厉害也不过是血肉之躯，在萨都大人的巫法面前，不过是待宰的羔羊，大人的‘噬魂香’和‘引魂哨’专克这种莽夫。” 干瘦男人不屑的嗤笑。 “再说了，大人身边还有可汗派出的‘黑狼卫’精锐随行，万无一失。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守好这里，等大人带着那个‘完美容器’凯旋！到时候……” 干瘦男人眼中闪烁着残忍而期待的光芒。 只是说到这里，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没再说下去。 其他人也像是想起了什么，不约而同地激动起来。 几人很快改变了话题，聊起了日常无聊的琐事。 随即画面一闪，又开始不断切换起了府邸内各处的情形。 只是如此短的时间，蜂眼的搜查进展还停留在了表面，传回来的画面并没有阮虞想要的东西。 “城主……”丁显听到贾大被萨都盯上，紧张的脸都没了血色。 特别是“完美容器”听着就不像什么好词。 第293章 后花园 屏幕上快速切换的画面仍在兀骨鲁府邸的普通区域巡弋，暂时没有发现核心机密，但丁显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贾大那边……” 阮虞的目光依旧紧盯着屏幕，声音却异常沉稳，带着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慌什么？我早让贾大撤了。” 她瞥了一眼丁显，眼神锐利而笃定。 “昨晚我们遇到了一波回来复命的蛮人，恰好就有听说这个消息，当时我们虽不能确定这消息的真假，但我还是让贾大中止了一切行动，与接应的护卫队汇合。” “算算时间，他此刻应该已经远离了最初的活动区域，他脚程要是再快些，说不定可能已经接近青州边境了。” “那萨都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追踪的邪术，看着这群蛮人的意思，好像萨都出马，贾大就在劫难逃了。”丁显知道贾大没事，整个人放松了不少，“要是萨都追到青州，甚至是追到白云山要怎么办？” “他不会有这个机会的。”阮虞冷笑一声提醒，“你忘了我们这次的任务了？他活不到那个时候。” 丁显看着阮虞，他很想说，现在萨都人都不在建州城了，他们还要怎么搞刺杀？ 但是想到阮虞种种神奇的本事，他很识趣的把话给吞了回去。 霍渊则一脸期待的看着阮虞，他很好奇这次的任务该怎样继续下去。 阮虞还能给他带来多少惊喜。 “贾统领吉人自有天相。”霍渊沉声道，“我们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确定萨都培育蝗虫的地点，直接将其根基摧毁，他即便抓不到贾大，也失去了最大的依仗！” “正是此理。”阮虞点头，操控着蜂眼继续深入前方那偌大的府邸。 蜂眼如同无形的幽灵，纵使在守卫面前飞过，也会被当成不起眼的蚊虫忽略。 画面中，空旷的演武场，堆放着一些蛮族风格的兵器架，几队蛮兵在来回走动，戒备森严但未见异常。 府邸中庭，假山流水已干涸，亭台楼阁破败，这里同样守卫森严，一些房间亮着灯，隐约可见蛮族贵族饮酒作乐的身影。 疑似仆役区，低矮的房舍，环境脏乱，一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汉奴在劳作或蜷缩休息，他们裸露的脖颈或手臂上，赫然烙着渊影描述过的扭曲虫形“奴印”！ 直到有蜂眼进入府邸后院花园附近，这里的守卫陡然升级！ 不仅明哨暗哨增多，入口处更是被一道厚重的暗红色大门封锁。 门口站着四名气息彪悍，眼神凶戾的蛮族精锐。 大门两侧的墙壁上，也嵌着几块类似的骨片，散发着却令人不安的阴冷气息。 阮虞的心跳加速。 她操控几只蜂眼，小心翼翼地从高空俯瞰整个后花园区域，同时分出几只试图寻找进入的缝隙。 嗡——！ 就在蜂眼靠近后花园核心区域上空时，接收屏上代表那几只蜂眼的画面突然剧烈扭曲，还发出刺耳的干扰噪音，随即画面瞬间变成一片漆黑…… 第294章 震天雷 “有强力干扰源！或者说……防护力场？” 阮虞心中一凛，立刻操控其他蜂眼远离那片区域的核心上空，改为从更低更边缘的视角切入。 避开核心干扰区后，画面重新稳定。 通过边缘蜂眼传回的热成像和环境分析数据，阮虞看到了令她血液几乎凝固的景象。 后花园的中心地带，并非想象中的亭台楼阁，而是一个被彻底改造过的巨大地穴。 地穴上方覆盖着厚重的黑色篷布，隔绝了大部分视线，但热成像显示，篷布下方并非土壤，而是大量密集且异常活跃的生命热源！ 这些热源的分布形态极其特殊，并非人形，而是……成团，成片，如同沸腾的潮水般涌动！ 几只蜂眼冒险贴近一处未完全封闭的通风口缝隙，高清夜视镜头穿透黑暗，捕捉到了地穴内惊鸿一瞥的画面。 幽暗的光线下，是层层叠叠的巢穴，巢穴由某种泛着暗红色光泽的粘稠物质构筑。 而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孔洞中，隐约可见无数拳头大小的狰狞虫影。 它们在蠕动，在啃噬，而它们啃噬的对象，似乎是某种仍在微微抽搐的大型牲畜，甚至是……人形的轮廓…… 一股着混合着浓烈腐败和虫类特有腥臊的气息，仿佛透过屏幕扑面而来！ “找到了！” 阮虞猛地抬头，看向霍渊和丁显，眼中寒光四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和确认目标的决然。 “兀骨鲁府邸后花园地穴，这就是萨都的蝗虫培育基地！而且他还在培育更强大、更嗜血的新一代血蝗虫！” “果然就是这里！”霍渊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光屏上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巢穴影像。 这个就是一切罪恶的源头，萨都培育恶魔的核心！ 夜鹰和地鼠一左一右，距离有些远，他们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阮虞和霍渊瞬间变得凝重如铁的脸色，以及那话语中透出的森然杀意，也明白最坏也是最重要的猜测被证实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但随之涌起的，是更强烈的毁灭欲望。 “蜂眼传回的数据和画面足以确认……” 阮虞一边说着，一边手指在光屏上快速滑动，放大，标注。 她飞快地做着总结。 “目标核心区域位于后花园下方的大型人工地穴，被黑色篷布覆盖，入口有重兵把守。巢穴内培育的，正是比前段时间魏迟所遇到的，个头更大的新一代血蝗虫！它们以活物……甚至是人作为饲料！” “萨都本人呢？”霍渊十分谨慎地提出了要求，“尽管这府邸里的人也说萨都离开了建州城，但听说终究是听说，我们还是需要做一下最后的确认。” “你说得对！”阮虞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们还是最后再检查一下，至少要确认萨都在不在这座府邸内，这关系到我们之后的摧毁计划。” 阮虞操控蜂眼继续府邸各处的关键区域快速扫描。 “主厅，书房，几处守卫最森严的卧室都探查过了，并没有疑似萨都的人物，现在只有两种可能，那就是他不在这座府邸之中，或者是在我们无法探查的地穴最深处！” 她的手指点向被强力干扰屏蔽的核心区域上空。 “我比较倾向于他不在这里！” “不在最好！我们先毁了他的老巢！”丁显眼中凶光毕露，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短刃上。 “不要冲动！” 霍渊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中翻涌的暴怒。 “阮城主，目标虽已确认，这府邸守卫森严，尤以后花园为甚，堪称龙潭虎穴，仅凭我们这几个人，纵有通天之能，又如何能突破重重封锁，深入其核心地穴，一举摧毁这罪恶渊薮？” 他的声音低沉而凝重，道出了最现实也最紧迫的问题。 力量悬殊，如何破局？ 只不过他看向阮虞的目光多了几分期待，这段时间阮虞带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城主，霍公子所言极是。那地穴入口有精锐把守，我们就算拼死冲进去，恐怕连地穴的边都摸不到，更遑论摧毁了！”丁显之前的一腔热血也迅速被现实的无力浇灭，“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别说他们现在这里就是五个人，就是多一百倍，想要攻入这座守卫森严的府邸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再说如今整个建州城就是蛮人的大本营，他们要真能集结到五百人，都不需要靠近这府邸，就直接被蛮军拿下了。 除非他们能集结数万大军，一举攻入建州，但这样说不定会引得萨都提前放出他未培育完成的血蝗虫，然后那又将会是一场新的灾祸。 总之想要在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摧毁萨都的虫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面对霍渊和丁显的忧虑，阮虞的脸上却不见半分沮丧或慌乱。她的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冷冽而自信的弧度，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笃定光芒。 “谁说我们要强攻？” 阮虞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吸引了霍渊和丁显的全部心神。 她直视着霍渊充满探询的目光，微微勾起了嘴角。 “霍公子，你忘了我们此行代号叫做雷霆斩首了吗？当时我就说这名字起得极好，以雷霆万钧之力，一击必杀！” 霍渊眉头微蹙，敏锐地捕捉到她话语中的关键：“雷霆万钧之力？阮城主的意思是……你有办法，无需我们亲身犯险进入地穴，也能将其彻底摧毁？” “不错。” 阮虞斩钉截铁地点头，拿出了她一早为萨都准备好的“礼物”。 两个约莫椰子大小，通体黝黑，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奇特圆球。 圆球表面光滑无比，没有任何纹饰，只有几个微小的凸起接口，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纯粹为了毁灭而生的力量感。 “此物是一种特制的震天雷。” 阮虞托着这两个沉甸甸的黑色圆球，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 “它蕴藏的毁灭之力，足以将整个后花园，连同其下深达数丈的地穴，彻底夷为平地，炸得渣都不剩！” 第295章 震天雷2 “彻底夷为平地？渣都不剩？！”丁显倒抽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那两个不起眼的黑球，仿佛在看什么洪荒巨兽。 他虽知城主手段通天，但这描述也太过骇人听闻！ 他真的很难想象这小小的两个黑球能有如此毁天灭地的威力？ 霍渊的呼吸也瞬间一滞，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 他虽未见过此物，但阮虞拿出的东西，哪一件不是颠覆常理？ 望远镜，通讯手环，还有这神奇的蜂眼…… 震天雷既然被阮虞如此郑重地拿出来，并赋予“雷霆斩首”的使命，其威力……恐怕只会比描述的更可怕！ 一股混合着震撼与狂喜的战栗感瞬间席卷全身。 “阮城主，此言当真？此物……真有如此神威？”霍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极致的兴奋强行压抑的结果。 霍渊一直都知道，阮虞这次敢只带着这么几个人进入建州城，还说要毁掉萨都的老巢，必然是有所依仗。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阮虞的底牌。 “千真万确。”阮虞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只需将此物置于地穴上方或关键承力结构处引爆，莫说那些恶心的虫子，便是那覆盖的篷布、厚重的土层、坚固的石壁，乃至整个后花园的建筑，都将瞬间化为齑粉。萨都就算有通天邪术，也救不回一堆废墟里的虫尸。” “好！好一个震天雷！好一个渣都不剩！”霍渊激动地握紧了拳头，，之前的凝重和忧虑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兴奋取代，“有此神物，何愁巢穴不毁！萨都这毒瘤，今日便断其根基！” 霍渊大概知道阮虞这次计划了。 “一旦我们毁了萨都的老巢，萨都就是在天涯海角，也必然会赶回来了解情况，到时候就能正式开始我们的刺杀计划。” 难怪阮虞一点都不担心萨都离开建州城，原来她一直准备着让萨都自己送上门来。 丁显也激动得满脸通红，他搓着手，仿佛已经看到了萨都身首异处的场景，“城主！太好了！那我们快些……” 丁显话说到一半，兴奋的表情忽然凝固，一个更现实，更关键的问题猛地浮上心头，取代了刚才的狂喜。 霍渊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问题，他脸上的兴奋迅速收敛，目光如电般射向阮虞手中的震天雷，“阮城主，震天雷确乃决胜关键，可还是之前的问题，我们要如何将这毁天灭地之物，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放到那后花园地穴之上？” 丁显连连点头，“城主！那鬼地方现在跟铁桶一样，这震天雷说大不大，说小也绝不算小，我们要怎么把它弄进去，还得放在能彻底炸塌地穴的关键位置？” 丁显看着那两个黝黑的圆球，感觉它们此刻仿佛重若千钧。 阮虞的目光在霍渊和丁显凝重的脸上扫过，指尖在蜂眼接收屏上轻点几下，将画面切换到后花园区域的实时监控和热成像图。 “强攻是下策，但‘放’进去，未必需要‘闯’进去。”她声音冷静，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我们有蜂眼，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霍渊眉头紧锁，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你想利用蜂眼实时引导，避开守卫，潜入府邸放置此物？” “正是。”阮虞点头，目光灼灼，她的手指在屏幕上迅速滑动，将后花园守卫的巡逻路线、哨塔视角盲区、以及那覆盖地穴的黑色篷布边缘几处相对隐蔽的支撑点清晰地标注出来，“它能为我们绘制出一条‘安全走廊’，精确到每一个守卫转身的间隙。” 说着又指向屏幕上一处靠近府邸东北角的区域。 那里是厨房和仆役区的交界，守卫相对松懈，且有一道用来排雨水的石砌沟渠延伸至后花园围墙下。 “这里是突破口，守卫巡逻有固定间隙，蜂眼已记录下规律。利用这个间隙，配合夜鹰和地鼠对附近暗哨的临时干扰，足够一个人携带震天雷快速接近围墙。” “城主，这个任务请交给我！”丁显抢着说道。 “不！这次我亲自去！”阮虞摇头，“震天雷的布置必须精确，位置，角度，深度都至关重要，这直接关系到爆炸能否彻底摧毁地穴结构。所以需要极强的判断力和应变能力。” “我去！”霍渊几乎在阮虞话音落下的同时便斩钉截铁地说道，声音低沉而坚决，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 他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紧紧锁住阮虞，“阮城主，你拿出的诸多神器乃是我方最大依仗，更是此役指挥核心，绝不容有失！况且……” 霍渊顿了顿，语气更显凝重。 “此地对你的特殊能力压制极强，你靠近那虫巢只会带来不可测的风险，潜入行动需极致的隐蔽与爆发力，你此刻状态不宜亲身涉险。而你刚刚说的所有要求，我都可以做到！” 阮虞很想说霍渊身为主帅不宜冒险，但她看着霍渊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她缓缓吐出一个字。 她知道霍渊说的有理，她如今异能受制，战斗力确实打了折扣，而蜂眼需要有人在外围全神贯注地操控和解读，她留下指挥全局，才能最大限度地保障行动的成功率和霍渊的安全。 阮虞详细地跟霍渊讲解了震天雷的该如何放置以及启动方式，并拿出了一个专门放置震天雷的袋子，将两颗震天雷绑到了霍渊的后背上。 “霍公子，此物威力惊天，务必小心携带，我会通过蜂眼为你指明最佳安放位置。” 霍渊深吸一口气，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衣物从他的后背传来，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阮虞并未停下，她指尖再次探入袖中，取出一个比米粒稍大、晶莹剔透的物件。 她轻轻捏起其中一粒，示意霍渊侧头靠近。 “这是微型耳机，到时候我会通过它直接跟你联系。” 阮虞说着小心地将那微小的晶体塞入了霍渊的耳朵。 第296章 震天雷3 霍渊感觉到阮虞的手碰触到了他的耳朵，把什么东西塞了进去。 霍渊只觉被阮虞碰过的地方，泛起了一阵酥麻痒意。 然而阮虞很快就将手收了回去。 霍渊知道阮虞在他的耳朵里放了东西，但他的耳朵却感到任何异物感，晃了晃脑袋，同样也没感到任何的不适。 微型耳机。 又是一样新奇的玩意。 霍渊很想把耳朵里的东西取出来好好看看，但这是阮虞给他戴上的，他又不知道要怎么取，所以只能强行压下这个念头。 “此物与我的蜂眼系统相连，无需你操作。” 阮虞跟解释着，同时将另一只微型耳机放入了自己的耳中。 “它能让你直接听到我的声音，比通讯手环更隐蔽，更清晰，同时也更加方便。我会通过蜂眼，将你周围的环境、守卫的位置，移动的方向，甚至每一步的落脚点，实时告知你。记住，我的声音就是你的眼睛和耳朵，务必完全信任，严格执行！” 霍渊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了，我们先测试一下。”阮虞指向十米外的废墟，“你先站到那边去。” 霍渊小心地换了个地方，甚至于比阮虞指定的位置站得更远了些。 滋啦—— 霍渊只觉得一股细微的电流感在耳中一闪而逝。 随即，阮虞清晰而冷静的声音如同直接在他耳边响起。 “测试，测试，霍公子，能听清吗？” 这声音如此真切，仿佛阮虞就贴在他耳边低语，毫无通讯手环那细微的杂音和延迟感。 这神乎其技的手段再次让他心神剧震，对阮虞的“神通”有了更深的认识。 “听得很清楚。”霍渊压下心头的震撼，沉声应道。 “测试完毕。”阮虞感受了一下耳机中传来的清晰声音，非常的满意，她继续吩咐道，“全体集合，我来分配一下任务。” 一旁的丁显看得目瞪口呆，通讯手环已经足够神奇了，他都没想过，还有比通讯手环更加便捷的神器。 城主层出不穷的神奇手段让丁显几乎麻木，只剩下满腔的敬畏和激动。 霍渊回到阮虞身边，在远处警戒的夜鹰和地鼠也被霍渊叫了回来。 “丁显，夜鹰，地鼠！” 阮虞命令。 “你们三人负责外围策应，丁显居中调度，夜鹰和地鼠分别监控府邸东西两侧主要通道及高处哨塔。到时候听我命令，在需要的时候制造混乱，吸引注意！” “是！”三人肃然领命，迅速散开融入更深的夜色中，各自占据有利位置。 阮虞深吸一口气，无数蜂眼的视角被调动起来，如同天罗地网般将兀骨鲁府邸的后花园区域死死罩住。 她的眼神锐利如鹰，精神高度集中，整个府邸的立体动态模型在她脑海中飞速构建。 “霍公子，行动开始。”阮虞的声音冷静无比，同时从正面和微型耳机中一起传入霍渊耳朵，“目标后花园地穴入口区域。路线规划已启动，跟随我的指引，一步都不可错。” 霍渊最后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装备，两颗震天雷被他背在后背，匕首藏在袖中。 “一切小心！” 他对着阮虞微微颔首，随即，身形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朝着那守卫森严的府邸高墙疾掠而去。 夜色如墨，兀骨鲁府邸高耸的青石墙在月光下投下厚重的阴影，宛如蛰伏的巨兽脊背。 空气中弥漫着死寂和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守卫巡逻的脚步声，皮甲摩擦的悉索声，在这寂静中被无限放大，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霍渊的身影紧贴着冰冷的墙面，如同融入了岩石本身。 他微闭着眼，调整着呼吸，将感官提升到极致。 然而此刻，他真正的“感官”并非来自自身，而是耳中那微型耳机里传来的清晰冷静的女声。 “霍公子，当前位置安全，有一组护卫正沿西墙向北巡逻，距离你当前位置三十步，十息后到达视线交汇点。” “你可以藏身于左前方两步的阴影中。” 阮虞的声音如同冰泉流淌，直接在霍渊的耳边响起，毫无延迟。 霍渊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在阮虞话音落下的瞬间，无声无息地向左前方滑出两步，精准地隐入一处墙体凹陷的阴影中。 那阴影恰好被一株枯死藤蔓的残骸半掩着。 霍渊站定没一会儿，六名蛮兵举着火把，骂骂咧咧地从转角处拐出，沉重的皮靴踏在石板路上，距离霍渊藏身之处不足五步。 火光摇曳，堪堪扫过那片枯藤，未能穿透深沉的黑暗。 蛮兵毫无所觉，径直走过。 “守卫甲组通过。守卫乙组位于东侧哨塔下，视线被塔柱遮挡，暂时安全。前方七步，右侧墙根下，有暗哨。” 阮虞的指令简洁而精准，每一个字都如同精确的坐标。 “暗哨呼吸均匀，处于半瞌睡状态，你沿墙根直线前进五步，停留约五息，再返回原位。利用他返回原位的间隙，快速通过前方十步开阔地。” 霍渊屏息凝神，锐利的目光穿透黑暗，果然在阮虞指示的位置捕捉到一丝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极其微弱的轮廓。 若非提前知晓，绝难发现。 霍渊默默计算着时间，当阮虞报出“暗哨转身”的刹那，他如同离弦之箭，足尖轻点，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贴着地面疾掠而出！ 十步距离，转瞬即至。他几乎是擦着那刚刚转身、尚未完全清醒的暗哨背后，悄无声息地藏入了另一处墙根之下。 “霍公子，原地待命五息。”阮虞的声音还在继续。 霍渊立刻静止，如同墙根下的一块顽石。 一队四人的蛮兵巡逻队从拐角处懒洋洋地晃了过来。 领头的小队长打着哈欠，嘴里含糊不清地用蛮语嘟囔着：“……困死了……这鬼差事……连个鸟影都没有……” “这里连只耗子都钻不进来，上面还让我们天天大晚上的转悠那么久。”旁边一个年轻蛮兵附和着，他手里的弯刀随意地拖在地上，发出刺啦的摩擦声。 第297章 震天雷4 “少废话！萨都大人这几天不在，要是出了岔子，我们都得喂虫子！” 小队长瞪了他一眼，但语气里也没什么真正的紧张，更像是例行公事的训斥。 他抬头看了看高耸的院墙和哨塔上清晰可见的弓箭手身影，又放松下来。 “不过……这种巡视也是真的无聊，我们蛮军自己人要是没有萨都大人的手令，都不可能进来这地方，更别说其他人了。走走走，快点转完回去眯会儿。” 这群守卫脚步拖沓，姿态懒散，那样子看着像是蛮人的勋贵子弟，找了个肥差专门混日子的。 所以他们根本没留意几米外阴影里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霍渊。 “目标哨塔，弓箭手甲，低头整理箭囊，视线离开下方三息。” 阮虞的声音再次响起，精准得如同预言。 霍渊在阮虞话音落下的瞬间动了。 他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脚尖在墙面借力一点，整个人轻若无物地拔地而起，双手精准地扣住墙头一处微小的凸起，腰腹发力，一个无声的翻越，便已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院墙内侧的阴影里。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黑影。 墙外巡逻队的脚步声和抱怨声渐渐远去，墙内，霍渊紧贴着内墙根，屏息凝神。 “前方十步，左转进入厨房杂物堆后阴影。两名仆役在搬运泔水桶，注意力分散，间隙五息。”阮虞的指令简洁明了。 霍渊依言而动，身形在杂乱的木桶和草垛间几个闪挪，完美避开了仆役的视线。他甚至能闻到泔水桶散发的馊臭味，以及那两个仆役麻木疲惫的低语。 “沿着石砌沟渠前进二十步，渠边一名守卫在打瞌睡，背靠廊柱。”阮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掌控感。 霍渊如同真正的幽灵，沿着那道排水的沟渠快速移动。 果然，在指定的位置，一个穿着皮甲的蛮兵歪着头靠在廊柱上，呼吸均匀，头盔都歪到了一边，显然已沉入梦乡。 霍渊从他身边不足两米处掠过，对方毫无所觉。 “前方十五步，拱门后是守卫休息室，门未关严，内有喧哗。”阮虞的声音带着警示，“绕行右侧假山石后，利用阴影遮蔽。巡逻队丙即将从左侧回廊出现，预计十息后到达你现在位置。” 霍渊立刻改变方向，闪身躲入假山嶙峋的阴影中，几乎与凹凸的岩石融为一体。 他刚藏好，就听到左侧回廊传来脚步声和粗豪的笑骂声。四个蛮兵勾肩搭背地走来，手里还拎着酒囊，浓烈的酒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哈哈哈，刚才那把赢得痛快！兀骨鲁大人手气可真背！”一个蛮兵大着舌头笑道。 “嘘！小点声！当心被当值的听见！”另一个稍微清醒点的提醒。 “怕个屁！这深更半夜的，鬼都没一个！哨塔上那俩估计也在打盹儿呢！咱们这地方，固若金汤！”第三个蛮兵满不在乎地灌了口酒。 “就是，萨都大人布下的法阵，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咱们兄弟喝点小酒怎么了？走，再去摸两把！”第四个蛮兵怂恿道。 他们摇摇晃晃地从假山前走过，根本没往阴影里看一眼，径直走向了休息室的方向，很快里面就传来更大的喧闹声和骰子碰撞的脆响。 霍渊心中冷笑。 这府邸看似固若金汤，内里却处处是破绽。 这里守卫虽多，但外围的守卫绝对不是蛮兵中的精锐。 或许是因为他们太过相信这里严密的防护，所以他们守卫松懈，在值守期间打瞌睡，喝酒赌博已是常态。 不过霍渊也不得不承认，他能如入无人之境般的潜入这座府邸，是因为有着阮虞的蜂眼辅助。 这些偷懒的守卫并不能影响这里的整体的防护。 “安全。继续沿沟渠前进五十步，抵达后花园围墙东北角。” 阮虞的声音还在继续。 “目标区域上方篷布边缘，距离地面约一丈五尺处，有一根支撑主梁，结构关键，热源显示下方即为虫巢核心区域。将震天雷安置于主梁与篷布连接处，延时引爆设定为两刻钟。”阮虞的声音透着一股冰冷的杀伐之意。 霍渊精神一振，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融入阴影，向着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后花园核心区域潜行。 后花园入口处，那扇厚重的暗红色大门紧闭，四名气息彪悍的“黑狼卫”精锐如同雕塑般站立。 他们的眼神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与外围那些松懈的普通守卫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而，阮虞的蜂眼早已绘制出避开他们视线的完美路径。 霍渊在阮虞精确到秒的指引下，完美地绕开了大门守卫的视线死角，无声无息地贴近了覆盖地穴的巨大黑色篷布边缘。 一股混合着浓烈腐败、血腥以及虫类特有腥臊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篷布之下，隐隐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的“沙沙”声，那是无数口器啃噬和虫足摩擦的声音。 霍渊强压下胃里的翻腾，眼神锐利如刀。 他抬头看向阮虞指定的位置，一根粗壮的，支撑着厚重篷布的主梁。他深吸一口气，解下背后的震天雷。 “上方两名暗哨，一名正在转头看向左侧天空的飞鸟，视线彻底离开了你所在的区域。另一名，低头整理护腕。就是现在！” 阮虞的指令如同催命的符咒。 霍渊没有丝毫犹豫，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猛然释放。 他双脚在篷布边缘一处凸起借力，整个人轻巧地跃起，双手如电，精准地将两颗黝黑的震天雷稳稳吸附在主梁与篷布最关键的连接处。 吸附装置无声启动，牢牢固定。他手指在冰冷的金属球体上快速操作，设定好延时引爆程序。 整个过程快若闪电，一气呵成。 就在他双脚落回地面的瞬间，那个抬头看鸟的守卫恰好转回头，目光扫过霍渊刚才悬空的位置，却只看到一片平静的黑暗和随风微微晃动的篷布边缘。 第298章 震天雷5 那护卫揉了揉眼睛，嘟囔了一句蛮语，大意是“眼花了”，便不再理会。 霍渊落地无声，迅速闪入了阴影之中。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以最快速度平复稍快的心跳。 刚才那一跃一放，几乎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霍渊知道阮虞能够通过蜂眼看到这里全部的景象，他比了一个放置成功的手势。 “霍公子，干得漂亮！” 阮虞的声音立刻在耳中响起，依旧从容冷静， “但仅凭外部爆炸，可能无法彻底摧毁深埋地下的核心虫巢。蜂眼探测到地穴深处结构异常坚固，但有一处类似通风口的位置能够直通核心区，所以我们需要把第二颗震天雷送入通风口之中。” 霍渊眼神一凛，目光扫过那厚重的黑色篷布，试图寻找蜂眼所说的通风口。 “位置？” “在你左前方约二十步，靠近地穴边缘与围墙夹角处。那里有一处不起眼的凹陷，是地穴主要的换气口之一，直通虫巢深处。”阮虞的声音如同最精密的导航仪，“但那里正对大门守卫视线，且在数名暗哨的视线之内。” 霍渊的心沉了下去。 那处位置比主梁更靠近核心守卫，几乎就在四名“黑狼卫”精锐的眼皮底下。 在那个地方将震天雷放入通风口，等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霍渊摇了摇头，告诉阮虞，那个地方他稍有异动便会暴露。 “霍公子，你先设置好震天雷的引爆时间，原地待命，等着我让丁显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霍渊马上比了一个了解的手势，他知道阮虞能够通过蜂眼看到这里的一切。 “丁显，报告位置。” 阮虞打开了通讯手环。 “达预定位置，目标后花园已在射程之内。” 与此同时，丁显站在府邸外的一棵半死不活的大树上，此处距离虽说远了些，但后花园那暗红色的大门如同靶子一般，异常地显眼。 “目标，后花园入口那扇暗红色的朱漆大门！用你的复合弓，给我射一支响箭过去，要最响亮的破空声，钉在门板上！” 阮虞的命令清晰果断。 “射完立刻转移位置！夜鹰、地鼠，准备接应丁显撤离，制造小范围混乱吸引东侧哨塔注意！” “明白！”三人齐声应命。 霍渊瞬间明白了阮虞的计划，贾大的鬼影能让萨都离开建州城亲自前往捉拿，想来他的种种事迹已经在蛮兵中流传开来。 正好利用蛮兵对“鬼影”神弓的未知恐惧心理，制造一场精准的恐慌！ “霍公子，”阮虞的声音再次在霍渊耳边响起，带着一股掌控全局的从容，“当箭矢钉在门上的那一刻，大门守卫和附近的暗哨，注意力必然会被那突如其来的袭击和刺耳的声响完全吸引，本能地寻找掩体或望向箭矢来源。那就是你唯一的机会！蜂眼会为你倒数时机。” “明白！”霍渊将第二颗沉甸甸的震天雷紧紧握在手中，刚刚他已经设置好了时间。 他的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死死盯着那处凹陷的通风口位置，全身肌肉绷紧，随时准备爆发。 时间仿佛凝固。 兀骨鲁府邸的后花园入口，死寂中酝酿着风暴。 四名黑狼卫精锐如同磐石，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黑暗。 哨塔上的弓箭手也强打精神，警惕地了望着。 突然！ 咻—— 一声凄厉到极致的破空撕裂死寂的夜空，如同鬼哭神嚎！声音尖锐，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瞬间刺入所有蛮兵耳膜！ 紧接着，“咚”的一声闷响！ 一支尾部带着特殊哨片的精钢箭矢，精准无比地钉在了暗红色朱漆大门上！ 箭杆剧烈震颤，尾羽嗡嗡作响，哨片发出的尖锐余音在寂静的庭院里回荡不绝！ “敌袭！！！” “是那个鬼影的神弓！！！” “隐蔽！！！” 门口的守卫和附近暗哨瞬间炸开了锅！ 贾大那“刀枪不入”，“力大无穷”，“箭无虚发”如同鬼魅的形象瞬间浮现在他们脑海！ 根本无需命令，四名精锐的“黑狼卫”在箭矢钉门的瞬间，几乎是凭借着无数次生死搏杀练就的本能，猛地扑向大门两侧的石柱和掩体之后！ 他们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哨塔上的弓箭手也下意识地缩头，寻找箭矢来源。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就是现在！三、二、一！冲！”阮虞的倒数如同惊雷在霍渊耳中炸响！ 霍渊的身影动了！ 咻—— 同样凄厉的破空声再次传来。 蛮兵下意识躲得更加的掩饰，注意力也都被箭矢射来的声音所吸引。 霍渊如同一道撕裂夜色的黑色闪电，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二十步的距离，在他全力爆发下，几乎是瞬息即至！ 目标直指那处凹陷的通风口！ 守卫的视线被大门和石柱遮挡，哨塔弓箭手的注意力被响箭和可能的后续攻击吸引，暗哨也刚刚缩回掩体。 这由阮虞精心计算、丁显神乎其技一箭创造的，仅仅数息的绝对空档，被霍渊完美地抓住了！ 他冲到通风口前，看到了那个足够震天雷通过的洞口！ 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那密集到令人头皮炸裂的“沙沙”啃噬声清晰地传了上来！ 霍渊甚至能闻到比之前浓郁十倍不止的，混合着腐肉与虫腥的恶臭！ 霍渊毫不犹豫，将手中那颗黝黑冰冷的毁灭圆球，顺着破开的洞口，狠狠投掷了下去！ 震天雷无声地坠入地穴深处的黑暗，消失不见。 完成！ 霍渊甚至来不及看第二眼，身体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瞬间隐入最近的假山阴影之中，将气息收敛到了极致。 几乎在他藏好的同时，第二支箭也已射到了朱漆大门之上。 惊魂未定的守卫们纷纷掩体后探出头，惊疑不定地看向大门上兀自震颤的箭矢，又紧张地扫视着黑暗的庭院。 “人呢？” “看清那箭是从哪射来的没有？” “快！警戒！搜查周围！”黑狼卫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 第299章 震天雷6 后花园处守卫被那突如其来的箭矢彻底惊扰，一个个如临大敌，完全没注意到通风口处那点微不足道的变化。 “西边！箭是从西边射来的！至少一百五十步开外！”哨塔上的弓箭手嘶声力竭地吼道，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变调。 一百五十步！ 这个距离远超他们最好弓箭的极限！ 即便是蛮人中最负盛名的神射手，在如此距离下也绝无可能射出威力如此骇人的一箭！ 更别提那如同厉鬼索命般的凄厉破空声！ “是那个鬼影！只有他的神弓能做到！” 一名黑狼卫精锐脸色煞白，握刀的手都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贾大“鬼影”的传说早已在蛮兵中如瘟疫般蔓延，此刻亲眼“印证”，带来的冲击力远超想象。 “快！封锁整个西区！搜查所有制高点！他一定还在附近！”黑狼卫小队长强自镇定，但眼中也难掩惊骇，“加派人手，把后花园给我围死了！一只苍蝇也不准飞进去！此处不容有失！” 尖锐的警哨声凄厉地划破夜空，兀骨鲁府邸瞬间从死寂中惊醒，如同被捅破的蜂窝。 原本散漫的普通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上级的恐慌感染，也乱糟糟地行动起来。 火把的光影在庭院各处晃动，脚步声、呼喝声、兵刃碰撞声交织成一片混乱的乐章。 更多的蛮兵从休息室、营房涌出，朝着西侧围墙和后花园入口方向涌去。 整个府邸的守卫力量被彻底调动起来，如同受惊的野兽，将獠牙对准了那个“神出鬼没”的袭击者可能存在的方向。 就在这混乱的源头，后花园乱作一团，黑狼卫急着调人的时候，霍渊已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魂，悄无声息地退到了阮虞指示的安全位置。 那是一间没人的守卫休息室。 “霍公子，原地待命。”阮虞冷静的声音在微型耳机中响起，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从容，“府邸已乱，他们正全力搜索外围和西区。越是混乱，核心区域内部反而会形成暂时的‘灯下黑’。你现在的位置很安全，他们不会想到敌人已经完成目标并潜入了内部。” 霍渊背靠冰冷的墙壁，迅速调整着呼吸。 他能清晰地听到门外不远处蛮兵奔跑呼喝的嘈杂声，甚至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 “在你左后方的柜子里，一定有蛮兵备用的衣服。”阮虞再度下达指令，“换上它，一会离开我们可以更加从容。” “不要着急，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走出震天雷的爆炸范围。只要等震天雷一炸，这个府邸一定会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你已经换上了蛮兵的衣服，时候一到，你甚至可以从从容容地离开。” 霍渊依言行动。 木箱的柜子里果然放着蛮兵的衣服，霍渊特意挑选了一件小队长级别的甲胄换上，又将略显宽大的毡帽压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从容离开的意思是……这爆炸的威力会让这群蛮兵再也顾不上任何事情吗？”霍渊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音问道。 “没错，到时候你听我指示，提前捂好耳朵，在地上趴好就可以了。” 阮虞一边跟霍渊聊着天，一边实时告知府邸内外各处的情况。 “后花园入口已被彻底封锁。” “黑狼卫调来了至少三队弓手，架起了盾墙，后花园入口处的守卫数量翻了三倍。整个后花园区域……现在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一只苍蝇都飞不进。” “府邸外西边丁显刚才所在的区域，也聚集了不少的普通守卫，开始拉网式反复搜查，” “丁显几人包括我在内，全都已经撤离到了安全区域，你可以绝对放心！” 霍渊透过门缝缝隙，也能隐约看到外面火把光影晃动得更加密集，脚步声和粗鲁的呵斥声此起彼伏。 萨都虫巢的重要性，让这些蛮兵在恐慌之余爆发出了惊人的行动力。 “看来那支响箭效果拔群，他们是真的怕了‘鬼影’，更怕虫巢出事，所有能调动的力量，都被堆到了后花园附近！” 阮虞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喜气。 霍渊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他亲手放入后花园的两颗震天雷。 “阮城主，等震天雷炸响，那些围在后花园周围的护卫会如何？” 霍渊的手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开始狂跳的心脏。 “雷霆之下，玉石俱焚。” 阮虞的语调轻快的解释道。 “震天雷的设计，就是要将那地穴连同上方的一切结构彻底撕碎、湮灭。冲击波会像无形的巨锤，横扫半径数十丈。烈焰会吞噬所有可燃之物，包括那些支撑的篷布、木梁，甚至是……靠得太近的血肉之躯。” “那些守卫，”阮虞的声音顿了顿，语气中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只要身处爆炸的核心范围，瞬间就会化为飞灰。外围的，即便侥幸未被第一波冲击撕碎，也会被紧随其后的烈焰、坍塌的建筑碎片和狂暴的冲击波震毙或重创。” “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 随着阮虞的话语，霍渊的嘴角同样在黑暗中无声地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们原来只想着摧毁萨都的虫巢的，没想到在打草惊蛇之下，还能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他总算知道阮虞为什么会那么高兴了。 “阮城主，这震天雷……当真妙极！这次冒险，太值了！” “是啊！”阮虞笑道，“萨都虫巢周围的守卫，包括黑狼卫在内，全是蛮军的精锐，反倒是那些混日子守卫，全都被打发出去搜查丁显他们的下落了。” 霍渊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这间简陋休息室的门缝，外面混乱让他脑海中瞬间划过一道闪电！ “阮城主！”霍渊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发现猎物的锐利和急迫，“震天雷威力既如此惊人，我们何不趁此良机，再送蛮人一份‘大礼’？我现在的位置离厨房区域很近，那里必有大量油料作为引燃物，我要放火烧了萨都的书房！” 第300章 惊天一爆 “稍等，我需要分析一下你这计划的可行性。” 阮虞没有拒绝霍渊的提议，而是迅速调用了大量蜂眼，为霍渊的计划制定路线，分析成功几率。 厨房位置确认，距离霍渊藏身的休息室约六十步，路径上守卫因西区骚动而稀疏，想要到达十分简单。 另外厨房并没正经的守卫，只有一些疲惫的汉奴负责守夜，并且在府邸发生骚动之后，这些汉奴更是吓得全都躲进了角落，连头都不敢露。 至于引火用的油料…… 阮虞利用蜂眼优先搜寻灯油或浓缩油脂，它们一般在陶罐或皮囊中，易携带且引燃快。 蜂眼只是在厨房的储藏室转悠了一圈，角落地面的棕色陶罐堆热源显示液体状态，大概率就是油！ 阮虞在寻找油料的同时，疑似萨都书房的地点也被其他蜂眼找了出来。 “计划可行！厨房在你当前位置东南方向，穿过前方回廊右转，目标在第三间屋子角落的陶罐中。” 她的语速极快，但信息精准无比。 霍渊脑海中立刻勾勒出路线和画面，他的身体紧贴休息室房门，确认门外安全之后，一个闪身便离开了这间屋子。 “至于书房……” 阮虞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疑似在府邸核心区域西侧，那里有一间独立小院，门窗紧闭，门口有四名黑狼卫精锐值守，院内无仆役，只有这四人，寸步不离。结合位置和守卫级别，此处是萨都的书房几率达到九成。” “只不过现在强闯等于自杀，守卫警觉性极高，院外还有四名暗哨，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来围攻。” 霍渊眼神锐利，顺着阮虞的指引，从容地穿过混乱的回廊。 “前方十步，四名巡逻兵正从左侧月洞门出来，你保持速度，正常通过交汇点，试探一下他们的反应。”阮虞的声音如同最精准的导航。 霍渊目不斜视，甚至故意加重了脚步，手却摸向了隐藏的匕首，做好了随时杀人灭口的准备。 他穿着小队长级别的皮甲，毡帽压低，步伐沉稳有力，眼神平视前方，带着一丝蛮兵小头目特有的倨傲。 很快，四个匆匆跑过的普通蛮兵看到霍渊，下意识地让开道路，甚至有人含糊地行了个礼，根本没起疑心。 “很好，接下来一路都将畅通无阻，你放心大胆往前走就可以了。” 阮虞专注地看着蜂眼传回来的，从厨房到书房的数条路线，结合刚刚那些普通蛮兵看到霍渊后的反应，心中又多了几分把握。 “至于书房那边……” “明白！先取油料，再等雷霆！”霍渊都不等阮虞说完，用极低的气音回应道，他的声音几乎淹没在周围的嘈杂里。 “正是如此。”阮虞肯定道，“等你拿到引燃物，我会带着你去到一个既在震天雷爆炸杀伤范围之外，又能最快接近书房小院的安全点。爆炸一响，天地变色，人心震荡，那些名守卫心神失守的瞬间，就是你的机会！” 霍渊按照指引，轻松找到了厨房。 里面几个负责杂役的汉奴瑟缩在角落，惊恐地看着这个闯入的“蛮兵队长”。 霍渊无视他们，直接走到储藏室角落，果然看到一堆半人高的棕色陶罐。 他大步走过去，随手掀开一个罐口，浓烈的油脂气味扑面而来。 “就是它。”阮虞确认。 霍渊迅速解下腰间跟他这身皮甲配套，一个原本用来装水的空皮囊，他动作麻利地灌满粘稠的油脂。 他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执行命令的理所当然，旁边的汉奴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灌满一皮囊，他又顺手抄起灶台边一个火折子塞进怀里，整个过程不过十几息。 “去往书房的路线已经确认，你原路返回，在第二个岔路口左转，进入仆役通行的窄巷。”阮虞的指令无缝衔接。 霍渊拎着沉甸甸的皮油囊，如同拎着寻常军需，转身就走，身影迅速消失在厨房门口，留下几个惊魂未定的汉奴面面相觑。 “你一直往西走，到听涛阁东北角潜伏，那里不需要担心受到爆炸的波及，且与萨都书房只相隔二十步，还能避开书房的暗哨。我会指引你在那里潜伏，待震天雷一响，趁乱动手！” “明白！”霍渊眼中精光暴涨，再无半分犹豫。 他再次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套蛮兵小队长的皮甲，将毡帽又往下压了压，遮住过于锐利的眼神和异于蛮人的轮廓。 一路上时不时有蛮兵匆匆跑过，看都没看这个独自行动的“小队长”。 霍渊按照阮虞的指引，步伐沉稳有力，带着蛮兵特有的粗豪架势，沿着左侧回廊大步流星地走去。 他腰背挺直，眼神看似随意扫视前方，实则将周围环境尽收眼底，步伐节奏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鬼祟，又能迅速接近目标。 与此同时，建州城破败的街巷深处。 丁显、夜鹰和地鼠三人从容地躲在了一段半塌的高墙阴影里。 他们此刻藏身于距离府邸西墙约三百步外的一片密集废墟中，这里房屋倒塌倾颓，形成无数天然的掩体和错综复杂的小径。 街道上，火把的光龙正笨拙地蠕动，蛮兵们气急败坏的吆喝和四处翻找的噪音是这片死寂之地的唯一声响。 一队约二十人的蛮兵正以拉网式推进，从丁显之前射出响箭的大致方位，粗暴地搜查着每一处他们认为可能藏人的角落。 丁显手腕上的通讯手环正微微发烫，通讯手环的声音已被他调至最小，几乎要凑到耳边才能听清。 “丁显，带人沿你们身后的窄巷向北移动五十步，那里有座半塌的土坯房，中间的空隙足够隐蔽。巡逻队主力的视线被前方那座烧焦的房屋完全挡住，他们需要至少三十息才能绕过来。” “明白！” 丁显低声应道，朝夜鹰和地鼠打了个手势。 三人如同三道融入夜色的轻烟，悄无声息地滑入阮虞指示的空隙。 第301章 惊天一爆2 丁显几个甚至能清晰听到一墙之隔外蛮兵沉重的皮靴踏过碎石的声音，以及对方因搜查无果而爆发的粗鲁咒骂。 “头儿，这边屁都没有！那家伙肯定早他娘的溜了！”一个蛮兵的声音近在咫尺。 “放屁！那箭刚射过去多久？他能飞了不成？给我仔细搜！肯定躲在哪个耗子洞里！”小队长暴躁的吼声传来。 “队长！快看那边！好像有影子闪过去了！”另一个方向突然传来呼喊，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武器碰撞声跑远。 手环中，阮虞的声音带着一丝掌控全局的从容。 “地鼠，干得漂亮。那块碎瓦片丢的时机正好，引走了东边那组人。” “现在，你们面前的巷子暂时清空，夜鹰，你左前方十五步那堵断墙后面，有两个落单的蛮兵正在撒尿，背对着你们。” “丁显，带人快速穿过巷子，进入对面那座只剩框架的染坊。染池后面有大堆废弃的染缸，是最好的临时掩体。” 指令清晰得如同亲眼所见。 三人毫不犹豫，如同演练过千百遍，在阮虞话音落下的瞬间便从掩体后闪出，以极快的速度但异常轻盈的步伐穿过狭窄的巷道。 夜鹰甚至在路过那两个毫无防备的蛮兵身后时，恶作剧般地故意用脚尖踢飞了一颗小石子，石子“嗒”的一声轻响滚落在不远处。 “谁？！”一个蛮兵猛地提上裤子，惊慌地回头。 然而他只看到空荡荡的巷子，以及同伴同样茫然的脸。 “妈的…见鬼了？”蛮兵嘟囔着，紧张地握紧了刀柄。 丁显三人已顺利抵达染坊，藏身于巨大的破陶染缸之后。 他们透过缸体的裂缝，能看到外面蛮兵的火把像无头苍蝇一样在附近的废墟里乱晃。 这个染坊之前被一群蛮兵搜查过一次，已然被他们划为了安全区域。 夜鹰抹了把脸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压低声音，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震撼和一丝……亢奋。 “丁统领……阮城主这……这简直是在牵着那群蛮狗的鼻子遛弯儿啊！太神了！” 他们感觉不像在生死逃亡，倒像是在玩一场刺激无比却又胜券在握的捉迷藏。 地鼠也用力点头，眼睛亮得惊人，“以前钻地道摸哨，心都快跳出嗓子眼。现在……嘿嘿…………跟着阮城主的指引，在这大街上跟蛮子兜圈子，反倒觉得……挺从容……” 这种在敌人眼皮底下如入无人之境的感觉，让他这个老探子都感到一种颠覆性的畅快。 这一趟跟着霍渊出任务，地鼠和夜鹰已经做好了赴死准备，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在一群蛮人的包围之下，他们还能如此悠闲。 丁显靠在一个染缸上，调整着呼吸，脸上露出一丝笃定的笑容，他对着手环低声道，“城主，我们已到达指定位置。这帮蛮子，现在就像蒙着眼睛的蠢牛。” 他心中对阮虞的敬畏更深，同时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信心。有这俯瞰全局的“天眼”在，这偌大的建州城废墟，就是他们最安全的猎场。 “原地休整，保持警惕，还有三十息，记得趴在地上捂住耳朵。”阮虞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期待。 同样顺利达到了指定位置的霍渊，通过微型耳机听到了这番对话，嘴角微微抿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能想象夜鹰和地鼠此刻的惊骇，阮虞展现出的能力，每一次都足以颠覆常人的认知。 他最后检查了一下皮油囊和火折子，开始了最后的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紧绷的弓弦。 府邸内外的喧嚣似乎被无形的屏障隔绝，霍渊藏身的听涛阁角落之中，四周安静得只剩他沉稳的心跳声。 阮虞的声音再次在他耳中响起，带着最后确认的意味。 “霍公子，震天雷倒计时开始。” 霍渊猛地睁开眼，精光四射。 他深吸一口气，将身体紧紧贴合冰冷的地面，双手抱头捂住了耳朵，脸深埋臂弯之中。 染坊的丁显三人同样收到了阮虞的倒计时提示，也做出了跟霍渊相同的动作。 “五……” “四……” “三……” “二……” “一！” “轰隆——！！！” 没有预兆，没有渐进，仿佛九天之上的雷神将最暴烈的怒火倾泻而下！ 一声超越凡人想象的、撕裂寰宇的恐怖巨响，猛然从兀骨鲁府邸后花园位置爆发！ 那不是一声简单的爆炸，而是无数声毁灭之音叠加在一起的、足以震碎灵魂的终极咆哮！ 刹那间，整个建州城仿佛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霍渊即便死死捂住耳朵，那恐怖的声浪依旧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耳膜和胸腔上，震得他气血翻腾，眼前发黑！ 紧接着，一股灼热到极致的裹挟着碎石、尘土和毁灭性冲击波的恐怖气浪，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而来！ 那股毁灭性的冲击波狠狠撞上了听涛阁厚重的外墙。 轰隆隆——！ 听涛阁的外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产生了剧烈的摇晃，幸好它足够坚固，扛下了那一道冲击波。 霍渊藏身在听涛阁远离爆炸点的角落，并且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所以他很快就从爆炸的冲击波中恢复了过来。 而爆炸的核心区域，府邸后花园已不复存在。 那覆盖地穴的厚重黑色篷布在爆炸的瞬间就被撕成了漫天燃烧的碎片，如同地狱中飘散的冥钱。 支撑地穴的主梁，石砌的围墙，精美的假山……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毁天灭地的爆炸中，被狂暴地撕裂、抛飞、碾碎！ 一团巨大无比的猩红烈焰冲天而起，瞬间染红了建州城漆黑的夜空！ 火光映照下，无数燃烧的碎片如同流星火雨般四散飞溅，点燃了更远处的房屋、树木。 而原本围在后花园入口处，那些精锐的黑狼卫和其他的守卫全都消失了。 字面意义上的消失。 距离爆炸核心最近的十几人，在火光冒出的瞬间，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便如同脆弱的沙雕般被彻底分解、气化！ 第302章 惊天一爆3 稍远一些的护卫，则被狂暴的力量撕扯成碎片，残肢断臂裹胁在烈焰和碎石中被抛向高空，再如雨点般落下。 更外围的，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掀飞，撞在墙壁、假山上，筋断骨折，七窍流血，瞬间毙命者不计其数！ 整个兀骨鲁府邸的核心区域， 绝望的哭喊声，建筑倒塌的轰鸣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燃烧着的修罗场！ 冲击波席卷了整个府邸，并迅速向府邸外围扩散。 巨大的爆炸声惊醒了睡梦中的人，无数蛮兵和惊恐的百姓纷纷涌上街头，望向那毁灭的中心。 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扭曲的脸庞，上面写满了最原始的恐惧。 巨大的轰鸣和地动山摇般的震颤，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天罚！是天罚降临了！” “那方向……那方向是萨都大人的地盘，难不成是萨都大人触怒了神灵！” “上天发怒了！快跪下！求上天息怒！” …… 绝望的哭喊和语无伦次的祈祷声中，大批蛮兵，尤其是那些外围的普通守卫，还有府邸中因远离爆炸区域而逃过一劫的汉奴，不少人都像是被抽掉了骨头，瘫软的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还有不少人朝着火焰的方向将头磕得砰砰作响，似乎试图平息这在他们看来唯有神灵才能降下的怒火。 “霍渊！霍渊！听到回话！你怎么样了！” 阮虞急促的声音穿透微型耳机中残留的嗡鸣，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 爆炸发生前，阮虞未免蜂眼被爆炸波及，将其全部调离出了府邸之外，如今想要重新布置到府内各处，还需要不少的时间。 “……咳……我没事！” 霍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嘶哑和喘息，但异常清晰地从耳机中传来。 他从短暂的耳鸣和眩晕中强行挣脱，甩了甩嗡嗡作响的脑袋。 听涛阁替他承受了大部分冲击波的威力，坚固的墙体挡住了飞溅的致命碎片。 他迅速检查自身，除了气血翻腾和几处被细小碎石擦破的皮外伤，并无大碍。 “太好了！”阮虞的声音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转为极致的冷静，“蜂眼重新布置还需要一些时间，不过爆炸核心区域已彻底摧毁，波及范围远超预期！这个府邸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守卫伤亡惨重，幸存者也大多失魂落魄！” “你可以提前开始下一步行动了！” 霍渊深吸一口带着浓烈硝烟的灼热空气，目光如鹰隼般穿透弥漫的烟尘和飘落的灰烬，投向二十步外那座独立的小院。 爆炸带来的混乱和感官冲击是双向的，更别说小院离爆炸中心比听涛阁更近，那些黑狼卫和暗哨同样会被震得耳鸣目眩，心神失守，反应速度必然大打折扣！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霍渊借着弥漫瞬间冲出听涛阁的阴影。 他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前方小院外围的完整布局。 在解决掉书房外的黑狼卫之前，最该解决的是那些暗哨。 阮虞之前就跟霍渊详细说明过几个暗哨的位置，所以霍渊没有丝毫犹豫，直奔暗卫所在的位置。 霍渊的身影在弥漫的烟尘中如同鬼魅般掠过残垣断壁。 他看到了那棵半边焦黑枝桠断裂的槐树，树后一个穿着深色皮甲的身影正摇晃着脑袋试图站起来，他一只手还捂着耳朵，显然被震得不轻，视线模糊地扫视着混乱的庭院。 霍渊的速度在瞬间提升到极致，脚下一点，整个人如同扑食的猎豹，毫无声息地逼近。 那暗哨似乎察觉到不对劲，惊骇得想要转头…… 但霍渊的动作更快，他左手如铁钳般闪电般捂住暗哨的口鼻，右手用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精准无比地从对方颈侧狠狠抹过！ “呃……” 暗哨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闷哼，他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随即软倒在地。 霍渊毫不停留，将其尸体轻轻放倒在树根阴影处，然后去往下一处地点。 所有暗哨的状态都算不上好，霍渊依样画葫芦解决掉书房外全部暗哨只用了不到十息！ 他的动作快准狠，将爆炸带来的混乱和对手的短暂失神利用到了极致。 “四名黑狼卫，两人明显受创，一人嘴角带血，拄刀半跪，另一人捂着耳朵，眼神涣散，脚步虚浮。剩下两个状态看着还不错，靠近右侧院门那个正试图喝令其他人警戒！” 在霍渊解决掉暗哨的同时，阮虞蜂眼支援也及时地补充了过来。 霍渊故意把自己弄成了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模仿着在紧急情况下，蛮兵小队长那种强作镇定又带着一丝焦躁的步伐，大步流星地朝着书房小院奔去。 “站住！什么人？！”状态稍好的那名黑狼卫最先发现霍渊。 他尽管声音嘶哑，依旧强撑着厉声喝问，手中弯刀指向霍渊。 其他三名守卫也勉强提起精神，警惕地望过来。 他们眼神中的惊魂未定尚未散去，又被这突兀出现的“同袍”搅动。 “我是刚晋升为小队长巴图！”霍渊用带着浓重蛮人口音的蛮语急促回应。 他脚步不停，反而加快了几分，那张满是灰尘和泥土的脸上，写满了惊骇和焦急。 “大人！不好了！后花园……后花园全完了！是那个鬼影！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炸了后花园！火……大火烧过来了！统领让我速来禀报，请诸位大人示下，是否要转移书房重物？还是死守此地？” 霍渊一边语速极快地说着，一边自然地靠近。 他刻意让自己的气息显得粗重慌乱，目光“焦急”地在四名黑狼卫和燃烧的后院方向来回扫视，仿佛真的只是来传递噩耗和请示命令的普通小队长。 “什么？！圣坛……被毁了？！”拄刀半跪的那名黑狼卫如遭雷击，失声惊呼，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心神彻底被这“噩耗”占据。 “妖法……鬼影……”捂着耳朵的守卫眼神更加涣散，喃喃自语，显然还沉浸在爆炸的恐怖余威中。 第303章 惊天一爆4 就连状态稍好的守卫，也被“圣坛被毁”这石破天惊的消息震得心神失守一瞬。 他们下意识地顺着霍渊的目光望向那片冲天火海，握着刀柄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松了半分。 转移？ 还是死守？ 这突如其来的抉择让他也陷入了短暂的茫然。 那守卫又看向了来报信的霍渊，他眼神忽地一利。 这绝不是自己人，尽管他穿着护卫队的队服，但是他脚上的靴子还是露出了破绽。 “你是什么人！”守卫面露狠色，手中的刀也随之出鞘。 然而霍渊早已在他们失神的空挡，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霍渊眼中寒光暴射，伪装瞬间褪去，猎豹般的杀意汹涌而出！ 他左脚猛地蹬地，身体如同蓄满力的强弓骤然爆发，整个人化作一道致命的黑影，直扑目标！ “你？！”拔刀出鞘的黑狼卫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本能地想抬刀格挡。 但霍渊袖中寒光一闪，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凝聚了全身力量和杀意的致命一刺！ 角度刁钻，狠辣绝伦！ 噗嗤！ 匕首精准无比地从黑狼卫抬起的臂弯下方空隙刺入，深深没入其心脏！ 滚烫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霍渊一击得手，毫不恋战，借着前冲的力道猛地抽出匕首，身体诡异地一旋，顺势一个凌厉的肘击狠狠砸在另一名状态还不错的黑狼卫太阳穴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那名黑狼卫连哼都没哼一声，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斜，身体软软倒地。 剩余两名黑狼卫这才从巨大的变故中完全惊醒，发出惊怒交加的嘶吼，而这两人被刚刚的爆炸所波及，身体本就不适，朝着霍渊扑上来拼命的动作也带着几分勉强。 霍渊面对两名已经受伤的黑狼卫，没有丝毫的马虎，他的动作依旧快速而狠辣。 他如同鬼魅般欺近那名疑似耳朵受创的黑狼卫，短匕在手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精准地抹过对方的咽喉。 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 最后一名心神失守的黑狼卫，此刻他目眦欲裂，挥刀劈向霍渊后背！ 霍渊仿佛背后长眼，矮身躲过刀锋的同时，右脚如同钢鞭般向后狠狠踹出！ 嘭！ 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踹在对方的胸口！ “呃啊——！”那名黑狼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口中鲜血狂喷，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书房的雕花木门上。 木门撞开一道缝隙，那黑狼卫的身体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从暴起发难到四名精锐黑狼卫毙命，整个过程不过三四个呼吸！ 快！准！狠！ 霍渊将爆炸带来的混乱和敌人自身伤势造成的虚弱利用到了极致！ 霍渊微微喘息，警惕地扫视四周。 浓烟和远处更大的混乱完美掩盖了这处小院的杀戮。 他迅速将四具尸体拖到书房之中，避免被远处可能投来的视线发现。 到时大火一起，还能混淆他们的死因。 “目标清除！安全！”霍渊对着耳机低语。 “干得漂亮！快些放火！”阮虞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霍渊这才仔细打量起了萨都的书房。 这绝对是霍渊见过的最诡异的书房，墙壁上挂满了扭曲怪异的图腾，描绘着巨大的虫豸吞噬日月星辰的景象。 书架上没有多少书籍，反而堆满了各种大小不一的陶罐、瓦瓮，有些罐口封着诡异的骨符，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蠕动和啃噬声。 书房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石案上，上面散落着各种干枯的草药，和各种颜色诡异的不知名粉末，还有几本用皮革制成的厚重典籍。 整个房间阴冷而压抑，霍渊刚进入其中，就有一种浑身不舒服的感觉。 “果然是邪魔的巢穴！” 霍渊眼神冰冷，杀意更盛。 他不再犹豫，迅速拧开皮油囊的塞子。 霍渊动作迅捷而精准，将油脂泼洒在那些书架、石案、诡异的图腾、尤其是那些装着标本的玻璃罐架子上！刺鼻的气味瞬间压过了房间原有的怪味。 最后，他将剩余的大半袋油脂，尽数倾倒在石案上和那本摊开的、画满了扭曲符文的皮制典籍上！ 做完这一切，霍渊掏出怀中的火折子，猛地一吹，橘红色的火苗瞬间跳跃起来。 燃烧的火折子划出一道橘红的弧线，精准地落在了浸透油脂的石案和那本摊开的皮书上！ 轰——！ 油脂遇火即燃！刺目的火光猛地腾起，瞬间吞噬了石案和皮书，并以惊人的速度沿着泼洒的油迹蔓延开来！ 书架，图腾，标本架……所有被油脂覆盖的地方，都迅速漫过一层火焰。 浓烟滚滚，充斥了整个书房，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 霍渊不再停留，转身冲出书房，反手将沉重的木门猛地关上，隔绝了身后迅速壮大的火海。 兀骨鲁府邸已彻底沦为炼狱。 后花园方向的爆炸核心，此刻是成了一个巨大的的深坑。 冲击波横扫过的区域，建筑成片坍塌，梁柱断裂，砖石瓦砾遍地，幸存者寥寥无几，且大多浑身浴血，断肢残骸随处可见，发出撕心裂肺却微弱不堪的哀嚎。 远离爆炸点的区域也未能幸免。 巨大的声浪和地动山摇的震颤摧毁了所有人的心神。 逃过一劫的普通守卫和仆役，他们如同无头苍蝇般在烟尘弥漫的庭院和回廊间尖叫奔逃。 有人瘫软在地，屎尿失禁，对着燃烧的废墟磕头如捣蒜，口中念念有词“天罚”，“神灵息怒”。 更多人则是纯粹的恐惧，只凭本能想要逃离这人间地狱。 混乱。 彻底的，无秩序的混乱。 府邸原有的等级和纪律在灭顶之灾面前荡然无存。 幸存的几个小头目自身难保，发出的命令被淹没在哭喊与建筑倒塌的轰鸣中，根本无人理会。 就在如同末日般的景象中，霍渊全身上下尽是爆炸激起的烟尘与灰烬，他完美地融入了这片混乱当中，而那身蛮兵小队长的皮甲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第304章 惊天一爆5 霍渊大摇大摆地走在府邸之中，无人盘问，无人阻拦，甚至都没人多看他一眼。 偶尔有惊慌失措的仆役撞到霍渊身上，也只是换来对方一个更加惊恐的瑟缩的道歉，随即又被人流裹挟着跑开。 就在霍渊顺着阮虞的指引，即将离开这座府邸的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了萨都书房方向升腾起的浓烟。 “火！那边……那边也起火了！”一个满脸黑灰的仆役指着书房小院的方向，声音嘶哑地尖叫。 “是……是萨都大人的书房！”有人认出了位置，声音带着更深的恐惧。 “快！快救火！”一个似乎是小头目的守卫声嘶力竭地吼着，他试图组织人手。 然而，想要救火哪有那么简单？ 水源在哪里？ 救火的工具又在哪里？ 如今整座府邸都乱糟糟的，不少幸存者也已经被吓破了胆，后花园的爆炸余威尚在，谁敢靠近那同样燃烧着熊熊烈焰的书房？ 混乱中，只有几个水桶被象征性地泼向火焰，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 从书房内部烧起来的火，加上油料的助燃，只会越烧越旺。 只见火舌舔舐着门窗，发出噼啪的爆响，房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没一会整个小院都被大火彻底吞噬。 府邸一间奢华却弥漫着血腥气的卧房内。 兀骨鲁，这位萨都的狂热追随者，这座府邸的主人，正被一群亲卫簇拥着。 他身材高大，满脸横肉，此刻却脸色惨白如纸，肥胖的身躯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着。 爆炸发生时，他正搂着抢来的女子饮酒作乐，那声仿佛天塌地陷般的巨响和随之而来的地动山摇，吓得他直接从榻上滚了下来，酒水洒了一身，狼狈不堪。 “怎么回事？！是地龙翻身了吗？还是天罚？！”兀骨鲁声音发颤，揪住身边亲卫的衣领嘶吼。 “大、大人！不是地龙！是……是后花园！圣坛！圣坛被炸了！火光冲天！整个后花园只剩了一个巨坑！”一名冲进来的亲卫语无伦次，脸上满是烟灰和惊骇。 “圣坛……被炸了？！”兀骨鲁如遭五雷轰顶，眼珠子几乎瞪出眼眶。 那可是萨都大人的心血！ 是他的命根子！ “走！快护送我离开这里！立刻！马上！”兀骨鲁的声音尖厉而颤抖，他抓住身边一个亲卫队长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皮肉里，“这地方一刻也不能待了！我们去可汗的行宫！只有可汗那里才安全！” 亲卫队长也被接连的爆炸和大火骇得心惊肉跳，看着主家魂飞魄散的模样，哪里还敢犹豫。 “快！保护大人！备马！从东侧角门走！动作快！”亲卫队长嘶吼着。 一群同样惊魂未定的亲卫手忙脚乱地簇拥着腿软得几乎站不住的兀骨鲁，跌跌撞撞地向马厩冲去。 兀骨鲁此刻只想逃离这个随时可能再次爆炸的死亡之地，什么萨都大人的嘱托，什么圣坛重地，都比不上他自己的性命重要。 建州城中心，原本属于建州知州的府邸，如今是蛮人可汗骨力的行宫。 巨大的爆炸声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行宫厚重的门墙上，也砸在可汗的心头。 “怎么回事？！”骨力猛地从铺着虎皮的软榻上惊坐而起，案几上的金杯美酒被打翻在地。 他正值壮年，身材魁梧，面容粗犷，眉宇间带着草原霸主特有的凶戾和威严。 那声巨响绝非寻常，带着一种令天地变色的毁灭感。 “报——！！！” 一名侍卫连滚爬爬地冲进大殿，声音带着极致的恐惧。 “可汗！兀骨鲁大人府邸方向……发生……发生惊天爆炸！火光……火光冲天！半个城都照亮了！” “什么？！”骨力豁然起身，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兀骨鲁的府邸……那里可是萨都巫师的圣坛所在！ 骨力披着华丽的狼皮大氅，在亲卫的簇拥下，脸色铁青地站在行宫最高的露台上。 他死死盯着兀骨鲁府邸方向那片刺眼的火光和浓烟。 那爆炸的巨响和震动，甚至让他脚下的地面都感到了震颤。 火光甚至将小半个建州城映照得如同白昼。 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感受到那毁灭性的力量余波，以及空气中隐隐传来的、令人心悸的焦糊和……某种难以形容的腥臭！ “圣……圣坛……”骨力只觉得一股寒气冻结了五脏六腑，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如今那个方向的爆炸跟火光，只能说明是圣坛出事了！ “查！立刻给本汗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骨力的声音如同闷雷，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他有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他的预感不要成真。 很快，护卫带来了让骨力心脏骤停的消息。 “……可汗！大事不好！是……是兀骨鲁的后花园！圣坛……圣坛被……被炸了！天崩地裂啊！全完了！守卫的兄弟们……都……都没了！” 报信者涕泪横流，语无伦次，显然还未从巨大的惊吓中恢复。 “什么？！圣坛？！”骨力闭上了眼睛。 他最不愿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圣坛是他南侵大商，甚至未来称霸更广阔疆域的最大依仗！ 他倾注了无数心血和资源，甚至容忍萨都种种诡异要求的关键所在！ 没一会，又有一名的连滚带爬的士兵冲进来。 “报——！可汗！萨都大人的书房……也……也起火了！火势很大，根本扑不灭！” 骨力可汗的脸色由铁青瞬间转为煞白，高大的身躯晃了晃，旁边的亲卫连忙扶住。 圣坛被毁！书房被烧！这等于直接掘断了他蛮人大军的根基，斩断了萨都的臂膀！ “兀骨鲁呢？！那个废物在哪里？！”骨力猛地推开亲卫，咆哮声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落下，充满了狂暴的杀意。 “兀骨鲁大人……他……他在爆炸后，第一时间就……就被亲卫护送着离开府邸了……” 报信的士兵战战兢兢地回答。 第305章 第二阶段任务 “废物！懦夫！