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狐妖后，我成神了》 第一章 我不需要对手 希望之洲，凤族学堂。 狐岫凝心不在焉的盯着属于这个世界的文字，黑漆漆的扁平石头上面泛着数个细小而扭曲的金光。 旁边的夫子时而惋惜，时而激愤，所讲的知识已是重复的第三次，她早已烂熟于心。 露天的学堂，花草树木作伴，简陋的石制桌椅，若不是狐岫凝知道这里仅仅是与世隔绝的森林，还以为她穿越到了原始时期。 算上前世二十一年，加上今生八十二年，她的也到了不可言说的岁数——一百余三。 她本是一个熬了三个通宵、刚赶完毕业论文的大学生，累的倒头就睡，结果再一睁眼就到了这里。 前世的记忆逐渐模糊，宛若有一层薄纱，看不清，看不透。 而有一段记忆清楚得执拗困在心间，前世年幼时，父母曾亲昵的抱着她唤“宝贝”。 可是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儿子后，恨不得与她老死不相往来，一个本子内列着从小到大的花销，记得清清楚楚，细致到哪一分钟买了个发卡。 恨他们的绝情吗？ 好像也没有。 没想到今生带着记忆胎穿成了一只白狐，算是终于得天独厚，出生便是人型。 狐岫凝对自己不是人这件事接受良好，甚至还饶有兴致揉捏自己毛茸茸的尾巴。 唯一让她久久挂念的是那个女人。 刚出生那会听力不佳，眼前模糊，隐约听到一个女人的哭泣声，她伸着小手，轻轻拍着她的身子。 没几日，伴随着心脏针扎似的一痛，狐岫凝感受到自己离开了温暖的怀抱，被另一人接过，萦绕着淡淡的冷花香。 一直到现在近八十年的时间，狐岫凝再也没见过母亲，也不知父亲在何处。 姑姑对此绝口不提，带着她来到希望之洲后消失不见。 “咳咳咳。” 夫子咳了几声，他身形瘦削，面部凹陷，两缕长长的白色眉毛垂下，穿着仙风道骨的白色衣袍，似乎一阵风吹过便会枯折。 “你们这些不知好赖的小妖，老夫讲的其他妖想听都听不到，你们却……哎，也罢也罢，”老人大手一挥，大石头上的内容变得若隐若现，他紧接道，“明日老夫抽查，若是有谁没记住，仔细看你们有几根毛可拔！” 夫子微微驼着背，拄着木棍，手抵在唇边再次用力咳了几声。 等学堂内所有妖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他身上时，这才缓缓出声：“过几天有一个小型比试，最后一名将逐出学堂，你们心里有点数，看看自己修为在什么水平。” 狐岫凝认真思考着，忽然感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似有所感抬头，便看到夫子轻飘飘睨了她一眼，充满讽刺意味。 她心中轻嗤一声，面上依旧恭恭敬敬点头微笑。 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不能露出锋芒，这是她前世摸爬滚打探索出的人生信条。 “碰！” 木棍重重敲在地上，除了狐岫凝之外的所有妖全都面目狰狞，见状，她也装模作样捂着耳朵。 始作俑者却只觉得这些人丢脸，修炼这么久，连这点威压都承受不住。 他冷哼一声，横眉冷对指名道姓：“狐岫凝！你有什么意见！” “没有。”狐岫凝垂下眼，一副老实乖巧的模样。 她心知她是狐妖，而他们是鸟妖，同族之间的竞争都已时常发生，不同族群之间的竞争只会更加激烈，所以她只能明哲保身，尽量不会给他们揪到她的错处。 可即使她很努力缩小存在感，一群鸟妖中冒出一只狐妖，还是格外的惹眼。 夫子更是从她刚来时就开始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 哪怕她是凤族族长点头放进来学习的，老逼登照样行自己那一套，仗着自己资历老道，族长不会轻易动他…… 若是她身后真的无人，可能早就成了一具凉尸！ 背错一个字整篇文章便要抄个千遍，又或者她上课走神被这个老逼登抓到，就要在阳光下暴晒一整天。 这里的天气变化无常，可能这时万里无云，下一刻便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晒晕过去只能躺在地上硬撑身体恢复，甚至有几次醒来时已是清晨。在这里他没有可靠之人，自然没人会拾她回去。 狐岫凝甚至几次揣测，夫子的学识渊博，见多识广，不像是会特意针对他族小辈心胸狭隘之人，背后莫不是有其他人在指点。 但是她无论怎么套话，都问不出一星半点。 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夫子冷眼竖起横眉，举着拐杖，在宽大的学堂中比划着，其中一女妖眼光明亮，满脸写着“选我选我”。 夫子也随了她的意：“你，来与狐岫凝比试一番。” 被选中的少女立马站起身，身着流光溢彩的红色纱裙，眼尾上挑，两根红色羽毛插在发髻中，高马尾随着身体的摆动也随着摇晃。 挑眉看向狐岫凝，她的语气张扬傲慢：“狐岫凝，这可是师傅说的，快点站出来跟我比试一番，谁输了谁就滚出学堂！” “你未学过功法，只要你乖乖滚出去，我就不再与你比试，省的受一身的伤，还没人医治你，又浪费我族的草药。” 言语间满是自信，只因她知道狐岫凝还未学过任何的攻击手段！空有一身超脱同龄的妖力，而毫无发挥的余地。 凤族修炼的秘籍不适合狐族，贸然学习只会爆体而亡。 从入学堂起，狐岫凝还从未动用过任何的功法！ 狐岫凝！你输定了！ 少女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比试还未开始，却已经在想象没有狐岫凝的学堂生活是多么的美妙。 “退学？这可不成。”狐岫凝在心中想着，思考着应对的策略。 受前世的影响，“退学”二字重于泰山，哪怕她是自愿离开，也不能使被强制退学！ 更何况她有一个把面子看的极重的姑姑，若是姑姑回来知晓，定会对她失望透顶。 而这位少女实力不容小觑，凤族年轻一辈排的上号的佼佼者，名为凤茹。 若是单纯妖力比拼她尚能略胜一筹，可是凤茹这不是第一次想要跟她比试了，以往都被她以各种理由回拒，这次绝不会善罢甘休。 石头上的字若隐若现…… 狐岫凝灵光一现，迎着众人的目光，淡笑着：“好啊，那师傅教我了什么，我们就比试什么。” 凤茹眉心微蹙，心中隐约有些不安，这句话听起来没问题，可仔细琢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直到夫子开口的下一秒，她才反应过来，对啊！师傅没教狐岫凝凤族的功法啊！ “好！我出三道题，优胜者赢！” 狐岫凝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少女，此时她已经没有刚刚的跋扈样子，手指不自觉得扣着手心，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我不需要对手，所有的问题我皆会在三息内回答。” 第二章 你说笑了 有一瞬间狐岫凝确实想把这个烦人的小孩逐出去，但是凤族自家的孩子因为与她的赌注逐出学堂，那她在这里怕是更没有了立足之地。 那就等不到姑姑归来了。 姑姑临走时嘱咐她安生呆在凤族，切莫乱跑。 狐岫凝垂下眉眼，一副听话顺从的样子，与其余大咧咧，或震惊、或沸腾的妖族的性子着实不同，像是有一道墙将他们之间隔成两个世界。 “嘶！” 不知是谁起的头，一时间学堂内只有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张狂！ 张狂至极！ 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喜欢当隐形人的狐岫凝突然硬气起来了，但直觉告诉他们这并不是好事。 于是他们就开始拉踩唯一的异类。 “狐岫凝，你真当自己是绝顶的天才了？不过是修炼的速度比我们快了些，但谁不知道你狐岫凝就是个废物啊！连神通都没有的废物！哈哈哈！” “哈哈哈！” “就是啊，狐岫凝，你的修为都跌落几次了，没用的，不如回去找个地种，还是找娘哭啊？哦，忘记了，你没家人，哈哈哈，这也是我凤族的地方，也没你的地方！” 此话一出，再一次哄堂大笑。 夫子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被嘲笑的人儿，没有丝毫要出手阻止的动作。 话题中心的人儿好像是经历惯了，依旧低着头，除了脸上挂着淡笑，看不出有其他的想法，彷佛其余人嘲笑的不是她一般，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夫子的答复。 这笑声不知道持续了多长的时间。 久到狐岫凝以为她产生了幻听，不然她怎么会听到有人小声的念她的名字。 “狐岫凝。” “狐岫凝！” 声音越来越急，她循着声音去找，是她身后的大鸟。 “唉唉，不至于不至于！他一直想要拔你的狐狸毛做成毛领，别上他的当！” 狐岫凝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再劝。 今日是躲不掉的。 夫子今日可能吃错药了，铁了心非要找她的麻烦。 果不其然，他眯起眼睛，瞬间波涛汹涌的威压直冲狐岫凝的面门。 “碰！” 面前的石桌和身后的石凳炸裂，而被夹在中间的少女也没好到哪里，碎屑穿过淡灰色衣裙，划过她白嫩的肌肤，留下数道红色印记，隐隐渗出鲜血。 她面上依旧不显露其他的情绪，只是垂眼轻轻拍了拍粘在衣裙上的灰尘，声音很轻，似乎是为了不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不过，她现在是故事的中心，即使她什么都不干，也依然会在漩涡的中心。 脖子上的玉石项链泛着湛蓝色的光芒，这也是狐岫凝为何能面不改色抵挡夫子的威压的原因。 一时学堂内鸦雀无声。 半晌后，夫子冷笑，气的点头连说三声“好”。 “半炷香的时间准备，其他人可自行离开！茹丫头，你先回去。” 凤茹不甘心的点点头，回去路过狐岫凝时忽然想到什么，勾唇一笑，看在场的妖还多，她压下分享的心思，老老实实的坐回位置，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她要看狐岫凝出丑！ 没到半炷香的时间，狐岫凝站起身。 这些知识这些年翻来覆去讲了不下五遍，随意看看就能背诵。 倒不是师傅传授知识浑水摸鱼，而是不同妖兽的心智和智力天差地别，有的仅仅百岁便如同人类中年，有的千岁万岁心智宛若孩童。 这个学堂的学徒不算她，智力最高的凤茹也顶多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而狐岫凝自认为她虽说不上聪明绝顶，料事如神，也算得上是人的正常二十岁。 夫子浑浊的眼睛半眯起，老神在在的坐在石椅上。 狐岫凝已经走在他的面前，深吸一口气，随时准备应答。 夫子缓缓问出第一个问题：“人族与妖族的等级划分与相应等级。” 狐岫凝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如此简单，没有半点犹豫脱口而出：“人族的等级划分由低到高为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合体、渡劫，每个阶段都有下期、中期、上期和大圆满。妖族的等级划分由低到高为一到六重，每重都有下层、中层、上层和突破期。” “在实战中妖族的战斗力远超于人族，而相应的妖族的寿命更长，修为也更难精进。” 无过无失，中等。 他紧接着问出下一个问题：“万盏界的势力划分，你认为各族有何善恶之处？” “人、妖、魔、鬼、仙。” “人难测。” “妖冷，魔怒，鬼难修，仙难寻。” “人善器，妖善体，魔善情，鬼善魂，仙善缘……” 此回答一出，众座全员哗然，这个问题夫子仅仅在几十年前提过一嘴，这都能回答上吗？ 奋笔疾书的凤茹错愕，脸色铁青，低头死死盯着竹简，仿佛要看出个洞。 “她居然真的会！”凤茹喃喃出声。 “最后一个问题，如何飞升？”夫子淡然出声。 “飞升吗？”狐岫凝沉思，半晌出声，“气运机缘，心性，悟性，灵性，天赋缺一不可。凤族的话，涅盘重生，一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因此凤族飞升之人也只有那一位罢了。” …… 静…… 没有一丝声音。 学堂内直到现在也无人离开，所有人的呼吸声都放慢，睁大眼睛。 狐岫凝皱着眉，心下有些不安，这个问题夫子从未教过，自己的回答也是通过前世看小说的经验说出的几条，也不知道算不算正确答案。 后面的话不该说的，狐岫凝心中懊悔不已。 “你……”夫子神色凝重，“罢了，有些小错误也无碍。” 话罢，夫子步履蹒跚匆匆离开。 狐岫凝目送他离开，坐回位置收拾东西，正准备离开，忽的，感到头上一片阴影袭来。 她抬起头。 面上的人正是刚刚要与她比试的少女凤茹。 此刻她鼻口朝天，不屑道：“不就背个书，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说笑了。”狐岫凝轻飘飘的回应。 这种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深深刺进了凤茹的眼睛，她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狐岫凝发疯的模样。 因为心下焦急，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难道你没发现你的好友消失了吗！” 狐岫凝抬头，曾经她不小心听到凤茹的消息，至今已有五百多岁，但现在还是一副幼稚的模样。 好难沟通，好烦……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你一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白毛破狐狸，在我们凤族蹭吃蹭喝，还如此不把我看在眼里……是不是真当我们凤族不会把你赶出去？” 凤茹上前一步，手指对着狐岫凝咬牙挤出这几句话。 狐岫凝叹了口气。 怎么可以说是混吃混喝，这句话说的真难听，她是姑姑带来的，能在这里生活，肯定也给了相应的报酬。 但是姑姑不同意向他人透露她们二人的关系，因此在其他人的眼里，她就是一个赖在凤族不走的异种。 “您乃是凤中之凤，顶尖的妖，日后定能会血脉觉醒，成为第二只凤凰，我一只小小狐，哪里敢无视您呢？” 狐岫凝淡笑着，将凤茹夸得天花乱坠，心中却只想让她赶快离开。 第三章 小道消息，那位魅影尊者大人 数位鸟妖组成的凤族在远古时期觉醒过一位凤凰，于是便改头换面，自称为凤族，一直到现在更新迭代，血脉极为不纯，但按理来说也是仅有微小的概率能觉醒血脉。 血脉越纯正越容易被激活，好处不仅仅是逐渐速度加快，还有宝贵的传承记忆。 面前不断蹦跶的凤茹只是一只智力低下还不会飞的土鸡罢了。 不出意外，此话一出，凤茹顿时眉开眼笑。 见她左右说不出来什么事，狐岫凝提起包袱想要离开，却不料凤茹再次走过来挡住她离开的路。 嘴里还嚷嚷着：“我刚刚跟你说的是真的，那朵破花去了无尽沙漠，你再不去救她，恐怕到时候就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无尽沙漠？ 狐岫凝顿了下身子，她的姑姑曾经跟她说过希望之州之外便是无尽沙漠，无尽沙漠顾名思义看不到尽头的沙漠。 茉莉去无尽沙漠作甚？ “你怎么知道的？” “咳咳！” 凤茹脸刷的惨白，指甲嵌进肉中，神色慌张：“我，我怎么知道，我只是看到她了！” 丢下这句话便慌不择路离开了。 狐岫凝盯着凤茹离开的背影看了良久，忍不住叹了口气。 以各种源头将她引到无尽沙漠这一招凤茹已经用了很多次，狐岫凝想破脑袋都不明白，到底她对凤茹做了什么，才会招惹了这样的恨意？ 狐岫凝没思考多久就被身后的妖打断思路。 “唉，你都背过了，把竹简借我瞅一眼。” “别急，我找找。” “能不急吗，石头的字都快没了！我的毛也快没了！” 听到这，狐岫凝不耐地深吸了口气，皱眉往后一看，一只光秃秃的大鸟正可怜巴巴的盯着她，仅剩额头和腹部的羽毛摇摇欲坠，看着好不滑稽。 一时语塞，狐岫凝赶紧从腰间储物袋中找出竹简丢给秃鸟。 这些毛都是被硬生生拔下来的，仅仅是看上一眼就感觉到全身毛囊泛着阵阵疼痛。 幸亏她是穿越的，智力没丢，不然照夫子针对她的样子…… 秃鸟拿到竹简，眼神一亮，按照约定，狐岫凝每日藤录的竹简借秃鸟，秃鸟作为报答搜查小道消息告诉她。 “小道消息，那位魅影尊者大人好像五日之后，嘶，几刻来着……反正她会回来。” 乍一听这个消息，狐岫凝不由得一愣，尊者……大人？是她的姑姑吗？姑姑来接她离开啦？ 她的姑姑已经把她扔在这里已有五十年，她还以为姑姑只是为了摆脱掉她这个麻烦，所以随意寻了个借口。 清风徐徐，枫叶簌簌。微凉的风吹醒了发呆的人儿。 顾不得等秃鸟抄完，她赶忙往外跑去，这个消息她要问一下族长前辈才能放心！迎面撞上了去而复返的夫子。 狐岫凝揉着额头，抬眼看向他。 “哼，急急忙忙成个什么样子！我想了下，你背错了就是背错了，不能蒙混过关，就罚你……” 没说话，他眨眼的功夫，狐岫凝已经窜出几十米处。 现在狐岫凝可没空跟他掰扯这些事情！ 秃鸟摸摸脑袋，拿着竹简陷入沉思。 半晌之后缓过神来，赶忙追上去，飞了几下飞不起来，只好俯下身，两只腿不停的向前迈。 “你的竹简！竹简！” …… 两只腿跑的慢，狐岫凝干脆恢复兽形一路冲锋，无视一路大鸟小鸟和土鸡怪异的眼神，满心满眼都是即将重逢和可以离开这里的喜悦。 凌厉的风声在耳边贯穿而过，自然而然没听到后方秃鸟的声音。 简单却又不低调的山洞映入眼帘，木门前的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连门把手都插着一朵橙花，本以为会气味杂乱，结果却是她最爱的暖花香。 香味扑鼻，甚是好闻。 霎那间狐岫凝化为人形。 刚到族长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来一阵不甘的咆哮声。 狐狸耳朵瞬间冒出，狐岫凝离开门口几步保证自己不会偷听，两只耳朵却像是有自己的想法，直直竖着，一丝声音都不肯漏放。 “凭什么！她是狐狸一脉，我们是高等的凤凰血脉，凭什么让她赖在我们这里，享受同等的待遇，白吃白喝，还白拿资源！” 这个声音极其耳熟，不出意外就是凤茹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一道老气横秋的劝慰声：“哎呦，少你的资源了？她留在这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的目光要放长远一点。” “什么长远不长远的，我只知道她用了咱们的资源！”凤茹不甘心的再次说道。 “这是吾的决策，若是你执意如此，那就只能将你逐出族群，这里容不下你了！” 族长声音中的怒意极其明显。 狐岫凝一想，要是每年都有个小不点来她的耳边念叨几次，她也嫌麻烦。 凤茹许是被震慑，半天不再言语。 这个时间段显然不适合进去，狐岫凝本想离开，过会再来拜访，身后追来的秃鸟却丝毫没有眼力见，远远地大声喊：“白狐狸！白狐狸！” “哐当——”木门大开。 狐岫凝与凤茹四目相对，场面极其安静。 手掌握紧成拳，若是可以狐岫凝想将这一拳“轻轻”地将秃鸟的头打爆！ 再扭头看向族长，那眼神中哪有怒气，分明是满满的无奈和疲惫，想来族长是早就发现了她，这些话也都是说给她听的。 还没等狐岫凝开口，秃鸟慌不择路解释：“那个凤茹，她又在族长面前告你状了，说你目中无妖，正说着要把你踢出族群呢，你快去看看！” 狐岫凝眼睛像抽了筋似的疯狂给秃鸟使眼色，族长就在这里，你少说两句！ 秃鸟看不懂，挠了挠头，关心问着：“你眼睛生病了吗？” 狐岫凝噎住，憋着气咳了几声。 族长对着凤茹又恢复和颜悦色，柔声道：“小茹啊，你先走，改日再与你好好说道说道。” 凤茹却再次炸毛，气的跺脚，愤愤道：“族长爷爷，你让我走？你不让她走，你让我走！” 他没开口说话，只是充满威慑力的眼神放在她的身上。 周围气息不断波动，狐岫凝隐隐有所察觉，这是在强者对待弱者才使用的威压，凤茹的双腿已经站不稳，依然咬着牙不吭声。 威压逐渐加重，这股威压没有对秃鸟，但连带着秃鸟牙齿都开始不停打颤。 空气中弥漫着屡屡强者的气息，凤茹终是承受不住，从牙缝中挤出一声：“族长爷爷……我错了……” 第四章 我定会救你 凤茹离开时，走到狐岫凝的身边故意撞了她一下，狠狠剜了一眼。 若是眼神能扎人，现在狐岫凝早就被扎成了筛子。 “岫凝啊，你放心，我族绝没有驱赶你之意，只这孩子年纪尚小，”族长收回对凤茹欣赏的目光，语气一顿，他想到狐岫凝还未到百岁，于是换了种说法，“这孩子心智未开，尚在朦胧阶段，这才口不择言。” 狐岫凝轻轻点头：“今日凤茹与我说恰巧遇见我的朋友去了无尽沙漠，倒是不知是真是假。” 族长脸色微变，沉下心，慢悠悠说道：“许是哄你的，这孩子平日就爱撒谎捣蛋。” 伸手邀请狐岫凝上座，小辈们不知道狐岫凝的身份，可以肆无忌惮，但是他知道，所以他必须拿出对待贵宾的态度对待狐岫凝。 不然魅影尊者生气起来…… 他转移话题：“喔，今日你来所为何事呢？” “听说魅影尊者……”狐岫凝还未说完，族长伸手打断，朝外瞥了一眼。 狐岫凝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怕秃鸟在场会暴露自己与姑姑的关系。 “我先出去一下。” 她转身朝外走去。 “吱呀”一声，木门推开。 族长目光沉沉盯着手中的茶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你寻我何事？应该不是只为了告诉我凤茹说闲话。”狐岫凝靠近秃鸟，在他背后问道。 此时秃鸟拿着竹简玩，没注意周围的动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它一跳。 过了好半晌它才缓过来，皱着脸低头看到手中拿的竹简，恍然：“白狐狸，你的竹简……”它单抓用力握着竹简，恨不得握碎。 这双鸟腿居然能拿的住笔……狐岫凝暗戳戳瞥了一眼。 “你先拿着回去看，等藤录完了再还给我。” 狐岫凝侧身，余光却看到秃鸟要说不要的憋屈表情，疑惑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说就好，能帮你的我肯定帮。” 闻此，秃鸟心中更是感激，犹豫片刻还是说出口：“我听到凤茹说茉莉去了无尽沙漠，虽然我不知无尽沙漠是什么地方，但是我前几天确实看到茉莉与凤茹一起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去的无尽沙漠。”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打碎狐岫凝心中幻想的侥幸心理，原本她只当凤茹是想把她引入无尽沙漠，没想到凤茹竟然真的把无辜的人牵扯在内！ 她强忍心底的愤怒，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朝他点头道谢：“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丢下这句话就大步走进屋内，自然没有看到秃鸟暗暗的朝屋内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狐岫凝大步走进室内，抬头闷下一口茶，不开口，静静等待族长的下文。 “想来你也得到了消息，魅影尊者确实几日后归来。” 狐岫凝眼神一亮，但是又想到茉莉的事情，眼神黯淡下来，不知还能否与姑姑碰面。 她定要去救茉莉的，茉莉因她被骗去无尽沙漠，还是她自幼相交的好友，曾助她良多，若是看着茉莉身处险境而什么都不做，狐岫凝摸着良心，她做不到。 若是不救茉莉，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无尽沙漠这么大，贸然前去无异于大海捞针。 无尽沙漠危险重重，她的修为也不过一重上层，姑姑回来定不会同意。 那只能先斩后奏。 “族长前辈，我要去无尽沙漠，若是姑姑回来了记得告知她一声。” 族长眼眸微动，再次询问：“你当真要去无尽沙漠？” 狐岫凝点头，气息有些淆乱：“我要去救我的好友，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我的好友置于险境！” 族长昂头叹息一声，心中对夫子曾经对狐岫凝的评价再次应和，这孩子确实过于单纯。 他朝里屋走去，半响拿出一个盒子。 狐岫凝隐约察觉不对，族长该不会拦她？ “这个是魅影尊者留下的，若你要离开便把这个交于你。”族长将盒子递给狐岫凝。 盒子的古朴花纹泛着淡淡的金光，一看便知道里面必然是好东西。 居然没有私吞！ 狐岫凝在心里对族长的评价又高了一筹。 “咔嚓……” 狐岫凝微微睁大圆眸，盒子里面是一个金色的项圈，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项圈的用法。 霎那间，项圈浮在空中放大数倍泛着金光，狐岫凝心中不安，想要离开的远一点。 项圈像是知道狐岫凝的想法，追随而去。 狐岫凝越跑越急，却自然躲不过项圈的速度。 “嘭——” 尘埃落定。 巨大的项圈中间困着化作原型的狐岫凝。 砰砰砰…… 一只幼年小狐狸在项圈中横冲直撞，发现无用，她改用利爪，直到爪子周围的白花花的毛发沾染上鲜血，依旧是徒劳无功。 “这是什么意思？” 族长慢悠悠追来，听到狐岫凝的质问，垂眸叹气一声：“这是你魅影尊者的意思，一开始我也不知里面是何物。”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狐岫凝率先败下阵。 蜷缩着尾巴将自己围成一个圈，胸膛处藏着隐隐作痛的爪子，脑袋搭在胳膊上，不再与他交流。 族长悠悠长舒了口气，背着手慢步离开。 一直到深夜，草丛处隐隐传出稀疏声。 金色的眼眸好奇的盯着声音来源处，一个俊俏的少年手中握着竹简，缓缓冒出头。 这是谁？ 狐岫凝搜刮脑海的记忆，找不到一星半点关于这张脸的印象。 直到他担忧出声，狐岫凝才知道他是谁。 秃鸟！ 没想到几个时辰他便会化形。 “白狐狸，你这是怎么了？” 他深吸一口气，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立马担心问道：“你受伤了？” 狐岫凝将爪子再次往里藏了藏，摇头道：“我没事，恭喜你化形成功，改天一起庆祝一番，还有你怎么来了？” 秃鸟不好意思的扭捏一番：“嘿嘿……我要还你竹简，看你家没人，到处转转没想到真碰到你了！” 说罢他晃了晃手中的竹简，递给她时却僵在原地，空气看不到的屏障将他拦截在外。 他用力捶打屏障，可是屏障除了有一丝宛若水纹般的波动，毫无作用。 “放弃，出不去的。”狐岫凝失落的说着，尾巴随着她的声音再次用力击打屏障，依旧无用。 “你放心，我定会救你出来的！”秃鸟抿着唇，语气坚定。 狐岫凝忍不住问：“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会给我看竹简，只有你不嫌弃我笨，一次又一次帮我温习功课。” 竹简每个人都完整地保存着，只有狐岫凝会随意地借给他人，就算那人不还，顶多会警告一声“下次不借你了”。 其他的妖若是遇到这种情况，早就不分三七二十一还是四十八先打一顿。 不，其他的妖根本不会借出竹简。 妖兽与妖兽之间的排异性很强，森林法则，弱肉强食。 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印在狐岫凝的身上，像是浑身散发着圣光。 狐岫凝还未开口，秃鸟便匆匆离开。 第五章 你敢不敢说出真相 凤茹一如既往回到家中，后知后觉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她自幼与胞弟生活，往日她刚推开门，凤三胡就会不冷不淡地问一句：“今日功课如何？” 但是她已经不见凤三胡的身影三日之久，平日她在学堂记得竹简随意摆放在石桌上，胡三胡宝贵的恨不得抱着睡怎么会随意摆放！ 更何况凤三胡从来不会离开如此之久！ 她的心中有一个念头挥之不去——弟弟被抓走了！ 这个念头一出，凤茹吓得一身冷汗，牙齿直打颤，心脏抽搐的疼痛。 这里是凤族的地方，族内禁止互相残杀……这里只有一位外族！ 根本不用多想…… 狐岫凝！ 霎时间脑中清明，宛如一道风将脑中的灰尘吹散，一股清凉的气息由脑发出，流淌至全身。 今日狐岫凝的所有反应一一在脑海中重现，冷静的，虚伪的，散漫的…… 对！就是她！ “肯定是她知道我骗了破花，然后就把我弟弟抢走，用来要挟我！” 怪不得她如此淡定，原来是早有准备！真是狡诈阴险！ “咔嚓……” 凤茹感受着身体涌动的妖力，居然经一劫居然顺利破境。 现在的她是二重下层！ 记忆力好又如何，修为也不过一重上层罢了，现在的她一只手就能碾死狐岫凝。 只要将她弟弟的事情告诉族群，他们就没有理由再阻止她向狐岫凝报仇！ 说不一定还能把狐岫凝赶出去！ 凤茹身后的火焰凝聚出实体熊熊燃烧。 她甚至来不及稳固沸腾的妖气，直冲向狐岫凝家中找去。 …… 狐岫凝目送秃鸟远去，刚趴下没多久，又听到一声娇蛮声。 “狐岫凝，你真是让我好找，为了躲避我，竟然不惜名声在族长的家门口睡觉吗？” “今日我我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凤茹从眉心中取出此次二重获得的神瞳，骨扇！ 她迫不及待的用力扇起三道风刃直向狐岫凝的命门。 狐岫凝只是定定的看着，没有挪动一分，也没有防御。 看似冷淡，实则狐岫凝已经在心里给凤茹安排了上百种死法。 有什么事对着她来，若是小打小闹，她根本不会在乎，但为什么要殃及她身边之人！ 而且还是茉莉。 这几十年，只有茉莉会笑着扶起狐岫凝，脸色认真的跟她说，“不要怕，我在。” “她们都是坏蛋，我们不理她们。” 那么温柔善良的小姑娘，现在生死不明，这都是因为凤茹！ 这段时间狐岫凝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她发现一切都像是设计好的一样，从里往外攻只会反弹不到十分之一的伤害，而从外向里攻击，是百分百反弹！ 而秃鸟之所以没有反噬严重的伤，那是因为他根本没用力！ 狐岫凝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而就在风刃即将触及屏障之时，一道声音由远处的传来…… “住手！” 俏丽的身影提起大刀挡住这三道风刃，一身鹅黄色的衣裙活色生香，夜晚虽黑，但狐妖的夜视能力非常强，依旧能看到她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 没想到她会站出来，族长的孙女——凤笙笙。 “嘎吱，嘎吱……” 狐岫凝视线转向因过于用力，此时已经摇摇欲坠的木门，同时心底有些叹息没能让凤茹自食恶果。 “就差一点，不过没关系，凤茹，我们来日方长。” “族内禁止战斗，凤茹，难道你要违反族规吗！”凤笙笙娇声呵斥。 凤茹胸腔剧烈起伏，手指向在地下像极了看热闹的狐岫凝，发狠地吼道：“凤笙笙！我的阿弟至今不明所踪，难道我还不能讨要一个公道吗！” 凤笙笙一顿，随后大声的吼回去：“你弟弟失踪关凝儿姐姐什么事？你有证据吗？你是凤鸟还是疯狗，没有证据就乱咬人，是不是想被丢到魔兽窟去！” 听此，狐岫凝再次添了一把火，冷笑一声：“凤茹，若我是你，现在早就躲几天再出来。无尽沙漠啊，你好毒的心肠！你最好祈祷茉莉平安归来，不然……” 说这几句话时，狐岫凝的金眸已经染上嗜血的光芒，爪子用力抓着泥土，看样子若是她出的去定要把她撕成碎片。 凤茹如愿看到狐岫凝不同的神情，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被狐岫凝这种目光盯着，有股毛骨悚然，后背发凉的感觉。 她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可笑的想法晃出大脑。 怎么可能，狐岫凝现在区区一重上层，而她！ 二重下层！ 凤茹不屑的说着：“那又如何，不过是一朵被逐出的废花。难道这就是你将我弟弟藏起来的理由吗？我奉劝你快点告诉我弟弟现在身在何处，不然即使鱼死网破，我也要让你葬身于此！” 她手上也没闲着，不停的向凤笙笙继续甩着风刃。 狐岫凝勾唇，似是恶魔低语：“说不一定你弟弟也去了无尽沙漠呢……” “你找死！”凤茹面部青筋暴起，怒目圆睁。 她刚说完，便听到凤笙笙的手骨攥得咔咔作响，下一秒凤笙笙便恢复原型。 一只巨大的赤鸟腾空而起，流光溢彩，张开翅膀直向凤茹抓去。 “谁准你如此说姐姐！今日还敢找我爷爷想要把姐姐逐出族群，你以为我没听到吗！” 那时她恰好在修炼，不然她早就一脚把凤茹踢出家门去。 凤茹眯起眼睛，同样化为原型，飞至空中与凤笙笙抵死纠缠。 “狐岫凝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两妖都下了狠手，时不时空中闪起光芒和火花，不少妖被惊动，纷纷前来观看。 直到现在，族长也未现身。 眼见局面逐渐不可控，夫子临空踏至，大手一挥将二妖定格，这才询问：“发生了何事，凤笙笙你身为少族长，难道不知道族内禁止争斗吗？” 凤笙笙白了一眼在奋力挣扎的凤茹，实话实说道：“我出门浇花时，便听到凤茹要狐岫凝的命，还朝她攻击，我也进行了劝阻，她执意如此，我也是没办法才……” 夫子面朝凤茹，淡淡道：“你说。” “狐岫凝将我弟藏起再先，我弟已经消失了整整三天，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弟的情况如何！”凤茹用力瞪了一眼下面一副事不关己样子的狐岫凝，想到弟弟，她越发控制不住身体内狂躁，难以控制的扭动着。 狐岫凝依旧趴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边，“你敢不敢说出真相！” 那个眼神似是要将凤茹千刀万剐，凤茹虽然心慌，但还是嘴硬着：“就是她，她一个外族，凭什么用我们的资源！我几次三番挑衅她，她对我早就心有不满，看我已步入二重境界，打不过我，只好将目光对向我的弟弟！” 绝口不提她将茉莉骗至无尽沙漠之事。 狐岫凝听到这副说词，又想到了今日在学堂内的情景，早知道成仇如此快，那个时候就应该彻底打击凤茹的自信，也好出一口恶气。 “我只是一个柔弱的狐妖，怎么敢在你们的地盘乱动你们的人，学堂的同窗也都了解我的性子，你一张嘴就把黑的说成白的……” 她顿了顿，再次说道：“夫子，白天的比试还作数吗？我现在就要与她比试！我赢了，她就滚出凤族。” 狐岫凝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现在追究黑白有什么用，关键是要先出去！ 若不是为了姑姑，她早就离开了，当真以为她稀罕凤族的修炼资源吗。 无论如何，先出去再说！ 不少妖本来就对这个异族有异议，见她如此嚣张，心下更是恼火，一时除了夫子和凤笙笙之外的所有妖都吵着闹着，“杀了她！” “不能杀，族长……”另一妖压着声音，使着眼色。 一妖改变说辞，起哄道：“赶出去！赶出去！” 这个声音，狐岫凝眯起眼睛，看到了熟悉的秃头，心下了然，她发现她对秃鸟知之甚少。 不过，赶出去正合她的心意。 平时狐岫凝不愿惹事，只想安安稳稳等到姑姑回来，但是凤茹这次是真的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既如此，那便反了这凤族！ 姑姑即将回归，她不怕会死在这里，不然族长怎么跟她姑姑交代？ 有权有势，就要物尽其用！ 凤茹看着这个场面，心下得意，狐岫凝这次必然会滚出凤族！ 不同的是凤笙笙心下焦急，她知道爷爷是不会将狐岫凝赶出去的，但是这次闹得太大，肯定会影响爷爷在族内的亲和力。 “够了！” 五重强者的威压倾泻而至。 刚刚还在吵闹的众妖此时痛苦的捂着心口，有的妖甚至已经恢复原形紧紧贴在地上，与大地进行亲密的接触。 “什么时候留在族内的妖去或留轮到你们说话了？” 夫子举起拐杖，将闹着最凶的几个甩出去，其中不包括定在空中的凤茹。 他侧身再次询问凤茹：“你说狐岫凝将你的弟弟拐走，在什么时候发现的？” 狐岫凝诧异，夫子一向不喜她，为何不放她离开，此事必有蹊跷。 强大的压力下，凤茹刚刚的气焰像被一盆冷水由上而下浇了个彻底，熄灭，连火苗都不剩，结巴道： “我，我弟弟已经有几天未归家，这件事……” 夫子打断她的说话：“老夫问的是，时间。” 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凤茹牙齿打着颤，努力回想，“在三天前，我出学堂归家时便见我的弟弟不见踪迹。” “你可知三天前，狐岫凝在何处？”夫子冷冷的问。 凤茹抿嘴不语。 “三天前，狐岫凝一整日都在罚站，她哪来的时间搞这些小动作，反而你，那日去了何处？” 第六章 不要白费力气了 面对族中有潜力的小辈，几乎是所有的长辈面对她们时都会下意识地温声细语。 多次呵斥声凤茹面对众妖颜面尽失，一时有些委屈，憋着嘴任性地不再言语。 “呵，看来真是老夫待你太过柔和。”夫子眯起眼睛，拐杖勾着凤茹离开。 众妖只觉身上一松，互相对视几眼，追上他们，只见夫子在前，凤茹在后前往魔兽窟。 狐岫凝也想跟着去，向前几步再次被屏障困在原地，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又不能什么都不做，只好静下心来修炼。 另一边，凤茹不断挣扎，咬着牙忍着眼泪不掉落。 巨大的土坑中数不清的魔兽张着血盆大口，寸草不生，他们眼神渴望盯着她所在的地方，腥气的口水滴在地上，升腾起一片黑色的雾气。 违反族规的妖便会被丢在这里，规定的时间一过才可放出。 步入魔兽窟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啊……” 凤茹瑟缩一下，没忍住哭了出来，逐渐转为嚎啕大哭：“我有什么错，要不是狐岫凝，我的弟弟根本不会丢，要不是她的存在，我的弟弟也能上学堂，她一个外族霸占着学堂的名额，我根本没有错！” 学堂招了族内四个人，狐岫凝平白无故空降成了第五人，若不是凤三胡突然晕厥，定能在比试中进入前五名，这个位置应该是凤三胡的！ 为什么？ 夫子在心底回答，因为魅影尊者给了他们数不尽的宝物，照拂他们不受隔壁毒蛇道和虎破子的侵害，不然别说开设学堂，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而眼前凤茹为了一个学堂的名额勾心斗角，不动脑子想一想为何狐岫凝在凤族的这五十年时间，凤族能安稳渡日。 更何况他们没公开的是—— 学堂是为历练狐岫凝而开！ 所谓的几个名额也是为了陪伴、督促狐岫凝学习罢了，往外看看，除了凤族其他的妖族，哪一个还开了学堂？ 夫子揉了揉太阳穴，手中的小姑娘哭的直打嗝，却还是“哼哧哼哧”一副不服输的姿态。 此人甚的族长器重，不可随意武断。 所以他想了想还是提示道： “你弟弟的失踪与狐岫凝没有任何关系，狐岫凝也没有占你弟弟的学堂名额，反而我听说一个叫茉莉的小姑娘失踪跟你脱不了关系。” 说这句话不是想惩罚凤茹，而是让她不要在针对狐岫凝这件事上费尽心思，有这时间还不如自己去寻。 魅影尊者出游回归在即，可不能让一个丫头坏了事情。 “违反了族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你关五日禁闭。” 刚刚还倔强着不肯认错的小姑娘，听到这句话，几乎是立马求饶。 “我认错了，我再也不去招惹狐岫凝了，不要罚我禁闭……” 若是罚了禁闭，自己还如何去寻弟弟？ 是自己的错，应该先问出弟弟的下落，找到弟弟，再与狐岫凝算账！ 少女藏不住心事，心中所想皆挂在脸上。 夫子见状，不再留情。 “碰——” 石门紧闭，没有一丝光亮。 没有将她丢进魔物已经是看在凤茹天资卓越的条件下，不可能再躲过禁闭的惩罚。 凤茹抱着膝躲在角落，泪水从眼角滑落，落到幼苗上，此时她的心中所想无人所知。 “弟弟，姐姐无用……” 数个阴暗的想法在漆黑的环境中疯狂滋生。 狐岫凝意有所感，抬头一看。 散场之后成群没事干的妖走到她的面前，好奇的打量。 “唉，这就是那只狐狸啊。” “一尾，资质平庸，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 “确实资质平庸，恐怕一辈子修不到三尾。” 声音像蚊虫哼哼，狐岫凝耐心告诫，伸出两只爪子捂住耳朵。 几妖见状，不免有些唏嘘，说着话渐渐走远。 曾经狐岫凝也幻想自己会不会是传说中的瑞兽九尾白狐…… 可姑姑说她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一尾白狐。 眼下最重要的是修炼。 盈盈的月光照在狐岫凝的身上，宛若数点晶莹的宝石结成绸缎，缓缓穿过她的身体。 每次穿过，狐岫凝都能感受到一股清凉的气息拂过。 “啊……” 狐岫凝忍不住舒服的喟叹一声。 这是姑姑教她修炼的心法，名为《九转太阴真决》。 第一转——观照。她已学有小成。 现下她才练到第二转——守静。 收敛心神，摒弃外扰。 她身上的气息逐级攀高，一重突破……二重下层……二重中层！ 狐岫凝睁开眼，感受体内沸腾的妖力，还可以继续攀升，可是修炼速度过快难免会有后遗症，她闭上眼再次运转心法，直到妖力平静下来。 也不知道这次的修为能抵住多长时间。 没错，她的修为不知道究竟是为何经常上下浮动，及其不稳。 往往刚修炼上去，没等几日便会再次跌落。 她望着天空的月色，估计是寅时。 爪子再次长出利刃，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反射着冷冽的寒芒。 退后几步，直到她的尾巴抵上屏障，俯身，起势，猛然奔向前方，利爪用了十分的力气，誓要撕开这个屏障。 “嘭——” 破空声骤然响起，狐岫凝被反弹，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摔的头昏眼花。 而眼前的屏障完好无损，没有一丝破绽。 “不要白费力气了。” 一直在旁边守着的凤笙笙看不下去，贸然出声：“三重的修为都奈何不了它，你这样下去只是白费力气。” 狐岫凝耳朵动了动，看到是凤笙笙，眉眼柔和下来：“没想到你还在这呢，怎么不回去修炼，在这里是做什么？” “我在这里保护姐姐喽。” 凤笙笙板着自己的小木椅坐到狐岫凝的面前，单手托着下巴，压出一小块肉，好生可爱，另一只手百无聊赖的玩弄着附近的草。 狐岫凝有些好笑：“不用，这里有屏障，她们伤不了我，但还是要感谢你今日出手相助了。” 凤笙笙目光幽怨：“早知道姐姐一直在压制修为，我就……我就。” “你就什么？” “姐姐就知道欺负我，我当然也会选择来帮姐姐。”凤笙笙有些嗔怒，手下不留神稍稍用力，拔秃了一块草地。 她看看手中的草，又瞅瞅地，强硬的塞了回去。 狐岫凝想起来重要的事情，朝她打探：“族长前辈呢？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老人家不出来掌掌眼？” 凤笙笙俨然不会撒谎，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四处乱瞄，就是不看狐岫凝，嘟着嘴巴说：“笙笙不知道哦，笙笙什么都不知道，哎呀，笙笙困了，笙笙回去睡觉了，凝儿姐姐再见。”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过。 原地只剩下了一个木椅。 又一阵风吹过，木椅消失不见…… 第七章 我知道了，姑姑 族长的住所本就在族群最偏僻之处，眼见闹剧结束，凑热闹的妖全部散去。 等四下无人，恢复寂静时再，狐岫凝谨慎的试探将自己熟知的名讳全喊一遍，依旧无人应答。 这才抬头朝空中道：“姑姑！我知道你回来了！” 这其中必然有赌的成分，但狐岫凝想着，族长前辈迟迟不露面，必然是有情况阻拦了他的脚步。 而能让凤族族长停留的，据她所知，目前只有狐九、毒蛇道和虎破子三位六重大妖。 毒蛇道和虎破子至今不敢来狐九的地盘撒野，想当年狐九带着狐岫凝初次驾到一路杀。 挡路者，死！ 拦路者，更是死无全尸！ 杀着整片森林不敢反抗，所有的妖都记住了那几天，空气中弥漫着紫雾，吸入一点便会神志不清，敌我不分……遍地尸体，血流满地。 狐岫凝前世今生都未见过那种场景，反胃了整整一个多月，直到血腥味逐渐消散反胃的症状才有所缓和。 狐九在毒蛇道和虎破子嘴中夺下四分地盘，其中便有凤族聚集。 一阵落叶飘零，身姿卓越的女人踩着枯叶缓缓降落。 这张倾国倾城的脸看了数次也不觉得腻，一双狐狸眼勾人心魄，睫毛轻颤几下，可面上却是冷若冰霜，薄唇紧抿，似是隐约有些不耐。 “闭嘴。” 说出来的话也让人心凉嗖嗖的。 狐岫凝乖巧的闭上嘴巴，端正坐姿。 狐九走到她的跟前，眼中幼狐的毛发被血液黏成一块，混着泥土，像一只流浪的小兽。 她微微皱眉，不悦道：“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虽是疑问，但狐岫凝能听出语气中的斥责之意，她低下头，耳朵也随着垂下来。 面对夫子的刁难时，她能思考对策，与族长也能游刃有余的对话，可面对最亲近之人，狐岫凝连反驳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你为什么丢下我三十余年不管不顾？ 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这些问题她憋在心底，面上不敢显露分毫。 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狐九，生怕一个不注意，狐九再次消失个五十年，把她丢在这里一个人。 “说话，哑巴了？” 两只秀气的眉毛似乎要连成一条直线，狐九揉了揉眉心，伸手掐诀收回法宝。 能活动后狐岫凝化为人形，白发少女微微侧身，浓密的长发随意编成麻花辫搭在肩头，头发插着一朵小红花，似乎她也意识到了不妥，趁着狐九不注意，偷偷拿下来攥在手心。 跟在狐九身后，不过狐岫凝依旧不言一发。 距离上次正式见面已经过了五十年，这期间狐九时不时会回来在远处看一下狐岫凝的状况。 但现在近距离一看，才发现小姑娘身材苗条的厉害，不像她离开时浑身肉嘟嘟的，五官除了一双眼睛像母亲，其余的都像父亲，性格倒是集齐了父母的所有缺点。 她深深叹了口气，不再管身后的小尾巴。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夫子的住所处停下，狐岫凝远远的便看到白日冷漠的夫子此时带着笑容出来迎接，似是早知道狐九的到来一般。 那一刻狐岫凝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串联在了一起。 果然如此，若是没有上面的人授意，夫子怎么会如此针对她。 可是，为什么？ 狐岫凝想不明白，为什么狐九费心费力只为了打压她。 “魅影尊者，岫凝这孩子有长进了。” 夫子伸手，将二人请进屋内。 一眼望去，陈设十分简单，几块石头拼凑起来的石桌，五、六把石椅随意摆放在石桌附近，就一张床看起来十分舒适，各种颜色的毛毯叠在一块。 狐岫凝神色厌厌，她感觉这五十年的等待像是一个笑话，所有人都知道，都在看她的笑话。 只有茉莉不会笑话她。 “吾看着倒还是那鬼样子。”狐九喝着夫子递来的茶，毫无感情说着。 夫子一时猜不透她的意思，心中想着事情，脸色严肃起来，眼神示意狐岫凝出去。 狐岫凝虽心有不满，却还是装着样子淡笑着问狐九：“那我出去了？” “嗯。” 夫子对着狐岫凝的背影，眸色沉沉。 他的任务是激起狐岫凝的活力，浇灭狐岫凝的善心。 这个小丫头他见的第一面就发现她浑身弥漫着死气，于是狐九便给他下达了任务。 但是过程如何，他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必须一一按狐九的话来，他也只好听话照做。 以外界的压力，逼迫狐岫凝突破自我。 这是想突破什么自我？照他看来，狐岫凝是有些愚蠢的善良，也容易心软，但总不能逼成铁人。 他想起面前这位大人说过的话。 “小凝儿您多费心了，若是……若是改不掉，那就只能放她独自去面对这尘世了……” 女人轻言，明明是整个大陆赫赫有名的魅影尊者，强者榜上前十，面对孩子却束手无策。 夫子睁开眼。 独自面对尘世，也要能先出得去，他们这些妖族被封入希望之洲上千年，外有无尽沙漠，如何能出得去？ 但面前的可是魅影尊者，应该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 蝇虫飞舞，狐岫凝挥挥手，赶走扰人的蚊子。 屋内他们二人设了阵法，狐岫凝听不到任何信息。 妖族不擅长人类创造出的炼丹，布阵之类的辅助性技艺，可耐不住她们有灵石买阵法盘。 大概过了一刻钟，狐九脚步轻快走出来，看向狐岫凝时也不再冷冰冰的。 狐岫凝对狐九的情感五味复杂，不知道该说讨厌她还是说辛苦了，索性什么都不说，低着头跟在她的身后。 “姑姑，我有一个朋友……”狐岫凝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足，只好求助狐九。 “茉莉？” 没想到她已经知晓，狐岫凝眼前一亮，忙点头：“对，姑姑能不能带我去找找？” 狐九停下脚步，侧过身有些好笑：“为什么我要帮你？” 这个问题打的狐岫凝措不及防，于是她仔细想了想，反问回去：“那姑姑你怎么才能帮我？” “我不会帮你。” “如果……” “没有如果，我不会帮你。”狐九看着眼前少女稚嫩的脸庞，语气冷淡，“收起你那没用的善心，她人如何不关你的事。” 听到这，狐岫凝想反驳，却想到了这五十年的施压，她轻笑一声：“嗯，我知道了，姑姑。” 笑容中有多少无奈，有多少迷茫，她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好像没办法了。 狐九定定的看了狐岫凝几秒，眸中的失望一闪而过：“你不懂这个世界的残酷，你跟你娘性格倒是相似，一样的愚蠢。” “若你执意如此，我不会过多阻拦，我只有一个要求，三日内突破至三重境界。” 眼下狐岫凝刚刚突破到二重境界，若是再继续突破，怕是会损伤根本。 狐九的一双慧眼自然看得出她境界还不稳固。 用这种方式阻挠她吗？ 深夜，狐岫凝发现她被困在了她的房子中，一怒之下拔了几根灵草塞嘴里，她无法反抗，见识过姑姑的实力，绝对的实力压制，根本就没有半分办法。 若是今日未发生这些的事情，狐岫凝对狐九是百分百的信任，但是现在。 妖的亲缘浅薄，即使她们曾经一起生活三十年，可狐九的做法还是寒了狐岫凝的心。 希望之洲遍地草药，狐岫凝刚刚吃的这几根草就是有助于固本培元的良药，希望不会伤的太重。 爬上陪伴自己五十年的床，开始没日没夜的修炼。 时间流逝宛如流星，这几日狐岫凝没去学堂，终是在最后一天成功突破至三重下层境界。 晋升的很容易，雷劫，心劫……都没有。 大拇指抹掉嘴角溢出的血，狐岫凝赶紧压制体内躁动的妖力。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修为只是一个摆设，过不了多久就会跌落下去。 狐岫凝深呼吸几下，勉强压下在经脉中乱窜的妖力。 起身刚要打开门，没想到狐九先一步前来，手中拿着卷轴，抬头望天。 听到声音，她抬眼看过来。 “这是部分无尽沙漠的地图和丹药阵法，你收好就走。” 狐九丢下这句话，刹那间身影消失不见。 狐岫凝还没来的及说话，她一手握着储物袋，一手拿着卷轴，手心滚烫。 余光里，一道刺眼的金光吸引她的注意。 第八章 给茉莉陪葬 好奇心作祟，狐岫凝拿起来仔细打量，这不是近几日困住她的项圈吗？ 手指刺痛，一滴血液顺着流进金项圈内，冥冥之中脑海与这金项圈有了一丝不可言说的联系。 居然主动滴血认主！ 狐岫凝心情复杂，她这个姑姑究竟想要做什么？ 回到房间，狐岫凝打开卷轴，地图中以希望之洲为中间，周围的无尽沙漠哪个方位有什么兽标记的清清楚楚。 没高兴多久，一阵窒息感传来，心脏处像被一张大手随意揉捏。 “噗……” 一口鲜血喷出，狐岫凝眼疾手快及时收好地图。 仅仅溅到卷轴的边缘，狐岫凝松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彻底沉下心底，忽然感到自己身上虚弱无比。 眨眼间，她的修为迅速下跌，妖力迅速散失，居然直接跌倒二重中层！ 反噬居然如此严重！ 眼见还有往下跌的趋势，狐岫凝赶忙掏出几颗补气丹吞咽腹中，巩固修为。 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大半天的时间已经过去。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狐岫凝换了身白色的宽松衣服，想了想，以防万一有不测风云，把自己仅有另外的两套衣裙也装进储物袋。 她又去了泉水边灌了三包储物袋的水。 生命的前三十年，姑姑时不时便会丢给她药品等等，都是以储物袋的形式，因此她现在手中的储物袋比衣服都多。 本想叫上几个妖跟她一起去，最终还是不了了之，此去狐岫凝也不能确定是否能活着回来，还是不要祸害其他的妖了。 但是总要知道一个方位才方便寻找，不然无尽沙漠这么大，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宛若大海捞针。 茉莉最后的行踪只有凤茹知道。 狐岫凝快步走到禁闭室，里面传来几道小声的抽泣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狐岫凝没有再心软，一脚踢开禁闭室的大门。 突然的亮光闪到眼，凤茹下意识的闭眼。 “凤茹，你从何处将茉莉骗进去的？” 凤茹听到声音，不屑的冷哼一声。 狐岫凝仔细打量了她一下，凤茹眼睛眯成一条缝，眼下红肿，不知道哭了多久，头发凌乱，像一个早已经疯癫的疯子。 她没有跟她废话，她的境界比凤茹高，因此能轻易看出凤茹目前的境界，二重下层。 境界威压只有三重往上才能使用。 她的手恢复狐狸的爪子形态，伸出利刃。 夕阳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在凤茹眼里，此时的她像深渊里申冤的恶鬼。 她没有思考为何狐岫凝的境界突然变得这么高。 就在利刃即将落下之际，凤茹紧急出声：“在西南方！” 就算说出来了，狐岫凝心中憋着气，没有停手，依旧将凤茹打了个遍体鳞伤。 满屋充满了惨叫声，鸟儿被吓得乱飞。 “你最好期待我能把茉莉安全带回来，不然，你就下去给茉莉陪葬，我说到做到，往日我是不想杀你们，不是不能杀，懂吗？” 狐岫凝拍了拍凤茹的脸。 就在狐岫凝即将踏出门的那一刻，凤茹躺在地上，虚弱出声：“狐岫凝……我的弟弟，在哪？” 她没有回头，“你弟弟的失踪跟我没有关系，你应该自己想想他在哪。” 说这句话没有其他的深意，离家的人自然会告知家人一声，说不一定凤茹的弟弟也告诉了凤茹，但是凤茹忘记了云云。 总之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凤茹却像是着了魔一样，一时连身上的伤都不顾，执着的回忆从前的事情。 难不成凤三胡也…… …… 悬崖边，狐九目送狐岫凝远去，背手而立。 身侧之人缓缓问道：“真让岫凝去了？” 狐九半丝目光也没有分给他，闭了闭眼，似是有些疲倦，“不然呢，她想去便去。” “可是她太弱小，无尽沙漠是个诅咒，她也会死在那里，这也没关系吗？”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狐九的某个神经，她猛的睁开眼，坚定的说道：“不会的，凝儿不会死的。” “唉……”族长劝不动狐九，也就不再多费口舌。 