本汗要扒了他的皮！”骨力胸膛剧烈起伏，眼中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凶光。 “来人！” 骨力很快冷静了下来，他猛地转身，声音带着浓浓的杀意。 “传本汗令！” “全城戒严！封锁所有城门！许进不许出！一只鸟都不准飞出去！” “调集黑狼军！不！调我亲卫营！立刻！马上！包围兀骨鲁的府邸！一给我查！彻查到底！是谁干的？！是内鬼还是外敌？！我要把他碎尸万段！把他的灵魂抽出来点天灯！！” “备马！本汗要亲自去看看！另外找到兀骨鲁那个废物！把他押来本汗要亲自审问！” 骨力一边怒吼，一边大步流星地冲下露台，亲卫们慌忙跟上，整个行宫瞬间被紧张和恐惧的气氛笼罩。 一道道命令带着血腥味迅速传遍全城。 就在可汗的咆哮响彻行宫，大队蛮军亲卫营精锐冲出宫门，杀气腾腾地扑向兀骨鲁府邸时，霍渊顺利抵离开了府邸到达了安全的地方。 霍渊在阮虞精准的指引下，完美避开了好几波仓促集结，正赶往兀骨鲁府邸“救火”的蛮兵小队，最终悄无声息来到了他们最新的集合地点。 这里与兀骨鲁的府邸完全是两个方向，蛮兵就算全城搜查，一时半会也查不到这边。 就算真的有蛮兵过来，阮虞也可以通过蜂眼提前躲开。 “霍公子，这边！”丁显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从一处半塌的墙角后探出，夜鹰和地鼠见到主子，立马如释重负地上前迎接。 三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还有刚才那毁天灭地一幕的深深震撼。 霍渊再次确认身后没有跟着尾巴，这才进入了他们临时落脚的废弃屋子。 阮虞靠坐在墙边，闭着眼睛，脑海中却是继续用蜂眼监控着兀骨鲁府邸，还有府邸周围的混乱景象。 听到动静，她猛地抬头，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霍渊。 “怎么样？没受伤？”阮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她快步迎上了上去，目光在霍渊的身上逡巡。 尽管她几乎用蜂眼盯了霍渊全程，也知道霍渊此行异常顺利，但她还是觉得要亲眼看过了才能放心。 只见霍渊身上满是烟尘，皮甲上还有几处焦黑的痕迹和刮伤。 “无碍，都是皮外伤。”霍渊咧嘴一笑，扯下头上那顶蛮兵毡帽，露出沾染了黑灰却依旧英挺的面容，“幸不辱命。虫巢核心炸得彻底，萨都的书房也烧成了白地。” 他言简意赅，但语气中的快意和杀伐之气却让密室内的空气都为之一振。 “干得漂亮！” 丁显几个虽说早就知道了结果，但听完后还是忍不住小小地激动了一番。 阮虞点点头，正要开口部署下一步行动，一股奇异的感觉忽然从她体内升腾而起。 那自进入建州城就如影随形，沉重如枷锁般压制着她异能的窒息感，减轻了不少！ 尽管她的异能还不能顺畅地使用，但比起之前完成无法动用要好上了许多。 难道是那虫巢或者是萨都的书房有能够压制他异能的东西？ 如果这两处地方都被毁了，所以她的异能跟着所有恢复？ 不管怎么样，这压制能减轻就是好事，反正萨都都是要死的，只要萨都一死，所有的问题都将不再是问题。 就在阮虞沉浸在这力量回归的喜悦中时，一个冰冷、机械、毫无感情波动的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她脑海中直接响起。 “恭喜宿主，成功摧毁蛮族巫师圣坛，获得奖励三万积分。” 三万积分！ 这突如其来的积分奖励让阮虞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空间系统还真的是越来越随性了，现在连发布任何的过程都省了，她都把那虫巢给炸完了，然后直接告诉她任务完成…… 现在任务全靠猜了吗？ 虽说这个任务拿到了三万积分，让阮虞只出不进的剩余积分得到了补充，但这事她怎么想怎么觉得憋气。 要不是觉得萨都威胁巨大，连着他的实验也异常的危险，他们不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千里迢迢赶来建州城解决隐患。 要她真对此事放任不管，或者没有如此彻底地把萨都的“实验室”炸得渣都不剩，这任务积分她不就没了？ 所以现在连最基础的任务提示都没了，能不能拿到任务积分，需要自己探索，最后能不能拿到全靠运气…… “阮城主？”霍渊敏锐地察觉到阮虞脸上一闪而逝的复杂情绪，那混杂着巨大收获的喜悦和被“坑”了的不满。 “没什么，”阮虞迅速收敛心神，将系统提示暂时抛在脑后，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能有积分补充同样也是一个好消息。 “雷霆斩首行动，第一阶段圆满成功，现在正式开始进入第二阶段。” 阮虞一边说着一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所有人都知道，阮虞抹脖子的对象是萨都。 骨力可汗策马狂奔，身后是数百名杀气腾腾的亲卫营精锐。 当他勒马停在兀骨鲁府邸前，那原本气派威严的府门如今却大喇喇地敞开着，整个府邸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幸存下来的守卫和仆役如同惊弓之鸟，如无头苍蝇般乱窜，哭喊、尖叫、嘶吼混杂一片。 几个试图维持秩序的小头目声嘶力竭，但他们的声音被淹没在巨大的恐慌浪潮中，根本无人搭理。 “废物！” “一群没用的废物！” 骨力可汗的咆哮如同惊雷炸响，瞬间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乱糟糟的场面顿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所有人一脸惊恐地看向了突然到来的骨力可汗。 骨力可汗翻身下马，他魁梧的身躯散发着狂暴的怒意，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混乱的人群，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机。 “亲卫营！” 骨力厉声喝道，声音穿透喧嚣。 “第一队，给本汗封锁所有府门，侧门，角门！许进不许出！擅闯者，格杀勿论！” 第306章 第二阶段任务2 “第二队，立刻接管府内所有通道，驱散所有无头乱撞之人，胆敢冲击军阵、制造混乱者，就地斩杀！” “第三队，组织还能动的护卫、仆役！就地取水、取沙土！给本汗全力灭火！先从外围开始，控制火势蔓延！重点保护粮仓、武库等尚存区域！萨都大人的书房……尽力而为！” 骨力一连串命令下去，亲卫营的精锐们瞬间散开成一列列，控制住了兀骨鲁府邸的各处。 原本乱糟糟的府邸，很快重新找回了它原本应有的次序。 骨力整顿了一通，看着他的亲卫彻底控制住了局面，马上大步朝着府邸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兀骨鲁府邸的后花园。 曾经守卫森严被视为禁地的区域，如今只剩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狼藉。 巨大的深坑如同大地张开的狰狞巨口，边缘参差不齐，裸露出被高温灼烧的焦黑发亮的土层和碎裂扭曲的岩石。 坑底深处，隐约可见一些被烧成一团的诡异物质，还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和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骨力可汗的亲卫营，这支以悍勇和纪律着称的精锐，在接到命令后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了这片废墟。 然而，当他们真正踏入这片区域，亲眼目睹那如同天崩地裂后留下的巨大深坑和周围地狱般的景象时，即便是这些身经百战，见惯了尸山血海的战士，也瞬间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攫住了心脏。 “天……神在上……” 队列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带着颤音的吸气声，随即被强行咽了回去。 眼前的景象彻底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那绝不仅仅是爆炸！那是一种将一切存在都彻底抹去的恐怖力量！ 亲卫营精锐们握着武器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 他们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努力维持着精锐该有的肃杀队形，但眼神深处的惊骇和茫然，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若非长期严酷训练形成的纪律和骨力可汗积威之下，恐怕早已有人失态。 此刻的骨力可汗站在深坑的边缘，距离那毁灭的中心不过十数步之遥。 他身上狼皮大氅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魁梧的身躯如同铁塔般矗立，但他的脸上却是一片死水般的阴沉。 他低头凝视着脚下这个仿佛通往地狱的深坑，瞳孔深处是无法掩饰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太彻底了！ 他有想过圣坛被歹人破坏，遭受了一定的损失，但他怎么都没能想到，圣坛能毁的如此彻底！ 这样的一个深坑，这绝非人力所能为！ 更非他所知的任何能爆炸的火雷能达到的效果！ 直到这一刻，他才再次回想起之前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脚下土地传来的震颤感似乎也跟着回来了。 他征战半生，见过无数惨烈的战场，见识过投石机砸塌城墙，也见过火药炸开城门。 但眼前这个深坑…… 它代表的是一种超越了他认知范畴的毁灭性力量！ 什么样的天火雷能有如此神威？ 能将深入地下的坚固结构连同周围的一切瞬间抹平？ 这已经不是武器，而是天罚！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骨力的脊椎爬升。 骨力想起了萨都那神鬼莫测的巫术，想起了那些铺天盖地的蝗虫，但眼前这景象，比萨都的手段更加直观，更加暴烈，更加令人绝望！ 这绝不是神秘莫测的“鬼影”一个人所为！ 他甚至想到了，萨都这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否则如此大的手笔，为何偏偏选在萨都不在建州城的时候发动。 这背后必然隐藏着一个拥有恐怖力量，且对他们充满敌意的势力！ 青州？还是其他未知的敌人？ 骨力的目光扫过周围被摧毁的一切，扫过那些魂飞魄散的幸存者。 今晚的爆炸一定会让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整座建州城蔓延。 他清楚地看到士兵们眼中的恐惧，看到仆役们脸上的茫然和绝望。 “天罚”和“神灵降罪”的低语在人群中如同鬼魅般游荡。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种恐慌扩散！ 恐慌会摧毁军心！会让整支大军不战自溃！ 骨力猛地攥紧了拳头，脸上的表情瞬间被一种狠戾的决断所取代。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如同寒冰扫过身后每一个亲卫营士兵的脸。 那目光仿佛带着实质的重量，让那些士兵心头一凛，下意识地将腰板挺得更直，压下眼底的惊惶，努力展现出悍勇的姿态。 “都给我听好了！” 这声怒吼如同惊雷，瞬间压下了废墟上的嘈杂和远处隐隐的哭喊，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聚焦在他身上。 “封锁消息！对外只说是意外走水引发军械库爆炸！谁敢泄露圣坛之事，诛全族！” 骨力厉声下令，试图挽回军心并掩盖这动摇根基的巨大损失。 “是卑劣的商狗！是那些藏头露尾的懦夫！使用了某种阴险歹毒的妖法陷阱！他们不敢与我草原勇士正面交锋，只能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偷袭、破坏！妄图动摇我们的军心！” 他猛地一指那深坑和燃烧的废墟，厉声道。 “看看这里！看看萨都大人呕心沥血之地被毁成什么样子！这是挑衅！是对我蛮族最大的侮辱！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本汗再强调一次，封锁消息，谁敢泄露圣坛半个字，将是我蛮族的罪人！” “谨遵可汗命令！” 亲卫营精锐在骨力强大的威压和刻意的引导下，如同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齐声怒吼，声音震得废墟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他们眼中的惊骇被强行驱散，取而代之的是被羞辱的愤怒和对命令的绝对服从。 恐惧被暂时压下，转化成了对“敌人”的刻骨恨意。 “传本汗军令！” 骨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铁血杀伐之气。 “封锁此地方圆三里，所有目击者，无论兵卒仆役，一律集中看管！严令任何人不得再妄议‘天罚’！违令者，以动摇军心论处，就地斩杀！” 第307章 第二阶段任务3 亲卫营精锐轰然应诺，杀气腾腾地开始封锁消息。 那些之前在深坑附近，侥幸活下来的护卫和仆役，早在亲卫营到来的时候，被集中看管了起来。 前一刻他们不少人还“哎呦”、“哎呦”地叫唤着，等骨力说完话，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但关于“天罚”之类的话语，却是怎么都不敢说出口了。 除非他们想被就地斩杀。 骨力站在废墟之上，脸色依旧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封锁消息只是权宜之计，这深坑和爆炸的威力是无法完全掩盖的。 但他需要时间，需要稳住局面找出那个拥有恐怖力量的敌人。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如同地狱入口般的深坑，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和……贪婪。 如果这种力量能为他所用…… 骨力猛地转身，狼皮大氅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 “回行宫！” 与此同时，距离建州城百里外，一片荒芜的山谷中。 篝火旁，萨都正闭目盘坐。 他身披一件缀满奇异骨饰的黑色斗篷，脸上覆盖着半张描绘着诡异虫纹的骨制面具，露出的下巴苍白得不似活人。 他周身散发着一种阴冷的气息，连跳跃的火焰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他身前的地面上，插着几支造型奇特的骨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异香。 几只体型远超寻常的巨大猎犬，此刻正不安地在他周围踱步，发出低沉的呜咽。 它们的眼睛在火光下闪烁着不正常的红光。 萨都手中拿着神弓的特制箭矢，那是贾大在之前行动中射出后，没能回收的。 萨都枯瘦的手指在那支箭矢上缓慢划动，口中念诵着晦涩的咒语，试图通过这微弱的联系，锁定那个“鬼影”的踪迹。 突然！ “唔……” 萨都的身体剧烈一颤，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胸口，闷哼一声，一丝暗红色的血迹从面具边缘渗出。 他周围的几只巨犬仿佛感受到了主人滔天的怒火与痛苦，齐齐发出凄厉无比的哀嚎，夹着尾巴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圣坛……我的虫巢……我的……宝物……” 萨都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充满了刻骨铭心的痛楚和毁灭一切的暴戾。 他好不容易在建州修筑的虫巢，他竟感应不到存在了！ 那种心血相连、灵魂被硬生生撕裂的感觉，让他几乎发狂！ 他猛地抬头，望向建州城的方向。 尽管隔着百里，他仿佛仍能看到那冲天而起的火光，闻到那属于他心血被焚毁的焦臭！ “是谁？！！” 萨都的嘶吼如同受伤的凶兽，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 恐怖的杀意混合着邪异力量瞬间扩散开来，山谷中的虫鸣鸟叫瞬间消声。 “不管你是谁……我萨都要你……生不如死！灵魂永世煎熬！” 萨都一把抓起地上的骨笛，狠狠捏碎一支，碎裂的骨片刺入掌心也浑然不觉。 他迅速放弃了追踪鬼影，那所谓的“完美容器”此刻在他心中已无足轻重。 “回建州！”萨都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 他翻身上了一匹同样笼罩在阴冷气息中的黑色骏马，调转马头，朝着建州城的方向疯狂驰去！ 几只巨犬跟在马后狂奔了起来。 建州城，暂时的藏身地点只剩了阮虞和霍渊。 丁显几个被阮虞赶回了他们最初躲藏的密室，理由是人全聚在一起容易暴露。 丁显很想留下保护阮虞，但想着阮虞种种神异手段，他留下只会变成累赘。 就像他们刚刚躲避追查，也全靠阮虞的提点。 “渊影那边更需要你。”阮虞瞥了一眼丁显手上的通讯手段，“如今建州城已经全面封锁，我们想要从正常渠道离开没那么容易，而很快整个建州就会迎来一次彻底的清查。” “是！城主！”丁显保证道，“属下定然严格执行城主命令。” 丁显知道，城主的第二阶段任务用不上他，他现在只能当一个传话筒，帮着渊影等人避开即将到来的大规模搜捕。 地鼠和夜鹰虽说是霍渊的人，但他们早已对阮虞佩服的五体投地，对于阮虞的决定更不敢任何的反对，走得也十分干脆。 阮虞本来是想让霍渊一起离开的，但霍渊以阮虞需要帮手协助为由，不愿离开。 阮虞知道她劝不住霍渊，所以默认了霍渊一起。 于是两人通过蜂眼的屏幕清晰地看完了骨力可汗到达后封锁现场、下达命令的全过程。 “这蜂眼可真是一件神物，想不到相距如此之远，它还能如掌上观纹一般……”霍渊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 之前他们就在兀骨鲁的府邸之外，蜂眼可以看到府内的情形，霍渊还能理解。 如今兀骨鲁的府邸与他们相距大半个建州城，然而它的“神力”依旧，府邸里每一处的景象还是那么清晰。 “这个骨力可汗，反应够快，手段也够狠。”阮虞盯着屏幕，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封锁消息，转移矛盾，追查凶手，一套组合拳下来，虽然无法完全消除恐慌，但至少暂时稳住了摇摇欲坠的军心。 这样一个麻烦的人物…… 一个念头闪过。 阮虞侧头看向霍渊，“霍公子，既然我们下一步的目标是萨都，若是有机会，要不要顺手，把这位可汗也‘点’了？” 阮虞开始了她的分析。 “萨都的圣坛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来他很快就能赶回来，到时他一定会亲自去往圣坛所在的位置确认情况，这位可汗看着也挺在意圣坛的，他很有可能陪着萨都一起去，反正解决一个是解决，解决两个一样是解决。” 同时刺杀虽说有些难度，她并没有绝对的把握一定会成功，但试一下又不亏，就算失败也不影响全盘计划，阮虞觉得还是很值得拼上一把。 “不可！”霍渊几乎是下意识地摇头，“千万不可！” 阮虞一愣，原以为一次能解决两个麻烦，霍渊会很高兴，谁知他想都不想，竟直接拒绝了。 第308章 狙击 “蛮人这次南侵，也不是全都拧成一股绳的，他们内部也有很多龃龉，你就算杀了可汗，很快就会有新的可汗上位，对于改变大局并没有太多益处。” 他看着阮虞略带探究的目光，语速极快解释起来。 “骨力若骤然身死，蛮族内部为争夺汗位，必然陷入血腥内斗，这虽说是我们的机会，但持续时间不会太长，等到新上位的可汗，蛮族必将是一番全新的格局。” “我们以前针对蛮族的种种布置和调查全都废了不说，新的可汗无论原本是何立场，为了树立威信，凝聚人心，他必然会对大商发动更猛烈甚至是不计代价的报复！” “届时，生灵涂炭，局势或许会彻底的失控！” 阮虞静静的听着，她也知道骨力跟萨都拿着技术性人才不一样，萨都死了无人可替，他关于蝗虫的研究等于就是彻底的废了。 但可汗却是大把人争着抢着想去当的。 霍渊的分析还在继续。 “相反，留下骨力，让他活着面对圣坛被毁，萨都被刺杀身死的烂摊子，才是真正的上策！” “你想想他封锁消息的谎言能维持多久？内部对他能力的质疑，对萨都巫术信仰的崩塌，对那股‘神秘力量’的恐惧，都会如同毒藤般在蛮人高层和军中蔓延。” “新旧势力倾轧，派系之间的斗争，以及威望的下降……这些，足以让这位可汗焦头烂额，并极大地消耗蛮人的元气和内聚力！” “这比直接杀了他，对我们更有利十倍！” “是我考虑不周了。”阮虞微微颔首，“你说得对，死一个可汗容易，但死后的混乱旋涡，我们未必能掌控，反而可能引火烧身。让他活着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选择。” 阮虞不得不承认，在把握人心权衡全局的政治智慧上，霍渊比她更为老辣。 “那么……” 霍渊将话题拉回最紧迫的目标，目光灼灼地看向阮虞。 “萨都此人，阮城主打算如何处置？” 谁都知道他们第二阶段的目标是萨都，但谁都没问阮虞准备怎么刺杀萨都。 “经此一炸，兀骨鲁府邸必然会被骨力亲卫营接管，外围更是会重重防护” “我们现在这招守株待兔只能说成功了一半，等萨都回来出现在兀骨鲁府邸的后花园，那里的防卫也必然严密到极点。” “到时候莫说靠近，就是你想用神弓远距离刺杀萨都，估计他们也会有所准备。” “我要是骨力，直到对方有射程超过一百步的神弓，那半径两百步，甚至是三百步的范围我都会严防死守，绝不能让对方有任何的可乘之机。” “所以萨都你准备怎么杀？” 霍渊定定的看着阮虞，如今不管是近距离一击毙命，还是远距离射杀都很难找到机会。 特别是蛮人已经了解了阮虞神弓惊人射程和威力，必然做出针对性防范。 神弓的优势，在对方有了防备后，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阮虞闻言，嘴角却勾起一抹清浅却自信到极致的弧度。 她收起蜂眼屏幕，那幽蓝的光芒随之消失，小屋重归昏暗。 “近距离刺杀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们要真敢靠近，那跟自投罗网没有区别，就算能侥幸刺杀成功，到时候脱不了身，岂不是要把自己给赔进去？” 霍渊点了点头，十分赞同阮虞的说法，“近距离刺杀不行，那就只有远距离刺杀了，兀骨鲁的府邸无法靠近，你难不成是想把刺杀的地点选在城门口……” 霍渊说到一半，自己也忍不住否定了这个地点。 “城门口的情况更加复杂，加上我们都不知道萨都的长相，选在城门口动手，失手的几率太高了。” “噗嗤……” 阮虞没忍住笑了出来，“远距离刺杀的办法多得是，谁说我一定要用神弓狙击了，你的想象还不够大胆。” 霍渊一愣，随即想到阮虞展现的种种手段，很快就释然了，“那我等着阮城主你再次向我展现你的神迹。” 阮虞冲着霍渊扬了扬眉毛，“到时一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对了，”霍渊似是想到了什么，“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我看你神色有异，可是身体有何不妥？” 霍渊始终记得阮虞特殊能力受到了压制，心中始终存着一份担忧。 阮虞微微一怔，随即明白霍渊指的是她收到系统积分提示时那一闪而逝的复杂表情。 她略作沉吟，觉得关于压制减轻的事情可以稍微透露一点，毕竟接下来可能还需要用到异能。 “的确跟我身体有关，但不是坏事。”阮虞语气轻松了些许，“说来也怪，就在虫巢被彻底摧毁之后，那股压制着我能力的无形枷锁……似乎松动了不少。” 霍渊眼睛一亮：“压制减轻了？你的能力恢复了？” 这对他们后续行动无疑是巨大的助力。 “还没完全恢复如初，”阮虞感受着体内重新活跃起来的异能，“但比起之前几乎完全无法调动的状态，已经好太多了。至少，一些简单的运用应该没问题了。” 霍渊闻言，眼中杀意更盛，“不管是怎么回事，都跟萨都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我相信只要萨都死了，那所有的压制都将不复存在！” 骨力的行宫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兀骨鲁被两名如狼似虎的亲卫几乎是拖进来的。 他肥胖的身躯软得像一滩烂泥，华丽的锦袍上沾满了各种污迹，他的脸上更是糊满了鼻涕眼泪，混合着黑灰，显得格外狼狈不堪。 兀骨鲁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一被松开，就“噗通”一声瘫跪在地上，对着上首面沉如水的骨力，哭嚎得撕心裂肺。 “可汗！可汗救命啊！那一声巨响，地动山摇……臣……臣吓得魂都没了……” 骨力端坐在铺着虎皮的主座上，俯视着脚下这滩烂泥般的“皇亲国戚”，怒火在他胸腔里翻腾，恨不得立刻将这废物千刀万剐。 第309章 狙击2 圣坛被毁，萨都书房被焚，如此塌天大祸，身为府邸主人，竟然一问三不知，哭嚎不止！ “废物！” 骨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让兀骨鲁浑身一个哆嗦。 哭嚎戛然而止，只剩下抑制不住的抽噎，兀骨鲁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你的府邸！你的守卫！萨都大人的圣坛在你眼皮底下被毁！你告诉本汗，你什么都不知道？！”骨力的声音陡然拔高。 “臣……臣冤枉啊！”兀骨鲁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臣……臣只负责供奉萨都大人所需……从不插手守卫之事啊！可汗明察！那些护卫……那些护卫都是精锐，平时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谁知道……谁知道会这样啊……呜呜呜……” 他这番辩解倒是说出了几分实情。 兀骨鲁此人，骄奢淫逸，好大喜功，巴结萨都不过是为了提升地位和满足收集“奇珍”的癖好。 对于府邸防卫这等粗鄙事务，他向来是甩手给手下将领，自己只顾着享乐。 他这份不管事的纨绔做派，此刻反倒成了他唯一的护身符。 骨力盯着他看了半晌，眼中的杀意几度翻涌，最终却化作一声压抑的冷哼。 他知道兀骨鲁说的是实话，这废物确实没那个本事，也没那心思插手具体的防务。 更关键的是，兀骨鲁背后牵扯着一个势力不小的部族，与他更是有着各种沾亲带故的关系。 在圣坛被毁内部人心浮动之际，贸然处置一个有着“皇亲”身份的废物，只会引发更多的猜忌和动荡。 “滚！”骨力朝着大门的方向一指，“滚回你的狗窝去！闭门思过！没有本汗的命令，不得踏出府门半步！再让本汗看到你这副模样，定斩不饶！” “可汗饶命，臣不要回去，臣要留在行宫闭门思过！”兀骨鲁彻底被吓破了胆，一听要回府思过，一时间哭得更大声了。 骨力多看他一眼都觉得烦，厌恶地挥了挥手，像驱赶的苍蝇一般。 兀骨鲁自发理解为可汗默认了他的请求，他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那狼狈仓惶的背影，哪里还有半分贵族的样子。 兀骨鲁刚离开，负责勘察现场和审讯幸存者的亲卫营统领便大步走了进来，他一脸的凝重和。 统领单膝跪地，“启禀可汗！初步查验结果已出！” “说！”骨力坐直了身体，眼神锐利。 统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圣坛爆炸威力远超想象，守卫在圣坛入口及附近的所有黑狼卫精锐，共计三十五人……尸骨无存。外围稍远处被冲击波震毙者，二十七人，皆内脏碎裂。” 骨力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至于幸存者……”统领顿了顿，“多是外围仆役和普通守卫，距离核心爆炸点较远，侥幸活命。许多人都受到了惊吓，加上不在核心区域，知晓不多，很难问出有价值的线索” “现在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在爆炸发生前约两刻钟，有几支箭矢射中了后花园入口大门，疑似……就是那‘鬼影’的神弓所为！此举引发了入口守卫短暂的混乱。” 骨力眼神一凝。 两刻钟，神弓，还有爆炸…… 这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那箭就是吸引注意力的诱饵！ 为了摧毁圣坛，顺便解决掉更多的黑狼卫！ 他就说为何这次黑狼卫损失如此惨重，结果是圣坛被人盯上，他们加派了人手重重守卫的缘故。 只是谁能想到，这样的守卫会是他们的催命符。 “另外，萨都大人的书房并非爆炸波及起火，而是……蓄意纵火！” 统领继续汇报他调查的结果， “什么？！”骨力猛地站起。 “书房外四名值守的黑狼卫精锐，以及外围的暗哨……” 统领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面对恐怖事实的寒意。 “全部被人以极其狠辣精准的手法，一击毙命！伤口多在咽喉和心脏这种要害部位！据推测，杀人者通过爆炸引发的混乱中出手，几乎没有引起任何警觉，书房内火就是从内部点燃的。” 一击毙命！ 守卫森严的兀骨鲁府邸，竟被人这般悄无声息的潜入，对方不仅毁了圣坛，还连杀数人。 骨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府内……府内各处盘查，可曾发现可疑人物？内鬼？”骨力声音干涩地问道。 “回可汗！”统领脸上露出一丝挫败和困惑，“府内所有人员身份都已初步核对，并无明显异常。爆炸前府内一切如常，守卫轮换记录清晰，并无外人潜入的迹象报告。爆炸后一片混乱，人员四散奔逃，反而难以追查。对方……对方就像幽灵一样，制造了毁灭，点燃了火焰，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无迹可寻！ 骨力缓缓坐回座位，宽大的座椅此刻仿佛变成了冰冷的囚笼。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和无力感，顺着骨力的脊椎悄然爬升，让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恐惧”的阴影。 骨力可汗的命令如同巨石投入死水，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汹涌的狂潮。 整个建州城瞬间被蛮兵的铁蹄和粗野的呼喝声淹没。 “搜！挨家挨户地搜！一只耗子都不许放过！”满脸横肉的蛮兵小队长挥舞着带血的皮鞭，声嘶力竭地咆哮。 沉重的皮靴踹开本就摇摇欲坠的院门，土坯墙被粗暴地捅穿，瓦罐陶器碎裂的声响伴随着百姓惊恐的尖叫此起彼伏。 大街小巷被火把照得亮如白昼，却又被浓重的烟尘和绝望笼罩。 蛮兵如同红了眼的疯狗，粗暴地推搡着任何出现在视线内的身影。 稍有迟疑或动作稍慢，沉重的鞭子便带着破空声狠狠落下，哭喊求饶声被淹没在更响亮的呵斥和砸门声中。 “可疑人物？说！有没有看到生面孔？！” “贱骨头！再不说老子扒了你的皮！” “滚开！别挡道！” …… 恐慌如同瘟疫在城中蔓延。 第310章 狙击3 那些被从破屋里拖出来的百姓瑟瑟发抖，眼神空洞麻木，面对盘问只会机械地摇头。 一些胆小的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军爷饶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蛮兵的暴戾与百姓的麻木绝望交织在了一起，这一夜似乎格外的漫长。 然而距离兀骨鲁府邸五里之外，一栋残破的三层酒楼顶层。 阮虞和霍渊藏身于此，这栋三层酒楼是这片区域少数未完全倾颓的建筑，也是附近视野最为开阔的制高点。 阮虞利用木系异能为她和霍渊隔出了一处单独的空间，下方街道上，一队蛮兵骂骂咧咧地搜查而过，火把的光晕扫过摇摇欲坠的楼梯口，却未曾向这看似空无一物的屋顶投来一丝多余的目光。 “萨都没那么快返回，我们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先抓紧时间休息！” 阮虞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小憩。 霍渊紧挨着她，低声问道，“渊影那边……” “放心好了。”阮虞的声音平静无波，连眼睛都没睁开，“丁显已经顺利跟他们汇合，靠着蜂眼的预警，避开了两波重点搜查。蛮人现在像无头苍蝇，只要不撞上大队精锐，缝隙多得是。” “那就好……” 霍渊点了点头，透过藤蔓的缝隙，看了一眼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跟着闭上了眼睛。 他们选择的这个藏身之处，加上阮虞特殊能力的配合，除非蛮人把整栋酒楼都拆了，否则根本没可能找到他们。 紧绷的神经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松弛下来，两人小憩一会后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蛮人的搜查还在继续，两人吃了一些干粮后，又开始轮流警戒，继续等待萨都自投罗网。 直到傍晚，阮虞总算收到了蜂眼的预警。 建州城南门发现了疑似萨都的踪迹。 一身黑袍，脸上戴着骨面具，身边只跟着几个护卫和几条模样古怪的大狗的人，被城门口的守卫恭恭敬敬地迎了进来。 “鱼儿上钩了！” “来了！”霍渊瞬间来了精神。 “屋顶！”阮虞言简意赅，迅速撤去了围绕在他们身边的藤蔓，然后轻巧地攀上楼顶。 霍渊飞快跟上。 夕阳将建州城破败的轮廓染上一层血色。 喧嚣了一整天的搜捕声浪，在暮色四合中渐渐显出疲态。 蛮兵的呼喝不再像最开始那般歇斯底里，砸门的巨响也稀疏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更多拖沓的脚步声和粗鲁的抱怨。 霍渊上到屋顶后，压低着身子，便飞快地将酒楼附近扫视了一遍。 搜查的蛮兵开始了偷懒，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已经没了搜查的队伍。 “这边短时间都不会有蛮兵过来。” 霍渊放心了下来，却是丝毫都不敢大意，依旧在屋顶保持着趴伏的姿势。 阮虞的手中已然多出了一支通体泛着幽暗金属光泽高精度狙击枪。 细长的枪管，精密的倍镜结构，枪托的曲线贴合肩颈，带着一种纯粹为杀戮而生的工业美感。 霍渊直到这时才意识到，阮虞竟把刺杀萨都的地点选在了五里开外的酒楼上。 他下意识地举起了望远镜，朝兀骨鲁府邸方向看去。 视线穿过重重破败的屋脊和弥漫的尘埃，兀骨鲁府邸那标志性的青石高墙勉强可见，但后花园区域，尤其是那个象征着毁灭的深坑，在望远镜的视野里也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至于想要看清那虫巢坑边上的人影，就是用上了望远镜也十分的勉强。 霍渊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心中惊疑不定，“阮城主，萨都肯定是直奔那虫巢，此地距虫巢过于遥远……”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然明了。 这个距离，远远超出了他对刺杀的理解范畴，这里连人都不一定看得清，到时要怎么精准刺杀？ 阮虞有些爱不释手地摆弄着手中的狙击枪，“都说了让你见识一下千里之外取人首级，这里虽没有千里，但是千步还是有的，而且是超过了两千步。” “这是……”霍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激动。 “狙击枪。”阮虞没有过多解释，她熟练地将狙击枪组件快速组装，锁定，检查。 她动作快如闪电，却又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韵律感。 阮虞趴伏下来，形成一个极其稳定的射击姿态，她修长的手指搭上扳机护圈，脸颊贴上冰冷的枪托，右眼则凑近了那支高倍瞄准镜。 霍渊屏住了呼吸，即便早已见识过阮虞层出不穷的神异手段，眼前这件造型奇特的“神兵”，其杀戮的距离之远，依旧超出了他的想象极限。 五里，这已非人力所能企及，近乎传说中的“仙家法宝”！ 阮虞没有理会霍渊的震撼，她轻轻动了动手指，一个与屋顶颜色相近的藤蔓凭空而起，将两人团团围住，在屋顶构筑了一重伪装。 阮虞专心致志地盯着瞄准镜，根据风向和湿度调整的各种参数，只等着萨都自投罗网的进入她准备好的狙击点位。 “帮我盯着萨都的动向。”阮虞保持着趴伏的姿势对着霍渊说道。 自从阮虞用藤蔓将两人围了起来，给了霍渊足够的安全感，他待在屋顶也敢有稍大一些的动作了。 霍渊放下望远镜，拿起了一旁的蜂眼显示屏。 阮虞担心追得太近会让萨都有所察觉，只让蜂眼远远地跟着，不过萨都的一举一动还是实时的展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屏幕中，萨都无视了城内的戒严令，进城后便一路狂奔，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兀骨鲁府邸。 沿途负责搜寻的蛮兵纷纷避让，所有人看向萨都的目光都带着一丝惧意。 “可汗！萨都大人回来了！” 萨都在还没正式入城的时候，关于他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骨力的行宫。 骨力猛地站起身，眼中精光爆射，又迅速压下复杂的情绪，只余下凝重。 “备马！亲卫营随行！快！” 他很清楚萨都回来后必将直奔圣坛，关于圣坛被毁之事，他期待着巫师大人能有别的手段找到关于凶手的线索。 第311章 狙击4 兀骨鲁府邸前，昔日的气派早已荡然无存，重兵把守的府门内外，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当萨都骑着黑马如同一道阴影般骤然停在府门前时，所有守卫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翻身下马，动作僵硬却带着一股毁灭前的死寂。 萨都没有看任何人，布满诡异虫纹的骨制面具直直盯着圣坛的方向，他枯瘦的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就在他踏入府邸前庭的刹那，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骨力可汗在一队精锐亲卫的簇拥下赶到。 “萨都巫师！”骨力翻身下马，几步追上那袭黑袍，声音带着刻意的沉稳，却又难掩急切，“你回来了！” 萨都的脚步猛地顿住，缓缓转过身。 那双隐藏在黑暗后的眼睛，如同两点冰冷的鬼火，直刺骨力心底。没有问候，没有寒暄，只有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无声的质问和滔天的怨毒。 骨力被这目光刺得心头一凛，强压下不适，沉声道，“此事太过突然，太过诡异！本汗已封锁全城，正在全力追查！圣坛……” 他艰难抬手指向后花园的方向，“你还是亲自去看一看。” 萨都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仿佛砂石摩擦的嘶响。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骨力，脚步踉跄却又异常迅疾地朝着后花园冲去。 骨力脸色铁青，一挥手，带着最精锐的亲卫紧随其后。 穿过狼藉的回廊，越过坍塌的假山，原本圣坛的位置只剩下了一个那巨大的深坑，以及坑底深处一堆焦黑的残渣。 空气在这里仿佛凝固了，萨都身上散发出的越来越浓烈的阴冷与暴戾。 萨都站在坑边，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枯瘦的双手死死攥紧，骨节发出咯咯的脆响。那件缀满骨饰的黑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嗬……嗬嗬……”如同野兽受伤般的低吼从萨都喉间挤出。 他猛地跪倒在地，骨面具重重磕在焦黑滚烫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他伸出颤抖的手，抓了一把坑边混合着灰烬与不明粘稠物的焦土，凑到面具前，仿佛在嗅闻，又仿佛在感受那彻底消亡的生命气息。 “我的……圣坛……我的心血……我的……圣物……”萨都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刻骨的仇恨和疯狂的毁灭欲。 他猛地抬头，骨面具仰向被火光映红的夜空，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 “啊——！！！” 啸声如同实质的音波，震得周围火把的光焰都为之摇曳，离得近的亲卫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那几只巨犬也匍匐在地，发出恐惧的呜咽。 骨力站在几步外，看着萨都癫狂的姿态，心中警铃大作，却也被这纯粹的绝望和愤怒所震动。 他知道，萨都的理智正在崩塌的边缘。 就在萨都因极致的愤怒发疯嘶吼的时候。 “噗！” 一个轻微到几乎被风声掩盖的轻响。 尖啸戛然而止。 萨都的头颅猛地向后一仰，动作僵硬得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 骨面具眉心正中央，一个拇指大小的、边缘光滑的孔洞赫然出现！ 紧接着，后脑勺猛地爆开一团刺目的、混合着红白之物的血雾！ 碎裂的骨片和脑浆如同被敲碎的西瓜瓤，呈喷射状向后飞溅，泼洒在了焦黑的地面，以及一名毫无防备的亲卫的脸上和身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萨都的身体还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只是那刚刚还在发出尖啸的头颅，此刻已如同一个被暴力破坏的玩偶，眉心一个幽深的血洞，后脑则是一片狼藉的、令人作呕的空腔。 骨力可汗脸上的肌肉瞬间僵死，瞳孔因极度的惊骇而缩成了针尖！ 他离得最近，看得最清楚！ 那绝非箭矢！ 箭矢不会造成如此……如此干脆利落又恐怖狰狞的贯穿伤！那是什么？！ 死寂，只维持了不到一息。 “巫师！！！”一名离萨都最近的亲卫最先反应过来，发出撕心裂肺的、破了音的惨叫。 “有刺客——！！！” 另一名脸上溅满红白之物的亲卫猛地跳起，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恶心而扭曲变调。 他胡乱地挥舞着弯刀，惊恐地扫视着周围漆黑的夜空和残破的建筑。 “护驾！保护可汗！刺客！有刺客！” 瞬间，后花园废墟炸开了锅！ 所有亲卫如同惊弓之鸟，本能地拔出武器，将骨力可汗死死围在中间，盾牌高举，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铁壁。 他们惊惶的目光疯狂扫视着四周的黑暗，寻找着那看不见的致命威胁。 是谁？ 在哪里？ 用的什么暗器？！ 蛮族勇士不惧明刀明枪的厮杀，但这种无声无息，连他们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的刺杀，彻底击溃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未知，才是最深的恐惧！ 然而，在这极度的混乱和惊恐之中，骨力可汗却如同泥塑木雕般，死死钉在原地。 他的目光，没有看向地上萨都那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也没有看向周围惊慌失措的亲卫。 他的视线，穿透重重夜幕，锁定了建州城西南方向，那片被暮色和废墟阴影笼罩的区域。 暗器就是从那个方向的高处射来的，他无法判断暗器射来的距离，但他可以肯定，这个距离绝对是在几里之外。 就在刚才，萨都头颅爆开的前几刻，他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的火光……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什么暗器能飞这么远？ 什么弓箭能有如此威力？！ 这一定是错觉！ 是混乱中的眼花！ 但萨都眉心血洞和后脑爆裂的景象，如同烙印般刻在骨力的脑海里。 那绝非任何他所知的武器所能造成的创伤！那超越了他理解范畴的毁灭方式，与昨夜那抹平圣坛的爆炸何其相似？！ 一股比昨夜面对深坑时更甚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骨力可汗的心脏，并且越收越紧。 第312章 狙击5 五里外，破败酒楼的屋顶。 阮虞的手指稳如磐石，扣在扳机上的力道刚刚释放。 高倍瞄准镜中，萨都那标志性的骨面具眉心处绽开的血花，以及后脑勺喷薄而出的红白混合物，构成了一幅残酷而精准的死亡画面。 “目标清除。” 阮虞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完成了一项日常任务。 霍渊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 蜂眼屏幕上，萨都的尸体无力地跪倒在深坑边缘，头颅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耷拉着，周围蛮兵的惊恐、尖叫、混乱如同无声的默剧上演。 即使隔着屏幕，他也能感受到那股源自未知死亡的极致恐慌。 “成了！”霍渊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一丝颤抖，他猛地看向身旁的阮虞。 朦胧的暮色勾勒着她专注的侧影，那支造型奇特的“神兵”在她手中散发着冰冷的幽光。 果然是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这次刺杀近乎神迹 阮虞没有丝毫停顿。 她手指翻飞，如同最精密的机器，快速拆卸着狙击枪的组件，动作流畅而迅捷，每一个部件都精准地消失在她掌中。 “立刻撤离！”她低喝一声，同时心念微动，缠绕在两人周围的藤蔓伪装如同活物般收缩、消散。 霍渊瞬间回神，压下心头的震撼，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弹起。 无需多言，两人如同两道融入暮色的轻烟，沿着屋顶残破的边缘，悄无声息地滑下，落入下方迷宫般的街巷。 几乎在他们离开屋顶的同时，蜂眼传回的实时画面里，骨力可汗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死死锁定了西南方向，正是他们刚才藏身的区域！ “那边！”骨力嘶哑的咆哮穿透了现场的混乱，他猛地指向西南天际，“给本汗搜！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方向所有的高点、可疑之处翻个底朝天！刺客就在那边！他们用了……用了妖法！” 亲卫营统领顺着骨力所指望去，脸色煞白。 这么远的距离，这怎么可能？！ 但他不敢质疑可汗的命令，更不敢质疑刚刚发生在眼前那超越认知的恐怖一幕。 他厉声嘶吼着下达命令，一队队精锐蛮兵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疯狂地朝着西南城区涌去。 建州城一处狭窄巷道深处。 阮虞和霍渊紧贴着冰冷的土墙，阴影完美地吞噬了他们的身形。 阮虞闭着眼，无数蜂眼如同天眼般监控着整个建州城。 蛮兵主力正被骨力的命令疯狂地牵引向西南区域，然而真等着对方找来，他们已然从容撤离。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以及通往渊影藏身密室的路径，几乎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骨力还真有点本事，事发如此突然，他竟能精准确定我狙击的方位。”阮虞忍不住感叹道，“就是距离太远，他反应再快，等他的人找来，我们已经跑得没影了！” “幸亏他没有通讯手环这般神物，不然他一声令下，马上派附近的蛮兵封锁我们所在的区域，我们想要离开也没那么容易了。”霍渊忍不住想得有点多。 “不用操心这种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再说了，他要真的有这种可以即使通讯的东西，我也有别的办法可以脱身。”阮虞拉了霍渊一把催促道，“我们还是快些去密室！” 霍渊不再犹豫，在阮虞的带领下，两人如同游走在风暴边缘的幽灵，避开零星的巡逻队，快速穿梭在断壁残垣之间。 阮虞的异能虽未完全恢复，但调动些许藤蔓遮蔽关键路口，巡逻队的视线已足够。 “他……他真死了？”霍渊一边疾行，一边忍不住再次确认。 萨都临死前那诡异的姿态和骨力惊骇欲绝的表情仍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眉心贯穿，后脑炸开，神仙难救。”阮虞语气笃定，“除非他真是什么非人的怪物。我打的那一枪，可以确认他死得很彻底！” 霍渊莫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直到现在都无法相信，他们忌惮了多时的萨都，竟然那么简单就死掉了…… 霍渊看向阮虞，“萨都一死，骨力必然方寸大乱，蛮军内部恐慌必然加剧。但全城戒严不会立刻解除，骨力会像疯狗一样撕咬。我们需要蛰伏，静观其变，等这阵风头过去，再寻机撤离建州。” “再怎么严密的戒严，我们有蜂眼相助，总有办法找到漏洞，只要找到机会，我们还是要尽早离开建州城。” 阮虞越发觉得她这八千积分花得不亏。 这次计划能如此顺利的推进，蜂巢监控仪功不可没，要不是她异能被压制，她也不会想着大出血兑换这个升级版。 但用过了之后，只能说专业的就是专业的，比起她利用木系异能靠着植物那种小打小闹的监视，蜂巢监控仪省心又省力，实在了太方便了。 “看来骨力已经反应过来了，搜查的范围已经不局限于西南那一片了。” 霍渊敏锐察觉到周围搜查的蛮兵有增加的趋势，忍不住提醒道。 “我们速度得更快些才行。” “跟我来！”阮虞也意识到他们不能再耽误功夫，轻轻一跃，翻过了挡在他们前面的土墙。 霍渊紧随其后，高大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 阮虞从蜂眼传回的画面中看到，骨力可汗回到了他的行宫。 如今整个行宫灯火通明，如同被捅破的马蜂窝，传令兵进进出出，气氛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骨力本人站在巨大的舆图前，脸色铁青，手指重重地点在西南区域，又猛地划向全城，显然是在调整搜捕策略，将网撒得更大。 两人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疾风，最终花了一个时辰才到达渊影等人藏身的密室。 阮虞提前联系了丁显，所以她和霍渊刚刚到达，密室外的石板就被无声地开了一条缝， “城主！霍公子！快进来！” 丁显的脸上混合着警惕和焦虑，当看到阮虞和霍渊安然无恙时，所有情绪瞬间化为狂喜。 第313章 搜捕1 冰冷的石板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 密室内，唯一的光源是角落里摇曳不定的油灯，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几张或是紧张，或是苍白的面孔。 “城主！霍公子！”丁显极力压低了音量，目光急切地在阮虞和霍渊身上逡巡，“你们没事？外面…外面动静太大了！” “无碍。”霍渊率先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快速扫视密室，渊影靠坐在墙角的阴影里，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初，他挣扎着想站起来行礼，被霍渊用眼神制止了。 夜鹰和地鼠如同两尊融入黑暗的雕塑，他们守在密室入口附近，神情紧绷。 霍渊抬手示意众人放松一些，目光最终落在阮虞身上。 阮虞微微颔首，“目标清除，萨都已经死了。” 短短几个字，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狭小的密室里激起无声的巨浪。 丁显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溜圆，狂喜瞬间冲垮了脸上的焦虑，嘴巴无声地张了张，却没能立刻发出声音。 夜鹰和地鼠猛地扭头，震惊的目光死死钉在阮虞脸上，仿佛要从她平静的表情里确认这惊世骇俗的消息是否真实。 渊影更是身体剧烈一震，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苍白的脸上却涌起病态的红晕。 他们在建州城这么些日子，深知这个任务的艰难，特别是昨日摧毁了萨都的圣坛，以至于全城风声鹤唳，街上到处都是巡逻的蛮兵，使得刺杀萨都变得难上加难。 “死…死了？”丁显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萨都……萨都真的已经死了？” “千真万确。”霍渊也没过多解释，关于那千里之外能取人首级的神器，阮虞要是想公诸于众，之前也不会让丁显几个先一步回来了。 “好！死得好！”渊影的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快意，他紧握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苍天有眼！此獠一死，我大商的冤魂，无数罹难的百姓，总算能稍稍得以安慰！” 他激动之下，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霍渊走到渊影身边蹲下，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你的伤如何？还能撑住吗？” 渊影深吸一口气，压下咳嗽，眼神坚定，“主子放心，这点伤不算什么！能看到萨都伏诛，属下现在感觉好多了，随时能听候差遣！” “我们当务之急是蛰伏。”霍渊沉声道，目光扫过密室中的每一个人，“骨力现在像条疯狗，见人就咬。全城戒严会持续一段时间，搜查力度将会是前所未有的大。等这阵最严的风头过去，再想办法撤离。” “蛰伏？”渊影喘息着开口，眼中带着忧虑，“可汗亲卫营非同小可，加上萨都之死带来的恐慌，骨力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掘地三尺。这密室虽隐蔽，但若他们进行大规模的地毯式排查，甚至不惜拆毁房屋，恐怕……” “无妨。”阮虞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笃定，“密室入口我已经做了布置，他们找不到这里。我们只需安心等待，等这阵最疯狂的风头过去，等他们疲惫松懈之时，便是我们离开建州之日。” 阮虞虽没提到蜂眼的监控，但她的话还是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瞬间稳住了密室中所有人的心。 “好！”霍渊沉声道，目光扫过众人，“就按阮城主说的办。渊影，你安排好警戒轮值。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接下来几日，是真正的考验耐性的时候。” 密室内重新安静下来，只有油灯偶尔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众人纷纷找地方坐下或躺下，抓紧这难得的喘息之机。 然而，就在阮虞靠墙坐下，心神稍定的没一会。 一股久违的，如同溪流般温润而充满生机的力量，毫无阻碍地从她体内深处涌出，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那自进入建州城就后那沉重如枷锁般的压制感，彻底消失无踪！ 她的木系异能，完全恢复了！ 阮虞握着水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紧，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松开。 她面上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任务完成后的倦怠，心中却已是波涛翻涌。 果然，萨都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竟然能够压制住她的异能。 他们要真跟萨都硬碰硬，还真没多少胜算。 还好她足够果断，用萨都完全无法理解的科学直接结果了他，否则让萨都找到出手的机会，危险的很有可能变成他们。 谁知道萨都还有多少古怪的手段。 就在阮虞庆幸她果断解决掉一个心腹大患的时候，空间系统的声音在她脑海响起。 “恭喜宿主，成功击杀蛮族大巫师萨都，获得奖励三万积分。” 三万积分！ 阮虞的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又是三万积分，加上摧毁虫巢的三万积分，这次建州之行，她竟赚到了六万积分！ 这让她已经捉襟见肘的积分，一下子又变得富裕了起来，尽管这一次任务危险重重，但结果还是很好的。 这积分来得如此“容易”，却又如此“凶险”。 没有发布任务，没有明确指引，全凭她自己判断局势，承担风险去行动。 若非她坚持深入虎穴，不惜代价也要除掉萨都，这积分……岂不是白白错过？ 这系统……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巨大的收获感伴随着一丝被系统“牵着鼻子走”的不爽，让她下意识地抿紧了唇。 但她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依旧维持着那份平静的疲惫。 霍渊的目光一直若有似无地落在阮虞身上。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阮虞刚才那几乎无法察觉的异样。 霍渊知道阮虞身上秘密众多，她不说，他亦不问，这是他们之间无需言说的默契。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煎熬与等待的交织。 密室外，骨力可汗的暴怒如同实质的乌云笼罩全城，搜捕令一日三变，范围不断扩大，手段愈发酷烈。 第314章 搜捕2 西南区几乎被翻了个底朝天，无数无辜百姓被牵连，稍有可疑便被投入大牢，严刑拷打，哀嚎声日夜不绝。 骨力行宫灯火通明，进出的将领面色凝重，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萨都的尸体被秘密安置，戒严令更是在第一波搜查一无所获之后被推向了极致。 宵禁提前，坊市封闭，所有居民被勒令待在家中，胆敢外出者格杀勿论。 蛮兵开始了新的一轮搜查，这次不再是砸门翻找，而是真正的“掘地三尺”。 成片的废墟被蛮兵用绳索套住，在号子声中硬生生拉倒，尘土遮天蔽日；可疑的巷道被彻底封死，堆满杂物；甚至连一些深井都被怀疑是密道入口，派人反复探查。 建州城，在骨力极力想要压下的恐惧之中，正经历着另一场更彻底的摧残。 死寂笼罩着每一条街道，只有蛮兵粗暴的吆喝，房屋倒塌的轰鸣和偶尔响起的凄厉惨叫声刺破这令人窒息的宁静。 百姓如同惊弓之鸟，蜷缩在残垣断壁之中，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唯恐引来灭顶之灾。 恐慌如同无形的瘟疫，在沉默中疯狂滋长、蔓延。 然而，真正的风暴中心，不在破败的街巷，而在骨力行宫的议事大殿。 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骨力高踞主位，他的手背上青筋虬结，死死扣着王座的兽首扶手。 骨力的下方，站着的不再仅仅是唯命是从的亲信将领，而是以老牌贵族代表图门亲王为首的几位实权人物。 图门亲王年逾五旬，须发花白，面容刚毅，鹰隼般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着骨力，他身后几位同样面色不善。 “可汗！”图门亲王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带着一种压抑的质问，“全城戒严已逾三日，动静之大，前所未有。圣坛被毁，火光冲天，震动全城，这已是瞒不住的事实！” 图门亲王丝毫不给骨力面子，直接戳破了他极力想要掩盖的真相。 “如今城中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士兵们窃窃私语，皆言‘天罚’降临，神灵震怒！敢问可汗，圣坛究竟为何被毁？损失几何？萨都大巫师何在？为何城门守卫亲眼看着巫师大人已回建州，之后却再无人见过他现身？” 图门亲王身后的贵族们也纷纷附和，言辞虽保持恭敬，但眼神中的质疑与不满却如实质。 “亲王多虑了！”骨力强压着翻腾的怒火，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圣坛……确遭宵小破坏，但损失尚在可控。萨都巫师……正在闭关，施展秘法追查真凶踪迹！” “些许流言，不过是商狗奸细散布，意在动摇我军心！本汗已严令彻查，再有妄议‘天罚’者，立斩无赦！” 骨力试图用惯常的威严和杀戮来压制。 “闭关？” 图门亲王身边的另一位壮硕贵族，苏赫巴鲁将军站了出来。 他性情耿直火爆，冷笑一声，“可汗！萨都巫师地位尊崇，圣坛乃我族此处南征根基！如此重大变故，仅以‘宵小破坏’、‘闭关’搪塞，恐怕难以服众！” “末将手下儿郎，多有目睹圣坛惨状者，那绝非寻常破坏，而是……天崩地裂！还有传言，几天前萨都巫师……就已在圣坛废墟遇刺身亡！此事是真是假？还请可汗明示！否则军心溃散，后果不堪设想！” 苏赫巴鲁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带着军中将领特有的直率，也撕开了骨力最后一层遮羞布。 “苏赫巴鲁！你放肆！”骨力勃然大怒，猛地站起，指着苏赫巴鲁的鼻子，“谁给你的胆子妄议巫师生死？散播这等动摇军心的谣言，你想造反吗？！” “末将不敢！”苏赫巴鲁梗着脖子，毫不退让，“末将只想知道真相！若萨都巫师安然无恙，请现身一见，流言自破！” “若真有不测……那我等也好早做准备，稳定大局！如此遮遮掩掩，只会让恐慌蔓延，让敌人笑话！” 苏赫巴鲁说完，他身后的将领也隐隐骚动，显然这番话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 就在这剑拔弩张、僵持不下的时刻，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 一个浑身尘土、脸上带着惊惶泪痕的胖子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正是被软禁在行宫偏殿的兀骨鲁！ “可汗！亲王！将军！不好了！瞒不住了！全城都知道了！” 兀骨鲁涕泪横流，扑倒在地，声音尖厉刺耳，。 萨都……萨都大巫师他……他真的死了！就在圣坛边上！脑袋……脑袋被开了个洞！好多人都看见了！现在外面都在传，是神灵降罪，是那些死去的商狗冤魂索命啊！我的府邸完了！圣坛完了！萨都大人也……呜呜呜……” 兀骨鲁的哭嚎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寂静的大殿中！ 他本就是萨都的追随者，府邸的主人，此刻他这副崩溃模样亲口证实了萨都的死讯，比任何传言都更具冲击力！ 图门亲王和苏赫巴鲁等贵族将领脸色骤变，惊骇地看向骨力。 骨力更是如遭重击，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由铁青转为死灰。 他好不容易瞒下的萨都死讯，在兀骨鲁这愚蠢的崩溃和贵族们的步步紧逼下，彻底瞒不住了。 “废物！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本汗杀了你！”骨力狂怒，呛啷一声拔出腰间长刀，就要扑向兀骨鲁。 “可汗息怒！”图门亲王眼疾手快，一步上前拦住，声音同样带着震惊后的沉重，“当务之急已非惩处兀骨鲁！萨都大巫师……果真遇刺身亡了？！” 骨力握着金刀的手剧烈颤抖，看着图门亲王和周围所有贵族将领那震惊质疑，甚至隐含一丝恐惧的目光，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骨力颓然松手，长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骨力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跌跌撞撞回到王座，他的声音嘶哑而疲惫，带着一丝绝望的认命。“没错，巫师前几日在圣坛废墟……被……被一种……无法理解的妖法……刺杀了……” 第315章 妖法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骨力承认，殿内瞬间一片哗然！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萨都死了！ 那个拥有鬼神莫测之能，甚至被部分底层士兵神化的大巫师，竟然在重重保护之下，被人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刺杀了！ “妖法……真的是天罚吗？” “圣坛被毁，巫师身死……这……这是大凶之兆啊！” “连萨都大人都……那我们……” 贵族们失去了往日的矜持，将领们也难掩脸上的惊惶。 兀骨鲁带来的消息和骨力的亲口承认，如同两把重锤，狠狠砸碎了蛮军高层勉强维持的镇定。 “妖法？又是妖法？” 苏赫巴鲁将军一步踏前，此刻更是毫不掩饰脸上的愤怒与怀疑。 “可汗！圣坛被毁，您说是商狗用了妖法陷阱！如今萨都大巫师遇害，您还是用无法理解的妖法搪塞！这天底下，哪有专挑我蛮族要害下手的妖法？！” 他环视一周，目光扫过同样面露疑色的其他将领，声音更加激昂。 “萨都大巫师通晓鬼神，巫法高深！什么样的‘妖法’能近他的身？！更别说在圣坛重地、在您亲卫营的眼皮底下取其性命？！这分明是守卫懈怠，是保护不力！是有人渎职！” 一众贵族将领在最开始的恐慌过后，慢慢也回过味来。 “苏赫将军所言极是！若真有如此神鬼莫测的‘妖法’，为何只针对萨都大人？为何不直接降临行宫？” 马上就有人附和，矛头直指骨力。 “可汗，我们圣坛重地固若金汤，黑狼卫精锐尽出！结果呢？圣坛化为齑粉，萨都大人身陨！这难道不是护卫失职，让宵小钻了空子？！您一句轻飘飘的‘妖法’，就想推卸掉所有的责任吗？！” “是啊，可汗！”一位将领站出来，语气沉痛，字字诛心，“萨都大人的安危关系我族兴衰！如今大人陨落，您却只以虚无缥缈的‘妖法’搪塞，如何能服众？如何能告慰大人英灵？如何能安抚惶恐的军心？！” 恐慌在众人眼中迅速转化为对骨力的各种质疑。 骨力试图用杀戮和强权筑起的堤坝，在兀骨鲁这个愚蠢的缺口和贵族们蓄积已久的怀疑下，轰然崩塌。 骨力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要炸开一般。 他看着下方那一张张或愤怒，或沉痛，或隐含“你难辞其咎”神情的脸，一股冰冷的绝望夹杂着暴戾的杀意在他眼中交织。 他知道，再强行用“妖法”遮掩，只会让局面彻底失控。 骨力猛的抬手，止住了所有的喧嚣。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狠狠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图门和苏赫巴鲁身上。 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 “好！你们不信‘妖法’？你们怀疑本汗保护不力？你们要眼见为实？本汗就带你们去眼见为实！” 他不再看任何人，带着一种狂暴的气势推开试图搀扶的亲卫，大步流星地走下王座，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敲击在每个人心头。 “跟上！”他头也不回地低吼，背影充满了压抑到极致的风暴。 图门亲王与苏赫巴鲁等人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压下心中的疑虑和一丝不安，沉默地跟上。 一行人穿过戒备森严却弥漫着压抑气氛的回廊，走下寒气刺骨的台阶，进入了原本府邸自带的冰窖之中。 一种难以形容的腐败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地窖中央，一张简陋的石台上，覆盖着一层厚重的、边缘凝结着白霜的裹尸布。 骨力停在石台前，胸膛剧烈起伏。他猛地伸出手，带着一种宣泄般的粗暴，狠狠掀开了那层白布！ “嘶——！” 霎时间，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在地窖中尖锐响起，仿佛无数条冰蛇钻入了众人的肺腑。 萨都的尸体暴露在昏黄摇曳的火光下。 他依旧穿着那件缀满诡异骨饰的黑色巫袍，脸上的半张骨制面具也未曾取下。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面具中央那个拇指粗细，边缘光滑得令人心悸的孔洞死死攫住！ 那孔洞穿透了坚硬冰冷的骨片，精准地镶嵌在眉心正中央。 而那空洞的后方，本该是后脑勺的位置，如今只剩下一个碗口大的、狰狞可怖的空腔！ 碎裂的头骨，冻成黑紫的脑浆组织，喷溅凝固的血肉……构成了一幅超越所有人想象恐怖的景象！ “呃啊……”一名年轻贵族再也忍不住，猛地弯腰干呕起来，脸色惨白如纸。 图门亲王脸上的沉稳彻底崩裂，瞳孔缩成针尖，死死盯着那个致命的孔洞和空腔，握着刀柄的手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 他一生戎马，见过无数惨烈死状，但眼前这种……这种如同诡异至极的伤口，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苏赫巴鲁这位悍将，此刻也如同被扼住了喉咙，所有的愤怒和质疑都卡在了嗓子里，化作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张着嘴，瞪圆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之前所有骨力“保护不力”的指控，在这具尸体面前，显得如此苍白！ 什么样的“宵小”，能用这样的方式杀人？！ 这伤口，本身就是最恐怖的“妖法”证据！ 死寂，彻底冻结了整个冰窖，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在回荡。 骨力可汗缓缓转过身，看向了着这群前一秒还在咄咄逼人地质疑他保护不力，推卸责任的贵族将领。 他的脸上没有了愤怒，只剩下一种近乎残忍的疲惫和一种“你们满意了？”的嘲弄。 “现在，你们看到了？” “这就是本汗所说的……无法理解的‘妖法’！” “它无声无息，来自极远之处，无视重兵，无视巫术的一击，便夺走了我族大巫师的性命，也夺走了我蛮族南征最大的依仗！” 第316章 妖法2 “告诉本汗！” 骨力的目光扫过每一个面无人色的贵族将领，最后落在苏赫巴鲁和图门亲王身上，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质问。 “你们谁有本事，防住这样的刺杀？！你们谁的护卫，能挡住这来自幽冥的索命？！” 话音未落，骨力猛地一掌轰出，砸在了一旁层层垒起的冰块之上。 “砰！” 清脆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地窖中格外刺耳，如同砸在每一个贵族将领的心头。 地窖内死寂无声，一众贵族将领看向骨力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后怕。 他们终于明白，可汗为何要封锁消息，为何会如此疯狂地搜城。 面对这样的敌人，任何反应都不为过！ 恐慌不再是流言，而是化作了眼前这具冰冷尸骸的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骨力将众人脸上的或是惊骇，或是恐惧的表情尽收眼底。 