他心中纳闷，她到底哪来的自信如此坚定狐岫凝不会死在无尽沙漠？ 无尽沙漠啊……妖族的墓地…… …… 漫天的飞沙被风扬起，好在已是夜晚，气温骤降，尚在狐岫凝的接受范畴之内，若是前世这个气温估计已经冻得发抖，可是她现在是狐妖。 想到这，狐岫凝像是反应过来自己是狐妖！没有一丝犹豫恢复原型。 浑身软乎乎的毛抵挡一阵阵不断从远方传来的寒气，挑眼望去，除了无尽的沙粒还有沙山，像一堵墙将他们困在这里。 狐岫凝四处张望，刚出来的地方已经成了一抹绿点，广阔无垠的沙漠居然除了她再无一人，或者说是生物！ 这不对劲！ 狐岫凝再次查看地图，地图上明晃晃写着这里本应该是沙蝎子的地盘，为何一只沙蝎子都看不见？ “咔嚓咔嚓……” “唔……” “救……” 声音不断传出，狐岫凝凝神聚气，仔细分辨到底是从哪来的声音，不出片刻，她锁定了位置，闭上眼一头扎进沙子，两只爪子不断往外刨沙。 刨了没几下，狐岫凝看到一只赤红的羽毛。 她没有松懈继续行动，一旦松懈，沙子就会再次将这里埋住。 “这里……土鸡？” 沙子里面埋了一只土鸡，这土鸡貌似还有气，看样子估计是凤族的妖。 “水……” 狐岫凝恢复原型将他抱起，想走路时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也被淹没在沙子中。 前世中她曾在网上学过应急自救，她把土鸡扔到远处，减少身体上的重量，接着轻柔地移动两脚，拿出水倒在脚的旁边，让水和沙尽量渗入挤出来的真空区域，这样就能缓解身体所受的压力，同时让沙子慢慢变得松散。 只要足够耐心，自救不难。 等终于脱困时，夜晚已经接近尾声，再看土鸡，奄奄一息的躺在沙子上，一半的身体再次被沙子掩盖。 狐岫凝将水抹在土鸡的唇上，一点一点往嘴里滴，绝对不浪费一丝水。 等做完这些事情，她才想起来，带着土鸡行动不便，不带着土鸡，在这个沙漠中他也是必死无疑。 思虑再三，狐岫凝忍痛拿出一颗回春丹，三道花纹，给土鸡用足够！ 丹药分为一到九级，每品分为下中上和极品，极品极少存于世，神品更不用说，千年难得一遇。 三道花纹说明是三级丹药，品级由丹香，花纹纹路轻重等等来辨认。 回春丹具有治疗内伤的功效，一丹下肚，效果显着。 不出片刻，土鸡悠悠转醒。 看到微微蹙眉的少女，被她的容颜一惊，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少女正疑惑的盯着他。 “你没事？”狐岫凝起身，声音有些冷。 蹙眉不为其他，只因这个土鸡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一般。 “我，呃……”土鸡回神，察觉到狐岫凝的不悦，着急回应，却牵扯到了翅膀上的伤口。 这时狐岫凝才发现，他的翅膀有一块接近半个翅膀的刀口，原本血液将沙子粘住已经要结痂，现一扯又在汩汩流血。 狐岫凝沉默，犹豫着要不要再给他一颗丹药，手指摩擦着储物袋。 眼前的土鸡与印象中的凤茹逐渐重合，她不确定的问着：“你叫什么？” 第九章 采集五沙莲 “凤族凤三胡，敢问姑娘是？” 听到这个名讳，狐岫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到底还要不要告诉凤三胡自己的名字。 一眨眼的时间，狐岫凝便定了下来。 还是不说为妙，狐岫凝这个名字在凤族或许惹眼，更何况凤三胡还是凤茹的弟弟，告诉了他指不一定还会惹出什么事来。 “我叫李如雪。” 李如雪是狐岫凝前世的名字，听父母说是取自“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李如雪吗……好名字。” 土鸡化作少年，眉眼弯弯，一双深情潋滟的桃花眼，眸下一点痣，平白添了几丝妖艳，任谁说了都是生了一副好样貌。 狐岫凝明显一愣，凤三胡与凤茹除了都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无论是脸型还是其他云云，一点都不像。 若凤三胡不说他的名字，狐岫凝根本猜不到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狐岫凝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粘上的沙子，朝他说道：“你回去，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送你了。” 凤三胡急忙吞下一颗丹药，慌乱回道：“我已经没事了，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实不相瞒，我的姐姐做了一些错事，我要替她弥补。” 狐岫凝对这个说法保持怀疑的态度，妖族一向冷血，真的会替他人偿还因果吗？ 凤茹做的错事，估计就是引导茉莉进入无尽沙漠的这件事。 “那随你，不要跟着我。” 狐岫凝转身便要离开，刚走没几步，凤三胡叫住她，“我知道茉莉在哪！” 狐岫凝脚步一顿，再次朝他看去，这次不像之前只是单纯的冷淡，而是似蛇般阴冷，由下到上，再由上到下将他来回扫视几遍，什么话都没说，可是凤三胡平白就能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似毒蛇环绕般窒息。 他连忙开口：“我猜测的，看你好像也在寻人……” 凤三胡也察觉到自己的解释有多么的荒谬，本就惨白的脸此时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嗫嚅着唇，失落的低下头。 “呵呵……”狐岫凝没有多问，冷笑几声，“既然你知道茉莉在哪，那就跟着我。” 她脚步微顿，继续说着：“无尽沙漠很危险，不怕死就来，还有你姐姐在家里很担心你。” 答应了就好。凤三胡长长舒了口气，快走几步跟上狐岫凝的步伐。 至于姐姐，她会理解自己的行为的！ 几天前，凤三胡见凤茹行为鬼祟，跟在她的身后，便瞧见了这样的一幕。 凤茹跟一个名为茉莉的少女讲述无尽沙漠的西南方有一种莲花，食之可精进修为，白日含苞待放，夜晚到临时便会绽放出绚丽的五彩光芒，因此又叫五沙莲。 众所周知狐岫凝被困在一重上层已有几十年，凤茹对茉莉讲清楚这些事情，茉莉没有半分犹豫，即刻便踏上了寻找五沙莲的旅途。 凤三胡没有思考这个五沙莲的真实度，他曾有幸与夫子对话，五沙莲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极为罕见！ 他不想平白让茉莉捞到好处，怎么说也是他们凤族的消息，若是真让花妖拿到五彩莲，这算什么？ 于是凤三胡偷偷跟在凤茹与茉莉的身后，直到到了无尽沙漠与希望之洲的交界线。 凤茹看着茉莉踏上无尽沙漠的土地后，兴奋的回去了。 而凤三胡思虑再三，决定跟着茉莉。 茉莉虽然是一只弱小的花妖，但接触过茉莉的妖都知道，茉莉身上有极强的气运，说不一定跟着茉莉，真能拿到五彩莲！ 无奈跟着跟着就跟丢了，还碰到了一群沙蝎子。 幸亏被狐岫凝所救，不然他可能真的就死在这里了。 所以凤三胡其实也不知茉莉到底去了何处，不过上唇碰下唇，一句谎话轻而易举。 凤三胡知道李如雪是狐岫凝的化名，他的姐姐每日嘴里都念叨着狐岫凝，他自然也好奇狐岫凝到底是何方神圣，不止一次去偷窥她。 看到狐岫凝的那一刻，他便知道狐岫凝是来寻茉莉下落的，现在他受伤了，跟着狐岫凝比一人行动稳妥一些。 遇到了危险，狐岫凝能救自己一次，也就能救自己第二次！ 即使凤三胡也对狐岫凝的存在有所不满，但现下是无奈之举。 只是没想到狐岫凝居然用化名，刚刚的失误也没有拆穿他…… 由此可知，狐岫凝根本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简单！ 跟着她，找到五彩花的下落概率更上一筹。 想着想着，凤三胡忍不住笑出了声。 狐岫凝没有看他，多个人行动总比一个人有趣一些，遇到困难也有个人搭把手。 沙子的触感细腻，一脚踩上去就会下陷到脚腕处，阳光一照，沙子便格外烫脚，只能用人形继续赶路。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白天人形赶路，夜晚兽形赶路。 紧赶慢赶，无尽沙漠依旧一眼望不到头。 就在两妖稍作休息时，东北方忽然传来几声惨叫声。 两人对视一眼，朝声音源赶去。 翻过一个沙丘，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色。 密密麻麻，花色各异的蛇扭动着身躯追逐正逃跑面露恐惧的人，看的狐岫凝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拿起武器，跟这些畜生拼了！”一个中年男人怒吼一声，刀光剑影间，无数跳跃起来的蛇被劈成两半落在地上。 十多个人躺在地上，面色发紫，俨然中了蛇毒的模样。 眼见一条蛇要背后偷袭中年男人，狐岫凝没有再犹豫，闪身加入这场人蛇的战斗。 利爪一手一条蛇，这些蛇不强，胜在数量多且多数具有剧毒。 凤三胡双拳一碰，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砸出星星点点的火苗，落到蛇的身上，吓得他周围的蛇四处逃避。 似是察觉凤三胡的火焰危险，蛇只敢支起身子围着他缠了一圈。 其余的蛇纷纷攻击狐岫凝和其余的人，躺在地上的人他们看都不看，扭着蛇身从死人身上划过。 狐岫凝龇牙咧嘴的看着满是血渍的手，内心极度嫌弃，疯狂甩手，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换一双手！ 甩手的功夫，又有前仆后继的蛇扑上来，狐岫凝只好忍着恶心，继续战斗。 “道友快让开！” 中年男人大声吼道，狐岫凝下意识看过去。 第十章 一码归一码 只见一个巨大的带着浪潮的火球飞速冲来，狐岫凝连跑带跳，与火球擦肩而过，一身衣服被烧的破败不堪。 没有半分犹豫，迅速拿出储存袋将水从脑袋灌下，扑灭燃烧的火苗。 一时狐岫凝也有些气恼，但是她也知道是为了对抗魔物。 不过这身衣服已经不能再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拾荒者。 一阵白光闪过，狐岫凝换了套金色的流苏裙，虽是有些招摇繁琐，但她也不想穿其他深颜色的衣服，沙漠中本来就热，还穿深颜色的衣服，一吸热，说不一定一会的时间就熟了。 一切都尘埃落定，剩余几条小蛇被他们几人轻易解决。 有人见到狐岫凝居然用储物袋的水扑灭火，不用水球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哪家的小姐，如此气派？” 此话一出，其余人也用好奇的目光朝狐岫凝看去。 其中不乏有恶意，看向腰间挂着的几个储物袋垂涎。 人妖关系势同水火，狐岫凝自然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模糊说着：“在下姓李。” “原是李家小姐，久仰大名，幸会幸会。”那人听道，立马抱拳鞠躬。 旁边的人手肘碰了碰他，小声问：“李家小姐，谁啊，你认识？” “那当然……不认识，知道个名讳就行了，估计是隐世家族，在沙漠水源还如此浪费，身上的储物袋也不少，估计是出来历练的。” “哦哦！还是王兄有先见之明！也对，反正知道她背后有人就行，还是要跟你多学习学习啊！” “跟我说这些！都兄弟！” 两人抱着肩膀窃窃私语，狐岫凝久久等不到他们自报家门，眼神看向中年男人，这个人像这团队的领队。 中年男人面色凝重，两指搭在躺在地上的十几人脉搏上，一个个探去，良久以后摇摇头，叹了口气：“没救了。” 众人陷入一股难以言表的沉默中，凤三胡抱着双臂走到狐岫凝身边，想着刚刚狐岫凝的表现，貌似她只用利爪，没有使用任何神通技能，想到传言…… 好奇心作祟，凤三胡大咧咧的直接对着她问出来了，“你的神通呢？” 狐岫凝垂眼，长而密的睫毛轻颤，凤三胡还以为问到了她的伤心事，刚想道歉。 就听到狐岫凝平淡说着：“没必要用。” “嚯！” 凤三胡不知道自己现在心中的闷气是怎么回事，总感觉这一刻的狐岫凝格外的耀眼，他也想变成这样，于是在心中默默记下这几句话。 似乎蒙混过关了？ 实际上狐岫凝根本不会神通，只会原始的攻击。 按道理来说，到了一定年龄妖兽都会觉醒属于自己的本命神通，而她没有，不知是因为年龄不够还是因为她是外来者。 若是前者那她等便是，若是后者那就麻烦了。 没有本命神通就相当于游戏中少了一个大招技能或者被动技能，以后只有挨揍的份。 说到挨揍，狐岫凝回眸看着满地的蛇的尸体，习惯性大拇指和食指捻了捻，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居然也动了杀念了吗？ 记得她一开始为了不杀生，连魔物的肉都不吃，结果现在……果然那一步错，步步错。 罢了，只要不杀人，一切都好。 但是若是以后有人要杀自己，自己真的会忍住不反杀吗？ 狐岫凝反问自己，得到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不过距离那时还远，到时再说！ 一道疑惑的声音唤回狐岫凝的思绪，“李道友，你竟然是爪修吗？当真少见，拳修倒是不少。” “嗯，是。” 利刃收回变为普通的粉嫩指甲，十根手指印着白色月牙，看起来健康又可爱。 凤三胡虽然不理解狐岫凝为什么这么说，不过也仅是挑挑眉，安静的眺望远方，观察是否还有其他的危险。 中年男人走到狐岫凝的身边，友好鞠躬询问：“多谢两位道友出手相助，在下姓林名藏炎，不过一皆走商，道友有问题尽管问，有困难我林某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尽我所能，帮你们办到！” “林道友，”狐岫凝淡笑点头，“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身着淡绿色纱裙，比我稍矮点的少女？大眼睛，长相偏幼。” 中年男人思考，刚想开口，另一同行之人将他拦下，朝狐岫凝自我介绍道：“在下姓徐名成名，也是一介走商，与林兄同行，实话说我们刚刚经历了沙尘暴，醒来时就在这了，与另一伙兄弟走散了，幸亏有两位出手相助！两位的大恩我和弟兄们没齿难忘！” 说着，他抬手有模有样的鞠躬。 狐岫凝学着他抱拳鞠躬。 徐成名继续说道：“至于道友你说的绿衣少女，我貌似有点印象。” 终于说到了重点！狐岫凝眼前一亮，忙问：“在何处见到的？” “呃……有点印象，那也是我们经历沙尘暴之前了。”徐成名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大概在西北方向！” 西北方向，这究竟是徐成名猜测的还是确有此事。 不过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道友，你先跟着我们，多个人也多份安全，说不一定回去的路上就碰到了。”徐成名推荐道。 林藏炎紧紧皱着眉头，将徐成名一手拉过一边，小声询问道“我们何时见过绿衣少女？” “见过的，你忘记了！唉，林兄，你最近的记性真是越发差了！”徐成名的袖口突然划出一个黑色的石块，落在手心，声音蛊惑道，“我们见过那个绿衣少女……” “我们见过绿衣少女……” “我们见过绿衣少女吗？” 林藏炎双眼迷离，声音低沉：“我们见过绿衣少女。” “唉，这才对嘛！” 狐岫凝只见他们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凑着头，没一会便回来，这下林藏炎坚定的说：“李道友，我们见过绿衣少女！刚刚是我记错了。” “那你们刚刚是？”狐岫凝疑惑问道。 徐成名咳了几声，“李道友啊，道上的规律懂得都懂，一码归一码，我们带你找到绿衣少女，你带我们走出无尽沙漠，如何？” 狐岫凝看向林藏炎。 林藏炎摇摇头：“我只知道我们见过绿衣少女，我的方向感差，具体在哪里记得不清了。” 一边休息的人听到这边的对话，插话道：“对啊对啊，林兄的记性我们都有目共睹的，哈哈哈哈，或许过会就把你的名字忘记了！” “这样啊……那林道友要多多注意身体。”狐岫凝虽然保持怀疑的态度，但眼下也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 “感觉林道友的记性不差啊。”狐岫凝心想，目光转向地上躺着的死人。 差还能摸出脉搏吗？ 第十一章 看来也忘记了 最终狐岫凝和凤三胡还是加入了这伙走商队伍。 一问才知道这伙人本来只需要横穿无尽沙漠的边缘位置，那边虽然也危险，但是不至于提心吊胆的，谁也没想到边缘会遇到沙尘暴。 狐岫凝越听越觉得不靠谱，茉莉怎么可能会赤脚走到无尽沙漠的边缘？且不说无尽沙漠有多大，单说无尽沙漠危险重重，就足够要了茉莉的小命。 难道是茉莉也遇到了沙尘暴？ 她只能向天祈祷茉莉向来运气极好，这次也能躲过危险，逢凶化吉，不，最好没有凶！ 不然茉莉定会哼唧哼唧的哭鼻子，一想到她眼圈发红，瑟瑟发抖的模样，狐岫凝就想速度再快点，最好是能立马飞到她的身边。 跟在走商的身边，狐岫凝自然不能再展示妖形，凤三胡虽不知道为何，但听狐岫凝的威胁让他回家，他也就老老实实照做。 反正一路下来，狐岫凝的聪慧他是只晓得，这样也定有她的理由。 可是这个理由凤三胡抓耳挠腮也想不出来，总是有空没空去询问一番。 狐岫凝总不能说人妖势不两立，你暴露真身，那些人恨不得会吃了你。 怕是这么一说，凤三胡立马就不干，转头便与那些人打起来。 这段相处的时间狐岫凝也差不多摸清了凤三胡的性格，除了莽撞还有一点小聪明，也就意味着他行动力十足。 多知多错，不如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他。 狐岫凝再次推开凤三胡凑过来的脸，忍住不去看凤三胡可怜巴巴的表情。 “那给我喝点水，这可以？”凤三胡垂头丧气一屁股坐在旁边，撑着下巴盯着狐岫凝的眼睛。 他一时看入了迷，心里想：“这双眼睛还怪好看的。” 显然凤三胡不知道随意盯着他人看很不礼貌，妖族也不在意这些规矩。 狐岫凝说了几次，凤三胡不听，左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有再说。 “行啊。” 狐岫凝把腰间装水的储物袋往他的怀里一丢，等他喝完继续挂在腰间。 曾经她也说过要分凤三胡一袋，但是凤三胡一听，脑袋想了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失落下来，有些无助的问：“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不要让我离开，可以吗？我能改。” 无论狐岫凝怎么说只是方便一些，凤三胡还是伤心欲绝的颤抖着唇。 只能长叹口气，也不是大事，也就麻烦一点，因此就继续保持现在的模式。 几次试探下来，凤三胡也明白狐岫凝的性格心软，只要他稍微示弱，狐岫凝就能退步。 “我过去打探一下消息，你……随意。”狐岫凝站起身，拍了拍粘在身上的沙子。 “好。”凤三胡点头应下。 夜晚的无尽沙漠风很大，很容易吹进眼睛里，轻轻揉几下便开始湿润。 林藏炎坐在沙子上，手中盯着一张画，画上的美妇人栩栩如生，盯久之后甚至会产生幻觉，感觉这美妇人在对你微笑。 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幅画，攥在手心。 远处其他的人谈天说地，偶尔被沙扑了一脸，“呸呸呸”几声，吐出沙子，其余人看到他的糗状便会开怀大笑，然后笑的人嘴里也会吹进风沙。 “林道友，你怎么不去呢？” 狐岫凝坐到林藏炎的身边，眼尖的发现他手中的人像画，赞叹一声：“画真美，人也美。” 林藏炎听到“呵呵”两声，“你这小丫头倒是识货，看着年纪不大，懂得倒是挺多的。也不用叫我林道友，随着他们一起叫我林大哥！” “这一看便是上等的工艺，哪里是我识货？”狐岫凝勾唇。 “确实是上等的工艺，花了多少我倒是忘记了，应该是不少的灵石，到时候你若是也得一幅，我帮你引荐，哈哈哈哈……” “如此说来，这上面的人是嫂子吗？” 林藏炎诧异的看了狐岫凝一眼，低头沉思，摸索着画中人，半响才出声：“我忘记了，只记得她是我很重要的人。若是不重要，也不会随身携带了。” 这都忘记了吗？狐岫凝蹙眉，若是生了病，为何还要出来？ 这么想着，她也就这么问了：“那你怎么不陪在她的身边养病，还出来走商？” 林藏炎摇摇头：“我也忘记了，许是人老了，记性也差了。” 说是老，其实也就像四十岁的大叔，但这是修仙界，四十岁的大叔可能也几百几千岁了。 狐岫凝没有接话，指着他手中的另一副画，“这是何人？” 林藏炎无奈的看了狐岫凝一眼，这一眼狐岫凝从中看出了许多情绪，不乏包括痛苦，无奈，遗憾…… “看来也忘记了。”狐岫凝在心中遗憾。 忘记重要之人是什么感觉？狐岫凝没有感同身受，单说“没关系，振作一点”几句话实在是太单薄了一些。 “若是我懂医，说不一定还能帮你看看。”狐岫凝说道。 “队伍中有懂医的，没什么用，说是故意遗忘，也就这一个解释了，其他的说法都说不通，但是这个说法我也不赞成，我怎么会故意遗忘我心爱之人呢？”林藏炎一口气说了很多，似乎是想把积攒多年的压力全部释放出来。 跟其他人说，没有人会理解他，只会觉得他太小气，或者是幼稚之类的。 眼前的小姑娘说不一定也会拿那种“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如此脆弱”的不屑的眼神看他，话已经说出口，也收不回来。 林藏炎手指触摸着画上的小丫头，抓着两个小辫，笑意嫣嫣，嘴角挤出两个小酒窝，两边脸一边一个，萌萌的大眼睛，伸手比着“耶”。 好像忘记了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 “多想想，说不一定忽然灵光一现，就想起来了呢？既然是重要的人，还是放在心里，存在脑子里，这样才安心。” 狐岫凝也不知是出自什么心理，可能是不忍心，拿出几颗丹药，四道深色花纹，当初听姑姑说要她每月吃一次这个丹药，有助于增强记忆力，吃了几次狐岫凝就忘记了，这下正好可以给林藏炎吃！ “这是我家中长辈给的，若是你信我，你就收起来！” 这种随意给予丹药的行为实在太过另类，寻常人有四品丹药恨不得藏起来，每日宝贵的上供，而她居然大气的直接掏出来，或许真是某位大家的小姐。 “我没下毒。”狐岫凝见他久久不动，又添了一句。 第十二章 我不是已经救过你一次了 小丫头想到的还怪多，若是他人萍水相逢给他几个四品丹药，他还真要思考一下是不是在里面下了毒。 但是…… 林藏炎从狐岫凝眼中看到了这世间少有的真挚，怎么会有人对萍水相逢的人付出真挚呢？ 这个世界的人很乱，若是这个心性迟早会吃大亏。 于是，林藏炎大笑一声：“心意我领了，这丹药你还是自己收着，以后千万不要随意拿出来，若是碰到心怀不轨之人，杀人夺宝的事比比皆是。” 狐岫凝强硬的把手中的丹药塞到林藏炎手中，两只手背到身后，“林大哥，既然您信我，那就收下，等你记起来从前，就去找她们，不要留下遗憾。” 四品丹药送出去肯定肉疼，但送出去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即使后面关系决裂，狐岫凝也不会让他归还礼物。 要回礼物这种做法狐岫凝认为实在太差劲了。 为了防止林藏炎归还，她起身向林藏炎告辞。 凤三胡一直盯着狐岫凝那边的动静，见她起身，连忙走过去。 有些不理解狐岫凝怎么如此大方，族内传言，狐岫凝小气，任性，自闭，暴躁…… 所有可以形容贬义的词几乎都安在了她的身上，现在看来恰恰相反，狐岫凝面对谁都能交谈几句，出手阔绰。 之前……还救了他…… “四级丹药你就这么送出去了？”凤三胡蹙眉问着。 “嗯，他需要，我恰好有，况且他合我眼缘。”狐岫凝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林藏炎，林藏炎此时盯着丹药发呆，也不知他在思考什么。 “你为什么看他，是不是后悔了，我可以帮你要回来！” 说着，凤三胡转身就要走过去。 狐岫凝真是怕了他了，拽住他的胳膊，将他轻轻一拉。 凤三胡眼神奇怪的看着她，“怎么了？” 狐岫凝摇摇头：“我没有后悔，我从来不会后悔自己做的事情。他忘记了自己重要的人，每日浑浑噩噩。” 凤三胡有些生气：“你这未免太过感情用事了！四级丹药有时能救一条命啊！” “所以我用来救他了。”狐岫凝语气坚定，“你不要去找他的麻烦，这都是我想做的，我要做的。” 凤三胡被她的语言一震，这样的人他还从来没有遇见过，从小他的身边就信奉着：好东西就要抢过来，不争不抢什么都没有！不要对任何一个人心软，因为每个人都可能会成为刺伤你的利器。 “那若是我有危险，你会这么帮我吗？”凤三胡想起曾经狐岫凝对茉莉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出这个问题，可能他也想要这种“善意”？ “会，我不是已经救过你一次了？”狐岫凝察觉到他有些沮丧，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她还是会尽力去帮助他的。 也不尽然，万一他们以后反目成仇，或许她会选择另一个选项。 不过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没有到如此地步，即使知道他是凤茹的弟弟，但凤茹所做，不能牵扯到凤三胡的身上。 他是无辜的。 凤三胡只觉得肩膀被拍的位置一片滚烫，狐岫凝的手掌温度好像隔着衣服烫到了他的身体。 他不自觉的喉结上下滚动，往后退后一步，做完这些又有些后悔，他想要让狐岫凝的手多停留一会。 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荒谬，凤三胡宛若被雷劈了一般，瞪着双眼，迅速远离狐岫凝。 定是因为狐岫凝有迷惑人的神通，所以他才会这么想！ 狐岫凝自然看出他的排斥，“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 凤三胡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想要触摸狐岫凝的衣角，听到这句话，微微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众人休息的差不多了，再次启程。 而狐岫凝走在前面，似是刻意回避。 这次凤三胡没有跟上去，反而走到林藏炎身边，不是为了丹药之事，他听这些人谈论知道这些人是外面的人。 也就是希望之洲之外的人。 他想知道希望之洲之外是什么样子。 林藏炎听到他的问题，面上不显，内心却隐隐想着，为什么他不知道外面什么样子，他不是从外面进来的？ 他笑着回道：“外面啊，山青水绿。” 凤三胡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这个我知道。还有魔兽，有学堂……我是说有什么特别的，特殊的。” 林藏炎恍然，原来是问的这个，看来这个公子哥被家里关的狠了，好不容易逃出来，想知道外面的新鲜事！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好像过上几十年有一场大赛，赢的人可以获得进入秘境资格，若是单说秘境，确实没有什么，但是听说里面有龙呢，这个传言一出，各大宗门摩拳擦掌，都想拿下这条龙。当成契约兽或者龙身上有龙鳞，龙角，反正龙身上都是宝贝。” “有没有凤凰？”凤三胡紧张的问着，若是有凤凰，说不一定他能前去拜访，成凤！ “这个，我也不知道。”林藏炎遗憾的叹气。 “多谢你告知我这些！” 凤三胡蹦蹦跳跳的寻到狐岫凝，把自己问出的消息全部一股脑的告诉了她。 “你能不能带我去？” 狐岫凝伸手指了指自己，诧异道：“我？” “对呀对呀！我的血脉是我族最纯的了，说不一定真的可以成凤！”凤三胡扭捏着，似乎过不了几日他便能踏破虚空，成凤归去！ 此时的他已经忘记了什么保守秘密，一味的相信狐岫凝定有办法助他。 说妖族冷血那是真的冷血，说是单纯，也单纯的令人发指。 狐岫凝观察了一下四周，见并未有人注意，这才回他： “这……若是可以的话，我努力一下？” 他对狐岫凝也就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她居然真的答应了，毕竟无尽沙漠的诅咒整个希望之洲都知道，能出去就不错了，还去秘境呢！ 凤三胡开心的又蹦又跳，恨不得现在恢复真身在空中遨游几圈。 而在队伍的角落，有一人戴着眼罩，在默默的观察他们，听到他们的谈话，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等他们聊天结束，才脱下眼罩。 凤凰血脉啊，那能卖个好价钱了。 第十三章 牢笼中的少女 “你在这干什么呢？” 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如惊雷般乍起，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回头才发现是林藏炎，他摸了一把脑门上的虚汗，这才对林藏炎不赞同说道：“你在这干什么？” “这不是我问你的话吗？徐老弟，偷听他人讲话可不好。”林藏炎眼神有些失望。 这个眼神瞬间让许成名想到了以前他还是少年的时期，他也是名门出身，那时他自负认为自己也会是一代天骄。 成名成名，他本该成名。 可是测出来的资质居然是宗门都进不去的废物五灵根，资质极差，后来只好成了一个散修，几百年的时间，即使是五灵根他也从未懈怠，捅破了五灵根不能筑基的传言。 但是厄运专挑苦命人，他的妻子重病，无奈只好踏上走商这一条路，筹集钱财，给妻子治病，妻子是他落魄时唯一一个没有放弃他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用失望这个冰凉刺骨的眼神看他的人。 眼前人，林藏炎，是他的好友，家庭圆满，膝有一女。本该不会跟着他走商，但是徐成名能怎么办，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筑基，即使打破了传言，那也是一个筑基罢了。 可林藏炎是双灵根，同样的年数，林藏炎已经突破了结丹初期。 小小的筑基面对世间的恶意，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金丹大不相同，一个金丹期强者可敌百位筑基期。 恰好他又有迷魂珠这等宝物，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面对林藏炎时，徐长明心下愧疚，愧疚自己做了这等错事，但心下又忍不住嫉妒，嫉妒他的天资，嫉妒他的妻子健康，嫉妒他的人生美好。 仅仅比自己好运了一点，又凭什么拿那副高高在上的眼神看自己，若是他是五灵根，恐怕他现在还在练气期苦苦挣扎。 如此想着，徐成名一甩衣袖，对林藏炎更加厌烦，冷冷说道：“我只是担心他们有所不适应罢了，我岂是那种人？林兄，你从未正眼瞧过我，你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藏炎没有想到徐成名会有如此大的气性，听闻竟是他误解了，只好慌忙道歉：“竟是如此，那确实是我错怪于你，是我眼拙，许老弟，千万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徐成名面色稍缓，大度说了句“无碍”，施施然离去。 背对林藏炎，他的嘴角上扬，林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骗啊。 他们二人的谈话自是被狐岫凝察觉，暗道不妙，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贴着凤三胡小声道：“日后你我少谈论血脉，妖族等字眼，听到了吗？” 凤三胡点点头，算是答应。 不过他的眼睛盯着狐岫凝的唇瓣，许是刚刚狐岫凝也喝了水，看起来唇瓣光泽又柔软。 他的眸色渐渐加深，染上欲色。 至于听进去多少，恐怕他自己也不得而知。 “狐岫凝是他的敌人。” 这个想法如流星般在脑海中划过，深深刻在凤三胡心尖上。 他暗暗摇摇头，他真是糊涂了，怎么能对狐岫凝产生欲望呢？ 只能怪狐岫凝实在美貌！ 不多时，两拨队伍会面。 狐岫凝隐匿在队伍身后，成功会面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另一波队伍看起来经历了许多波折，每个人的身上皆挂了彩，灰尘扑扑，相反狐岫凝这边除了刚开始的恶战就没再遇见什么妖兽。 心下疑惑，但又不知从何想起，只能先把这件事搁在一旁。 人的情感是复杂的，行程中狐岫凝不乏听到这人说另一人的坏话，有事时几个人一起说，而真面对时，面上流露的真情又不似假。 可能是当了妖，狐岫凝的感情也慢慢变淡，对很多事情多数时是抱着我应该这么做的想法，是一种责任和义务。 站在局外，才发觉他们的所谓的真情是多么的丑陋。 之前有一事狐岫凝始终不明白，他们是怎么互相联系的？ 经过多天的观察，狐岫凝才发现，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个身份牌，边缘金光流转，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徐成名也曽多次向她打探她的身份牌，美名其曰相遇即是缘分，留下讯息日后好交流。 所幸狐岫凝在他问之前便发现了这件事情，便便寻了个理由打发了。 徐成名找不出破绽，只好悻悻而去，再从其他的方面寻找线索证明他们是妖，是血脉强大的妖，可卖千万的上品灵石、拥有凤凰血脉的妖！ 若是他们真的是……那干完这一票，他就有钱救治他的妻子，还有闲钱与妻子游山玩水，快活一生。 想到这里，徐成名便忍不住兴奋到战栗，脑部充血，甚至感到有些晕眩。 两拨人收拾东西，闲聊之时，狐岫凝在这里面寻了一遍又一遍，每人都问一遍有没有见过绿衣少女，皆是摇头否定。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被骗了，满是破绽的谎言，她还能被骗。 狐岫凝无奈冷笑，嘲笑自己的天真。 不过在搜寻时，她发现了队伍后列有不少大小各异的笼子，每个都盖着白色的布料，这布料也奇怪的很，沙漠风大却撼动不了它一丝一毫。 狐岫凝趁着没人注意，溜到后面，还好布没有严丝合缝，留了一条缝隙。 她从下面往上看去。 纤细白嫩的双腿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还没看到第二眼，双腿换成一张放大的脸。 狐岫凝被吓了一跳，死死咬着后槽牙这才没有叫出声。 再次探去，里面的人看起来不大，张着嘴不知道在说什么，手舞足蹈，急得都快哭了出来，好像要跟她说些什么。 还没明白她的意思，狐岫凝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条件反射，狐岫凝的利爪往后用力划去。 看清来人，她收起利爪，精神却没有放松。 正是欺骗她之人，徐成名！ 徐成名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眼眸中却深沉宛若寒潭，“小友，你看到了什么？” “这白布有点意思，我便想仔细查看一番，刚过来，你就来了。”狐岫凝临危不惧，悠然回道。 第十四章 这是何意 林成名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意味深长的浅笑，“时候不早了，这里危险，还是去前面。” 狐岫凝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 她能察觉到林成名的实力高于她，但也高不了多少，眼下还是要把修为提上去。 半夜狐岫凝躺在沙子上，半梦半醒间，恍然看到了从出生起就没看到的娘，与印象中的不同，原以为她如此爱哭，眼圈该是红晕才对，她淡笑着，招呼着狐岫凝过去。 若是平常她就算要看看怎么回事也会过去探查一番，不过现在有一股强烈的虚幻感，让她望而止步。 娘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一步步沉重而缓慢的走过来。 狐岫凝反而退后一步，眸光沉着。 她真的是娘吗？ 狐岫凝不知道，她对母亲的印象只停留在她喜欢哭，后来姑姑说她的性格和母亲很像。 “孩啊，孩啊……救救娘，娘好痛……” 一遍又一遍似低语，又似抽泣的声音传入狐岫凝的大脑中，包含着浓烈的感情，压得狐岫凝喘不过气。 “怎么帮你?” 狐岫凝如她的愿，问出了这句话。 “把你的心给我……” “我看起来像傻子吗？”狐岫凝面露讥诮，心给了她还活什么，又怎么帮她？ 总不能这是个玄幻的世界，白狐的心就很有用，包治百病，长生不老……那都是故事编的，若真能如此，她倒不如走个巧，把自己的心吃掉。 听到这个回答，“娘”痛苦的合上了眼，逐渐消散于空中，化作盈盈白光扑了狐岫凝满怀。 “咔嚓——”一声。 狐岫凝能听到身体内出现了微小的断裂声，沉下心神，正要仔细寻找到底是何处出了问题时，忽然感到血气上涌。 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妖艳，带着芳香，迅速在周围传开。 奇迹再现，沙漠中居然生了花，嫩芽逐渐生长，又长成了一朵朵五颜六色的小花。 众人惊奇不已，纷纷围上来，看向狐岫凝的眼神带了炙热和势在必得。 纵使狐岫凝的身份是人又如何，为什么人妖势不两立。 因为妖族浑身是宝，血液能制药，皮毛能制衣，数不胜数。 若是某个人也有了这些功能，那他们就会给这个“异类”安上一个罪名，堂而皇之的处决她，分瓜她，占有她。 就如同现在的狐岫凝，这些人发现了她的血液居然能使沙漠中开花，哪还管之前狐岫凝之前与他们还在闲聊。 他们本就是为了钱而来，自然利益至上。 狐岫凝感受到身体中涌动的妖力，虽然不明白刚刚的女人究竟是谁。 但她敢确定一定不是破镜时才会有的“试炼”，有的人破镜时可能是雷劫，有的人是心劫，有的人是雷劫中渡心劫，可都没有如此简单。 现在她已经是二重中层，即将步入后层，也算是人类中的筑基中期，若是真打起来，不一定是她败。 毕竟她是妖。 凤三胡也从睡梦中惊醒，还未明白发生了何事，属于结丹期的威压扑面而至。 正要跪下去，忽然感受到一股大力将她托起，抬头一看，正是狐岫凝拉着他。 “林道友，徐道友，这是何意？”狐岫凝冷冷道。 徐成名没想到威压居然对她没用，心下更加兴奋，血脉之力或者身怀宝物，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想得到！ 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是天狐一脉，幸亏她不自量力去看了笼中的丫头。 那个丫头不愧是洛家血脉，天生神瞳，直接就看破了天狐的伪装，不然他虽心下怀疑，也不敢这这么多弟兄面对天狐喊打喊杀。 “你个妖孽，一直跟着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徐成名正义凛然说出这番话，没等狐岫凝回答，直直就冲了上去，最终还喊着：“兄弟们！快拿下这个妖孽！” 狐岫凝拖着凤三胡反应极为迅速。 其他人见状，也加入战斗，天狐，谁不想要呢？ 有些人的目光移向凤三胡，妖孽的同伴定也是妖孽，既然是妖孽，那必除之后快，一个都不能放过！ 凤三胡暗骂了一声，将狐岫凝之前的嘱托扔之脑后，恢复原身，一只巨大的赤鸟飞至空中，怒吼道：“看爷爷烧死你们！” 曾经被狐岫凝和凤三胡救的那些人不再犹豫，术法，符箓，阵法，有什么扔什么。 他们本来还在担心会不会误会，总不能恩将仇报，亲眼见到鸟妖，只觉得后半生不愁吃喝了，哪里还在乎救命之恩？ 除了林藏炎痛苦的抱头，缓缓蹲下，眼前逐渐出现虚影，两种声音不断交替，一种声音告诉他：什么都不要想了，都交给本能！ 另一种声音说：不能恩将仇报！ 两种声音几乎要把他折磨疯，恍然他想起来狐岫凝之前给他的丹药，这下也不想着找机会还给狐岫凝了，急忙从兜里掏出来，一口咽下去。 两道交替的声音仍在，只是渐渐小了下去。 居然真的有用，不愧是四品丹药！ 身后一股灼热的气团迅速接近，林藏炎本能的往旁边一闪，抬头，只有徐成名在。 他好像眼花了，居然看到徐成名眼底浓烈的恨意！ 不管怎么说，先要把这场没来由的战争停下。 少女面对徐成名的攻击只躲不攻，林藏炎也知道该帮谁，即刻加入战斗。 他不知道狐岫凝根本不是不攻，而是她只有一种攻击方式，徐成名好像也发现她的弱点，特意与她的距离拉远，不断放着火球术。 这里只有林藏炎一个结丹期强者，很快局面就稳定下来。 两伙人均气喘吁吁，凤三胡倒还好，他飞到天上去，这些人还不会御物飞行，只能在下面释放火球术，亦或者干瞪眼。 狐岫凝则就没那么好了，又一件衣服损坏，白光一闪，她以换上黑色劲装，身上的伤更是不计其数。 而人类这边就不太好了，狐岫凝有意对其他人收手，都不是致命伤。 而凤三胡是实打实的妖，本身没有底线而言，在希望之洲时就是你死我活的场景，在这里也不例外。 第十五章 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沙漠里罕见的下了场小雨，雨水没有冲刷掉血腥味，反而愈发浓郁。 普通的沙漠下雨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但这里是无尽沙漠，非同一般。无尽沙漠不会下雨，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现在下了雨。 这真的是雨吗？ 这一刻，无论是谁面色都凝重起来，一股无形的硝烟逐渐弥漫在每个人的心中。 忽然有个人叫起来：“这雨怎么是红色的？！” 闻言，狐岫凝伸出手，雨滴落在手心，很快便有了一小洼，不用细看，确实是红色的水。 异象现，宝物生。 传闻无尽沙漠有着无尽的宝物，甚至还有能提升资质的灵丹妙药。 几乎所有人都不再关注狐岫凝和凤三胡，未知的宝物才是最迷人的，万一是能提升资质的宝物，这是有价无市的宝贝，一经出世，所有人都会争着抢着去夺。 这所有人中不包括徐成名，刚大战一场，他喘着粗气，暗暗思索着下一步的动作。 两只妖族，他一定要得到一只，至于其他人想着的未出世的宝物。 还未出世，什么都有可能，可能是宝物，也可能是荆棘，而眼前有着确确实实的利益。 只要卖完两妖其中一只，他就能救他的妻子！ “林兄要阻挠我，那林兄就不再是林兄！而是我的敌人！要不是他刚刚出手，现在这两只妖都能收下了！”徐成名越想越气愤，用力剜了林藏炎一眼，只觉得刚刚发射的火球术不该心软。 无人注意的角落，一只巨大的蟒蛇扭动着身子，飞速地冲来，蟒蛇名为吞天巨蟒，蛇头到蛇尾两侧颤抖着赤红地羽翼，眼眸深红，两颗尖牙露在外面，细看两颗尖牙里面有一个小孔，书中记载，吞天巨蟒浑身剧毒，尤其是犬齿部位，沾着三秒内必死，没有任何缓存的时间。 感受到危险狐岫凝下意识用出金镯子…… 数百里外正在清理无尽沙漠的狐九通过地图感应到吞天巨蟒，没有半分犹豫，瞬间化作原型，急速奔驰而去。 按照她的计算，狐岫凝根本不会遇到吞天巨蟒！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狐九憋着一口气，她活了千年都未如此奔跑过。 只因为这只吞天巨蟒是她遇到都要退避三尺的六层魔兽！ 等她来到现场时，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人类的断臂断脚。 狐九强装镇定掐着诀，妄图寻找狐岫凝还活着的痕迹。 血脉之术无用，最近没有与她血脉相同的人。 地图…… 狐九眼神一亮，找到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她赶忙前往地图的所在位置。 到了地方，才发现只有一小片的地图埋在沙子里，地图大部分都是被火烧过的痕迹。 吞天巨蟒怕火，怎么会用火？ 这里还有其他人！ 除了狐岫凝还有谁！ 怪不得狐岫凝没有按她安排的路走，怪不得会遇到吞天巨蟒。 各种寻人的方法狐九通通用了一遍，可无论多少次，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狐九恨不得晕过去，她居然没有保护好哥哥的孩子！ 她后悔了…… “善良就善良，懦弱就懦弱，只要活着就好啊，我不该让她独自一人来无尽沙漠的……时间这么长，早晚都能磨炼，为什么我偏偏那时对她狠呢？若是应了……” 狐九望着天，独自喃喃着。 红雨依旧下着，滴在狐九的脸上，又缓缓落在沙子里。 “哥哥，是我的错，你为了这个孩子独自承担狐岫凝出生的反噬，又为了我去了虚妄之地，而我，却没有保护好她，我将未来的希望搞砸了……” 她眼神逐渐狠厉。 “吞天巨蟒，不杀你，我如何与哥哥交代！” …… 阴冷潮湿的宫殿里躺着数十个人，巨大的金色龙头悬挂在殿头，威风凛凛。 安静的殿堂内，掉落一针一线都格外清晰。 狐岫凝悠悠转醒，背部一阵疼痛，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她往后看，只能看到后肩处还在滴血，被火烧伤的疤痕格外丑陋，这还是边缘处。 “姑姑没有给我美颜丹，这疤痕估计一时半会消不掉了，先吃点其他丹药恢复一下内伤，啧，徐成名那小子居然搞偷袭。”狐岫凝心想着。 吞下一颗丹药后，狐岫凝这才看向周围。 当时一条巨蟒横冲直撞，见谁吃谁，一口一个，嘎嘣脆，狐岫凝反应快，用了金镯子防御，巨蟒察觉她身上的强大气息，自是不会吃力不讨好攻击她，狐岫凝就在趁着巨蟒攻击他人时，用了吃奶的力气往反方向跑。 谁曾想，徐成名忽然给她了一发火球术。 这给狐岫凝上了一课，日后绝不会手下留情。 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狐岫凝没有那个实力，她也怕会再次被偷袭。 在一群人中一眼就看到了徐成名，她缓步走到徐成名的面前，利爪在昏暗的空间闪过一丝寒光。 徐成名感到一丝危险，猛地睁开眼，就见狐岫凝白发散落，几丝贴在脸颊上，眼神幽幽，宛如从深渊中爬出来的厉鬼。 吓得他几乎要叫出声，但狐岫凝是不会给他机会叫出声的。 这个世界是残忍的，是残酷的，不会因为你弱小而怜悯你，反而会因为你的弱小而欺负你，压榨你，欺辱你。 只要自己心狠手辣，强大起来，任何意义上的强大，只有这样，才有权利享受到他人的善心。 “善良”一词，是上层人发明出来禁锢下层人的思想的工具。 “咔嚓”一声，徐成名的脑袋滚落在地，怒睁着眼睛，似乎不明白之前心软的妖为何忽然冷血残忍起来。 第一次做这种事，狐岫凝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彷佛下一秒就要破胸而出。 强忍住不去看流淌在地上的血，只是她不想看，那血却不想放过她，流到狐岫凝的脚边，沾染她的一双不染尘世白鞋。 最后一双鞋也脏了，狐岫凝痛苦不已。 为什么鞋会脏呢，她明明在努力避开血流，想让鞋子干干净净的，毕竟她只有这一双鞋了，脏了也换不了，除非不穿，但是哪有不穿鞋的呢？ 第十六章 两个极端 无论狐岫凝想不想，事情已经都发生，若是不想让事情脱离掌控，那就只能强大到掌控一切。 她也曾想过自己会经历打打杀杀的事情，这里就是这样的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亲情友情爱情背叛者比比皆是，真诚的人无论哪个世界都是稀有的。 但是她没想到会如此之快，快到彷佛前八十年的坚持，像一个会移动的笑脸，每时每刻对着她展露微笑，微笑看多了，她也像一个微脸，让人看了止不住的发笑。 狐岫凝已然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或许她也知道，不应该以偏概全，谈谈容易，做起来何其难。 还没来及的处理现场，凤三胡率先醒来，看到这场面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围着狐岫凝转来转去。 已经被发现，那也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手指一松，一具成年男子的尸体摔在地上，这一摔，脖颈处的血液流的更快，甚至喷溅到狐岫凝的身上。 幸亏是深色的衣服，即使沾染上血迹也很难发现。 “以后就穿深色的衣服了，不然一直换洗还怪麻烦的，什么时候才能学习传说中的除尘术和。”狐岫凝思考到这，不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凤三胡摇头摆尾的晃悠到狐岫凝的面前，眼睛亮晶晶的，“你居然把他杀了，那为什么之前手下留情？” “你看我背后就知道了。”狐岫凝跨过徐成名的躯体，她从凤三胡的语气中听出了调侃和戏谑，“我也不想的，若是他没有偷袭我，说不一定我也不会趁人之危。” “他偷袭你？”凤三胡绕到狐岫凝的身后，看清了背后的伤口，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到颈椎骨的轮廓。 凤三胡倒吸一口冷气，伸手想触摸一下，却被狐岫凝敏捷躲过，看向凤三胡时眼中还带着隐约的不赞同之意。 凤三胡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若是别人想摸他的伤口，他也不愿意。 “这是他偷袭打的啊？人类称呼这个为什么来着？”凤三胡皱眉思索片刻，惊呼一声，“这叫小人！” 狐岫凝轻轻呵道：“若是能成事，小人不小人的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说是，风三胡。” 明明只是普通的对话，凤三胡却从中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具体的他也不清楚，好像是嘲弄，又好像是杀意。 “怎么会是杀意，肯定是我想多了，我又对她没威胁，我也没伤害她，没偷袭她，她怎么会想杀我呢？”风三胡摇摇头，甩掉脑中的想法。 狐岫凝淡笑不语。 这么多天的相处，凤三胡有时都要忘记了一开始他还想靠着狐岫凝找到茉莉后，进行杀人夺宝。 现在忘记了，这个想法曾经存在过，就会有再想起的那一天。 而狐岫凝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间，其他人也悠悠醒来。 一人睁眼便看到徐成功死死盯着自己，不禁尖叫一声，吓出一身冷汗，想扶着墙站起，却不料腿软，再次摔倒在地。 这一叫，把其他人都叫了起来。 狐岫凝目光一寸寸掠过他们，最终停到一个眼熟的少女身上。 这个少女好像是关在笼子的那个人。 她为什么会在这？ “好像是自从见了这个少女，我和凤三胡的身份才暴露的，会不会是这个少女有什么猫腻？”狐岫凝心想。 她毫不遮掩，光明正大盯着洛晴衣，这倒是把洛晴衣吓出一身冷汗。 “难不成她发现了我的秘密？不，不可能。她不可能发现！” 想到这，洛晴衣心下稍安，看到狐岫凝身后的躯体，还是忍不住颤抖，她又想起来妖族的传闻，妖族最是冷血，会食族人的血肉，会冷静的看待生死…… 刚刚狐岫凝杀徐成名之时，她其实已经醒了，但是她不敢出声，生怕下一个便轮到自己。 “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活着，我没有错！” 她脸上的虚汗暴露了她的异常，若是问心无愧，怎么会如此紧张！ 狐岫凝一步一步，脚步沉重的走到她的面前。 “哒哒哒……”每一步都彷佛踩到洛晴衣的心跳上。 这无疑是对她的心灵上的折磨。 洛晴衣死死咬着唇，心中发虚，她要证明自己的无辜，仰起微笑，努力看向走来的少女，释放自己的善意。 她装的一点都不像，虽然尽力看向狐岫凝，但人在心慌时，不仅仅是不敢对视，还有心中的那份胆怯。 少女的脚步加快，她的心跳也随着变快，直到少女眼神温柔的向她询问：“你当时是想说什么？” 一颗石头落地，原来只是为了这事，洛晴衣并未察觉到狐岫凝眼眸深处的漠然，宛若一滩死水。 洛晴衣松了口气，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唇瓣。 她在那群走商眼里还不如妖族，因为她没妖族值钱，跟那些兽关在笼子里，每日的吃喝也只能靠走商的施舍。 那些走商已经很久没有给她喝水了，而她本身还是单水灵根，沙漠中水元素极其稀少，她没办法凝聚成水喝，再加上那布上的法阵，可以禁锢笼内的修炼，让其变得脆弱，更好掌控。 洛晴衣扶着墙壁柔柔的站起身，眼神脆弱：“我当时想跟你说，让你快跑的，这些人……” 她顿住，没有继续往下说，这些意犹未尽的话足够狐岫凝领悟想说的含义。 狐岫凝目光冷冽的一一扫过众人，按现代人的话来说，这些人都是人贩子，天打雷劈，五雷轰顶都不为过。 林藏炎察觉到狐岫凝的目光，毫不费力的站起身，向狐岫凝走来。 毕竟他是金丹期修士，承受了筑基期和金丹期的雷劫，身体强度与他们不是一个等级。 想到他也是人贩子团队之一，狐岫凝的态度已然没有刚开始的那么热情。 “林道友。”狐岫凝率先开口。 林藏炎察觉到称呼的变化，有些不知所措，眼神朝凤三胡看去，想询问发生了何事，却不料凤三胡玩心大，早就东瞧瞧西看看到一边玩去了。 无奈，他只好上前一步，自己询问：“李道友，你这是？” 狐岫凝让开了位置，露出身后徐成名的躯体，本想开口发问，却没想到林藏炎看到徐成名的身体的瞬间，双手抱头，蜷缩着身子，恨不得头抢地来缓解痛苦。 第十七章 非我族群，其心必异 事已至此，曾经一起把酒言欢的人互相忌惮的看着周围的人，默默的远离，每个人都装作若无其事，手指却悄悄地摸向自己的武器。 之前捕捉妖族时的战斗，几十个筑基期修士捉不到一个一重鸟妖和一个二重狐妖，这件事情传出去简直要笑掉大牙。 即使在同段位之下妖族比人族的力量更强，可他们人多，更何况修为相差不大。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会偷摸给自己讨厌的人来一下。 比如说那时徐成名偷袭林藏炎，他嫉妒林藏炎的天赋和运气，恨命运不公，所以他动手了，但是内心的良知尚且还有一丝，没有用出必杀计，仅仅使用火球术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其他人也是一样，或许有人想置对方于死地，但是现在没有死，只能在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有的死了，死在上面，藏进沙中，或者被吞天巨蟒吞入腹中，没人知道，在这里也没有人在意。 毕竟妖族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多一个人就要多分一份财富，少一个人自己就能多一份。 能干这一行的多多少少都有不得已的苦衷，谁不想在家里躺着，走南闯北也并非他们愿。 “若是把这里的宝藏归为己有，那就几辈子也不愁了！”他们暗想，观察着金碧辉煌的宫殿，不知是遗迹，是福地，还是前人的传承…… 这三者有非常大的不同，遗迹是指某些原因荒废或被遗留的人造建筑物，危险性极大；福地一般指的是天然福地，环境优越、适宜修行的地方，自然灵草极多…… 前人的传承则不确定性极大，前人即将寂灭时，可惜自己的一身技能无人继承，或者想让人完成他的愿望，比如报仇……会设置各种考验，通过考验的人便可以获得传承。 有的前人性格豪爽，直接把自己的传承摆放在那里，需要就去拿，有的前人会设置各种考验脑力的关卡，不乏有困死在考验的人……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而有的人则心中发坏，自己死了也想要拉一个人陪葬，他的“传承”就是一个陷阱…… 而这宫殿之外有着淡蓝色的保护阵，完好的保护着每一处，没有一点沙子落下来。 