图门亲王第一个垂下目光，避开那狰狞的伤口，也避开了骨力几乎要吃人的视线。 他身后的贵族们更是噤若寒蝉，方才的咄咄逼人荡然无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苏赫巴鲁那张粗犷的脸此刻惨白如纸，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最终也只是深深低下头，再不敢与骨力对视。 “亲王！”骨力盯着图门，每一个字都淬着冰，“还认为是本汗护卫不力？还觉得是宵小钻了空子？” 图门亲王花白的胡须微微抖动，半晌，才重重叹息一声，声音干涩，“可汗……此等神鬼手段，确非人力可防。我等……错怪可汗了。” 他带头单膝跪下，姿态放得极低。 其余贵族将领如梦初醒，纷纷跟着跪下，冰窖里响起一片沉闷的膝盖触地声。 恐惧暂时压倒了质疑，骨力用这具恐怖的尸体，勉强维系住了摇摇欲坠的权威。 “都起来！”骨力低喝，强压下翻涌的气血，“此事绝密！谁敢泄露萨都死状半个字，诛全族！对外，萨都巫师乃为修复圣坛，力竭而亡！明白吗？！” “是！可汗！”众人齐声应诺，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 然而，冰窖能锁住尸体，却锁不住遍地开花的流言。 建州城大大小小的角落中，蛮兵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议论。 “听说了吗？萨都大巫师……真的没了！就在圣坛边上，死得可惨了！” “何止惨！我二舅的儿子在亲卫营当差，他偷偷告诉我……大巫师的脑袋，被……被天雷劈了个大洞！脑浆子都流干了！” “什么天雷！是那些被喂了虫子的商狗冤魂！他们化成厉鬼，找大巫师索命来了！” “圣坛被毁就是天罚！大巫师也遭了报应！下一个……会不会轮到我们？” “嘘！小声点！不想活了？可汗下了严令，再说这些立斩不赦！” “斩？斩得完吗？人心都散了……你没看巡逻队那些人的眼神？跟丢了魂似的……” “亲卫营自己都人心惶惶。我侄子说，那伤口邪门得很，根本不是刀剑箭矢能弄出来的……像是……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隔空打了个洞！” “现在营里私下都在传，是那些死在蝗虫口下、死在屠刀下的冤魂，回来索命了！下一个……不知道轮到谁……” …… 恐惧如同无形的瘟疫，随着夜风，迅速渗透进建州城的每一个角落。 建州城的百姓恐惧也达到了顶点。 蛮兵自身难保的恐慌，让他们对汉民的压迫变本加厉，稍有反抗或仅仅是看不顺眼，就可能引来杀身之祸，这更印证了“天罚”之后必有“人祸”的传言。 整座城池笼罩在死亡和绝望的阴影下，如同人间炼狱。 密室内的空气带着泥土和陈腐的气息，却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松弛感。 连续数日高度紧绷的神经，在确认萨都彻底死亡后，终于得以喘息。 阮虞背靠着冰冷的土壁，闭目调息。 霍渊坐在渊影身旁。 渊影的脸色依旧苍白，由于休养的条件有限，加上一直待在密室之中，他的伤恢复得十分缓慢，甚至隐隐有着恶化的趋势。 他靠着墙，呼吸有些微弱，胸口的箭伤以及体内积累的暗伤，使得他每次呼吸都在隐隐作痛。 霍渊检查了一下渊影的伤口，贴身衣袋里取出一个密封的小瓶，瓶中橙红色的液体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烁着微光。 这正是阮虞之前交给他的能量剂。 霍渊将能量剂混入了水囊之中，他只谨慎地倒出了大约三分之一的量，让能量剂充分地混入了水中。 “渊影，喝光它。”霍渊将水囊交到了渊影的手中。 渊影没有任何犹豫，仰头将水囊里的水一饮而尽。 水囊中的水带着一股奇异的温热感，瞬间顺着喉咙流下，仿佛一股暖流注入冰河。 “呃……”渊影闷哼一声，身体瞬间绷紧。 一股温和而浩瀚的力量在他枯竭的经脉中奔涌。 那股力量的所过之处，因重伤和疲惫带来的滞涩感被强行冲开，仿佛干涸的河床重新注入了活水。 他那因失血过多而冰凉的身体，也迅速回暖。 整个过程并不漫长，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渊影绷紧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原本灰败的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血色，呼吸也变得深长有力。 他尝试着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臂和上身，虽然伤口处仍有不适，但那种深入骨髓的虚弱和剧痛已经消失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力量感和舒畅。 “多谢主子！”渊影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感激，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被霍渊一把按住。 “这是阮城主给的神药。”霍渊不愿领功。 将能量剂混入水中的方法，还是之前贾大给他的灵感。 他很庆幸这次外出他带上了能量剂，这也省得阮虞再耗费心力来救治他的手下。 这次合作刺杀萨都的任务，全程都是阮虞劳心又劳力，让霍渊有一种想帮忙又使不上力的感觉。 第317章 妖法3 “多谢阮城主！”渊影又想起身向阮虞道谢，然后再次被霍渊给按了回去。 “感觉如何？” 阮虞也睁开了眼，她也很好奇服用过能量剂后渊影的状态。 “回阮城主话，在下……感觉好多了！” 渊影的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但中气明显足了许多，眼神也重新变得锐利有神。 “这……这药剂，简直是神物！在下内息顺畅了许多，连……连以前几处练功留下的旧伤，似乎都被一股奇异的力量抚平了不少！相信胸口的伤也很快就能恢复。” 渊影言语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叹。 阮虞点了点头，能量剂等于夯实了渊影的身体底子，他身上久不见好的外伤，这次也很快就能好起来。 “你好好休养，别乱动。”霍渊拍了拍渊影的肩膀，随即坐回到了阮虞的身边。 这些天，蜂眼密切地监视着建州城的各种动静。 阮虞不想过多地暴露蜂眼，所以霍渊的手下也很识趣地不靠近阮虞所在的角落。 蜂眼连着的显示屏上的画面冰冷地切换着。 画面上一处被蛮兵小队粗暴“搜查”过的院落。 残破的土墙被撞开更大的豁口，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蜷缩在角落，怀里死死抱着一个破旧的陶罐，那是她仅存的一点口粮。 一个蛮兵小卒骂骂咧咧地一脚踹开她枯瘦的手臂，陶罐摔在地上，黍米混着尘土洒了一地。 老妇人绝望的哭嚎被蛮兵不耐烦的吼叫淹没，另一个蛮兵甚至嫌她碍事，随手一鞭子抽在她佝偻的背上，留下刺目的血痕。 老人扑倒在地，颤抖的手徒劳地想拢住那些散落的粮食，浑浊的眼泪混着脸上的灰土流下。 另一条巷子，几个蛮兵围住一对年轻夫妇。 男人试图护住身后抱着一个骨瘦嶙峋孩子的妻子，男人被蛮兵粗暴地推倒在地，拳脚相加。 妻子惊恐的尖叫，怀中的孩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啼哭。 一个蛮兵狞笑着，如同戏耍般想要抢走女人怀里的孩子，女人死死护住孩子，换来却是重重耳光，和毫不客气的拳打脚踢。 另外还被蛮兵强行拖走充当苦力的少年，眼中满是恐惧和麻木。 有人躲在断墙后瑟瑟发抖，看着仅有的一点家当都被蛮兵扫荡一空孤儿寡母，他们连哭都不敢出声…… 类似的场面阮虞和霍渊这段时间从蜂眼中看了很多，然而每次看到他们的内心都久久无法平静。 此刻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建州只要还在蛮人的手中，所有的非蛮族百姓那就全是待宰的猪羊。 对于这般的暴虐与压迫，不是百姓老实听话，乖乖给蛮人当牛做马就能停止的，只有把蛮人赶出建州，赶出大商的国土，百姓才能得到彻底的安宁。 霍渊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紧盯屏幕中的那对年轻夫妇，看着那男人徒劳地护着妻儿，看着那蛮兵的狞笑和落下的拳脚……他指节捏得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那些拳脚落在了他的身上。 “畜生！”霍渊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狂怒。 阮虞的表情同样冰冷如霜。 她没有霍渊那样外露的怒火，但那双清亮的眼眸深处，却翻涌着比寒冰更刺骨的杀意。 她看着那老妇人徒劳拢着黍米的手，看着那孩子惊恐地啼哭，看着那少年麻木的眼神…… “他们不该承受这些……” 阮虞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想要结束这一切，只能把这群豺狼彻底赶出建州，赶出大商的土地！” 霍渊把目光从屏幕上移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看向了阮虞。 “建州百姓遭受的这般压迫，持续不了太久的。我们此次建州之行，虽然只是催促了萨都的虫巢，顺带解决掉了之前蝗灾的罪魁祸首，但我们已经动摇了蛮人的根基，重创了他们的军心士气！” “骨力如今焦头烂额，他们蛮军内部不仅矛盾重重，还被你的神器吓破了胆，所以……现在想要夺回建州，并没有想象中困难！” “你准备向建州出兵？”阮虞一愣。 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是青州的大军挡下了蛮兵南下的脚步，双方在青州与建州的边界僵持着。 霍渊目光如炬，“蛮兵如今外强中干，士气低落，加上他们之前在蝗灾中的意外损失，要抓不住这个机会，等着他们再次重振旗鼓，那就会是我们要防着蛮兵继续南下了。” “好！”阮虞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届时出兵，算上我白云城一份！我的护卫队必助你一臂之力！” 两人相视一笑，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默契。 屏幕中，各种惨剧仍在城内各处上演，阮虞不想再看，直接把蜂眼的显示屏塞到了霍渊的手中。 又是许久一段时间的沉默，虽说他们已经有了将蛮人赶出建州的计划，但阮虞还是觉得心头堵得厉害。 “蛮人纵然可恶，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带着军队弃城而逃的皇帝！” 霍渊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阮虞，那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有深沉的认同和一种被点破心事的释然。 “阮城主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 霍渊的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懑。 “若非帝都十万禁军不战而逃，天子弃城如敝履，将北境屏障拱手相让，蛮人铁蹄何至于如此轻易踏破山河，肆虐至此？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惨遭蹂躏的根源，不止是蛮人凶残的天性，更是庙堂之上那群天潢贵胄的无耻背叛！” 密室本就不算太大，在这样密闭的环境，说话的声音再小，也能轻松传到其他人耳中，更别说霍渊从一开始就没有压低声音说话。 霍渊环视了密室内一众手下震惊的脸庞，语气越发沉重。 “他们抛弃的何止是一座帝都？他们抛弃的是万千黎庶的性命！他们带着精兵仓皇南逃，留下手无寸铁的百姓直面豺狼的屠刀，让建州乃至更多城池沦为地狱！” “这……才是今日一切苦难的源头！” 第318章 出城 霍渊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锋，精准地剖开了血淋淋的现实。 密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阮虞和霍渊身上，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丁显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溜圆。 他虽出身底层，但跟了阮虞那么长的时间，对于皇权早就没了原本的敬畏，加上离开黑鹰军后目睹了太多苦难，所以对于阮虞和霍渊的话很是认同。 他甚至觉得那群天潢贵胄比起蛮人更加可恶。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和认同感在渊影胸中翻涌，却又因根深蒂固的敬畏而不敢表露，他只能死死盯着地面，胸口剧烈起伏。 作为霍渊的心腹死士，渊影对主子的忠诚深入骨髓，皇权的威严与眼前血淋淋的苦难现实激烈碰撞，而后者，正以压倒性的力量冲击着他固有的认知。 夜鹰和地鼠这两位经验丰富的探子，此刻也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他们交换了一个惊骇的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和……一丝不敢宣之于口的认同。 他们常年游走于黑暗边缘，见惯了官场的腐败和权贵的虚伪，对高高在上的皇族本就没有多少发自内心的敬畏。 阮虞和霍渊的话，将他们心中对造成这场浩劫的顶层决策者的怨怼彻底点燃了。 只是，长久以来“忠君”思想的烙印太深，他们不敢往这方面想，更不敢去指责那群尸位素餐的贵人。 他们本能将头埋得更低，身体绷紧，呼吸粗重，仿佛在努力消化这颠覆性的言论。 他们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震撼和内心剧烈动摇的表现。 密室内陷入了更深的死寂，只有油灯灯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以及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阮虞那句直指核心的控诉和霍渊毫不避讳的认同，像一把无形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在场所有人心中那扇名为“质疑”和“愤怒”的大门。 阮虞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各异却都难掩震撼的神情，最后落在霍渊身上，微微颔首。 她很高兴霍渊跟她有着同样的想法，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一根筋愚忠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魏家就是个最好的例子，而他们最后的结果，就是被他们效忠的君王弄得家破人亡。 阮虞可不想她在这边费心费力救百姓于水火，最终却是在为帝都那帮人效忠。 霍渊刚刚说的那番话，算是向她表明了态度。 蜂眼显示屏上的画面依旧在不断的变化，霍渊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指尖轻触屏幕，将画面锁定在了西城门那处。 “怎么了？”阮虞注意到了霍渊神色的变化，很快就将脑袋凑了过去。 “我大概发现了他们城防的漏洞。”霍渊说着将屏幕往阮虞的方向挪了挪。 只见屏幕上清晰地展现着西城门的混乱一角。 此刻并非换岗时间，但城门附近的守卫明显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人。 一拨人身着相对精良的皮甲，簇拥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蛮兵头目。 这头目正唾沫横飞地训斥着另一拨人，言辞间充满了鄙夷和颐指气使。 “图门部的人就是群软脚羊！” “让你们值个夜哨都推三阻四？怎么，怕城外有鬼影的神弓把你们脑袋也开了瓢？” “都是废物！圣坛被毁，萨都大人遇害，你们图门亲王在可汗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倒是在这里给老子摆谱？” “今晚这最苦的丑时到寅时的岗，就归你们了！敢偷懒，老子手里的鞭子可不认人！” 被训斥的那拨人穿着略显破旧的皮袄，为首的是个看着瘦弱一些，眼神里带着隐忍和怨毒的年轻蛮兵小头目。 他身后的人大多垂着头，敢怒不敢言，但紧握的拳头和绷紧的肩膀暴露了他们的屈辱。 “巴图什大人！”年轻头目强压着怒火，声音干涩，“我和兄弟们连日被抽调去拆毁城南废墟，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丑时到寅时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我们……” “闭嘴！” 被称为巴图什的魁梧头目粗暴地打断他，鞭梢几乎戳到对方脸上。 “困？困也得给老子挺着！这是骨力可汗亲卫营的命令！你们图门亲王的人，是不是想违抗军令，动摇军心？” “嗯？！” 最后一声威胁意味十足。 年轻头目身后的几个图门部士兵眼中几乎喷出火来，却被同伴死死拉住。 那年轻头目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只是深深低下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遵命，巴图什大人。” 巴图什得意地哼了一声，带着他那拨明显是骨力亲卫营嫡系的人，大摇大摆地走向城门旁相对舒适的岗亭，只留下那年轻头目的十几个人，像被遗弃的石头般散落在冰冷的城门洞附近。 “这个巴图什的叔叔在亲卫营的实权人物，至于这个年轻些的……应该是叫格日勒。” 霍渊低声对着阮虞做起了说明。 之前渊影在建州城获得的情报，综合这几天霍渊通过蜂眼的监控的综合分析，他对城门口守卫内部的多方势力，也有了足够的了解。 “骨力和图门亲王在行宫的那次冲突，虽说最后以骨力获胜而告终，但矛盾已经彻底撕开，蔓延到了底层。” “亲卫营仗势欺人，把最苦最危险，也最容易‘撞鬼’的夜班丢给图门部的人，图门部的人心怀怨恨，又极度疲惫。” 他又指着屏幕上那个叫格日勒的年轻头目。 “此人眼神有怨毒，他和他手下的人现在也疲惫到了极致，到了晚上的值守，定然只想如何熬过这一夜。” “而巴图什那帮人，认定图门部的人好欺负，对格日勒他们的状态更是毫不在意。所以到晚上值守的时候，他们的警戒必然也不会多用心。” 阮虞瞬间领会了霍渊的意思，“这两拨守卫矛盾重重，还互相使绊子，加上格日勒等人连日的疲惫，今晚还真的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第319章 出城2 “不错，西城门守卫现在分成了两派，今夜丑时至寅时，这便是我们的机会。”霍渊说道，“到时从西城墙寻一处防守松懈处翻越城墙，定能顺利离开。” 阮虞微微颔首，眼中精光流转，已然将建州城的蜂眼集中到了西城墙区域。 无数细小的视角如同蛛网般铺开，将整段城墙及其周边守卫的分布，状态，以及守卫巡逻路线一一展现出来。 “蜂眼已锁定西城墙。”阮虞声音平静，也开始根据蜂眼收集的情报进行分析，“如今巴图什的亲信集中在城墙上方的门楼区域，对城墙防务敷衍了事。” “格日勒的人被驱散在城墙两端外围，怨气冲天，警惕性极低。真正的‘灯下黑’，不在城门，反而在城墙中段。” 屏幕画面被阮虞放大，清晰地显示出一段相对偏僻的城墙。 那处城墙垛口残破，墙根下堆积着拆除房屋留下的碎石瓦砾，形成天然的斜坡。 此段距离城门楼和格日勒手下聚集点都较远，巡逻队经过的间隔也明显拉长。 更重要的是，附近一处原本用于堆放杂物的半塌角楼，阴影浓重，正好可以作为攀爬前的隐蔽点。 “此处！”阮虞指尖点向屏幕中那段城墙，“垛口残破，墙根有乱石堆可借力攀爬。上方哨塔视线被角楼遮挡，下方巡逻间隔约两刻钟一次。丑时三刻，正是人最困倦，警惕性最为松懈之时，从此处翻越，成功率最高。” 她迅速在脑海中规划路线。 “我们藏身处距离西城墙约三里。需避开三条主街巡逻线，穿行废墟巷道。我会实时给出指引，避开所有移动岗哨和固定暗桩。” 霍渊立刻接口，开始细化行动晚上的行动。 “我们丑时初刻动身。丁显，夜鹰负责前方探路与清除可能出现的零星阻碍。地鼠精通潜行匿踪，负责断后，随时准备处理突发状况。渊影……” 霍渊说着看向脸色已好转许多的心腹。 “你紧随阮城主与我，居中警戒。” 渊影经过这一会功夫，只感觉身体比起之前松快了很多，对于晚上的行动，也有了足够的信心“属下领命！” 丁显，夜鹰，地鼠三人也肃然点头，在密室内虽说吃喝不愁，也不用担心被蛮兵发现，但憋了这么几天，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出去放风了。 “大家各自收拾行装。”霍渊再次看向阮虞，“阮城主，可有别的需要准备的？” 阮虞摇头，“有蜂眼足矣。” 至于她的异能，也只在必要时用作遮掩。 忽的，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这次我们所有人一起行动，正常交流也容易引来蛮兵巡逻队的注意，现在城内的四处巡逻的蛮兵，比起我们去摧毁虫巢的时候，多了三倍不止，所以我们需靠手势交流。” “我会教你们一套简洁有效的行动手势，必须立刻记住，并在行动前熟记于心并运用自如！” “确实，这次要是在行动中发出声音，只会增加我们暴露的风险。”霍渊赞同地点了点头，“阮城主，请赐教！” 尽管他的手下跟阮虞相处了多日，但他们的默契远没到能用眼神直接交流的地步。 这次的行动跟之前霍渊摧毁虫巢时还不一样，那次阮虞是躲在安全的地方给他下达指令的。 阮虞不再多言，她示意众人围拢。 她撕下一小块硝制过的薄皮，用炭笔在上面快速勾勒出几个简单却意义明确的图形，并配合动作示范。 像是停止，警戒，分散，集合，发现目标等等现代的作战手势，简单明了。 每一个手势，阮虞都反复示范，并解释其在不同场景下的应用。 她强调动作幅度要小，速度要快要清晰，尤其是在昏暗光线下，依靠轮廓和动作方向识别。 霍渊的心腹们，不愧是精锐中的精锐。 渊影虽然伤后初愈，但眼神专注，记忆力惊人，夜鹰和地鼠作为探子，本就精于观察和模仿，对这种无声的暗语领悟力极强。 至于丁显，之前阮虞就零星教过护卫队一些，他现在学习起来也是丝毫没有压力。 霍渊更是学习得格外专注，这样的一套手势有着极高的价值，他已经开始考虑起在青州军内部推广了。 阮虞让众人各自练习，她又看了一眼蜂眼屏幕。 画面中，格日勒的手下正靠着冰冷的城墙根，有人已经忍不住打起了瞌睡，被同伴推醒后也是一脸麻木的怨愤。 巴图什所在的门楼里，隐约传来嬉笑和酒囊碰撞的声音。 “路线已规划完毕，” 阮虞走到了那副简陋的建州城舆图面前。 “我们丑时初刻动身，避开这三条主街巡逻线。” 阮虞在舆图上详细讲解了一番他们这次的行动路线，以及出城的计划。 “翻墙时，我和霍公子负责安置钩索和率先翻越，落地后，我会立刻指引方向，所有人按手势分散隐蔽。途中若遇零星岗哨，非必要不冲突，以规避为主。若暴露，听我手势指挥清除威胁，不得恋战！” 丑时初刻，建州城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密室入口无声开启，几道如鬼魅般的黑影依次滑出，迅速融入破败街巷的浓重阴影里。 阮虞一马当先，蜂眼的视角如同在她脑海中展开的全息地图，精确标注着前方每一个转角，每一处废墟后可能存在的危险。 “行动。”阮虞无声地比出手势。 死寂的废墟成了他们的舞台。 阮虞精准地找出最合适的路线，然后告知前方开路的两人。 霍渊和渊影则紧跟着阮虞，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她指示的位置。 丁显在前方阴影中比出“安全”的手势。 夜鹰躲在一处高墙的阴影里，警惕地了望着更远处的动静。 地鼠如同真正的幽灵，在众人视线难以顾及的角落扫视着后方，确保没有尾巴。 一切都依靠手势和阮虞的指引进行。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秩序感。一行人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蛮兵织就的罗网缝隙中穿行。 第320章 出城3 一路非常的顺利，一行人距离西城墙越来越近。 前方，丁显的手势骤然变为“警戒”，随即指向斜前方一处半塌的房屋轮廓。 夜鹰的身影如同融化的蜡油般，悄无声息地滑入那房屋的阴影之中。 阮虞的蜂眼视角清晰地锁定着那个角落。 目标房屋后侧，一名落单蛮兵在角落里解手，他背对通道，毫无警觉。 此刻他正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转过身，准备返回他偷懒的位置。 这蛮兵丝毫没有感觉到，在他四周的阴影之中，有着数双眼睛正在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丁显的手势凝固在“警戒”状态，身体紧绷如弓弦，随时准备应对变故。 霍渊和渊影紧贴在阮虞身后的断墙边，渊影虽然伤势好转，但呼吸依旧放得极轻，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蛮兵晃晃悠悠地走回了他站岗的位置，然后靠着墙继续打起了瞌睡。 蛮兵的“毫无所觉”救了他的性命，否则一旦他有一点点异动，阮虞等人就是冒着风险也必须解决掉他。 此处到处都是巡逻的蛮兵，一旦有人发现固定的哨点少了人，今晚他们的出城计划就有可能功亏一篑。 直到那蛮兵站着都闭起了眼睛，丁显紧绷的肩线微微放松，他向后给了霍渊和阮虞一个确认的“安全”手势。 阮虞则通过蜂眼，确认附近没有其他巡逻队的位置，也没有暗哨注意到这边不起眼的交流，这才给丁显比出一个“继续前进”的手势。 队伍重新出发，在断壁残垣间继续穿行。 越是靠近城门口，巡逻的护卫就越发的密集。 蜂眼如同无形的触角，提前探知着前方的每一个可能的风险点。 一些看似无人的墙角阴影里，或许就隐藏着一个暗哨。 还有一些巡逻小队，并不一定每次都是走着固定的路线，他们不经意地偏离了原来的路线，阮虞都能提前察觉，然后选择另外的路线避开。 终于，他们抵达了阮虞选定的城墙中段。 此处城墙高耸，垛口确实有几处明显的残破豁口，下方堆积着大量拆除房屋留下的碎石瓦砾，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斜坡，直抵墙根。 上方，一个哨塔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但正如蜂眼显示，其视线被旁边那座半塌的角楼完全遮挡。 不远处城墙上方的门楼里，巴图什和他的几个心腹周围散落着几个酒囊，他们像是大喝了一场醉倒了，呼噜声夹杂着含混的醉话 而格日勒的手下，散落在城墙上方各处冰冷的阴影中。 有人抱着长矛蜷缩着打盹，有人强撑着沉重的眼皮，眼神空洞地望着黑暗，脸上写满了疲惫和压抑不住的怨愤。 阮虞停下脚步，打出“停止，观察”的手势。 所有人瞬间静止，融入各自身边的阴影或瓦砾堆中，仿佛与废墟融为一体。 她闭上眼，利用蜂眼观察城墙上方和附近区域的情况。 确认目标哨塔里的守卫正靠着柱子打瞌睡，巡逻队刚刚从城墙另一头走过，距离下次经过至少还有一刻多钟。 而格日勒的手下像是连多挪动一步都费劲，短时间内也没可能在城墙上四处走动…… 完美的时机！ 阮虞睁开眼，目光锐利如鹰。 她看向霍渊，打出手势 “准备钩索，攀爬。” 霍渊会意，迅速从行囊中取出两副精钢打造的飞爪钩索，然后最后检查了一遍绳索和卡扣。 确认无误。 渊影也靠了过来，准备协助。 阮虞示意丁显，夜鹰和地鼠三人原地警戒，掩护。 三人无声点头，丁显和夜鹰的弩箭悄然上弦，对准了城墙上方哨塔的方向和可能的巡逻路线。 地鼠则退后几步，隐入更深的黑暗，警惕着他们来时的方向。 霍渊深吸一口气，目光锁定城墙垛口的一处较大豁口。 他手臂肌肉贲张，猛地轮转飞爪，精钢钩爪划破空气，带着细微的破空声，“咔哒”一声，稳稳地扣住了豁口内侧的石砖边缘。 他用力拽了拽，确认牢固。 紧接着，第二道飞爪也精准地扣在了旁边稍矮一点的垛口残破处，为攀爬提供了双保险。 夜深人静，再细微的动静也会被无限的放大，然而此刻他们避开了巡逻队，而格日勒的手下困得都不想动弹，对于这样的动静，离得最近的那些守卫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直接就忽视了。 众人又等了一会，阮虞对着霍渊点了点头，示意开始行动。 霍渊不再犹豫，双手抓住绳索，足尖在瓦砾堆上用力一蹬，身体轻盈地向上窜起。 他动作迅捷而无声，如同壁虎般沿着绳索快速向上攀爬，利用城墙本身的凹凸和绳索借力，几个起落间，身影已接近垛口。 渊影紧随其后，抓住另一根绳索。 他的动作不如霍渊流畅，带着重伤初愈的迟滞感，但他爬上去也没费多少功夫。 阮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蜂眼紧紧锁定着上方哨塔和巡逻队可能出现的方位。 城墙下，丁显和夜鹰的弩箭稳稳地指向目标，手指扣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击发。 霍渊的手终于攀上了垛口的边缘。 他双臂用力，一个利落的翻身，悄无声息地滚入了城墙内侧的阴影中，迅速伏低身体，警惕地扫视四周。 渊影紧紧跟在霍渊之后，攀爬速度甚至更快几分，同样悄无声息地翻越而上，伏在霍渊身侧。 阮虞的目光紧紧盯着蜂眼传回的格日勒小队画面。 就在渊影翻上城墙的瞬间，一个靠在墙根，似乎半睡半醒的守卫，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头似乎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偏了偏。 阮虞的心瞬间提起！她身后的丁显和夜鹰也屏住了呼吸，手按上了弓弩，他们要确保能一击毙命。 然而，那士兵只是极其疲惫地抬手揉了揉眼睛，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蛮语。 “困死了……就这差事……” 然后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头更深地埋进臂弯，彻底不动了。 第321章 出城4 他身边的同伴更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对任何声响都失去了兴趣，只有浓浓的怨气在无声弥漫。 黑暗和疲惫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阮虞立刻打出手势。 安全！ 跟上！ 丁显，夜鹰和地鼠三个立刻行动。 丁显身法矫健，夜鹰轻灵如猫，地鼠则如同在阴影中滑行。 三人几乎不分先后，利用钩索迅速攀上城墙。 按照阮虞最初的布置，是她和霍渊先上城墙，然而后面阮虞考虑到她有着蜂眼的优势，等爬到城墙上之后，就算能用手势沟通，天黑加上城墙的距离远，到时候下方的人看不到不说，她要探出身打手势，风险也很大。 所以由她在下方纵览全局殿后，才是最好的安排。 等着其他人全都顺利上了城墙，阮虞心念微动间，几根坚韧的藤蔓悄无声息地从墙缝中钻出，缠绕在她脚踝和腰间。 她都不需要钩索，那些藤蔓如同最灵巧的升降索，将她稳稳托起送上了城头。 在她的脚落到城墙上的那一瞬，藤蔓随即消散无踪，不留痕迹。 全员到齐！ 所有人都悄无声息伏在城墙内侧的阴影里，冰冷的石砖透过衣物传来阵阵凉意。 距离城墙另一侧边缘，尚有十余米的距离。 这段看似不长的距离，却完全暴露在蛮兵的视线之下，没有任何遮蔽。 墙垛上方，格日勒手下零星的身影散落在更远些的黑暗里，疲惫的守卫们或坐或靠，如同凝固的石雕。 巴图什等人的呼噜声从门楼方向隐隐传来。 阮虞的目光穿透黑暗，蜂眼已将这段城墙及其上下左右的空间完全纳入监控之中。 她抬手，五指并拢，手刀向前快速切出两次 快速通过，保持低姿。 霍渊第一个动了。 他紧贴墙根，身体压得极低，几乎与地面平行，脚尖点地发力，如同在冰面滑行，迅捷无声地向前窜去。 渊影紧随其后，动作虽不如霍渊流畅，却也最大限度地缩小了暴露面积。 丁显，夜鹰和地鼠三人默契地拉开些许距离，交替掩护前进。 他们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各自负责的方向，确保没有守卫突然抬头或转头，注意到他们所在的这片区域。 阮虞居中，脚步轻盈如猫，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蜂眼传回的全景画面中，为这支幽灵小队保驾护航。 十米……八米……五米…… 眼看就要抵达预定翻越的垛口。 突然！ 阮虞的瞳孔猛地一缩！ 蜂眼视角中，一支原本在城墙下方街道尽头巡逻的小队，不知为何突然改变了路线，正朝着他们所在的城墙段下方快速接近！ 更糟糕的是，城墙上方的巡逻队也恰好从另一端折返，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正朝着他们这边走来！ 上下夹击！ 距离暴露仅有数息！ 千钧一发！ 阮虞没有任何犹豫，冲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双手猛地向下一按，同时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 霍渊反应最快，几乎在阮虞手势落下的同时，他猛地探身向前，双手闪电般抓住城墙外侧边缘，身体毫不犹豫地向墙外翻去！ 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墙垛内侧，只余下双手死死扣住冰冷的石沿。 渊影、丁显、夜鹰、地鼠紧随其后！ 训练有素的身体爆发出极限潜能，四人如同被无形之手猛地向下拉扯，齐齐翻出城墙内侧，身体紧贴着陡峭垂直的城墙外壁，仅凭十指的力量死死抠住墙缝或突出的砖石，将自己牢牢“挂”在了城墙外侧！ 阮虞是最后一个，她甚至不需要像其他人那样费力寻找落脚点。 就在她翻身跃出的刹那，几根坚韧的藤蔓悄无声息地从城墙缝隙中钻出，精准地缠绕在她的手腕和腰间，如同最稳固的保险索，将她轻盈而稳定地悬吊在城墙外壁，紧贴在冰冷的石面上。 时间仿佛凝固。 城墙上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蛮兵含糊不清的抱怨和皮靴踏在石砖上的沉重声响。巡逻队走到了他们头顶正上方！ “妈的，这没完没了的鬼差事，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个粗嘎的声音抱怨着，伴随着吐唾沫的声音。 “少废话，格日勒手下那帮废物都能挺着，我们还能给巴图什大人丢脸？” 另一个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慢。 “嘿，说得好听！老子要是图门亲王的人，这会儿也能找个舒服的地方喝酒睡觉了！哪像咱们，还得给上头装门面！” 第一个声音不服气地顶回去。 脚步声在头顶徘徊，甚至有人似乎停在了阮虞等人悬挂位置的附近，靴底摩擦着石砖。 城墙外悬挂的六人，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霍渊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渊影额角渗出冷汗，丁显等人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仿佛停滞。 她心念急转，木系异能如同沉寂的火山骤然喷发！ 无声无息间，城墙外壁的砖石缝隙中，无数坚韧柔韧的藤蔓疯狂生长。 这些藤蔓精准地缠绕向霍渊等人的脚踝、小腿和腰部，瞬间分担了他们全身的重量，甚至将他们微微托起，紧贴在墙面上，大大缓解了手指的负担。 五人只觉得脚下一实，腰间一紧，心中骇然的同时，也涌起一阵狂喜。 而且藤蔓还在继续生长，它们迅速交织，增厚，在众人身下和外侧形成了一道天然的灰色帘幕。 阮虞特意选择了跟城墙颜色相近了藤蔓，这也给了他们一个完美的伪装。 城墙下方，那支改变了路线的巡逻小队也抵达了墙根附近。 他们似乎是听到了城墙上的声音，火把的光晕摇曳着，下方领头的小队长猛地抬头，声音带着压抑已久的怒火，朝着城墙上吼了起来。 “装门面？呸！巴图什的亲信狗除了会喝酒耍威风，还会干什么？守夜？守个屁！老子们白天拆房子搜查累死累活，晚上还得替你们站岗放哨！真当老子们是牲口了？！” 这声怒骂瞬间点燃了城墙上巴图什手下的怒火。 第322章 出城5 “格日勒的软脚羊，你他妈骂谁呢？！” 城墙上，一个蛮兵兵猛地探出半个身子，指着下方大骂。 “就你们那熊样，拆个房子都磨磨蹭蹭！让你们守夜是抬举你们！怎么？不服气？有本事找巴图什大人说去啊？看大人不抽死你们！” “找巴图什？老子找的是你们这群狐假虎威的狗东西！” 下方的小队长毫不示弱，声音更大，引得他身后的士兵也纷纷鼓噪起来，“你们除了仗着主子耀武扬威，自己有个屁的本事？有能耐下来跟老子练练？看谁才是软脚羊！” “真当老子怕你们不成？！”城墙上的蛮兵嚷嚷着，一副准备下去干架的模样。 但双方都在值守当中，不至于互骂几句就完全失去理智。 “吵什么吵，把大人们吵醒了，谁都没好果子吃！” 城墙上固定哨点值守的蛮兵像是被这阵莫名的喧闹打搅了清净，他不满地抱怨了一声。 之前吵架的那两拨蛮兵互相之间有所顾忌，双方又互相甩了一波白眼，然后一队在上方气哼哼往东走，一队在下面骂骂咧咧地向西走…… 很快，这一处城墙再次恢复了夜晚正常的寂静。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刚刚互喷不远处城墙的外壁上，悬挂着六个“不速之客”。 确认巡逻队彻底离开这段城墙范围后，阮虞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 她心念微动，缠绕在众人身上的藤蔓骤然发力…… 藤蔓不再是仅仅支撑，而是如同灵巧的触手，轻柔却坚定地将他们向下“递送”。 霍渊等人只觉得脚下一轻，身体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着，沿着垂直的墙面向下滑去，速度不快，却异常平稳，仿佛踩在无形的阶梯之上。 仅仅几个呼吸，六人便悄无声息地落在城墙根下堆积的碎石瓦砾上，连最轻微的声响都未发出。 “呼……”丁显落地后忍不住极低地吐出一口浊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夜鹰和地鼠迅速伏低身体，警惕地扫视四周黑暗。 渊影落地后一个踉跄，被霍渊稳稳扶住。 众人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刚才那一瞬间的上下夹击，若非阮虞反应神速，后果不堪设想。 “快些离开！”霍渊压着嗓子，目光看向阮虞，充满了感激与惊叹。 阮虞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众人噤声，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一行人接着夜色的掩护，迅速向远离建州城的方向潜行。 与此同时，城墙下方那支向西巡逻的小队，一行人正沿着城墙根例行公事地走着。 走在前方的小队长名叫阿木尔，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一边走，一边还忍不住回头。 “头儿，那群人贯会刷威风，你别生气了！” 一名手下见小队长情绪不是很好的样子，忍不住劝道。 “不是这事！”阿木尔摆了摆手，“我是想到刚才……刚才吵架的时候，城墙上好像挂了个东西？” 黑暗模糊了细节，但刚才匆匆一瞥的印象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挂什么东西？”一个跟阿木尔相熟的年老蛮兵揽住了他的肩膀，“你这是心气不顺，开始疑神疑鬼了？” “头儿不说我都忘了，刚刚我好像也看到了！” 随即有蛮兵附和起来。 “枯藤？”另一名蛮兵听闻脸色微变，“这么一说……我刚才好像也瞥到一眼，还以为是眼花了……好一大片，就在巴图什狗腿子骂咱们那个垛口不远的地方……” 枯藤？ 城墙外壁？ 之前没人特意说起的时候，谁都不觉得城墙上有些枯藤有什么不对，可现在不止一个人看到了那片枯藤，众人终于想起，他们长期驻守西城门，对这段城墙的每一块砖石都熟悉无比。 这城墙上什么时候有过枯藤了。 木尔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猛地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般刺向刚才那片城墙的方向。 “走！快回去看看！”阿木尔当机立断，带着小队急匆匆地折返，回到之前有过口角之争的地方。。 火把的光亮下，那段城墙垛口下方空空如也。青灰色的石砖在火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除了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和一点灰尘，什么也没有。 别说一大团枯藤，连根草茎都找不到。 “没……没了？”阿木尔目瞪口呆，一度觉得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刚刚这里不是这样的……” 其他蛮兵面面相觑，有人脸上开始浮现出不安和恐惧。 他们之间不少人都看到了那一片的枯藤，结果转眼功夫，那枯藤就跟从来没有出现过那般》 深更半夜，城墙之上，凭空出现又消失的枯藤…… 这不由得让人联想到最近城里沸沸扬扬的“天罚”。 “见鬼了……”一个蛮兵低声嘟囔，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弯刀。 其他蛮兵同样面露惊恐。 “闭嘴！”阿木尔猛地低吼一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手下的脸，然后压低了声音，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都给我听着！今晚，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枯藤，什么黑影，统统是你们困迷糊了！是风刮上去的破布条！是眼花了！明白吗？！” 他说完便一把揪住一个瘦高蛮兵的衣领。 “尤其是你，老哈！管好你的破嘴！要是让巴图什那条疯狗或者亲卫营的人知道，我们在值守期间出了纰漏，还‘胡言乱语’动摇军心……你猜他会怎么做？” 瘦高蛮兵老哈是整个队伍里最管不住嘴巴的。 他被队长话语里那赤裸裸的死亡威胁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他连连摇头。 “不……不敢！头儿，我什么都没看见！是风！是破布！是我困迷糊了！” 其他几个刚还觉得见鬼的蛮兵，也瞬间明白了利害关系。 巴图什正愁找不到借口整治他们的人，这事要是捅出去，不管那诡异出现的枯藤是什么，他们这支小队都彻底的完了！ 第323章 出城6 “想想看，要是让上面知道，我们值夜的时候出了纰漏……我们有几条命够赔的？！” 小队长警告地看着所有的队员。 “今晚的事，都给老子烂在肚子里！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听见没有？！” “听……听见了！” 其他人忙不迭地点头，有人声音还在发颤。 “对，对，肯定是看错了，太累了……” “就是些破影子，风吹的……” “什么也没有！头儿说得对！” 小队长松开手，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继续巡逻！眼睛都给老子放亮点……看前面！别再东张西望瞎琢磨！” 队伍重新动了起来，但气氛变得异常沉闷和诡异。 没人再敢回头看一眼，更没人敢提刚才的“幻觉”。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住每个人的心脏，让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和遗忘。 真要被巴图什的人抓到了他们的把柄，他们所有人都要没命。 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一切如常，什么都没发生过。 在这样生死攸关的大事的面前，谁都知道什么是最正确的选择。 建州城高耸的城墙在夜色中渐渐模糊，最终化作地平线上一道狰狞的剪影。 阮虞一行人疾行数里，直到深入一片荒无人烟的山林之中，才算彻底脱离了建州城内蛮兵的搜查范围。 “暂时安全了，停下来休息一会！” 阮虞低声说着，但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 渊影靠着一棵枯树坐下，胸膛微微起伏。 丁显，夜鹰和地鼠则无声地散开，各自占据有利位置，警惕地监视着来路和四周的黑暗。 霍渊走到阮虞身边，递过水囊，“辛苦了，这次若无你……” 阮虞摆摆手，接过水囊抿了一口，目光却投向建州城的方向，眼神锐利依旧。 她没有说话，心神已沉入蜂眼监控系统。 城墙下那向西的巡逻队，从他们注意到不对劲，到他们果断选择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全都被阮虞看在了眼里。 阮虞的嘴角向上勾起一个清浅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得意，只有洞悉一切后的了然和一丝冰冷的嘲讽。 “发生什么事情了？”霍渊有些紧张的看着阮虞，“是不是城门守卫那边发现了不对，现在已经派人出城搜查了？” 霍渊直到现在都还是心有余悸，刚刚他们几乎是从蛮兵的眼皮子底下逃过的一劫。 之前他们或许因为互相别苗头，所以没有发现不对劲，等事后回想起来，他们在回青州之前，很有可能都要躲避蛮兵的追捕了。 “的确是有人察觉到了不对。”阮虞点头，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轻松。 霍渊眼神一凛：“那他们……” “他们选择了闭嘴。”阮虞眼中的笑意更深，“那个小队长非常明智地训斥了他的手下，让他们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现过。” “他们怕担责任，更怕惹上麻烦。” 霍渊的声音里也染上了几分了然，他望向建州城的方向，声音低沉而有力。 “这些不再是南下之初那支悍不畏死，一往无前的狼群了。” “萨都的死，圣坛的毁灭，那场‘天罚’般的爆炸，还有你那无声无息取人性命的‘妖法’……早已将他们吓破了胆！” “如今的蛮兵军心已散，他们内部倾轧，互相猜忌，现在竟到了看到异常都不愿上报，只求能够自保地步！” 为了活命，为了不引火烧身，底层的蛮兵宁愿自欺欺人。 霍渊清晰地认识到，这个小队的反应绝非个例。 底层士兵不再信任上层，不同派系互相猜忌倾轧，对未知力量的恐惧压倒了战斗意志。 这样的大军，无论人数有多少，之前有多么勇猛凶悍，其内在的凝聚力与战斗力早不能同日而语。 他们反攻的机会是真的来了！ 霍渊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看向阮虞，深邃的眼眸中映着星光，也映着眼前女子沉静的身影。 “阮城主，此番建州之行，若没有你……我们绝不可能成事。霍渊代青州军，代建州万千冤魂，谢过！” 霍渊抱拳，对着阮虞深深一揖。 阮虞伸手虚扶，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霍公子言重。萨都与虫巢本就是我白云城心腹大患。摧毁虫巢，诛杀萨都，乃我们白云城分内之事。我们……是并肩作战的盟友。” “盟友……”霍渊咀嚼着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暖意，随即化为更深的决断，“如今萨都伏诛，蛮军根基动摇，军心涣散，正是千载难逢之机！骨力焦头烂额，内部倾轧加剧，其亲卫营虽悍勇，但笼罩在天罚阴影之下，士气已堕。”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南方，仿佛能穿透夜幕，看到青州军驻扎的方向，“我意，即刻联络青州军主力！趁此蛮军混乱、士气低落之际，挥师北上，夺回建州！” 阮虞很清楚，这样的机会十分的难得，所以她没有丝毫犹豫，重重点头，“霍公子所言极是。” 她顿了顿，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霍渊眼中的急切。 “霍公子特意提起联络青州军主力，想必是……有需要我相助之处？” 霍渊被点破心思，脸上没有丝毫尴尬，反而坦荡地露出一丝苦笑，“阮城主明察秋毫，战机稍纵即逝，我若通过自己的渠道传讯回去，再等着左骓调集大军发兵建州，蛮兵内部恐又是另一番景象了，毕竟骨力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 霍渊指了指阮虞手上的通讯手环。 “我的通讯手环，为了能让青州军更好配合我们的行动，在潜入建州前已交由长风保管。”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阮虞之前还奇怪，霍渊这次为何没有带着长风同行，原来人直接在青州军大本营。 霍渊大概早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时刻，他将自己手环给了长风，一旦出现需要紧急联系的情况，阮虞这边有的是办法能直接沟通。 第324章 出征 阮虞没有丝毫犹豫，指尖在通讯手环光滑的表面轻点几下。 阮虞把已经连接上长风的手环交给了霍渊。 “长风，听到请回话。” 短暂的等待后，一个激动的声音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主子？！是您吗主子？！长风在此！” 声音的主人显然是随时等着手环的响起，几乎是瞬间接通。 “主子可还安好？建州城内动静极大，我们外围的探子回报，蛮兵封锁全城，日夜搜捕，气氛极为紧张，属下都很担心！” “无碍，我们已成功脱身。”霍渊言简意赅，声音沉稳有力，瞬间安抚了长风焦灼的情绪，“长风，立刻接通左骓将军！十万火急！” “是！”长风没有丝毫迟疑，通讯那端很快传来急促奔跑的脚步声。 很快略显疑惑的声音传来。 “长风你手中拿着何物？可是有紧急军报？” 接着，通讯那头传来长风快速而简短的低声解释，“将军，这是霍世子的一件通讯神物！相距千里也可直接对话！” 随即，左骓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不适应和试探。 “世……世子？” “左将军，是我，霍渊！”霍渊回了一句。 “还真能对话！”左骓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显然他对这凭空传音的方式感到极度的陌生和不习惯。 “听着！”霍渊可没功夫跟左骓讨论通讯手环的神奇，他加快语速，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雷霆斩首行动，大获成功，萨都及其虫巢已彻底覆灭！” 通讯那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传来。 萨都之死，虫巢被毁！这消息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左骓心头！ “当……当真？！”左骓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剧烈的颤抖和狂喜，“天佑大商！世子！此乃不世之功！蛮族命脉已断！” 左骓瞬间理解了建州城为何会封城多日。 “不仅如此……” 霍渊继续投下重磅消息，声音冷冽如刀。 “蛮族内部因此剧变，已生倾轧动荡！骨力可汗威信扫地，与图门亲王等贵族势同水火，矛盾公开！军中流言如瘟疫，恐慌蔓延，士气低迷至极点！其搜捕看似凶猛，实为色厉内荏！底层士兵互相推诿塞责，为求自保甚至刻意隐瞒异常！此乃蛮军前所未有的虚弱混乱之时！” “如今蛮军在建州城防看似森严，实则派系倾轧，漏洞百出。我等正是趁西城门守卫矛盾尖锐，夜间值守形同虚设之机，安然脱身。蛮军，已非铁板一块。” 左骓听着霍渊和阮虞的描述，一个混乱、猜忌的蛮族大军形象清晰地在他这位沙场老将脑海中浮现。 那稍纵即逝的战机，如同黑暗中的火把般耀眼！ 霍渊的声音斩钉截铁，下达了最终的命令，不容置疑，“左骓听令！” “末将在！”左骓的声音瞬间变得无比肃杀凝重，那份对神器的不适感完全被军令的威严取代。 “即刻以最高战备等级，集结青州军所有主力！放弃一切次要目标，全军开拔，直指建州城！务必在蛮族从萨都之死的混乱中缓过气来之前，兵临城下！我要看到我青州军的战旗，插在建州城头！” “末将领命！必日夜兼程，直捣黄龙！” 左骓的声音同样斩钉截铁。 霍渊关闭了与长风的通讯，没有浪费一秒，迅速将手环递还给阮虞。 阮虞也没有含糊，联系上了已经回到白云山的贾大，让他带领护卫队和魏迟的特攻队一起，帮着青州军一起进攻建州。 “接下来……”霍渊的目光转向南方青州的方向。 “我们需尽快赶回青州。渊影，你伤势如何？能否支撑急行军？” 渊影猛的站直身体，脸上因激动而泛起一丝红晕，“主子放心！阮城主的‘神药’已令属下脱胎换骨，些许路程不在话下！属下愿为先锋探路！” 能量剂的效果远超想象，此刻的渊影只觉身心都有股源源不断的活力注入，之前那段惊险刺激的逃脱，不仅没让他感到疲惫，反倒是越来越精神，恨不得立刻投入战斗。 “先锋就不必了，你跟着我们一起走就行。”霍渊笑着摆了摆手，随即看向阮虞，“阮城主，接下来路途，还需仰仗你的引路，避开蛮兵可能的零星游哨。” “自然。” 阮虞再次闭上眼，蜂眼的视角如同无形的触角，迅速向南方和四周延伸扫描。 “前方十五里内暂无大队蛮兵，有小股巡逻队正沿官道向东移动，我们取西南山道，可完美避开。夜鹰、地鼠前出半里侦查，丁显随我居中，渊影护住霍公子侧翼，出发！” 命令清晰下达，这支刚刚完成惊天刺杀并成功脱险的小队，没有丝毫停顿，身形再次隐入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青州军大营。 左骓将军身披重甲，立于点将台上，声如洪钟，将“蛮军遭遇重创，如今心胆俱裂”的消息传遍三军！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将士们的心头，点燃了压抑已久的复仇之火和必胜信念。 “将士们！”左骓抽出佩剑，直指北方建州方向，剑锋在火把映照下寒光凛冽，“雪耻复仇，夺回家园，就在今日！听我命令，全军开拔，直捣黄龙！目标建州城！用蛮人的血，祭奠我大商百姓的冤魂！” “杀！杀！杀！” 震天的怒吼撕裂夜空，战鼓隆隆，号角长鸣！ 早已整装待发的青州军精锐如同决堤的洪流，在左骓的率领下，踏着坚定的步伐，朝着建州方向滚滚而去！ 而在白云城方向，接到阮虞紧急调令的魏迟，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猛地起身，对身后装备精良的特攻队成员吼道，“城主已顺利诛杀蛮人的大巫师，还把他们的虫巢炸了个底朝天！蛮人遭遇了重创，如今轮到我们上场了！兄弟们，目标建州，全速前进！我们要让蛮狗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精锐！” “出发！” 第325章 内鬼 建州行宫内，压抑的空气几乎凝成实质。 骨力深知，那群贵族的猜忌和蠢蠢欲动的野心并未消散，只是在等待一个更合适的爆发时机。 圣坛被毁，大巫师陨落的“天罚”流言，如同跗骨之蛆，在军中悄然蔓延，啃噬着蛮族勇士最后的锐气。 “报——！！！” 一声凄厉的嘶喊撕裂了行宫的沉寂。 一名浑身尘土的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入大殿。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惶。 “可汗！急报！青州……青州军！青州军主力倾巢而出，他们已突破边境哨卡……兵锋直指建州城……” 传令兵的声音带着破音，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殿内所有人的心上。 “什么？！” “青州军？！” “他们怎敢？！” 大殿内全是骨力的心腹，众人瞬间哗然，惊怒交加。 骨力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让他几乎窒息。 青州军？ 偏偏是这个时候？！ 就在圣坛被毁，萨都遇刺，蛮族大军人心惶惶，而他焦头烂额地弹压内部矛盾的时候。 青州军竟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悍然发动了全面进攻！ 时机拿捏得如此精准，仿佛……仿佛他们就在等着这一刻！ “慌什么！”骨力强压下翻腾的惊怒，厉声呵斥，试图稳住局面，“青州军不过是想趁火打劫！我蛮族勇士何惧商狗？！” 他猛地站起身，试图用往日的威严掩盖内心的震荡。 “传令各部，整军备战！我们让青州军有来无回！” 然而，这命令下达后，殿内的气氛并未如预期般被点燃。 不少将领眼神闪烁，脸上除了愤怒，更添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恐惧和疑虑。 圣坛被毁、大巫师惨死的阴影尚未散去，如今强敌又兵临城下，这接踵而至的打击，让一股不祥的预感在每个人心头弥漫。 “可汗！” 就在这时，骨力的心腹爱将，亲卫营副统领蒙格，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阴鸷的汉子，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 “此事……太过巧合，也太过蹊跷！” 骨力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抬起，死死盯住蒙格，“说！” 蒙格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字字如刀。 “萨都大巫师的存在，他圣坛的真正用途，乃至蝗灾的真相，在我族内部亦是绝密！” “除了可汗您、几位核心亲王和还有大巫师身边的近侍，便是军中大将，至于军中绝大多数将士，甚至包括许多中层将领，他们只知圣坛重要，萨都大人地位尊崇，法力高深，却根本不知晓他能操控蝗灾，更不知晓圣坛是培育那……那‘血蝗虫’的巢穴！” “可那摧毁圣坛、刺杀萨都的敌人，目标却如此明确！他们不仅精准地找到了藏匿最深的虫巢，更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彻底毁灭！” 蒙格顿了顿，眼中闪烁着骇人的精光。 “这绝非巧合！这分明是……是蓄谋已久，且对我族核心机密了如指掌的精准打击！” 骨力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他的目光紧紧锁住蒙格，“继续说下去！”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蒙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继续抛出更尖锐的质疑。 “更可怕的是时机！” “圣坛被毁，萨都大人遇害，我们内部因此剧变，军心动摇，正是最混乱、最虚弱的时候！” “青州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军压境，发动了前所未有的全面进攻！这速度，这决断，就像是……就像是他们提前知道了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知道我们必然会陷入混乱一样！” 他猛地抬头，直视骨力震惊的双眼，声音沉重如铁。 “可汗！属下斗胆猜测，这绝非青州军临时起意的趁火打劫！这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连环计！摧毁圣坛、刺杀萨都，与青州军的全面进攻，根本就是一体的！” “有人……或者有一股势力，洞悉了我族最大的秘密，策划了这一切！他们利用萨都之死引发的混乱，作为青州军进攻的最佳跳板！” 骨力的呼吸变得粗重，蒙格的话，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穿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他之前也隐隐觉得最近所有的事情都来得太快、太巧。 但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加上内部纷争和萨都之死的恐惧，弄得他焦头烂额以至于无暇深思。 此刻被心腹点破，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勾勒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是的，太巧了！ 巧得就像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萨都的死法诡异，那“妖法”般的武器闻所未闻，如今青州军又来得如此迅猛……这绝不是巧合！ “内鬼……”骨力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眼中翻涌着暴戾的杀意，“必有内鬼！而且地位不低！” “查……”骨力的声音嘶哑干涩，“给本汗彻查！建州城内，所有可疑的汉奴、商贩、俘虏……所有可能与外界传递消息的渠道！还有……我们内部！”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疯狂滋长。 “可汗稍安勿躁！”蒙格立刻接口，“属下这几日奉命调查圣坛被毁一事，盘问了所有与萨都大人有过接触，以及可能知晓圣坛位置和用途的人员。除了那些被炸得尸骨无存的，以及被您下令封口的，属下查到了一支特殊的队伍。” “什么队伍？”骨力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一支……前些日子从白云山外围‘鬼见愁’山坳撤回来的小队。”蒙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白云山？”骨力听完后一愣，当他反应过来白云山是什么地方的时候，眼中的怒火更是压都压不住，“你说的是青州边界的那座白云山脉吗？” “正是！”蒙格向骨力解释道，“那支队伍原本是配合大巫师派往白云山执行秘密任务的图鲁小队的一部分。” 第326章 秘密任务 “秘密任务”骨力眯起了眼睛，“本汗记得，是给过萨都这样一批人手……” 因为，她看到了这辆车子一整个后备箱里，都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和气球。 下面有人偷偷跟上来，楚锐泽料想应该是沈家的那些兄弟派来的人，这几天悠离被盯得太紧，他现在若不护着她，只怕没等老爷子去世，她就没命了。 当然，对于“你们是决定事件最终走向”的这句话，默言是嗤之以鼻的。 他拉了一把椅子在乔夕旁边坐下，看看化妆镜里面她，再看看化妆镜外面的她，感觉化妆术真的太神奇了。 疼痛使她的脑细胞变得更加的清晰，她宁愿痛死跌坐再地面上也不宁愿靠在他的怀里。 进入森林后，默言便将月精灵放了出来，而乔治也让奇鲁莉安跟随在身边。 苏婶子也不知道能和苏半夏待多长时间，所以她不想浪费每一分时间，再加上，她想知道徐红香的近况，最好让苏半夏和她仔细的说说。 一进门，夜祥就放开凤舞的手，斜靠在门上，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凤舞。 坚强心里又气又难过，他不舍得跟乔夕发火，于是将她推开，怒气冲冲的走向舟辞。 这一切事发突然，这个娘娘腔动作倒也利索，居然这么给叶祈设计起发型来了。 “死！”又一声咆哮，二少爷的脑袋被踏成了碎骨烂肉，脑浆四处飞溅。 这样想着，云冲波沉稳的拱拱手，向对面那两位分别自我介绍说是“龙虎傲神”的中年道士和“在下左武烈阳”的年轻巨汉客气的说着“久迎了”，肚里却在急急搜刮。 听得那声音越来越近，谢林也是缓缓抬起了手，把手电筒对着前面。 斯嘉蒂之门的外围，聚集着大量的佣兵团。一路走来，几乎每隔数十米就能见到一处营地。营地里堆满了木箱封装的物资，士兵们有的靠箱子上、有的直接坐在上面，或是发着呆，或是抽着烟，或是交头接耳。 “薄利僦柜”门面不大，只有十几平米，一个木柜台，一个货架，摆着一些卖的东西，首饰、青铜器、字画等等都有。 这便是经历了千载悠悠岁月之后，人们的普遍认知，真相早已被掩盖的不成样子。 就连火火也似乎感觉到了异常，从昏睡之中醒了过来，转头看向戒戒。 这番话，让陈铭的警觉稍稍放下，他知道，他的这一连串动作要真的是被人识破的话，那恐怕今天也不会有人站在他面前点破了，别人要算计你，还会当着你的面给你道破吗肯定是忙着暗箱操作去了。 哨兵彼得罗夫的吼声响了起来，打断了正在给苏联红军第17集团军第84师290团2营的600多名官兵做这种思想工作的团政委费久宁斯基中校。 看到这些装备，工兵团的官兵大喜过望，心里早就没有了不能当主力部队的郁闷，在刘向阳的带领下，迅速开始了练兵，开始按照操作手册开始日夜不断地学习。 “那个被揍了无数下也没还手的大个子他除了力量惊人，抗击打能力极强，难道还有什么秘密难道他也是化外之人”韩曼玉一口气问道。 第327章 秘密任务2 “找不到机会” 骨力一脚踹在说话小头目的肩头，将他踹得滚倒在地 “偌大个建州城，找不到一个能说话的人你们当本汗是三岁孩童吗！” 远处的观景台上，旅法师芬恩和特尔丝校长远远的望着训练场中的两个孩子。 这样一连串的招数弄下来，地产公司本身投入的资金就非常有限。 “是,二哥。。。”孙悟空看着二位兄长,心中酸楚无比,千言万语也表达不出孙悟空现在的心情。 州长沉思片刻，说出了一桩伤心的事情。原来州长最喜欢的妻子瘫痪在床。 安二芷的爹对家里人说了决定，安家兄弟们力争有多余的竹器，还是要送往安二芷店铺寄卖。 陶青碧点了点头，或许正是因为陶惟梓一直不曾定下亲事，家里的人，对她和应子芩的亲事，是持有一种特别随缘的态度。 他一转身，便见眼前站了一人。脸色苍白，一双眼睛似是泛着绿光，他霎时间只觉呼吸都停止了，吓得动也不敢动。 在那处约莫一百平米的公寓内，竟然藏有整整1280幅油画，其中甚至不乏知名艺术家的精品之作。 “好！我们也走！”其中一位老者看了一眼天边，马上厉喝一声说道。 他那‘官场杀手’‘天煞孤星’的成就称号，应该让很多人都感到头疼并敬而远之。 临近会议尾声，周翊环视着会场之中几百名干警的身影，做了一次与工作无关的发言。 传言相府千金刁蛮跋扈，可眼前的顾凝谦卑有序，落落大方，与传言大不相同。 叶铮轻吐了一口气。这一番杀戮倒让心中的怒气发泄了不少。虽然理智上知道，对于这种事没有什么好怨恨的，但眼睁睁看着同伴和心爱的人倒在自己的面前，没有任何情绪的话，那根本是不正常的。 震吼声吓得帐外的侍卫差点把手里烤好的鹰丢了，明明是主子离开时交待烤好选送他这里来的，现在又怪起他们来了，无辜的转身离开。 夏晚晚伸手从脸上扣了一坨泥巴下来，大眼眨巴，将手里的泥放嘴里尝了尝。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苏白工厂开办的前夕，反倒是有人提出了反对意见，原本商讨好的几块地也是死活不愿意交出来。 深夜，靖二扛着黄御医来到这里，黄御医还穿着睡衣，一脸的困倦。 那个被银月成为“午”的元素师依旧没有开口，只是再次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他的性格就是如此，不喜多言。 孩子像土豆一样一溜串地出生，这种事情基本上只发生在普通人身上。 这汤里面还有着些许的人肉味道，腥臭腥臭的，是闻起来极其的香，但是到了口中就是变成一股子的腥臭味道，这是修罗的皮肉熬成的汤。 元护卫看着叶白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对于他撩妹的手法，也是有些好奇的了起来。 “该死的萧秋水，本少主都认输了，你还想怎地”似乎意识到自己处境有些不妙了，后知后觉的佘云龙蓦然间咆哮起来。 两剑相交，“砰。”由于吴江是匆忙挡下林天玄的剑式，居然被震开七八步，左手衣袖破碎。 第328章 秘密任务3 “可汗饶命啊！我们完全是听命行事啊！” “萨都大人定下的规矩，我们这些无名小卒哪敢违背！” “冤枉啊可汗！我们拼死逃回来，一心想报信，实在是没能见上萨都大人！” 三个蛮兵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额头磕在冰冷的地砖上砰砰作响，拼命地为自己辩解。 他们深知，在可汗盛怒之下，一句“延误军情”就足以让他们人头落地，甚至累及家人。 他们已经后悔说出白云山的实情了，反正萨都大人都已经没了，与萨都大人关系亲密的那群黑狼卫，大部分也都死在了圣坛的爆炸中。 现在他们这次失败的任务，可以说除了他们三个，再无人知晓真实情况。 早知道他们就该告诉可汗，他们是在执行任务的途中，不幸遇到了青州军的主力，最后只有他们三个活着回来了。 他们甚至还能告诉可汗，萨都大人已经罚过了他们，然后随便说一个不痛不痒的处罚，反正已经死无对证了，他们想怎么说都行。 然而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三名蛮兵觉得他们还是太老实了。 骨力看着脚下这三个瑟瑟发抖的蛮兵，胸中怒火翻腾，恨不得立刻拔刀将他们砍成肉泥！ 但理智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 骨力的眼睛扫过大殿内噤若寒蝉的其他心腹将领。 此刻青州军大军压境，风声鹤唳，正是用人之际，也是最需要凝聚人心的时候。 若他因泄愤斩杀了这三个“听命行事”的小卒，一旦消息传扬出去，本就惶惶不安的底层军心恐怕会瞬间崩溃。 图门亲王那些老狐狸，更会抓住把柄，指责他滥杀无辜、昏聩无能。 “够了！”骨力猛地一声暴喝，打断了三人的哭嚎，声音如同寒铁摩擦，“本汗念你们尚有一丝忠心，能够严格执行萨都大人的命令……本汗今日便饶你们一条狗命！” 三个蛮兵如蒙大赦，几乎瘫软在地，连声道：“谢可汗不杀之恩！谢可汗不杀之恩！” 但骨力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冻结。 “然，你们延误军机，致使萨都大人遭遇敌人刺杀，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蒙格！” “末将在！”蒙格立刻上前一步。 “将他们编入‘死士营’！告诉扎鲁，此战，他们三人为先锋！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他们的造化了！”骨力的声音冷酷无情。 “死士营……” 三个蛮兵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 死士营可是以残酷训练和必死冲锋闻名的炮灰营，这几乎是宣判了他们的死刑！ “不！可汗！饶命啊！我们知错了！求您再给一次机会！”三人绝望地哭喊起来。 他们宁愿被一刀砍了，也不想在死士营里受尽折磨，最后被当成肉盾消耗掉。 “拖下去！”骨力厌恶地挥挥手，仿佛在驱赶几只苍蝇。 几名亲卫粗暴地将瘫软的三人架起，不顾他们撕心裂肺的哭求和挣扎，硬生生拖出了大殿。 大殿内重新恢复了死寂，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凝重压抑。 “白云山……”骨力猛地转身，踱步走到大殿一角一幅巨大的商朝舆图边上。 而大商舆图的一旁，还挂着一张较小的建州及其周边的舆图。 白云山不管在哪张舆图上，都是一个不起眼的存在，那里位置偏僻，既不是什么兵家必争之地，也不是什么军事要地，要不是这次几名蛮兵提起，他们之前甚至都懒得多看这处一眼。 在建州周边详图上，白云山也只是被简陋地勾勒了一个的轮廓，然后一旁还标注着“偏僻”，“多瘴”，“少人烟”等字样。 这里怎么看都只是一处不值得投入兵力的穷山沟。 然而谁能想到，这不起眼的穷山恶水之间，竟潜藏着足以颠覆他蛮族南征大业的致命威胁？ “蒙格！”骨力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那个白云山……你怎么看？图鲁那支小队折在那里，绝非偶然。” 蒙格深吸一口气，整理着刚刚获得的情报碎片，沉声道，“可汗，属下以为，这白云山……恐怕是个我们之前严重低估了的祸患。” “哦？”骨力缓缓转过身，锐利的目光盯着蒙格，“你继续说！” “首先是那鬼影和神弓！” 蒙格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图鲁小队遭遇的那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对方使用的弓弩射程威力远超寻常。这与之前在建州城外莫名出现，给我军制造恐慌，甚至逼得萨都大人亲自出手追捕的‘鬼影’特征完全吻合！‘” “可汗，您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 “或者说‘鬼影’并非一人，而是一支装备了特殊武器的精锐小队！他们的据点，就在白云山！” 他看向骨力，等待可汗的反应。 骨力踱着步子重新回到了王座，他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王座扶手，“鬼影……白云山……不错！若那支队伍真是‘鬼影’所属，白云山便是其巢穴！难怪他们能在青州腹地如此猖獗，让我一众蛮族精锐全军覆没！” “图鲁在绝境下动用了骨哨，召唤出了血蝗虫，可汗，我们可都是见识过血蝗虫厉害了，若是没有半点准备，贸然遭遇大批血蝗虫，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只有被啃成骨头架子这一个结果！” 蒙格眼中精光一闪，抛出了更关键的一点。 “图鲁可不是什么莽撞的性子，加上他手里还有着骨哨这样能控制血蝗虫的杀手锏，最后他们依然全军覆没！” “那三个废物虽语焉不详，但反复强调白云山的植被在蝗灾中完好无损，同时这也是萨都大人把人派往白云山的原因。可汗，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骨力猛的站直身体，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说明白云山内部，很可能拥有克制甚至消灭萨都圣虫的方法或力量！” 第329章 秘密任务4 骨力再次走到建州那幅舆图面前，他的嘴角牵起一个苦涩到极点的弧度，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呵……白云山有这本事……又如何？” 骨力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无尽的疲惫。 “萨都死了，圣坛成了焦土，我们连最后一点血蝗虫都拿不出来，白云山就算有通天的手段，也没东西给他们‘克制’了！” “晚了！一切都晚了！” 骨力说着猛的一拳砸在舆图上，白云山的位置被他的指节狠狠压住。 “可汗，”蒙格上前一步，眼神锐利依旧，“属下以为，事情并非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他们既然有着克制圣虫的本事，为何又要如此大费周章，不惜深入建州城摧毁圣坛，刺杀萨都大人？” 骨力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抬起，死死盯住蒙格，“什么意思！” “属下大胆推测，恰恰是因为萨都和圣坛存在，让白云山感受到了威胁！” 蒙格的声音低沉而锐利，引导着骨力的思绪。 “所以，他们才要不惜一切代价，抢先一步，摧毁圣坛，刺杀萨都大人。他们是在……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永绝后患……”骨力喃喃重复着。 他眼神中的愤怒和杀意渐渐被一种近乎荒谬的明悟所取代。 他缓缓转头，目光再次落在那张建州舆图上，仿佛穿透了纸面，看到了那个不起眼的山脉。 蒙格顺着骨力的目光，也看向了白云山的位置，一个更加冰冷刺骨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头。 他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感到战栗的苦涩。 “可汗……您有没有想过……萨都大人他……他的催命符……其实……是他自己亲手送出去的？” 骨力的身体猛地一震，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蒙格的声音如同从幽冥传来，每一个字都敲在骨力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是了！”骨力的声音陡然拔高，“是萨都派图鲁去探查白云山！然后图鲁在白云山动用了骨哨，暴露了我们掌控血蝗虫的秘密！” 骨力在舆图前焦躁地踱步，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按照图鲁原本的计划，放出血蝗虫之后，不会留下任何的活口，可偏偏白云山有着克制圣虫的手段，反倒是图鲁自己和他小队的全部成员都折在了对方的手里……” 蒙格接着骨力的话，点出了其中的关键，“是图鲁暴露了我们的秘密，他就是我们之前怀疑的内鬼！” 骨力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蒙格，脸上的表情扭曲，混合着一种被命运嘲弄的无力感。 “是萨都派出的探子，是图鲁吹响的骨哨，是萨都自己的大意，把对方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是他自己……亲手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呵……呵哈哈……” 骨力喉咙里发出几声怪异的，似笑非笑的声音。 最终这些声音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骨力缓缓闭上眼睛，身体微微摇晃，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天意……弄人……” 这四个字，轻飘飘地从他口中吐出，却重逾千斤，直接砸在蒙格和所有心腹将领的心头。 萨都为了寻找新圣坛而派出的探路石，最终却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剑，也是造成如今蛮军种种不利根本原因。 这，便是天意弄人。 “可汗，关于白云山的分析，属下还有最重要的第三点没有说明！” 蒙格没有给骨力继续感慨的机会，他朝着骨力深深一揖。 “你接着往下说！”骨力摆了摆手，无力地坐回了王座之上。 “青州军主力倾巢而出，发动全面进攻的时机，恰恰就在萨都大人陨落，圣坛被毁，我军内部倾轧混乱到极点之时！这绝非巧合！如今掌控了青州军的霍渊，他必定与白云山有勾结！甚至……白云山就是他暗中经营的一处秘密据点，里面藏着一支不为人知的精锐力量！” “霍渊……”骨力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是了！睿王霍北山……那个老废物，早就被他的好儿子掀下了王座，如今的青州，早就已经姓霍了！霍渊的霍！” 蒙格继续补充，“白云山凭什么能在霍渊的眼皮子底下，在青州发展出如此可怕的势力，所以白云山的势力只能跟霍渊是一伙的，或者这白云山就是霍渊在暗处发展的势力！” “好！好一个霍渊！好一个白云山！”骨力将拳头握得咯吱作响，眼中充满了刻骨的恨意，“本汗之前还真是小看了他们！他们才是我蛮族南下的心腹大患！” “鬼影神出鬼没，搅得我军后方不得不宁……那威力惊天动地能够摧毁圣坛的‘震天雷’……还有……还有那无声无息、千里之外取人性命的恐怖‘妖法’……” “这些东西，绝不可能是来自青州军，商朝的军队要有这本事，当初也不会被他们当成兔子撵了，所以他们只能来自白云山！” “霍渊掌握着青州军，再加上白云山这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此患不除，我族永无宁日！” 骨力的声音透着对未知力量的忌惮。 “可汗明鉴！”蒙格深以为然，“只是如今青州大军压境，我们主力被牵制在建州，分兵强攻白云山，路途遥远，补给困难，且极易陷入青州军和白云山势力的前后夹击，风险太大，恐非上策。” 蒙格眼中精光一闪。 “属下以为，对于白云山我们当务之急是摸清其底细！” “摸清底细？如何摸清？”骨力双眼通红，眼中布满了血丝，“图鲁小队全是精锐，他们在白云山也没能讨到好，反倒是全折在了那里，白云山如今定然戒备森严，再派别的小队过去，也只怕有去无回，也难抵核心。” 蒙格上前一步，语气斩钉截铁，“强攻不行，那就……渗透！” “渗透？”骨力眉头紧锁。 “可汗明鉴。”蒙格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如今青州最多的就是流民了。” 第330章 秘密任务5 “流民……” 骨力摸了摸下巴。 “不错，如今到处都是流民，他们居无定所，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我们对于白云山一无所知，流民反倒是最好的掩护！” “正是如此！”蒙格胸有成竹，他显然在提出这个建议前已深思熟虑，“白云山能在蝗灾中独善其身，又能全歼图鲁小队，说明其内部有着一个神秘的势力。如今无数汉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他们像蝗虫一样涌向任何可能活下去的地方，正好可以让我们安排一些人，让他们流落到白云山中，然后好好探一探白云山的底细！” “说下去！”骨力坐直了身体，显然对蒙格的提议有了兴趣。 “我们族中也有不少勇士长相与汉人无异，并且通晓汉话，熟悉汉人习俗，让他们剃去胡须，换上流民的衣衫，然后当做误打误撞进入了白云山中，找寻活路的流民！” 蒙格继续说着他的分析。 “他们流民的身份，是探查白云山虚实的最佳工具。” “若白云山内部真藏有那股神秘力量，其核心区域必然戒备森严或有特殊限制。普通流民定然无法靠近，或靠近后会遭遇盘查或是驱离。” “这本身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我们的人不需要一开始就深入虎穴，他们只需要在允许活动的范围内，留心观察哪里是禁地，哪里与众不同……” “不错，白云山禁地定然就是对方势力的核心区域！”骨力整个人也跟着兴奋了起来，“只要确定了禁地的位置，有了明确目标，我们再想要进行针对性调查，可就容易太多了！” “可汗，好处可不止这些！” 蒙格继续说道。 “白云山那股势力，不管他们是什么来头，他们能够击败图鲁小队，其首领定然有着枭雄之志。收拢流民、壮大自身几乎是必然选择！面对误入白云山的青壮流民，他们就不会像是对待敌军探子那样，一上来就大开杀戒。” “如此一来，只要我们的人不暴露身份，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反而他们可以理由自身的悲惨遭遇，引起对方的同情。运气再好一点，赶上他们要补充人手，我们的人很有可能直接混入其中！” “好！如此甚好！” 骨力阴郁的脸色，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白云山让我们吃了那么大一个亏，我们却连敌人的底细都弄不清楚！” “蒙格，此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尽可能多地派出合适的人潜入白云山！这次本汗倒要看看，你们这潭水，到底有多深！所有派出的人，你告诉他们，但凡是能带回重要情报的，本汗种种有赏！” “是！可汗！末将亲自督办！”蒙格躬身领命，心中一块巨石落地。 渗透白云山虽是长远之计，但眼下青州军眼看着就要兵临城下，这才是燃眉之急。 他立刻将话题拉回当下。 “可汗深谋远虑，渗透白云山确为釜底抽薪之策！然则，眼前青州霍渊大军压境，建州城危如累卵。我军如今军心浮动，士气低迷。图门亲王等贵族更是虎视眈眈，若此时与青州军主力硬撼，恐……恐非明智之举……” 蒙格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偷瞄着骨力的脸色。 “敢问可汗，建州城防，我军当如何部署？是战，是守，还是……” 殿内其他人的目光也都聚焦在了骨力身上，刚被白云山的事情一打岔，他们都要忘了青州军已经杀过来了。 骨力在知道有白云城这股势力，并且做好了渗透计划之后，整个人已经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了一眼舆图上建州城的位置，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代表北方草原的辽阔区域。 “部署？死守？”骨力发出一声短促而冷硬的嗤笑，“蒙格，你告诉本汗，我们南下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占据商朝这破烂不堪的城池，替他们守门吗？” 蒙格一愣，谨慎回答，“建州乃我族南征重要据点，扼守南下要道，财富人口……” “够了！”骨力粗暴地打断他，霍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火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据点？要道？那是过去！是萨都还在，圣坛还在的时候！如今呢？” 他大步走到舆图前，手指狠狠戳在建州城的位置，又猛地划向青州军的方向。 “霍渊小儿倾巢而出，白云山那群藏头露尾的鼠辈必为其爪牙！我军哪还有刚入建州时的意气风发，如今人心惶惶，图门那些老狐狸更是巴不得看本汗的笑话！” “此刻死守建州？拿什么守？拿我族勇士的命去填那无底洞吗？填进去之后呢？让图门他们坐收渔利，还是让霍渊把我们彻底困死在这座孤城里？！” 骨力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清醒。 “我们是什么？我们是草原上的狼群！狼群的优势是什么？是来去如风！是咬下一块肥肉就立刻远遁千里！而不是像愚蠢的野猪一样，守着个破窝跟猎人硬拼到底！” 骨力的目光扫过所有心腹将领，眼神锐利如刀。 “我们劫掠的金银财宝、粮食布匹、奴隶工匠……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才是我们南下的目的！才是我们能带回草原，壮大部族的根本！” 他猛地一拍桌子，下达了最终的命令，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传本汗王令！” “各部即刻整备，清点所有在城物资！粮食、布匹、金银器皿、精铁武器、工匠奴隶……所有能带走的值钱东西，一件不留！优先装车！由亲卫营蒙格部负责押运先行！” “放弃建州所有外围据点，收缩兵力于建州城！命令各部，依托城防，层层阻击，迟滞青州军进攻脚步！但记住，是迟滞，不是死战！给本汗争取三天时间！” “三天后，寅时初刻，全军从北门有序撤离！撤离路线由蒙格规划，避开青州军主力锋芒，取道黑石谷，返回草原！” 第331章 不战而退 “撤离前……”骨力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执行‘焦土令’！粮仓、工坊、带不走的军械……所有带不走又可能资敌的东西，全部焚毁！青州军既然想要建州，那本汗就给霍渊留下一座冒烟的废墟！” 命令一条条下达，冷酷而高效，而核心只有一个，带走一切有价值的战利品，然后彻底放弃建州！ 殿内死寂一片。 虽然不少将领心中早有预感，但当骨力亲口说出“放弃建州，撤回草原”的时候，巨大的失落感还是席卷了所有人。 这意味着这次南下战略的彻底失败，他们所有的努力，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蒙格第一个反应过来，单膝跪地，声音沉稳，“末将领命！必竭尽全力，将物资与大军安全带回草原！” 蒙格作为骨力的心腹，他也觉得保存实力撤退才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像蒙格一样迅速接受。 “且慢！” 一声带着愤怒和不甘的咆哮猛地在殿门口响起。 殿门被粗暴地撞开，图门亲王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在苏赫巴鲁及一众贵族将领的簇拥下，挟着凛冽的杀气，直闯而入！ 守卫的亲兵试图阻拦，却被苏赫巴鲁蒲扇般的大手狠狠搡开，踉跄后退。 “骨力！你竟敢——！” 图门亲王站定，他花白的胡须因激动而颤抖。 图门指着骨力，那目光仿佛淬了毒的刀子，要将骨力凌迟。 “你竟要放弃建州撤回草原？这就是你身为大可汗的决断？！我们占领建州才多长的时间，如今不仅没能攻入青州，反倒因青州军压境，你就要将建州拱手相让，仓皇北遁？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战而退，这是我们整个蛮族的耻辱！” 苏赫巴鲁再也忍不住，一步抢到图门亲王身前，咆哮道。 “骨力！我看你是被那‘妖法’吓破了胆！萨都大人死了，圣坛毁了，你就成了没牙的老虎，连跟商狗正面一战的勇气都没了吗？！放弃建州，你就是我蛮族百年未有的懦夫！你不配坐在那王座上！” “放肆！！”蒙格目眦欲裂，呛啷一声腰刀出鞘半尺，寒光乍现。 殿内骨力的心腹将领也纷纷怒目而视，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骨力却出奇地没有暴怒。 他缓缓从王座上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布满血丝的眼睛冷冷地扫过图门和苏赫巴鲁，以及他们身后那群眼神闪烁，却同样写满不甘与质疑的贵族将领。 他的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近乎残酷的笑意。 “懦夫？不配？”骨力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决绝的狠厉，“图门亲王，苏赫巴鲁将军，还有你们……” 他的目光扫过所有贵族。 “你们口口声声要死守建州，要维护我蛮族的荣耀……好啊！” 骨力猛地抬手，指向殿外南方，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滚滚而来的青州军烟尘。 “青州大军如今受霍渊掌控，左骓麾下至少五万精锐！霍渊背后，还有那个能无声无息炸毁圣坛，千里之外狙杀萨都的神秘势力！他们的震天雷，神弓，还有妖法……你们谁去想去挡上一挡？！” 骨力踏前一步，气势逼人。 “我蛮族内部遭逢巨变，萨都陨落，圣坛尽毁，军心涣散，流言如刀！图门亲王，你手下的士兵还有多少战意？苏赫巴鲁，你的儿郎们夜里可还能安眠，不怕那无声的索命‘妖法’？！” 骨力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如利刃般刺向图门和苏赫巴鲁。 “你们要荣耀？要死战？可以！本汗成全你们！” 骨力指着建州城墙的方向，一字一顿，杀意凛然。 “图门亲王，苏赫巴鲁将军！本汗现在就可以任命你们为建州城守将！由你们二位，率领你们的本部兵马，留守建州，正面迎战青州军！” 骨力冷笑一声。 “至于本汗会亲率亲卫营，为你们押运物资，在后方……‘策应’！如何？！”” “你！”图门亲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指着骨力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让他们留下来守城？ 面对士气如虹，装备精良的青州军主力，这分明是让他们当炮灰，替骨力殿后送死！ 苏赫巴鲁也噎住了，他敢叫嚣死战，是想要骨力顶在前面，到时候战事失利，他们就有这足够的理由要骨力让位。 结果骨力不仅不接茬，还要抽走蛮军的核心力量，让他们这些非嫡系留下断后。 真要留下来，那就是十死无生！ 刚才还群情激愤的贵族和将领，此刻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眼神躲闪，无人敢应声。 恐惧压倒了所谓的不甘和荣耀。 骨力看着他们瞬间哑火、色厉内荏的样子，眼中的讥讽浓得化不开。 “怎么？不说话了？”他慢悠悠地坐回王座，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刚才不是叫嚣得很响吗？要死守，要荣耀？机会给你们了，自己不敢接？”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图门和苏赫巴鲁。 “不敢接，就给本汗闭嘴！收起你们那套虚伪的腔调！你们不是心疼建州，你们是心疼自己抢掠的财货，心疼本汗没让你们继续在建州作威作福！” 图门亲王终于无法再保持沉默。 他的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恭敬，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冷。 “可汗息怒。苏赫将军性情耿直，言语冲撞，还请可汗宽宥。” 他先给苏赫巴鲁的行为定了性，然后话锋一转。 “只是……可汗，放弃建州，撤回草原，事关重大，关乎我族未来气运。仓促之间，各部协调撤离，恐生混乱。且……如此多的物资转运，目标庞大，万一被青州军的骑兵尾随追击……” 图门的话看似在担忧撤军事宜，实则句句诛心，指责骨力决策仓促草率，暗示撤离会引发混乱甚至溃败，更点出物资这个诱饵会引来追兵，让骨力嫡系也陷入危险。 殿内气氛更加凝滞。 骨力的心腹将领们面露怒容，却一时难以反驳。 第332章 不战而退2 图门亲王的话语，精准地刺中了撤退计划中最致命的两处软肋。 庞大的物资车队，在撤离途中就是最诱人的靶子，以及可能，以及潜在的混乱溃败。 “混乱？追击？”骨力低声咀嚼着这两个词，胸膛因压抑到极致的暴怒而剧烈起伏，“亲王是认定本汗的决断，是仓皇逃窜，会将我族勇士推入死地？” “可汗明鉴，臣下绝无此意。”图门微微躬身，姿态无可挑剔，言辞却暗藏机锋，“然大军撤离，辎重如山，非一日可成。那霍渊狡诈，左骓用兵老辣，若窥破我军动向，以轻骑突袭我转运队伍……” 他刻意停顿，留下令人窒息的想象。 “届时，辛苦掳掠的珍宝尽失事小，押运的勇士们……恐遭灭顶之灾！” 骨力盯着图门那张似是为蛮族勇士忧心不已的老脸，胸中杀意翻腾。 他恨不能立刻拔刀砍了这个老家伙！ 但他清楚，图门身后站着整个盘根错节的蛮族贵族，而那群贵族大部分又都是墙头草，并不站在他这边。 若是此刻动手，只会引爆内乱，到时候外有霍渊兵临城下，内有他们自己斗个你死我活，那他们蛮族就真的完了。 “亲王所虑……”骨力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翻涌的戾气，声音竟带上了一丝刻意的疲惫“确有其理。是本汗思虑欠周了……” 他霍然转身，目光如电射向蒙格。 “蒙格！” “末将在！”蒙格应声行礼。 “押运计划变更！” 骨力语速快如连珠。“我们所有物资分为三批！由你亲率亲卫营精锐，押送第一批最紧要之物，今夜子时便秘密出北门！依原定路线，务求隐秘神速！” 说着，骨力的目光冰冷的扫过在图门和苏赫巴鲁的脸，带着一丝残酷的玩味。 “第二批和第三批，由亲王与苏赫将军麾下精兵押送！间隔半日出发，互为犄角，彼此策应！” 图门与苏赫巴鲁的脸色瞬间铁青。 骨力这一手釜底抽薪，毒辣至极！ 第一批押运任务是最安全，最没可能遭遇突袭的，因为青州军来不了那么快，只要他们走得够果断，青州军就算组建了突袭队也很难追上，除非他们提前进入建州，然后算准他们的撤退路线，先一步赶到他们前面埋伏。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建州到现在都还是他们的地盘，青州军根本就没可能绕过建州城去更北的地方。 骨力把第一批押运任务交给了蒙格，同时还展现了他作为可汗的“担当”，却将后续两批风险巨大的押运任务，牢牢绑在了他们身上。 青州军不一定能追上第一批押运队伍，但追上第二批和第三批押运队伍却是要简单许多。 加上在建州城拖的时间越久，他们撤退的难度就越大。 刚刚他们还叫嚣着要守护蛮族的荣耀，骨力让他们死守建州他们不愿，现在要他们撤退垫后他们要再不愿，那就是自打嘴巴。 “可汗英明！”蒙格心领神会，声如洪钟，“末将万死不辞！” 图门与苏赫巴鲁交换了一个阴鸷的眼神。 骨力这是以退为进，用分散分险的办法堵死了他们的嘴，他们再纠缠下去，反倒显得他们不顾大局，只图私利。 图门与苏赫巴鲁也是知道的，那些贵族将领也没想过要耗死在建州，刚刚虽说叫得欢，也是第一次不战而退，有些拉不下面子。 图门喉结滚动，最终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遵命……” 苏赫巴鲁闷哼一声，算是默认。 “好！”骨力眼中厉芒一闪，“至于守城之责……” 他环视殿内其他众人。 “各部依原定部署，依托城防，层层阻击！记住，尔等使命是拖住敌军，争取时间，非是死战！” 他目光落向一位魁梧如山的将领。“待三批物资皆撤出百里之外，守城部队即刻交替掩护，自北门撤离！巴特尔将军！” “末将在！”那名叫巴特尔的将领沉声应诺，声如闷雷。 他是骨力麾下以悍勇无匹和忠诚不二闻名的猛将，断后重任，非他莫属。 “由你断后！务必确保撤离通道畅通无阻！”骨力下令。 “末将遵命！人在，路在！”巴特尔斩钉截铁。 “至于‘焦土令’……”骨力最后的声音，冰冷刺骨，“由本王亲自督办！这座空城就当是本汗给霍渊的大礼了！” 一连串的命令再次从行宫下达，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图门等人纵有千般不甘，万般怨怼，此刻也只能老实遵从命令。 到了这个地步，谁都知道撤离得越快越早，对他们才是最有利的，牵扯到所有人的根本利益，图门也知道不能跟骨力起冲突，否则最先不放过他的人，就是身后支持他的贵族。 骨力睥睨着殿中那群噤若寒蝉，面如死灰的贵族，心中怒火与鄙夷交织升腾。 “蒙格！”骨力厉喝。 “末将在！”蒙格挺立如标枪。 “焦土令即刻执行！贵重物资优先装车，亲卫营押运，星夜出发！各部收缩兵力，依托城防，只准迟滞，不得死战！三日后寅时初刻，北门撤离！延误者……” 骨力冰冷的目光扫过图门等人。 “……无论何人，格杀勿论！以儆效尤！” “遵命！”蒙格杀气腾腾地领命，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刮过那群贵族，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骨力最后冷冷地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图门，以及胸膛起伏，将拳头捏得发白的苏赫巴鲁，他不再言语，站起身消失在通往内殿的阴影之中。 图门亲王嘴唇哆嗦着，那看似被强力压服的平静之下，是忌惮与怨恨的怒火。 阮虞一行人在远离建州城的崎岖小径上疾行。 随着他们距离建州城越来越远，蜂眼早已监控不到建州城内的情况，蜂眼能获得的有用情报也越来越少。 自从他们联系了青州军，让青州军攻入建州，尽管他们一路上已经尽可能避开蛮军，但还是能感受到建州内越来越剑拔弩张的气氛。 第333章 拥抱 阮虞停下了脚步，眉头紧锁，不甘地望着建州城的方向。 霍渊立刻警觉地靠近，渊影等人也迅速散开警戒。 “不行，”阮虞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霍渊，我们应该留在建州城附近的。” 霍渊心头一紧，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心中了然，但语气依旧沉稳，“是为了情报吗？” “对！”阮虞转身，直直看向霍渊，“大战在即，现在建州城内外就是一锅即将沸腾的滚油，骨力绝不会坐以待毙！” 她的语速很快，带着对情报的执着。 “我们离建州太远了，蛮人他们下一步是顽抗、是突围、还是……有什么更恶毒的计划，只要我们在蜂眼的覆盖范围下，蛮军的一举一动都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在阮虞看来，拥有的蜂眼这种战略级的优势，现在弃之不用是一种极大的浪费。 霍渊沉默了片刻，他能感受到阮虞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和想要掌控全局的急切。 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和冲动攫住了霍渊，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长臂一伸，直接将阮虞整个人揽入了怀中！ 阮虞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这个动作太过突然，也太过亲密，完全超出了两人平日并肩作战的界限。 霍渊的胸膛宽阔而坚实，隔着衣物阮虞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她的耳膜，也扰乱了她原本高速运转的思绪。 阮虞的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心脏在胸腔里也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快得像是要挣脱束缚，那擂鼓般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轰鸣。 霍渊的手臂收拢了些，将她更紧地护在怀中。 “阿虞……” 霍渊低沉的声音在阮虞的耳边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明白蜂眼的价值，也明白你想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更多的事情，只是你已经做得够多够好了，比任何人都好！剩下的都交给我！” 这个怀抱温暖而有力，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庇护感。 阮虞僵直的身体在他低沉的话语和温热的体温中，竟不由自主地放松了下来。 霍渊的话，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不止刚才那个短暂的拥抱。 他说，她做得够好了…… 这句话的分量，远比任何安慰都重。 一直以来，从末世穿越而来，到建立白云城，再到卷入这场与蛮族的生死之争，阮虞早已习惯了独自扛起所有重担。 在这灾祸不断的乱世，她是白云城的城主，是白云城数万人的期望……想要在这乱世安稳的生活下去，无数重担压在她肩上。 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就没人对她说“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可以歇一歇”这样的话。 她甚至自己也习惯了这种负重前行的状态，将疲惫和压力深埋心底，只露出坚不可摧的表象。 而霍渊，是第一个如此坚定跟她说这些的人。 不仅如此，霍渊还在试图接过她肩头的重担。 这份被理解、被分担、甚至是被保护的感觉……陌生的让阮虞心悸，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流，悄然融化着她心底那层因责任而凝结的坚冰。 原来，有人并肩同行，有人愿意分担风雨，是这样的感觉。 然而，这个拥抱并未持续太久。 霍渊的动作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克制。 在阮虞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他已果断地松开了手臂，甚至微微后退了半步，重新回到了属于“盟友”之间礼貌而克制的距离。 夜风瞬间涌入两人之间微小的空隙，带走了那份短暂的温热，让阮虞心头莫名一空，脸颊上的热度却更甚。 霍渊的目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和郑重。 “抱歉，是我唐突了。”霍渊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但那份关切并未褪去，“我只是……不想看你给自己背负如此沉重的压力。” “没……没事……” 阮虞清了清嗓子，试图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一样平静，却还是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再看霍渊那双在黑暗中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睛，转而投向南方隐约可见的山峦轮廓。 霍渊上前半步，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阮虞因羞赧而染上红晕的脸颊，“情报固然重要，但此刻贸然靠近建州城，风险远大于收益。” “建州城很快就会沦为战场，蛮军无论选择死守还是撤退，外围必然遍布游骑、斥候，甚至是重重陷阱。” “战争一起，尤其是大军的对决，是双方数万乃至十数万的将士绞杀在一起，箭矢如雨，刀枪如林，战马奔腾，烟尘蔽日……那是一片混乱的杀戮场。我们这点人手，一旦卷入双方大军交战之中，根本都没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更别说，我们就算能提前看到蛮兵的调动，但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信息的传递，命令的执行，也存在巨大的延迟和变数。” 阮虞的心随着霍渊的分析，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阮虞发现习惯了现代化的作战，过于依赖情报的她，忘记了这里是古代，这里的士兵可没有配备个人终端，所以很多事情她都有些想当然了。 而这种古代的数万乃至是数十万的大型战争，她还真从来没有经历过，更别说有所谓的经验了。 霍渊看着阮虞紧抿的唇，放缓了语气，带着一种洞悉全局的自信。 “至于蛮族的计划……即便不用蜂眼，我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阮虞愣了一下，目光灼灼地看向了霍渊。 “骨力此人，贪婪暴虐，却也并非无脑莽夫。”霍渊眼神锐利，“蛮族现在军心已散，内部更有一众贵族将领的虎视眈眈，此时与士气如虹，准备充分的青州军主力硬撼，他毫无胜算，只会将本钱彻底赔光。” “他的根基在草原，南下的目的是劫掠财富，壮大自身部族，而非替大商守这破烂城池！” 第334章 临别大礼 “所以死守建州城，玉石俱焚什么的，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骨力也那么蠢。他现在定然只会想着带着他们的战利品全身而退。至于建州城……” 霍渊的声音斩钉截铁，只是说到这里，他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 “左骓行军的速度要是能快些，说不定能将它保下来……” “你是说骨力会彻底毁了建州城！”阮虞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不是蛮人惯有的强盗行径吗？”霍渊眼中满是嘲讽，“值钱的东西能抢则抢，抢不走的，就一把火烧掉。” 阮虞深吸一口气，夜风带着山林的气息涌入肺腑。 原来霍渊早就算准了蛮人接下来的全部行动，这么看来她回到建州城，监控建州城内蛮人的一举一动，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 再说蛮人铁了心准备弃城而逃，就他们这几个人，面对蛮人大军也做不了多少事情。 最终，阮虞缓缓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如今我们尽快与大军汇合才是上策。走，我们继续向南！” 一行人再次出发。 阮虞一路都异常沉默，她微微蹙着眉，眼神专注地投向前方幽暗的小径，心思却仿佛飘向了别处。 霍渊的目光数次落在那张沉静的侧脸上。 霍渊向来沉稳的心湖，因那个冲动之下的拥抱而泛起涟漪，此刻更因她的沉默而添了几分忐忑。 难道……那个逾矩的举动，让她不悦了？ 这念头一起，便如藤蔓般缠绕心头。 霍渊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些，几度欲言又止，他很想问阮虞，是不是在生他的气，但最终说出口的却是，“阿虞……你在想什么？” 霍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 “蛮人……” 阮虞脚步未停，声音带着一丝思虑的凝重。 “我在想建州，想那些被蛮人抢走的东西。” 霍渊在知道阮虞的沉默与他无关之后，心头微松的同时，却又不由自主地升起了几分失落。 阮虞微微偏过头看向霍渊，月光勾勒出了她精致的下颌线。 “霍渊，你说骨力必弃城北遁，且会带走所有劫掠的物资，你……有着几分把握？” 霍渊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周围黑暗的山林轮廓，仿佛在衡量无形的战场。 “骨力其人，贪婪刻骨，视财如命。他们南下劫掠，攫取大商财富以壮其部族根基，是他此行的根本目的。建州城，他守不住，也不会死守。保存实力，带着抢掠胜利果实返回草原，等待时机，才是他最好的选择。”霍渊语气笃定，“所以我至少有……七成把握。” 七成把握，已是他基于丰富经验和当前情报做出的判断，留三成余地，是统率的谨慎。 “七成……”阮虞低声重复，嘴角却勾起一抹带着冷意的弧度，“足够了！” 她知道霍渊向来谨慎，能说出七成的把握，绝对有着十成的信心。 霍渊心头一跳，瞬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蛮人抢走的，是大商百姓的血汗，这背后是无数的家破人亡，这些财货粮食，若被骨力安然带回草原，只会滋养出更凶残的饿狼。既然如此，我们又怎么能让他们如此轻松地离开！” “你是想……”霍渊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没错！”阮虞吐出两个字，眼中闪烁着猎人锁定猎物般的精光，“他们抢了多少，我们就想办法给抢回来，就算抢不回来，那我们就他们谁更强盗！” 蛮人在建州既然可以带不走的就毁掉，他们也可以照猫画虎，抢不走的同样毁掉，主打一个让蛮人走也别想走得安生！ “你想……截夺物资？”霍渊瞬间眉头紧锁，“这太冒险了！阿虞，你不要冲动，想要从蛮军严密护送的辎重队里‘抢’东西，绝非易事！” 霍渊跟阮虞分析。 “要知道你面对的不是蛮人零散的溃兵，而是整支撤退的蛮人大军！即便他们士气低落，其主力仍在，尤其是骨力的亲卫营，战力彪悍。除非是派出青州军主力正面迎战，否则面对蛮人的主力大军，那就等于是在螳臂当车！” 青州军的主力现在赶到建州城都够呛，更别说抢先一步赶到蛮人的前面，去抢蛮人手里的东西。 “谁说我准备正面迎战了。”阮虞微微扬起下巴，月光洒在她清丽的侧脸上，映出一种决绝的锋芒，“打劫自有打劫的路子，我要让蛮人这次的满载而归，从容撤退，变成一条‘步步惊心’的黄泉路！” 阮虞思路清晰，显然她在脑海里早已推演过无数次。 “你青州军主力负责正面战场，目标是夺回建州城，歼灭建州城内外的蛮军主力。” “而我白云城的人马，之前既然从未跟青州军有过协作，双方强行一起作战，反而会因为彼此无法适应对方的风格，反倒是互相掣肘。所以我的人可以单独分出来，想办法先一步阻截撤退的蛮兵。” “反正能抢回来的，我们一样都不会放过，抢不回来的……我们同样可以一把火烧了。” 最后一句阮虞说得匪气十足。 霍渊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目光变得深邃而坚定。 他知道阮虞说得对。 青州军都不知道白云城的存在，更不知道白云城护卫队的厉害。 双方一旦碰面，然后还要并肩作战，就算青州军主帅看在他的面子，能接纳这支队伍，可下面的普通士兵未必能服气这支“野路子”的队伍。 所以分开行动反而是最好的。 霍渊知道阮虞的护卫队机动性比青州军更好，说不定真能赶到蛮人大军的前面，抢回原本就属于他们的东西。 霍渊凝视着阮虞，沉声道，“阿虞，你说服我了。此事……大有可为！” “我立刻联系贾大和魏迟，让他们绕过建州城，给骨力送去一份临别前的大礼。” 阮虞想着魏迟训练的特攻队，这次还真是检验他们成果的最好机会。 第335章 临别大礼2 建州城内充斥着一种濒死的喧嚣。 亲卫营的精锐如同最有效率的蝗虫，疯狂搜刮着城内最后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金银细软，成捆的布帛，堆积如山的粮食，还有那些被掳掠来的工匠和年轻女子，他们被粗暴地驱赶着押上早已准备好的大车。 凡是带不走的，则被毫不犹豫地点燃。 “快！动作快！” 蒙格骑在战马上，厉声催促着亲卫营押送物资从北门离开。 北城门口，一批批满载着金银器皿，布帛粮食的马车在蒙格亲卫营的严密看护下，碾过青石板路，汇入洞开的城门之外。 车轮声，马蹄声，压抑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支仓皇的撤退序曲。 城内的混乱达到了顶点。 图门亲王和苏赫巴鲁的部属在争抢后续批次物资的装载权，互相推诿、谩骂甚至拔刀相向。 被留下在最后撤退的蛮兵，在逃离前彻底撕下了伪装，冲入残存的民居进行最后的烧杀抢掠，发泄着愤怒与不甘。 巴特尔将军率领着他的断后部队，沉默地登上残破的城墙。 他看着城内冲天的火光和城下如同热锅蚂蚁般混乱的同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坚毅。他的任务是为撤离争取时间，直至最后。 他手下的士兵大多是骨力的死忠，眼神中带着赴死的觉悟和对城内混乱的鄙夷。 他们默默地检查着弓箭、滚木礌石，将一架架床弩重新上弦，对准了青州军即将到来的方向。 左骓将军身披重甲，跨坐于一匹神骏的黑马之上，位于中军帅旗之下。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远远就望见了建州城上空那遮天蔽日的浓烟和冲天火光。 一股混合着愤怒与急切的情绪在他胸中激荡。 “蛮贼果然要跑！还想焚城！” 左骓咬牙切齿，猛地抽出腰间佩剑，直指前方那座燃烧的城池，声如洪钟，响彻全军。 “将士们！蛮贼屠我百姓，毁我家园，如今更是要焚城遁逃！血债血偿，就在今日！前锋营加速前进！攻城营准备器械！弓弩手压住阵脚！随我夺回建州！” “夺回建州！杀！杀！杀！”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直冲云霄。 作为先锋的三万青州军精锐的士气被彻底点燃。 仇恨，愤怒以及收复失地的渴望，化作一股磅礴的力量，推动着大军如怒涛般拍向建州城墙。 等到左骓终于能清楚看到建州城那高耸却残破的城墙，以及城墙上影影绰绰、明显士气低落的蛮兵身影，便知霍渊传递的情报精准无比，蛮军军心已散。 对于此战他更多了几分信心。 “传令！”左骓的声音带着战前的肃杀，“前锋营压上！弓弩手阵列前移，覆盖城头！投石车，给老子对准城门楼和两侧角楼，砸！” “咚！咚！咚！咚！” 沉重的战鼓声骤然擂响，如同闷雷滚过大地，敲在每一个守城蛮兵的心头，也点燃了青州军复仇的烈焰。 “杀！！！” 震天的怒吼如同海啸般爆发，前锋营的重甲步兵手持巨盾长矛，踏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如同钢铁洪流般涌向护城河。 后方，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腾空而起，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泼洒向建州城头！ 几乎同时，后方阵地传来令人心悸的机括绞动声。 数架巨大的投石车被将士们奋力拉开，燃烧着油脂的巨石被点燃，在令人牙酸的绷弦声中呼啸着划破长空，带着死亡的火光，狠狠砸向预定的目标！ “举盾！快举盾！”城墙上，蛮兵的基层军官嘶声力竭地吼叫着，声音却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稳住！放箭！放滚木礌石！”巴特尔目眦欲裂，挥舞着弯刀咆哮。 他是骨力的死忠，即使知道这是断后送死的任务，骨子里的悍勇也被激发出来。 稀稀拉拉的箭矢从城头射下，力道和准头都大不如前，被青州军前锋营的巨盾轻易格挡。 滚木礌石砸落，虽然造成了一些伤亡，但青州军的阵型并未散乱，后续的步兵扛着云梯，如同附骨之蛆般紧跟着重甲兵，迅速逼近城墙！ 城墙上真正悍不畏死的骨力死忠毕竟只是少数，大部分留下的蛮兵却是怨气冲天。 城墙垛口后，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老蛮兵“呸”地吐掉嘴里嚼烂的草根，麻木地拉开手中粗糙的角弓。 他身边的年轻蛮兵脸色惨白，握着弯刀的手都在发抖。 “头儿……我们……我们真守得住吗？”年轻蛮兵声音发颤。 “守？”老蛮兵嗤笑一声，声音沙哑，“守个屁！可汗带着他的亲卫营和金银财宝跑了，图门亲王和苏赫巴鲁那些大老爷们也押着好东西在第二批第三批溜了！留下我们这些‘杂牌’在这鸟地方给商狗当靶子，替他们殿后送死！凭什么？！” 他这番话声音不高，却像火星溅入干草堆，瞬间点燃了周围几个蛮兵的怒火。 “就是！巴特尔将军是悍勇，可再悍勇能挡得住几万人？” “骨力自己吓破了胆，倒让我们在这等死！” “听说他们第一批早两天就走了，带走了最好的东西！我们呢？守着这空城等商狗来砍头吗？” “我们要是有点背景，也能跟着前几批一起撤退了……” 抱怨声，咒骂声在城头此起彼伏，压抑了多日的恐惧和被留下当炮灰的怨恨彻底爆发。 没人再关心城下逼近的青州军，他们只关心什么时候能去往北门，什么时候能跟着巴特尔将军“有序撤离”。 “都闭嘴！”一个十夫长模样的蛮兵厉声呵斥，但他自己的眼神也充满了焦虑和不甘，“巴特尔将军有令，必须坚守到……” “坚守到什么时候？”另一个蛮兵粗暴地打断他，“等商狗爬上城头把我们全宰了？还是等可汗他们跑得够远，我们彻底没用了？老子不想死在这鬼地方！” 恐惧和怨气像瘟疫一样蔓延。 所以当青州军发动第一波真正的冲锋时，城头上的抵抗便显得极其的敷衍。 第336章 破城 “将军，蛮人抵抗……似乎并不坚决？”副将策马靠近左骓，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困惑。 尽管霍渊一早就告知了他们这边的情况，但真正开始攻城之后，他们才清楚感觉到，蛮人的士气低到了何种程度。 左骓眯起眼，仔细观察。 他看到了城墙上一部分蛮兵脸上的神情，那不是原本应有视死如归的凶悍，而是浓得化不开的怨愤与恐惧。 他们动作迟缓，装填箭矢漫不经心，目光不时瞟向北门方向。 “哼，”左骓冷笑一声，心中了然，“骨力老贼果然跑了！留下的，不过是些弃子！” 副将此刻脸上也露出了混杂着震撼与感慨的神情。 他紧握着缰绳，指节微微发白，目光死死盯着城头上那毫无战意的抵抗，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 “将军……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想当初，蛮狗一路南下，破我大商诸多城池时，遇到的，可不就是这般景象？我大商守军军心涣散，畏敌如虎，甚至闻风而逃，任其长驱直入，屠戮百姓如猪狗！如今……” 副将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目睹强敌衰颓的淋漓快意。 以前不管是军队还是百姓，哪个不是对蛮人谈之色变，谁都知道蛮人的凶悍，仿佛他们是无法撼动的一般。 谁又能想到，他们和蛮人的境遇竟有调转的一天。 “如今轮到他们了！这城头上的蛮兵，哪里还有半点原先凶煞的模样？他们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等着我青州军的刀锋落下！” 左骓听着副将的话，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他胸腔中那股积郁了太久的怒火与恨意，被副将的话彻底点燃，烧得他双目赤红。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感受到主人的杀意，发出一声长嘶。 左骓“呛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剑锋在浓烟与火光映照下，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寒芒。 他不再看城头那些垂死挣扎的蛮兵，目光如炬，直刺前方那座燃烧的、象征着耻辱与血仇的城池，声若雷霆，滚滚传遍整个战场： “说得好！天道好还，报应不爽！今日，就用蛮狗的鲜血和头颅，祭奠我建州、我青州万千枉死的冤魂！让这群畜生也尝尝被碾碎的滋味！传我将令——” 左骓的剑锋狠狠劈向前方，仿佛要将整座建州城劈开。 “前锋营，全力攀城！” “撞木队，给老子撞开南门！” “弓弩手，持续压制城头！” “告诉儿郎们，蛮狗已丧胆！破城就在今日！杀！！！” “杀！！！” 左骓的命令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青州军将士压抑已久的怒火与渴望。 震天的喊杀声汇成一股撼天动地的洪流，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建州城墙。 城下，重甲步兵顶着巨盾，悍不畏死地冲到墙根，一架架云梯如同钢铁巨臂，带着沉闷的撞击声狠狠搭上城垛。 身披轻甲的锐士口衔利刃，手脚并用，如猿猴般向上攀爬，动作迅捷而决绝。 “挡住！给老子挡住！放滚木！砸死他们！”巴特尔将军须发皆张，咆哮声嘶力竭，挥舞着弯刀在城头来回督战。 他身边聚集的数百名骨力死忠也爆发出困兽般的凶悍，奋力推动沉重的滚木礌石，挥舞着长矛弯刀，试图将爬上城头的青州军捅下去。 然而，他们的悍勇在整条战线上显得如此孤立无援。 “守不住了……守不住了……” 一个脸上带疤的老蛮兵喃喃自语，手中的角弓早已不知丢到了何处。 他看着身边一个年轻同袍被城下射来的劲矢贯穿咽喉，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软倒在地，眼神彻底被恐惧淹没。 “头儿！巴特尔将军让我们去堵南门缺口！商狗的撞木太猛了！”一个蛮兵小头目踉跄跑来，脸上沾满血污，声音带着哭腔。 “堵？拿什么堵？！” 老蛮兵身边的另一个壮硕蛮兵猛地将手中卷刃的弯刀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上头能跑的人全都跑了，就留我们在这里送死！老子不干了！要去你们去！老子要去北门！” 这声怒吼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本就濒临崩溃的蛮兵们，被“送死”和“逃跑”这两个词彻底刺激了神经。 “对！不守了！去北门！” “凭什么我们死在这里！” “巴特尔将军，让我们撤！守不住了！” “可汗都跑了，我们凭什么拼命！” 绝望的哭喊，愤怒的咒骂瞬间压过了巴特尔声嘶力竭的命令。 越来越多的蛮兵开始脱离战斗位置，不顾军官的呵斥甚至砍杀，像无头苍蝇般涌向北城方向。城头的防御阵线瞬间千疮百孔。 “噗嗤！” “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 失去了有效压制的青州军锐士，如同猛虎出闸，终于成功跃上了城头！ 锋利的刀枪毫不留情地刺入混乱奔逃的蛮兵身体。 第一个登城的青州军校尉，浑身浴血，一脚踹翻挡路的蛮兵尸体，高举滴血的战刀，发出震天的怒吼：“青州军！登城！！！” 这一声怒吼，如同胜利的号角，彻底宣告了建州城墙防线的崩溃。 “完了……”巴特尔看着如潮水般从多个缺口涌入城墙的青州军，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彻底失控争相涌向北门甬道的溃兵，布满血丝的眼中充满了悲愤与绝望。 他知道，骨力可汗让他争取的三天时间，结果现在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这座城，守不住了。 巴特尔猛地一咬牙，对着身边仅存的几十名死忠吼道，“撤！交替掩护！退往北门！执行最后命令，封闭内城，阻敌追兵！” 巴特尔不再试图收拢溃兵，他知道那已是徒劳。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内城的街巷工事，尽可能地拖延青州军追击的脚步，为可汗和主力争取那最后一丝渺茫的时间。 巴特尔带着心腹，如同受伤的孤狼，逆着溃散的人流，且战且退，向着城内更深处的预设阻击点撤去。 第337章 破城2 而建州城的南门，在巨大的撞木持续不断的冲击下，伴随着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轰然洞开！ “城门破了！杀进去！夺回建州！”左骓眼中精光爆射，手中长剑狠狠前指。 早已蓄势待发的青州军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马蹄声如雷，卷起漫天烟尘，从洞开的南门汹涌而入！ 在阮虞做出打劫撤退蛮军物资的决定之后，她立刻就改变了目标，“丁显，我们不去跟青州军汇合，我们去给骨力可汗送行！” 霍渊他并未反对，只是沉声应道，“阮城主，我跟你一起去！” 渊影、丁显等人虽不明具体计划，但霍渊和阮虞全都做出了决定，他们立刻调转方向，朝着霍渊推测的蛮军北撤路径，黑石谷方向疾行。 与此同时，阮虞通过通讯手环，向正全速赶往建州的贾大和魏迟下达了新的指令。 “魏迟，贾大，计划变更！蛮军主力将弃城北撤，携带大量劫掠物资。我们的目标是截击蛮军所带物资！你们分别带领队，以最快速度往黑石谷方向赶，这次计划能否顺利，就看你们能不能赶上蛮军撤退的大军了！” 通讯那头，魏迟几乎是秒回，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战意，“收到！阿姐放心！特攻队即刻转向赶往黑石谷！保证咬下蛮狗一大块肉来！” 贾大沉稳的应答也紧随其后，“遵命！城主！护卫队定然全力赶到！” 阮虞在第一次来建州的时候，为了帮魏迟寻找亲人，她有暗中安排一支队伍在外围打探苏氏等人的下落。 尽管当初那次寻亲，护卫队发挥的作用有限，但他们也算是摸清了建州的大小地形。 为这次绕开建州城，抄近路赶到黑石谷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蛮族大军撤退，有带着大批物资，他们撤退的速度想快也快不起来。 五日后，黑石谷外围一片隐秘的山坳林地。 魏迟率领着近四百名装备精良的特攻队精锐终于赶到，当他看到阮虞的身影的时候，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 魏迟一身劲装，脸上带着长途奔袭的风霜，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崇敬。 “城主！” 魏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快步走到阮虞面前，上下打量着她。 魏迟在确认阮虞安然无恙后，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随即，那份激动再也抑制不住。 “城主！你真是太厉害了！炸了虫巢，杀了萨都！直接将蛮人逼得从建州撤退！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我……” 魏迟因为太过激动，都有些语无伦次，看向阮虞的眼神充满了近乎狂热的崇拜。 他怎么也想不到，她的阿姐亲入龙潭虎穴，能给予蛮人如此致命的重创，直接扭转了整个战局！ 这功绩，足以震动天下！ 魏迟只恨他没能亲自参与进来。 魏迟身后的特攻队员们，因为纪律虽不敢随意动弹，但眼神的激动崇拜之情，丝毫不比他们的魏统领少。 阮虞看着眼前激动得像个孩子似的弟弟，连日来的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些许，她唇角微弯，抬手拍了拍魏迟结实的手臂，“行了，别光顾着激动。这次叫你来，可不是听你夸我的。” 魏迟立刻挺直腰板，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专注，“城主您吩咐！我们指哪打哪！我特攻队的兄弟们这段时间可不是白练的！正好也让城主检验一下我们特攻队特训的成果！” 一瞬间，魏迟身后的队员背脊都挺得更直了些。 阮虞点点头，对特攻队的士气很满意。 她示意特攻队先找地方隐藏，魏迟，大顺和贵宝等人过来商量下一步计划。 “嘿嘿！”贾二笑嘻嘻地走到了阮虞面前，给阮虞行了一个礼。 他也带着两百护卫队精锐，跟着魏迟的特攻队先一步赶到了黑石谷，多亏当初阮虞让他盯着点魏迟特攻队的训练。 在魏迟带着特攻队在建州和青州交界处特训的时候，他也带着一批护卫队跟去了一起训练。 之前蛮人占据着建州，他们在如此靠近建州的地方训练，他不得不多提防些。 再说城主去了建州执行任务，他们也是想着，多安排点人在靠近建州的地方，万一城主需要支援，他们也能及时的调派人手。 谁知道就他们这样的安排，还真误打误撞派上了用场。 阮虞在通知他们跟青州军一起进入建州，攻打建州城后，他们也算是一点时间不浪费，以最快速度进入了建州，然后又根据阮虞的指示，转道来了黑石谷。 像贾大从白云山调集的护卫队，再赶来建州，从时间上就慢了不少。 “现在我们这边有将近六百人，足够我们搞事情了。”阮虞同样笑着冲贾二点了点头。 然后示意众人围拢过来。 “我们几个先一步来到了黑石岩这边，已经从蛮兵中探听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 阮虞压低声音，目光扫过众人，开始分享起她在赶上蛮兵撤退的大军后，通过蜂眼持续归纳汇总的精准情报。 “骨力分了三批运送物资撤退。第一批，由他的亲卫营副统领蒙格亲自押送，这批物资走得最早，价值最高，但也是因为他们走得最早，我们因时间的原因，强行赶上那支队伍拦截十分的困难，所以这第一批物资我们不用再想，直接放弃掉。” 魏迟眉头微皱，眼中充满了遗憾。 “然后是第二批物资。” 阮虞继续分析。 “第二批物资是由苏赫巴鲁押运，多是粮食布匹等大宗物资，分量重，速度慢。他们出发比蒙格晚半日，目前距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 阮虞顿了顿，看向魏迟，“这批物资价值也不小，若能吃下，对白云城和青州都是极大补充。但是……” “但是什么？”魏迟追问。 “苏赫巴鲁部人数不少，且其部族战士悍勇，警惕性正高。” 霍渊了解蛮军内部派系的战力，他接口分析起来。 第338章 黑石谷 “我们若强攻，即便能胜，自身伤亡也必然不小。”霍渊接着说道，“而且一旦陷入缠斗，被后续蛮军或断后的巴特尔部咬住，我们的人很容易陷入被动。” 阮虞点头，肯定了霍渊的判断，“不错，劫第二批，风险与收益并存，变数太多。” “第一批和第二批都不行的话……”贾二听得一脸认真，“那我们的目标是最后一批！” “第三批物资是由蛮人的图门亲王押运。” 阮虞点了点头，继续说明。 “虽然第三批物资的价值略逊于之前两批，但数量依旧庞大，包括部分军械，剩余的粮食，布匹等等……” “更重要的是，图门与骨力矛盾已深，其部属军心最为涣散，怨气也最大！这次撤退他们沦落到押运第三批物资，也是因为他们的拖拉所致。” “这次撤退他们出发最晚，警惕性也最低，距离我们预设的活动区域也近，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准备！吃掉它，十拿九稳！” 关于蛮军内部的许多事情，阮虞也是这几天在追上了撤退的蛮军后，从蛮军日常的闲聊中得知的。 骨力除了留下了少部分死忠心腹断后外，带着人和物资走得很是干脆。 反倒是跟骨力不对付的那批贵族和将领，他们不敢明着反抗骨力，于是就在暗地里搞事情。 比如对于骨力撤退的命令，在执行的过程中拖拖拉拉。 苏赫巴鲁是武将，向来以图门马首是瞻，按理来说撤退这样的大事，苏赫巴鲁怎么都该是垫后的那个，结果现在却是苏赫巴鲁负责第二批撤退物资，图门落到的最后。 这也是因为苏赫巴鲁过于耿直，骨力下令撤退，他就命人打包装车，然后到了第二批物资出发的时间，图门的人还在磨蹭，他这边却已经准备好了。 所以苏赫巴鲁走在了图门的前面。 阮虞看向魏迟，眼神锐利地叮嘱道，“常规的方法打劫，就我们这点人，面对蛮族数万大军，那就跟送死无异。所以抢东西的事情你们不用管，我只需要你们按照我的要求，让蛮军乱起来。” 魏迟眼中精光爆射，瞬间理解了阮虞的战术意图。 魏迟虽然加入白云城的时间不算长，但跟贾大和单越阳相处久了，特别是阮虞专门为他成立了一支特攻队，许多事情贾大和单越阳也就不在瞒着他了。 所以魏迟知道阮虞有着一个类似乾坤袋一样的法宝。 当初他们第一次来建州的时候，因为蛮人南下攻入建州，他们所在的宿迁城王公贵族先一步得到了消息，携家带口地跑了，那时候阮虞就在宿迁的王公贵族家中走了一遭，将他们没能带走的粮食和财物收入囊中。 这也让蛮人在宿迁少了很多补充。 “明白了，城主！”魏迟重重点头，脸上露出狼一般的笑容，“我们保证一切行动听从指挥！” 魏迟说完转身，对着身后潜伏的队员们举起了拳头。 魏迟虽然没有说话，但回应他的，是数百道却沸腾的战意目光。 黑石谷，名不虚传，嶙峋的怪石如同巨兽的獠牙，犬牙交错地耸立在狭窄的谷道两侧，投下浓重扭曲的阴影。 谷底的道路勉强容得下数辆大车并行，但对于图门亲王庞大而臃肿的撤退队伍而言，这里就是天然的瓶颈与囚笼。 夕阳的余晖将西侧的石壁染成一片血红，却照不进谷底的幽深。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汗臭、牲畜粪便以及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焦躁气息。 图门的队伍拖沓冗长，如同一条垂死的巨蟒艰难蠕动。 装载着粮食、布匹、粗铁锭和部分军械的大车吱呀作响，拉车的牲畜疲惫不堪。 押运的蛮兵更是无精打采，盔甲歪斜，武器随意地扛在肩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同伴的后背，或是警惕又麻木地扫视着两侧“风景”。 “扎营休息！” 终于走到了一处合适的地方，一声令下，图门亲王庞大的辎重队扎下了营盘。 比起蒙格亲卫营的精悍有序和苏赫巴鲁部的粗犷戒备，图门这支队伍显得格外“臃肿”而“懈怠”。 空气中弥漫着疲惫和怨气。士兵们卸车，喂马，生火的动作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劲儿，抱怨声此起彼伏。 “娘的，凭什么蒙格那狗腿子先跑？亲王殿下倒成了垫底的！” “就是！这破路颠的老子骨头都散了，带的还是些别人挑剩下的玩意儿！” “也不知道青州城现在怎么样了，巴特尔那帮人怕是凶多吉少……” “嘘！小声点！让上头听见又要挨鞭子！” 营地中央，最大最华丽的帐篷里，图门亲王正阴沉着脸，灌下一大口辛辣的草原烈酒。 他面前摊着一张简陋的路线图，旁边站着几个同样脸色难看的部族将领和副官。 “亲王殿下！” 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千夫长忧心忡忡地开口。 “斥候回报，后方三十里内未见追兵，但前方黑石谷地形复杂，两侧山崖陡峭，林木茂密，正是设伏的好地方。我们是否……” 千夫长斟酌着用词。 “我们是否加强警戒，尤其是夜间的岗哨，并提前派出尖兵探路？” 图门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不耐烦地哼了一声，“伏击？谁伏击？左骓还在建州城里清点他的破瓦烂砖呢！青州军除非是有飞天遁地的本事……” 图门嗤笑一声，将酒碗重重顿在案上。 “他们就算真的敢追过来了，我们数万勇士，还怕了他们不成？” 图门的话语里充满了轻蔑，但眼神深处，却并非全无波澜。 骨力临走前的冰冷命令，以及蒙格那毫不掩饰的警告眼神，终究在他心里留下了一丝阴影。 更重要的是，当初在骨力行宫，是他跳出来质疑撤退会被劫掠物资的！ 虽然当初他纯粹是为了给骨力添堵，彰显自己的“深谋远虑”以及骨力决策的“仓促”，但如果真在他押运的路上出了事……那脸可就丢大了，骨力绝对会借题发挥，甚至以此为借口剥夺他的部众和领地！ 第339章 黑石谷2 “有所警惕，但是不多”，这正是图门此刻最真实的心里写照。 他不能完全无视风险，否则就无法向部众交代当初在骨力面前的“据理力争”。 但他内心深处，又极度不愿意相信，或者说拒绝相信，在骨力亲卫营和苏赫巴鲁部都安然通过后，他这最后一批价值相对最低的物资，会被青州军盯上。 “行了！”图门烦躁地再次挥手，压下心头那丝不安，用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令，“传令下去，夜间岗哨加倍！斥候队……再派两队出去，往黑石谷深处探探，范围扩大到五里！告诉那些懒鬼，都给本王打起精神来！谁要是敢偷懒睡觉，军法处置！” 他刻意加重了语气，试图营造出一种“本王早已洞悉风险，严阵以待”的姿态。 “是！亲王殿下！” 然而图门并非莽夫，待将领们退出后，他阴沉着脸，召来了自己最信任的亲卫队长。 “阿古拉。”图门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狠厉，“中原有句古语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带我的金狼卫，这段时间的夜晚都留守在核心粮车和装有金银细软的那几辆大车周围。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格杀勿论！” “这事你给我亲自盯着，别让那些懒散的废物察觉！” “是！亲王放心！”阿古拉眼中精光一闪，躬身领命，身影无声地融入帐外黑暗。 图门看着亲卫退了下去，他疲惫地靠回铺着厚厚兽皮的座椅，然后抓起酒囊又灌了一口，眼神阴鸷地盯着跳动的火焰。 反正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就是真有不长眼的敢来打他东西的主意，他定让这些人有来无回。 因为若对方来的人少，不仅带不走那么多车东西，他的大军也能轻易将来人绞杀。 若对方真的是派来大批人马抢夺，那就不可能会是小阵仗，而他们这边定能提前发现有所防备。 再加上他万无一失的准备。 图门想了一圈，觉得不会再有问题了。 千夫长和副官们离开图门营帐之后，心里却暗暗叫苦。 亲王这命令下得模棱两可。 “加倍”是加多少？ “打起精神”的标准是什么？ 而且，士兵们连日赶路，怨气冲天，疲惫不堪，强行加倍岗哨只会让更多人不满和懈怠。 当命令传达下去后，营地里响起一片压抑的哀嚎和抱怨。 “加倍？还要探五里？亲王这是折腾谁呢？” “白天赶路累死，晚上还不让睡？哪来的伏兵？我看亲王是被可汗吓破胆了！” “就是，苏赫巴鲁将军昨天过去不也屁事没有？瞎操心！” “派出去的人估计找个地方睡觉去了，谁真去探路啊……” 结果可想而知。 岗哨加倍了，但质量堪忧。 增加的哨兵多是队伍中被压榨得最狠的那一批人，这种又累又不讨喜的任务，众人自然是能躲就躲。 实在是躲不过的，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然后抱着长矛蜷缩在篝火旁打盹，或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咒骂。 本该流动的暗哨也大多固定不动，甚至还有人偷偷溜回帐篷小睡一会。 所谓的“警戒线”形同虚设。 派出去的斥候同样敷衍了事，他们懒洋洋地策马进入黑石谷，象征性地转了小半圈，在几处容易设伏的隘口草草检查了一圈。 夜色渐深，山风呼啸，林影幢幢如同鬼魅，更让他们心里发毛，只想快点回去复命。 “报！前方山谷寂静，未见异常！”斥候小队长回营复命时，声音洪亮，斩钉截铁。 他和他的人根本没深入那些最危险的狭窄地段和密林深处，自然什么也“没看见”。 图门听到斥候“未发现异常”的报告后，整个人算是彻底放松下来。 他满意地点点头，还不忘对留在他帐内的心腹吹嘘，“看，本王就说是虚惊一场！骨力太过小心，蒙格那厮也是夸大其词。告诉下面的人，保持警戒即可，不必过度紧张，明日还要赶路！” 说罢，他又给自己倒满了酒，反正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营地里，除了少数倒霉被安排在后半夜站岗的士兵愁眉苦脸，大多数人很快陷入了沉睡，鼾声此起彼伏。 与此同时，黑石谷外围，图门部扎营地边缘。 “呸！他娘的，这趟南下真是倒了血霉！” 一个老兵狠狠啐了一口，将啃得精光的骨头扔进火堆，溅起几点火。 “蒙格那帮狗腿子抱着金银细软跑得比兔子还快，轮到咱们亲王殿下，嘿，就剩下这些压秤的破铜烂铁、粗粮糙布！拉车的牲口都累得直吐白沫！” “谁说不是呢！” 旁边一个年轻些的蛮兵用长矛无聊地拨弄着火堆，声音带着浓浓的怨气。 “骨力可汗偏心偏到胳肢窝了！好处全是亲卫营的，送死的活儿就轮到咱们！青州城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们能跟着亲王撤退就已经该烧高香了！”另一个缩在阴影里的蛮兵压低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真要留在青州城，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去！想想巴特尔将军……” “嘘！找死啊！”刀疤老兵立刻警惕地瞪了他一眼，左右看了看巡逻哨兵模糊的影子，“让当官的听见，小心抽你鞭子！管他巴特尔死不死，咱们顾好自己就行！”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眼神闪烁着贪婪光芒的蛮兵凑近了些，他压低声音小声说道，“这次南下肥的都是些大人物，我们根本就没能捞到多少，更别说我们现在押送的这些东西，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 “回草原这一路还长着，我们来时经过的那些大商城镇，虽然被抢过一遍，但肯定还有漏网之鱼，又或者我们换条路回去，找找别的肥羊……”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其他蛮兵的共鸣。 “对啊！”年轻蛮兵眼睛一亮，顿时有了精神，“商朝有的是富庶的城镇，反正亲王殿下现在心里不痛快，咱们路上‘顺道’干几票，捞点外快，殿下说不定还会嘉奖我们！” 第340章 黑石谷3 “嘿嘿，老子这把刀，在建州城里还没砍过瘾！”另一个蛮兵狞笑着拍了拍腰间的弯刀，“正好拿商狗的血再磨磨！抢点金银细软、漂亮娘们儿带回去，也不枉咱们跑这一趟！” “就是就是！我们出来，总不能白跑一趟！” 贪婪的念头像野火一样在几个蛮兵心中蔓延。 他们低声商量着可能的“目标”，仿佛那些还未被彻底摧毁的商朝城镇，已经是他们返程途中唾手可得的肥美猎物。 对潜在危险的警惕，早已被劫掠的欲望和对现状的不满冲得七零八落。 在他们看来，青州军还在遥远的建州城，前方的黑石谷不过是条难走点的路，而更前方则是他们的猎场。 营地中央，图门亲王奢华帐篷的阴影里，值夜的哨兵抱着长矛，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远处，黑石谷如同巨兽张开的大口，嶙峋的怪石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更加扭曲狰狞的影子。 谷中异常安静，只有夜风穿过石缝，发出细微的、如同呜咽般的嘶嘶声。 火把摇曳的光斑，在陡峭的石壁上跳动，却无法驱散那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咻咻咻——！” 营地的死寂被骤然撕裂。 凄厉的破空声并非来自蛮兵预想的前方谷道，而是从营地侧翼，甚至是上方高耸嶙峋的怪石阴影中攒射而出！ 那似乎是传说中鬼影所用神弓的破空声！ 第一波打击精准而致命，目标直指营地边缘的哨位和巡逻队。 “噗嗤！噗嗤！” “呃啊——！” 外围几个正抱着长矛打盹，或聚在一起低声抱怨的哨兵，瞬间被强劲的箭矢贯穿了咽喉或心窝，他们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 紧接着，密集的箭雨直逼营地外围。 