这就把福地直接排除在外了。 “呃……” 林藏炎脸色痛苦的跪在地上，似是终于支撑不住，直直的就要倒下去。 狐岫凝眼疾手快一手拉住他的衣领，动作看似粗暴，实际温柔的将他放在地上。 她抬头，周围人皆害怕的退后一步。 “差点忘记了，这里还有妖族！”有人暗想，看向狐岫凝时目光充满了警惕。 他们都知道“非我族群，其心必异”这句老话。 狐岫凝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林藏炎，看似疑惑道：“你们不带他过去吗？” 周围的人静默的看着林藏炎，有人甚至有些不忍，目光别过去，依旧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他们走南闯北的阅历告诉他们知道，现在不适合善心大起。 面前的是妖啊！ “妖族向来出尔反尔，绝不可信，看看徐成名就知道了，手段极其残忍！” 他们默契的互相对视一眼，继续沉默。 狐岫凝“哈”了一声，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再一次对他们刷新世界观，冷笑道：“那你们不救他吗？” 平时林藏炎对他们不薄，甚至好的过了头，关于修行上的感悟也倾囊相授，结果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狐岫凝对他们大失所望。 几息已过，依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狐岫凝转身寻找凤三胡的身影，对他道：“你背着林藏炎，我们走。” 凤三胡磨蹭的走过来，看看双目紧闭的林藏炎，又看看狐岫凝一脸平静，不像是开玩笑，他挠挠头，问：“为什么我们要带着他？” “因为他还有用。” 这句话半真半假，真的是林藏炎确实有用，假的是带着林藏炎并不是因为“有用”，而是出于怜悯，一个人什么都忘了，对他们依旧心怀善意，这份善意却被如此对待，确实是可悲的。 狐岫凝想起了自己的前世，那时父母有了弟弟之后，她也不是没人爱，她还有奶奶。 奶奶没有其它老一辈的思想，重男轻女，相反对她比对弟弟还要好，不像母亲对她一样斤斤计较，也不像父亲看重她的成绩带来的荣誉，因此才从对弟弟的爱中施舍一点给她。 爱的滋味，是甜蜜的，是想到那个人就忍不住发自内心的开心，是无私的，想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送给她……这些年狐岫凝在心中想着她，一个人度过漫长的黑夜。 前世尚能盼着在寒暑假去探望她，今世只存在记忆中怀念她。 她的奶奶有着十里八乡第一称赞的好名声，乐于助人，从不吝啬善意，这么好的老太太，后来年纪大了，记性变差了，慢慢的什么都忘了。 与林藏炎一样，被人利用，掏空了养老本，奉献了所有，却不得善终，一个人静静的死在了下着雪的寒夜。 前世大人告诉她，老人是带着笑走的，没有痛苦，像枯了的叶子早晚要落下，落叶归根，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但是现在她不信了，林藏炎失了忆，若她不干预，欺骗也会害死他。 狐岫凝握紧双手，心中无限凄凉，“我绝对不会允许事情再一次发生！” 凤三胡原本还是有些不愿，可是他敏锐的察觉到了狐岫凝的变化，像一个人独自走在冰天雪地这个人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前方，孤独对她是最轻的惩罚，因为还有寒冷和前路的未知。 于是他默不作声地背起林藏炎，并不算费力。 凤三胡没有上学堂，平时就锻炼身体和修炼，身体素质很是不错，衣服下面隐藏着健硕的身材，即使他与林藏炎差不多高，都有一米八五左右，但走上个几公里也是轻而易举。 出于私心，他也想在狐岫凝面前多加表现。 等两只妖一前一后离开视线后，这些人才松了口气，其中一人开玩笑道：“这狐妖该不会是怕了我们？让他在我们前面探探路，也是极好的！” 众人哄堂大笑，刚刚紧张的气氛好似被这一笑冲刷殆尽。 一人应着：“老兄说的极是，这狐妖该不会真以为我们怕，我们就只是想让她在前方探路罢了！” 其余人都找到了宣泄口，纷纷应是，眼神飘忽，互相试探着靠近其他人…… 之前偷袭之类的小动作，被他们压在心底，没有一个人说出口。 洛晴衣抿了抿嘴，心下纠结到底是跟着谁，一方是妖族，优点是看起来好相处，对她没有恶意，缺点就是她们是妖族……另一方是曾经绑架她的恶人，这里只有她一个女子，难保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之前不是有人想在她身上发泄不满，都被她用各种办法躲过去了。 “好歹那个狐妖虽是妖，但也是一个女妖，他们手中还有林大哥，林大哥帮过我许多次，虽然每次再见我时，都像是见了一个陌生人，但相比之下，这也足够说明他算个‘好人’。” 洛晴衣心中算计着，在无人发现的时候走向徐成名的身体，几秒的时间便朝狐岫凝偷偷跟了上去。 不是没人发现，是暂时无人顾及她。 第十八章 奇怪的迷宫 面前再次出现了两条路，狐岫凝脸色苍白，皱着眉停下来。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迷宫，摸着右手边一直走下去，只会再次回归原来的位置，这个方法行不通。 这里目测有三米的高度，可是最上方与墙严丝合缝，不存在飞上去观察出口在哪里这种情况。 一路走下来，他们遇到了秋千，秋千的周围的花草已经枯萎，轻轻一捏便会碎成几半，秋千的椅子上也像是无人打扫，攒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上面的绳子不同寻常的秋千的绳子，而是用藤蔓当作绳子，左右看不出异常，他们只好继续往前走。 紧接着又遇到了许多木偶堆在墙角的角落，仔细查看木偶，有兔子形状的玩偶，也有小熊形状的玩偶……旁边还有毛茸茸的各式各样的布偶，依然没有其他的异常。 他们再次出发，这次不同前几次童话般的“梦幻”，数不尽的破木剑堆在路中心，宛若小山坡，最上面的那柄木剑甚至抵到了上面的墙，绕过木剑堆，后面便是铁剑堆，有的是方便女子使用的软剑，有的是更适合男子使用的重剑，还有双刃剑…… 这次的剑堆比木剑堆稍微矮一些，但也差不了多少。 后面还有弓和箭，各是一堆。 继续往前走，一堆又一堆的破武器，甚至还有狐岫凝从未见过的武器…… 她猜测这里可能是军队的放置破武器的地方，不然这么多的武器一个人使用，要用到猴年马月去。 依旧未发现异常，走了这么久，两人也有些疲倦，停下休息一会，恢复些活力再次行动。 隔着很远便闻到一股虚无缥缈的腐烂味道，两人警惕起来。 往前走，狐岫凝看到眼前场景忍不住瞳孔猛然收缩，大脑一瞬间空白，还没缓过来，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惊呼声。 狐岫凝立刻看去。 那个人似乎被吓傻了，瘫坐在地上，双脚往后蹬，似乎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她吓得浑身没有力气，两只脚没有力气，蹬了半天也只是在原地挣扎。 “确实恐怖。”狐岫凝深吸几口气，这才敢再次直视眼前的事物。 一排排无头的骷髅站在两列，每个骷髅的身高都差不多，骨头宽大，一手持剑，另一只手抱着铁质的头盔。 有的没有持剑，显得格外突兀，往下看才发现，他持剑的手掉在地上，没有人会帮他安装上去。 一股肃杀的气势弥漫在呼吸的空气中。 若是仅仅如此，只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 但这些骷髅的中间，堆着宛若比枯叶还要多的人头骨！ 每个人头骨整齐的看向狐岫凝前来的方向，两颗空洞的眼窝像是能把人拉入无尽的深渊！ 腐烂的味道也是从这里传来，有的人头骨还有未被腐烂的血肉，一道道蜿蜒的血流呈现黑色，不知道已经死了多久。 “这些都是真人！不是模型、道具！”这个想法浮现在脑中，狐岫凝感想起幼时看到的血腥场景，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吐出来，本来脸色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丝血色，此次全部褪去，只剩下苍白。 凤三胡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股恐惧之意顺着血液流向全身，直至全身僵硬许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粗鲁的抛下背上的林藏炎，跌跌撞撞的扶着墙吐了个昏天黑地。 他自小杀魔兽，不是感觉恶心，而是恐惧，对为知的恐惧。 呕吐物的味道混合着血液的腐臭味直钻鼻腔，一直小心翼翼跟在狐岫凝身后的洛晴衣也重视忍不住，撑着地也吐了起来。 狐岫凝没有管两人，捂着口鼻，随意从口袋中拿出一个装物的盒子抛了出去，半响之后，无事发生。 狐岫凝这才谨慎的围着骷髅头转了一圈。 跟前三次一样，依然没有发现。 这时洛晴衣终于是缓过来，颤着声音问着：“这是怎么回事？” 狐岫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因为她的跟踪而生气，与之前对她的语气一样，声音有些温柔：“不知道。” 她的面上没有半分温柔之意，一双丹凤眼似乎是看破了世俗，显得不近人情的冷漠，微微蹙着眉，嘴角拉直，更显得她不好惹。 可惜洛晴衣依旧没有发现这些细节，满心皆是这里的骷髅，她倒是还有一丝聪明劲，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怕狐岫凝对她不利，但是听到狐岫凝还愿意搭理她，这份疑虑也烟消云散。 这里再怎么看也查不出其他的信息， 狐岫凝将目光移向被残忍摔到地上的林藏炎，林藏炎还是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看着凤三胡虚脱的模样，狐岫凝只好亲自上手背林藏炎。 林藏炎比她想的还要重，狐岫凝平时没有锻炼身体的习惯，实际上也没时间锻炼身体，抄几千份的题或者罚站基本占了她绝大部分时间，时不时还要应对同窗的刁难。 现在想想，狐岫凝也不知道这五十年怎么度过的。 背着林藏炎像是被山压顶，走了两步，实在走不动，狐岫凝把他靠墙放下，自己也找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坐着歇息。 “看来身体的训练也要尽快安排行程了。” 最终还是等凤三胡休息够了，他背着林藏炎赶路。 没走多久，便遇到了分岔路，这不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分岔路，却是最奇怪的分岔路，两条路，一条路生机盎然，另一条路死气沉沉。 能发挥想象的空间有很多。 狐岫凝思索着：“满是鲜花的路为一路，另一条路为二路，显然，一路看起来比二路要好走的多，也更有生机，看起来像是一个生路，但是太奇怪了，一路都是枯败之景，怎么到了这里就生机勃勃了呢？二路明显符合往常的样子。可是换个思路，若是与众不同才是正确的路呢？” 怎么解释都解释的通，一时之间狐岫凝陷入纠结。 “走这条路。”洛晴衣突然说道。 第十九章 心志坚定便可破境而出 一向唯唯诺诺的少女此时语气忽然自信起来，她认真的解释道：“有鲜花的路是幻境，危险也只有幻境一条，你们记住这是幻境，只要心志坚定便可破境而出，另一条路是杀阵，步入就只能看自身的能耐能不能闯出来了。” 察觉到其他人或诧异或崇拜的目光，洛晴衣的虚荣心得到了滋润，不过在外长时间的漂泊让她格外谨慎，没忘记要解释为何她知道这个事情。 “我略懂一些阵法的知识。”洛晴衣紧咬下唇，作为洛家的小姐，她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目光了。 想起那些贼人的所作所为，她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她迟早要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这一句话，堵住了凤三胡刚想开口询问的话，语气略有些遗憾道：“我们是妖，学不了阵法，可惜了。” “妖能学阵法。”狐岫凝接下话，转身朝充满生机的路走去。 她没有评判洛晴衣的话，一来她确实纠结，二来这次更让她确定了洛晴衣身上的古怪。 狐岫凝没有凤三胡这么好糊弄，自洛晴衣出声时，她便仔细观察她身上的变化，好像隐约看到了她的眼睛不同于平时的样子。 “刚刚她的眼睛颜色好像变化了一下，是我的错觉吗？不，人生哪有这么多错觉。也就是她能看破虚妄，透过假象看真相。就像她的妖身，这两条路。” 狐岫凝心中暗暗想着，洛晴衣暴露他们的妖身，但是给她们指了一条明路，就相抵了。 凤三胡和洛晴衣紧随其后。 三人各怀心思，谁也没发现就在他们踏入这条路后，另一伙人也到了这里…… “唉，这两条路啊，你们走哪个？” “我不行了，一想到刚刚那些人头，我就直犯恶心，呕~”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你都扛不住？” “你们没看到吗，下面还有干瘪的眼珠……呕~” “你就吐，我先走了，我走这个阴森的，那个有花的傻子才进去，这么明显的陷阱，唉，下次能不能出点有技术的？” 话罢，他一脚踏进阴森的路，其他人想拦却被他一口否定，“你们这些胆小鬼就好好呆在这里，爷爷我先走一步。” “你大爷的，叫谁……” 话还说完，他猛地瞪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 刚刚还在自称爷爷的人突然凭空炸开，化作一团血雾，不知道哪来的风，把血雾吹到他们的脸上，糊了一脸，他们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一股寒意从脚底冲向大脑。 一时间，几人就瞪着眼，嗓子像被东西糊住一样，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 “滴答滴答……”水滴到石头的声音不断。 狐岫凝率先踏入这条路，刹那间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只能听到水滴声忽近忽远，有时就在耳边，有时仿佛远达天际。 原本以为要跟着水滴声走，结果就是声音分明就在周围，但就是找不到具体的位置。 狐岫凝干脆坐在原地，她估摸着已经走了有四个时辰，体力消耗的也差不多了，小腿肌肉不住颤抖告诉她必须要休息。 “自从陷入黑暗之后，我就与其他人走散了，这是已经到了幻境吗？” 狐岫凝想不出来一个结果，但也不想继续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只好从一开始进行分析。 “先是遇到了秋千，再是玩偶，木剑之类的武器，最后是盔甲骷髅……这里是一座宫殿，会不会这是一个人从幼时到成年的一生呢？” “秋千木偶之类的确实是小孩子会玩的，然后皇子或者皇女开始学习，最后征战沙场，但机队的武器又不可能是一个人使用的，一个人也玩不坏这么多的玩偶！可秋千只有一个……” “我敢笃定这里是一个迷宫，不然也不会绕到同一个地方数次，高墙……” 狐岫凝左思右想，总感觉真相就在眼前，却总是捉不到最后那一缕，每次接近时，真相又像一阵风，在指尖悄然溜走。 想的太过入迷，不知不觉间，天亮了…… 清晨的风吹在脸上时，狐岫凝才恍然回神。 就是这一眼，让她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投下阴影，被主人家不规则的在小路两边的地中种着，两亩地中的泥路可通向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村子。 这个小村子名为南村，又名王家村，因为里面大部分的人家姓王，只有一家姓李。 就这一家与狐岫凝的关系匪浅。 狐岫凝魂不守舍的往前走着。 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到了骨子里去，哪怕让她蒙着眼，也能走回家。 现在还是泥土路，应是刚下了雨，踩上去一脚的泥土，不过她知道以后会修路，会好走很多。 前方是一个小桥，左右两边被村里人称为东河和西河。虽是这么说的，但是狐岫凝曾经跟着奶奶来这里洗衣服，知道桥的下面有几根钢筋支撑着，其余的地方是空的，两条河互通，可钢筋那里有很多浮萍，水草或者是泡沫板阻碍了两条河的流通。 天空下着雨，滴到河底泛起圈圈涟漪。 “该不会刚刚的水滴声就是这里的？好奇怪。” 有了一个分岔路，一条是往上走的，一条是直走的。 狐岫凝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走上坡的路。 左边是某家中的玉米，以后这家人往城里搬后，这一亩地就会种树。 右边是那条河，从这里可以看到下面的妇人围成一排，搓衣板搭在石头上，手中搓着一家老小的衣服，洗好拧干就扔到后面的大盆里，里面已经堆了许多五颜六色的衣服。 “李如雪，哎呦，真的是你！你啥时候回来的？” 一位妇女惊讶的站起身，忙走到狐岫凝身边，再次问着：“你家里人知道不，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上学吗，为啥回来，生病了还是咋了？” 这人是她前世的大娘，从小对她不错，不过也是为了那点算计罢了。 听到这句话，狐岫凝没有忙着回答，伸出手，这时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小了许多。 “现在是什么时间？” 她记得上小学的时候父母工作太忙，没有时间照顾她，于是就把她送到乡下，上了初中才被父母接到他们的身边。 “听着她这话，现在莫不是上小学的那段时间？那奶奶在哪？！” 狐岫凝呼吸声加重，胸膛起伏越来越大，随意扯了句话就将她打发了：“学校知道的，我先回家了。” 第二十章 走你该走的路 “唉，你这孩子！”大娘皱着眉，看着狐岫凝逐渐远去，接下来洗衣服都心不在焉的，长长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她妈，也就是狐岫凝的奶奶打电话。 “嘟嘟嘟……” “喂？” 电话很快被接起，那头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啊，妈，是这样，我看到李如雪回来了，我听那呼吸声挺重的，该不会是生病了？这还下着小雨，会不会是感冒了，要不要带她去医院看看？”大娘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时不时还叹一口气。 “哦！这样啊，一会我先看看，你去洗衣服了？注意安全啊……” “唉唉，行，就这事，没其他的了。” “行，好好好……” 挂断电话后，其他一起洗衣服的妇人笑道：“哎呦，也就你对李丫头这么好了。” “对啊对啊，你这大娘当得，真不愧是‘娘’哇！” 听着众人的调笑声，大娘扮装嗔怒：“我是她大娘，平时多帮衬也是应该的，我也不求她以后发达了给我带什么好东西，能记得我，时不时回来看看我就行了！” …… 另一边，狐岫凝忍着眼中泪意一路狂奔，刚刚沿途还有闲心观赏风景，此刻想到那种可能，哪还有心漫游。 于是，出来闲聊的人就看到，一个半大的孩子憋着嘴，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双条小短腿蹬得往家里跑。 越接近家，狐岫凝反而越不敢靠近，速度慢了下来。 刚下了场大雨，现在逐渐渐小，可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每家每户墙壁底部蔓延着青苔，一座座房子对着门，小胡同一眼望到头，走出小胡同又分了几条路。 许是正值盛夏，带着暖意的风吹到狐岫凝的脸上，即使下了雨，依旧像在蒸炉中一样。 心脏一阵酸涩，狐岫凝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墙久久不回神，不算是墙，用许多的大石头堆起来的，里面的屋子的墙用泥土……等等。 她记得以前过年的时候还在这个大石缝中塞入压岁钱，因为有一个小伙伴告诉她，有一个人把钱藏进了土里，几个月去居然翻了一倍。 这等好事，幼时的她也不愿意放过，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偷偷的拿开墙上的一小块石头，把压岁钱藏进去，可惜的是…… 这钱并没有翻一半，反而本金也消失了。 那时太小了，狐岫凝不敢跟长辈说，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想起往事，狐岫凝微微笑了起来。 奶奶出来时便看到她的孙女盯着石头傻笑，也不知道笑个什么劲，“小雪儿，你这是咋了，被吓着了？” 说着，奶奶拿着她那粗糙的大手抚到狐岫凝的脑袋上，嘴里还念念有词：“还魂……还魂……” 狐岫凝哭笑不得，在脑袋上拿下大手。 “奶奶，我没事，我在想事情。” 听到这句话，老人心中浮着的大石头才落了地，嗔道：“以后也不能吓奶奶了，听到了没！” “听到了。” 狐岫凝乖乖应答。 手指抚摸着奶奶的略显干枯的大手，上面像是久久喝不到水的土地，一道道的干裂开来。 “奶奶，我想吃月饼。” “吃啊，家里有，就在桌子上。” “我不想吃外面的皮。” “都得吃了，浪费粮食！” “我不想吃，奶奶。” 狐岫凝撅着嘴，一步步试探着奶奶的底线，佯装往日撒娇着。 “不吃就不吃，等你爷爷从地里回来，让你爷爷吃。你先去换身衣服，淋了一身雨，生病了难受。” 奶奶大手摸了摸狐岫凝的脑袋，看着她的发型有些乱了，又把头发解开，与往常一样给她扎着头发。 狐岫凝笑了出来，每次她吃剩的都会给爷爷吃。 扎头发不费事，就用了几秒的时间。 奶奶坐在椅子上，继续摘菜，看狐岫凝换衣服回来，搬了个小凳子过来坐着，这才问道：“你咋从学校回来了？自己回来的？” “我没去。” “还会逃学了！皮紧了！” 狐岫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理由，“今天学校放假，我忘了跟你们说。” “哼，”奶奶叹了口气，“撒谎是对外人的，我是你的亲人，有什么事都能跟我说，知道不？” 她看的多了，谁撒没撒谎，一眼就能刚看出来，不说只是不在意罢了。 狐岫凝盯着奶奶择菜的手，闷闷的说道：“若是亲人就能说，那我爸妈为什么不管我说不说。” “你这孩子，怎么还钻牛角尖了，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懂不懂啊，唉，说了你也不懂，人很复杂的，你看着她不爱你，实际上她们是爱你的。” “若是爱我为什么把弟弟放在身旁，不带着我？”狐岫凝在心中反驳，这句话却是不敢说出来的。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起身躺床上去了。 只有在奶奶这里，狐岫凝才敢放肆的展露自己的小脾气。 “若是这里是幻境，其实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的。” 狐岫凝放任自己沉浸在幻境中，就这么过了三个月…… 期间她的奶奶数次问她怎么还不上学，皆被她用各种理由躲过去了。 老人无奈，只好给她办了休学。 小坡上，狐岫凝将家中的事情都做完，躺在郁郁葱葱的草丛中休息，翘着二郎腿，嘴中叼着狗尾巴草，望着天空上悠悠漂浮的白云，在这里的心境与在希望之洲的心境大不相同。 这段时间她当了名副其实的混子。 其实她心中纠结，一面是美好的幻境，一面是茉莉的下落生死不明。 她想就这么沉浸在幻境中生活，但是理智又告诉她，她不能这么做，她还有未完成的事情等待着她去完成。 日落西斜，家家户户升起烟雾。 时间差不多了，狐岫凝如往常一样回到家中。 奶奶将她堵在门口，双目盯着她，“你什么时候走？” “走，我能走去哪？” “小雪儿，去你该去的地方，走你该走的路，完成你想完成的事情。这里不属于你，你该走了。” 狐岫凝紧紧握着老人的大手，试图从中获取力量，“奶奶，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想一辈子陪着你……” 第二十一章 只在天上有 入了秋季，天气转凉。 一位老人对着小孩徐徐善诱道：“小雪儿，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可我不希望这个家成了你的枷锁，困住你前进的脚步，老婆子我啊，不想当那个绊脚石。” “你该去上学了，世事十有八九不如意，但是你要相信所有的事情都会往好的发展，学校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切莫心软，要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好惹的。” “人可善，不可软。” “还有啊……” 狐岫凝握着她的手，这一切都这么真实，可惜只是大梦一场。 “老婆子我不知道小雪儿遇到了什么困难，但是你记住，所有的困难都是一时的，若你不面对，就是一世的，永远的摆在你的面前，像一座大山压着你。拿出你的勇气来，以前谁欺负了你，你直接找人家里面骂，现在怎么反而畏畏缩缩的？！” 狐岫凝等奶奶都说完，已是热泪盈眶，抽噎着说：“奶奶……我还能见到你吗？” “会的，孩子，我们会再见的。”老人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小孩的发丝。 一阵带着凉意的风吹过，吹起狐岫凝的发尾，被泪水打湿的睫毛微颤，她知道此时必然要分离了，轻声开口问道：“下一次，奶奶你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了？” “我是你的奶奶，自然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老人轻笑一声，“生活下去，活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眼见着狐岫凝身体快速生长，老人愕然，眼前的少女一双含着秋水的金眸，浅粉色的唇瓣宛若桃花，小脸精致却惨白。 很快狐岫凝长得比老人还要高。 老人抬头摸着她的脸颊，眼神充斥心疼之意，“瘦了……” 一句话直接破了狐岫凝的心理防线，心脏突突直跳，酸涩与刺痛交织，说不出什么滋味。 “奶奶……”她张开怀抱，扑向老人。 身体却直直穿过老人，狐岫凝转身看着老人的背影。 老人转身，眸中闪烁着泪光。 这时，狐岫凝才发现除了她和奶奶其余的事物皆化作了盈盈星光。 瞳孔骤然紧缩，她看到奶奶的手脚逐步化成白色的透明蝴蝶，双腿，胳膊，胸膛…… “奶奶！！！”狐岫凝声嘶力竭的吼道，手指抓去，碰到的蝴蝶从她的指缝间飞出，飞向远方，消失不见。 “要吃好喝好，照顾好自己……” 老人最后一句话说完，彻底化作一团飞舞的蝴蝶。 “我会找再次找到你的，我还没有带你去旅游，没有带你去游山玩水，等我……” 视野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狐岫凝跪在地上，朝老人消失的地方跪拜三下，眼泪顺着脸颊滴到地上。 “只要心志坚定便可破境而出……” 狐岫凝越不想离开奶奶，反而心中就越坚定了这就是一个幻境，如此恶性循环，幻境破碎是必然的结果。 至于这幻境如此真实，是因为这副场景在她的心中已经临摹了上千万次，一花一草一木都已经了如指掌。 谁遇见她会说什么话，又会做什么事，狐岫凝心中都清楚印在脑海里。 这是奖励，再现了曾经的场景，但又何尝不是一种惩罚，好不容易相逢，又要痛苦的离别，这一别，是永远。 再一次永远的离开。 要知足了，狐岫凝不贪心，见一面她已经很开心了。 奶奶刚刚说的会再见的话，也只是她的幻想罢了。 一切皆是虚妄。 第一次陷入黑暗时，狐岫凝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黑暗，而现在她轻易的便睁开了眼，却想再来一次。 眼前的场景早就没了一开始看到的花，满屋遍布杂草。 狐岫凝感觉自己的身体十分乏力，运转妖力时却发现自己的修为已经掉到了一重上层的境界。 “若是我再不醒来，估计就会妖力耗尽而亡。” 心中一口气不上不下，既庆幸，又失落。 身旁没有凤三胡几人的身影，狐岫凝沉思片刻，决定还是先稳固修为，估计他们几个人还没出来。 …… 象征着凤族地界的石碑深深扎根草地，杂草修剪的整齐，遍地生花。 不少凤族的妖早早前来围观，听说一位尊者要来此地，心生好奇。 凤三胡也是如此，经常听到族中的大人说这尊者是多么多么的神通广大，他早就想亲眼目睹一下这位被吹嘘的“只在天上有”的尊者是何等容颜。 随着吵闹的声音渐渐消散，那位尊者也缓步出现在视野内。 那一刻，他只觉得尊者不愧是“只在天上有”的仙女。 一身飘逸的紫色长裙，衣袂翻飞，气质出尘，面上却冷淡如雪，像是高山上独立的天山雪莲，神秘又高贵。 朝他看来时，仅一眼，他仿佛看到了一只体型庞大的红狐慵懒的盘坐着，周身围绕着紫含金的光芒。 察觉到他的视线，红狐眼神淡淡的撇过来，瞬间他的灵魂都受到了冲击，猛的吐出一口血。 “这就是尊者的实力吗！” 就这一刻，凤三胡的精神世界仿佛觉醒了。 但是他的精神世界受不了如此强烈的压力，一阵比一阵强的眩晕感传来。 晕过去之前，他仿佛看到了那位尊者大人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瞬。 …… 时间匆匆过了几天…… 一阵争吵的声音将他吵醒，凤三胡扶着脑袋，只觉得头晕脑胀，好奇心却想让他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理智。 凤三胡晃了晃脑袋，一晃更觉得晕，心底空落落的，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 外面的争吵声越演越烈，凤三胡勉强站定，透过门缝观看门外的场景。 只见他的姐姐凤茹跟族内德高望重的族老争执着什么。 揣着好奇心，凤三胡把门缝开的更大一些，声音也更清楚的入耳。 “阿弟可以的，他很强的，就再多一天的时间，我阿弟已经会化形了，这不比那个没化形的更有资格吗？”凤茹面色焦急，眼神时不时的往门口看去。 “你这小娃娃怎么就如此倔呢？凤三胡都没醒，怎么比试？”老人摸着胡子叹息一声。 “可是那个新来的狐妖为什么可以入学堂，我阿弟还是我们族内的，她可以网开一面，我弟弟为什么不行？” 第二十二章 作弊的狐妖 剩下他们聊的内容，凤三胡已经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听到“狐妖”二字，他便想到了那天看到的红狐。 不过他的记忆中，那位尊者大人不是举世无双，无人能及的吗，为什么还要进学堂？ “吱呀——哐当——” 凤三胡身外的门被大力的推开，又被用力的关上。 “哎呀！”少女叫了一声，“你什么时候醒的？快点再休息一下！” 凤三胡点点头，坐到床上，疑惑问道：“刚刚是怎么了？” “没事呀。你不用担心，好好养伤，我都会解决好的，你怎么就摔到那里了，幸亏我路过看到，不然你肯定要在那里冻上一晚。”凤茹埋怨说着，手上倒了杯水递给凤三胡。 凤三胡蹙眉推开，只觉得有些烦躁，他不想让凤茹这么管着他，而是有事情都能跟他商议，不求凤茹凡事都采纳他的意见，但不要什么事都不跟他讲，只要求他做，这样他只觉得他像一个提线木偶，随意摆弄。 “喝！”凤茹语气有些生硬，“这是我从族长爷爷那里求来的灵水，你不喝你的伤怎么好！” 凤三胡长长的叹了口气，拗不过凤茹，只好一口气闷下。 杯子还给凤茹后，凤茹看了看，再次递给他，语气更加生硬：“都喝完。” 凤三胡紧紧皱着眉头，手心紧握，抿着嘴再次喝下，这次一滴都不漏。 凤茹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嘴中念念有词走开了。 “你放心，姐姐一定让你上学堂。” 待她走后，凤三胡用力捶了一下床板，发泄心中的郁气。 有时候他都在想，为什么姐姐比他年长，明明他们只差了几十年罢了，偏偏姐姐拿他当小孩，什么都让他不要管，只要好好修炼就够了。 在门外，他们都说他是一个靠着姐姐长大的废物，但是他也不想啊！ 每次他人提起一次，这份郁气就在心中多一份，这些年日积月累下来，像是一块巨石压在胸口处。 “我才不是只能被姐姐养的废物。”想起那些话，凤三胡在心中发出一道嗤笑。 姐姐不说，他就亲自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话不多说，凤三胡爬下床，一路问谁看到了狐妖。 大概问到第四个族人时，终于给出了答案。 “沿着这条路直走，尽头右拐。” 凤三胡按照他说的话，终于在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小竹房，看起来是刚搭建不久。 竹房里面传来两位少女的嬉笑声。 “哼，我可是很强的！” “好，你很强。” “你不信？那我展示给你看，反正我肯定有能力保护你，你别怕，就待在这里，你的族人来一个，我打跑一个！” 说着，她两掌身处利刃，那利刃仿佛被主人细心呵护，被磨得反光。 凤三胡不信这利刃能有多大的作用，顶多割妖兽的肉时更好用。 少女一掌下去。 石头完好无损。 凤三胡在心中嗤笑，他还以为真有几把刷子，至少能给石头破个缝，没想到还是高看她了。 另一位绿衣少女似乎也很疑惑，“这怎么了？” “且慢！您~稍等~”白衣少女嗓子夹得一句话弯了几个圈。 “您~稍等~”绿衣少女跟着学，两人笑嘻嘻得闹作一团。 但是很快绿衣少女就笑不出来了，只见白衣少女轻轻碰了一下那块大石头。 瞬间，那块大石头被裂成五份。 绿衣少女惊讶，走上前细细观察石头，嘴里还时不时发出赞叹：“哇，你好棒啊！” “哇！这么平！” “哇！你能不能教教我！” 凤三胡却只觉得遍体生寒，因为他看到了那位白衣少女居然若有若无得朝他这里看了一眼！ 他根本不敢想若是自己受了这一掌…… 只怕是也会被分成五份！ 看了这一出，凤三胡连找那位尊者大人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想快点回家。 他不知道，待他走后，那位白衣少女拍了拍胸脯，放出豪言壮志：“又有一个来找你的，已经被我吓跑了，以后来一个，我吓跑一个！” 绿衣少女欢快的直接跳到白衣少女身上，脑袋蹭了蹭，笑盈盈的说：“小狐狸，你对我真好~” “嗯哼~小茉莉花，乖乖躲在我身后~” …… 后来凤三胡才知道，原来那位手刃巨石的白衣少女就是凤茹口中作弊的狐妖，名为狐岫凝。 甚至有一次他听到凤茹跟族老说，让他跟狐妖打一架，谁赢了谁就进学堂。 凤三胡再次想起来那天的场景，一个看着弱不经风的少女手刃巨石……打了一个寒战，若是他跟那个少女比，他有自知之明，他一定比不过，而且会输的很惨。 基本没有再思考，趁机凤三胡插进话：“我不进，若是她进，那说明她有这个运气，我错过了就错过了，我不悔。” 这句话说的磅礴又大气，他看到姐姐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缓缓别过眼。 上面族老的似笑非笑看着他，似乎像是把他扒光了丢到寒极，洞察了他所有的想法。 他不敢比试…… 经此一事，他自然而然没有进入学堂，但他的姐姐似乎跟狐岫凝比上了，每隔几天便要说要与狐岫凝比试。 出于龌龊的私心，凤三胡是希望狐岫凝与他的姐姐比试的，因为他想看看这个自认为无所不能，可以操控他人人生的姐姐失败的样子。 但是他又因为这个想法而感到羞耻，那是养他长大的姐姐啊。 所幸，狐岫凝从未迎战。 凤三胡想知道狐岫凝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凤茹如此挑衅，她都能忍，每次只是淡笑看着凤茹的所作所为，像是在看孩子打闹，与凤茹看他时的感觉一样。 这种感觉真是坏透了。 于是在狐岫凝被夫子批评时，他都会在旁边幸灾乐祸……后来，他甚至都能感受到狐岫凝被学堂的妖若有若无的排挤，她脸上的笑越来越少，后来只剩下嘴角若有若无的淡笑，似笑又像不笑。 狐岫凝真能忍啊，若是他，他可忍不了这口气，早就离开这个地方，远走高飞，或者跟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打一顿。 但是从始至终，狐岫凝都像旁观者，静静的看着所有人的表演，彷佛没有情绪…… 那个名为茉莉的小花妖被她保护的紧。 可偏偏，他不喜欢看人这么悠闲，看这个小花妖被狐岫凝保护的一尘不染却又活泼自由，而他在被控制之下苟延残喘。 第二十三章 脑震荡总比死了强 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在万里无云，一眨眼的功夫已经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就在几天前，凤三胡已经将小花妖深藏数宝的消息放飞出去，自己深藏功与名。 果然，一切都如他所料，众妖聚集在凤族的结界口处，寻找一妖，名为茉莉的小花妖。 小花妖并非凤族族人，而是蜜花族，族内上门讨还，凤族根本没有理由留下小花妖，更何况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小的花妖导致两族伤了和气。 那只小花妖被树妖暴力的拖拽出去，哭着说自己身上没有宝物。 但是没有人会信的，无论是谁身上有宝无宝都会说自己的无宝。 茉莉被抢走了，凤三胡心情愉悦的走到学堂，在树上观察狐岫凝。 她的脸上依旧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如往常一样看着巨石上的字一动不动的发呆。 “若是她知道茉莉现在是何种境地，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震惊？难过？愤怒？” 很快他就知道了，那个一根羽毛都没有的秃鸟贴近她的耳边窃窃私语，估计就是说的这事。 结果让他大失所望，狐岫凝脸上依旧挂着淡笑，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凤三胡不信邪，眯起眼睛誓要看出狐岫凝脸上的不同。 直到狐岫凝转过脸，与他对视—— “啊！！！” 凤三胡不可置信的尖叫一声。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狐岫凝呢？狐岫凝去哪里？！” 一股阴风从后脑勺处吹来，直叫他汗毛竖立。 他颤抖的侧头看去，猛地瞪大眼睛，舌根发麻，一句话也说不出。 一张满是疤痕的脸低着头微笑着，一颗眼球凸出来，神经相连，这才没有掉在地上，血丝挂着眼球，每说一句话便晃上一下，有几次差点碰上凤三胡的眼睛，另一只眼睛被毁去，只剩下空洞的眼眶，还能看到里面藏的血肉，汩汩的往外喷洒着血水。 而她的嘴巴被裂开最大，一张嘴，看上去下巴就要断裂开来。 “凤三胡！凤三胡！是你！都是因为你！” 声音越来越大，搅得凤三胡神识动荡不安，手心冒汗。 “凤三胡！！拿命来！！！” “拿命来！！” 凤三胡不停摆头，嘴中喃喃着：“不是我，不是我，对不起……” “凤三胡！！！” “咔嚓”一声，凤三胡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他颤着身子，不敢直视前方，缓了好久这才微微定下身。 抬眼，狐岫凝背对他在研究着什么。 凤三胡想起来了。 这件事情他以前做过，不过被拖去的是真正的茉莉，而不是狐岫凝。 那天夜里，他亲眼盯着狐岫凝罚站结束回家。 结果…… 狐岫凝发了疯般寻找茉莉，一个人跑去蜜花族，过程他不知道，只知道回来时，茉莉瞎了一只眼，而狐岫凝像是从血堆里爬出来一样，浑身是血，眼神冰冷而麻木空洞。宛如是游荡在人间的罗刹。 自此之后，凤三胡再也不敢去偷偷看狐岫凝，生怕她知道这件事是他做的，只能从凤茹口中得知狐岫凝的近况。 只是跟他眼中从前的狐岫凝不同，那时他只当狐岫凝被刺激得疯了，所以坏事做尽……没想到，前几天“重逢”后，他才知她从来没有变过。 “什么幻境让你吓成这样？刚刚你鬼哭狼嚎，我还以为怎么了。”狐岫凝听到动静，就知道他醒了，手上的动作没停。 凤三胡晃了晃脑袋，只觉得头的某处涨涨的，“是你救的我？” “嗯，这里也只有我了。”狐岫凝瞅了一眼刚刚用来叫醒他的工具——石头，一时陷入沉默。 狐岫凝将那块石头用脚踢得远了些，心下有些虚：“脑震荡总比死了强”。 凤三胡想要走到她的身边，但是又想到幻境的事情，一时不敢上前，只好悄悄地打探他对这件事的看法：“你跟茉莉怎么相识的？” “我跟茉莉……”狐岫凝身形顿住，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 这时凤三胡才发现她原来一直在磨砺她的利爪。 眼神飘忽，少女似是陷入回忆。 相遇的故事很俗套，是常见的英雄救美人的故事，不过这次是两个少女。 茉莉是英雄，狐岫凝是美人。 狐九对待狐岫凝有着超高的期望值，可惜狐岫凝的天资极差，十几年都未能觉醒天赋神通，彷佛所有的气运都放在了化形的身上。 出生时化形自如，这是妖族万年都没有的事。 自然狐九对她的期望很高，希望能超过她，登上最高的位置，那个所有妖都妄想登上的位置。 人族有人皇，仙族有仙帝，鬼族有鬼帝……唯独妖族从古至今只出了一位帝！ 可惜狐岫凝的天资宛若昙花一现，于是自狐岫凝十五岁时，狐九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和颜悦色，每次看到狐岫凝时，不是叹气就是蹙眉，没有一点好脸色。 长此以往狐岫凝在她的面前越发的寡言，甚至问题回答的不对都会得到一顿训斥。 妖族心智不一，若是等心智成熟才算成年，大部分心智还未成熟便先一步逝世，于是在妖族眼中，五百岁算成年妖。 那时狐岫凝满打满算才二十岁，还是一个小妖宝宝，被狐九以历练之名扔到一匹火狼的跟前。 只有她击败这魔兽才能离开。 可是她没有天赋神通，兽身刚刚到一尺的短毛白狐，站在三米高的火狼前面，还没有它裂开的嘴巴大。 实力悬殊，狐岫凝只能借着身材小巧，躲到巨石缝里。 火狼巨大，只能伸出一只爪子去抓狐岫凝。 这也只是拖延时间罢了，迟早能被火狼抓到。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小花妖挺身而出，身高不到一米，站在她的面前，伸出手挡住火狼的攻击。 数根藤蔓从小花妖的身后钻出，紧紧缠绕住火狼。 下一秒，狐岫凝被一股大力抓起，抱在怀里，她抬起头才发现在这个英雄杏眼含泪，憋着嘴要哭不哭。 最后还是狐九出手，灭了那只火狼。 对这次历练，狐岫凝最大的收获是交到了来到异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可以舍身救她、心地善良的朋友。 也是后来知道的，原来她的父母双亡，几十年才觉醒了一个神通，天资太差，被族群驱逐。 然后便遇到了狐岫凝。 第二十四章 你不愧是与我同行之人 小花妖解释一通，狐岫凝这才明白为何狐九对她严厉。 妖族每个阶段都有几率获得天赋神通，等级越高获得的神通越强，获得概率的神通也越低。 而她第一重境界都未获得神通……乃是千年难遇的废柴，实在让狐九大失所望。 想到这，狐岫凝垂下头，之前她已有两次登上第三重境界，依旧没有得到神通。 “看来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废物。” 她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如若不然，她也不会迟迟不愿破境，破了境又如何，反正又会跌下去，只能更加确认她就是一个连神通都没有的废物狐狸。 空有一身妖力，不，她现在的修为又跌回第一重境界。 种种原因叠在一起，还不如老老实实当废物狐狸，缩在无人在意的一个角落，默默过完这一生。 这也是最好的选择。 有时候普普通通的过日子也是一种幸福。 曾几何时，她也想过自己仙气飘飘，御剑飞行，得一方敬仰。 这就是幻想和现实的差距。 只是可怜可叹的是，她连一个咸鱼都当不成，只能挣扎泥潭之中，上不来，又下不去。 努力时焦急修为不能精进，咸鱼时又不得不努力。 “唉……”狐岫凝对前路茫然，叹气一声，“走。” “你还没跟我说……”凤三胡嘟囔一句，站起身忙追。 “说什么？”狐岫凝思考片刻，像是突然反应过来，重重“哦”了一声，“我们不等那位小姐了，去找林藏炎。” 凤三胡才发现自己背上没有人，茫然四顾。 “不用找了，我们应该是随机的分配到了一个房间，现在不知道林藏炎在哪儿，若是找不到……也只能祝他好运了。” 终于不用背人人了，凤三胡开心还来不及，自然对这个决策没意见，甚至他还在暗戳戳的想：“要是永远找不到他就好了！” 两人走出房间。 这一刻，狐岫凝还以为又回到了前世在学校住宿的生活，目光触及之处，两列房门紧闭，房间与房间中间隔着墙。 回头，他们刚刚出来的房门上写着零零伍。 可狐岫凝从幻境出来时并没有在房间内，就在走廊上趴着。 狐岫凝熟练的推开其他的门。 凤三胡还想让她小心一点。 看出他的顾虑，狐岫凝耐心解释：“我已经开了有五十个房间，开房间前都格外的注意安全，我发现里面关着的人正是陷入幻境的人。” “除了你，我还发现了其他的人，大部分已白发苍苍，其他的房间只有一具尸体或者枯骨罢了，没有任何危险，若说是危险，要警惕醒来人的攻击。” 这种环境下，狐岫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每次行动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凤三胡松了口气，不再阻拦。 这个房间的布局跟凤三胡醒来的房间布局一模一样，只有光秃秃的四面墙，除此之外一位妇人躺在中间，衣着华丽，体态安详，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看起来这个神态已经成了她的肌肉记忆。 狐岫凝转身就要走，凤三胡却出声道：“你不救她吗？” “怎么救？”狐岫凝好奇的看向他，“你知道办法吗？” 凤三胡回答道：“我不知道啊，但是不知道你就不救了吗？” “？”狐岫凝气笑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善良呢？只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救不了她，除了眼不见心不烦，我还能做什么？” “那若是我没有醒呢？”凤三胡反问道。 “若是你没醒……”狐岫凝拉长声音，凤三胡的心一点一点变凉。 “那我只能拖着你走了。” 凤三胡猛地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问：“你不会抛弃我？” 这下轮到狐岫凝诧异：“我当然不会，这么多天，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当然，是你没有欺骗我的情况下，你……应该没有欺骗我的事情？” 攻心之术，自然要有紧有松。 之前狐岫凝答应了他的事情，就一定做到。 不过，这样下去她早晚能知道凤三胡隐瞒他的事情，看他的态度，隐瞒之事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事。 除了隐瞒他为何知道茉莉的行踪，还有什么让他如此没有安全感的事情呢？ 凤三胡眼神亮晶晶的，走到她的身边，一个劲的说自己做对不起她的事情，让狐岫凝相信他。 怕狐岫凝不信，他甚至发了誓言，三只手指对着天：“天道誓言，我凤三胡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狐岫凝之事！” 一阵刺眼的光辉降下，来回扫视他的全身，最后化成一阵风，消散在空气中。 他确实没有做过对狐岫凝不利的事情，毕竟散播狐岫凝品行的谣言，挑衅之事是她的姐姐做的，他只是无害的旁观者，甚至以前还以为狐岫凝就是那个样子的，他也没有去加强这些谣言。 想到这里，凤三胡都想夸自己对狐岫凝真是不薄。 唯一一件事情是他对不起茉莉，不关狐岫凝的事情，狐岫凝自己要去救茉莉，与他无关。 至于凤三胡想要暗害狐岫凝的心理，那也只是想想，并没有做！ 没做就没错！ 这个誓言是“做事情”，自然把那个事情避过去了。 “天道誓言？”狐岫凝心下高看凤三胡一分，天道誓言并非普通的誓言，若是誓言失败，则会困其一生的修为，终其一生修为不得精进。 心下也对凤三胡信上三分。 若是以前的狐岫凝，这下说不一定即使有凤茹的关系，她也会不管不顾的将凤三胡当成好友。 现在狐岫凝已经成长，不会再轻信他人。 对他说的话，装作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你不愧是与我同行之人！” 里面几分真，几分假，只有狐岫凝自己知道。 看到狐岫凝对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凤三胡心中得意。 不过，那件污蔑茉莉的事情，若是狐岫凝得知后，顺藤摸瓜肯定能知道他是幕后主谋，回去后定要把那些线索消除的一干二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狐岫凝并没有去查，但是总要以防万一。 凤三胡并不想与狐岫凝闹掰，那份隐秘的心思藏在心底…… 第二十五章 我姓凤，她姓李 实际上他不知道，狐岫凝当时差点把凤族闹翻也要一个结果，但是这个结果早就被凤茹手段狠厉，清除得一干二净，凤三胡有点脑子，知道找外族传言。 凤茹对自己的事情不上心，但是事情降临在自己从小养大的弟弟身上时，她总是能快速想到对策，确保她的弟弟能安然无恙。 狐岫凝闹得事情太大，凤族自然有所不满，对她大打出手，幸亏凤族族长及时赶到救下，她才能保下一命。 也是那时，狐岫凝才彻底醒悟修为的差距天差地别，即便她身后有族长，从此明哲保身，在外人眼里彻底成了咸鱼，而事实上却不止如此，她私下无数次冲破境壁，最后只能维持在一重境界。 “走。” 留下这句话，狐岫凝头也不回得离开。 凤三胡垂眸思考，盯着那位妇女心思涌动。 族内长辈说过，若是能吞噬修士的修为，可妖力大涨。 这么多时日，他未曾进食，早已饥肠辘辘，妇人在他眼里宛若佳肴。 不再犹豫，凤三胡猛地扑在妇人的身上，目光来回扫视，思考着要从哪里下口。 反正狐岫凝不救妇人，这妇人必死，倒不如让他吃了，还能发挥她最后的作用，也算死得其所。 张口即将落下之时，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大力将他捞起，下一秒他飞了起来，被人甩到墙壁上，砸的墙壁破了一个大洞。 “咳咳……” 好像肋骨断了。 妇人身上涌起一阵光波，光波中缓缓走出一人，此人面带纱巾，一身黑衣将他掩得严严实实，带出来的煞气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凤三胡在这个威压下，只剩下恐惧，全然忘记自己要赶快跑。 黑人挥动煞气击向他，就剩一拳的距离时，凤三胡才恍然回神，他想跑，双脚却死死得焊在原地，动弹不得。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时，一股巨力将他推开。 “呃！” 痛苦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凤三胡紧张得咽了一口唾液，生怕回头看只剩下那人的一具尸体。 “我跟你拼了！”凤三胡爆喝一声，不管不顾得要冲上去。 却没想到脖颈处舒润的触感让他愣住。 狐岫凝恢复原型正叼着他的后脖颈迅速逃窜，一道金色的光芒追随着她的脚步钻进她的眉心。 凤三胡往后一看，那个充满煞气的黑人飘浮在妇女的上方冷漠的看他们远处。 “他没有追来。”凤三胡声音有些发颤说着。 狐岫凝还在奔跑，脑袋却往后摆去瞧。 这一摆，凤三胡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发懵。 “确实没有追来。” 狐岫凝又跑了几步，这才慢慢停下来，把凤三胡放下。 这次不用狐岫凝问，凤三胡自己就全盘托出了。 听完前因后果后，狐岫凝简直想给他一下。 一掌停在半空，许久未落，凤三胡睁开被吓得紧闭的双眼，试探着问：“你不打我？” “我不打你，这次是兑现自己以前的承诺，下次，你再随意惹事，我就不会救你了。”狐岫凝走一步，嘴角溢出的血便滴一分。 金镯收到损坏，金卓的主人狐岫凝同样会收到反噬。 “你的修为为何降到了第一重境界？！”凤三胡握紧双拳，“是不是因为那一掌……” 狐岫凝没回答他，丢进嘴里一颗丹药吃下，慢慢养伤。 她的修为降了有一段时间，而凤三胡现在才发现。 此时狐岫凝竟然有些不确定这次是否应该救他。 凤族的防御普遍低下，若是那一掌她不扛下，凤三胡定会重伤，甚至丧命。 不再乱想，狐岫凝隐隐察觉到身体里似乎有一团黑气，这黑气与那煞气同根同源。 煞气竟然钻入她的血脉中，若是不及时清除，后果不堪设想！ 狐岫凝不放心凤三胡，拿出金镯子布下。 刚刚金镯子再次收到重创，上面也隐隐有了裂痕。 现在拿出，也是无奈之举了。 凤三胡躲在角落发呆，他有些想家了…… 在她们二人在走后，另一位少年也步入了那个妇女的房间。 少年长得与那妇女相似几分，风神俊朗，眉眼坚毅，身后背着几把剑，一身浩然正气与满屋的煞气格格不入。 他上前几步，上腿跪在妇女身旁，“娘，孩儿不孝，整整十年才找到您，您放心，孩儿定然会救您出去，若不是您的影灵发动，我可能还需要数年，不过有人伤您，我定然救出那人，替您报仇！” 少年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坚定，细看之下有泪珠隐约闪现。 “辛苦您了，影灵。” 影灵依旧面无表情，点点头，钻进妇女的眉心处消失不见。 衣袖用力一擦，他拿出一颗上品的苦檀木，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母亲装进去。 …… 距离狐岫凝闭关已经三日之久，凤三胡闲来无事，又不愿修炼，将旁边的屋子皆逛了一遍。 与狐岫凝说的一样，除了在昏睡的人就是已无气息的人，或者是一具骨头。 “又没有宝物，真不知道为什么做这个宫殿，只为了杀戮吗？” 凤三胡用力踢了墙一脚，一股酥麻之意从脚尖传到大脑，一个激灵，凤三胡抱着脚哭嚎。 就在他刚刚觉得脚好受了一点，抱着单脚差点碰到一人。 这个人比他还要美上几分，没错，就是美。 若是这人换身女子的衣裙，化个美妆将眉眼处的锋利柔和，定然比女子还要美！ 凤三胡一时看得有些痴神，在心底狐岫凝与他比较上一番。 一时竟然也决不出个胜负。 他嘴唇轻启：“这位道友，请问你知道是哪位小人偷袭了贰叁叁间的女子吗？” “贰叁叁间的女子？嘶……”凤三胡努力回想。 他不识字，自然也不知道他想吃的那位妇女就是这位男子口中的女子。 这里这么多房间，他心中抱有侥幸，定然不会如此巧合。 于是，他信誓旦旦的回着：“没有，这里只有我和李……道友。” “原是如此吗？多谢道友告知，在下姓林，敢问道友……？”林墨拱手问道。 “我姓凤，她姓李。”凤三胡手往狐岫凝那边一指。 