第一波打击并非覆盖射击，而是极其精准的“点名”，目标直指营地边缘那些暴露在火光下，或者行动轨迹被预判的哨兵和巡逻队。 与此同时，营地外围的暗哨点位，那些或是打盹，或是发呆的蛮兵，他们要不被人捂着嘴，一刀摸了脖子，要不被从诡异角度射来的箭矢直接命中后颈，箭头带着碎骨和血肉从前喉透出。 所有人都是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软倒在地。 至于营地外围那些没那么显眼的巡逻队，也都遭遇到了来自暗处的突袭。 “敌袭！敌袭——！！！” 凄厉的警报终于响起。 蛮兵们从睡梦中惊醒，如同受惊的羊群，慌乱地抓起武器。 魏迟如同离弦的重箭，第一个从高处的阴影中猛扑而下！ 他根本没有选择迂回，而是瞄准了营地外围一正在准备聚集起来抵抗的蛮兵小队。 “轰！” 一声闷响，魏迟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他落地瞬间，脚下坚硬的土地竟被踏出蛛网般的裂痕！ 他那柄沉重的长刀化作一道凄厉的乌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横扫而出！ “噗嗤！噗嗤！” 首当其冲的两名蛮兵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上半身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飞了出去，鲜血和内脏泼洒在篝火上，发出“滋滋”的恐怖声响。 剩下的几人惊骇欲绝，下意识地举起武器，但在魏迟那非人的巨力面前，如同纸糊！ “咔嚓！”一声。 一面匆忙举起的木盾应声爆碎！ 持盾的蛮兵手臂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惨叫着倒飞。 魏迟手腕一翻，长刀顺势斜撩，又将一个试图挺矛刺来的蛮兵连人带矛劈成两段！ “怪物！有怪物啊！” 幸存的两名蛮兵被吓得魂飞魄散，然而他们的叫喊声甚至都没能传出太远的距离。 只见魏迟一个快步上前，长刀一扫，那两名转身逃跑的蛮兵摔倒在地后便再也没了声息。 解决完眼前的这队蛮兵，魏迟飞快扫视一圈，开始寻找起了离他最近的猎物。 就在魏迟如同人形凶兽般在蛮兵群中掀起腥风血雨的同时，贾二带领的护卫队精锐如同鬼魅般从另一侧切入。 他们没有魏迟那惊天动地的声势，却更加致命和高效。 贾二挥舞着沉重的战斧，如同旋风般冲入营地外围一个稍显混乱的蛮兵队伍。 “噗！噗！噗！” 沉重的战斧每一次挥动都带起沉闷的骨裂声和飞溅的血花。 他专攻蛮兵的下盘和关节，不求一击毙命，只求瞬间废掉敌人的行动力，制造更大的混乱和恐慌。 一个蛮兵小头目试图组织抵抗，刚喊出“结阵！”，就被贾二一斧头劈碎了肩胛骨，惨嚎着倒地。 “散开！游斗！” 贾二嘶吼着命令。 他身后的护卫队员如同灵活的猎豹，三人一组，利用营地外围的车马和帐篷作为掩护，弩箭精准点射试图集结的蛮兵军官，短刀则如毒蛇般割断落单者的喉咙。 他们一击即退，绝不停留，将魏迟制造的巨大混乱不断扩散，然后深化。 整个营地外围彻底炸开了锅！ 蛮兵衣衫不整地冲出帐篷，入眼便是同伴支离破碎的尸体，和那个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无所畏惧的魏迟！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 “放箭！放箭射死他！”一蛮人百夫长目眦欲裂，指着魏迟嘶声力竭地命令。 然而，命令下达，响应者却寥寥，箭矢更是稀稀拉拉！ 原因无他，魏迟所在的地方是蛮兵最密集的区域！ 吃过大力果的他，根本就不把普通蛮兵看在眼里，普通蛮兵甚至都无法近他的身。 所以魏迟专门在人多的地方横冲直撞，四周的蛮兵反而成了他最好的肉盾。 几个胆大心狠的蛮兵射手咬牙拉开了弓，但箭头刚刚瞄准，那如同鬼魅般的身影眨眼就换了个地方。 “噗嗤！” “噗嗤！” 数只箭矢射出，没射到魏迟不说，反倒是让魏迟周围的蛮兵倒下了不少。 好不容易有人瞄准了魏迟，殊不知魏迟也一直提防着…… 只见他猛地一个矮身滑步，躲开劈来的弯刀，同时肩膀狠狠撞在旁边一个蛮兵的后腰上！ 那蛮兵惨叫一声，踉跄着正好挡在了一支瞄向魏迟的箭矢轨迹上！ 利箭瞬间贯穿了那蛮兵的胸膛！ 第341章 黑石谷4 “混蛋！你射中自己人了！”旁边的蛮兵惊怒交加。 另一处，一个射手好不容易抓住魏迟背对他的瞬间，刚松开弓弦，魏迟却仿佛脑后长眼，猛地侧身揪住一个扑上来的蛮兵衣领，借力一旋，将那蛮兵当成盾牌甩向箭矢来路！ “啊！”那倒霉的蛮兵被箭射穿了肩膀，剧痛之下他反手一刀，然后砍到了一旁的同伴。 “别射了！停止放箭！” “他在我们人堆里！这样只会伤到自己人！” 刚刚下令放箭的百夫长，气急败坏地收回了命令。 “哈哈哈！” 魏迟好久都没如此畅快地杀过蛮人了，他猛地将长刀插在地上，俯身抓起一匹受惊乱窜的战马后腿！ 然后在周围蛮兵惊恐到极致的目光中，他怒吼一声，竟将那匹数百斤重的战马硬生生抡了起来！ “呜——！” 战马发出凄厉的悲鸣。 “去！” 魏迟如同投掷石弹般，将整匹战马狠狠砸向一处刚刚集结起十几人的蛮兵小队！ “轰隆！” 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被砸中的蛮兵当场没了气息，巨大的冲击力将周围的人也震得东倒西歪，筋断骨折！ 这骇人的一幕，彻底击溃了附近所有蛮兵的心理防线。 “魔鬼！他是魔鬼！” “快跑啊！” 恐慌彻底失控，外围的蛮兵开始不顾一切地向内营溃逃，反而冲散了更多试图稳住阵脚的队伍。 贾二则抓住这绝佳时机，带着护卫队员继续在外围制造混乱，顺便收割落单蛮军的性命。 营地中央的华丽大帐内。 图门亲王正沉浸在深沉的睡眠中，鼾声如雷。 最初的零星惨叫和“敌袭”呼喊并未惊扰他的美梦，直到亲卫阿古拉从兽皮榻上硬生生拽起，才将他从睡梦中狠狠拽了出来！ “呃啊！”图门猛地坐起，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浓重的睡意瞬间被极度的惊骇取代，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 外面火光晃动，人影憧憧，混乱的声浪都如同潮水般涌进帐篷。 发生了什么？ 青州军主力来袭？ 他们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杀到这里？！ 图门一把抓起了枕边的弯刀，连靴子都来不及穿，赤着脚就冲出了帐篷。 图门所在的区域看不到营地外围的情况，但惊马的嘶鸣声，士兵们惊惶的呼喊声全都告诉他，真的有人敢来打他物资的主意。 “废物！都是废物！”图门亲王目眦欲裂，对着亲卫，“阿古拉！金狼卫！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给本王杀光这些老鼠！一个不留！” 图门麾下最精锐的金狼卫在阿古拉的带领下，如同出闸的凶狼，向营地外围混乱最集中的方向扑去。 与此同时，整个图门部营地如同被捅了马蜂窝后迅速收缩的蜂群。 各级军官在最初的混乱后，凭借蛮族军队骨子里的凶悍和纪律性，开始声嘶力竭地弹压溃兵，收拢部队。 混乱的潮水开始有了被强行遏制的迹象。 “不许退！顶住！结阵！” “金狼卫！稳住阵脚！擅退者，斩！” “弓箭手！向火光外盲射！压制！” 阿古拉率领的金狼卫如同磐石般插入溃兵洪流，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眼神冷酷。 雪亮的弯刀毫不犹豫地劈向逃在最前面的溃兵，鲜血和死亡瞬间浇熄了部分恐慌。 血腥的镇压和明确的命令让混乱的蛮兵找到了主心骨。 一些老兵和悍勇之徒开始依托车辆、帐篷和篝火，自发地组成小型的防御圈，长矛向外，弯刀紧握，随时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然而就在蛮军这边严阵以待，准备要大干一场的时候。 早在他们集结精锐，准备反击的时候，他们留在高处观察的暗哨早已发出信号，所有人没有丝毫恋战，如同潮水般退去，迅速隐入黑石谷嶙峋的怪石和茂密的阴影之中。 “人呢？！袭击者呢？！” 图门亲王在阿古拉和亲卫的簇拥下，终于来到了混乱的前沿，他脸色铁青地咆哮起来，声音因愤怒而嘶哑。 图门华丽的袍子下摆沾满了泥土，赤着的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也浑然不觉，只有被戏耍和袭击的狂怒在眼中燃烧。 他看着外围倒毙的哨兵，被砸得血肉模糊的尸体，惊惶未定的士兵，以及那匹被活生生抡起来砸碎了小队的战马残骸。 四周除了一片狼藉和一群惊魂未定的士兵和想象中，敌军大部队连影子都没有。 一股寒意夹杂着暴怒直冲图门的头顶。 “亲王殿下！”一名脸上带血，惊魂未定的百夫长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没……没看到大队人马！只有……只有一两百人的小股人马，像是传说中的鬼影！尤其是那个拿长刀的，他力气大得根本不像人！他……他冲过来杀了我们数十人，在看到我们开始集结后，直接就……就跑了，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跑了！” “跑了？”图门一愣，随即暴怒取代了恐惧，极度的轻蔑和狰狞爬上脸庞，“区区一两百个跳梁小丑，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敢捋本王虎须？！” 图门感觉他被人狠狠戏弄了。 “这是奇耻大辱！不把他们碎尸万段，难消本王心头之恨！杀！去给本王杀光他们！” “主子息怒！”阿古拉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急切的劝阻，“敌军虽少，但行动诡谲，战力惊人，尤其那持长刀者，绝非寻常勇士！” “此刻夜黑林密，黑石谷地形更是复杂险峻，他们敢来偷袭，必有依仗！恐是诱敌深入之计啊！” “我军若贸然追击，一旦脱离营地依托，分散于险地之中，极易遭其各个击破！请主子三思！” “诱敌深入？” 图门亲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指着一片狼藉的外围营地，又指向黑沉如墨的黑石谷方向，脸上满是轻蔑与暴戾。 “就凭他们那点区区几百的人手？就算他们人数再多十倍，在本王数万大军面前，也不过是螳臂当车，碾过去便是！” 第342章 黑石谷5 阿古拉想要反驳，但想到早些时候探查到的情报，他们队伍的附近根本就没有青州主力的踪迹…… 而现在的情况，除非是青州军主力直接跟他们对上，否则几百上千人，就像图门亲王说的那样，可以直接碾过去！ “阿古拉，你何时变得如此畏首畏尾？”图门不满地看着自己的心腹，“你是被那‘鬼影’吓破了胆吗？还是觉得本王的金狼卫连几只老鼠都抓不住？！” 他此刻已被怒火已然达到了顶峰。 骨力的轻视，这次撤退留在最后的憋屈，以及刚刚被偷袭的羞辱…… 这所有负面情绪他必须找到一个宣泄口，那就是敌人的鲜血！ 他要让所有人看看，他图门亲王绝非可欺之辈！ “主子英明！”阿古拉单膝跪地，老实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是属下想岔了，我们数万大军在此，根本就不用担心宵小之辈的阴谋诡计，只要带够足够多的人马，就是踏平前方的黑石谷也不在话下。” “这听着才像句人话。”图门看着阿古拉不再畏首畏尾，满意地点了点头，心中那股被冒犯的怒火稍稍平息，但杀意却更盛。 图门仿佛已经看到那些胆大包天的“老鼠”被他的大军碾碎的场景。 然而，阿古拉话锋一转，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图门能听清，“主子，请容属下再进一言！” 图门眉头一皱，有些不耐，但还是示意他说。 “主子！”阿古拉语速加快，眼神锐利地扫过周围混乱渐歇的营地，“那些鼠辈来得蹊跷，退得更是诡异！他们人数如此之少，却敢冲击我数万人大营，所图为何？仅仅是为了杀几个哨兵，制造一点混乱吗？这代价未免太大，也太过愚蠢！” 他抬起头，直视图门因酒意和怒火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沉声道：“属下担心，这极可能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他们故意制造混乱，激怒主子，引诱我们派出主力精锐深入黑石谷追击。一旦我们的兵力被吸引分散，甚至主力远离营地，那么……” 阿古拉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营地深处，那被重重车马和金狼卫隐隐护住的核心区域——存放着粮食、军械，尤其是那几辆装着亲王私藏金银细软大车的方向。 “那么，他们真正的目标，很可能是趁虚而入，想对我们的辎重下手。” 阿古拉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洞悉。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就敌方那点人数，他们想要劫走我们的东西难如登天，他们真正的目的应该是破坏！” “若真让他们得逞，纵然我们杀光了谷里的老鼠，我们损失了粮草辎重，尤其是……主子的私藏，我们数万大军回草原的路，可就艰难了！骨力可汗那里，也必将借此大做文章！” 图门亲王的脸色瞬间凝重的起来。 “调虎离山……辎重……”图门喃喃自语，赤着的脚底传来刺骨的寒意。 他猛地想起自己之前的布置，让阿古拉的金狼卫暗中守护核心物资！ 这证明他潜意识里也并非全无防备！ 如果辎重，尤其是他那些好不容易搜刮来的私藏不是被劫，而是被毁，那后果……他同样不敢想象！ 到时候他不仅会成为整个草原的笑柄，更会被骨力抓住把柄，地位甚至性命都可能不保！ “阿古拉！”图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狠厉和决断，“你说得对！本王差点中了这些奸猾商狗的诡计！” 他猛地转身，对着周围的将领和亲卫厉声咆哮，声音响彻营地。 “传本王令！” “阿古拉，你亲率金狼卫本部，另巴图尔，格根，乌恩其三部，各出半数精锐！总计一万五千人！给本王进谷！搜！给本王一寸寸地搜！” “本王不要俘虏！只要人头！尤其是那个拿长刀的杂种，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把他的脑袋给本王挂在旗杆上带回来！” 图门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告诉儿郎们，杀一人，赏羊十头！杀那持长刀者或其头目者，赏牛百头，奴隶二十，黄金百两！女人任挑！本王库房里的好东西，绝不吝啬！但都给本王记住！” 图门顿了顿，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扫过领命的将领。 “不许落单！以百人队为基，相互策应，稳扎稳打！黑石谷再险，也给我趟平了它！本王就在此地，等着你们凯旋！” “是！亲王殿下！”被点名的将领们齐声应诺，脸上瞬间被巨大的贪婪和战意点燃。 他们已经知道敌方人数不多，而他们足足一万五千人。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肥肉！ 亲王殿下这是要送一场泼天的富贵给他们啊！ 命令如同滚油滴入沸水，迅速在集结的蛮兵中炸开。 当“杀一人赏羊十头”，“杀头目赏牛百头，黄金百两，奴隶女人任挑”的重赏被各级军官声嘶力竭地吼出来时，整个追击队伍彻底沸腾了！ “黄金百两？！我的天！” “奴隶二十？！老子能建个大帐了！” “杀！杀光那些老鼠！抢黄金，抢女人！” “快！快走！别让其他队抢了先！” “都盯紧了！别放跑一个！尤其是那个力气大的家伙，他的脑袋最值钱！” 蛮兵们眼冒绿光，仿佛看到成群的牛羊，闪亮的黄金和温顺的奴隶就在眼前。 恐惧被狂热的贪婪彻底驱散，之前的混乱和惊惶荡然无存，只剩下对财富和杀戮的极度渴望。 队伍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迫不及待地涌向黑石谷的入口。 “头儿，你说……他们真就一两百人？” 一个年轻蛮兵兴奋地搓着手，一边随着大队奔跑，一边忍不住问身边的老兵。 “亲王赏赐这么多，万一不够分咋办？” 老兵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 “蠢！一两百人？就算全是金子打的，也不够一万五千人分！”他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凶光，“这种事当然是谁先找到归谁！” 第343章 黑石谷6 年轻蛮兵恍然大悟，呼吸都急促起来，脚步更快了，“对对对！快走快走！别让前面的人把好处都占光了！” 狂喜、贪婪、以及对敌人数量“太少”可能导致的“僧多粥少”的隐忧，交织在每一个追击蛮兵的心头，然后化作更加强烈的动力，驱使他们如同决堤的洪流般涌入黑石谷深处。 看着阿古拉带队离开，图门亲王脸上的暴怒和狰狞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疲惫和阴沉。 “哼，一群不知死活的耗子，本王倒要看看，你们能在金狼卫的爪牙下逃窜多久！”图门对着谷口方向啐了一口，浓烈的酒气和血腥味在夜风中弥漫。 然而，当他目光扫回狼藉一片，人心惶惶的营地时，心又猛地沉了下去。 辎重！ 或许这才是那些狡猾商狗真正的目标！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图门攥紧了拳头，骨节发白。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阿古拉关于“调虎离山”的分析在脑中反复咀嚼，越嚼越觉得脊背发凉。 骨力那张冷酷的脸仿佛就在眼前，等着抓住他的把柄。 “来人！”图门猛地转身，对着身边剩下的亲卫和惊魂未定的中低级军官厉声咆哮，声音因过度紧张而显得有些尖锐，“都给本王听着！” 营地里的喧嚣瞬间被压下去一截，无数双惊惧不安的眼睛聚焦在他的身上。 “所有辎重车辆，无论粮草、军械、布匹、还是本王的私藏，全部！立刻！给本王挪到营地最核心区域！”图门指着营地中央那顶最华丽的帐篷，“以本王的金帐为中心，围拢起来！快！”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唾沫星子飞溅。 命令如山倒，刚刚经历混乱的蛮兵们不敢怠慢，各级军官连声催促，疲惫不堪的士兵和役夫们再次被驱赶起来，然后艰难地移动那些满载物资的大车。 沉重的车轮碾压着泥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整个营地核心区域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警戒部署！”图门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营地边缘，“原外围所有岗哨位置不变，人数加到十倍！弓箭手全部上弦，弩机对准营外黑暗！每隔五十步设一篝火堆，务必照亮营地外三十步范围！任何进入光照区域的可疑目标，无需警告，立即射杀！” “另所有靠近辎重车辆者，无本王手令，格杀勿论！尤其是存放粮草、军械和本王私库的车辆区域，由本王亲卫队亲自看守，擅近者，视为叛逆，立斩不赦！” “是！亲王殿下！”金狼卫的亲兵统领躬身领命，眼神冷酷，手按在了刀柄上。 剩下的金狼卫迅速散开，如同最忠诚的狼群，沉默而警惕地将营地核心区域围得水泄不通，他们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的身影，包括那些还在搬运物资的本族蛮兵。 “快！都动起来！把车挪到中间去！” “弓箭手！上弦！弩机对准外面！快点！” “篝火堆！每隔五十步！照亮！都他妈给我照亮！” 疲惫不堪的蛮兵们刚从偷袭的恐惧中稍稍缓过神，就被更繁重的任务砸懵了。 他们麻木地拖动着酸软的身体，去推那些满载粮食，布匹和沉重铁锭的大车。 “妈的……搬、搬搬搬！就知道搬！”一个刚才侥幸没被魏迟砸死的蛮兵喘着粗气，用肩膀死命顶着一辆粮车的后沿，汗水混合着泥污从脸上淌下，“老子差点被那个怪物撕了，连口水都没喝上，还得当牛做马……” “谁说不是呢！”旁边一个年轻些的士兵脸上同样写满了愤懑和不甘。 他一边用力推车，一边死死盯着黑石谷的方向，他仿佛能够听到那一万五千精锐嘈杂的喊杀声。 “他们去发财了！去砍人头换富贵了！咱们呢？咱们留在这儿干什么？！搬这些压死人的破车！点这些没用的破火！给那些金狼卫当看门狗！” 他小心地瞥了一眼正用冰冷盯着他们的金狼卫亲兵，那些人按着刀柄，如同雕塑般守卫在核心区域，根本无需动手做这些苦役。 “亲王殿下偏心偏到骨头缝里了！” 另一个老兵愤愤地啐了一口浓痰，落在泥地里。 “好事全是亲卫营和金狼卫的，脏活累活送死的活儿，就轮到咱们这些倒霉蛋！守着这些没什么价值的破烂就算了，还得当苦力！” 不满的情绪如同瘟疫，在搬运物资的蛮兵中迅速蔓延。 他们看着谷口方向，想象着同伴们在黑暗中追逐“猎物”，收割着唾手可得的赏赐，而自己却要在这大半夜累死累活做苦力，巨大的心理落差点燃了压抑已久的怨毒。 “凭什么他们去砍人头领赏，老子在这里搬石头？” “就是！老子这把刀在建州城里砍商狗都没砍够本，现在只能砍泥巴！” “亲王怕他的宝贝丢了，就让咱们当牛做马守着？守住了有赏吗？屁都没有！守不住还要掉脑袋！” 抱怨声不再是之前的窃窃私语，而是在军官的催促和金狼卫的监视下，变成了压抑的低吼和充满恶意的咒骂。 整个营地核心区域，虽然被强行聚拢的辎重车辆围了起来，篝火也点得更多更亮，表面上戒备森严，但内部却充斥着一种焦躁，懈怠和浓得化不开的怨气。 蛮兵的心思早已不在警戒上，他们麻木地执行着命令，眼神却空洞地望向谷口，或是充满怨毒地瞥向图门那华丽的金帐，以及那些高高在上的金狼卫。 图门可不会管手下底层蛮兵的死活，他看着如同铁桶般保护起来营地核心区域，最后那点担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万无一失！”他重重哼了一声，放心的回到了营帐之中。 然而，图门亲王做梦也想不到的是，他以为绝对安全的营地核心区域，两双眼睛正透过一辆辎重车的间隙，冷静地观察着外面的一切。 阮虞和霍渊，如同融入了车体阴影的一部分，屏息凝神。 第344章 黑石谷7 “万无一失……” 阮虞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她没有发出声音，只有紧贴在他身侧的霍渊看清了她的口型。 霍渊用手贴了贴阮虞的手背，示意一切顺利，可以准备下一步计划了。 阮虞微微点了点头，她的蜂眼正密切的监控着整个营地的动态，她要等一个最佳的时机。 原本阮虞的计划是独自潜入，魏迟等人声东击西，而她则利用空间别墅神不知鬼不觉地搬空图门押送的物资。 原本这打劫蛮军的物资，最难的不是打劫，而是打劫后的运输。 在阮虞这边根本就不存在运输的问题，这也是她敢带着几百人打劫数万蛮军的底气。 可霍渊不放心阮虞一个人行动，执意陪着阮虞一起。 阮虞想着她的空间在贾大等人那早已是心照不宣的秘密，而这次的行动对于赶来黑石谷的普通队员来说，不过是一次阻截蛮军撤退的行动。 这次打劫行动，只有参与的核心成员才会知道她空间在行动中发挥的关键作用，而霍渊心思深沉，洞察力惊人，他作为编外的核心成员，阮虞空间暴露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在这样的考量之下，阮虞答应了霍渊的陪同。 而阮虞之所以答应霍渊跟在身边策应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守卫太严了，就算你有类似乾坤袋那般的法宝，硬闯也只有死路一条。”霍渊跟阮虞分析利弊，“数万大军并非摆设，而他们装着辎重的车辆分散在营地各处，我们就算不考虑运输的问题，他们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拿走那些东西。” “硬闯自是不行，不过你说的辎重分散也是个很大的问题……”阮虞点了点头，“我们这次打劫要的就是个出其不意，若是不能一次性收拢所有东西，等蛮军有了防备，后面我们再想靠近都难了。” 计划很快在霍渊和阮虞的讨论中迅速成形，先由魏迟和贾二带领一小批人马，给图门的营地制造混乱。 阮虞和霍渊则趁着他们所制造出的混乱，混入营地之中。 霍渊上次炸毁圣坛的时候，在兀骨鲁府邸顺走了一件蛮军小队长的衣服。 完成任务之后，霍渊将那衣服留了下来，然后他又一次假扮成了蛮兵的小队长，而阮虞则扮成了蛮军的小兵，跟在了“小队长”的身后。 之前在兀骨鲁府邸的时候，霍渊就靠着伪装顺利脱身，这次图门的营地同样混乱，所以他带着阮虞大摇大摆的靠近外围的一批辎重的时候，都没人多看他们两个一眼。 就这样霍渊和阮虞挑选了一辆适合藏身的辎重车。 阮虞清空了车辆最下方的那批物资，然后用木系异能撑起了一个能够藏人的空间，她和霍渊就这样躺在了辎重车上，他们上方还压着沉重的物资。 有着阮虞木系异能的掩护，除非蛮兵卸下全部的物资，否则绝不可能发现这辎重车的下面还藏着两个人。 魏迟和贾二在给图门营地制造混乱的同时，也是给了图门无形的压力。 很快图门就跟阮虞和霍渊预想的那样，将所有的辎重都集中到了一起，这也方便了阮虞将其一网打尽。 蜂眼监控显示，图门的主力追击部队已深入黑石谷超过十里地，短时间内绝无回援的可能。 阮虞指尖在通讯手环之上敲出了三长一短的暗号。 黑石谷边缘，怪石嶙峋的阴影中。 “信号来了！”魏迟接收到信号之后咧嘴一笑，眼中燃烧着兴奋的火焰，“兄弟们，第二轮袭击开始了！记住，不要硬拼，闹出的东西越大越好，注意保护好自己！” “明白！” 特攻队员和护卫队精锐压低声音应和，眼中同样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动手！”贾二低吼一声。 这一次，进攻不再集中一处，而是如同鬼魅般从黑石谷靠近营地的多个方向同时爆发！ “轰！轰！轰！” 营地外围，数团炽烈的火光猛然炸开！ 巨大的爆炸声浪席卷而来，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浓烟裹胁着碎石和燃烧的木屑冲天而起，几处刚刚点燃不久的篝火堆被气浪掀翻，火星四溅。 “敌袭！敌袭！” “是那些老鼠！他们杀回来了！” “快！挡住他们！” 外围的蛮兵惊恐地嘶吼着，刚刚被强制压抑的恐慌再次爆发。 火光和爆炸的源头正是魏迟和贾二带领的小队！ 他们并未与外围蛮军增添了十倍的守卫纠缠，而是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利用阮虞改良版的自制震天雷，对蛮军营地外围防线制造了二次混乱！ 之前炸毁蛮人圣坛使用的震天雷，是她空间中为数不多的存货，威力能够比肩小型的核弹。 而跟魏迟等人现在所使用的，才是众人认知中的“震天雷”，不过经过了阮虞的改良，这个震天雷声音更香，杀伤力更强。 “呜——！” 一声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号角声紧接着响起，仿佛某种冲锋的号令。 然而，回应它的并非大队人马的冲锋呐喊，而是…… “轰！轰！轰！” 数个小型的爆炸伴随着刺目的火光，在营地外围数个不同方向再度同时炸响！ 那是贾二率领的护卫队精锐投掷的简易燃烧弹，精准地落在了外围的帐篷，草料堆和相对空旷但靠近警戒线的地方。 火焰腾空而起，浓烟滚滚，瞬间点燃了蛮兵的恐慌。 火光与浓烟非但没有提供照明，反而扭曲了光影，制造出更多晃动的人影和鬼魅般的错觉。 “着火了！” “救火！快救火！” “小心！有敌人在放火！” 外围的蛮兵彻底乱了套。 一部分人下意识地扑向起火点，另一部分则紧张地举起武器，然后对着浓烟翻滚的黑暗一通胡乱比画。 军官的呵斥被淹没在火焰燃烧的噼啪声里。 魏迟的身影如同鬼魅，在几处被破坏的篝火缺口边缘高速移动。 他不再像第一次那样深入敌阵硬撼，而是充分发挥了特攻队训练出的机动性，对外围蛮兵进行精准打击。 第345章 黑石谷8 魏迟如同猎豹般从黑暗中扑出，长刀带起一道致命的寒光，瞬间劈翻一个蛮兵小队，然而在更多人反应过来合围之前，又如旋风般撤回黑暗。 “是他！那个怪物！” “鬼影！我们被鬼影给盯上了！” 惊恐的喊声此起彼伏，却无法锁定魏迟飘忽的位置。 贾二则带着另一队人，如同最狡猾的狼群，在外围游走。 他们利用燃烧的帐篷和浓烟作掩护，用短弩精准点射那些试图组织反击百夫长。 每一次冷箭射出，都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惨叫，带走的最少是小队长以上级别的蛮军性命。 “不要乱！结阵！向火光外盲射！”金狼卫的统领在核心区域边缘怒吼，试图稳住外围的阵脚。 然而，魏迟和贾二的目的根本不是强攻，而是制造最大化的混乱和恐慌，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死死吸引在外围！ 他们的行动飘忽不定，一击即走，绝不停留，让蛮兵疲于奔命，根本无法判断主攻方向，更别提组织有效的反击。 就在外围的混乱达到顶峰，所有目光和弓弩都下意识指向那些火光和传来喊杀声的方向时，营地核心区域，一辆满载布匹的辎重车有了一点轻微的晃动。 “就是现在！”霍渊的声音低沉而果断。 阮虞心念电转，木系异能无声发动。 支撑在车底空隙的坚韧藤蔓如同有生命的灵蛇，迅速且无声打开了一个缺口。 阮虞和霍渊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紧贴着高大的车体。 阮虞没有丝毫犹豫，她纤细的手指在腰间一抹，两件造型奇特，带着透明眼罩和粗大呼吸阀的黑色物件出现在她手中。 她迅速将其中一个塞给紧贴在她身后的霍渊，同时低压低声音催促，“快！戴上这个！捂住口鼻，遮住眼睛！” 霍渊入手只觉得那东西触感怪异，非皮非革，带着一种奇特的弹性和冰冷。 他借着车底缝隙透入的微弱火光，只来得及看清一个模糊的轮廓。 像是一个古怪的面具，上面镶嵌着两块圆形的透明琉璃，下方还有一个凸起的圆筒。 从未见过此物的霍渊，也已经习惯了阮虞时不时拿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他立刻学着阮虞的样子，将那东西往脸上扣去。 入手冰凉滑腻，呼吸阀抵住口鼻的感觉十分陌生。 霍渊摸索着将头后的带子拉紧固定，动作略显生涩。 当那带着橡胶气味的呼吸阀完全覆盖住口鼻，视野被那两块透明琉璃框住时，霍渊感到一阵强烈的束缚感和轻微的窒息感。 他下意识地想要呼吸，却发现空气变得有些滞涩，需要通过那个凸起的圆筒费力吸入，带着一种奇特的过滤味道。 眼前的世界也仿佛隔了一层薄薄的水汽，篝火的跳跃光芒在眼罩上形成小小的光晕。 这感觉……无比怪异！ 阮虞轻轻拍了拍霍渊的手臂，用手势告诉这些不适都是正常的。 霍渊强行压下这怪异的感觉，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适应这种被“包裹”住的呼吸方式。 他看向阮虞，只见阮虞的脸同样被那怪异的黑色面罩覆盖，只露出一双眼睛透过镜片注视着他。 阮虞对着霍渊点了点头。 霍渊同样点头回应。 紧接着阮虞看准时机，正是外围一声巨大爆炸响起，吸引了绝大部分金狼卫目光的刹那，她的手腕猛地一抖…… 数枚鸡蛋大小通体乌黑的圆球，划过一道道低平的弧线，精准地散落在了辎重车队的各处。 “噗！” “噗！” “噗！” 数声轻微的闷响，并非爆炸，而是一股带着刺鼻辛辣气味的灰白色浓烟，如同火山喷发般骤然腾起！ 烟雾扩散的速度快得惊人，瞬间就将半径数丈内的区域完全笼罩，并且还在急速蔓延，将被金狼卫团团包围的辎重车区域彻底淹没！ “咳咳！什么鬼东西？！” “烟！好大的烟！” “我的眼睛！这烟有毒！” “保护亲王！保护辎重！” 核心区域的金狼卫顿时大乱！ 突如其来的浓烟完全遮蔽了视线，刺鼻的气味呛得他们眼泪直流，咳嗽不止。 他们训练有素，第一时间并非盲目冲进烟雾，而是本能地向烟雾外围收缩，同时将武器对准浓烟翻滚的区域，形成了一道紧密的包围圈。 “放箭！朝烟雾里放箭！别让敌人趁乱摸进来！” 金狼卫统领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怒和果断，他都不知道这凭空升起的白烟是哪冒出来的，他甚至无法判断烟雾里是否有敌人，有多少敌人。 所以放箭是最稳妥的应对，反正不管里面是人是鬼，辎重又射不坏，最多也就是给里面的布匹增加几个窟窿眼。 “咻咻咻——！” 刹那间，数十支利箭带着破风声，毫不犹豫地射入浓烟之中！ 箭矢穿透烟雾，发出“噗噗”的闷响，它们有的射中车辆的木板，有的射在地上，更多的则是射中车辆上的物资。 然而始终没有任何人的惨叫声传来。 金狼卫们屏住呼吸，紧握武器，死死盯着那片翻滚的灰白。 他们严守命令，严防死守，绝不踏入烟雾一步，只是不断用箭雨覆盖那片区域，打击着他们看不见的敌人。 而对于烟雾之外的地方，他们也没有丝毫的松懈。 金狼卫统领在派人对着烟雾不断射箭的同时，他把更多的防卫力量对准了烟雾之外，严阵以待。 浓烟内部，视线被压缩到极低，灰白色的烟雾翻滚着，带着强烈的刺激性气味。 然而，佩戴着防毒面具的阮虞和霍渊，情况却截然不同。 霍渊震惊地发现，那看似怪异的呼吸阀，竟真的隔绝了绝大部分刺鼻味道！ 虽然他的呼吸依旧有些费力，但在外围蛮兵大喊浓烟有毒的时候，他却能在这浓烟中行动自如。 霍渊再次对阮虞层出不穷的“奇物”感到震惊。 只是此刻不是感慨的时候，两人如同游鱼般紧贴着车底阴影，以惊人的速度在浓烟的中心移动。 第346章 黑石谷9 “走！” 阮虞的声音透过呼吸阀，带上了几分沉闷。 她的目标极其明确，早在藏身辎重车中的时候，她便通过蜂眼将所有物资的分布弄得清清楚楚。 所以在烟雾升起的时候，她就扑向了所有东西中最有价值的图门私库。 她飞快地走过一辆又一辆辎重车，指尖精准地触碰目标，心念电转间，沉重的金银，成袋的精米，贵重的绸缎，崭新的武器铁器…… 阮虞的所过之处，辎重车就像遭遇了一个无形的怪物，车上的东西全部接连消失，只留下一个空空的车架。 “嗖！”一支盲射的箭矢穿透烟雾，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扎在阮虞身侧的车板上，箭尾嗡嗡震颤。 霍渊的身影几乎在同一时间动了。 他凭借听风辨位的本能，手中短刃精准地一拨，接着“铛”的一声脆响，将另一支角度刁钻，直直朝着阮虞身侧射来的冷箭挡了下来。 两人虽尽可能的压低了身形，但时不时还是会有箭矢落到他们身边。 “当心流矢！” 霍渊紧贴在阮虞身侧半步的位置，短刃横在身前，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他将全身感官提升到极限，捕捉着烟雾中任何一丝异常的空气流动和弓弦震动声。 阮虞毫不停顿，动作快如闪电。 她的每一次触摸，都伴随着一片物资的消失。 而外围蛮兵的混乱却悄然升级。 烟雾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扩散，尽管飘到辎重车外围金狼卫所在的区域，已经只有一层淡淡的白色，但还是刺激得金狼卫哇哇直叫。 “啊啊啊！！！我的眼睛！疼死了！” 一个进入外围烟雾之中，想看清里面情况的金狼卫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双手死死捂住眼睛，痛苦地弯下腰，涕泪横流，整张脸甚至因剧烈的刺激而扭曲变形。 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旁边的同伴。 “咳咳咳……呕……” “我……我喘不上气！咳咳……” 另外几个靠近烟雾的金狼卫也先后跪倒在地，开始了撕心裂肺的咳嗽。 “有毒，这烟雾有毒！” 金狼卫副统领见识到了烟雾的厉害，哪里还敢让手下冒险。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有好几个失去了战斗力。 尽管那几名倒下的金狼卫及时地从白烟中退了出来，但看着他们红到不正常的眼睛，副统领很担心这烟中有着他们所不知道的剧毒。 副统领当机立断，厉声嘶吼，“退！所有人退后！远离这烟雾！快！千万不要再靠近了！” 其他金狼卫看着同伴惨状，尽管他们离那毒烟还有着一段距离，有些人远远地都已经感到眼睛和嗓子一起疼了。 巨大的爆炸声和刺鼻的浓烟终于惊动的图门亲王，他怒气冲冲地出了金帐，然而当 他看到营地核心区域那翻腾弥漫灰白烟雾时，所有的怒气瞬间被一股寒意冻结。 “怎么回事？！哪来的烟？！” 图门的声音因惊骇而尖厉，他死死盯着那片翻滚而来的雾浪，仿佛里面藏着可怕的妖魔。 “主子！”金狼卫副统领连滚带爬地冲到他面前，脸上带着惊惧，“是毒烟！这古怪的毒烟突然就从辎重堆里冒出来的！” “毒烟？！”图门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大截。 他已经看到最靠近毒烟的几名金狼卫，已经捂着脸倒在了地上，喉咙里还发出了嗬嗬惨叫。 旁边几个被烟雾边缘波及的金狼卫也在剧烈咳嗽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那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那又是在做什么？”图门看着有金狼卫还在顽强地朝着毒烟射箭。 “烟雾里可能藏了敌人……” 副统领感觉到图门越来越冷的目光，跟着声音也越来越小。 “蠢货！废物！你这脑子究竟怎么当副统领的！”图门的声音因暴怒而扭曲，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副统领脸上，“你都管这烟叫毒烟了，连我金狼卫靠近一点都受不住，还有什么人能躲在里面！” 副统领被喷得下意识后退半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这毒烟刚冒出来的时候，他只想着定是有敌人来袭，那白烟不好靠近，也就只能靠弓箭盲射了。 直到被主子提醒，他才意识到金狼卫沾上一点毒烟都倒了好几个，若真有人藏在这毒烟中间，怕是早就蹬腿了。 他竟然被这点烟雾吓得方寸大乱，还要往里射箭？是在射空气吗？！ “主子英明……” 副统领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再看图门。 “这分明就是那些奸猾商狗的把戏！他们弄出这鬼东西，就是要你们这群没脑子的蠢货以为里面藏着人，把注意力都浪费在这片烟雾中！” 图门越说越觉得他看透了敌人的阴谋，刚才被烟雾惊起的一丝不安彻底被这种“洞悉”的自信所取代，甚至带上了一丝对敌人“拙劣”伎俩的轻蔑。 他指着外围仍在燃烧、传来零星喊杀和爆炸的方向，厉声道，“我们真正的威胁还是在外面！这边的烟雾我们不需要理会，所有人都离远一些，把防御的重心放到烟雾之外，谨防敌人的突袭！” “是！”副统领连忙指挥金狼卫远离放着辎重车的区域，然后重新布防，让金狼卫齐齐转身，弓弩向外严阵以待。 图门看着副统领布置完，最后又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再让本王看到你被这点小把戏唬住，动摇军心，本王先砍了你的脑袋祭旗！” 阮虞和霍渊将外围的惊变听得一清二楚。 想不到金狼卫会直接放弃烟雾区，转而全力防守外围，没有了箭雨的威胁，阮虞的动作更加迅捷流畅。 为了让“毒烟”没那么快地散去，她还会时不时补上一个烟雾弹。 霍渊的压力也骤然减轻，他不再需要频繁格挡流矢，但仍保持着高度警惕，感知着烟雾的变化和外围的动静。 阮虞如同一个高效的收割者，在浓烟的完美掩护下，一车车的粮食，布匹，金银珠宝，源源不断地送入了空间之中。 图门营地核心区域的辎重车辆正以惊人的速度变得空空荡荡。 第347章 黑石谷10 黑石谷深处。 “快！再快点！别让前面的人抢光了！” 一个脸上带着新鲜刀疤的年轻蛮兵喘着粗气，推搡着前面的同伴，他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黑暗，仿佛黄金、牛羊和奴隶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闪烁。 “妈的，那个拿长刀的怪物脑袋是老子的！谁也别抢！” 一个身材魁梧的百夫长挥舞着弯刀，声音嘶哑地咆哮，他身边聚拢着十几个同样凶悍的亲兵，试图冲在最前面。 贪婪压倒了恐惧，也压倒了基本的警惕。 庞大的队伍进入黑石谷后便迅速散开成无数小队，众人一股脑涌向了他们认为的有着赏赐的地方。 队伍的建制被打乱，众人相互挤压推搡，军官的呵斥声淹没在嘈杂的脚步和亢奋的议论中。 所有人满脑子都是图门亲王许诺的泼天富贵，十头羊，百头牛，黄金百两，奴隶女人……那个持长刀者的脑袋更是价值连城。 至于敌人…… 区区一两百只老鼠，面对他们这上万大军，只有瞬间被搅碎的份！ “来了！准备！”孙小五压低的声音在岩缝后响起。 他身边，是二十名特攻队中最擅长潜行，箭术精准的队员。 他们如同壁虎般紧贴岩石，呼吸几不可闻，手中复合弓在阴影中泛着幽冷的微光。 蛮兵一个前锋百人队毫无章法地冲在最前，他们火把高举，眼睛贪婪地扫视着每一处阴影，嘴里高喊着各种赏赐，仿佛猎物唾手可得。 “咻——” “咻咻——” 短促而致命的破空声骤然从侧上方响起，精准得令人心寒。 “噗嗤！” “呃啊！” 冲在最前面的五名蛮兵几乎同时中箭，惨叫着倒地。 箭矢刁钻地射穿了蛮兵的脖子，没有预警，没有呐喊，只有死亡突兀的降临。 “有埋伏！在那边！” 后面的蛮兵惊恐大叫，弓箭手慌乱地朝着箭矢射来的大致方向盲目放箭。 箭矢“哆哆”地钉在岩石上，徒劳无功。 就在他们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 “咻咻咻！” 又是一波冷箭从截然相反的方向，更远，更高的位置袭来！ 这次的目标是队伍中那几个嗓门最大，试图组织反击的十夫长和小头目。 “噗！” “啊！” 几声短促的惨叫，试图稳定的小头目瞬间毙命。 “鬼！是鬼影！他们无处不在！” 狂热瞬间代替了恐慌，在蛮人队伍中蔓延。 蛮兵们挤作一团，火把胡乱挥舞，试图照亮周围每一寸黑暗，却只看到同伴惊慌失措的脸和岩石狰狞的轮廓。 他们引以为傲的骑射本领在复杂地形和未知的恐惧面前，显得笨拙而无力。 “散开！别挤在一起！搜山！把他们揪出来！”一名千夫长挥舞着弯刀怒吼。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一些小队的蛮兵在军官的驱赶下，开始向两侧陡峭的山坡攀爬搜索。 这正是孙小五想要的。 “撤！一组引，二组断！”孙小五果断下令。 几名队员故意在更高处弄出轻微的响动，甚至用投石索抛出几块碎石砸向追兵，然后迅速一条隐蔽小径撤离。 “在那边！追！”被激怒的蛮兵小队立刻脱离大队，嚎叫着追了上去。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死亡陷阱。 “咔嚓！”一声轻响，冲在最前面的蛮兵脚下一空，整个人掉进了覆盖着浮土和枝叶的深坑，坑底的尖木桩瞬间将他刺穿。 “啊——！”凄厉的惨叫在山谷中回荡。 “小心陷……” 警告声都没能说完，两侧看似稳固的岩石后，特攻队员猛地拉动绳索！ “轰隆隆！” 数块被预先撬松的巨大岩石，裹挟着无数碎石轰然滚落，将狭窄的追击路径堵死大半，也将后面几个躲闪不及的蛮兵砸成肉泥。 “放箭！”孙小五冰冷的声音如同宣判。 “咻咻咻！” 密集的箭雨从上方安全位置倾泻而下，将困在落石区惊魂未定的蛮兵小队彻底覆盖。惨叫声此起彼伏，这支二十多人的追兵小队顷刻间全军覆没。 类似的场景在黑暗的山谷各处上演。 孙小五将队伍分成数个灵活的小组，利用他们提前对地形的熟悉，将庞大的蛮军不断分割、引诱、伏击。 他们从不恋战，一击即走，利用弩箭的超远射程和精准度，专挑军官，弓箭手和冒进的队伍下手。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众人将阮虞教的游击战术运用得淋漓尽致。 “头儿，这样下去不行！我们的人像兔子一样被他们猎杀！” 一个脸上带疤的百夫长冲到阿古拉面前，声音带着恐惧和愤怒。 “他们人不多，但太滑溜了！这山谷就是他们的猎场！” 阿古拉脸色铁青，他倒是想会一会这帮老鼠，但对方像是知道他带着的是金狼卫精锐中的精锐，很是欺软怕硬，竟一次都没找上过他们。 阿古拉看着周围士兵眼中越来越盛的恐惧和疲惫，终于咬牙下令。 “收拢队伍！停止分散追击！” 阿古拉声音充满了不甘。 “结阵！背靠背防御！火把集中照亮四周！弓箭手轮番警戒！向谷口方向缓慢移动！他们人少，不敢冲击我们的军阵！等天亮！” 命令传达下去，蛮兵们如蒙大赦，立刻收缩阵型，火把聚拢，形成一个个刺猬般的防御圈。 他们警惕地盯着四周的黑暗，缓慢地向来路退去。他们再也不敢奢望图门亲王的赏赐，只求能活着离开这片吃人的山谷。 图门营地的烟雾当中，阮虞将空间“收取”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致，她精神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汹涌输出。 就在蛮人辎重极具减少，阮虞身体晃了晃，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 “嗡”的一声！ 阮虞只觉脑海中仿佛有根弦被骤然绷断，尖锐的鸣响取代了外界的喧嚣。 她眼前景物瞬间模糊，身体更是不受控地软倒下去。 “唔！”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面具下逸出。 “阿虞？！” 霍渊的心猛地一沉，瞬间捕捉到她的异常。 第348章 黑石谷11 霍渊毫不犹豫地上前伸手一捞，环住了阮虞纤细的腰肢。 在将阮虞稳稳扶住的同时，迅速将她拉向了一辆高大辎重车的阴影死角。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透过呼吸阀，带着前所未有的紧绷和急切。 霍渊看不到阮虞的脸，但能感受到怀中身躯的微微颤抖。 “有些脱力了……” 阮虞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懊恼。 连续高强度使用空间收取物资，尤其是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对精神力的消耗远超她的预估。 特别是现在他们处在烟雾弹的包围之中，头上还戴着防毒面具，她都不能补充能量剂。 “我的身体透支了……但东西还有很多没收完……” 霍渊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他立刻明白了状况，阮虞那神乎其神的“乾坤袋”能力，并非没有代价！ 此刻，他们正身处数万蛮军最核心的区域，外围是严阵以待的金狼卫，图门亲王就在不远处虎视眈眈，而阮虞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失去了行动力！ 巨大的危机感瞬间将他淹没。 “收了多少？”霍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粮食和布匹太过分散，只收了一半不到，图门那批最值钱的私库倒是全收完了。”阮虞叹了一口气。 “足够了！”霍渊斩钉截铁，他眼神锐利如鹰隼，透过烟雾扫视着周围的环境，“从现在开始听我的！” 他迅速做出决断，放弃剩余物资，然后制造更大混乱。 这批带不走的物资，他也不想便宜蛮人！ 霍渊凭着记忆扶着阮虞来到了靠近烟雾区外围的位置，他们来路方向的辎重车，堆放着几桶标注着特殊符号的油脂。 那是蛮人用来制作火把和燃烧箭的原料！ “等我一会，很快的。”霍渊让阮虞靠着一辆辎重坐下休息。 他则借助烟雾和车辆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潜行到那辆油脂车旁。 霍渊找来了一根撬棍，用撬棍狠狠砸开了油脂桶的封口。 浓郁刺鼻的气味立刻弥漫开来。 只不过这股气味被烟雾弹同样刺鼻气味掩盖了下来。 霍渊带着防毒面具，没有丝毫感觉。 他将油脂桶内的油脂倾倒在了周围的辎重车上。 粘稠的油脂如迅速浸透了车辆上干燥的草料、布匹和木质车辆部件，形成了一片危险的易燃带。 做完这一切，霍渊回到阮虞的身边，他判断了一下上风口的位置，然后半扶半抱着阮虞，远离了他刚刚制造的易燃带。 “这个距离差不多安全了。” 阮虞被霍渊带着走出了二十来米后，拉了拉霍渊的衣服提醒。 霍渊点了点头，扶着阮虞躲到了一辆堆满粮袋的辎重车后。 紧接着他从腰间摸出白云城改良版的震天雷。 这是出发前魏迟分发给霍渊的装备，霍渊只知这震天雷经过了改良，对其威力并没具体概念。 所以刚刚他拿不准爆炸范围，只想着多远一些更加安全。 魏迟看准外围魏迟小队又一次制造爆炸，吸引了大部分金狼卫注意力的瞬间，用尽全力，将震天雷狠狠掷向那片刚刚被油脂浸透的区域！ 咻—— 震天雷划过一道低平的轨迹，精准地砸在了流淌的油脂和浸透的物资中间！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炽烈的火光冲天而起！ 震天雷爆炸产生的巨大火星如同致命的火种，瞬间点燃了散布在一片辎重车上的油脂！ 呼啦——！ 火焰如同苏醒的巨蟒，以惊人的速度蔓延。 那些被油脂浸透的草垛，布匹，车辆瞬间变成巨大的火源，火焰贪婪地吞噬着一切可燃物，发出噼啪的爆响！ 浓烟不再是灰白，而是翻滚着冲天的、带着油脂燃烧特有黑烟和刺鼻气味的烈焰！ 火势在油脂的助燃下，以远超普通燃烧的速度疯狂扩张，迅速连成一片炽热的火海！ “啊——！” “火！大火！辎重车烧起来了！” “快救火！火势太大了！” “保护亲王！快离开这里！” 核心区域的金狼卫们彻底陷入了恐慌！ 谁能想到，毒烟还没散开，在毒烟中的辎重车竟烧了起来！ 敌人到底在哪里？！ 恐慌和混乱瞬间取代了之前的秩序。 图门亲王被这近在咫尺的冲天火光和骤然升高的热浪逼得连连后退，脸上充满了惊骇与暴怒。 与此同时，就在震天雷爆炸，火焰腾起的刹那，巨大的冲击波和气浪席卷而来。 霍渊带着阮虞接着粮车躲过了最初爆炸产生的冲击后，他看准时机借着火焰升起的热浪，压低着身子，顺势冲出了烟雾区。 由于两人都穿着蛮兵的衣服，在冲出瞬间伪装成了被爆炸的冲击掀翻，扑倒在地。 霍渊飞快地摘下了两人脸上的防毒面具，然后迅速在脸上抹了一把尘土和草屑，伪装成被爆炸波及、狼狈不堪的样子。 阮虞也很配合地趴在地上急促喘息，身体微微起伏，看起来就像是被爆炸伤到的普通蛮兵。 霍渊迅速扫视四周，确认金狼卫的注意力完全被突如其来的大火吸引，无暇顾及他们这两个“自己人”。 “能坚持吗？”霍渊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同时手上用力，将阮虞几乎虚软的身体又往上提了提。 此刻两人脸上都沾满了尘土和草屑，与周围那些惊慌失措，灰头土脸的蛮兵毫无二致。 “我没事！” 阮虞咬紧牙关，强行压下脑海中翻江倒海的眩晕和针刺般的剧痛。 精神力透支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的意志，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太阳穴突突地跳。 “掩护我……” 没了防毒面具的阻碍，阮虞拿出了一支能量剂，迅速灌了下去。 很快，她使用过度的精神力得到了补偿，脸上也重新有了血色。 霍渊感觉到了阮虞的好转，一直揪着的心也跟着定了下来。 只不过两人还是保持着之前相互搀扶的姿势，以一个不会被人怀疑的速度，远离着图门营地已经烧起来的核心区域。 第349章 黑石谷12 霍渊的手臂像铁箍般紧紧揽着阮虞的腰，支撑着她大部分重量。 阮虞脸色依旧苍白，但能量剂带来的暖流正迅速驱散透支的眩晕感，她的双腿重新找回了力量。 “低头，别出声。”霍渊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贴着阮虞的耳廓。 他敏锐地捕捉到一名金狼卫小头目正狐疑地扫视着他们这个方向。 两人立刻佝偻下身体，混入一群手忙脚乱，被金狼卫驱赶去远处水坑取水的普通蛮兵中。 霍渊甚至模仿着旁边一个蛮兵惊慌失措的语气，沙哑地喊着，“怎么忽然就烧起来了？那边是不是我们的粮草烧！” 这声叫喊完美引起了周遭的一片哀嚎，让他和阮虞顺利地融入了其中，同时打消了那小头目的疑虑。 他们像两滴融入浊流的水，在混乱中逆向而行。 身后，图门亲王气急败坏的咆哮声穿透了喧嚣，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 “废物！都是废物！给我冲进去！那是本王的……是这次南下全部的战利品！！” “主子！烟……毒烟还没散尽！进去会死的！”副统领的声音带着恐惧，试图阻拦。 他一开始就觉得那毒烟不对劲，火不可能无缘无故烧起来，所以那烟雾中真就隐藏着敌人。 副统领心中不由发苦，要不是亲王阻止，他朝着毒烟中射箭，起码能够阻碍敌人的行动，现在好了，辎重起火，指挥不当的黑锅他背定了。 “滚开！用湿布捂住口鼻！砍开车辆！隔断火源！快！”图门状若疯魔，一脚踹翻身边一个畏缩不前的金狼卫，“谁敢后退，本王亲手砍了他！” 然而，命令是命令，现实是现实。 那灰白色的烟雾虽然不再如最初那般浓烈翻滚，却依然顽固地盘踞在辎重核心区，如同一条垂死的毒蛇，散发着刺鼻的辛辣气味。 烟雾边缘，几个试图按照命令用湿布蒙面冲进去的金狼卫，刚踏入几步，便被残留的刺激性气体呛得涕泪横流，狼狈地倒在地上痛苦翻滚。这一幕彻底吓住了其他人。 “看！看啊！那烟真的没法靠近！” “我们就是冲进去了，也没法救火！” “火……火越来越大了！” 恐慌在金狼卫和普通蛮兵中蔓延。 他们围着燃烧的核心区域，炽热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夜空，油脂燃烧发出噼啪爆响，火苗窜起数丈高，浓烈的黑烟滚滚升腾，将半边天空映照得一片通红。 金狼卫副统领面如死灰，徒劳地指挥着士兵先把水准备起来，因为他们发现，在火烧起来后，那源源不断的毒烟有了消散的趋势。 现在也只能等着毒烟退去，再想办法灭火抢救物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毒烟区域在一点点缩小，副统领带着金狼卫，试图砍开外围车辆制造隔离带，但火已经彻底烧了起来，他们被灼人的热浪逼退。 核心区域的辎重车几乎全部陷入火海，连成了一片刺目的火墙。 粮食在高温中爆裂燃烧，布匹化为飞灰，木质车架轰然倒塌，火星四溅。 装载粗铁锭的车虽然铁锭未熔，但下面的车体也已烧毁，滚烫的铁锭散落一地，阻塞了任何可能的救援通道。 那几辆原本装着图门私藏金银细软的华丽大车，更是烧得只剩下焦黑的骨架，在烈焰中格外刺眼。 “完了……全完了……” 图门亲王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踉跄后退几步，被亲卫扶住才没摔倒。 他脸上暴怒的狰狞褪去，只剩下巨大的空洞和绝望。 这些物资是他图门部族在草原上安身立命的部分资本，然而现在全化作了这冲天的火光和呛人的浓烟。 “救……救火啊！愣着干什么！” 图门声嘶力竭，眼中布满血丝，他一把揪住身旁副统领的领子，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 “你！带人，分成两队！一队在外围泼水压制火头，减缓蔓延！另一队，给本王把靠近火源、还没烧起来的车拖出来！能救多少是多少！快！！” 副统领被图门的凶狠震住，咬牙嘶吼，“金狼卫！执行亲王命令！湿布蒙面，第一队跟我冲进去拖车！第二队，组织所有能动的人取水泼火！违令者斩！” 于是整个营地都动了起来。 金狼卫和一些被重赏刺激的普通蛮兵，硬着头皮冲入火焰升腾的烟雾之中。 他们的目标并非火场中心，而是那些尚未被火焰吞噬的辎重车。 他们用刀砍断连接车辆的绳索或挂钩，几个人合力，或用长矛撬棍，不顾高温，拼命将那些满载着物资的沉重车辆向外围拖拽，推离，试图在火场边缘制造出一片隔离带，阻止火势向更外围的物资蔓延。 除了一部分外围御敌的蛮兵，营地里所有能动的蛮兵都被组织起来灭火，他们像蚂蚁搬家那般，从营地内能找到的所有水源取水。 一桶桶、一盆盆浑浊的水被接力传递，奋力泼向火焰相对较小的区域和正在蔓延的火头。 水泼在燃烧的油脂和炽热的木头上，发出刺耳的“嗤啦”声，腾起大股白雾，虽无法扑灭大火，但确实暂时压制了一些边缘火势，只是浓烟混合着水汽，让外围的蛮兵也苦不堪言。 图门站在离火海不远的上风处，热浪烤得他脸颊发烫。 他挥舞着弯刀，声音嘶哑地咆哮，不断指向需要拖拽的车辆和需要重点泼水的区域，甚至亲手将一个畏缩不前的士兵踹向取水队伍。 “快！那边！推那辆车！泼水！往那堆布上泼！别让它烧过去！” 他的身影在火光中显得狂躁而绝望。 就在这时。 “呜——呜——” 低沉而急促的号角声，带着明显的惊惶，从黑石谷的方向传来。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到图门面前，脸上满是烟灰和恐惧。 “亲王！不好了！阿古拉将军……阿古拉将军派人回报！他们在黑石谷遭遇……遭遇鬼影大队伏击！损失惨重！请求……请求速速支援！谷内……谷内有埋伏！” 第350章 黑石谷13 这消息如同最后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图门心上。 他猛地抬头，望向黑石谷那幽暗的入口，又回头看看身后这片吞噬了他最后希望的火海，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噗！”一口鲜血喷溅而出，图门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亲王！亲王殿下！”亲卫们惊恐地扑上去搀扶。 营地彻底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前有无法扑灭的大火吞噬辎重，后有深入险地的部队遭遇重创求援，蛮兵们人心惶惶，军官们也束手无策。 冲天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或是迷茫，或是恐惧的脸。 与此同时，远离营地的安全地带。 阮虞和霍渊终于停下了脚步，他们靠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微微喘息。 阮虞的脸色已恢复红润，精神力在能量剂的滋养下基本恢复。 她望着远处那片映红天际的火光，以及蜂眼监控中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的蛮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看来，图门亲王这份‘临别大礼’，收得相当‘满意’。” 霍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大功告成的冷峻。 他目光扫过阮虞，确认她已然无恙后，也望向那片火海。 “剩余粮草布匹付之一炬，军械损毁，他的私库更是被你搬空。加上黑石谷里阿古拉部队的损失……图门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阮虞通过蜂眼大致确认了一下众人的情况，然后果断发出了撤退的命令。 “特攻队那边利用地形不断设伏骚扰，阿古拉的追兵被打散了建制，损失不小，现在正龟缩防御，等待天亮。魏迟和贾二也已经带着人安全撤出了接触范围，正往这边汇合。”阮虞简单跟霍渊说了下情况。 “干得漂亮。”霍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白云城特攻队的成长速度，远超他的预期，魏迟的勇猛，加上阮虞提供的那些匪夷所思的武器和训练，已然锻造出一柄足以令任何敌人胆寒的利刃。 两人休息了一会后，迅速赶往汇合点。 这是一片被高大树木环抱的低洼地，月光难以透入，黑暗成了最好的掩护。 达到汇合点后，丁显和几名护卫队精锐立刻从阴影中现身。 “城主！霍公子！”丁显压低声音，看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的阮虞，十分的担心，“您没事？” “无碍，我休息一会就能恢复了。”阮虞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其他人呢？” “都在，分散警戒着。魏统领和贾二队长那边也传来消息，正在摆脱尾巴，很快就能到。”丁显快速汇报，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远处天际那片不祥的红光，“那边……成了？” 阮虞和霍渊对视一眼，霍渊微微颔首。 阮虞低声道，“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图门营地的辎重，能带走的都在我这儿了，带不走的也都烧掉了。” 阮虞没有明说“这儿”是哪里，但在场的丁显等核心护卫都心领神会，城主那神鬼莫测的“袖里乾坤”，早已是他们心中最坚实的依仗。 几人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太好了！”丁显几乎要欢呼出声，又强行忍住，“这下图门那老贼怕是要吐血三升！” 霍渊扶着阮虞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大石上坐下，渊影默默地递上一个水囊。 霍渊接过，先试了试水温，才拔开塞子，递到阮虞唇边。 这个细微的动作自然流畅，却让阮虞心头微微一颤。 阮虞抬眼，对上霍渊深邃的眸子，那里面的关切如同实质，让她因透支而冰冷的心底泛起一丝暖意。 阮虞没说话，就着他的手小口啜饮着温水，清凉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些许慰藉。 “接下来如何？”渊影问道。 这次行动渊影和丁显几个没能参与进来，只是作为预备队员随时准备支援。 如今行动已基本结束，这让差不多养好伤，想要大干一场的渊影颇为遗憾。 霍渊看向阮虞，征询她的意见。 “此地不宜久留。”阮虞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图门吃了如此大亏，一旦反应过来，定会发疯般报复。黑石谷地形复杂，但天亮后对他们更有利。我们必须立刻撤退，避免与图门带领大军的正面冲突。” 霍渊点了点头，他目光扫过众人，接着阮虞的话继续说道，“此次行动，目标超额达成。我们不仅摧毁了蛮人最后的辎重，斩断了他们北撤的补给线，更重创了图门部的有生力量，打击了蛮族贵族的士气。” “青州军此刻想必也已收复建州，骨力就算带着大军回到草原，也士气大伤，短期内无力南顾。白云城和青州的威胁，暂时解除了。” “城主英明！霍公子英明！”众人低声应和。 “暂时休整，补充体力，检查装备。等人齐了，我们立刻撤退。”霍渊沉声下令，接过指挥权，让阮虞能抓紧时间恢复。 他则亲自安排警戒哨位，确保万无一失。 阮虞靠在石壁上，闭上眼，抓紧时间恢复。 很快，魏迟和贾二带着特攻队和护卫队精锐，如同幽灵般悄然潜入了洼地。 魏迟身上带着几处擦伤，战甲染血，但眼神亮得惊人，如同出鞘的宝刀，气势更盛。 贾二的状态稍好，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 “城主！”魏迟一眼看到石壁旁闭目调息的阮虞，见她脸色苍白，心头一紧，立刻冲了过来。 “我没事。”阮虞睁开眼，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你们呢？伤亡如何？” “都是皮外伤！”魏迟咧嘴一笑，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与骄傲，“特攻队无人折损，有二十二人受了轻伤！宰了蛮狗少说二三百个，阿古拉那龟孙子，现在怕是气得跳脚呢！另外我跟着贾二哥所带的队伍也干掉了不少蛮人！” 魏迟只觉得浑身神清气爽，他已经好久没有如此痛快地杀过蛮人了。 他只恨图门营地外围的蛮人太过畏缩，不然他还能解决掉更多！ 第351章 黑石谷14 贾二点点头，“护卫队轻伤八人，无阵亡。我们按计划袭扰，打完就跑，蛮人根本摸不着头脑，最后被我们引进预设的落石区，狠狠啃掉他们一块肉！” “好！做得非常好！”阮虞由衷赞道，“大家都辛苦了，抓紧休整，一刻钟后撤离。”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默默吞咽着干粮肉干，检查着武器弓弩，处理着伤口。 洼地里弥漫着大战后的疲惫，却也涌动着胜利的喜悦。 图门营地。 “亲王！亲王殿下！” “主子！醒醒啊！” 亲卫们七手八脚地扶住瘫软的图门，掐人中的掐人中，拍后背的拍后背，乱作一团。 副统领也顾不上抢救物资了，连滚带爬地扑过来，脸上混杂着烟灰，汗水和恐惧。 “快！把亲王抬进金帐！叫随军巫医！”副统领嘶声下令，声音都在发颤。 在听到阿古拉那边也出了问题后，副统领忽然就没那么慌了，感觉到自己的小命保住了一半。 只不过若图门亲王要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那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他。 图门被抬回他那顶尚算完好的华丽帐篷。 巫医匆匆赶来，一番施针灌药，图门才幽幽转醒。 胸口那股撕裂般的剧痛和喉头的腥甜感尚未散去，图门猛地坐起，动作牵动内腑，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溢出暗红的血丝。 “外面……火……怎么样了？”图门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主子息怒！火……火势太大了！” 副统领跪在榻前，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发颤，“金狼卫拼死抢出了一些外围的粮车和布匹，但……但核心区域，全完了！粮仓堆、布垛、还有……还有您的……” 他不敢再说下去。 图门的心猛地一沉，像坠入了无底寒潭。 他那些私藏的金银珠宝和古玩玉器…… 那可是他未来几年立足草原的底气！ 图门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疼痛，勉强压住再次喷血的冲动。 “阿古拉呢？！” 图门几乎是吼出来的，眼中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副统领，“谷里怎么回事？！本王不是让他们小心谨慎，结阵防御吗？！怎么还会遭遇伏击，损失惨重？！” 副统领头埋得更低了，好在刚刚他仔细问过了情况，所以现在回答得十分顺畅。 “回主子！阿古拉将军派人回报，敌方极其狡猾，他们根本不与我军主力硬碰，专挑落单的小队下手！利用地形布设陷阱，冷箭专射军官和弓箭手！” “他们……他们就像真正的鬼魅，神出鬼没！我军在黑石谷里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士气……士气已经……” 副统领顿了顿，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崩了。” “废物！一群废物！”图门猛地抓起榻边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 杯子破裂，碎片和茶水飞溅四散。 “一万五千精锐！被几百只老鼠耍得团团转！阿古拉是干什么吃的？！本王要他何用！” “还有你！同样数万大军，连辎重车都守不住！” “废物！一群废物！” 图门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眼前阵阵发黑。 损失辎重已是锥心之痛，现在连他派出去的精锐也陷在泥潭里，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他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再纠缠下去，损失只会更大。 “传令！”图门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立刻给阿古拉发信号！放弃任务！放弃所有追击！让他给本王把剩下的人，一个不少的带回来！” “立刻！马上！撤回营地！” “是！主子！”副统领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冲出金帐去传达命令。 图门颓然倒在兽皮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望着帐顶，眼神空洞。 完了，这次南下，他图门部族不仅颗粒无收，反而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骨力……想到骨力可汗那张冷酷的脸和蒙格那警告的眼神，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他该如何交代？ 营地里，混乱仍在持续，在金狼卫和蛮兵们奋力救援下，火势终于在天亮前被勉强控制住了。 图门营地的中心，如今是大片大片冒着青烟的焦黑残骸，一堆堆烧得只剩模糊的车架，以及空气中那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疲惫不堪的蛮兵们麻木地站在废墟边缘。 副统领强撑着精神，指挥人手清理现场，试图统计损失，寻找可能幸存的物资，更重要的是，确认图门亲王那些私藏的下落。 很快，异常就被发现了。 “统领大人！您看……这车……” 一个负责清理外围粮车的百夫长跑到副统领面前，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的指着眼前一辆被水浇透，部分焦黑但整体结构还算完好的辎重车。这辆车原本应该满载着粮食，但掀开烧焦的篷布和草席后，车厢内部竟然是……空的！ “空的？”副统领眉头紧锁，快步走过去。 他亲自检查，车厢底部只有一层烧焦的草灰和少量被水浸湿的、烧糊的粮食颗粒，但绝对达不到一车应有的分量。 他猛地抬头，看向旁边另一辆看起来只是边缘被火燎过的布匹车。 同样，撕开烧毁的外层，里面空空如也，连一根布丝都没剩下！ 里面的东西就算是全都烧成灰了，那也该留下一些黑灰才对！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副统领的心脏。 他脸色煞白，疯了一般冲向原本存放图门亲王私库的那几辆特制的，带有加固铁箍和华丽装饰的大车位置。 那里更是烧得彻底，只剩下勉强能看出车形的金属骨架，然后散落着一些烧熔又凝固的金银疙瘩…… 但……太少了！ 和他记忆中那堆积如山的箱子相比，这点残留简直是九牛一毛！ “不……不可能……”副统领喃喃自语，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内衫。 他像是疯了一样，在余温未散的焦土和残骸中翻找、检查。 一辆，两辆，三辆…… 这些被烧的辎重车，里面要么是空的，要么只剩下薄薄一层底子！ 第352章 黑石谷15 副统领浑身冰凉，如同坠入万丈冰窟。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身后半焦的车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金狼卫和蛮兵们疲惫地清理着余烬，试图从这片焦土中扒拉出任何可能残存的东西。 然而，随着越来越多焦黑的篷布和断裂的车辕被清理开，露出下方本该堆积着物资的车厢底板时，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景象逐渐呈现。 “大人……这……这不对啊……” 一个灰头土脸的蛮兵声音发颤，用木棍拨开一片尚有余温的草木灰烬，露出了下面有些地方只是被熏黑的车板。 “这些车……这些车烧得太‘干净’了……粮食烧光了也该剩下厚厚一层灰啊……” 越来越多清理清理废墟的蛮兵都发现了不对。 不止是粮车，连着放置布匹的辎重车区域，那些烧得只剩下骨架的灰烬同样如此。 薄薄一层混杂着泥土的灰，根本不像堆积如山的布匹焚烧后应有的残留量！ 这下被烧毁辎的重车异常再也瞒不住，引来了清理废墟蛮兵的又一阵骚动。 “去！检查那几辆装粮食的大车！” 有小头目大叫着指挥，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很快他手下蛮兵冲向那几辆烧得最厉害，位于火场核心的车架残骸。 众人奋力扒开覆盖的焦炭和灰土，然而结果令人窒息…… 原本焚烧后会留下大量灰烬的粮车，此刻竟然空荡荡的，仿佛那些堆积如山的粮食，在烈焰焚身之前，就已经……不翼而飞！ “空的……这些粮车被烧之前就是空的！” 一个百夫长失声惊叫，满脸的不可置信。 “空的！这辆也是空的！” “粮食呢？布呢？铁锭呢？” “亲王殿下的箱子……怎么都没了？！” 惊恐的呼喊此起彼伏，迅速在蛮兵中蔓延开来。 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每个人的心脏。 “妖……妖术！是妖术啊！” 蛮兵中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 “是妖术！是妖术把东西变没了！就像被炸圣坛那样！” 这一声尖叫，如同点燃了压抑已久的引线。 “妖术！是妖术索命来了！” “鬼影！鬼影偷走了我们的东西！” “天罚！这是天罚啊！我们触怒了神灵！” “那些毒烟……那火……都是妖法！” “我们完了！我们被诅咒了！” 蛮兵们彻底崩溃了。 他们丢下武器，有的跪倒在地，朝着天空或燃烧的废墟疯狂叩拜，有的抱头鼠窜，发出无意义的嚎叫，更多的人则像无头苍蝇般在原地打转，脸上写满了恐惧。 之前的战斗失利，乃至青州军反攻带来的阴影，在此刻被“辎重凭空消失”这无法理解的事实彻底引爆。 “闭嘴！都给我闭嘴！” 副统领强撑着嘶吼，试图维持秩序，但他的声音在巨大的恐慌浪潮中如同蚊蚋。 他自己也脸色惨白，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辎重车里的物资凭空消失？！ 这超出了他理解的极限！ 除了传说中的妖法邪术，还有什么能解释？！ 他终于明白了昨晚那场“毒烟”的真正目的！ 那不是为了伤人，也不是为了掩护强攻，那是……那是为了偷窃！ 一场在数万大军眼皮底下，光明正大利用妖术的偷窃！ 金帐内，图门亲王刚刚被巫医灌下第二碗苦涩的汤药，试图平复翻腾的气血。 副统领战战兢兢地回到金帐，他甚至忘记了行礼，脸上混杂着烟灰和汗水，还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惊恐。 “主子！主子！不好了！辎重……辎重车……很多被烧之前就已经空了！粮食、布匹……全都不见了！还有您的……您的私库……除了烧熔的一点金银，全……全都没了……” 正靠着软枕，闭目强压怒火的图门亲王，猛地睁开了眼睛。 “空……的？” 图门重复着这个词，声音轻飘飘的，像是完全无法理解这个词的意思。 “烧掉的是空车？起火前就空了？” 在得到副统领肯定的答复后，图门猛地想起那场来的蹊跷大火，想起那笼罩辎重车的诡异毒烟…… 只听“噗”的一声，一大口暗红的血狂喷而出，溅在华丽的金色兽皮上。 这一次，图门喷出的不仅是积郁的瘀血，更是他所有的骄傲和野心，以及最后一丝侥幸。 原来骨力面对的是这样的敌人！ 这不是战场上的刀光剑影，不是阴谋诡计的较量。 这是……这是鬼神莫测的手段！ 是能在数万大军森严守卫之下，于无声无息间，将他们大军物资凭空“取”走的神魔之力！ 图门终于理解了骨力当时放弃建州仓皇北遁时，那看似癫狂的清醒背后，是何等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绝望！ 面对这样的力量，任何挣扎都显得可笑而徒劳。 “撤！” 图门猛地从兽皮榻上撑起身体，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绝境下的疯狂决断。 “立刻！马上！传令！所有人立刻向北撤离！离开这鬼地方……” 副统领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冲出金帐。 这个命令虽然屈辱，却是眼下唯一的生路。 图门喘息着，胸口剧痛，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环顾狼藉的金帐，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箱子上。 这是他庞大私库中仅存的一点珍宝。 因为喜爱，这一小箱子东西一直都放在他的营帐中，进而逃过了一劫。 图门踉跄着走到了箱子边上，紧紧抱住了箱子，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 还好剩了这点东西，至少能让他回到草原后，不至于彻底沦为笑柄。 “苏赫巴鲁……苏赫巴鲁！” 图门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他不能独自承受这份损失和恐惧！ 苏赫巴鲁麾下还有数万能战的士兵，以及撤退运送的第二批物资！ 与苏赫巴鲁汇合，不仅能让撤退的队伍壮大，增加安全感，更能……万一再次遭遇这古怪的妖术，苏赫巴鲁也是最好的肉盾！ 第353章 溃逃 “快！立刻派出最快的斥候，追上苏赫巴鲁的队伍！” 图门对守在帐外的亲信低吼。 “告诉他，本王……本王遭遇青州军主力和鬼影的联手伏击！损失惨重！请他即刻停下，原地等待本王汇合！” 图门亲王的命令如同溃堤的信号，早已被“妖术”和损失吓破胆的蛮兵们彻底丧失了斗志。 混乱的营地瞬间炸开，蛮兵们不再理会军官的呵斥，丢盔弃甲，争抢着还能用的马匹和少量未被波及的物资，他们如同受惊的兽群，疯狂涌向北方的道路。 “撤！快撤！” “离开这个鬼地方！” “亲王有令，全军北撤，与苏赫巴鲁将军汇合！” 副统领声嘶力竭地喊着命令，试图维持最低限度的秩序，但收效甚微。 金狼卫精锐尚能勉强集结，护住图门那顶摇摇欲坠的金帐，但普通部众已完全失控，恐慌如同瘟疫，比昨晚的毒烟蔓延得更快，更致命。 图门坐在摇晃的马车里，怀里紧紧抱着那个仅存的小箱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脸色灰败，每一次颠簸都牵动胸口的闷痛，透过车窗缝隙，他看到的是身后那片仍在冒烟的焦土废墟。 耻辱，恐惧和刻骨的恨意在他胸中翻搅。 他不仅损失了几乎全部的辎重和私藏，更在数万部众面前威严扫地。 骨力……还有那些神秘的敌人……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斥候派出去了吗？”图门的声音嘶哑而阴沉，问向车旁骑马的副统领。 “回主子，三批快马斥候，持您金狼令，已全速赶往苏赫巴鲁将军处！”副统领连忙回答。 “好。”图门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距离黑石谷约一日半路程的北方官道上，苏赫巴鲁率领的第二批物资车队正缓慢行进。 与图门部的混乱不同，苏赫巴鲁的队伍保持着相对严整的军容。 他本人骑在高大战马上，粗犷的面容此刻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焦虑。 他的物资虽然不如蒙格押运的第一批贵重，但数量庞大，以粮食和布匹为主，夹杂着部分军械和掳掠的工匠。 沉重的车辆拖慢了速度，也让他时刻绷紧神经。 骨力将风险较高的押运任务甩给他和图门，这本就让他心怀不满。如今骨力和蒙格想必已经跑远，而他和图门则成了殿后的靶子。 “将军，”一名亲信千夫长策马靠近，低声道，“后方探马回报，图门亲王营地前夜火光冲天，似有激烈交战，昨天清晨已拔营向北急撤，队形……极为混乱。” 苏赫巴鲁浓眉紧锁，“交战？哪来的敌人？青州军主力不是在啃建州那块硬骨头吗？难道是……” 他想起了那个炸毁圣坛，狙杀萨都的神秘势力，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如果真是那股势力盯上了图门，那离他还会远吗？ “报——！” 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飞驰而来，他高举金狼令牌，声音带着哭腔。 “苏赫将军！图门亲王急报！我部遭青州军主力及‘鬼影’精锐联手突袭！敌军势大，诡计多端，我军……我军辎重尽毁，损失惨重！亲王殿下身负重伤，命悬一线！” “恳请将军念在同族之谊，即刻停止前进，原地布防，接应亲王残部！两部合兵，方能抵挡追兵，共返草原！迟则……迟则两部皆危矣！” 传令兵将图门“万分危急”的渲染复述得淋漓尽致。 苏赫巴鲁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图门败了？ 还败得这么惨？ 辎重尽毁？亲王重伤？这消息如同重锤砸在他心上。 图门部数万人马，就算再不济，也不该一夜之间被击垮……除非敌人真的强大到超乎想象，或者……图门在夸大其词？ 只是传令兵那惊惶的神情和金狼令做不得假…… 苏赫巴鲁陷入巨大的矛盾。 若停下接应，那就意味着他这支庞大的车队将暴露在可能的追击之下。 图门都扛不住的袭击，他就能扛住？ 而且，图门部溃败下来，士气低落，很可能将恐慌和混乱带进他的队伍，拖累他的行军速度，甚至引来追兵。 更重要的是，骨力可汗的命令是尽快将物资押运回草原，停下等待严重违背军令。 可要抛下图门独自撤离…… 从道义上，同为蛮族亲王，见死不救，尤其对方还抬出了“身负重伤，命悬一线”，传回草原，他苏赫巴鲁必将声名狼藉，被所有贵族唾弃，甚至可能被骨力借机问罪。 而且，图门部若真的覆灭，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他！ 两部汇合，至少人数上能形成威慑。 “原地扎营！依托地形，构筑简易工事！” 苏赫巴鲁咬着牙下达了命令。 抛弃同族亲王，导致其覆灭的罪名和潜在风险他承担不起。 苏赫巴鲁只能寄希望于图门的“主力追兵”只是虚张声势，或者被图门残部拖住了脚步。 命令下达，庞大的车队缓缓停下，蛮兵们带着疑惑和不安开始布防。 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气氛笼罩了整个营地。 苏赫巴鲁望着南方图门溃兵即将到来的方向，又看看自己车上堆积如山的粮草布匹，他第一次觉得这些曾经代表财富和功勋的物资，此刻竟成了烫手的山芋和催命的符咒。 黑石谷外围。 “太痛快了！”魏迟兴奋劲还没过，依旧聊着之前的那场袭击，“那图门老狗的脸怕是要气绿了！可惜没亲手剁了他！” 贾二同样咧嘴笑着，“那帮蛮狗被咱们遛得团团转，最后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样子，哈哈！咱们的人就几个轻伤，连根毛都没让蛮子摸着！” 阮虞等人的临时营地里依旧弥漫着胜利后亢奋。 “蜂眼监控显示，图门部已彻底溃散，正向北疯狂逃窜。” 另一边阮虞小声跟霍渊说着她通过蜂眼获取的图门队伍的动向。 “他们似乎准备跟苏赫巴鲁汇合，图门已经把斥候派出去了。” 由于蜂眼监控范围有限，阮虞没办法知道苏赫巴鲁那边的情况。 第354章 穷寇莫追 “哦？图门竟然撤得如此果断，还向苏赫巴鲁求援了！”霍渊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图门的队伍这次是彻底伤了士气，我们的袭击给他们大军带来的伤亡虽然不多，但他们的物资可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没的，军心彻底崩了。现在……” 阮虞说着望向图门营地方向，虽然此处离那边隔了很长的一段距离，但他们还是能看到上升的残余浓烟。 “之前我们还担心图门会疯狂报复来着，没想到他直接就准备跑路了。” 在知道图门有了撤退打算之后，阮虞这边也不着急走了，干脆让众人继续原地休整。 知道不需要连夜赶路的众人，彻底的轻松了起来。 贵宝更是按捺不住兴奋，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大顺道，“可惜我们没能亲眼见识城主的手段，那么多粮车布匹，说没就没了，图门那老狗怕是气得心肝脾肺肾都在疼！” 大顺憨厚地咧嘴一笑，用力点头，眼中满是崇拜，“我们城主就是天神下凡！跟着城主，我们啥也不怕！” 他们的议论虽轻，却清晰地传入了阮虞耳中。 先有魏迟和贾二他们的兴奋议论，又有贵宝和大顺充满崇拜的话语，阮虞的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一丝笑意。 图门部的崩溃比她预想的还要彻底，效果堪称完美。 就在这时，阮虞收到了丁显从前线送来的确切情报。 “城主，图门派出的三路快马斥候，都是奔着苏赫巴鲁撤退的方向去的！我们截获了其中一路，还从斥候手中搜出了图门的手令！” “哦？”阮虞眉头一挑。 霍渊的眼神也瞬间变得锐利。 丁显盯着一份沾着血迹的羊皮卷，翻译起了上面的内容。 “手令请求苏赫巴鲁停止前进，原地等待跟图门汇合，图门声称他们遭遇了青州军主力和鬼影的伏击，损失惨重。” “损失惨重倒是不假，不过青州军主力……” 霍渊听完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这大概是吓唬苏赫巴鲁的，我想图门这是吓破了胆，准备拉苏赫巴鲁当垫背，壮大他逃跑的队伍。” “图门要跑，还想去汇合苏赫巴鲁……” 阮虞摸了摸下巴，眼中闪烁着猎人看到新猎物时的光芒。 “苏赫巴鲁手里同样有着大批的物资，也是实打实的粮食布匹军械，若……我们能趁他们慌乱汇合之际，再咬下一块肉……” 阮虞的思维快速运转。 图门部刚遭重创，士气低落如惊弓之鸟，苏赫巴鲁部虽未受损，但骤然接到图门夸大其词的“噩耗”，必然军心动摇。 这样的两支大军仓促汇合，必然混乱不堪。 她的特攻队和护卫队虽然刚经历战斗，但士气正旺，这似乎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霍渊！” 阮虞转头，目光灼灼。 “图门和苏赫巴鲁汇合之时必然生乱，也是我们再次出击的绝佳良机！让魏迟和贾二带人休整，我们……” “阿虞……” 霍渊的声音沉稳地响起，打断了阮虞的话。 他抓着阮虞的手，深邃的目光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 “穷寇莫追。”霍渊一字一顿地说道。 阮虞微微一怔，“什么？” “我说，穷寇莫追。” 霍渊重复道，语气平和却充满力量。 “图门带领的大军如今辎重尽失，军心崩溃，形同丧家之犬。苏赫巴鲁部虽物资尚在，但其部族战士以悍勇着称，接到图门‘噩耗’，只会激起其困兽之斗的凶性。他们汇合后，兵力仍远胜于我们，且归心似箭，求生意志会空前强烈。” 霍渊指了指疲惫却兴奋的队员们，“我们的人，刚刚经历一场高强度的袭扰和潜入，虽无减员，但体力和精神都消耗巨大。” “更别说我们就这不足一千的人马，就算你能等来贾大的支援，人数也不过数千，我们若强行追击以逸待劳，且兵力占优的两支蛮军，风险太大。稍有不慎，便是反噬之祸。” 阮虞眼中的兴奋，听了霍渊的话很快便冷却了下来。 霍渊的目光扫过临时营地包扎伤口的队员，最后落回阮虞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此役，我们战略目标可以说超额完成，拿到了图门大部分的辎重，没拿走的也没能便宜图门，直接一把火给少了，还狠狠地打击了蛮军的士气。我们已经没必要为了额外战果去承担极高的风险。” 霍渊顿了顿，握住阮虞的手不由加重了两分力道。 “况且，骨力亲卫营押运的第一批贵重物资已远遁，蒙格非庸才。苏赫巴鲁与图门汇合后，必会全速追赶蒙格。我们若强行追击，一旦被其缠住，蒙格甚至可能回师接应。届时，我们这支深入敌后的疲惫之师，将陷入真正的重围。阿虞，见好就收……” 阮虞眼中的战意火焰在霍渊冷静的分析下，彻底平息。 “你说得对！” 阮虞点了点头。 “图门和苏赫巴鲁汇合，看似抱团取暖，实则内部矛盾只会更深。图门这边辎重尽毁，苏赫巴鲁却还守着大批物资。猜忌的种子已经埋下……我们若凑过去，反倒是给了他们一致对外的理由！” 她说着站起身，目光扫向北方，再次下达了撤退返回的明白。 魏迟看着队伍原地休整，已经做好了再次大干一场的准备。 谁知等半天等来的依旧是返回的命令。 他巴巴地凑到了阮虞的身边，“阿姐，怎么就不打了？苏赫巴鲁那里可还有那么多粮食布匹……” “贪多嚼不烂。” 阮虞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比她还要好战的弟弟。 “我们此战已重创蛮族元气，蛮族经此一役，内部必生龃龉，骨力的威信更受打击。让他们带着恐惧和猜疑滚回草原，互相撕咬，比我们现在去硬拼更有利。况且……青州军可趁势收复更多失地。当务之急，是巩固后方，消化战果。” “是！”魏迟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但对阮虞的判断深信不疑，领命告退。 第355章 嫉妒 “这就要走了……” 魏迟脸上的遗憾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他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小声嘟囔。 “我这刀还没砍过瘾呢，特攻队的兄弟们也正嗷嗷叫……” 阮虞看着魏迟那带着几分落寞的背景，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等等！”阮虞叫住了魏迟。 魏迟一脸疑惑的转过身，重新回到了阮虞的身边。 “你这嘀嘀咕咕的抱怨是生怕我听不到吗？” 阮虞微微微微倾身，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想杀蛮兵，机会多的是。建州城破，溃逃的那些蛮兵，现在可还在我们后头呢。” 阮虞抬手指蛮军北撤的必经之路的黑石谷。 “左骓将军的青州军主力此刻想必已顺利收复建州城。那些侥幸没死在建州城里的蛮兵，还有图门仓皇北逃时丢下的散兵游勇，现在就是一群丧家之犬，蛮族的大军我们没法硬碰硬，这群溃军我们努努力，还是能让把他们全部都留下来。” 魏迟猛地抬起头，他的瞬间沮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炽烈的战意和兴奋。 “对啊！”魏迟一拍大腿，差点跳起来，脸上绽开一个带着野性的笑容，“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建州城留守那群蛮兵一样不能放过！” 魏迟立刻转身，回到了同样眼巴巴等着再战一场的特攻队员们中间。 “兄弟们！城主有令！肥肉自己送上门了！那些从建州城逃出来的蛮狗杂碎，还有图门老狗丢下的残兵，现在就在我们后面！”魏迟声音洪亮，充满了昂扬的斗志，“所有人都抓紧时间休整，到时去给那群蛮狗送终，一个不留！” “杀——” 临时营地所有队员压抑的兴奋瞬间爆发，低吼声汇成一股充满杀意的声浪，震得林间飞鸟惊起。 阮虞看着弟弟重燃战意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霍渊静静地伫立在阮虞身侧不远处，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可那深邃如寒潭的眸底，却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波澜。 他看着阮虞对魏迟说话时微微倾身的姿态，看着她嘴角那抹毫不掩饰带着宠溺意味的弧度……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毫无预兆地在霍渊心底弥漫开来。 他知道魏迟是阮虞的亲弟弟，这份羁绊深厚无比，无可取代。 理智上，他完全理解阮虞对魏迟的耐心和那份独特的温柔。 然而情感上…… 即使那人是阮虞血脉相连的弟弟，他的心中依旧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丝名为“嫉妒”的涟漪。 霍渊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握紧了藏在袖中的短刀，冰凉的金属触感勉强压下心头的躁动。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目光投向远处山林之中，仿佛在观察敌情，他的下颌线却绷得比平时更紧了些。 霍渊此刻被一股连他自己都觉得幼稚的烦闷所笼罩。 强求不得，发作不得，他不知道要怎么排解这股情绪，甚至不敢流露出分毫。 他重新将目光落回阮虞的侧脸，那点因魏迟而起的柔软笑意还未完全散去，在火光映衬下，美得惊心动魄。 最终，霍渊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那股不合时宜的酸意压回心底最深处。 来日方长。 他总会让她明白，这世间值得她如此耐心，如此温柔以待的，不止魏迟一人。 建州城。 左骓率领的青州军铁骑如同决堤的洪流，从洞开的南城门涌入这座饱经蹂躏的城池。 “杀！夺回建州！” 左骓的怒吼在铁蹄轰鸣中炸响，佩剑所指，尽是蛮兵仓皇的身影。 骑兵冲入城内，迅速展开，沿着主干道向纵深突进。 重甲步兵紧随其后，如同移动的钢铁壁垒，碾碎一切零星抵抗。 弓箭手则迅速抢占制高点，冰冷的箭矢居高临下，精准点射着试图集结或逃窜的蛮兵。 巴特尔率领的断后残部，此刻已退至内城预设的街巷工事。 他们依托残垣断壁、临时堆砌的障碍物，试图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巴特尔本人须发贲张，挥舞弯刀，嘶吼着激励部下，“勇士们！为了可汗！为了草原的荣耀！死战不退！拖住他们！” 然而，军心已崩的蛮兵，面对如狼似虎、气势如虹的青州军，这点抵抗显得苍白而绝望。 “破开拒马！”左骓厉喝。 攻城营的士兵抬着撞木，在盾牌掩护下狠狠撞击着内城入口处蛮兵匆忙设置的障碍。 “弓弩手！压制两侧房顶的蛮狗射手！” “重甲营！列阵推进！碾碎他们！” 青州军的进攻组织严密，战术明确。 反观蛮兵，虽有巴特尔死忠的悍勇，但大部分士兵眼神涣散，动作僵硬，只想着如何从这绝境中脱身。 不断有蛮兵趁着军官不注意，丢下武器，转身向北门方向溃逃。 “噗嗤！” 一名试图从侧翼偷袭的蛮兵百夫长，被左骓亲卫一矛洞穿咽喉。 “轰隆！” 内城入口的拒马终于被撞开，青州军重步兵如墙而进，长矛如林，将试图堵口的蛮兵刺成了筛子。 巴特尔目眦欲裂，挥舞弯刀冲入战团，连斩两名青州军校尉，浑身浴血如同魔神。 但他的勇武无法挽回颓势，身边的死忠一个接一个倒下，防线被层层突破。 “将军！守不住了！北门……北门甬道快被溃兵堵死了！”一名浑身是伤的亲兵踉跄跑来，声音带着哭腔。 巴特尔环顾四周，内城工事已千疮百孔，青州军的旗帜在越来越多的街口升起。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终于涌起彻底的绝望。 “撤……向北门……突围……” 巴特尔从牙缝里挤出命令，声音嘶哑。 这并非求生的命令，而是为了完成骨力“尽可能拖延”的最后指令，将残余兵力引向北方，期望能多消耗青州军一点追击的力量。 随着巴特尔这道命令，内城残存的蛮兵彻底放弃了抵抗，如同炸窝的马蜂，推搡着，不顾一切地涌向通往北门的狭窄甬道。 巴特尔带着仅存的几十名亲卫，混在溃兵洪流中，且战且退。 第356章 溃兵 左骓岂能容他们轻易逃脱？ “骑兵营！咬住他们！别让巴特尔跑了！” “步卒清理残敌，控制全城！救火！安民！” “传令！北门外设伏的轻骑，准备截杀溃兵！” 青州军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有条不紊地执行着命令。 大队步卒开始肃清城内零星抵抗，扑灭各处因蛮兵泄愤点燃的火头，并安抚惊恐躲藏的百姓。 而最精锐的骑兵和一部轻装步卒，则紧咬着巴特尔和溃兵，一路追杀向北门。 上万溃兵如同被狼驱赶的羊群，他们丢盔弃甲，毫无建制，乱哄哄地向着北方亡命奔逃。 队伍后方，烟尘滚滚，隐约传来青州军追兵的喊杀声和马嘶声，更添几分末日般的恐慌。 而就在这群如丧家之犬的溃兵前方，贾大带着三千护卫队员已顺利跟魏迟的特攻队汇合。 他们将黑石谷打造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只要蛮兵敢来，他们保证没人能活着走出去。 “来了！”魏迟趴在岩石后，锐利的目光已死死锁定远处扬起的漫天烟尘，以及烟尘中那混乱不堪的人影。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燃烧着嗜血的战意。“贾大哥，看这阵势，建州城肯定已经被青州军拿下了！这帮丧胆的蛮狗，正好归我们来料理！” 贾大沉稳地点点头，手中的弓弦绷紧，蓄势待发，“城主料事如神。按计划，等他们前锋进入谷口，后队完全暴露在这片开阔地时动手。优先射杀军官和试图组织抵抗的头目，制造最大混乱！” “明白！”魏迟咧嘴一笑，“我听霍公子说了，留在建州守城是蛮军大将巴特尔，他的人头归我了！” “不会跟你抢的！”贾大表现得十分大度。 他想到了当初的雷霆斩首行动，魏迟只能留在白云山带着特攻队训练，这次把敌方大将留给魏迟也是应该的。 魏迟得了贾大的承诺，顿时笑得更开心了，他转身看向身后待命的特攻队员，“兄弟们！大餐送到嘴边了！都给我打起精神，让蛮狗见识见识，我们特攻队的本事！记住，速战速决，一个不留！” 近四百名特攻队员和贾大带来的三千护卫队员，他们如同蛰伏的猛兽，静静等待着猎物踏入死亡陷阱。 巴特尔率领着仅存的百余名亲卫，混杂在数千溃兵中，沿着通往黑石谷的官道亡命奔逃。 身后青州军的喊杀声和马嘶声渐渐远去，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 “停……停下！喘口气！”巴特尔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他依靠在一匹同样疲惫不堪的战马旁。 若非几名忠心耿耿的亲卫拼死保护，他都没可能从建州城离开。 随着巴特尔的命令，这支庞大的溃兵队伍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瞬间瘫倒。 蛮兵们像一滩滩烂泥般倒在了冰冷的土地上，他们大口喘着粗气，不少人直接扑到路边的水洼旁，不顾一切地狂饮浑浊的泥水。 “甩……甩掉那群商狗了？”一个脸上沾满血污和泥土的年轻蛮兵，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问向旁边瘫坐的年长兵。 老兵费力地抬起眼皮，指着前方黑石谷的方向，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嘿…咳咳…甩掉了！过了前面那鬼地方，就…就安全了！可汗……可汗的大军就在前面等着咱们呢！” 这“安全”二字如同微弱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溃兵们濒临熄灭的求生欲。 紧绷的身体彻底松懈，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开始弥漫。 有人开始低声咒骂起骨力的不公，图门的无能，以及那该死的青州军。 有人则庆幸自己跑得快，更有人从怀里掏出干硬的，甚至是沾着血迹的肉干，狼吞虎咽起来。 短暂的休息间，一种虚假的劫后余生笼罩了这支疲惫到极点的队伍。 巴特尔重新上马，环顾四周这群士气彻底崩溃的残兵败将，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骨力可汗的计划彻底失败了，建州城丢了，断后的任务也未能完成。 但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带着尽可能多的人，活着回到草原，哪怕回去后要面对可汗的雷霆之怒。 他看向前方的山谷，挥手下令。 “前队探路！后队跟上，全速通过黑石谷！不许停留！” 命令下达，早已筋疲力尽的前队蛮兵挣扎着起身，然后如同行尸走肉般，麻木地涌向黑石谷入口。 狭窄的谷道瞬间被溃兵填满，脚步声，喘息声，金属碰撞声在嶙峋的石壁间回荡，更显得杂乱无章。 由于已经摆脱了青州军的追击，蛮兵们只顾着埋头赶路，根本没有注意到山谷间潜伏的杀机。 巴特尔被亲卫簇拥着，混杂在队伍中段，尽管他盔甲残破，脸上带着血污和极度的疲惫，但眼神依旧凶狠，像一头受伤的孤狼，警惕地扫视着前方看似平静的黑石谷。 就在蛮兵前锋涌入谷口，长长的队伍尾巴还拖在谷外开阔地时。 “咻咻咻——” “轰隆！轰隆！” 凄厉的破空声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同时炸响！ 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从两侧高崖倾泻而下，精准地覆盖了队伍中那些仍在试图约束溃兵的十夫长和百夫长。 惨叫声瞬间被更大的混乱淹没。 与此同时，预先埋设在开阔地边缘的数处震天雷被引爆，泥土碎石混合着火光冲天而起，将后队的蛮兵炸得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埋伏！有埋伏！” “是鬼影！鬼影来了！” “快跑啊！” 刚刚从青州军追杀中缓过一口气的蛮兵，猝不及防遭遇这迎头痛击，本就濒临崩溃的神经彻底断裂。 恐慌如同瘟疫般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整个溃兵队伍瞬间炸营！ 蛮兵们像无头苍蝇般乱撞，互相推搡践踏，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命令和方向，只求离这恐怖的死亡之地远一点。 “不要乱！结阵！向两侧反击！”巴特尔目眦欲裂，声嘶力竭地咆哮，试图稳住身边最后一点亲卫和残兵。 第357章 魏家余孽 巴特尔很清楚，队伍一旦彻底溃散，他们所有人都将成为待宰的羔羊。 然而，太迟了。 巴特尔的吼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只激起了瞬间的涟漪，便别的声音彻底淹没！ “咻咻咻咻——！” 凄厉的破空声并非来自后方，而是来自四面八方，这些箭矢如同死神收割的镰刀，骤然爆发！ 那不是青州军制式的弓箭！ 其中夹杂着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鬼影神弓！ 箭矢轻易洞穿了疲惫蛮兵单薄的皮甲或毫无防护的躯体，带起蓬蓬血雾。 中箭者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许多人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就被数支劲矢同时钉死在地！ “鬼影！是鬼影神弓！” 若说之前叫喊出的鬼影，只有有人处于恐惧地胡乱攀扯。 而这次则是有幸存的蛮兵真正将鬼影的神弓认了出来。 顿时蛮兵中爆发出了更甚于之前恐惧尖叫！ 蛮兵内部“鬼影”已然成了流传最广的恐怖传说。 “放箭！向箭矢来处放箭！” 巴特尔徒劳地叫喊着，他的命令在蛮兵混乱和恐慌中显得如此无力。 在认出鬼影神弓之后，他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作为骨力的心腹，他知道的比图门和苏赫巴鲁更多一些。 眼前这支突然出现，装备精良配合默契的队伍，绝非青州军！ 青州军被他们甩在了身后，而他们前方的道路，可汗等人的撤退大军早已安全通过，加上鬼影神弓的出现，所以现在突然出现的这支队伍，只能是白云山那支神秘势力！ 谁能想到，白云山的人竟然埋伏在这里，堵住了北撤的最后生路！ 巴特尔瞬间明白了，这根本不是意外遭遇，而是精心策划的绝杀！ 青州军在后面驱赶，白云山在前面堵截，要将他们这些断后的残兵彻底埋葬在这黑石谷！ 巴特尔顿时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 面对青州军，他尚可死战，以命换时间。 然而面对这群掌握着“妖法”，手段诡谲莫测的白云山敌人，他连拼命的机会都看不到！ “不要纠缠！冲出去！分散冲进黑石谷！”巴特尔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他不敢有丝毫侥幸，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 逃离这群比魔鬼更可怕的敌人！ 巴特尔放弃了指挥，带着身边最后的亲卫，像最普通的溃兵一样，凭借对地形的熟悉，朝着黑石谷入口狂奔而去！ 只要能冲入黑石谷，借助黑石谷的地形，他们就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残余蛮兵被魏迟的特攻队杀得鬼哭狼嚎，又被鬼影神弓的出现彻底瓦解了最后一丝士气，所有人如同无头苍蝇般涌向黑石谷的各个入口。 “轰隆隆！” 沉闷而整齐的脚步声如同滚雷般从洼地的另一侧响起！ 贾大魁梧如山的身影显现。 他面容冷硬如铁，眼神锐利如刀，手中一柄厚重的开山斧闪烁着寒光。 在他身后，是如同钢铁丛林般列阵推进的三千白云城护卫队！ 他们并未像特攻队那样迅猛突进，而是结成了严密的阵型。 前排巨盾如墙，长矛如林，后方弓弩手引弦待发，一股如同磐石般不可撼动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瞬间堵死了蛮兵溃逃的所有主要路径。 “放！”贾大的命令简洁而冷酷。 “嗡——！” 弓弦齐鸣！ 比之前特攻队的箭雨更加密集箭幕升起，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倾盆暴雨般覆盖了蛮兵最密集的区域！ 这一次，不再是精准的点杀，而是无差别的死亡洗礼！ “噗噗噗噗……” 利箭入肉的声音连成一片，绝望的惨嚎声瞬间达到了顶点。 试图冲击盾阵的蛮兵被长矛无情地捅穿，被巨盾狠狠地撞飞。 侥幸躲过箭雨和长矛的，也立刻被护卫队中涌出的刀盾手围杀。 黑石谷彻底变成了修罗场。 前有铁壁铜墙般的护卫队主力堵截，侧翼和后方有如鬼魅的特攻队在无情收割，残余的蛮兵被压缩在越来越小的死亡地带，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徒劳地承受着来自两个方向的碾压性屠戮。 巴特尔刚刚凭借个人勇武和熟悉地形，勉强冲开两名特攻队员的拦截，眼看就要扑进一条狭窄的石缝，生的希望近在咫尺！ “老狗！哪里走！”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在他身后响起！ 魏迟一早就盯上了巴特尔，见巴特尔有逃脱的可能，他直接杀入了敌阵之中。 魏迟以恐怖的速度扑向巴特尔，长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取其背心！ 巴特尔绝望的回身格挡。 “铛——！” 弯刀与长刀猛烈碰撞，爆出刺眼的火星！ 一股沛巨力从刀身传来，巴特尔虎口瞬间崩裂，弯刀几乎脱手飞出，整个人被震得踉跄后退数步，重重撞在冰冷的岩壁上。 他喉头一甜，鲜血涌上嘴角。 巴特尔抬起头，正好对上魏迟那双燃烧着熊熊战意眼眸。 然而当他看清魏迟的样貌时，不由地愣住了。 一个尘封多年，几乎被遗忘身影，猛地撞入巴特尔的脑海！ 当年的边境黑鹰军还在的时候，那个意气风发，率领着黑鹰军给他们造成不小麻烦的魏家小将军！ “你……你是……”巴特尔咳着血，死死盯着魏迟的脸，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魏家的小崽子？！魏迟？！你不是早就尸骨全无了吗？！”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不仅魏迟的动作微微一滞，就连周围几个还在勉强抵抗的巴特尔亲卫也震惊地看了过来！ 魏家！ 那个统领黑鹰军的魏家不仅有余孽活着，此人还成了这支恐怖“鬼影”军队的统领？！ 那声“魏家的小崽子”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了魏迟尘封最深的伤疤！ 所有的血仇，所有亲人惨死的画面，母亲苏氏的疯癫，两位嫂嫂的悲泣……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老狗！认得我？！”魏迟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泣血的尖锐和狂怒，“认得我也好！省得你做个糊涂鬼！今日，就用你的狗头，祭我魏家满门冤魂！” 第358章 魏家余孽2 “铛——！” 弯刀与长刀再次猛烈碰撞，火星四溅！ 巴特尔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从刀身传来，远超他之前对魏迟力量的预估。 他双臂剧震，虎口彻底崩裂，鲜血瞬间染红了刀柄，那柄伴随他征战多年的弯刀竟被硬生生磕飞出去。 只听“哐当”一声，弯刀砸在远处的岩石上！ “呃啊！” 巴特尔整个人被这股力量撞得再次倒飞，重重砸在冰冷的岩壁上。 他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头一甜，大口鲜血狂喷而出，将胸前的皮甲染得一片暗红。 巴特尔挣扎着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黑鹰军还在的时候，他们也曾多次跟这魏小将军交过手。 在巴特尔的记忆中，魏迟年纪轻轻，就有着极高的武学造诣，在战场上所向睥睨。 但在以前的数次交手中，从来没有人提过魏迟有着如同怪物一般的力量。 在魏家败落之后，魏迟曾经有段时间在他们的手中，尽管后来不知他怎么就逃了出去，但那个时候他筋脉尽断，容貌尽毁，连着双脚也彻底废了。 他们就是知道那个状态的魏迟就不可能活下来，所以在他失踪之后，也没想过寻找。 谁能想到，身受如此重伤的一个人，身体不仅没留下半点后遗症，竟还拥有了以前从未有过的怪力！ 巴特尔死死盯着眼前如怪物般的魏迟。 “你……你……这力量……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嘶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 白云山！ 是了！ 一定是白云山！ 巴特尔灵光一闪，他想起了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鬼影，那神秘的鬼影似乎也拥有着如同怪物一般的巨力！ 妖法，这跟被炸的圣坛一样，一定是白云山施展的妖法。 巴特尔只觉心中一阵苦涩，对面这样一个非人的对手，也难怪他们这次败得如此难堪！ “老狗！去死！” 魏迟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滔天的恨意。 他手中的长刀带着的死亡寒光，直劈巴特尔头颅！ 速度之快，威势之猛，让重伤的巴特尔根本无从闪避。 “保护将军！” 巴特尔仅存的几名亲卫目眦欲裂，奋不顾身地扑上来试图阻挡。 然而，他们的动作在魏迟眼中如同慢放。 刀光掠过，血花绽放，残肢断臂飞起，惨叫声戛然而止。 魏迟的刀势没有丝毫凝滞，依旧精准而致命地斩向目标！ “不——！” 巴特尔发出绝望的嘶吼，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他知道自己今天就要栽在这里了，但他就是死，也不会让魏家人好过！ 一个念头瞬间占据了巴特尔的脑海，他一定要让骨力可汗知道，魏迟这个魏家余孽还活着！ 他不仅活着，还藏身在了白云山之中！ 就在长刀即将砍到巴尔坦身体的那一刹那，巴特尔用尽最后残存的气力，猛地将身体向侧面一滚，避开了要害。 与此同时，他用尽全身力气，使用蛮族内部的战场密语，大声嘶声咆哮起来。 “骨力可汗！魏家余孽魏迟在白云山！他是鬼影头领！” 巴特尔的声音如同垂死野兽的嚎叫，在兵刃交击和惨叫声中显得异常刺耳和突兀。 他也不管有谁能听到，反正他拼着自己最后一口气，把消息传了出去。 “噗嗤！” 几乎在巴特尔吼声落下的同时，魏迟的长刀狠狠贯入了他的胸膛，从前胸透出后背，将他死死钉在了岩壁之上！ 巴特尔身体剧烈抽搐，口中鲜血汩汩涌出，他死死盯着魏迟充满杀意的年轻脸庞，嘴角却扯出一个扭曲而怨毒的笑容。 巴特尔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断断续续地用汉话嘶声道，“小……崽子……朝廷……不会……放过……魏家……余孽……白云……山……完了……” 说完，他眼中的凶光迅速黯淡，接着头一歪，彻底气绝。 魏迟猛地抽出长刀，巴特尔的尸体软软滑落在地。他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飞快扫了一圈周围的战场，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虽没听懂巴特尔最后传出的蛮族密语，但也大概猜到了那话的意思。 这老狗临死前，把他的身份宣扬了出去！ 只是这战场乱糟糟，谁也不知道有多少蛮兵听到了巴特尔的密语。 “杀！一个不留！”魏迟的怒吼响彻山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和决绝。 他如同虎入羊群，长刀挥舞，疯狂收割着残余蛮兵的生命，仿佛要将所有的怒火和担忧都发泄在这场杀戮之中。 贾大也听到了巴特尔最后的嘶吼，脸色一沉，立刻指挥护卫队，“堵住所有出口！不要放跑任何一个蛮人！” 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在魏迟和贾大带领的特攻队和护卫队的无情绞杀下，从建州城逃跑而来的溃兵被全数剿灭。 然而，黑石谷地形复杂，沟壑纵横，混乱中，还是有逃出生天的蛮兵，就是不知道那些侥幸逃过一劫的蛮兵，有没有听到巴特尔最后密语的人。 硝烟尚未完全散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战场正在清理，护卫队员沉默而高效地补刀，收敛战友遗体，以及收集战利品。 魏迟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手中染血的长刀拄地，看着这片由他亲手参与制造的修罗场，脸上却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只有深深的凝重和一丝……惶恐。 他紧紧抿着唇，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远处被众人簇拥着走来的阮虞和霍渊。 阮虞步伐沉稳，眼神清亮锐利。 霍渊走在她身侧，目光扫过战场，最后落在魏迟身上，带着洞悉一切的深邃。 魏迟深吸一口气，猛地从岩石上跳下，几步冲到阮虞面前，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头颅深深垂下。 “城主！魏迟……请罪！”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阮虞脚步一顿，眉头微蹙，“你这是做什么？起来说话。” 第359章 魏家余孽3 “不！”魏迟没有抬头，声音更加急促，“是我意气用事，非要亲自了结敌方大将……结果被那巴特尔认出了身份！” “他……他临死前用蛮族密语把我身份给喊了出去，我不确定战场有没有骨力的探子，也不确定逃出去的蛮兵中有没有听到的……” 魏迟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自责和深深的担忧，“我……我暴露了！朝廷和汪家一直在追捕魏家余孽，一旦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身边甚至有着一支不输黑鹰军的队伍，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白云城……白云城会被我连累的！我……” 魏迟的声音哽住了。 他恨蛮人，也恨朝廷和汪家，但他更怕因为自己的身份，给刚刚站稳脚跟，庇护了他和家人的白云城，给信任他的阿姐，带来灭顶之灾。 这份恐惧，甚至压过了他手刃仇敌的快意。 阮虞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无太大的波澜。 她上前一步，伸出双手，稳稳地扶住了魏迟的双臂，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她的目光直视着魏迟充满愧疚和不安的眼睛，清澈而坚定。 “魏迟，看着我。”阮虞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之前不让你一起来建州，是因为我们的计划是潜伏，你身份暴露不利于我们计划的顺利进行。” “现在蛮人都是丧家之犬了，他们就是把你认出了又能怎么样？” “你身为魏家人，为父兄报仇，斩杀蛮将，这是你的本事，何错之有？你完全没必要内疚！” “至于你担心身份暴露连累白云城……” 阮虞勾起一抹淡然而自信的弧度。 “别忘了，我也是魏家人，我若真在乎魏家人这个身份，当初我也不会把你救回来。我们白云城可没那么脆弱，再说了一个能弃天下百姓于不顾的朝廷，我们又为什么要在意他们的看法？” 阮虞说起朝廷，冷笑一声，语气陡然变得铿锵有力，“朝廷若真敢因魏家旧事找上我白云城，那我便让他们尝尝我白云城护卫队的厉害！” “记住，你不是魏家的‘余孽’！你是白云城的特攻队统领，是我阮虞的弟弟！你的仇，魏家的冤，从你踏入白云城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麻烦白云城担得起！” 魏迟怔怔地看着阮虞，胸中翻涌的惶恐和自责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滚烫的热流，几乎要灼烧他的眼眶。 魏迟嘴唇翕动，最终只化作一个重重的点头，所有的言语都哽在喉头。 霍渊在一旁，适时地补充道，“巴特尔的消息未必能准确传回，即便传回，那也只是蛮人内部的事情，没那边快到我们这边的朝廷。” “等蛮人退回草原，他们再想针对魏家，那也是有心无力，至于我们的朝廷……” “他们如今自顾不暇，因蛮人的难侵而龟缩宁州，根本不足为据。” 魏迟愣住了，看向霍渊的目光带着几分惊疑不定。 他没想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会从掌管着青州军的霍渊嘴里说出来。 然而霍渊的声音还在继续。 “不过，未雨绸缪，加强戒备，确有必要。魏统领，你的当务之急，是整顿队伍，清点战果，迅速撤离此地。后续之事，可以从长计议。” “是！霍公子！”魏迟用力抹了一把脸，眼神重新变得坚毅锐利，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只剩下为阿姐、为白云城而战的决心。 “贾大哥，清点伤亡，打扫战场，做好撤离的准备！” 宁州，临时行宫。 迁都的仓皇尚未完全平息，昔日繁华的帝都景象仿佛一场旧梦，如今蜷缩在这南方一隅的行宫中，大商朝廷的威严早已被蛮族铁骑踏得粉碎。 临时改建的金銮殿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龙椅上，圣德帝霍衍形容枯槁，裹在厚厚的锦裘里，一阵阵压抑的咳嗽撕扯着他衰败的肺腑。 明黄色的帕子上，刺目的猩红若隐若现。 圣德帝浑浊的目光扫过殿下站立的几位重臣。 首相汪之鳞，吏部尚书崔明远，户部尚书纪文忠，兵部尚书江涛，还有掌管漕运，与皇室关系密切的钱氏家主钱万钧。 此时每个人都眉头紧锁，就在不久前，他们收到了青州军发兵建州，与蛮人决一死战的消息。 只是他们脸上不见半分有可能收复失地的喜色，反而笼罩着一层更深的阴霾。 一名太监尖细的声音打破了死寂，颤抖着念完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军报。 “启禀陛下，青州军报！建州……建州光复了！蛮族可汗骨力……率残部仓皇北撤！青州军左骓将军率部追击，于建州北境黑石谷大破蛮军断后部队，阵斩蛮将巴特尔，蛮军溃兵……几近全灭！” “什么？！”圣德帝猛地坐直身体，牵动了肺腑，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旁边的内侍慌忙上前拍背。 圣德帝推开内侍，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太监，“光复建州？蛮人……北撤？霍渊……霍渊他……咳咳……他哪来的兵？哪来的胆子？蛮人二十万铁骑，怎会……怎会败退？！” 消息太过震撼，以至于整个大殿陷入了更深的死寂，只剩下皇帝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咳嗽声。 汪之鳞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那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陛下，此事……透着诡异。” 汪之鳞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疑虑。 “青州军虽素称精锐，然睿王……霍北山其人，陛下知他庸碌无为，驭下无方。青州此前内耗不休，前段时间蝗灾肆虐，更是十室九空，元气大伤。” “此等情形之下，霍渊纵有通天之能，又如何能抵挡蛮族主力倾轧？更遑论……收复建州重镇，逼得骨力放弃经营之地，仓皇北遁？” 他每一个字都敲在众人心头，将这份“大捷”推向更深的疑云。 汪之鳞看向兵部尚书江涛，“江尚书，你掌兵部，熟知军情，此事……你如何看？” 第360章 猜疑 兵部尚书江涛站了出来。 他曾是魏家提拔的将领，魏家倒台后，他靠着对魏家落井下石，并迅速依附汪家才保住位置。 此刻江涛的脸色同样难看。 霍渊的崛起对他这个兵部尚书是赤裸裸的打脸和威胁。 “禀陛下，汪相洞若观火，所言切中要害。” 江涛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闻言连忙躬身，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臣……臣亦百思不得其解！在青州即便霍渊……霍世子暗中有些经营……然蛮将巴特尔，乃骨力可汗麾下悍将，素有勇名，统领的断后之兵必是精锐死士。” “青州在蝗灾过后必定元气大伤，他们兵员，粮草无不匮乏。纵使霍渊侥幸击退小股蛮兵骚扰，或趁乱收复建州空城尚有可能，但言逼退蛮人，阵斩巴特尔……臣……实在难以置信。” “青州军绝无此等实力获得此等战果……” “陛下，江尚书所言极是。”吏部尚书崔明远也适时补充，他语气忧虑，“且建州乃蛮人南下经营之重镇，骨力可汗坐拥二十万铁骑，岂会轻易放弃整个建州？骨力带兵仓皇北遁，这……更令人费解。除非……”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汪之鳞的脸色。 “除非蛮人内部生变，或……霍渊所报之‘敌’，并非骨力主力？” 户部尚书纪文忠也紧皱眉头：“陛下，霍渊若真能组织起如此规模的反攻，所需粮草军械从何而来？莫不是……虚报战功，意图掩盖其……拥兵自重之实？” 他这话说得隐晦，却直指核心，霍渊可能在谎报军功，甚至养寇自重，以此为由拒绝向朝廷输送钱粮人丁。 “臣倒觉得还有一种可能……” 崔明远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世家特有的沉稳与算计。 “霍渊此人，心机深沉，手段狠辣，他能逼宫夺权，囚禁其父，绝非庸碌之辈。他若真收复建州，逼退骨力……” 崔明远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缓缓吐出几个字。 “他勾结蛮人！” “勾结？” 兵部尚书猛地抬头，脸上肌肉因震惊而抽动。 “崔尚书是说……霍渊与骨力私下议和？甚至……交易？” 他顺着崔明远的思路，说起了最坏的可能。 “所以骨力是佯装败退，将建州‘让’给霍渊，以此助霍渊在青州乃至朝廷树立威信，实则是为日后……更大的图谋？比如，裂土封王，甚至……引蛮兵为助？” “不错！” 汪之鳞立刻肯定了崔明远和江涛的猜测，他眼中精光闪烁，仿佛终于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 “蛮人凶残贪婪，若无天大的好处，岂会轻易放弃到嘴的肥肉？霍渊初掌青州，根基未稳，急需一场‘大捷’来收拢人心，震慑四方。” “而骨力……帝都一役，劫掠已足，或许也感战线过长，后方不稳？双方各取所需，暗中达成某种密约，演一出‘光复’的好戏给天下人看，这便说得通了！” 汪之鳞一边说，一边连连点头。 “霍渊得了名望和地盘，骨力得了喘息之机，甚至……可能还得了霍渊的某种承诺或资敌之物！” 他刻意加重了“资敌之物”四个字，暗示着更深的阴谋。 “若真如此，霍渊其心可诛！他掌控青州，扼守南北要冲，若再得建州，势力必然急剧膨胀。” 钱万钧掌管漕运，对钱粮物资尤为敏感，他忧心忡忡地补充。 “如今他手握重兵，又疑似与蛮人暗通款曲，朝廷鞭长莫及……这，这简直是养虎为患啊！” 殿内一时陷入死寂，只有圣德帝粗重而艰难的喘息声。 迁都的仓皇、国祚飘摇的无力感，此刻被对霍渊这个“逆臣贼子”的深深忌惮所取代。 没有人相信青州军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凭一己之力、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真正击溃不可一世的蛮族主力。 兵部尚书江涛的冷汗已浸透内衫，他感觉汪之鳞和崔明远那看似严丝合缝的“勾结论”，仿佛在圣德帝浑浊的眼中点燃了一簇危险的火焰。 他刚只是觉得霍渊勾结蛮人这个结论太过荒谬，所以说出了一个更加荒谬的推测。 谁知道汪之鳞还真信了！ 就在殿内气氛因“勾结论”而凝滞，几乎要盖棺定论之际，江涛终于还是因为忍不下去，站了出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尖锐，打断了汪之鳞试图进一步定性的意图。 “陛下！汪相！诸位大人！下官……下官以为，‘勾结’之说，或有道理，但……但恐非全貌！”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江涛的身上。 汪之鳞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无声的警告。 江涛顶着巨大的压力，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继续道。 “蛮人凶残成性，贪婪无度，骨力更是枭雄心性。霍渊……纵使有‘勾结’之心，骨力岂会甘心将经营多时的建州拱手相让？” “若仅仅为了‘演戏’？这代价未免太大！骨力此番北遁，仓皇狼狈，绝非从容退兵之象，倒像是……像是遭遇了真正难以抵挡的痛击！” 江涛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抛出了那个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肉跳的猜测。 “臣……臣斗胆推测，建州大捷或许……并非全然虚妄！霍渊……霍渊手中，恐怕……恐怕真的掌握着一股远超我们预估的……青州军之外的力量！” “什么？！”吏部尚书崔明远失声惊呼，随即意识到失态，连忙掩口。 户部尚书纪文忠更是瞪大了眼睛，“江尚书！此言何意？青州之前已是勉强抵挡住了蛮人的南下，他霍渊还能变出天兵天将不成？！” 汪之鳞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打一开始就不相信霍渊有本事击退蛮军，此刻听到霍渊有着他所不知的强大力量，他哪里还能坐得住！ 汪之鳞死死盯着江涛，“江涛！你说清楚！什么‘远超预估的力量’？难道青州境内，还有我等不知的强兵？” 第361章 猜疑2 江涛感觉后背已被冷汗湿透，但他知道话已出口，再无退路，只能硬着头皮分析下去。 “陛下明鉴！诸位大人细想，霍渊能在睿王眼皮底下蛰伏多年，最终一举夺权，其隐忍和布局能力可见一斑！” 他越说思路越清晰，恐惧也越深。 “建州一战，他能阵斩巴特尔，击溃断后蛮军精锐！要知道巴特尔乃骨力心腹悍将，统领的必是其亲信死士。青州军主力尚在围剿建州残余，霍渊哪来如此精锐的部队，能在野外追击战中将其‘几近全灭’？这绝非青州军疲敝之师所能为！除非……” 江涛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指向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 “除非霍渊麾下，一直隐藏着一支不为朝廷所知的军队！这支力量，才是他真正抗衡蛮族收复建州的依仗！” “骨力仓皇北遁，或许并非因为‘勾结’，而是实实在在受到了威胁，不得不退！” “嘶——” 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江涛的分析，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瞬间刺破了“勾结论”那层看似合理的薄纱，露出了下面更令人恐惧的真相。 汪之鳞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之前执着于“勾结”，是因为那还在他理解的权谋范畴内。 可如果江涛说的是真的……霍渊并非靠阴谋诡计，而是靠实打实的，足以正面击溃蛮族精锐的隐藏实力夺回的建州…… 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霍渊的个人能力和掌控的力量，已经达到了一个朝廷完全无法掌控的地步！ 他能瞒天过海在青州经营出如此力量，其心机何其深沉？其志，又岂止于一州之地？！ “秘密军队……” 圣德帝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精光，随即又被剧烈的咳嗽淹没。 “咳咳咳……逆……逆子！他……他竟敢……咳咳咳……私蓄甲兵……图谋……图谋不轨！” 圣德帝的声音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他本能地将霍渊视为对他皇权的最大威胁，比蛮族更甚！ 崔明远脸色煞白，喃喃道，“若真如此……那霍渊……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可怕十倍！他能正面击败骨力精锐，那……那朝廷还有何力量能制衡于他？” “青州、建州连成一片，扼守南北咽喉，他若真有此等实力……”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裂土称王，甚至挥师南下，都不是不可能！ 纪文忠也彻底慌了神，“他哪来的钱粮？哪来的军械？哪来的兵员？！这……这根本说不通！除非……” 说着，他猛地看向钱万钧。 漕运！难道霍渊早已暗中截留了巨额漕粮物资？ 钱万钧被纪文忠看得一哆嗦，连忙摆手，“纪尚书慎言！漕粮账目皆可查，绝无此等疏漏！” 汪之鳞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杀意，“无论他靠的是勾结，还是这‘隐藏的实力’……霍渊，都绝不能留了！” 他环视殿内众臣，一字一句道：“陛下，诸位！江尚书之言，虽骇人听闻，却……不无可能！若霍渊真掌握此等力量，则其危害，远超蛮族！蛮族所求，不过财货土地，而霍渊所求……恐是这大商的江山社稷！” 汪之鳞的结论，让整个金銮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比之前怀疑“勾结”时更加压抑百倍。 一个能靠自身隐藏实力击溃蛮族主力的霍渊，一个坐拥青州，建州战略要地，手段狠辣、心机深沉的霍渊……他若真有异心，对于如今龟缩宁州，风雨飘摇的大商朝廷而言，无异于悬在头顶的利剑，远比远遁草原的蛮族更加致命。 “咳…咳…咳咳咳……” 圣德帝剧烈的咳嗽声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荡，如同破败风箱的嘶鸣，每一次喘息都牵扯着腐朽的肺腑。 他抓着染血的明黄帕子，浑浊的目光扫过殿下神色各异的臣子，汪之鳞那“绝不能留”的断言还带着凛冽的寒意悬在半空。 然而，这杀意沸腾的气氛并未持续太久。 圣德帝好不容易压下喉头的腥甜，声音嘶哑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压，“汪卿所言……咳……虽切中要害……然，此刻一切皆……皆是猜测！” 他目光在朝臣间缓缓转动，最终落在兵部尚书江涛身上，那目光锐利却透着衰败。 “江涛……” “臣在！”江涛心头一凛，慌忙躬身。 “你方才所言……霍渊手中或另有强兵……此言……可有实证？” 圣德帝的声音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 “建州大捷……究竟是虚是实？蛮人北遁……是真是假？那支……远超预估的力量……又在何处？难道仅凭……臆测，就要朕……咳咳咳……就要朕对一个刚刚收复失地，阵斩蛮将的有功之臣……痛下杀手吗？” 皇帝的反问，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方才被汪之鳞挑起的杀伐之气。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群臣面面相觑，方才还同仇敌忾喊打喊杀的激昂，此刻被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恐惧所取代。 是啊，证据呢？ 如果江涛的猜测是真的呢？ 如果霍渊真掌握着这样一支军队？ 那支力量，此刻就在青州和建州之中，扼守着南北咽喉！ 朝廷如今偏安宁州一隅，元气大伤，拿什么对霍渊“绝不能留”？ 汪之鳞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他意识到自己方才被忌惮冲昏了头脑，皇帝的话点醒了最残酷的现实。 朝廷现在根本没有力量去验证，更遑论去制裁一个可能拥有如此恐怖实力的霍渊！ 贸然行动，只会逼反对方，为己方带来灭顶之灾！ “陛下圣明！” 吏部尚书崔明远反应最快，立刻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刻意的沉稳，试图冲淡方才的戾气。 “陛下所言极是！如今敌情未明，建州之事虽有蹊跷，然终究是收复故土之功。霍世子……毕竟是我大商的臣子，是陛下的臣子。在未有确凿证据之前，朝廷岂能自毁长城，寒了忠臣良将之心？” 第362章 两难 吏部尚书巧妙地偷换了概念，将“可能拥兵自重图谋不轨”的霍渊，重新定义为需要安抚的“忠臣良将”。 “崔尚书所言甚是！陛下，如今宁州初定，百废待兴，国库空虚，流民遍地。当务之急是稳定，是恢复元气。” 户部尚书也连忙跟上。 “青州、建州既已收复，霍世子……便是替朝廷守住了北大门。朝廷若贸然猜忌，甚至……问罪，万一……万一逼反了霍世子，岂不是将青州、建州乃至整个北境拱手让与蛮人？或是……或是让霍世子彻底离心离德？” 他不敢再说“勾结蛮人”，只敢用“离心离德”这样模糊的词语，但意思再明白不过，朝廷现在惹不起霍渊，只能哄着。 钱万钧也赶紧表态，“陛下，纪尚书所言切中要害。如今漕运艰难，江南粮赋能运抵宁州已是万幸。若北境生变，漕路断绝，宁州危矣！霍世子坐镇青州，稳住北境，便是稳住了朝廷的粮道命脉啊！朝廷……朝廷当以安抚为上！” 兵部尚书江涛看着同僚们瞬间调转的风向，心中一阵悲凉，却也无可奈何。他深知自己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反而让所有人看清了朝廷的虚弱。 他只能顺着话头，涩声道，“陛下，诸位大人所言，确是老成谋国之言。臣……臣方才也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意在提醒朝廷需详查审慎。如今敌情不明，朝廷对霍世子……确应……确应以恩抚为主，暗中详查，待掌握实情，再图后计。” 汪之鳞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憋闷和不甘，他知道大势已去。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强硬姿态都显得愚蠢而危险。 “陛下，是老臣方才思虑不周，忧心国事，言辞过激了。” 汪之鳞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诸位大人所言有理。如今朝廷新迁，根基未稳，确非轻启事端之时。霍渊……霍世子收复建州，阵斩敌酋，此乃大功，朝廷理当嘉奖。” 汪之鳞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然，功是功，疑是疑。陛下可下旨褒奖青州军将士，赏赐钱帛，以安其心。同时，密令我们在青州和建州的眼线，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查清两件事。” “其一，建州大捷详情。其二，霍渊麾下，是否真有一支……不在青州军建制之内的‘奇兵’？若有，其规模、装备、驻地、来源……务必详尽！” “另……听闻睿王幼子霍泽……似乎也在睿王被架空后就不知所踪……此事也可一并留意。” 汪之鳞的提议，迅速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安抚是必须的糖衣，暗查则是裹在其中的毒药。 这是朝廷在无力硬碰时，唯一能采取的，看似体面的策略。 汪之鳞“糖衣毒药”的策略得到了廷议的默认，殿内紧绷的气氛稍缓。 圣德帝靠在冰冷的龙椅上，锦裘下的身体因方才的怒急攻心而微微颤抖。 汪之鳞“安抚”与“密查”并行的提议，像一剂苦涩的药，暂时堵住了群臣的嘴，却也让他这位九五之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与屈辱。 “咳咳……汪卿……言之有理……” 圣德帝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肺腑的灼痛，“有功当赏……抚恤将士的钱帛……咳咳……户部……” 他浑浊的目光扫向户部尚书纪文忠，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能用钱解决的，先用钱稳住。 纪文忠心头一紧，连忙躬身，“陛下明鉴。臣……臣即刻筹措。只是……” 他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宁州新定，百废待兴，府库……实不充盈。安抚青州军将士，犒赏三军，尚需……尚需时日筹措足额钱帛。” 纪文忠不敢说国库几乎空了，只能委婉地表示需要时间。 “钱帛可缓……然霍渊之功……” 圣德帝咳了几声，目光忽地锐利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难题。 圣德帝不知道该拿霍渊怎么办，毕竟霍渊立了大功是事实，然而对他的威胁也是事实！ 吏部尚书一直察言观色，此时敏锐地捕捉到了皇帝和汪之鳞眼神中那抹深藏的忌惮与权衡。 他心念急转，一个绝妙的主意，逐渐在他脑中成型。 他上前一步，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谨与深思熟虑：“陛下，臣有一愚见，或可为陛下分忧。” “讲。”圣德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也有一丝期待。 “霍世子此番功勋，实乃擎天保驾之功！非寻常封赏可酬。” 崔明远语调抬高，先定下基调。 “建州，乃霍世子亲率大军，浴血奋战所光复！此城及其辖境，本已为蛮人窃据，如今重回大商版图，全赖世子之力。青州，更是世子根基之地，世子励精图治，保境安民，方能在蝗灾肆虐，蛮人觊觎之下，支撑大局，最终促成此大捷！” 他顿了顿，环视殿内，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睿王殿下……不幸染恙，深居简出，已无力理事。青州军政，全赖世子一人操持……” 圣德帝猛地抬头，他听出了崔明远的意思，这是要让霍渊继承睿王的爵位了。 他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和愤怒。 “他囚父夺权，拥兵自重，朕还要如此重赏他！咳咳咳……” “陛下明鉴！”崔明远语气恳切，“正因霍渊……如今势大，更需朝廷加以安抚！若朝廷此刻吝于封赏，甚至降旨申饬，恐……恐其心生怨怼，做出更不可测之事啊！届时，青州、建州之地，真就……真就彻底离心离德了！” “崔尚书所言极是。”户部尚书纪文忠也反应过来，他立刻补充道，“朝廷南迁，百废待兴，亟需北方屏障。霍渊既已实际掌控青州，又收复建州，不若……不若就顺水推舟。”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帝的脸色。 “将青州、建州二地，正式划为霍渊的……封地？使其名正言顺，为陛下，为朝廷效命？” 第363章 镇南王 “青州和建州两地？！” 圣德帝的声音拔高，带着尖锐的抗拒。 之前崔明远提议让霍渊继承睿王的爵位就已经让他很难受了，谁能想到纪文忠更过分，竟能提出将两州之地划给霍渊作为封地！ “那逆子配吗？！他父亲霍北山也不过领一青州！咳咳……朕……朕……” 汪之鳞眼珠一转，只觉这个提议妙极。 建州是霍渊打下来的，青州他早已实际控制，朝廷根本无力收回。 划为封地，不过是承认既定的事实！ 但此举，一来能暂时稳住霍渊，二来将抵御蛮人，治理两州的重担和消耗完全甩出去。 这样朝廷还能坐收名义上的臣服和可能的赋税，虽然这赋税能否收上来暂且存疑。 还有就是……这封地划也就是暂时划出去，朝廷日后若想收回，霍渊只要敢反抗，至少他们能站住大义！ 这崔明远，果然深谙权术！ 江涛则在心中暗叹，好一招以退为进！ 朝廷实际付出的代价极小，却能在面子上极大满足霍渊，让他没有立刻翻脸的理由。 只是……这等于默认了霍渊的割据之势啊！ 钱万钧等人暗暗松了口气，不用立刻掏大笔真金白银了！ 封地？反正是霍渊自己打下来占着的。 封号？不过是个名头。 只要霍渊肯接受，朝廷就能喘口气。 “陛下！” 崔明远适时接口，语气带着一种“为君分忧”的诚恳，却字字诛心。 “此乃以退为进啊！睿王殿下……沉疴难起，青州军政早已由世子代掌，名不正则言不顺。至于建州，若无霍世子力挽狂澜，此刻仍在蛮人铁蹄之下！朝廷将此二州‘正式’赐予霍世子为封地，是彰显陛下恩德浩荡……”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皇帝的脸色。 “另外睿王爵位……世子怕是嗤之以鼻。他们父子嫌隙已深，用‘睿王’之名安抚，恐适得其反，反增其怨怼。不若……另赐新封号，彰显朝廷‘破格’恩赏！” “新封号？”圣德帝喘着粗气，眼神阴鸷地在几位重臣脸上扫过。 他已别无选择。 崔明远提议，看似安抚，实则充满了算计。 划两州为封地，表面风光无限，实则是将一块烫手山芋丢给霍渊，让他去面对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的蛮族和两州战后凋敝的烂摊子。 不用“睿王”封号，更是赤裸裸地羞辱霍北山，暗示霍渊的得位不正，父子彻底决裂。 “哼……”圣德帝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带着浓重的屈辱和无奈，“那新封号……给什么好？” 崔明远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譬如……‘镇南’？既褒其收复建州，驱逐蛮人之功，亦……期其永镇南域，勿生他念。” 一股腥甜再次涌上圣德帝的喉头，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才勉强压住那股喷血的冲动和破口大骂的欲望。 圣德帝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明黄的帕子上晕开的猩红越发刺目。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内侍慌忙上前。 汪之鳞立刻躬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陛下，崔尚书之议，老臣附议。此乃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赐霍渊王爵，裂土封疆，非为酬庸，实为羁縻！使其名位尊崇，心存感念，更能专心为朝廷震慑蛮狄。此乃以虚名换实安之上策！待朝廷恢复元气，江南稳固，再徐徐图之，方是正道！” “臣等附议！” 崔明远、纪文忠、钱万钧等重臣齐声应和。 江涛犹豫了一下，也低下了头，“臣……附议。” 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看似体面又能避免即刻冲突的选择。 圣德帝咳得浑身颤抖，眼前阵阵发黑。 他看着殿下躬身一片的臣子，心中充满了被逼宫的愤怒和深深的无力感。 他明白，汪之鳞说的“徐徐图之”多半是空话，朝廷很可能永远失去青州和建州了。 但他更清楚，他病体沉疴，朝廷虚弱不堪，这就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若强行反对，不仅可能立刻逼反霍渊，还会让眼前这些各怀心思的臣子离心离德。 “镇南王？” 圣德帝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咀嚼着这三个字，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 “咳咳……好……好一个镇南王！”