这一指，林墨顺着手指看去。 第二十六章 战斗！好爽！ 少女周身弥漫着淡蓝色的光辉，隐隐有金色和黑色缠绕其中，细究一看，细小宛若黑色的丝线彷佛只是错觉。 一身黑色劲装，勾勒出她的身材，眼尾上扬，嘴唇泛白，看起来是一位狠厉的角色。 不过她睁开眼时却宛若冰川融化，万物复苏。 林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有不妥之处，忙拱手赔罪：“在下林墨，干扰姑娘修行，望姑娘恕罪了。” 狐岫凝收起金镯，嘴角噙着淡笑，摆摆手道：“无碍，恰好我也修养结束。” “她的声音也如此的好听。”林墨深呼一口气，唾弃自己的想法，怎么可以如此无礼！ 许是有几日未曾开口讲话，狐岫凝的声音有些沙哑，在她原本的音色上更添了一份沧桑感。 “林道友，刚刚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确实未曾见过，请问还有何事？” “此人来势汹汹，看起来也不是善茬，定要好好防备。”狐岫凝眯起眼睛，暗暗揣测。 她已然猜到林墨找的人就是她与凤三胡，狐岫凝在这里逛了许久，除了凤三胡，林墨是她第一个碰到从幻境苏醒的人。 这足以说明林墨的心智和毅力非人能比。 “无事，在下告辞！”林墨笑罢，毅然离开。 既然已经听出她话语中的含义，再留在这里多少有些不合情理了。 林墨嘴角微勾，“这倒是一个有趣的姑娘，看不出她的修为，但显然不俗，希望日后不会为敌。” 凤三胡向前追了两步，疑惑地问：“他怎么走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人。” “你若是想跟着他，那就走。” “我可没这么说！” 走了数米，林墨依然在思考狐岫凝身上那道金光，为什么在这里会出现金光呢？ 这个地区是下界中灵力最稀缺的地区，沙漠之洲。 关押着曾经扰乱中界的妖族，自古籍记载，妖族都是凶神恶煞之徒，每个妖都是杀人不眨眼，饮血而生。 所以被中界的正义修士不容，联合上界的人，将妖族驱逐出中界，封印至此。 他本以为来到下届沙漠之洲会有一番争斗，没想到却是一只妖都未曾遇到，只有几只瑟瑟发抖的魔兽。 还是性格温润，适合做灵宠的几类魔兽。 这件事也一直让他想不通。 可眼下总要先见到那位姑娘，跟她表明缘由，这才好细细探查。 若是天生灵力如此那便作罢，但若是天道枷锁…… 古籍记载，只有罪大恶极之人，被天道所不容，才会被天道所诅咒。 若是那位姑娘真的是天道诅咒，那他便要替天行道！ “希望不会如此，毕竟那位姑娘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并不像那类人，若是误会一场，定要找机会赔礼道歉。” 林墨边回头赶，边在想赔礼道歉，这个礼要送何物。 …… 另一边，狐岫凝拉着凤三胡奔跑，走到走廊尽头才发现原来这里是迷宫的出口。 “那之前的秋千是何意？” 没等狐岫凝想明白，一股冰冷的寒气凝聚成的冰刃朝他们袭来。 狐岫凝立刻朝旁边滚去。 凤三胡之前憋的那口气正愁没处撒泄，眼前的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正巧赶上了枪口。 “等下！”狐岫凝开口慢了一步，凤三胡已经冲上去，瞬间被少女冻成冰雕。 恰巧，凤三胡的天赋属火，暴戾的气息从他的体内窜出，困住他的冰块不出三息融化。 凤三胡一拳打到抱着琵琶的女子脸上。 他看到女子的脸上缓缓流出一滴泪，声调蜿蜒委婉：“我的郎君，我还是未能等到你……” 话落，女子也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个琵琶在空中漂浮着，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凤三胡邀功似的朝狐岫凝说道：“等什么，这女人弱死了，怎么样，我的实力很强！” 狐岫凝紧紧皱眉，这关如此简单？ “你先离开那里，稍后再议。” 这句话也说迟了，凤三胡手指已经触摸上了琵琶，嘴中还念着：“这个琵琶是你们小姑娘用的，我就不要了，给你了。” 下一秒，琵琶发出耀眼的光芒，凤三胡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这蓝光却并未消失，再次幻化出两名与刚刚模样相同的女子，两名女子同时红唇轻启：“我的郎君，我来找你了。” 时间分秒不差。 凤三胡双拳被火焰覆盖，“来多少次也都是被小爷挨打的份！” 一拳一位女子。 女子同样说着：“我的郎君，我还是未能等到你……” 琵琶再次幻化出四位女子。 “我的郎君，我来找你了。” “停下！凤三胡，我让你停下！” 狐岫凝的话凤三胡根本不听，反而越战越勇，这里就像他家的训练场，随他摆弄。 狐岫凝在心中暗骂，上前想要把凤三胡揪出来，心脏却猛然紧缩，一股铺天盖地的绝望感从心口处涌来。 而她面对翻涌的海水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奄奄一息的摊在地上干呕。 狐岫凝用力咬了一下舌尖，疼痛让她恢复片刻的理智。 趁着理智还在，她立马退到之前的位置。 绝望感退潮，剩下淡淡的余感还在提示她不是错觉， “怪不得凤三胡如此的狂躁，看来在一定的范围内会放大心中欲念。” 四周环视几圈，一切的问题都出在那个琵琶身上。 可狐岫凝只会近战攻击。 “麻烦了……”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口腔，狐岫凝一时拿琵琶没有办法，这时她想到了金镯。 她把金镯拿在手心，一层金光的防御围在她的周围半米处。 靠着金镯，狐岫凝一步一步靠近琵琶。 琵琶似乎感应到了危险，所有与凤三胡战斗的女子全面停下来，虎视眈眈的盯着狐岫凝。 一道道冰刃劈向狐岫凝，全阻挡在金镯之外。 琵琶弹奏的声音越来越急，女子的攻击也越来越强。 凤三胡不停的清理着女子，到那时耐不住女子的数量众多，冰冻也越来越坚韧，他逐渐有些坚持不住。 跳到狐岫凝的前方，替她清理障碍。 女子伤心的啜泣着，楚楚动人的脸蛋若是换一个人或许会心软，但眼下凤三胡的眼中只剩下战斗。 凤三胡赞叹一声：“战斗！好爽！” 第二十七章 我的名字是大福 “爽你个头啊，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快点退出这里！”狐岫凝忍无可忍，金镯上面的裂痕越来越大，感觉要不了多久就就会破碎。 凤三胡往她那边偏了偏头，就在狐岫凝以为他终听进她的话时，他却一下跳到另一边，继续旁若无人的战斗。 狐岫凝死死盯着漂浮在空中的琵琶，明明就差一米，但是她无法再跨步一步。 数道冰刃将她连连击退。 无奈，狐岫凝只好退出女子的攻击范围。 右观，凤三胡隐隐有了疲态，攻击速度有所下降。 “难道要困死在这一关了吗？” 她不甘心，沉下心搜寻应对之法。 恍惚间眼前画面一转。 一位女子站在桃花树下，手中持着兔型灯笼，仰头望天。 微风拂过，将她的衣衫吹起。 待她回头，狐岫凝这才看清女子的样貌。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正是会无限分身的那位女子！这名女子，狐岫凝总觉得周身气息有些数字……好像是夜晚装成她娘的那个女子。 “我已等候千年，我的郎君不会归来了……”她轻声道。 狐岫凝警惕的环顾四周，除了一轮明月一棵桃树和月下的这位美人，别无他物。 “不知姐姐因何事拉我进来？” “姐姐……”女子眼神柔和些许，“姐姐一称我倒是担不起，你不必担忧，外面的小鸟并无大碍。” 话罢，她伸出手在空中一挥，凭空出现一道水镜，镜中正是正在沉睡的凤三胡。 狐岫凝拱手道：“前辈寻我，所为何事？” “并无大事，只是你我同为女子，这才想拉你进来一叙。”女子提着灯笼瞬移到狐岫凝的身后，再次出声，“你这身上的秘密倒是不少，跟他的秘密一样多。” “密码，他？我不太懂前辈的意思。”狐岫凝像是抓到了一丝灵光，忙问，“还请前辈指点一二。” 女子再次瞬移到桃花树下，抬头望月，眸中含着淡淡的忧伤。 “你的身体有九道封印，名为九转天龙印。第一道封印已被人解开，第二道封印也有些松弛，这就是你为何修为不稳的缘由，第一道封印不解，你五十年内必死，第二道封印中则封住了你的灵脉，资质，现在松弛……”女子盯着狐岫凝衣服上等血液良久，恍然，“有人给你吃了不少好东西，不然你绝不可能修炼，就像我的郎君，他也被人暗算，不然我们怎么会分居两地……” “那前辈可知怎么解开这封印？”狐岫凝急忙出声。 “每解一道封印，必然会受天雷之苦，筋脉断裂之痛……难，若是我的郎君在，他可一口气解三道，郎君……”说着说着，女子的眼神再次暗淡下来。 “为何前辈不去寻他？”狐岫凝疑惑道。 “哪有这么简单，我不知他在何处，也走不出这座宫殿。”女子眼神看向狐岫凝，眼神中暗藏杀意，“若是你这副身子是我的，那我……” “夺舍！”狐岫凝的脑中蹦出这两个字，夺舍这件事听姑姑说是无比寻常的事情，从前对狐岫凝是无比遥远，眼下竟然就轮到了她！ “前辈……”狐岫凝的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找到一个让眼前女子不夺舍她的办法。 女子却轻笑几声，把她眼中的忧愁都冲淡几分。 “我若是想夺舍你，又怎么会跟你说这么多。我月姬从来不屑于做那种事情。” 狐岫凝可不信这件事就这么简单，月姬把她拉进来，肯定有所图谋。 “不过……”月姬话锋一转。 狐岫凝暗道：“果然。” “我要进你的识海中去，你再帮我重塑肉身，我可以告诉你如何解开九转天龙印。” 月姬眼神轻轻的放在狐岫凝的身上，瞬间狐岫凝感到一股强大的威压。 “好强！为什么我的项链没有抵挡她的威压！”狐岫凝摸向项链，见还在这才松了一口气，听姑姑说这个项链是她的母亲留给她的，让她好好保管。 “这个项链是琉璃仙石，仙界之物！”月姬一颗心悬起来，“仙界之物若是在上界也就罢了，为何会在灵力枯竭的下界！” 并不是琉璃仙石不起作用，而是月姬使用的神识压制，琉璃仙石还未被狐岫凝彻底炼化，自然无法守护她的神识。 月姬伸手想把琉璃仙石吸到手中，结果都是琉璃仙石根本不动一丝一毫，“没有炼过，但已经认主？这倒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 已经认主的宝物无法再被他人使用，除非将主人杀死，替代她原有的主人或者得到主人的许可。 月姬将灯笼悬浮在空中，自己伸手演示了一套手诀，“你将此手诀学会，将这仙石炼化。” 狐岫凝顺着她的目光，一把握住胸口处的项链，暗暗想着：“若是这套手诀有其他的作用又该如何？可眼下……以月姬的实力，我也只能听了。” 捏手诀并不是那么顺利，两只手不听使唤，像是各有各的想法。 等她终于能顺下来一次，抬头却见月姬眉间的忧愁比第一次见时更深。 狐岫凝揉了揉手腕，手诀恰到一半，项链中忽然窜出一个小孩。 这个小孩体态圆润，穿着肚兜，下身穿着红色的灯笼裤，他嘴中骂骂咧咧道：“你这个女人的心肠怎么这么坏！要让主人把我炼化了！” 月姬摆弄了一下垂下的黑色发丝，冷哼一声：“你的主人几次在这宫内遭遇陷阱，你半分作用没有，要你何用，不如就此炼化。” “原来月姬一直在观看，那月姬是不是也知道出去的路？还有这个小孩，是什么东西？” 狐岫凝思索，却不料这小孩能听到她的所有想法。 小孩蹭着狐岫凝的手，讨好说着：“主人，我的名字是大福，是这琉璃仙石中产生的灵，我不是不想帮你，是你的身边人太多了，我怕我现身会给你带来麻烦，这个女人身上的煞气冲天，千万不可被这个女人表面的柔弱欺骗啊！主人！” “我才不会说我一直在睡觉，嘿嘿嘿……” 第二十八章 言语冒犯 大福揉着小肚子，狠狠瞪了月姬一眼，随后继续偷偷摸摸说她的坏话：“那些骷髅全是她杀的，主人你小心点，我能出来的时间有限，主人有事再呼唤我，千万不要听她的话把我炼化了！” 随后他化作一阵流光钻进项链之中。 “你想怎么处置这个小灵？”月姬问。 狐岫凝没有想太多的时间，替大福向月姬赔罪道：“前辈，大福言语多有冒犯，还请前辈不要与它多多计较。” “无碍，这种小灵儿我见得多了，真心的少，能替主人赴汤蹈火的更是少之又少，你要小心，他会反噬于你。毕竟我就是我的小灵儿反噬重伤，否则那些奸人又怎么会奸计得逞，又怎么会让我与我的郎君分离千年。”月姬摇摇头，重新振作起来。 “我还有一事想要你帮我，若是可以，用你刚刚所学的炼化之术，将外面的妙音琵琶炼化了，她一路陪伴我至此，承载了我太多的怨念。” 月姬自然懂得要想牛马干活，要给牛马粮草，她继续说道：“若是妙音琵琶你能炼化，她就是你的了，好好待她。” 她说完这些话，貌似用尽了力气，神态疲惫尽显。 “妙音琵琶，既是她的灵器，定然不是那么容易炼化的，看来又要吃一顿苦头了。” 下一秒，狐岫凝被她引到一片花海之地，目及之处漂浮着各种颜色的光球，美轮美奂，彷佛置身于仙境。 大福也在此地酣睡，半分没察觉到有人进入，伸手挠了挠屁股，再次打起小呼。 月姬抬手掐了几个诀，将那朦胧的月亮和巨大的桃花树完好无损的搬运进来，她将灯笼挂在树枝上，眼含怀念。 伸手一指，她问狐岫凝：“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狐岫凝摇摇头，回答：“不知。” “这是我炼制的魂灯，取你一滴精血，我也为你炼制一个魂灯，不然修仙险恶，若是你死了，我也要同这个小灵儿一起被困于此，再等下一人了。” 狐岫凝还未答应，一滴精血从她的眉心钻出，精血是全身修为精华所在，少一滴便会元气受损。 “这就是我过于弱小，连拒绝的话都说不了。”狐岫凝垂眸，这一刻想登上强者巅峰的心无比炽热。 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白几分，竟向白瓷器物看齐。 “你的身子太差了，这里十日，外面一日，直接坐在这里休养。”月姬从桃花树上摘下一枝树枝，她操纵着精血与树枝进行融合。 狐岫凝也发现了这里的灵气是外界的十倍以上，灵气浓郁，在这里待上一会好像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在这里修炼确实是一个好的选择，十日比一日，不仅可以大大的节省时间，还能得到月姬的指点。 狐岫凝寻了个合适的位置打坐，练起许久未练的《九转太阴真决》。 在她修炼时，绿色的光芒聚集，往她的伤口处不断输送，宛若形成一道道绿色的绸缎。 身后的烧伤处疤痕逐渐变小，直至消失。 几次的修为受损反噬的内伤也在绿色的光芒游经几次后，缓缓恢复。 等再次睁眼已是十天后，狐岫凝放心不下外界凤三胡的安危。 “心念一动，就能出去了，还有木元素被你消耗了很多，记得多找点蕴含木元素的灵石灵脉宝物之类的补充。” 月姬察觉到她的动静，出声提醒。 狐岫凝已有所感抬头，属于她的小狐狸模样魂灯被挂在桃树枝的左边，散发着淡淡紫色的光芒。 而另一个魂灯被月姬护在怀中，狐岫凝差不多已经猜到了，这个魂灯应该是她口中郎君的魂灯。 灯在人在。 千年之久，只有一魂灯作伴。千年只等一年，狐岫凝想着若是她，定然等不了如此之久，可能早就放弃了。 “也是一位苦情痴情的女子。” 狐岫凝心念一动，再次现身房间之中。 十天的修养让她浑身格外的舒畅。 她忽然想起一事，试探的朝月姬问道：“前辈，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有些空灵，月姬“嗯”了一声：“你想让我听到吗，我就能听到，不要什么都跟我说，最近我会陷入休眠，你多加注意，有事再喊我。” 她所说的闭关，就是要独自一人伤春悲秋，不希望他人来打扰她的思念。 “那我也能不让大福听到我的心声。”狐岫凝松了口气，她平日会想的很多，自然不希望有人能偷窥她的心声。 就在这时，金镯突然破碎，化成金光渐渐消失。 胸口处一阵刺痛，狐岫凝猛地吐出一口血，但是眼下她却无心注意身体的状况，而是满眼的金镯。 “金镯作为法宝怎么会无缘由的破碎！更何况这是姑姑给我的！姑姑……” 不可思议的想法悄然浮现脑海：“难不成姑姑死了……怎么可能，姑姑可是六重强者啊，怎么可能？！” 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连狐九都对抗不不了的人。 指骨攥得“咔咔”作响，巨大的悲伤下，她反而开始思索，连狐九都没办法与之对抗，依照她现在的实力，又能撑过几轮。 恐怕她刚登场，对方一个眼神，她就爆体而亡了！ 恍惚间，狐岫凝终于明白了为何狐九每每看到她时眉目总有一股焦急之色。 因为狐九知道她护不了狐岫凝一世。 但眼下要尽快脱困，去寻到茉莉，然后努力修炼，有月姬前辈在，她定可以冲破封印！ “我定要为姑姑报仇！” 就在她暗下决心时，一道身影悄然从她的身后出现。 “李道友！” 狐岫凝转身，看到风尘仆仆的林墨赶来。 “李道友，对不住，我观你灵力有碍，于是天道之力，若是解决不好，会影响修为。”林墨拱手道。 “多谢林道友的好意，我的身体我清楚，并没有没有天道之力。” 若是让他看出自己的狐妖身，又是一大麻烦。 他定然带上了那妇人，若是单单林墨，狐岫凝还可以一战，但是那妇人的蒙面人太过霸道强大，仅仅靠她现在的实力取胜的机会渺乎其微。 林墨蹙眉，似是没想到狐岫凝会拒绝他的提议。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是，下界灵气稀薄，李道友可能更看重男女之分。 第二十九章 自保并无错 “是在下唐突了。不知怎么才能让在下探查一番？”林墨步步紧逼，他的祖父曾经对他说过，天道现，众生乱，林家灭。而他作为林家子弟，有义务守卫林家！ 狐岫凝侧过身去看到妙音琵琶心计顿生，没想到这人居然执意探查，既如此，不如利用一番。 “若是你能助我炼化这个琵琶……”她指向藏睨众多女子中的琵琶，开口道。 利用他，先把妙音琵琶炼化，再趁机逃脱！ “好。”林墨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应下。 躺在地上的凤三胡还在酣睡，狐岫凝走过去，并没有让她醒来之意，而是把他扶到墙边，凤三胡性格冒失，恐会坏了她的计谋，还不如就这么睡着。 林墨目睹狐岫凝的所作所为，斟酌开口：“凤道友这是怎么了？” 狐岫凝道：“他无碍，就是累了睡一觉。貌似这音乐会放大性格缺陷，你多加小心，还有攻击这些女子无用，死后会化出更多的分身。” 众多女子的分身和昏睡的凤三胡，林墨差不多也猜出前因后果。 凤三胡冒失闯进去，越杀越多…… 一脚踏进妙音琵琶的攻击范围，林墨拔出身后的剑，严阵以待。 特殊的情绪并未出现，他心下起疑，但是并未纠结多久，以前他的祖父与他说过，他天生剑心，剑心体质最适合练剑，也使得他的心神无坚不摧，一般的宝物无法撼动他的心神半分。 迅速往脚下贴了两张疾步符，他的速度快到狐岫凝只能看到他行动的残影。 “这是符！”狐岫凝心中澎湃，在她以往的学习中，法阵的阵眼摆对位置，灵力或者妖力都可以输入启动法阵，但灵符只有修士可以使用，因为灵符所用的是灵力，而妖族修的是妖力。 那时狐岫凝便在想日后要找个机会尝试用灵符的绘画方法制作妖可使用的妖符，大道归一，总鬼有相似之处，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一会等她炼化了妙音琵琶，可以尝试与林墨做个交易，看看能不能交换几张灵符，以便她日后的学习。 她抬头看到林墨面对众多女子的攻击仍然游刃有余，再观他身上衣物不是凡品，猜测林墨可能是大族大宗出来的弟子，而且是天资卓越之辈。 以前看那些先商无一人有他身上意气风发、好似大道就在脚下的气质。 林墨再一次躲过擦肩而过的冰刃，一剑劈向妙音琵琶，妙音琵琶瞬移的那一瞬间两人都看清了妙音琵琶的周围有一道蓝色的结界。 “若是强硬琵琶这道结界反而会破坏这件宝物。”林墨呼吸间便思考到了对策，他用剑的力度不强，缓缓将妙音琵琶逼向狐岫凝的附近。 身后还操控着几把剑阻挡女子的冰刃攻击，用法精妙，一时狐岫凝思考自己究竟能不能顺利逃脱。 若是她的修为还在第三重，自然是不惧林墨，可她现在的修为也就堪堪修士的炼气七层，林墨的境界少说也有筑基的修为，还有那煞气。 金镯也已碎，防御，攻击，修为样样不敌。 “道友，就是现在！” 林墨挥出最后一剑，挡住妙音琵琶的后路，大声吼道。 狐岫凝眼神一凛，迅速掐诀。 一道冰蓝色的妖力控住挣扎的妙音琵琶，紧接着狐岫凝的神识侵入，不断与之斗争。 想要炼化妙音琵琶，首先要将它的前主人留下的痕迹消除，而它的前主人已身死，本该容易至极，但是千年的怨气已经凝出神智，它顽强抵抗，饶是狐岫凝学的上等的炼化之术也拿它没办法。 两方的较量妙音琵琶尹尹占具上锋，狐岫凝节节败退，就在这时，一道女子的声音传出。 “妙音，你不该承受这般的痛苦。” “去，你解放了。” 妙音琵琶有一瞬间的停滞争斗，狐岫凝趁这个时机，迅速将妙音琵琶击溃。 林墨显然也听到这个声音，恭敬拱手问道：“在下林家林墨，敢问前辈是这个琵琶的主人？我和李道友不知这个琵琶是前辈的法宝，这就归还。”话罢，林墨朝狐岫凝使了个眼色。 狐岫凝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察觉前辈的实力高于她们二人，怕这个举动会引得前辈不快。 “无碍，这个琵琶对她有缘，便给予这个小辈了。” 声音一遍遍回荡在这个房间内，逐渐消失。 狐岫凝对月姬暗道：“多谢前辈出手。” “接下来炼化，此人若是得罪了，未来后患无穷，他不是此界之人。”月姬淡淡出声。 “我明白了。” “若是你不惧，大可出手，不过在你崛起之前，只能躲躲藏藏了。” 狐岫凝本来就没想着杀了林墨，而林墨紧握着剑，一字一句问着，语气中却是坚定不移：“你是妖？” 狐岫凝瞄了一眼他紧握的剑，居然想不到他是怎么猜到的。 许是看出狐岫凝的疑问，林墨收起手中的剑，不过他依旧握着，随时可以出击，若是可以的话，他并不想与狐岫凝为敌。 身后的剑依旧在化解女子的攻击，林墨并未收回。 他解释道:“你刚刚掐诀时暴露了妖气，所以，你是妖，对吗？” “妖又如何，人又如何？”狐岫凝反问道，她还未彻底炼化妙音琵琶，一时走不开，只好分出一丝精力与林墨盘旋。 “若是你是妖，我自然要替天行道，妖族罪不容诛。”林墨盯着狐岫凝的神情，不放过她的一丁点变化，他知道现在出手是最佳的时机，可他想听听她的回答。 狐岫凝脸上浮现笑意：“我未作恶，怎么就罪不容诛？” 这个意思，已然承认了她就是妖。 林墨抽出剑，指着她：“你身上有杀气，你杀过人。” “以杀气判断？我身上的杀气还不如你浓郁，你是不是比我更罪不容诛？” 这句话当然是狐岫凝瞎说一气，不过他是筑基期修士，一路上自然有所杀戮，而她从小到大只杀了一人，妖兽她都未杀过。 单单谈论杀气，她身上的杀气定不如林墨！ “他人要杀你，难道你就乖乖地等着他杀吗？”狐岫凝见他并不言语，继续追问道。 林墨果真有所迟疑，思虑再三，还是把剑收起，摇摇头：“自保并无错。” 狐岫凝松了口气，还好林墨好忽悠，她继续全身心的炼化妙音琵琶。 马上就到了最关键的地方，狐岫凝加大炼化的力度。 就在这时，异象突生。 一道娇喝声：“前辈，千万别听她胡言乱语，这妖杀了我的……我的三叔！” 第三十章 那我不现在炼化了 “你又是谁？” “小女子……”洛晴衣话未说完，目光盯上妙音琵琶，她有一种预感，若是能得到这个妙音琵琶，她的实力必会大涨，她属水灵根，与这个琵琶正配！ 这个琵琶就应该是她的！ 狐岫凝滕不出手，而林墨靠不住，只能靠凤三胡了。 她用脚在地上向凤三胡踢去一块冰渣。 冰凉的触感激得凤三胡颤了一下，他揉着眼睛苏醒，打了个哈欠，嘴里喃喃着：“我怎么睡着了，我记得我在打架呀。” “唉？你们，李如雪，林道友，还有你，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话说你去哪里了，李如雪找你好久了。”凤三胡插在狐岫凝和洛晴衣中间，疑惑问着。 洛晴衣听到这些话神情一僵，眼见林墨眯起眼睛，逐渐对她产生反感，她果断再次开口：“怎么可能，你们是妖，杀了我的三叔，连累了多少人，现在说找我，怕不是找到我就想杀了我泄愤！” “你！”凤三胡刚睡醒的困意一扫而空，满眼不可置信，这个就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信口雌黄，假话说来就来的人！ 他举着拳头就要上前打她，他可没有不打女子一说，女妖还是女人只要是不爽，他都照打不误！ 林墨持剑挡在洛晴衣的身前，眼神写满不赞同。 洛晴衣眸中闪过暗芒，她从一开始就在这里，迟迟通不过，直到看到狐岫凝和凤三胡二人来到，她便使用了隐身符。 这隐身符还是从徐成名的储物袋中获得。 这两个傻子，杀了人居然不拿储物袋，那可就便宜了她。 于是她便一直暗中观察，以为只能等她们二人通过，她再继续跟随他们。 没想到这个妖居然要炼化琵琶！ 刚刚那个前辈说的话她也听到了，意思分明就是有缘者可得！ 只要她得到琵琶，那她就是前辈口中的有缘人！ 至于她迟迟不出手的原因，就是在等妖只差一点炼化琵琶之时，她再出手，机会更大！ 林墨此人，她刚刚观察所得出结论，此人嫉恶如仇，只要善加利用…… “林道友在这，我终于可以不惧怕你们的恐吓，你们休要再控制我！这个琵琶分明是我先看到的，妖族怎么能拿人族的宝物？！”洛晴衣一番话说的声泪俱下，背后的手却在暗自结印。 林墨讶异：“为何妖族不能拿人族的宝物？据古籍记载，上古时期人族与妖族常年开战，妖族拿人族的宝物，妖族拿人族的宝物，都是常有的事。” 洛晴衣差点绷不住，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想道：“这个榆木疙瘩，白瞎了这么好看的脸。刚刚也是通情达理的，怎么现在盯着古籍不放，如此蠢笨，早知如此我就不现身，直接夺了宝物离开，不过这样也有风险，可能会被这个榆木疙瘩一剑斩杀。” 现在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最起码不会被林墨一剑刺死。 狐岫凝没有在意他们之间语言的博弈，妙音琵琶她势在必得！ “妙音琵琶，照你现在的实力，你应该得不到了。”月姬出声。 “为何？” “那个小女娃是上古洛家的分支小辈，以前他们就喜欢仗着秘法强抢宝物，直接当成本命法宝，我之前被她们的先辈抢过一次，不过那次我直接把她击杀了，你没这个实力。” “那我不现在炼化了。”狐岫凝顿时收手。 洛晴衣微微蹙眉，她总有一股不妙的预感。 她的第六预感一向准确，正好结印已经结束。 “去！”洛晴衣大喝一声。 一道诡异的术法像条蛇，阴冷的气息令在场的人浑身一冻，直直朝妙音琵琶冲去。 关键时刻，狐岫凝念头微动，妙音琵琶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同样的时间，项链中多了一个妙音琵琶。 妙音琵琶察觉到强大的气息，直直的立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 狐岫凝之前已经把妙音琵琶与月姬的联系清理的一干二净，此时妙音琵琶不识月姬，只剩下本能的颤抖。 “你把我的琵琶藏哪里去了！”洛晴衣怒斥。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能得到本命法宝了！ 若是她有这个琵琶作为本命法宝，就不愁回去后压制不了洛家洛天依了！ 但是现在都毁了！ 这个想法让她怒从心起，一时竟然不管林墨和狐岫凝，凤三胡三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等她察觉到时，狐岫凝已经窜到她的跟前。 幸亏她反应的快，不然…… 洛晴衣看着地上的裂痕，这才想起来狐岫凝那是生生切断了徐成名的脖子！ 浑身不自主的颤栗起来。 她紧紧咬着下嘴唇，迅速在身上贴了一个隐身符，又往狐岫凝扔了爆炸符，快速离开。 狐岫凝只来得及侧身躲避爆炸符，等躲开时，爆炸产生的硝烟弥漫，根本看不清洛晴衣去了何处。 “你怎么不出手？”狐岫凝问向凤三胡。 