圣德帝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怨毒和无力。 他知道，这是目前朝廷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能稍微挽回点颜面的选择。 “拟旨……咳咳……就依汪卿、崔卿所议！封霍渊为镇南王，总领青州、建州军政要务！务必……要写清楚！他霍渊镇守的是朕的南疆！他收复的是朕的建州！要他……恪尽职守，勿负皇恩！” 说完这段话，圣德帝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瘫软在龙椅上，大口喘着气，眼神空洞地望着殿顶，再不看任何人一眼。 那份帝王的尊严，在赤裸裸的实力差距和权臣的逼迫下，被碾得粉碎。 “陛下圣明！”汪之鳞等人齐声应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一丝尘埃落定的虚脱。 汪之鳞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迅速道，“臣等遵旨！陛下英明决断，实乃万民之福！臣即刻草拟封王诏书，并附上陛下嘉勉之语及……‘期许’。” 他特意加重了“期许”二字，意指方才提到的让霍渊承担守土全责的要求。 “同时，密令青、建二州所有暗桩，务必全力探查霍渊底牌，尤其是那支‘奇兵’的虚实！还有睿王幼子霍泽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在所有人都能看出圣德帝心情欠佳，准备告退下朝时，一个略带犹豫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工部侍郎，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小心翼翼地出列，躬身道。 “陛下……陛下保重龙体。如今……如今镇南王既已收复建州，逼退蛮族主力，北境威胁暂解……臣斗胆请问，朝廷……朝廷是否该考虑择日……回銮帝都？” 第363章 镇南王 “青州和建州两地？！” 圣德帝的声音拔高，带着尖锐的抗拒。 之前崔明远提议让霍渊继承睿王的爵位就已经让他很难受了，谁能想到纪文忠更过分，竟能提出将两州之地划给霍渊作为封地！ “那逆子配吗？！他父亲霍北山也不过领一青州！咳咳……朕……朕……” 汪之鳞眼珠一转，只觉这个提议妙极。 建州是霍渊打下来的，青州他早已实际控制，朝廷根本无力收回。 划为封地，不过是承认既定的事实！ 但此举，一来能暂时稳住霍渊，二来将抵御蛮人，治理两州的重担和消耗完全甩出去。 这样朝廷还能坐收名义上的臣服和可能的赋税，虽然这赋税能否收上来暂且存疑。 还有就是……这封地划也就是暂时划出去，朝廷日后若想收回，霍渊只要敢反抗，至少他们能站住大义！ 这崔明远，果然深谙权术！ 江涛则在心中暗叹，好一招以退为进！ 朝廷实际付出的代价极小，却能在面子上极大满足霍渊，让他没有立刻翻脸的理由。 只是……这等于默认了霍渊的割据之势啊！ 钱万钧等人暗暗松了口气，不用立刻掏大笔真金白银了！ 封地？反正是霍渊自己打下来占着的。 封号？不过是个名头。 只要霍渊肯接受，朝廷就能喘口气。 “陛下！” 崔明远适时接口，语气带着一种“为君分忧”的诚恳，却字字诛心。 “此乃以退为进啊！睿王殿下……沉疴难起，青州军政早已由世子代掌，名不正则言不顺。至于建州，若无霍世子力挽狂澜，此刻仍在蛮人铁蹄之下！朝廷将此二州‘正式’赐予霍世子为封地，是彰显陛下恩德浩荡……”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皇帝的脸色。 “另外睿王爵位……世子怕是嗤之以鼻。他们父子嫌隙已深，用‘睿王’之名安抚，恐适得其反，反增其怨怼。不若……另赐新封号，彰显朝廷‘破格’恩赏！” “新封号？”圣德帝喘着粗气，眼神阴鸷地在几位重臣脸上扫过。 他已别无选择。 崔明远提议，看似安抚，实则充满了算计。 划两州为封地，表面风光无限，实则是将一块烫手山芋丢给霍渊，让他去面对随时可能卷土重来的蛮族和两州战后凋敝的烂摊子。 不用“睿王”封号，更是赤裸裸地羞辱霍北山，暗示霍渊的得位不正，父子彻底决裂。 “哼……”圣德帝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带着浓重的屈辱和无奈，“那新封号……给什么好？” 崔明远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譬如……‘镇南’？既褒其收复建州，驱逐蛮人之功，亦……期其永镇南域，勿生他念。” 一股腥甜再次涌上圣德帝的喉头，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才勉强压住那股喷血的冲动和破口大骂的欲望。 圣德帝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明黄的帕子上晕开的猩红越发刺目。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啊！”内侍慌忙上前。 汪之鳞立刻躬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陛下，崔尚书之议，老臣附议。此乃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赐霍渊王爵，裂土封疆，非为酬庸，实为羁縻！使其名位尊崇，心存感念，更能专心为朝廷震慑蛮狄。此乃以虚名换实安之上策！待朝廷恢复元气，江南稳固，再徐徐图之，方是正道！” “臣等附议！” 崔明远、纪文忠、钱万钧等重臣齐声应和。 江涛犹豫了一下，也低下了头，“臣……附议。” 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看似体面又能避免即刻冲突的选择。 圣德帝咳得浑身颤抖，眼前阵阵发黑。 他看着殿下躬身一片的臣子，心中充满了被逼宫的愤怒和深深的无力感。 他明白，汪之鳞说的“徐徐图之”多半是空话，朝廷很可能永远失去青州和建州了。 但他更清楚，他病体沉疴，朝廷虚弱不堪，这就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若强行反对，不仅可能立刻逼反霍渊，还会让眼前这些各怀心思的臣子离心离德。 “镇南王？” 圣德帝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他咀嚼着这三个字，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弧度。 “咳咳……好……好一个镇南王！”圣德帝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怨毒和无力。 他知道，这是目前朝廷唯一能做的，也是唯一能稍微挽回点颜面的选择。 “拟旨……咳咳……就依汪卿、崔卿所议！封霍渊为镇南王，总领青州、建州军政要务！务必……要写清楚！他霍渊镇守的是朕的南疆！他收复的是朕的建州！要他……恪尽职守，勿负皇恩！” 说完这段话，圣德帝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瘫软在龙椅上，大口喘着气，眼神空洞地望着殿顶，再不看任何人一眼。 那份帝王的尊严，在赤裸裸的实力差距和权臣的逼迫下，被碾得粉碎。 “陛下圣明！”汪之鳞等人齐声应道，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一丝尘埃落定的虚脱。 汪之鳞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迅速道，“臣等遵旨！陛下英明决断，实乃万民之福！臣即刻草拟封王诏书，并附上陛下嘉勉之语及……‘期许’。” 他特意加重了“期许”二字，意指方才提到的让霍渊承担守土全责的要求。 “同时，密令青、建二州所有暗桩，务必全力探查霍渊底牌，尤其是那支‘奇兵’的虚实！还有睿王幼子霍泽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在所有人都能看出圣德帝心情欠佳，准备告退下朝时，一个略带犹豫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工部侍郎，他顶着巨大的压力，小心翼翼地出列，躬身道。 “陛下……陛下保重龙体。如今……如今镇南王既已收复建州，逼退蛮族主力，北境威胁暂解……臣斗胆请问，朝廷……朝廷是否该考虑择日……回銮帝都？” 第364章 回銮 工部侍郎那句“回銮帝都”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在死寂的大殿中炸开了锅。 圣德帝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一丝，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 他下意识地看向北方，似乎想穿透宫殿的墙壁，望见那座曾经象征着他至高无上权力的巍峨皇城。 宁州行宫终究是偏安一隅的避难所。 帝都是大商的根基，是正统的象征！ 若能回去……那被蛮人践踏的耻辱似乎也能洗刷几分。 圣德帝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回銮……帝都？咳咳……爱卿此言……” “陛下！万万不可！” 圣德帝的话音未落，吏部尚书崔明远已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第一个跳了出来。 他声音尖锐得变了调，脸上方才提议封王时的沉稳算计荡然无存，只剩下赤裸裸的惊惶。 “蛮人虽暂退，然其主力未损分毫！骨力可汗乃枭雄之姿，岂会甘心？其北遁只为休整，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此刻回銮，无异于将陛下与朝廷再度送入虎口！帝都无险可守，若蛮骑复至，后果不堪设想啊陛下！” 户部尚书紧随其后，声音带着哭腔，“陛下三思！帝都经此浩劫，十室九空，宫阙倾颓，瘟疫横行！府库早被蛮人劫掠一空！如今宁州初定，供养朝廷已是艰难竭蹶，哪有余力支撑回銮銮驾，百官随行，宫室修缮之巨耗？此乃劳民伤财，动摇国本之举！万万使不得！” “钱粮”已是最沉重的枷锁，没钱没粮他们就是寸步难行。 江涛语气凝重地补充，“陛下明鉴！崔尚书所言极是。蛮人乃有序北撤，非溃败之军。其主力犹存，战力未损。帝都地处北境平原，四战之地，无雄关可恃。朝廷新迁宁州，立足未稳，护卫力量捉襟见肘，绝无可能在蛮人铁骑复来时护得銮驾周全！此非明智之选！” 汪之鳞作为首相，此刻站了出来。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 “陛下！诸位大人拳拳之心，皆是为陛下安危，为社稷存续！” 汪之鳞先定了调子，随即话锋如刀，“然，臣尚有更深的忧虑！建州之捷，全赖镇南王霍渊力挽狂澜于青州一隅。然，帝都远在北方千里之外！” 汪之鳞说话间还特意强调了一遍镇南王。 他一边说，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回皇帝灰败的脸上，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若陛下决意回銮，蛮人主力复来叩关，何人可救？指望镇南王霍渊吗？” 殿内瞬间死寂。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汪之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质问。 “青州、建州，乃霍渊新得之封地，根基未稳，百废待兴！他会为了远在北方的帝都，弃自己根本之地于不顾，千里迢迢挥师北上，与蛮族主力死战吗？此战凶险万分，胜败难料，于他有何益处？他霍渊，岂是肯为朝廷火中取栗之人？！” 这赤裸裸的剖析，撕碎了所有侥幸。 而答案呼之欲出…… 霍渊绝不会来！ 汪之鳞的声音更加低沉，却也更显森寒。 “退一万步讲，即便朝廷下旨严令霍渊北上勤王……陛下，诸位大人，你们当真敢让他带着那支能阵斩巴特尔，几近全灭蛮军断后精锐的‘奇兵’进入北境，靠近帝都吗？！” “引狼入室”四个大字，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所有朝臣的心脏！ 比蛮族铁骑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们。 汪之鳞环视鸦雀无声的大殿，将最终也是最致命的担忧抛出。 “若霍渊击退蛮人，顺势占据帝都，挟天子以令诸侯，朝廷当如何自处？若他……与那骨力可汗暗通款曲，演一出双簧，朝廷又将如何？！届时，陛下与朝廷，是落入蛮人之手，还是落入……霍渊之手？！此非回銮，实乃自投罗网，将社稷神器拱手送入虎狼之口！此议万不可行！” “汪相洞若观火！句句切中要害！”崔明远、纪文忠、钱万钧等人如梦初醒，齐声高呼，声音里充满了后怕与对汪之鳞“远见”的感激。他们看向提出回銮的工部侍郎胡侍郎，目光如同在看一个险些将大家拖入深渊的罪人，充满了严厉的责备。 工部侍郎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圣德帝眼中的那点微弱光芒，在汪之鳞这诛心之论下，彻底熄灭了。 他刚刚因“回銮”而挺直些许的脊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筋骨，重重地瘫回冰冷的龙椅。 他明白了。 什么蛮人威胁，什么帝都残破，什么钱粮匮乏……都是冠冕堂皇的遮羞布。 群臣真正恐惧的，是那支掌握在霍渊手中那神秘而强大的力量。 他们既怕蛮人再来时无人可挡，更怕为了抵挡蛮人而“请”来的霍渊，会成为比蛮人更可怕，霍渊才能直接威胁到他们自身权位和宁州安乐窝的“狼”！ 他这位九五之尊，想回到自己皇宫的卑微愿望，在臣子们“忠君体国”的面具下，在对“引狼入室”的极致恐惧中，被彻底碾碎。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暴怒在他衰朽的胸腔里翻腾。 他被迫承认了霍渊的爵位，将青州和建州划为了霍渊的封地，因霍渊跟霍北山的嫌隙，他甚至还重新给了霍渊一个封号！ 然而这口窝囊气，他实在咽不下去！ “咳…咳咳……”圣德帝的咳嗽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显压抑和沉闷。 他死死捂住嘴，浑浊的目光扫过殿下一个个低眉顺眼，却又心怀鬼胎的臣子。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爬上圣德帝的心头。 霍渊想安安稳稳地当他的镇南王，门都没有！ 圣德帝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平静，却比方才的暴怒更令人心悸，“诸位爱卿……咳咳……虑事周详，回銮帝都……确非其时……” 殿下众人暗暗松了口气。 然而，圣德帝话锋陡然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算计：“不过……镇南王霍渊，年纪也不小了……” 第364章 回銮 工部侍郎那句“回銮帝都”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在死寂的大殿中炸开了锅。 圣德帝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一丝，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 他下意识地看向北方，似乎想穿透宫殿的墙壁，望见那座曾经象征着他至高无上权力的巍峨皇城。 宁州行宫终究是偏安一隅的避难所。 帝都是大商的根基，是正统的象征！ 若能回去……那被蛮人践踏的耻辱似乎也能洗刷几分。 圣德帝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回銮……帝都？咳咳……爱卿此言……” “陛下！万万不可！” 圣德帝的话音未落，吏部尚书崔明远已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第一个跳了出来。 他声音尖锐得变了调，脸上方才提议封王时的沉稳算计荡然无存，只剩下赤裸裸的惊惶。 “蛮人虽暂退，然其主力未损分毫！骨力可汗乃枭雄之姿，岂会甘心？其北遁只为休整，随时可能卷土重来！此刻回銮，无异于将陛下与朝廷再度送入虎口！帝都无险可守，若蛮骑复至，后果不堪设想啊陛下！” 户部尚书紧随其后，声音带着哭腔，“陛下三思！帝都经此浩劫，十室九空，宫阙倾颓，瘟疫横行！府库早被蛮人劫掠一空！如今宁州初定，供养朝廷已是艰难竭蹶，哪有余力支撑回銮銮驾，百官随行，宫室修缮之巨耗？此乃劳民伤财，动摇国本之举！万万使不得！” “钱粮”已是最沉重的枷锁，没钱没粮他们就是寸步难行。 江涛语气凝重地补充，“陛下明鉴！崔尚书所言极是。蛮人乃有序北撤，非溃败之军。其主力犹存，战力未损。帝都地处北境平原，四战之地，无雄关可恃。朝廷新迁宁州，立足未稳，护卫力量捉襟见肘，绝无可能在蛮人铁骑复来时护得銮驾周全！此非明智之选！” 汪之鳞作为首相，此刻站了出来。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 “陛下！诸位大人拳拳之心，皆是为陛下安危，为社稷存续！” 汪之鳞先定了调子，随即话锋如刀，“然，臣尚有更深的忧虑！建州之捷，全赖镇南王霍渊力挽狂澜于青州一隅。然，帝都远在北方千里之外！” 汪之鳞说话间还特意强调了一遍镇南王。 他一边说，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回皇帝灰败的脸上，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若陛下决意回銮，蛮人主力复来叩关，何人可救？指望镇南王霍渊吗？” 殿内瞬间死寂。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汪之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质问。 “青州、建州，乃霍渊新得之封地，根基未稳，百废待兴！他会为了远在北方的帝都，弃自己根本之地于不顾，千里迢迢挥师北上，与蛮族主力死战吗？此战凶险万分，胜败难料，于他有何益处？他霍渊，岂是肯为朝廷火中取栗之人？！” 这赤裸裸的剖析，撕碎了所有侥幸。 而答案呼之欲出…… 霍渊绝不会来！ 汪之鳞的声音更加低沉，却也更显森寒。 “退一万步讲，即便朝廷下旨严令霍渊北上勤王……陛下，诸位大人，你们当真敢让他带着那支能阵斩巴特尔，几近全灭蛮军断后精锐的‘奇兵’进入北境，靠近帝都吗？！” “引狼入室”四个大字，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所有朝臣的心脏！ 比蛮族铁骑更深的恐惧攫住了他们。 汪之鳞环视鸦雀无声的大殿，将最终也是最致命的担忧抛出。 “若霍渊击退蛮人，顺势占据帝都，挟天子以令诸侯，朝廷当如何自处？若他……与那骨力可汗暗通款曲，演一出双簧，朝廷又将如何？！届时，陛下与朝廷，是落入蛮人之手，还是落入……霍渊之手？！此非回銮，实乃自投罗网，将社稷神器拱手送入虎狼之口！此议万不可行！” “汪相洞若观火！句句切中要害！”崔明远、纪文忠、钱万钧等人如梦初醒，齐声高呼，声音里充满了后怕与对汪之鳞“远见”的感激。他们看向提出回銮的工部侍郎胡侍郎，目光如同在看一个险些将大家拖入深渊的罪人，充满了严厉的责备。 工部侍郎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圣德帝眼中的那点微弱光芒，在汪之鳞这诛心之论下，彻底熄灭了。 他刚刚因“回銮”而挺直些许的脊背，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筋骨，重重地瘫回冰冷的龙椅。 他明白了。 什么蛮人威胁，什么帝都残破，什么钱粮匮乏……都是冠冕堂皇的遮羞布。 群臣真正恐惧的，是那支掌握在霍渊手中那神秘而强大的力量。 他们既怕蛮人再来时无人可挡，更怕为了抵挡蛮人而“请”来的霍渊，会成为比蛮人更可怕，霍渊才能直接威胁到他们自身权位和宁州安乐窝的“狼”！ 他这位九五之尊，想回到自己皇宫的卑微愿望，在臣子们“忠君体国”的面具下，在对“引狼入室”的极致恐惧中，被彻底碾碎。 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和暴怒在他衰朽的胸腔里翻腾。 他被迫承认了霍渊的爵位，将青州和建州划为了霍渊的封地，因霍渊跟霍北山的嫌隙，他甚至还重新给了霍渊一个封号！ 然而这口窝囊气，他实在咽不下去！ “咳…咳咳……”圣德帝的咳嗽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显压抑和沉闷。 他死死捂住嘴，浑浊的目光扫过殿下一个个低眉顺眼，却又心怀鬼胎的臣子。 一个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爬上圣德帝的心头。 霍渊想安安稳稳地当他的镇南王，门都没有！ 圣德帝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刻意压抑的平静，却比方才的暴怒更令人心悸，“诸位爱卿……咳咳……虑事周详，回銮帝都……确非其时……” 殿下众人暗暗松了口气。 然而，圣德帝话锋陡然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的算计：“不过……镇南王霍渊，年纪也不小了……” 第365章 赐婚 殿内重臣们都是浸淫权术多年的老狐狸，瞬间就捕捉到了皇帝话锋里那丝阴鸷的算计。 崔明远反应最快，他眼中精光一闪，立刻躬身接话。 “陛下圣明！您这一提，臣等才猛然惊觉！镇南王殿下早就过了成家立室的年纪，前些年他是被腿疾给耽误了！” 他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恍然”和“关切” “睿王爷……咳咳，如今在府中静养，怕是难以顾及此事。所谓‘长兄如父’，陛下您身为天下共主，更是霍氏宗长，关心宗室子弟的终身大事，正是天家慈爱，彰显宗法纲常啊！” 纪文忠也立刻跟上，语气变得热切起来，仿佛刚才对霍渊的忌惮根本不存在一般。 “崔尚书所言极是！镇南王为国戍边，功勋卓着，然身边却无王妃主持中馈，照料起居，这如何使得？陛下若能亲自赐婚，为镇南王择一贤良淑德的名门闺秀，既全了长辈关怀之情，又能让镇南王殿下再无后顾之忧实乃一举两得，皇恩浩荡！” 兵部尚书江涛心中冷笑，面上却也配合地点头，“陛下思虑周全，镇南王位高权重，王妃人选定是要选一位知书达理，深明大义的世家贵女。” 他刻意强调了“知书达理、深明大义”，暗示着王妃应懂得何为“忠君爱国”。 汪之鳞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皇帝这招，虽然老套，但在目前形势下，不失为一着看似温情实则毒辣的棋。 他作为首相，自然要推波助澜，将这“关怀”落到实处。 “陛下仁心，体恤臣下，实乃明君典范！镇南王乃国之柱石，他的王妃，自然不能是等闲之辈。必得出自簪缨世族，德容言功俱佳，方配得上镇南王尊位，也能替陛下分忧，照料好王爷的起居，使其更能心无旁骛，为国效力。” 他特意加重了“替陛下分忧”几字，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这王妃，就是皇帝光明正大安插在霍渊枕边的眼线。 圣德帝见群臣如此“上道”，心中那口憋着的恶气总算稍稍舒缓。 他微微颔首，咳嗽了两声，声音带着刻意的虚弱和“慈祥”。 “咳咳……汪卿与诸位爱卿……深得朕心。渊儿……为国操劳，身边是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了。不知……诸位爱卿家中，可有适龄待字、品貌俱佳的闺秀？说出来……咳咳……让朕听听，也好为渊儿……精挑细选一番。” 然而此言一出，如同在饥饿的狼群中投下了一块鲜肉！ 方才还因忌惮霍渊实力而噤若寒蝉的朝臣，听到有联姻的大好机会，瞬间变了一副面孔。 恐惧被贪婪和攀附的狂热取代，一个个眼睛发亮，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攀附新贵裂土封疆的镇南王！这简直是天大的机遇！ 若能成为镇南王的岳家，家族权势必将更上一层楼，甚至能在这乱世中多一份保障！ 至于皇帝安插眼线的意图？ 那正好！自家女儿若成了王妃，自然就是皇帝最信任的“眼线”，两头得利！ 崔明远第一个抢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陛下！臣家中嫡次女，年方二八，自幼熟读《女诫》《内训》，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性情温婉恭顺，最是贤良！臣斗胆，愿为小女请缨，侍奉镇南王殿下左右！”他仿佛已经看到女儿戴上王妃凤冠，崔家权势再攀高峰的景象。 纪文忠岂肯落后，立刻高声道。 “陛下！臣之长孙女，正值芳龄，不仅容貌秀丽，更难得的是管家理事井井有条，性情端方大气，颇有主母风范！定能成为镇南王殿下的贤内助，打理好王府内外！” 他心中盘算着，若能联姻成功，户部与青、建二州的钱粮往来，岂不是近水楼台？ 掌管漕运的钱万钧更是激动得声音发颤。 “陛下！陛下！臣之幼妹，虽非嫡长，然天资聪颖，蕙质兰心，且……且精通算学，于理家理财一道颇有心得！若得侍奉镇南王，必能襄助殿下打理封地庶务，为朝廷分忧！” 他打的主意更直接，若能借此掌控镇南王封地的部分财权，钱家根基将稳如泰山。 一时间，金銮殿上如同开了锅。 “陛下！臣侄女……” “臣外甥女才貌双绝……” “臣族中有一女，德言容功皆为上品……” 方才还死寂一片、互相推诿责任的大殿，此刻充满了争抢和自夸的声音。 各家仿佛都瞬间冒出了无数适龄的、完美无瑕的待嫁贵女，只等着皇帝金口一开，就能送到霍渊身边。 他们自动忽略了霍渊本人的意愿，也选择性遗忘了片刻前对这个“镇南王”的深深忌惮。 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恐惧被迅速转化为攀附的狂热。 圣德帝看着眼前这出闹剧，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嘲讽和一丝病态的满足。 这些臣子贪婪的嘴脸让他作呕，但利用这份贪婪去给霍渊套上枷锁，却让他感到一丝扭曲的快意。 汪之鳞冷眼旁观着同僚们的丑态，心中鄙夷更甚。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带着首相的威严，瞬间压过了殿内的嘈杂。 “诸位同僚拳拳之心，陛下已了然。镇南王妃人选，关乎国体，非同小可。陛下既已开金口，想必心中已有考量。依臣之见，此事不必急于一时，当由陛下着宗人府与礼部，从诸卿所荐以及京中适龄贵女名册中，精挑细选，务必择一位德才兼备、堪为天下女子表率者，方不负陛下隆恩，亦配得上镇南王尊位。” 他这话看似公允，实则将最终决定权牢牢收归皇帝和他这个首相手中。 所谓“精挑细选”，就是要选一个最“可靠”，最能为朝廷所用的棋子。 同时，也暂时平息了殿内无谓的争吵，维持了表面体面。 圣德帝疲惫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 “就……就依汪卿所言……礼部拟个章程报上来……咳咳咳……朕……乏了……” 第365章 赐婚 殿内重臣们都是浸淫权术多年的老狐狸，瞬间就捕捉到了皇帝话锋里那丝阴鸷的算计。 崔明远反应最快，他眼中精光一闪，立刻躬身接话。 “陛下圣明！您这一提，臣等才猛然惊觉！镇南王殿下早就过了成家立室的年纪，前些年他是被腿疾给耽误了！” 他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恍然”和“关切” “睿王爷……咳咳，如今在府中静养，怕是难以顾及此事。所谓‘长兄如父’，陛下您身为天下共主，更是霍氏宗长，关心宗室子弟的终身大事，正是天家慈爱，彰显宗法纲常啊！” 纪文忠也立刻跟上，语气变得热切起来，仿佛刚才对霍渊的忌惮根本不存在一般。 “崔尚书所言极是！镇南王为国戍边，功勋卓着，然身边却无王妃主持中馈，照料起居，这如何使得？陛下若能亲自赐婚，为镇南王择一贤良淑德的名门闺秀，既全了长辈关怀之情，又能让镇南王殿下再无后顾之忧实乃一举两得，皇恩浩荡！” 兵部尚书江涛心中冷笑，面上却也配合地点头，“陛下思虑周全，镇南王位高权重，王妃人选定是要选一位知书达理，深明大义的世家贵女。” 他刻意强调了“知书达理、深明大义”，暗示着王妃应懂得何为“忠君爱国”。 汪之鳞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皇帝这招，虽然老套，但在目前形势下，不失为一着看似温情实则毒辣的棋。 他作为首相，自然要推波助澜，将这“关怀”落到实处。 “陛下仁心，体恤臣下，实乃明君典范！镇南王乃国之柱石，他的王妃，自然不能是等闲之辈。必得出自簪缨世族，德容言功俱佳，方配得上镇南王尊位，也能替陛下分忧，照料好王爷的起居，使其更能心无旁骛，为国效力。” 他特意加重了“替陛下分忧”几字，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这王妃，就是皇帝光明正大安插在霍渊枕边的眼线。 圣德帝见群臣如此“上道”，心中那口憋着的恶气总算稍稍舒缓。 他微微颔首，咳嗽了两声，声音带着刻意的虚弱和“慈祥”。 “咳咳……汪卿与诸位爱卿……深得朕心。渊儿……为国操劳，身边是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了。不知……诸位爱卿家中，可有适龄待字、品貌俱佳的闺秀？说出来……咳咳……让朕听听，也好为渊儿……精挑细选一番。” 然而此言一出，如同在饥饿的狼群中投下了一块鲜肉！ 方才还因忌惮霍渊实力而噤若寒蝉的朝臣，听到有联姻的大好机会，瞬间变了一副面孔。 恐惧被贪婪和攀附的狂热取代，一个个眼睛发亮，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攀附新贵裂土封疆的镇南王！这简直是天大的机遇！ 若能成为镇南王的岳家，家族权势必将更上一层楼，甚至能在这乱世中多一份保障！ 至于皇帝安插眼线的意图？ 那正好！自家女儿若成了王妃，自然就是皇帝最信任的“眼线”，两头得利！ 崔明远第一个抢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陛下！臣家中嫡次女，年方二八，自幼熟读《女诫》《内训》，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性情温婉恭顺，最是贤良！臣斗胆，愿为小女请缨，侍奉镇南王殿下左右！”他仿佛已经看到女儿戴上王妃凤冠，崔家权势再攀高峰的景象。 纪文忠岂肯落后，立刻高声道。 “陛下！臣之长孙女，正值芳龄，不仅容貌秀丽，更难得的是管家理事井井有条，性情端方大气，颇有主母风范！定能成为镇南王殿下的贤内助，打理好王府内外！” 他心中盘算着，若能联姻成功，户部与青、建二州的钱粮往来，岂不是近水楼台？ 掌管漕运的钱万钧更是激动得声音发颤。 “陛下！陛下！臣之幼妹，虽非嫡长，然天资聪颖，蕙质兰心，且……且精通算学，于理家理财一道颇有心得！若得侍奉镇南王，必能襄助殿下打理封地庶务，为朝廷分忧！” 他打的主意更直接，若能借此掌控镇南王封地的部分财权，钱家根基将稳如泰山。 一时间，金銮殿上如同开了锅。 “陛下！臣侄女……” “臣外甥女才貌双绝……” “臣族中有一女，德言容功皆为上品……” 方才还死寂一片、互相推诿责任的大殿，此刻充满了争抢和自夸的声音。 各家仿佛都瞬间冒出了无数适龄的、完美无瑕的待嫁贵女，只等着皇帝金口一开，就能送到霍渊身边。 他们自动忽略了霍渊本人的意愿，也选择性遗忘了片刻前对这个“镇南王”的深深忌惮。 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恐惧被迅速转化为攀附的狂热。 圣德帝看着眼前这出闹剧，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嘲讽和一丝病态的满足。 这些臣子贪婪的嘴脸让他作呕，但利用这份贪婪去给霍渊套上枷锁，却让他感到一丝扭曲的快意。 汪之鳞冷眼旁观着同僚们的丑态，心中鄙夷更甚。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带着首相的威严，瞬间压过了殿内的嘈杂。 “诸位同僚拳拳之心，陛下已了然。镇南王妃人选，关乎国体，非同小可。陛下既已开金口，想必心中已有考量。依臣之见，此事不必急于一时，当由陛下着宗人府与礼部，从诸卿所荐以及京中适龄贵女名册中，精挑细选，务必择一位德才兼备、堪为天下女子表率者，方不负陛下隆恩，亦配得上镇南王尊位。” 他这话看似公允，实则将最终决定权牢牢收归皇帝和他这个首相手中。 所谓“精挑细选”，就是要选一个最“可靠”，最能为朝廷所用的棋子。 同时，也暂时平息了殿内无谓的争吵，维持了表面体面。 圣德帝疲惫地闭上眼睛，挥了挥手： “就……就依汪卿所言……礼部拟个章程报上来……咳咳咳……朕……乏了……” 第366章 赐婚2 散朝的金钟余音未散，群臣心思各异地退出大殿。 圣德帝疲惫地靠在龙椅上，浑浊的目光扫过空荡的金殿，最终落在侍立一旁、神情莫测的汪之鳞身上。 “汪卿……留步。”圣德帝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尽管这威严已被病体消磨得剩不下什么了。 “臣遵旨。”汪之鳞躬身，快步跟上被内侍搀扶起身，走向偏殿的皇帝。 偏殿狭小，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圣德帝挥退左右，只留汪之鳞一人。 他瘫坐在铺着厚厚锦垫的座椅里，急促地喘息着，方才朝堂上的压抑和被迫让步的屈辱感再次翻涌上来。 “赐婚之事……”圣德帝盯着汪之鳞，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你方才在殿上所言，甚合朕意。但人选，必须好好斟酌！绝非随意挑个贵女送去那么简单。” “陛下圣明。”汪之鳞微微躬身，脸上露出一丝精明的笑意，“霍渊如今贵为镇南王，手握青、建两州重地，权势滔天。这正妃之位，自然要选一位身份足够尊贵，性情足够‘稳重’，且家族与朝廷……休戚相关的闺秀。” 他特意加重了“稳重”二字，意指能被朝廷掌控。 圣德帝眼中戾气一闪，“不错！此人必须深明大义，懂得何为忠君体国！更要能时刻体察上意……汪卿，此事交予你办，务必寻一个最‘妥当’的！” “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从京中世家勋贵之中，为镇南王挑选一位最‘合宜’的正妃。”汪之鳞承诺道，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说起来，这位镇南王殿下倒是艳福不浅。陛下，臣斗胆进言，正妃虽只一人，但这侧妃和侍妾之位……大可不必拘泥于人数。” 皇帝眼珠微微转动，顿时有了神采，“哦？汪卿的意思是……” 汪之鳞上前一步，继续进言。 “陛下，既然要施恩，何不做得更‘体面’些？” 汪之鳞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正妃是朝廷的‘心意’，再赐下几位家世清白，容貌上佳的侧妃，岂不更显陛下恩宠浩荡，体恤臣下？” “霍渊正值盛年，身边多几位可心人侍奉，也是人之常情嘛。” 他顿了顿，眼中算计的光芒更盛。 “况且，人多才更好办事。霍渊再是铁石心肠，总有人能近得了他的身，探得到些风声。只要有一人得宠，能在他枕边吹吹风，或传递些消息，于朝廷便是大利！此乃以柔克刚，广布罗网之策。” “人多了，总有一两个能派上用场，届时无论谁得脸，陛下与朝廷皆可坐收渔利。” 刚刚朝臣推荐了那么多贵女，汪之鳞虽然把最后的决策权抢到了自己手里，但人一多，最后权衡各方利弊，然后再做出选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既然选一个麻烦，那不如就多选几个，那些大臣为了攀上霍渊这门亲，自然也会想方设法地巴结他，到时候他也能跟着收到更多的好处。 “好！汪卿此言，深得朕心！今日朝臣就依卿所奏！” 圣德帝枯槁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扭曲的笑意，感受到了某种报复的快感。 “正妃人选务必‘稳妥’，侧妃侍妾……多多益善！务必选那等心思灵巧、懂得审时度势的！所需钱帛，让内库拨付，不必吝啬！” 他仿佛已经看到一群莺莺燕燕在霍渊身边争宠，将那座新建的镇南王府搅得乌烟瘴气，更仿佛看到其中有人正悄悄将密信送出。 “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汪之鳞躬身领命，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要如今将这份利益最大化了。 然而，不等汪之鳞告退，圣德帝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 “等等！汪卿……朕……朕方才突然想起一事……” 圣德帝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扶手。 “那霍渊……霍渊不是身中剧毒，双腿尽废，不良于行，形同废人了吗？！” “朕记得清清楚楚！当年朕还派了太医院院正亲自去青州为其诊治！那老东西回来跪在朕面前，言之凿凿，说他脉象如沸油煎骨，毒入骨髓，双腿筋脉寸断，神仙难救！断言他活不过三年五载，余生只能困于轮椅之上，苟延残喘！” 回忆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神经，圣德帝的胸膛剧烈起伏，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内侍慌忙递上帕子，被他粗暴地一把挥开。 “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废人！一个连自己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的瘫子！” 圣德帝喘着粗气，眼神如同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钉在汪之鳞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彻底戏耍的暴怒。 “他哪来的本事运筹帷幄，指挥千军万马？！他哪来的威严让那些骄兵悍将俯首听命，为他冲锋陷阵，阵斩巴特尔那样的蛮族悍将？！他哪来的力气逼得骨力可汗二十万大军仓皇北遁，连建州重镇都丢了？！” “这……这根本说不通！绝对说不通！”圣德帝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他自己又是一阵眩晕，他死死抓住扶手稳住身体，眼神却更加癫狂，“汪之鳞！你告诉朕！一个瘫子，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难道他坐在轮椅上，靠念咒语就把蛮族大军念跑了不成？！” 汪之鳞心头猛地一沉，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和无语感瞬间涌了上来，几乎让他维持不住面上的恭敬。 他飞快地垂下眼帘，掩去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懊恼和讥诮。 圣德帝居然此刻才想起这茬？ 当初在朝堂之上，他可是第一个提出此事蹊跷，最后所有人都被江涛那番霍渊有隐藏实力的危言耸听带偏了心神，然后又急着给出封地用以维护朝廷的脸面，才让霍渊名正言顺地坐拥两州之地！ 他也就是懒得据理力争，顺应大流罢了。 现在木已成舟，圣旨已拟，圣德帝倒来质问起他一个瘫子如何打仗了！ 第366章 赐婚2 散朝的金钟余音未散，群臣心思各异地退出大殿。 圣德帝疲惫地靠在龙椅上，浑浊的目光扫过空荡的金殿，最终落在侍立一旁、神情莫测的汪之鳞身上。 “汪卿……留步。”圣德帝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尽管这威严已被病体消磨得剩不下什么了。 “臣遵旨。”汪之鳞躬身，快步跟上被内侍搀扶起身，走向偏殿的皇帝。 偏殿狭小，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圣德帝挥退左右，只留汪之鳞一人。 他瘫坐在铺着厚厚锦垫的座椅里，急促地喘息着，方才朝堂上的压抑和被迫让步的屈辱感再次翻涌上来。 “赐婚之事……”圣德帝盯着汪之鳞，眼中闪烁着阴鸷的光，“你方才在殿上所言，甚合朕意。但人选，必须好好斟酌！绝非随意挑个贵女送去那么简单。” “陛下圣明。”汪之鳞微微躬身，脸上露出一丝精明的笑意，“霍渊如今贵为镇南王，手握青、建两州重地，权势滔天。这正妃之位，自然要选一位身份足够尊贵，性情足够‘稳重’，且家族与朝廷……休戚相关的闺秀。” 他特意加重了“稳重”二字，意指能被朝廷掌控。 圣德帝眼中戾气一闪，“不错！此人必须深明大义，懂得何为忠君体国！更要能时刻体察上意……汪卿，此事交予你办，务必寻一个最‘妥当’的！” “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从京中世家勋贵之中，为镇南王挑选一位最‘合宜’的正妃。”汪之鳞承诺道，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说起来，这位镇南王殿下倒是艳福不浅。陛下，臣斗胆进言，正妃虽只一人，但这侧妃和侍妾之位……大可不必拘泥于人数。” 皇帝眼珠微微转动，顿时有了神采，“哦？汪卿的意思是……” 汪之鳞上前一步，继续进言。 “陛下，既然要施恩，何不做得更‘体面’些？” 汪之鳞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正妃是朝廷的‘心意’，再赐下几位家世清白，容貌上佳的侧妃，岂不更显陛下恩宠浩荡，体恤臣下？” “霍渊正值盛年，身边多几位可心人侍奉，也是人之常情嘛。” 他顿了顿，眼中算计的光芒更盛。 “况且，人多才更好办事。霍渊再是铁石心肠，总有人能近得了他的身，探得到些风声。只要有一人得宠，能在他枕边吹吹风，或传递些消息，于朝廷便是大利！此乃以柔克刚，广布罗网之策。” “人多了，总有一两个能派上用场，届时无论谁得脸，陛下与朝廷皆可坐收渔利。” 刚刚朝臣推荐了那么多贵女，汪之鳞虽然把最后的决策权抢到了自己手里，但人一多，最后权衡各方利弊，然后再做出选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既然选一个麻烦，那不如就多选几个，那些大臣为了攀上霍渊这门亲，自然也会想方设法地巴结他，到时候他也能跟着收到更多的好处。 “好！汪卿此言，深得朕心！今日朝臣就依卿所奏！” 圣德帝枯槁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扭曲的笑意，感受到了某种报复的快感。 “正妃人选务必‘稳妥’，侧妃侍妾……多多益善！务必选那等心思灵巧、懂得审时度势的！所需钱帛，让内库拨付，不必吝啬！” 他仿佛已经看到一群莺莺燕燕在霍渊身边争宠，将那座新建的镇南王府搅得乌烟瘴气，更仿佛看到其中有人正悄悄将密信送出。 “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 汪之鳞躬身领命，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要如今将这份利益最大化了。 然而，不等汪之鳞告退，圣德帝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 “等等！汪卿……朕……朕方才突然想起一事……” 圣德帝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扶手。 “那霍渊……霍渊不是身中剧毒，双腿尽废，不良于行，形同废人了吗？！” “朕记得清清楚楚！当年朕还派了太医院院正亲自去青州为其诊治！那老东西回来跪在朕面前，言之凿凿，说他脉象如沸油煎骨，毒入骨髓，双腿筋脉寸断，神仙难救！断言他活不过三年五载，余生只能困于轮椅之上，苟延残喘！” 回忆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神经，圣德帝的胸膛剧烈起伏，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内侍慌忙递上帕子，被他粗暴地一把挥开。 “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废人！一个连自己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的瘫子！” 圣德帝喘着粗气，眼神如同淬了毒的钩子，死死钉在汪之鳞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彻底戏耍的暴怒。 “他哪来的本事运筹帷幄，指挥千军万马？！他哪来的威严让那些骄兵悍将俯首听命，为他冲锋陷阵，阵斩巴特尔那样的蛮族悍将？！他哪来的力气逼得骨力可汗二十万大军仓皇北遁，连建州重镇都丢了？！” “这……这根本说不通！绝对说不通！”圣德帝猛地一拍座椅扶手，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他自己又是一阵眩晕，他死死抓住扶手稳住身体，眼神却更加癫狂，“汪之鳞！你告诉朕！一个瘫子，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难道他坐在轮椅上，靠念咒语就把蛮族大军念跑了不成？！” 汪之鳞心头猛地一沉，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和无语感瞬间涌了上来，几乎让他维持不住面上的恭敬。 他飞快地垂下眼帘，掩去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懊恼和讥诮。 圣德帝居然此刻才想起这茬？ 当初在朝堂之上，他可是第一个提出此事蹊跷，最后所有人都被江涛那番霍渊有隐藏实力的危言耸听带偏了心神，然后又急着给出封地用以维护朝廷的脸面，才让霍渊名正言顺地坐拥两州之地！ 他也就是懒得据理力争，顺应大流罢了。 现在木已成舟，圣旨已拟，圣德帝倒来质问起他一个瘫子如何打仗了！ 第367章 赐婚3 这些话在汪之鳞舌尖滚了几滚，终究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和更深躬下去的脊背。 “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啊！” 汪之鳞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自责。 “老臣……老臣惶恐！陛下所言，正是此事最大的疑窦，亦是老臣心头始终难安之处！” 他说着抬起头，脸上是痛心疾首的凝重。 “之前朝上青州捷报初传，老臣便觉处处透着诡异。霍渊世子……不，镇南王殿下，他身中奇毒，双腿尽废多年，此乃人尽皆知之事。太医院院正当年诊断，陛下亲耳所闻，老臣亦在当场，其状惨烈，绝非作伪！一个缠绵病榻，不良于行之人，纵有诸葛之智，又如何能亲临战阵逼退骨力大军？” 汪之鳞巧妙地避开了皇帝带偏话题的责任，将焦点重新拉回到事件本身的矛盾上，并再次强调了他最初的疑虑。 霍渊中毒瘫痪是事实。 当年睿王府遍请名医，连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 这作不了假，也无需作假。 那时的霍渊，在所有人眼中，包括皇帝和汪之鳞自己，都已是废人一个，后面睿王才敢肆无忌惮地打压英国公府，才敢动废世子的念头，朝廷也因霍渊的“不中用”，放任了睿王的种种行径。 而建州大捷的情报更是做不得假，谁都不相信青州军有本事令野心勃勃南下的骨力撤退，这也是江涛提出霍渊有着“隐藏实力”，而所有人潜意识里觉得荒谬，却又无法反驳的关键！ 如今看来，建州大捷的细节很值得深究了。 “陛下明鉴！正因如此，老臣才在朝堂之上，力主详查建州大捷之虚实，更要探查霍渊麾下那支所谓‘奇兵’的来历！” 汪之鳞语速加快，带着一种被点醒的紧迫感。 “如今想来，这‘奇兵’或许有之，但霍渊本人的情况，他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还是‘亲临战阵’……此中缘由，只怕比那支奇兵本身更为关键，也更令人……不寒而栗！” 汪之鳞刻意停顿了一下，将“不寒而栗”四个字拖出了长长的尾音。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继续说道。 “陛下，老臣斗胆揣测……或许……或许霍渊殿下当年所中之毒，其状其势，远非太医院所诊那般绝望？又或许……他这数年来不良于行之态，本就是……装出来的？” “装病？！”圣德帝瞳孔骤然收缩，失声低呼。 这个念头比“隐藏实力”更让他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和羞辱。 一个能隐忍装病多年，连御医都能瞒过的霍渊，其心机之深、图谋之大，简直无法想象！ “对！极有可能是装病！”汪之鳞趁热打铁，字字如刀，“陛下试想，若非装病示弱，麻痹了睿王，麻痹了蒋氏，甚至麻痹了……朝廷，他霍渊焉能在那睿王府的虎狼窝里安然蛰伏至今？焉能暗中积蓄力量，最终一举夺权？” “如今看来，他这‘废人’之态，正是他最好的护身符和烟雾弹！让他避开了无数明枪暗箭，也让他今日的‘崛起’显得如此‘不可思议’，让朝廷措手不及！” 汪之鳞再次躬身，语气斩钉截铁，“陛下！青州大捷是虚是实，霍渊麾下有无奇兵，这些固然要查！但眼下最要紧、也最能直指要害的，便是速速查明霍渊的身体状况！” “他是否真已痊愈？何时痊愈？如何痊愈？当年诊断是否有误？若真是装病……那这数年来他欺君罔上，图谋不轨之心，便是昭然若揭！此乃动摇国本之大患，远比蛮族之祸更甚！” 汪之鳞的提议精准地戳中了圣德帝最深的恐惧和痛点。 比起虚无缥缈的“奇兵”，霍渊个人从“废人”到“枭雄”的转变，其欺骗性带来的威胁感更为直接和强烈。 圣德帝剧烈地喘息着，眼中怨毒与恐惧交织。 圣德帝死死盯着汪之鳞，一字一顿地命令道。 “动用你手中最高等级的暗线，不惜一切代价，给朕查清楚一件事，霍渊的腿，到底是不是真的好了！他究竟……是何时，如何站起来的！朕要确凿的证据！” “若他真的好了……”圣德帝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那此人……其志……绝不仅仅是区区两州之地！他骗过了天下人，骗过了朕！他比蛮族……可怕百倍、千倍！此子……断不可留！明白吗？！” 汪之鳞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汪之鳞知道，他的引导奏效了，皇帝此刻对霍渊的忌惮和杀意，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一个装残隐忍，暗中积蓄力量，最终一鸣惊人的霍渊，其威胁性远超一个“勾结蛮人”或者“拥兵自重”的藩王！ “臣……遵旨！”汪之鳞深深叩首，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臣即刻去办！必倾尽全力，挖出真相！” 调查霍渊的“病情”将成为接下来暗探行动的重中之重。 他再次强调，“陛下放心，老臣即刻密令下去，双管齐下，一查建州战况及那支神秘力量虚实；二查镇南王霍渊身体状况之真相！务必在最短时间内，给陛下一个明确的交代！” 汪之鳞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然而，那份巨大的利益诱惑如同跗骨之蛆，在他心头萦绕不去。 赐婚联姻，尤其是正妃之位，牵涉到朝中诸多显贵，其中能运作的空间和可攫取的利益实在太过诱人。 放弃这块即将到口的肥肉，汪之鳞实在心有不甘。 他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陛下……那赐婚之事？朝议已定，旨意虽尚未明发，然风声已露。若此刻骤然叫停，恐引群臣猜疑，反令镇南王……生疑。且，若霍渊身体真有异样，身边安插眼线，岂非更利查探？” 他刻意将“眼线”二字说得极轻，目光却紧紧锁住皇帝的神情。 圣德帝枯槁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 第367章 赐婚3 这些话在汪之鳞舌尖滚了几滚，终究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和更深躬下去的脊背。 “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啊！” 汪之鳞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自责。 “老臣……老臣惶恐！陛下所言，正是此事最大的疑窦，亦是老臣心头始终难安之处！” 他说着抬起头，脸上是痛心疾首的凝重。 “之前朝上青州捷报初传，老臣便觉处处透着诡异。霍渊世子……不，镇南王殿下，他身中奇毒，双腿尽废多年，此乃人尽皆知之事。太医院院正当年诊断，陛下亲耳所闻，老臣亦在当场，其状惨烈，绝非作伪！一个缠绵病榻，不良于行之人，纵有诸葛之智，又如何能亲临战阵逼退骨力大军？” 汪之鳞巧妙地避开了皇帝带偏话题的责任，将焦点重新拉回到事件本身的矛盾上，并再次强调了他最初的疑虑。 霍渊中毒瘫痪是事实。 当年睿王府遍请名医，连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闹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 这作不了假，也无需作假。 那时的霍渊，在所有人眼中，包括皇帝和汪之鳞自己，都已是废人一个，后面睿王才敢肆无忌惮地打压英国公府，才敢动废世子的念头，朝廷也因霍渊的“不中用”，放任了睿王的种种行径。 而建州大捷的情报更是做不得假，谁都不相信青州军有本事令野心勃勃南下的骨力撤退，这也是江涛提出霍渊有着“隐藏实力”，而所有人潜意识里觉得荒谬，却又无法反驳的关键！ 如今看来，建州大捷的细节很值得深究了。 “陛下明鉴！正因如此，老臣才在朝堂之上，力主详查建州大捷之虚实，更要探查霍渊麾下那支所谓‘奇兵’的来历！” 汪之鳞语速加快，带着一种被点醒的紧迫感。 “如今想来，这‘奇兵’或许有之，但霍渊本人的情况，他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还是‘亲临战阵’……此中缘由，只怕比那支奇兵本身更为关键，也更令人……不寒而栗！” 汪之鳞刻意停顿了一下，将“不寒而栗”四个字拖出了长长的尾音。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继续说道。 “陛下，老臣斗胆揣测……或许……或许霍渊殿下当年所中之毒，其状其势，远非太医院所诊那般绝望？又或许……他这数年来不良于行之态，本就是……装出来的？” “装病？！”圣德帝瞳孔骤然收缩，失声低呼。 这个念头比“隐藏实力”更让他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和羞辱。 一个能隐忍装病多年，连御医都能瞒过的霍渊，其心机之深、图谋之大，简直无法想象！ “对！极有可能是装病！”汪之鳞趁热打铁，字字如刀，“陛下试想，若非装病示弱，麻痹了睿王，麻痹了蒋氏，甚至麻痹了……朝廷，他霍渊焉能在那睿王府的虎狼窝里安然蛰伏至今？焉能暗中积蓄力量，最终一举夺权？” “如今看来，他这‘废人’之态，正是他最好的护身符和烟雾弹！让他避开了无数明枪暗箭，也让他今日的‘崛起’显得如此‘不可思议’，让朝廷措手不及！” 汪之鳞再次躬身，语气斩钉截铁，“陛下！青州大捷是虚是实，霍渊麾下有无奇兵，这些固然要查！但眼下最要紧、也最能直指要害的，便是速速查明霍渊的身体状况！” “他是否真已痊愈？何时痊愈？如何痊愈？当年诊断是否有误？若真是装病……那这数年来他欺君罔上，图谋不轨之心，便是昭然若揭！此乃动摇国本之大患，远比蛮族之祸更甚！” 汪之鳞的提议精准地戳中了圣德帝最深的恐惧和痛点。 比起虚无缥缈的“奇兵”，霍渊个人从“废人”到“枭雄”的转变，其欺骗性带来的威胁感更为直接和强烈。 圣德帝剧烈地喘息着，眼中怨毒与恐惧交织。 圣德帝死死盯着汪之鳞，一字一顿地命令道。 “动用你手中最高等级的暗线，不惜一切代价，给朕查清楚一件事，霍渊的腿，到底是不是真的好了！他究竟……是何时，如何站起来的！朕要确凿的证据！” “若他真的好了……”圣德帝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那此人……其志……绝不仅仅是区区两州之地！他骗过了天下人，骗过了朕！他比蛮族……可怕百倍、千倍！此子……断不可留！明白吗？！” 汪之鳞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汪之鳞知道，他的引导奏效了，皇帝此刻对霍渊的忌惮和杀意，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一个装残隐忍，暗中积蓄力量，最终一鸣惊人的霍渊，其威胁性远超一个“勾结蛮人”或者“拥兵自重”的藩王！ “臣……遵旨！”汪之鳞深深叩首，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臣即刻去办！必倾尽全力，挖出真相！” 调查霍渊的“病情”将成为接下来暗探行动的重中之重。 他再次强调，“陛下放心，老臣即刻密令下去，双管齐下，一查建州战况及那支神秘力量虚实；二查镇南王霍渊身体状况之真相！务必在最短时间内，给陛下一个明确的交代！” 汪之鳞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然而，那份巨大的利益诱惑如同跗骨之蛆，在他心头萦绕不去。 赐婚联姻，尤其是正妃之位，牵涉到朝中诸多显贵，其中能运作的空间和可攫取的利益实在太过诱人。 放弃这块即将到口的肥肉，汪之鳞实在心有不甘。 他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陛下……那赐婚之事？朝议已定，旨意虽尚未明发，然风声已露。若此刻骤然叫停，恐引群臣猜疑，反令镇南王……生疑。且，若霍渊身体真有异样，身边安插眼线，岂非更利查探？” 他刻意将“眼线”二字说得极轻，目光却紧紧锁住皇帝的神情。 圣德帝枯槁的脸上肌肉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 第368章 赐婚4 “咳……汪卿，你当朕是老糊涂了不成？” 圣德帝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带着洞悉一切的阴鸷。 “你是舍不得那攀附新贵的油水？还是怕得罪了那些急着嫁女的同僚？” 汪之鳞瞬间冷汗涔涔，慌忙伏低身子，“臣不敢！臣……臣一心只为陛下，只为社稷！” “哼！”圣德帝重重喘了口气，眼中算计的光芒却更盛，“赐婚？当然要继续！不仅不能停，还要……加快！” 汪之鳞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不解。 “加快？” “不错！”圣德帝冷笑，“霍渊此子，心思深沉如海，能装残废数年瞒过天下人，其隐忍狡诈，远超你我预料！你以为你派去的那些暗桩探子，真能轻易摸清他的底细？他既能装病，就能防着探查！那些所谓密报，是真是假，几分真几分假，你能辨得清？”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汪之鳞，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枕边风！唯有枕边人，才是真正无孔不入的利刃！他们既然那么积极，你就放开手脚多选些人！” 圣德帝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们双管齐下！明面赐婚，暗地探查，朕倒要看看，他霍渊能藏到几时！汪卿，你莫要让朕失望，此事若办得好，朕不吝厚赏！若办砸了……” 说着他眼中寒光一闪，未尽之言充满了冰冷的威胁。 汪之鳞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皇帝不仅没放弃赐婚，反倒是准备加快进程，不过这也真合他意。 汪之鳞不敢再有丝毫迟疑，他深深叩首，额头几乎触及冰冷的地砖，“陛下圣明！老臣定不负陛下重托！定将那霍渊的老底全都翻出来！” 建州城，原骨力行宫。 蛮人仓皇北撤留下的痕迹尚未完全清除，整座建州城已被青州军全盘接管。 阮虞和霍渊并未张扬，秘密入住行宫深处最僻静的院落休整。 左骓只知道那位神秘的“阮姑娘”与霍渊关系匪浅，是此次建州大捷的关键盟友，但对白云山的真实力量以及阮虞的具体身份仍一无所知。 灯火通明的书房内，霍渊负手立于窗前，他的身形挺拔如松，凝视着窗外被战火熏染过的建州夜景。 案头，一份来自宁州朝廷的密报正静静摊开。 “镇南王……” 霍渊低声重复着密报上的关键信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圣德帝与汪之鳞打得什么算盘，他一清二楚。 “报！左骓将军求见！”云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霍渊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他并未坐回轮椅，只是转身面向门口，沉声道：“让他进来。” 左骓一身戎装，风尘仆仆，脸上带着大战告捷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与对霍渊的崇敬。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书房，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而激动。 “末将左骓，拜见王爷！恭贺王爷晋封镇南王，总领青、建二州！” 第368章 赐婚4 “咳……汪卿，你当朕是老糊涂了不成？” 圣德帝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带着洞悉一切的阴鸷。 “你是舍不得那攀附新贵的油水？还是怕得罪了那些急着嫁女的同僚？” 汪之鳞瞬间冷汗涔涔，慌忙伏低身子，“臣不敢！臣……臣一心只为陛下，只为社稷！” “哼！”圣德帝重重喘了口气，眼中算计的光芒却更盛，“赐婚？当然要继续！不仅不能停，还要……加快！” 汪之鳞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不解。 “加快？” “不错！”圣德帝冷笑，“霍渊此子，心思深沉如海，能装残废数年瞒过天下人，其隐忍狡诈，远超你我预料！你以为你派去的那些暗桩探子，真能轻易摸清他的底细？他既能装病，就能防着探查！那些所谓密报，是真是假，几分真几分假，你能辨得清？”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汪之鳞，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枕边风！唯有枕边人，才是真正无孔不入的利刃！他们既然那么积极，你就放开手脚多选些人！” 圣德帝枯瘦的手指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我们双管齐下！明面赐婚，暗地探查，朕倒要看看，他霍渊能藏到几时！汪卿，你莫要让朕失望，此事若办得好，朕不吝厚赏！若办砸了……” 说着他眼中寒光一闪，未尽之言充满了冰冷的威胁。 汪之鳞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皇帝不仅没放弃赐婚，反倒是准备加快进程，不过这也真合他意。 汪之鳞不敢再有丝毫迟疑，他深深叩首，额头几乎触及冰冷的地砖，“陛下圣明！老臣定不负陛下重托！定将那霍渊的老底全都翻出来！” 建州城，原骨力行宫。 蛮人仓皇北撤留下的痕迹尚未完全清除，整座建州城已被青州军全盘接管。 阮虞和霍渊并未张扬，秘密入住行宫深处最僻静的院落休整。 左骓只知道那位神秘的“阮姑娘”与霍渊关系匪浅，是此次建州大捷的关键盟友，但对白云山的真实力量以及阮虞的具体身份仍一无所知。 灯火通明的书房内，霍渊负手立于窗前，他的身形挺拔如松，凝视着窗外被战火熏染过的建州夜景。 案头，一份来自宁州朝廷的密报正静静摊开。 “镇南王……” 霍渊低声重复着密报上的关键信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圣德帝与汪之鳞打得什么算盘，他一清二楚。 “报！左骓将军求见！”云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霍渊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他并未坐回轮椅，只是转身面向门口，沉声道：“让他进来。” 左骓一身戎装，风尘仆仆，脸上带着大战告捷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与对霍渊的崇敬。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书房，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洪亮而激动。 “末将左骓，拜见王爷！恭贺王爷晋封镇南王，总领青、建二州！” 第369章 重建 左骓显然已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朝廷的封赏，语气中充满为霍渊正名的喜悦。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霍渊完好的双腿上。 自建州城汇合起，他便知道霍渊已无需轮椅，但每每看到对方挺拔站立的身影，那份激动依旧难以抑制。 要知道，当年霍渊的重伤令天下名医束手无策，所有人都认定他此生将与轮椅相伴…… “左将军……” 霍渊并未在意左骓异样的目光，声音平静无波，“起来说话。‘王爷’之称，为时尚早。” 左骓依言起身，脸上兴奋稍敛，换上一丝困惑，“陛下旨意即将明发天下，封您为‘镇南王’，总领青、建二州军政！此乃天大的恩典！” 他一边说，眼神仍忍不住在霍渊腿上流连。 霍渊的痊愈，远比那虚名王位更令他激动！ 这象征着青州军的脊梁真正挺直了！ 此次建州大捷，全赖霍渊之功。 青州军不过打了一场顺风仗。 城内的蛮人大军主力早已撤退，而留下守城的蛮兵军心不稳，一心想着撤离，他们赢得毫不费力。 左骓虽不知蛮人为何会军心大乱，仓皇弃城，但他相信这一切定是霍渊所为。 霍渊踱至书案前，指尖划过摊开的密报，其上清晰地写着宁州朝廷的册封决定。 他嘴角勾起一抹洞悉一切带着嘲讽的弧度。 “恩典？”霍渊目光如刀般刺向左骓，“左骓，你征战多年，何时变得如此天真了？” 左骓一怔，“王爷？” “裂土封王？呵……” 霍渊指尖重重敲在密报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朝廷自从弃都南迁时起，就已经失去对各个州府的掌控，青州本是睿王府根基，自我夺权之日起，便在我掌控之中。建州，更是将士们浴血奋战，从蛮人铁蹄下亲手夺回的！” “朝廷做了什么？他们可曾派一兵一卒？可曾拨一粒粮饷？可曾发一箭一矢支援？” “要不是有青州军在这里挡着，他们连宁州都没可能待下去！” 霍渊说着抬眼，锐利的目光直视左骓。 “他们龟缩宁州，坐视北境糜烂。如今尘埃落定，倒拿出天子架子，轻飘飘一道圣旨，便将我们浴血夺回的疆土，‘恩赐’予我这个‘镇南王’？” 霍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冽的寒意。 “左骓，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恩典，还是坐享其成的无耻掠夺？是他们用虚名，来套取我们实打实用命换来的疆土与安宁！” 左骓脸上的激动彻底褪尽，血色一点点消失。 他并非愚钝，只是长久以来对朝廷残存的敬畏，以及为霍渊功绩得到朝廷的“认可”，本能感到欣喜。 只是此刻被霍渊无情点破，那封王的旨意瞬间变得苍白虚伪，底下赤裸裸的算计暴露无遗。 冷汗，悄然浸湿了内衫。 左骓单膝跪地，头颅垂得更低，声音带着羞愧与重新燃起的怒火，“末将……末将糊涂！王爷明鉴！朝廷此举，实乃以虚名换实利！既想稳住我们，又想将这重建建州的烫手山芋甩给我们！他们……是想坐收渔利！” “不错。”霍渊的声音稍缓，却依旧冰冷，“‘镇南王’？名号听着威风，实则是副千斤枷锁。他们要的，是有人替他们收拾建州这烂摊子。朝廷付出的，不过是一纸盖了玉玺的空文！而他们收获的，是假象般的安定，是推卸掉的重担，以及……” 霍渊顿了顿，字字如冰。 “一个随时可以‘不臣’之名讨伐我的借口！” 左骓深吸一口气，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彻底变了。 他冲着霍渊抱拳，“王爷，末将斗胆……建州城，乃至整个建州，如今是何光景，您比末将更清楚。” “蛮人劫掠一空，焚城而去，十室九空，瘟疫横行，田地荒芜，尸骸遍地！想要重建……这根本是个无底洞！” 左骓的声音沉痛。 “朝廷靠一个虚名，便将这重担压到您肩上。如今建州一穷二白，我青州军亦是疲惫之师。粮草、药材、民夫、重建所需的巨量钱粮……从何而来？” “纵使我们倾尽青州之力，勒紧裤腰带让建州缓过气来……” 左骓抬起头，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愤懑。 “待建州稍有起色，朝廷缓过劲来，会不会……会不会就派个狗屁钦差，拿着圣旨，以‘体恤’或‘巡狩’之名，轻轻松松便将我们辛苦重建的基业夺走？那我们岂非成了天底下最大的冤种？为他人做嫁衣，白忙一场，末了还要担上个‘拥兵自重’的罪名！” 霍渊静静听着左骓的控诉，脸上无波无澜，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 待左骓语毕，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左骓，你说的这些，本王都清楚。” 霍渊起身，走到巨大的建州舆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建州的位置。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地图，看到了那片焦土与挣扎的生灵。 “只不过……” 霍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你告诉我，建州若连我们都放手不管了，难不成眼睁睁看着这片土地继续糜烂下去？看着这里继续民不聊生？看着那些侥幸活下来的百姓在绝望中挣扎？” 霍渊猛地转身，目光如炬，直刺左骓心底。 “这，就是我们浴血奋战、拼死夺回建州的意义吗？！” 左骓被这连番的质问震得哑口无言。他惯于沙场厮杀，霍渊此刻点出的，却是战后更触目惊心的疮痍与更沉重的责任。 进城时目睹的惨状，那些麻木绝望的眼神，瞬间涌上心头。沉重的愧疚压下，他深深垂下了头。 书房内一片死寂，唯有霍渊指尖无意识敲击舆图边缘的轻响，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末将……知错。”左骓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被现实碾碎后的疲惫，“是末将太短视了，只虑眼前得失，忘了……忘了我们为何而战……” 第369章 重建 左骓显然已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朝廷的封赏，语气中充满为霍渊正名的喜悦。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霍渊完好的双腿上。 自建州城汇合起，他便知道霍渊已无需轮椅，但每每看到对方挺拔站立的身影，那份激动依旧难以抑制。 要知道，当年霍渊的重伤令天下名医束手无策，所有人都认定他此生将与轮椅相伴…… “左将军……” 霍渊并未在意左骓异样的目光，声音平静无波，“起来说话。‘王爷’之称，为时尚早。” 左骓依言起身，脸上兴奋稍敛，换上一丝困惑，“陛下旨意即将明发天下，封您为‘镇南王’，总领青、建二州军政！此乃天大的恩典！” 他一边说，眼神仍忍不住在霍渊腿上流连。 霍渊的痊愈，远比那虚名王位更令他激动！ 这象征着青州军的脊梁真正挺直了！ 此次建州大捷，全赖霍渊之功。 青州军不过打了一场顺风仗。 城内的蛮人大军主力早已撤退，而留下守城的蛮兵军心不稳，一心想着撤离，他们赢得毫不费力。 左骓虽不知蛮人为何会军心大乱，仓皇弃城，但他相信这一切定是霍渊所为。 霍渊踱至书案前，指尖划过摊开的密报，其上清晰地写着宁州朝廷的册封决定。 他嘴角勾起一抹洞悉一切带着嘲讽的弧度。 “恩典？”霍渊目光如刀般刺向左骓，“左骓，你征战多年，何时变得如此天真了？” 左骓一怔，“王爷？” “裂土封王？呵……” 霍渊指尖重重敲在密报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朝廷自从弃都南迁时起，就已经失去对各个州府的掌控，青州本是睿王府根基，自我夺权之日起，便在我掌控之中。建州，更是将士们浴血奋战，从蛮人铁蹄下亲手夺回的！” “朝廷做了什么？他们可曾派一兵一卒？可曾拨一粒粮饷？可曾发一箭一矢支援？” “要不是有青州军在这里挡着，他们连宁州都没可能待下去！” 霍渊说着抬眼，锐利的目光直视左骓。 “他们龟缩宁州，坐视北境糜烂。如今尘埃落定，倒拿出天子架子，轻飘飘一道圣旨，便将我们浴血夺回的疆土，‘恩赐’予我这个‘镇南王’？” 霍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冽的寒意。 “左骓，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恩典，还是坐享其成的无耻掠夺？是他们用虚名，来套取我们实打实用命换来的疆土与安宁！” 左骓脸上的激动彻底褪尽，血色一点点消失。 他并非愚钝，只是长久以来对朝廷残存的敬畏，以及为霍渊功绩得到朝廷的“认可”，本能感到欣喜。 只是此刻被霍渊无情点破，那封王的旨意瞬间变得苍白虚伪，底下赤裸裸的算计暴露无遗。 冷汗，悄然浸湿了内衫。 左骓单膝跪地，头颅垂得更低，声音带着羞愧与重新燃起的怒火，“末将……末将糊涂！王爷明鉴！朝廷此举，实乃以虚名换实利！既想稳住我们，又想将这重建建州的烫手山芋甩给我们！他们……是想坐收渔利！” “不错。”霍渊的声音稍缓，却依旧冰冷，“‘镇南王’？名号听着威风，实则是副千斤枷锁。他们要的，是有人替他们收拾建州这烂摊子。朝廷付出的，不过是一纸盖了玉玺的空文！而他们收获的，是假象般的安定，是推卸掉的重担，以及……” 霍渊顿了顿，字字如冰。 “一个随时可以‘不臣’之名讨伐我的借口！” 左骓深吸一口气，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彻底变了。 他冲着霍渊抱拳，“王爷，末将斗胆……建州城，乃至整个建州，如今是何光景，您比末将更清楚。” “蛮人劫掠一空，焚城而去，十室九空，瘟疫横行，田地荒芜，尸骸遍地！想要重建……这根本是个无底洞！” 左骓的声音沉痛。 “朝廷靠一个虚名，便将这重担压到您肩上。如今建州一穷二白，我青州军亦是疲惫之师。粮草、药材、民夫、重建所需的巨量钱粮……从何而来？” “纵使我们倾尽青州之力，勒紧裤腰带让建州缓过气来……” 左骓抬起头，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愤懑。 “待建州稍有起色，朝廷缓过劲来，会不会……会不会就派个狗屁钦差，拿着圣旨，以‘体恤’或‘巡狩’之名，轻轻松松便将我们辛苦重建的基业夺走？那我们岂非成了天底下最大的冤种？为他人做嫁衣，白忙一场，末了还要担上个‘拥兵自重’的罪名！” 霍渊静静听着左骓的控诉，脸上无波无澜，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 待左骓语毕，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左骓，你说的这些，本王都清楚。” 霍渊起身，走到巨大的建州舆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建州的位置。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地图，看到了那片焦土与挣扎的生灵。 “只不过……” 霍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你告诉我，建州若连我们都放手不管了，难不成眼睁睁看着这片土地继续糜烂下去？看着这里继续民不聊生？看着那些侥幸活下来的百姓在绝望中挣扎？” 霍渊猛地转身，目光如炬，直刺左骓心底。 “这，就是我们浴血奋战、拼死夺回建州的意义吗？！” 左骓被这连番的质问震得哑口无言。他惯于沙场厮杀，霍渊此刻点出的，却是战后更触目惊心的疮痍与更沉重的责任。 进城时目睹的惨状，那些麻木绝望的眼神，瞬间涌上心头。沉重的愧疚压下，他深深垂下了头。 书房内一片死寂，唯有霍渊指尖无意识敲击舆图边缘的轻响，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末将……知错。”左骓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被现实碾碎后的疲惫，“是末将太短视了，只虑眼前得失，忘了……忘了我们为何而战……” 第370章 重建2 霍渊眼中的锐利稍稍敛去，但那深沉的凝重并未消散。 他转过身，不再看舆图，而是踱回书案后，坐了下来。 灯火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显得愈发深沉难测。 “起来，左骓。”霍渊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知错能省，未为晚矣。朝廷的算计，本王心知肚明。这‘镇南王’的虚名，是枷锁，亦是……契机……” 左骓依言起身，眼中仍有困惑，但那份因羞愧而生的颓唐已被专注取代。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霍渊话语中的转折。 “契机？” 霍渊的目光落在案头那份密报上，指尖划过“镇南王”三个字，仿佛在掂量它的分量。 “朝廷想用一张废纸和一个虚名，套走建州重建的实利，顺便将这烂摊子压垮我们。”霍渊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他们算盘打得响，却忘了，名分这东西，有时也能为我所用。” 他抬眼，目光如炬。 “他们既封我为‘镇南王’，总领青、建二州军政，那这‘王命’，便是本王行事最堂皇的旗号！建州，本王就交给你了，左骓。” 左骓精神一振，单膝跪地抱拳，声音铿锵有力。 “末将领命！定不负王爷重托！只是……” 左骓脸上除了军人的直率，剩下的满是即将面临的严峻现实。 “王爷，建州百废待兴，首要便是活命！” “整个建州的粮食早被蛮人劫掠一空，而青州……虽目前没到缺粮的地步，但因之前接连的天灾，加上前不久蝗灾的损失，存粮也仅够支撑本州军民基本所需及军需，实在……实在挤不出多余的粮食支援建州重建！”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粮食，如何安抚流民，招募民夫？” 粮食，这是重建最基础也是最致命的命脉。没有粮，一切雄心壮志都是空谈，甚至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霍渊脸上并未出现左骓预想中的凝重或为难，反而露出一丝成竹在胸的淡然笑意。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 “粮食？此事你无需忧心。蛮人抢走的，本王已替你抢回了一部分。” 左骓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抢回？王爷是说……？” “不错。”霍渊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黑石谷大捷之前，图门亲王押送的物资被我们抢回了很大一部分，其中就有大量从建州劫掠而来的粮食！” “什……什么？！”左骓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张着嘴，喉咙里像是堵了块滚烫的烙铁，发出短促而模糊的吸气声。 这个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也面不改色的悍将，此刻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霍渊那句轻描淡写却又石破天惊的话在反复轰鸣。 “图门亲王押送的物资被我们抢回了很大一部分”！ 图门亲王！ 那可是骨力可汗麾下势力最强的亲王之一，统御着数万精锐！ 他押运的物资，必然是由蛮军最精锐的部队护送！ 左骓深知蛮军骑兵的凶悍和护卫辎重时的严密，即使是青州军主力设伏，想要从图门手中虎口夺食，也必然是一场极其惨烈，胜负难料的血战！ 他之前只知王爷带着人在黑石谷歼灭了巴特尔残部，却万万没想到，在此之前，王爷竟然还干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图…图门亲王？” 左骓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无法掩饰的惊骇。 “王爷，您是说…您带人截了图门亲王押送的物资？他…他麾下可是有三万精锐主力！还有阿古拉那样的猛将亲自带队！”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了心中的震撼，这完全颠覆了他对当前战局和己方能力的认知。 左骓想象不出霍渊是如何做到的！ 霍渊看着左骓那副震惊到失语的模样，理解他的难以置信。 毕竟，谁又能想到，这种青州军主力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竟会被一支仅几百人的奇兵给做到了。 其实要不是有阮虞那神奇的能力，这样的事情霍渊同样无法想象。 霍渊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图门这次回去可讨不了好，我们不仅抢了他们大部分的物资，剩下带不走的，也放火给烧了！” 霍渊说得云淡风轻，但左骓的心却如同擂鼓般狂跳起来。 黑石谷大捷的背后必然是惊心动魄的布局，精准的情报，以及足以撼动蛮军主力的雷霆手段！ “图门亲王……”左骓喃喃重复着，感觉自己的思维都有些跟不上。 他猛地想起之前隐约听到的，关于黑石谷方向有大规模战斗和火光冲天的零星报告，当时只以为是围歼巴特尔的战场，如今才恍然大悟…… 左骓看向霍渊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甚至带上了一丝对未知力量的惊悸。 王爷手中，到底还掌握着怎样可怕的力量和底牌？竟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重创图门主力，还能把大批物资运出来？ “王…王爷神威！末将…末将……”左骓激动得语无伦次，巨大的震惊过后，是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振奋！ 困扰建州重建的最大难题粮食，竟然就这样被王爷解决了大半！ 左骓单膝重重跪地，抱拳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末将愚钝！竟不知王爷早有如此惊天谋划！有这批粮食，建州重建便有了希望！末将万死不辞，定将建州治理好，不负王爷厚望！” 霍渊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粮食会尽快运抵建州。具体如何分配使用，如何赈济灾民，招募流民，恢复生产，你要拿出详细的章程。记住，这粮食是建州百姓的血汗换来的，每一粒都要用在刀刃上。” “有了这批粮，再顶着‘镇南王’这个名头，招募流民、恢复生产便有了底气。朝廷想甩包袱？本王偏要用他们的‘恩典’，把建州牢牢握在手中，打造成真正的屏障！” 第370章 重建2 霍渊眼中的锐利稍稍敛去，但那深沉的凝重并未消散。 他转过身，不再看舆图，而是踱回书案后，坐了下来。 灯火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显得愈发深沉难测。 “起来，左骓。”霍渊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知错能省，未为晚矣。朝廷的算计，本王心知肚明。这‘镇南王’的虚名，是枷锁，亦是……契机……” 左骓依言起身，眼中仍有困惑，但那份因羞愧而生的颓唐已被专注取代。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霍渊话语中的转折。 “契机？” 霍渊的目光落在案头那份密报上，指尖划过“镇南王”三个字，仿佛在掂量它的分量。 “朝廷想用一张废纸和一个虚名，套走建州重建的实利，顺便将这烂摊子压垮我们。”霍渊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他们算盘打得响，却忘了，名分这东西，有时也能为我所用。” 他抬眼，目光如炬。 “他们既封我为‘镇南王’，总领青、建二州军政，那这‘王命’，便是本王行事最堂皇的旗号！建州，本王就交给你了，左骓。” 左骓精神一振，单膝跪地抱拳，声音铿锵有力。 “末将领命！定不负王爷重托！只是……” 左骓脸上除了军人的直率，剩下的满是即将面临的严峻现实。 “王爷，建州百废待兴，首要便是活命！” “整个建州的粮食早被蛮人劫掠一空，而青州……虽目前没到缺粮的地步，但因之前接连的天灾，加上前不久蝗灾的损失，存粮也仅够支撑本州军民基本所需及军需，实在……实在挤不出多余的粮食支援建州重建！”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粮食，如何安抚流民，招募民夫？” 粮食，这是重建最基础也是最致命的命脉。没有粮，一切雄心壮志都是空谈，甚至会引发更大的混乱。 霍渊脸上并未出现左骓预想中的凝重或为难，反而露出一丝成竹在胸的淡然笑意。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 “粮食？此事你无需忧心。蛮人抢走的，本王已替你抢回了一部分。” 左骓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抢回？王爷是说……？” “不错。”霍渊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黑石谷大捷之前，图门亲王押送的物资被我们抢回了很大一部分，其中就有大量从建州劫掠而来的粮食！” “什……什么？！”左骓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张着嘴，喉咙里像是堵了块滚烫的烙铁，发出短促而模糊的吸气声。 这个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也面不改色的悍将，此刻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霍渊那句轻描淡写却又石破天惊的话在反复轰鸣。 “图门亲王押送的物资被我们抢回了很大一部分”！ 图门亲王！ 那可是骨力可汗麾下势力最强的亲王之一，统御着数万精锐！ 他押运的物资，必然是由蛮军最精锐的部队护送！ 左骓深知蛮军骑兵的凶悍和护卫辎重时的严密，即使是青州军主力设伏，想要从图门手中虎口夺食，也必然是一场极其惨烈，胜负难料的血战！ 他之前只知王爷带着人在黑石谷歼灭了巴特尔残部，却万万没想到，在此之前，王爷竟然还干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图…图门亲王？” 左骓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无法掩饰的惊骇。 “王爷，您是说…您带人截了图门亲王押送的物资？他…他麾下可是有三万精锐主力！还有阿古拉那样的猛将亲自带队！”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了心中的震撼，这完全颠覆了他对当前战局和己方能力的认知。 左骓想象不出霍渊是如何做到的！ 霍渊看着左骓那副震惊到失语的模样，理解他的难以置信。 毕竟，谁又能想到，这种青州军主力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竟会被一支仅几百人的奇兵给做到了。 其实要不是有阮虞那神奇的能力，这样的事情霍渊同样无法想象。 霍渊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图门这次回去可讨不了好，我们不仅抢了他们大部分的物资，剩下带不走的，也放火给烧了！” 霍渊说得云淡风轻，但左骓的心却如同擂鼓般狂跳起来。 黑石谷大捷的背后必然是惊心动魄的布局，精准的情报，以及足以撼动蛮军主力的雷霆手段！ “图门亲王……”左骓喃喃重复着，感觉自己的思维都有些跟不上。 他猛地想起之前隐约听到的，关于黑石谷方向有大规模战斗和火光冲天的零星报告，当时只以为是围歼巴特尔的战场，如今才恍然大悟…… 左骓看向霍渊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甚至带上了一丝对未知力量的惊悸。 王爷手中，到底还掌握着怎样可怕的力量和底牌？竟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重创图门主力，还能把大批物资运出来？ “王…王爷神威！末将…末将……”左骓激动得语无伦次，巨大的震惊过后，是难以言喻的狂喜和振奋！ 困扰建州重建的最大难题粮食，竟然就这样被王爷解决了大半！ 左骓单膝重重跪地，抱拳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末将愚钝！竟不知王爷早有如此惊天谋划！有这批粮食，建州重建便有了希望！末将万死不辞，定将建州治理好，不负王爷厚望！” 霍渊微微抬手，示意他起身，“粮食会尽快运抵建州。具体如何分配使用，如何赈济灾民，招募流民，恢复生产，你要拿出详细的章程。记住，这粮食是建州百姓的血汗换来的，每一粒都要用在刀刃上。” “有了这批粮，再顶着‘镇南王’这个名头，招募流民、恢复生产便有了底气。朝廷想甩包袱？本王偏要用他们的‘恩典’，把建州牢牢握在手中，打造成真正的屏障！” 第371章 重建3 “是！末将明白！” 左骓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充满了熊熊燃烧的斗志和对霍渊近乎盲目的信心。 王爷不仅料敌先机，更拥有化不可能为可能的恐怖能力！ 跟着这样的主上，何愁大事不成？ “起来，左骓。”霍渊的声音沉稳依旧，听不出半分自矜。 他指尖点了点舆图上建州城的位置。 “粮食在短时间内你不用担心，但如何用它撬动建州这盘死棋，才是真正的考验。蛮人留下的，不止是废墟焦土，更是离散的人心和崩坏的秩序。” 左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激动中冷静下来，“王爷教训的是。有粮只是第一步。如何分发？如何防止哄抢？如何甄别混迹流民中的蛮人细作？还有，重建需要人手，可建州十室九空，壮丁不是被杀就是被掳走为奴……” 他眉头紧锁，每个问题都很棘手。 “人手，”霍渊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望向行宫深处阮虞所在的院落，“并不是问题……” 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左骓身上，语气沉稳而带着一种笃定的力量。 “首先，人心思归。蛮人占据建州时日尚短，如今我们光复建州的消息一旦传开，那些背井离乡，散落四方的建州流民，必会闻讯而动。对他们而言，这里才是他们的根。” 霍渊的手指在舆图上建州的位置轻轻叩击，发出笃定的声响。 “其次，也是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安全。” “左骓，你想想，青州军一战击溃蛮族主力，收复建州的消息，会像野火一样传遍整个大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左骓愣了一下，他的嘴张张合合，几次想出声，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左骓，不等他回答，便斩钉截铁地继续，“这意味着，在乱世之中，建州不再是蛮人铁蹄下的炼狱，而是青州军兵锋所向，镇南王旗帜所护之地！这份实实在在的武力保障，就是最大的吸引力！” “当初青州军将蛮人挡在青州之外，今日便能守住这光复的建州城！那些在荒野中挣扎求存，饱受战乱流离之苦的百姓，所求不过一隅安身立命之所。如今，建州归本王所有的建州，就是这样一处地方！” “本王将以镇南王之名，昭告四方，广募流民，凡愿回归建州垦荒定居者，皆受本王庇护，分予田亩，共筑家园！此等重获安宁，重建家园之良机，只要消息传开，四方流民岂会错过？他们定会蜂拥而至！” 左骓听得心潮澎湃，霍渊描绘的图景清晰而充满力量。 是啊，在朝不保夕的乱世，一个拥有强大军队守护，承诺给予土地和安全的所在，对绝望的流民而言，就是黑暗中的明灯！ “王爷明鉴！末将愚钝，只虑及眼前困难，却忘了这‘安全’二字，正是我们最大的筹码！”左骓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霍渊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深意。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看到一个重建家园的可能。人手有了，而我们抢回的这批粮食，就是点燃这希望的第一把火。” “以工代赈，左骓！开仓放粮不是简单的施舍，而是以重建家园的名义招募他们。清理废墟，疏通道路，修缮房屋，开垦荒地……让他们用自己的力气，换回一家人的口粮和重建家园的资本。” “这不仅能迅速聚拢人力，更能让他们对这片土地重拾归属感。” 左骓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王爷英明！此法甚好！有粮在手，就不怕没人回来干活。只要给他们活路，给他们希望，那些离散的百姓定会扶老携幼归来！” “不仅如此……”霍渊微微颔首，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我们还要给他们一个更长远的盼头，毕竟我们抢来的那批粮食迟早有用完的一天。” 霍渊顿了顿。 “本王寻得了几种极为高产的粮种。其中一种名为‘红薯’，藤蔓可食，块根耐旱耐贫瘠，亩产惊人，远超寻常谷物数倍！” “另一种唤作‘土豆’，亦是块茎作物，适应性强，产量极高，且可充作主粮。此二物，不挑地力，生长迅速，实乃灾后重建，荒年活命之神物！” 早在白云城蝗灾前抢收的时候，霍渊在知道了白云城全部收获的时候，顺带也知道了这两种高产的粮食。 当时他就想过要详细了解一番这红薯和土豆，然而之后事情一茬接着一茬，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机会找阮虞细问。 这还是前不久他跟阮虞讨论关于建州重建事宜的时候，阮虞主动提起了这高产的粮食，同时也包括了要把他们从蛮人手里抢来的粮食，用在建州的重建之上。 要不然霍渊也不可能自作主张的处理阮虞手里的东西。 左骓听完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亩产数倍？！王爷，此话当真？若真有此等神物，那……那建州恢复元气，指日可待啊！” “不止是建州，我们青州的百姓也不用担心再挨饿了！” 粮食，永远是最根本的命脉。 有了高产的保障，人心才能真正安定。 “自然当真。”霍渊肯定道，“这些粮种，本王已着人秘密培育试种，在蝗灾之前就已经有了不错的收获，待建州局势稍稳，便可在适宜之地推广开来。” “左骓，重建建州，千头万绪，眼下更是百废待兴，艰难无比。但你要记住，我们并非从零开始。有了这批抢回的粮食支撑眼下，再有高产的红薯土豆作为未来的保障，只要熬过眼前这段最艰难的日子，建州恢复往日的繁荣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左骓胸中激荡，他挺直脊梁，抱拳重重一礼。 “末将左骓，谨遵王命！有王爷运筹帷幄，有粮草解燃眉之急，更有高产粮食可期未来，末将纵使肝脑涂地，也定要将这建州城、这建州之地，从废墟中重建起来！” 第371章 重建3 “是！末将明白！” 左骓的声音洪亮而坚定，充满了熊熊燃烧的斗志和对霍渊近乎盲目的信心。 王爷不仅料敌先机，更拥有化不可能为可能的恐怖能力！ 跟着这样的主上，何愁大事不成？ “起来，左骓。”霍渊的声音沉稳依旧，听不出半分自矜。 他指尖点了点舆图上建州城的位置。 “粮食在短时间内你不用担心，但如何用它撬动建州这盘死棋，才是真正的考验。蛮人留下的，不止是废墟焦土，更是离散的人心和崩坏的秩序。” 左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激动中冷静下来，“王爷教训的是。有粮只是第一步。如何分发？如何防止哄抢？如何甄别混迹流民中的蛮人细作？还有，重建需要人手，可建州十室九空，壮丁不是被杀就是被掳走为奴……” 他眉头紧锁，每个问题都很棘手。 “人手，”霍渊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望向行宫深处阮虞所在的院落，“并不是问题……” 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左骓身上，语气沉稳而带着一种笃定的力量。 “首先，人心思归。蛮人占据建州时日尚短，如今我们光复建州的消息一旦传开，那些背井离乡，散落四方的建州流民，必会闻讯而动。对他们而言，这里才是他们的根。” 霍渊的手指在舆图上建州的位置轻轻叩击，发出笃定的声响。 “其次，也是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安全。” “左骓，你想想，青州军一战击溃蛮族主力，收复建州的消息，会像野火一样传遍整个大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左骓愣了一下，他的嘴张张合合，几次想出声，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左骓，不等他回答，便斩钉截铁地继续，“这意味着，在乱世之中，建州不再是蛮人铁蹄下的炼狱，而是青州军兵锋所向，镇南王旗帜所护之地！这份实实在在的武力保障，就是最大的吸引力！” “当初青州军将蛮人挡在青州之外，今日便能守住这光复的建州城！那些在荒野中挣扎求存，饱受战乱流离之苦的百姓，所求不过一隅安身立命之所。如今，建州归本王所有的建州，就是这样一处地方！” “本王将以镇南王之名，昭告四方，广募流民，凡愿回归建州垦荒定居者，皆受本王庇护，分予田亩，共筑家园！此等重获安宁，重建家园之良机，只要消息传开，四方流民岂会错过？他们定会蜂拥而至！” 左骓听得心潮澎湃，霍渊描绘的图景清晰而充满力量。 是啊，在朝不保夕的乱世，一个拥有强大军队守护，承诺给予土地和安全的所在，对绝望的流民而言，就是黑暗中的明灯！ “王爷明鉴！末将愚钝，只虑及眼前困难，却忘了这‘安全’二字，正是我们最大的筹码！”左骓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霍渊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深意。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看到一个重建家园的可能。人手有了，而我们抢回的这批粮食，就是点燃这希望的第一把火。” “以工代赈，左骓！开仓放粮不是简单的施舍，而是以重建家园的名义招募他们。清理废墟，疏通道路，修缮房屋，开垦荒地……让他们用自己的力气，换回一家人的口粮和重建家园的资本。” “这不仅能迅速聚拢人力，更能让他们对这片土地重拾归属感。” 左骓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王爷英明！此法甚好！有粮在手，就不怕没人回来干活。只要给他们活路，给他们希望，那些离散的百姓定会扶老携幼归来！” “不仅如此……”霍渊微微颔首，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我们还要给他们一个更长远的盼头，毕竟我们抢来的那批粮食迟早有用完的一天。” 霍渊顿了顿。 “本王寻得了几种极为高产的粮种。其中一种名为‘红薯’，藤蔓可食，块根耐旱耐贫瘠，亩产惊人，远超寻常谷物数倍！” “另一种唤作‘土豆’，亦是块茎作物，适应性强，产量极高，且可充作主粮。此二物，不挑地力，生长迅速，实乃灾后重建，荒年活命之神物！” 早在白云城蝗灾前抢收的时候，霍渊在知道了白云城全部收获的时候，顺带也知道了这两种高产的粮食。 当时他就想过要详细了解一番这红薯和土豆，然而之后事情一茬接着一茬，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机会找阮虞细问。 这还是前不久他跟阮虞讨论关于建州重建事宜的时候，阮虞主动提起了这高产的粮食，同时也包括了要把他们从蛮人手里抢来的粮食，用在建州的重建之上。 要不然霍渊也不可能自作主张的处理阮虞手里的东西。 左骓听完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亩产数倍？！王爷，此话当真？若真有此等神物，那……那建州恢复元气，指日可待啊！” “不止是建州，我们青州的百姓也不用担心再挨饿了！” 粮食，永远是最根本的命脉。 有了高产的保障，人心才能真正安定。 “自然当真。”霍渊肯定道，“这些粮种，本王已着人秘密培育试种，在蝗灾之前就已经有了不错的收获，待建州局势稍稳，便可在适宜之地推广开来。” “左骓，重建建州，千头万绪，眼下更是百废待兴，艰难无比。但你要记住，我们并非从零开始。有了这批抢回的粮食支撑眼下，再有高产的红薯土豆作为未来的保障，只要熬过眼前这段最艰难的日子，建州恢复往日的繁荣就只是时间的问题。” 左骓胸中激荡，他挺直脊梁，抱拳重重一礼。 “末将左骓，谨遵王命！有王爷运筹帷幄，有粮草解燃眉之急，更有高产粮食可期未来，末将纵使肝脑涂地，也定要将这建州城、这建州之地，从废墟中重建起来！” 第372章 破局 建州行宫深处，阮虞暂居的小院灯火通明，却异常安静。 阮虞并未休息，而是坐在窗边安静地发着呆。 这次的建州之行，空间系统跟突击一样的给她结算了两个任务，最后她一共获得了六万积分。 其中三万摧毁虫巢的奖励，另外三万击杀萨都的奖励，这本该是笔令人心安的财富，但此刻，阮虞只觉得指尖发凉。 “太不稳定了……”阮虞低声自语。 系统发布任务的规律越来越难以捉摸，提示全无，全靠她撞大运般触发。 这六万积分看着虽多，但两个任务的过程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下一次，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好运”？ 积分用一点少一点，若系统一直这么抽风下去，她就必须精打细算，每一分都要用在刀刃上。 升级异能？开启新位面？解锁高级商品？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翻腾，又被她强行压下。 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只不过阮虞的心思并未完全沉浸在积分的研究当中。 之前霍渊那个克制的拥抱，以及他眼中那份不容错辨的关切与……某种更深沉的东西，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至今未平。 这种感觉陌生而强烈，让她素来冷静自持的心绪难得地泛起波澜。 “叩叩叩。”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带着一种熟悉的克制感。 阮虞收回心神，整理了下表情，“进来。” 门被推开，霍渊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霍渊推门而入，烛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他反手关上门，目光第一时间落在窗边的阮虞身上，那双眸子仿佛蕴藏了千言万语。 “这么晚，还没休息？”霍渊的声音低沉，自然地走到她对面坐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令人心悸。 “有些睡不着……”阮虞避开了霍渊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的木质纹理，“建州战后，千头万绪，你这大忙人，不也还没歇下？” 霍渊嘴角微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确实难以安枕。建州的情况，比预想的更糟。左骓方才来报，城内城外，十室九空，粮绝疫生，重建……难如登天。” “粮食的事情，你不用担心。”阮虞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语气恢复了往日的笃定，“之前我们就说好了，黑石谷截获图门的那批物资，全部用于建州的重建。” 阮虞没有丝毫犹豫，“那批粮食，包括之前答应给你的高产粮种，我随时可以拿出来，你定个安全的地方，我就能移交。” 她阮虞想了想，补充道，“如果还不够，我还能再支援一些的。” 她木系异能升到三级后，催生粮食的速度快了很多，白云城现在已然上了正轨，不再需要她空间产出粮食支援，所以她可以拿出一部分来用于建州的建设。 自从来到建州后，看着这边百姓的惨况，阮虞总想着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做些事情。 这边的重建有霍渊把关，阮虞相信她给出的每一粒米都会用在刀刃之上。 霍渊只觉得心口一热，为阮虞这份毫不保留的支持。 今日积压在心头因那份密报带来的阴霾，似乎也被这份支持驱散了些许。 然而，阮虞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异样。 那并非仅仅是建州困境带来的沉重，似乎还夹杂着别的更复杂的情绪。 “你怎么了？”阮虞微微蹙眉，身体前倾，关切地看着霍渊，“建州的事情固然棘手，但看你神色，似乎还有别的事？是还有别的问题吗？” 霍渊沉默了片刻。 阮虞的敏锐让他既欣慰又有些无奈。 霍渊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了那封密报。他没有立刻递过去，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密报的边缘，指节微微发白。 “是宁州的消息。”霍渊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冷意和嘲弄，“我们的圣德帝陛下，还有那帮朝臣们，给我送了一份‘大礼’。” 他将密报递到阮虞面前。 阮虞疑惑地接过，迅速展开。 当阮虞看到“册封镇南王”，“总领青、建二州军政”时，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呵，好一个镇南王！这皇帝和大臣真本事没有，阴暗心思倒是不少！” 阮虞继续往下看，当她的目光落到密报最后几行，关于“赐婚”，“遴选正妃、侧妃”，的内容时，脸上的冷笑瞬间凝固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霍渊，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呵，” 阮虞轻笑出声，低头掩饰住了眼中的情绪，她将密报丢回案上。 “封王是把你架在火上烤，赐婚更是往你身边塞眼线。这圣德帝和汪之鳞，打得好算盘。先用虚名套牢你，再用女人监视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想让你好过！” 她语气里的讽刺毫不掩饰。 霍渊一直紧锁着她的神情，没有错过她眼底任何一丝波澜。 阮虞那故作轻松的姿态，那刻意加重的讽刺语气，非但没有掩饰住什么，反而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霍渊心底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涟漪。 那封密报带来的阴鸷算计，忽然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春笋，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力量，瞬间占据了霍渊全部心神。 他需要利用这个“赐婚”！ 不是去接招，而是去破局！在他还能掌控的时候，在他心之所向的人就在眼前的时候！ 霍渊没有回应她的嘲讽。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投下一片沉沉的影子，将阮虞笼罩其中。 霍渊没有逼近，只是定定地看着阮虞。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翻涌着阮虞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 有洞察，有决心，更有一种破釜沉舟的炽热。 “阿虞。” 霍渊的声音低沉得几乎成了气音，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阮虞不得不将视线转回来，对上霍渊的眼睛。 第372章 破局 建州行宫深处，阮虞暂居的小院灯火通明，却异常安静。 阮虞并未休息，而是坐在窗边安静地发着呆。 这次的建州之行，空间系统跟突击一样的给她结算了两个任务，最后她一共获得了六万积分。 其中三万摧毁虫巢的奖励，另外三万击杀萨都的奖励，这本该是笔令人心安的财富，但此刻，阮虞只觉得指尖发凉。 “太不稳定了……”阮虞低声自语。 系统发布任务的规律越来越难以捉摸，提示全无，全靠她撞大运般触发。 这六万积分看着虽多，但两个任务的过程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下一次，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好运”？ 积分用一点少一点，若系统一直这么抽风下去，她就必须精打细算，每一分都要用在刀刃上。 升级异能？开启新位面？解锁高级商品？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翻腾，又被她强行压下。 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只不过阮虞的心思并未完全沉浸在积分的研究当中。 之前霍渊那个克制的拥抱，以及他眼中那份不容错辨的关切与……某种更深沉的东西，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涟漪至今未平。 这种感觉陌生而强烈，让她素来冷静自持的心绪难得地泛起波澜。 “叩叩叩。”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带着一种熟悉的克制感。 阮虞收回心神，整理了下表情，“进来。” 门被推开，霍渊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霍渊推门而入，烛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他反手关上门，目光第一时间落在窗边的阮虞身上，那双眸子仿佛蕴藏了千言万语。 “这么晚，还没休息？”霍渊的声音低沉，自然地走到她对面坐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令人心悸。 “有些睡不着……”阮虞避开了霍渊的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的木质纹理，“建州战后，千头万绪，你这大忙人，不也还没歇下？” 霍渊嘴角微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确实难以安枕。建州的情况，比预想的更糟。左骓方才来报，城内城外，十室九空，粮绝疫生，重建……难如登天。” “粮食的事情，你不用担心。”阮虞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语气恢复了往日的笃定，“之前我们就说好了，黑石谷截获图门的那批物资，全部用于建州的重建。” 阮虞没有丝毫犹豫，“那批粮食，包括之前答应给你的高产粮种，我随时可以拿出来，你定个安全的地方，我就能移交。” 她阮虞想了想，补充道，“如果还不够，我还能再支援一些的。” 她木系异能升到三级后，催生粮食的速度快了很多，白云城现在已然上了正轨，不再需要她空间产出粮食支援，所以她可以拿出一部分来用于建州的建设。 自从来到建州后，看着这边百姓的惨况，阮虞总想着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多做些事情。 这边的重建有霍渊把关，阮虞相信她给出的每一粒米都会用在刀刃之上。 霍渊只觉得心口一热，为阮虞这份毫不保留的支持。 今日积压在心头因那份密报带来的阴霾，似乎也被这份支持驱散了些许。 然而，阮虞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异样。 那并非仅仅是建州困境带来的沉重，似乎还夹杂着别的更复杂的情绪。 “你怎么了？”阮虞微微蹙眉，身体前倾，关切地看着霍渊，“建州的事情固然棘手，但看你神色，似乎还有别的事？是还有别的问题吗？” 霍渊沉默了片刻。 阮虞的敏锐让他既欣慰又有些无奈。 霍渊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了那封密报。他没有立刻递过去，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密报的边缘，指节微微发白。 “是宁州的消息。”霍渊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冷意和嘲弄，“我们的圣德帝陛下，还有那帮朝臣们，给我送了一份‘大礼’。” 他将密报递到阮虞面前。 阮虞疑惑地接过，迅速展开。 当阮虞看到“册封镇南王”，“总领青、建二州军政”时，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呵，好一个镇南王！这皇帝和大臣真本事没有，阴暗心思倒是不少！” 阮虞继续往下看，当她的目光落到密报最后几行，关于“赐婚”，“遴选正妃、侧妃”，的内容时，脸上的冷笑瞬间凝固了。 她猛地抬头看向霍渊，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呵，” 阮虞轻笑出声，低头掩饰住了眼中的情绪，她将密报丢回案上。 “封王是把你架在火上烤，赐婚更是往你身边塞眼线。这圣德帝和汪之鳞，打得好算盘。先用虚名套牢你，再用女人监视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想让你好过！” 她语气里的讽刺毫不掩饰。 霍渊一直紧锁着她的神情，没有错过她眼底任何一丝波澜。 阮虞那故作轻松的姿态，那刻意加重的讽刺语气，非但没有掩饰住什么，反而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霍渊心底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涟漪。 那封密报带来的阴鸷算计，忽然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春笋，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力量，瞬间占据了霍渊全部心神。 他需要利用这个“赐婚”！ 不是去接招，而是去破局！在他还能掌控的时候，在他心之所向的人就在眼前的时候！ 霍渊没有回应她的嘲讽。 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投下一片沉沉的影子，将阮虞笼罩其中。 霍渊没有逼近，只是定定地看着阮虞。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此刻翻涌着阮虞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 有洞察，有决心，更有一种破釜沉舟的炽热。 “阿虞。” 霍渊的声音低沉得几乎成了气音，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阮虞不得不将视线转回来，对上霍渊的眼睛。 第373章 非你不娶 “这份密报。” 霍渊指了指案上那卷纸，语气沉冷如铁，“这上面所写每一个字，于我来说皆是荒谬之言。” 他每一个字都斩钉截铁，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决断。 “哦？”阮虞心头一跳，强自镇定地挑眉，“镇南王殿下好大的口气，圣旨赐婚，也是荒谬之言？” “自然。”霍渊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看透，“赐婚的圣旨之所以成立，有一个绝不可少的前提……” 霍渊说着向前迈了一小步，距离骤然与阮虞拉近。 阮虞甚至能感受到霍渊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和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只见霍渊微微俯身，目光与阮虞平行，不给她任何闪躲的空间。 霍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在阮虞的心上。 “那前提便是，本王尚无正妃。” 空气仿佛凝固了。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更衬得室内落针可闻。 阮虞的心跳如擂鼓，在胸腔里猛烈地撞击，一个模糊的预感呼之欲出，让她指尖微微发凉，却又不受控制地涌起一丝隐秘的悸动。 霍渊没有给阮虞喘息的机会，他眼底的炽热几乎要满溢出来，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宣示般的郑重。 “而本王心中，早已认定了一人。唯有此人，才配得上‘镇南王妃’之位。也唯有此人，才能让本王心甘情愿，倾心相待。”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阮虞骤然睁大的眼眸，那里面清晰的倒影只有他一人。 所有的试探，克制，权谋算计在这一刻都被抛诸脑后，只剩下最原始也最真挚的情感。 “阿虞，我霍行晏此生，非你不娶！” “什么朝廷赐婚，什么名门贵女，于我而言皆是尘土。我的王妃，只能是你。只要你点头，这‘镇南王’之位才有意义，这青州和建州，才是我霍行晏愿意守护的家园。” 他的话语像惊雷，又像最滚烫的熔岩，瞬间击穿了阮虞所有强装的冷静和防备。 阮虞看着眼前这个目光灼灼，气势逼人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错辨的执着与深情。 之前因“赐婚”而起的那股酸涩，甚至一丝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刺痛，都在这番直白炽烈的告白中被冲得七零八落。 霍渊紧紧盯着阮虞的反应，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恳求。 “这不是权宜之计，阿虞，这是我的心意，从那晚在风铃山谷外的初遇，到这次建州的雷霆斩首行动，我们并肩作战的生死相托……我对你的心意早只是未曾宣之于口。今日这封密报，不过是逼我不能再等了！” 霍渊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阮虞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那直白而炽烈的“非你不娶”，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瞬间击穿了阮虞所有习惯性的冷静和伪装。 烛火摇曳，映照着霍渊深邃眼眸中毫不掩饰的深情与执着，还有那份属于上位者的，近乎霸道的笃定。 阮虞的心跳快得失控，脸颊不受控制地漫上热意。 她下意识地想避开霍渊那过于灼人的视线，却发现她已经被霍渊眼中那团炽热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而滚烫的张力。 然而，霍渊并没有停留在情感的宣泄上。 他很清楚眼前的人并非寻常闺阁女子，单纯的柔情蜜意或许能令她动容，却不足以让她全然信服，携手共赴未来。 霍渊稍稍收敛了周身过于外放的气势，但目光依旧紧锁着阮虞，语气转为一种更加深沉，糅合了真诚与算计的冷静。 “阿虞……” 霍渊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却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分量。 “我方才说的那些话，字字出自肺腑，绝无半句虚言。但我很清楚，空谈情爱，于你、于我、于这乱世而言，都太过苍白无力。” 霍渊微微直起身，但迫人的气场并未减弱，反而因这份冷静更显强大。 “朝廷这‘赐婚’之举，看似恩赏，实为毒计。” “那些所谓的‘名门贵女’，皆是汪之鳞和皇帝安插在我枕畔的耳目，我的一举一动，都将通过她们流向宁州。” “他们企图以联姻为枷锁，用宗法纲常与王妃亲族织成一张无形巨网，将我与宁州那些蠹虫般的世家门阀强行捆绑。” “从此，他们便可借‘姻亲’之名，打上青州军的旗号狐假虎威，横行州郡，更可堂而皇之插手我封地内政。一旦他们惹出祸端，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局，届时……他们惹的麻烦，自会变成我的麻烦，他们造的孽，我也再难置身事外。” 霍渊的分析冰冷而精准，撕开了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将底下赤裸而残酷的政治博弈彻底暴露出来。 霍渊冷哼一声，语气斩钉截铁，“这等包藏祸心的赐婚，我霍行晏，绝不接受！” 霍渊负手而立，窗外的夜色仿佛也浸染了他眉宇间的凛冽。 “我自然可以一道奏折掷还，斥其荒谬，甚至置之不理。以我如今手握两州之地，朝廷龟缩宁州，又能奈我何？” 说着，他话锋一转，语气趋于沉稳算计。 “但，跟朝廷撕破脸皮，并非上策。直接抗旨，便是公然挑衅，授人以‘骄横跋扈、目无君上’之柄。” “眼下建州满目疮痍，亟需喘息，此刻与朝廷彻底闹翻，必招致无尽口诛笔伐，暗中掣肘，甚至可能逼得宁州那些吓破胆的君臣行狗急跳墙之举，于我根基未稳之时平添无数麻烦。为一时意气，置两州生民于更艰险之境，非智者所为。” 霍渊的目光再次落回阮虞身上，锐利中透出深沉的温和。 “所以，这赐婚虽不好硬拒，但可巧解。最好的办法，便是在朝廷的‘赐婚’旨意明发天下，送达我手中之前，造成一个他们无法反驳的既成事实……” 霍渊微微倾身，目光如炬，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笃定和全然不再掩饰的期待。 第373章 非你不娶 “这份密报。” 霍渊指了指案上那卷纸，语气沉冷如铁，“这上面所写每一个字，于我来说皆是荒谬之言。” 他每一个字都斩钉截铁，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决断。 “哦？”阮虞心头一跳，强自镇定地挑眉，“镇南王殿下好大的口气，圣旨赐婚，也是荒谬之言？” “自然。”霍渊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看透，“赐婚的圣旨之所以成立，有一个绝不可少的前提……” 霍渊说着向前迈了一小步，距离骤然与阮虞拉近。 阮虞甚至能感受到霍渊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和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只见霍渊微微俯身，目光与阮虞平行，不给她任何闪躲的空间。 霍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在阮虞的心上。 “那前提便是，本王尚无正妃。” 空气仿佛凝固了。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更衬得室内落针可闻。 阮虞的心跳如擂鼓，在胸腔里猛烈地撞击，一个模糊的预感呼之欲出，让她指尖微微发凉，却又不受控制地涌起一丝隐秘的悸动。 霍渊没有给阮虞喘息的机会，他眼底的炽热几乎要满溢出来，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宣示般的郑重。 “而本王心中，早已认定了一人。唯有此人，才配得上‘镇南王妃’之位。也唯有此人，才能让本王心甘情愿，倾心相待。”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阮虞骤然睁大的眼眸，那里面清晰的倒影只有他一人。 所有的试探，克制，权谋算计在这一刻都被抛诸脑后，只剩下最原始也最真挚的情感。 “阿虞，我霍行晏此生，非你不娶！” “什么朝廷赐婚，什么名门贵女，于我而言皆是尘土。我的王妃，只能是你。只要你点头，这‘镇南王’之位才有意义，这青州和建州，才是我霍行晏愿意守护的家园。” 他的话语像惊雷，又像最滚烫的熔岩，瞬间击穿了阮虞所有强装的冷静和防备。 阮虞看着眼前这个目光灼灼，气势逼人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份不容错辨的执着与深情。 之前因“赐婚”而起的那股酸涩，甚至一丝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刺痛，都在这番直白炽烈的告白中被冲得七零八落。 霍渊紧紧盯着阮虞的反应，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恳求。 “这不是权宜之计，阿虞，这是我的心意，从那晚在风铃山谷外的初遇，到这次建州的雷霆斩首行动，我们并肩作战的生死相托……我对你的心意早只是未曾宣之于口。今日这封密报，不过是逼我不能再等了！” 霍渊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阮虞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那直白而炽烈的“非你不娶”，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瞬间击穿了阮虞所有习惯性的冷静和伪装。 烛火摇曳，映照着霍渊深邃眼眸中毫不掩饰的深情与执着，还有那份属于上位者的，近乎霸道的笃定。 阮虞的心跳快得失控，脸颊不受控制地漫上热意。 她下意识地想避开霍渊那过于灼人的视线，却发现她已经被霍渊眼中那团炽热牢牢锁住，动弹不得。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绷而滚烫的张力。 然而，霍渊并没有停留在情感的宣泄上。 他很清楚眼前的人并非寻常闺阁女子，单纯的柔情蜜意或许能令她动容，却不足以让她全然信服，携手共赴未来。 霍渊稍稍收敛了周身过于外放的气势，但目光依旧紧锁着阮虞，语气转为一种更加深沉，糅合了真诚与算计的冷静。 “阿虞……” 霍渊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却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分量。 “我方才说的那些话，字字出自肺腑，绝无半句虚言。但我很清楚，空谈情爱，于你、于我、于这乱世而言，都太过苍白无力。” 霍渊微微直起身，但迫人的气场并未减弱，反而因这份冷静更显强大。 “朝廷这‘赐婚’之举，看似恩赏，实为毒计。” “那些所谓的‘名门贵女’，皆是汪之鳞和皇帝安插在我枕畔的耳目，我的一举一动，都将通过她们流向宁州。” “他们企图以联姻为枷锁，用宗法纲常与王妃亲族织成一张无形巨网，将我与宁州那些蠹虫般的世家门阀强行捆绑。” “从此，他们便可借‘姻亲’之名，打上青州军的旗号狐假虎威，横行州郡，更可堂而皇之插手我封地内政。一旦他们惹出祸端，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局，届时……他们惹的麻烦，自会变成我的麻烦，他们造的孽，我也再难置身事外。” 霍渊的分析冰冷而精准，撕开了那层温情脉脉的面纱，将底下赤裸而残酷的政治博弈彻底暴露出来。 霍渊冷哼一声，语气斩钉截铁，“这等包藏祸心的赐婚，我霍行晏，绝不接受！” 霍渊负手而立，窗外的夜色仿佛也浸染了他眉宇间的凛冽。 “我自然可以一道奏折掷还，斥其荒谬，甚至置之不理。以我如今手握两州之地，朝廷龟缩宁州，又能奈我何？” 说着，他话锋一转，语气趋于沉稳算计。 “但，跟朝廷撕破脸皮，并非上策。直接抗旨，便是公然挑衅，授人以‘骄横跋扈、目无君上’之柄。” “眼下建州满目疮痍，亟需喘息，此刻与朝廷彻底闹翻，必招致无尽口诛笔伐，暗中掣肘，甚至可能逼得宁州那些吓破胆的君臣行狗急跳墙之举，于我根基未稳之时平添无数麻烦。为一时意气，置两州生民于更艰险之境，非智者所为。” 霍渊的目光再次落回阮虞身上，锐利中透出深沉的温和。 “所以，这赐婚虽不好硬拒，但可巧解。最好的办法，便是在朝廷的‘赐婚’旨意明发天下，送达我手中之前，造成一个他们无法反驳的既成事实……” 霍渊微微倾身，目光如炬，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笃定和全然不再掩饰的期待。 第374章 告白 “朝廷对我身边之事知之甚少，更不知晓你的存在，这便是我们的先机。” “我已命心腹之人着手准备，三媒六聘之礼。不日，我将公告天下，言明我霍行晏流落江湖重伤濒死之际，幸得一位阮姓女子舍命相救，悉心照料，方能痊愈重生。” “此恩同再造，我们三书六礼，早在我外祖父和你母亲的见证下悉数走完，名分早定，只是彼时局势未稳，未曾张扬于外。如今，正是将这桩明媒正娶的婚事公之于众之时。我将以最隆重的仪典，迎你为正妃，昭告天下。” 阮虞一怔，没想到霍渊对外竟会是这样一种说辞。 不过她很快也明白了过来。 这里毕竟是礼教严苛的古代，女子的名节重于泰山，有时甚至能逼死人。 若真对外宣称他们是两情相悦然后私定终身，恐怕顷刻间便会流言四起。 那些藏在“风流佳话”皮囊下的揣测，会变得极其难听…… 阮虞都能想象到对她的诋毁，像是不知廉耻，狐媚勾引，无媒苟合，甚至将这段本该两情相悦的感情玷污成一段苟且。 届时，哪怕霍渊贵为王爷，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更拦不住暗地里那些将她看作攀附权贵，轻浮放荡之人的目光。 阮虞自问心性豁达，并不将这些封建桎梏放在眼里，可终究也是血肉之躯，谁又愿意自己被肆意曲解，践踏，在旁人口中变得龌龊不堪？ 霍渊这般说辞，将一切归于“恩义”与“礼成”，既全了她的清白名声，又给足了最郑重的地位和尊重。 原来霍渊竟考虑得如此仔细，不愿她受到分毫的委屈。 这一刻，阮虞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被人放在心尖上小心呵护的暖意。 “这还只是其一。” 霍渊的声音还在继续，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光彩，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其二，你于青州，于万民的旷世之功。若非你提前洞悉天机，警示蝗灾，我青州焉能及时抢收，保住数十万军民的口粮根基，免于如邻州那般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惨剧？” “你是整个青州的恩人，是活数十万生灵的菩萨！你提前预警蝗灾的事情只要公布出去，到时民意滔滔，青州军民皆会感念你的恩德。” “届时，我霍渊明媒正娶的，不止是过了三媒六聘，被亲族长辈所认可的正妻，更是拯救了我封地子民，功在千秋的有功之士！” “朝廷若不愿承认你这镇南王妃的身份，那便是罔顾礼法，恩将仇报，更是与这数十万心生感激的青州百姓为敌！他们，还没那个胆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说到此处，霍渊的语气充满了把握，但随即他看向阮虞的眼神变得柔和而审慎，话锋也转为尊重。 “当然，阿虞，我知你素来不喜张扬，更不愿置身于风口浪尖。此法虽能让我们立于不败之地，但若你不愿将蝗灾之功宣扬出去，不愿承受这份过于沉重的名望与关注，此事便不再提起。我们仅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桩名正言顺、礼数周全的婚约，也足以让朝廷的算计大半落空。” “该如何决断，在你……” “阿虞，”霍渊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比的郑重与一丝试探，“这不仅是破局之策，亦是我真心所想。唯有你，能与我并肩而立。你，可愿暂借这名分，做我这‘情深义重’亦或‘万民称颂’的镇南王妃？” 阮虞听着他缜密的分析，甚至连后续的舆论和民意都算计在内，不由得轻笑出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些许揶揄，“霍王爷还真是……走一步，算十步。什么都让你算到了。” 霍渊闻言，脸上那运筹帷幄的锐气稍稍收敛，化作一丝无奈的轻笑，他深深看着阮虞，坦然承认。 “局势所迫，不得不算。只不过……” 忽地，他语气变得格外认真。 “我算得清局势，却唯独……永远不想，也不会去算计你的心意。你的意愿，才是最终那一步。” 阮虞低着头，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心跳在寂静的房间里如擂鼓般“咚咚”作响。 霍渊的话语如同暖流，又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将她包裹其中。 霍渊所描绘的未来，他的坦诚与尊重，甚至带着他身份所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平等”，阮虞并非毫无触动。 只不过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沉默，是她此刻唯一能做出的反应…… 她需要一点点空间来厘清这纷乱思绪。 但这短暂的沉默，落在屏息凝神的霍渊眼中，却无异于漫长的凌迟。 他眼中的笃定和炽热渐渐被一层不易察觉的慌乱取代。 他看到阮虞那浓密的睫毛低垂，遮住了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这比直接的拒绝更让他心慌意乱。 他是不是逼得太紧了？ 是不是筹码还不够？ 是不是……她根本不愿被束缚，哪怕以“王妃”之名？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霍渊的心。 他不想错失阮虞，更不想在这个关头功亏一篑！ 于是几乎是本能的，霍渊再次开口，声音比之前更加急迫，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恳求意味。 “阿虞……” 霍渊的声音低沉而迅速，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知道，你身上有诸多秘密，来历非凡，能力卓绝。我发誓，我霍行晏此生绝不过问探究你不愿言说之事。你还是你，是白云城的阮城主，可以做任何你想做之事，去任何你想去之地。这‘王妃’之名，绝不会成为你的枷锁，而是……而是你我并肩的凭证。” 霍渊顿了顿，目光紧紧锁着阮虞，见她依旧没有抬头，心下一横，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仓促，却又无比坚定的决定。 霍渊伸手探入怀中，指尖触碰到一抹冰凉坚硬的金属。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将那枚象征着青州军至高权柄，他母亲遗留下的青州令取了出来。 第374章 告白 “朝廷对我身边之事知之甚少，更不知晓你的存在，这便是我们的先机。” “我已命心腹之人着手准备，三媒六聘之礼。不日，我将公告天下，言明我霍行晏流落江湖重伤濒死之际，幸得一位阮姓女子舍命相救，悉心照料，方能痊愈重生。” “此恩同再造，我们三书六礼，早在我外祖父和你母亲的见证下悉数走完，名分早定，只是彼时局势未稳，未曾张扬于外。如今，正是将这桩明媒正娶的婚事公之于众之时。我将以最隆重的仪典，迎你为正妃，昭告天下。” 阮虞一怔，没想到霍渊对外竟会是这样一种说辞。 不过她很快也明白了过来。 这里毕竟是礼教严苛的古代，女子的名节重于泰山，有时甚至能逼死人。 若真对外宣称他们是两情相悦然后私定终身，恐怕顷刻间便会流言四起。 那些藏在“风流佳话”皮囊下的揣测，会变得极其难听…… 阮虞都能想象到对她的诋毁，像是不知廉耻，狐媚勾引，无媒苟合，甚至将这段本该两情相悦的感情玷污成一段苟且。 届时，哪怕霍渊贵为王爷，也堵不住悠悠众口，更拦不住暗地里那些将她看作攀附权贵，轻浮放荡之人的目光。 阮虞自问心性豁达，并不将这些封建桎梏放在眼里，可终究也是血肉之躯，谁又愿意自己被肆意曲解，践踏，在旁人口中变得龌龊不堪？ 霍渊这般说辞，将一切归于“恩义”与“礼成”，既全了她的清白名声，又给足了最郑重的地位和尊重。 原来霍渊竟考虑得如此仔细，不愿她受到分毫的委屈。 这一刻，阮虞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被人放在心尖上小心呵护的暖意。 “这还只是其一。” 霍渊的声音还在继续，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光彩，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其二，你于青州，于万民的旷世之功。若非你提前洞悉天机，警示蝗灾，我青州焉能及时抢收，保住数十万军民的口粮根基，免于如邻州那般饿殍遍野，易子而食的惨剧？” “你是整个青州的恩人，是活数十万生灵的菩萨！你提前预警蝗灾的事情只要公布出去，到时民意滔滔，青州军民皆会感念你的恩德。” “届时，我霍渊明媒正娶的，不止是过了三媒六聘，被亲族长辈所认可的正妻，更是拯救了我封地子民，功在千秋的有功之士！” “朝廷若不愿承认你这镇南王妃的身份，那便是罔顾礼法，恩将仇报，更是与这数十万心生感激的青州百姓为敌！他们，还没那个胆子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说到此处，霍渊的语气充满了把握，但随即他看向阮虞的眼神变得柔和而审慎，话锋也转为尊重。 “当然，阿虞，我知你素来不喜张扬，更不愿置身于风口浪尖。此法虽能让我们立于不败之地，但若你不愿将蝗灾之功宣扬出去，不愿承受这份过于沉重的名望与关注，此事便不再提起。我们仅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桩名正言顺、礼数周全的婚约，也足以让朝廷的算计大半落空。” “该如何决断，在你……” “阿虞，”霍渊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比的郑重与一丝试探，“这不仅是破局之策，亦是我真心所想。唯有你，能与我并肩而立。你，可愿暂借这名分，做我这‘情深义重’亦或‘万民称颂’的镇南王妃？” 阮虞听着他缜密的分析，甚至连后续的舆论和民意都算计在内，不由得轻笑出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些许揶揄，“霍王爷还真是……走一步，算十步。什么都让你算到了。” 霍渊闻言，脸上那运筹帷幄的锐气稍稍收敛，化作一丝无奈的轻笑，他深深看着阮虞，坦然承认。 “局势所迫，不得不算。只不过……” 忽地，他语气变得格外认真。 “我算得清局势，却唯独……永远不想，也不会去算计你的心意。你的意愿，才是最终那一步。” 阮虞低着头，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心跳在寂静的房间里如擂鼓般“咚咚”作响。 霍渊的话语如同暖流，又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将她包裹其中。 霍渊所描绘的未来，他的坦诚与尊重，甚至带着他身份所能给出的最大限度的“平等”，阮虞并非毫无触动。 只不过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沉默，是她此刻唯一能做出的反应…… 她需要一点点空间来厘清这纷乱思绪。 但这短暂的沉默，落在屏息凝神的霍渊眼中，却无异于漫长的凌迟。 他眼中的笃定和炽热渐渐被一层不易察觉的慌乱取代。 他看到阮虞那浓密的睫毛低垂，遮住了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这比直接的拒绝更让他心慌意乱。 他是不是逼得太紧了？ 是不是筹码还不够？ 是不是……她根本不愿被束缚，哪怕以“王妃”之名？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霍渊的心。 他不想错失阮虞，更不想在这个关头功亏一篑！ 于是几乎是本能的，霍渊再次开口，声音比之前更加急迫，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恳求意味。 “阿虞……” 霍渊的声音低沉而迅速，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知道，你身上有诸多秘密，来历非凡，能力卓绝。我发誓，我霍行晏此生绝不过问探究你不愿言说之事。你还是你，是白云城的阮城主，可以做任何你想做之事，去任何你想去之地。这‘王妃’之名，绝不会成为你的枷锁，而是……而是你我并肩的凭证。” 霍渊顿了顿，目光紧紧锁着阮虞，见她依旧没有抬头，心下一横，做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仓促，却又无比坚定的决定。 霍渊伸手探入怀中，指尖触碰到一抹冰凉坚硬的金属。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将那枚象征着青州军至高权柄，他母亲遗留下的青州令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