凤三胡眨了几下眼睛，“我寻思你的实力用不着我出手。” 狐岫凝没有问林墨这句话，林墨不帮助洛晴衣对付她，已经算是助她了。 “没想到你能想到这一招，倒是我小瞧了你。”月姬悠悠道。 “我与她皆为女子，为何前辈选择了我？”狐岫凝问道，这一点也是她所疑惑的，单单凭借皆为女子，实在太过随心了一点。 月姬边挑逗着妙音琵琶，边回答：“她的心性着实一般，救不了，你比她强上一点，还有得救。” 仅凭心性断人，狐岫凝有些感慨，强大就可以为所欲为。 “以后少在琉璃仙石放东西，宝物之类的炼化过后收进识海之中，以识海滋养宝物，宝物也会反哺识海，与你联系的更深。其余的放进储物袋。”月姬玩够了妙音琵琶，闭上眼。 “我知道了前辈。”狐岫凝叹了口气，月姬所言有理，但是她更觉得是这些东西打扰了她的清净。 “前辈你可知道怎么出去？” “嗯，通过这里，前面有两个房间，选择左边……” 狐岫凝记下月姬说的路，转头看向林墨，“妙音琵琶我并未炼化，所以……” 狐岫凝顿了顿，朝他投去歉意的微笑。 “妙音琵琶已在你手，你怎可出出尔反尔？”林墨有些生气。 狐岫凝还不会传音，只能凑近凤三胡，小声说道：“我说完，你跟着我跑。” 下一秒，凤三胡化为原型窜出去。 留下狐岫凝和林墨面面相窥。 第三十一章 你会不会杀我 没有犹豫，狐岫凝下一秒便追了上去。 林墨再次在脚上贴上疾步符，速度之快，狐岫凝一时半会根本甩不开。 她追上凤三胡说完出口的方位，回头看着林墨已经近在咫尺。 “如此难缠！”狐岫凝在心中暗骂一声，她转身直向林墨冲来。 这个行为林墨以为她不跑了，但下意识感觉没那么简单，于是速度慢下来，想要看看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李道友，你是要又如何，我不想与你为敌。”林墨单手持剑，蹙眉说着。 妖族说的话要斟酌几分，人类的话更不可信，且不说上辈子和平年代就有许多人因为过分信任他人而置自己于险境的事屡屡发生，修仙界的凶残只会更多。 在这里她试过相信人类，徐成名、洛晴衣，或者是其他的走商，人数众多，在旅途中她帮助他们的事情不计其数，但是身份暴露的关键时刻，所有人都想要拿她换取财富。 也许这诺大的修仙界是值得信任的人，但是狐岫凝不敢再赌，代价实在太大，不如一开始形同陌路，最后的决裂时也就不会那么心痛。 林墨此人对她已然有了信任危机，那就不可再深交。 狐岫凝跳到墙上借力朝林墨一蹬。 林墨下意识拿剑抵挡，随后才反应过来，正要退后几步，狐岫凝一个闪身，趁着这个时机往反方向跑去。 林墨眼睁睁的看着狐岫凝擦肩而过，伸手想抓，衣角从他的手心溜走。 他紧握剑柄，再次追去。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 狐岫凝冷笑一声，反问道：“若是结果不合你意，你会不会杀我？！” 林墨操控着剑刺向她：“我，那也要知道结果后才可得知！” 眼见距离越来越近，狐岫凝窜进迷宫内。 听月姬所言，这迷宫东西南北四个方位通向四处，一处为入门，一处为出门，一处为生门，一处为死门。 而狐岫凝跑的方向不是入门和生门，而是死门。 “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破不立。” 这是当时月姬说的话。 此行死门也许可以一举突破第二层封印，这种机会来之不易，狐岫凝当然会探查一番。 利用迷宫甩开林墨，抵达死门后，她先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所剩丹药，丹药不已然不多，且多数是回灵丹，食物和水各有一个储物袋。 拿出妙音琵琶，狐岫凝想着：不如趁这个机会就此炼化它！ 说做就做，她寻了一个隐秘的角落，再次进行炼化妙音琵琶。 上一次的炼化仅差一步，这一次神识进入妙音琵琶内部畅通无阻。 没有出其他意外，狐岫凝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将妙音琵琶彻底炼化。 感应着脑中妙音琵琶与自己的一丝奇妙感应，狐岫凝如释重负。 “总算完成前辈说的一件事，我上辈子只跟着学校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乐器之间应该都差不多，不过我未学过关于琵琶的功法，看来之后回去要寻一本，不对，前辈就是妙音琵琶的前主人，她应该就有相关功法，但是功法如此稀有，她会借我吗？” 狐岫凝又想了想，“算了，还是以后自己寻一本。” 手搭在妙音琵琶上，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 她忽然想起，以前在学堂学习时夫子讲过，大部分的法宝都可以直接使用，有的是被动使用，这种大部分是防御类，而乐器…… 狐岫凝抱着琵琶，用力向前一弹。 巨大的音波如潮汐般向前推去，所经之地，石板皆被刮起，尘土飞扬，击打到墙壁上，造成一个巨大的坑。 “好强。” 狐岫凝知道，还是她现在太弱，不然一块墙壁都可击穿。 月姬曾经说妙音琵琶以前是王阶法器，现在已经掉到了玄阶级别，甚至可能还要往下。 随着狐岫凝的成长和她的识海滋养，妙音琵琶有很大可能恢复至天阶，再往上需要至宝融合炼器。 有了这个法器，日后对她定大有裨益！ 法器按级别也分为凡阶、黄阶、玄阶、地阶、天阶、王阶、皇器、帝器、半神器、神器、道器、大道宝器。 在下界，玄阶已经是不可多得的法器，地阶更是被大宗门和大的家族当作镇宗、族之宝。 所以必然不能让他人得知她一个外人眼中的炼气期手中有妙音琵琶，不然后患无穷。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狐岫凝还是懂得。 洛晴衣必死。 若是洛晴衣对她没有杀意，或许狐岫凝还会因为善心，饶她一命。 不过现在，她争夺到了法器，洛晴衣是上古洛家的分支一脉，家族强大，必然会想方设法的抢回去，不能让洛晴衣回到洛家。 狐岫凝眼底闪过杀意，这次她将妙音琵琶中注入她的全部妖力，再次弹奏。 一股强大的气息喷涌而出，含着杀气的音浪瞬间将那道墙击溃。 这一击，耗尽了她全部的妖气。 狐岫凝吃下一颗回灵丹，坐下休息。 一炷香后，她站起身，心中始终在思索，林墨杀不得，得罪不得，可是明摆着林墨与她不是一路人。 “或许可以从林墨的性格出手，仅仅几次接触下来，林墨此人刚正，也算是有原则之人，若是让他欠自己一条救命之恩，以此为要挟，让他把妙音琵琶的事情吞进肚子里。” “不，这样不够保险，还是引他入险境之后，等他开口求救，我再以妙音琵琶的事情为要求，让他发誓，一个大家族的子弟，就算他会食言，也不要拿自己的修为开玩笑。” 想了很多，现实中却仅仅才几息的时间。 虽然这样做属实不道德，不过为了活下去，她也别无他法！ 一脚踏进死门，只见两岸之下滚滚岩浆，气温灼热让人仿佛会融化一般。 “咕嘟咕嘟”不断从下往上冒着气泡，若是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估计会瞬间化成一股烟，消散自然中。 狐岫凝踏至边缘处，手指碾起一丝灰尘，忽然看到一丝裂缝，两手将红色的粉末扫出一小块空地。 密密麻麻的缝隙足以表明此处并不牢固，她只是想让林墨答应她不说出去琵琶之事，并不想要他的命，若是将他引到这里，他必会掉下，一命呜呼。 第三十二章 先入岩浆 岂料就在这时，一声厉喝突然从身后传来。 “不要做傻事！” 狐岫凝转身，看到林墨的瞬间便要回答：“我没有……” 话未尽，他已然冲过来，抱着她直直扑向岩浆池内。 狐岫凝瞬间瞪大眼睛，天要亡我！！！ 林墨不慌不忙的召出三把长剑，托在她们身下，下降的速度有所缓降。 而狐岫凝知道，这根本没有用！ 因为月姬前辈特意嘱托了在这个岩浆池范围内根本用不出灵力！ 现在他能召唤出长剑，但是没办法使用灵力驱动长剑！ 果不其然，长剑支撑不了他们二人的重量，两人与长剑继续垂直下降。 滚烫的岩浆仿佛已经贴近皮肤，“咕咚咕咚”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狐岫凝能感觉到衣服已经因为高温开始灼烧。 这一刻，好像速度都变慢下来。 一幕幕回忆浮现脑海。 前世二十余年皆在学习中度过，好不容易上了大学，还因为熬夜写论文猝死身亡。 今世八十余年，她有了虽然严厉但是真心待她的姑姑，有傻傻单纯的好友茉莉，还有奶奶说日后还会再见。 难不成这一辈子又这么碌碌无为，浑浑噩噩度过了？ “我还没找到茉莉，还没有为姑姑复仇，还没有再见奶奶，我怎么可以死呢？” “我怎么能就这么死呢？” “我……” “不能死！” 紧要关头，林墨忽然抱住狐岫凝，用自己的身躯抵挡哪怕一刻对狐岫凝的侵蚀。 “为什么……” “抱歉。” 霎那间，狐岫凝额间大亮，她脖领间的项链同样现出光芒，一道道灵气造成的保护罩围起他们二人。 下一刻，两人瞬间闪现到岸边。 保护罩散去…… 狐岫凝一把推开林墨。 林墨的身后被灼伤，立刻吞了一颗丹药，原地打坐恢复，丝毫不惧狐岫凝会在他恢复中动手。 他猜对了，狐岫凝确实不会对他动手，刚开始以为他是故意将她推下的岩浆。 但是最后关头，他却拿他的肉身抵挡岩浆对她的侵害。 她的眸中幽深似海，一时猜不出林墨究竟所为何事。 是后悔了，想要夺得琵琶，还是想以救命之恩要挟于她…… 数种可能在她脑海中闪过。 “瞬移闪现是我的第一个神通吗？姑姑，你看到了吗，我也有神通了。”狐岫凝心中泛酸，眼圈微红。 林墨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她这个样子，忙解释道：“我刚刚以为你要跳下去。” 狐岫凝目光移向他，这个解释让她忍不住冷笑：“所以你就把我推下去了？” “我会御剑飞行，本以为可以御剑带你上来，没想到刚刚用不出灵力。”林墨神情落寞，他身后的剑损失大半，这都是他呕心沥血炼制而成的剑。 一柄剑就需要一年的时间，他只有这五柄剑，刚刚一下就没了三柄。 狐岫凝一时语塞，这个世界中怎么这么单纯的修士，不免思考，他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若是遇到一个救一个，救得完吗？ 想着这个问题，她忽然想起来，也许此人所修的道是苍生道或者万物道，“你修的是什么道？” 林墨一边打坐恢复，一边回着：“李道友好眼力，竟然看出来我已有道，我所修的正是无情道。” 无情道……狐岫凝仔细咀嚼回味这三个字，无情道出痴儿，尤其是修剑，剑痴，也怪不得他修此道，剑与无情得确相配。 “那李道友，你的道是什么？”林墨淡笑问道。 “我没有道。” 林墨点点头：“正常，一般人在化神时才会思考自己追寻的‘道’。” “你的灵符可否借我一观，或者我用丹药与你交换，如何？” 趁这个机会，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不如提出这个问题一试，若是同意皆大欢喜，不同意那也无所谓，改日再寻其他的机会寻找灵符即可。 林墨很爽快的答应了，“你想要什么符，又有什么丹药？” “我有四品回灵丹，你有什么灵符？”狐岫凝手掌一翻，手中出现一个盛着丹药的瓶子，她打开瓶盖，里面的丹香四溢，四道流光溢彩，赫然是四级极品！ 林墨惊讶一瞬，他正愁无处寻回灵丹呢！ 随后也摆出灵符，爆破符，疾步符，雷火符和隐身符，皆为上品。 每种灵符只分下、中、上、极品和神品，其余像他的疾步符是为二级极品灵符，爆破符一级极品，雷火符二级极品，隐身符三级上品。 按理来说，这些灵符换一个四级极品回灵丹是远远不够的，在其他地方甚至可以换百余张。 林墨也看出自己的拮据，脸轰得变得通红，磕磕绊绊道：“我主修剑，次修阵法，这些灵符我不常用，因此身上备的也不多。” “无碍，你想不想要这个丹药。”狐岫凝问道。 “李道友还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出，我林某能做的，定会全力去做。” 林墨心思微沉，若是以前，照林家的财力，他定然不缺四级丹药的，即便是极品，也是有可能拿到的，但现在他为了出来寻找母亲，不惜与家族决裂，母亲身受重伤，急需要四级极品回灵丹。 为此，这个丹药他必须拿到！ “我要你立天道誓言，他人问起时，不可说我身负妙音琵琶。”狐岫凝面上装作平常，实际上手心直冒冷汗，这种交论谈价她还是头一次。 上次还是在上辈子讲价菜钱。 “好，我答应你。” 他本身就没想与他人说起此事，不过换位思考，此举行为当真是细致入微，思考周到。 林墨站起身，不再继续打坐恢复，举起三只手指对天，语气沉沉：“我林墨，再此立下天道誓言，永不与他人说出你是妙音琵琶持有者。这下，可满意？” “满意。” 狐岫凝将丹药抛给他。 按约定，林墨也将四张灵符换与她。 交换结束，狐岫凝把四张灵符收进储物袋，对灵符和琵琶的心愿已了，便询问月姬：“前辈，我已到了死门，接下来我要做什么才能冲破第二道封印？” “先入岩浆。” 第三十三章 及时救场 漫天黄沙袭人眼，落日余晖撒满天。 一红毛少年百无聊赖的朝天空中抛着水灵果，抛了几次感觉肚子饿了，“咔嚓”咬了一口，牙齿刺破果皮的刹那，蜜汁迸溅，猛然在舌尖炸开。 “李如雪给的果然都是好东西，好吃。” 凤三胡三下两处二一口一口吞下。 “李如雪让我在这里等候满嘴谎话的骗子，这都五天了，怎么可能等得到嘛！” 他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水灵果，水灵果修士吃了有补充灵力功效，妖族吃了自然也有补充妖力的功效，还有洗净灵脉的作用，虽然效果甚弱，但总比没有的强，又能填腹。 不多时，下方忽然传出一阵异动。 凤三胡忙将水灵果吞咽下肚，躲在一旁静静观察。 只见一手持剑的少年从土破出，剑刃从空中划出猩红弧线，烟尘中寒星突刺，三千雷霆自剑镡迸发，此时正怒气冲冲四处观望。 一滴汗液滴下，他反手将剑插入剑鞘内。 只剩下残余剑气仍残留于空中，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李！如！雪！下次我定会胜你！” 声音震天动地，可惜在莫大的沙漠宛如一滴石子掉进深海中，除了一点回波，再无其他异动。 躲在一旁的凤三胡见这个架势，心间一颤，想着：“几次接触感觉林墨的性子也算温和，李如雪这是怎么招惹了他，现在还是不出去了，免得把火气撒我身上。” 一道灵符划过长空，临风而至，阻碍了林墨想要继续探查的意图。 抬手握住，一道少年的声音传出：“我已经拿到破天石，长老是否已找到，我在老地方等你。” 林墨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凤三胡的所在地，冷哼一声，跃到飞剑上，单手操控着飞剑，扬长而去。 这一眼惊得凤三胡心惊肉跳，“他发现我了？” 随后这个想法又被他连连否定：“若是发现我了，怎么可能直接放过我。这些人真是喜怒无常，刚刚还一个道友道友的喊，不过五天的时间不见，就要打打杀杀的，可怕，啧啧。” 在他感慨之际，一位少女突然闯进视线，两手结印随时准备战斗，四处观望，见无人也不多留，拿出灵剑就要施法迅速离开。 “竟然真被李如雪猜中了！”凤三胡伺机而动，快速出击，一拳直接打断了她的施法。 洛晴衣察觉异动，迅速躲过。 “你是李如雪派来杀我的吗！”洛晴衣眯起眼睛。 “你怎么知道，算了，是有何妨，你今日就要死在这里，还有什么遗言赶紧说！” 洛晴衣眼珠一转，嘴角勾起：“凤道友，你不如跟着我，我可听说了妖族无法离开无尽沙漠。” “你有办法？”凤三胡心思微动，把狐岫凝的嘱托抛掷脑后。 以前听走商闲聊，那天南海北的灿烂风光，宫殿的庄重奢靡，宗门的古朴凛冽，他早就想见识一番。 还有之前所说秘境龙族，李如雪顶多有点小智慧，当时摆脱她也是无奈之举。 至于五沙莲……根本敌不过血脉觉醒的机会。 现在就有机会能离开无尽沙漠，就是不知道真假…… “我如何得知你所说是真是假，告诉我，我免你不死。”凤三胡凝聚出拳火，用以威胁洛晴衣。 洛晴衣攥紧拳头，忌惮的看了一眼拳火，面上装作一副柔弱之色，“我洛家有前往水之秘境的令牌，得令牌者，无论在哪里都会被传送进秘境。” “我进这秘境有何用！”凤三胡压不住火气，他只想听到关键的部分，不想分出其他的心思听这些云云，当时林墨追随李如雪所去，现在林墨已经出来了，距离李如雪出来的时间不远了。 让李如雪知道他有这个意图，虽然据她的心软性格，说不一定求求情就能得到原谅，但过于麻烦，不如一开始就不让她知道。 “进了水之秘境，出来时，只有一个出口，那便是我玄武大陆四大世家的中心点。” “这个方法还没有妖用过，不过也只有这一个方法，信不信由你。” “你要是非要跟我决一死战，我也不惧你，大不了拼一个两败俱伤，只是我想交你这个好友，你意下如何？” 不知何时，洛晴衣已经走到凤三胡的三步距离内，这个距离凤三胡想要攻击她，只需要一霎那，洛晴衣绝对跑不开。 洛晴衣也知道，不过她在赌，赌妖脱离无尽沙漠的禁锢。 据祖籍所记，妖族被封印无尽沙漠之中已有千年，千年数妖被困于一地，所以她在赌，这妖想要离开无尽沙漠的心与跟李如雪的感情。 妖族谈何感情，可笑之极！ 所以，这一赌，赢的概率有九成！ “好。”凤三胡散出拳火，伸出手掌，“给我令牌，我饶你不死。” “这……”洛晴衣面带犹豫之色。 “怎么？你刚刚所言皆是骗我的？！”凤三胡手指攥得“咔咔”作响，怒目圆睁。 洛晴衣暗道一声：“真是莽夫！” 随后笑道：“怎么会，这个令牌在族内手中，只有优秀的弟子通过族内比试拿到令牌。” 凤三胡咬牙：“所以你刚刚说要给我的话都是骗我的！” 他不再听洛晴衣所言，猛地挥拳打上去，破空声震天响。 远边的狐岫凝感受到这是凤三胡的妖力，暗道：“不好，难不成凤三胡跟林墨打起来了！” 随后一个箭步快速前往所站之地。 而这边洛晴衣也没想到仅仅是一字之差，就惹得凤三胡气愤不已。 “水龙吟！” 洛晴衣立于穹顶，掌心氤氲浮现金色篆文，苍穹骤然昏暗，九条由玄冥真水凝聚的龙形暗潮自地脉狂涌而出，缠绕着雷霆撕开天幕。 白衣飘动间，指尖迸发万道冰棱，所过处海潮凝为冰晶刀刃。 感受到磅礴的冰冷之气，凤三胡大喝一声：“炽焰神拳！” 他的身后浮现金光火凤，连虚空都好似在赤焰中扭曲融化。但水龙已化作巨蟒绞杀而来，鳞片寒光映出凤三胡瞳孔震颤。 甚至他身上的赤羽都已结冰，只能原地等待巨蟒的绞杀。 就在那一刻，一人瞬间闪到他的面前，大力将他抛向后方。 第三十四章 你欺骗我在先 “嘭——” 沙漠被混沌雾气割裂成两方战场。 黑衣女子指尖掠过妙音琵琶第四根弦，肉眼可见的深蓝光纹在空中荡开十二重涟漪，每粒尘埃都在震颤中炸裂成具有庞大妖力的音刃。 洛晴衣眼神一暗，这个妙音琵琶果然是好宝物，既然李如雪来了，那此物就是她的了！ 双掌合十，浩荡龙吟节节攀升，水龙再现！ 龙尾横扫掀起百丈狂澜，将数道音刃一一阻拦在外。 洛晴衣施法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额角虚汗缓缓流下，她没想到李如雪明明修为已经跌落到了炼气后期，竟然还是如此强大，这水龙吟是她的必杀技，不轻易使用。 就是因为使用水龙吟所耗的灵力巨大，若是对方不能毙命，那毙命就是她了。 洛晴衣倏地一愣，明明上次抢夺妙音琵琶时李如雪才炼气后期，现在怎么已经堪比筑基前期。 这仅仅五天的时间，成长居然如此巨大！ 古籍明明记载，妖族修炼不易，进步龟速。 这李如雪是怎么回事！ 洛晴衣方寸大乱，再次往水龙中输入灵力抵挡狐岫凝的进攻。 她慌乱之中看到凤三胡在远处神情肃立，忙给他传音：“凤道友，我并未骗你，我敢发天魔誓言，我所言若是有半点虚假，我神魂俱灭！永不超生！” 凤三胡迟迟未动，心脏却跳跃的极快。 一面是三番五次救他于水火之中的李如雪，一面是离开无尽沙漠的机会…… “我究竟如何选择！”凤三胡挣扎着，像是溺水的人儿，无论如何都无法上岸。 狐岫凝心软……不会怪他的。 洛晴衣全身心投入与狐岫凝的战斗之中，并未发现凤三胡已经着手蓄力。 只见狐岫凝四指连弹无间奏，妙音琵琶背板赤霞纹路忽明忽暗，音波裹挟着阴冷的妖力宛如毒蛇缠绕般窒息再次发起进攻。 她体内的妖力也所剩不多，现在也不过是强撑罢了。 刚刚突破第二层封印，修为也一举突破到第二重下层境界，距离下层圆满只差一步之遥。 还没来得及巩固修为，便急匆匆的救急凤三胡，妖力消耗过大，已经渐渐有妖力繁乱之兆！ 白衣女子咬破舌尖将精血洒向水龙，刚被狐岫凝击落的水龙自漩涡中再次昂首而起。 双方法相交击的刹那，水龙水蒸发成遮天雾障。 “嘭——”巨大的波浪将二人同时击退。 洛晴衣撞击到沙壁，肋骨折断的脆响与黑衣女子吐血声同时响起。 就在这时，凤三胡坚定了内心的选择。 “炽焰神拳！”一声低喝，他猛地踏前一步，拳风呼啸，如龙腾空。 神秘的符文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的拳头犹如一颗炽热的太阳，散发出无比强大的能量。 狐岫凝心中暗道不对，遵循心中指引，连忙反身双臂抵在身前。 只见火光四溅，炽焰神拳犹如一颗烈火流星，势不可挡地向她冲来。 每一拳落下，都伴随着炙热的火焰。 瞬间，狐岫凝如遭火焰洗礼，被烈焰吞噬。 战斗中，炽焰神拳如同让人葬身的火海，熊熊燃烧，带来毁灭般的威能。每一击都带着绝对的意志，每一掌都是对敌人的无情碾压。 “抱歉，狐岫凝，你欺骗我在先，若你刚开始不欺骗我，这次我定不会负你。” 凤三胡收回拳，脑中给自己找了无数的理由，用来掩饰真正的目的。 那就是他想要离开无尽沙漠，哪怕前方是恩人！ “至于你以前的恩情，我来世再报！” 说完这些，凤三胡总算松了心中那一口气。 洛晴衣浅笑，擦了擦额角的虚汗，心中感慨，“若是我刚刚并未打断他这一击，我现在定已身死道消……这就是妖族，看起来像是刚踏入练气后期的修为，威力却能堪比筑基。” “这李如雪，狐岫凝，罢了，一个名字而已，这人实力也强大无比，若不是我用了洛家秘法，强行将我的修为短暂提升到筑基前期，再使用水龙吟，今日我必战胜不了她。” 想到这，洛晴衣一阵心惊，忙道：“你快跟随我离开！” 她体内的灵力已经消耗殆尽，只能拿出灵石吸收，快速恢复。 灵石是这个世界的货币，也可以用于修士吸收灵气。 分为下品灵石，中品灵石，上品灵石和极品灵石， 通用为下品灵石和中品灵石，上品灵石已是少有，而下届的极品灵石仅仅掌握在几人的手中。 洛晴衣能看出狐岫凝定有机缘，难保这一击她是否真的消亡，而她灵力已经不足再次使用水龙吟。 这凤三胡更不可信，能背叛一直跟随的狐岫凝，也极有可能背叛她！ 她的猜测无错。 这一拳，仿佛是一次开创性的打击，带来终结式的毁灭的一击，只可惜除了刚开始的力量，这灼烧的火焰对狐岫凝无用！ 月姬毫不留情地嘲笑她道：“小姑娘想要你死，你还留手……至于那小鸟，你早知他心怀鬼胎，还留在身边，急匆匆的前来救他，你图什么呢？殊不知人家二人早已秘通，就等着将你一网打尽，可悲可叹呐……。” “想当年，我与郎君刚进修仙界也是如此心软，郎君，我当时也不该心软……幼稚。” 幼稚吗？算，她就是在赌人性。 殊不知，在她要开始赌人性的时候，就已经在往败的路上盘旋停驻。 狐岫凝苦笑一声，手臂撑开倒塌的沙壁，防御时左手臂在上，巨大压力下，现已经断裂，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不断的提醒着她，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心软。 都说吃一寸长一智，她却在这心软这件事上吃了一寸又一寸。 她吞下仅剩的四品丹药，两只手臂顿时恢复如初。 “若不是刚刚死门之行，增强了体质，我恐怕已经死在这一拳下了。” 瞬移神通为了赶过来用了多次，她的神识已经无法再次支撑使用。 强行使用，会透支神识，造成她无法承担的后果，那时她即使躲过一击，还未回到家，就已死在无尽沙漠。 “心软，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狐岫凝眼底闪过戾气。 “凤三胡背叛我，洛晴衣欲杀我，这两个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话落，狐岫凝转身走进宫殿。 月姬好奇问道：“你不是不放过他们？怎么不追？” 狐岫凝抿了一下唇，说出自己的推算：“凤三胡是妖，逃不出无尽沙漠，你曾经跟我说过，若是妖想离开无尽沙漠只有通往秘境这一个办法，两人达成的交易应该也是如此，洛晴衣作为洛家子女定然有机会拿到通往秘境的信物，必然会再次回来！” “凤三胡不会轻易放过洛晴衣，洛晴衣身受重伤，定会掌握洛晴衣，让她必须回来！” “而我现在追上去讨不到好，若是遇到林墨……不如先将修为稳定下来。” 月姬轻笑几声：“你有计划，我也不多干预。” 第三十五章 朋友？恶心 “前辈想说什么？”狐岫凝语气微沉，眼睛转动思虑着自己哪里做的不合适。 她总觉得这个笑容里包含着什么。 月姬粉嫩的指尖轻点空中的水镜，水镜中狐岫凝紧岷唇瓣，眉目之间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冷厉。 “你可知为何要除掉洛家小姑娘？”月姬反问，她不点破，等待着狐岫凝回答。 “因为她会暴露我有妙音琵琶。”说到这，狐岫凝突然恍然大悟。 随后双脚用力一蹬，在奔跑的瞬间恢复妖身。 就算自己之前的猜测无误，洛晴衣会回来，可若是就这么把洛晴衣放回去，洛晴衣必会跟家中长辈所说，而她小小年纪便掌握了洛家秘法，身份定不同寻常，那么自己将万劫不复！ “看来你已明悟。”月姬躺在桃花树上闭目养神，这个小辈还真有几分脑子，一点就通。 缺乏经历，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狐岫凝之前仅仅想到了秘境与凤三胡性格所作出的选择之事，却遗漏了关键的人——洛晴衣！ 还好狐岫凝对凤三胡早有防备，即使凤三胡和洛晴衣二人已经离出很远，但凤三胡手中有狐岫凝的储物袋。 储物袋上有狐岫凝的神识标记。 依照储物袋的方位，她脑中还有姑姑给的地图记忆，绕近道便可快速找到凤三胡！ 一开始借出储物袋只是因为凤三胡一直在她身边喊饿，她顺水推舟，既能通过储物袋感知他的方位，又能让他随地吃食。 而被她惦记的两人并不知他们即将大难临头，还在你一言我一句的争吵不休。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洛晴衣几乎听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响，呲牙咧嘴地擦着嘴角的血丝。 “快点交出魂血，不然我现在就让你去黄泉路上与她作伴！”凤三胡不等她喘息分毫，又是一脚飞踢而去。 洛晴衣歪斜倒地，身体在地，上滑行飞出，直至撞到沙壁。 她再次呕出一大滩血，眼见凤三胡再次攻击而来，她行动迅速从额间抽出一滴魂血，递给凤三胡。 凤三胡这才收手，将魂血收进神识之内。 现在他只要一个念头就决定了洛晴衣的生死。 “现在是否可以放我离开，我不回家便回答拿到令牌。”洛晴衣颤巍着站起身，她根本没想到这个莽夫居然会在她御剑飞行时突然出手偷袭于她。 不过连几次三番救他之人都能背叛，做出这种事情似乎也不足为奇。 凤三胡侧身让出一条路。 洛晴衣拖着断臂愤愤的从他身边走过，眼底的冰冷一闪而过，今日之辱，他日定百倍奉还！ 可惜了那些走商，没能让他们受抽筋剔骨之苦。 暮色中，风倏地卷起细沙，在空中旋成金色的漩涡。 洛晴衣感觉不对劲，拉起凤三胡就要离开。 若不是凤三胡有她的魂血，他死了也会连累她死，她才不会管这个粗鲁莽夫。 “你放开！”凤三胡一下挣脱开洛晴衣的手掌禁锢，浑身写满抗拒不满。 “快走！”洛晴衣转头吼道。 凤三胡掏了掏耳朵，“你吼这么大声作甚。”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一道凛然音波迅速攻来。 饶是洛晴衣早有准备，看到音波的那一霎那立刻躲避，也还是躲避不及，被生生砍下一臂。 凤三胡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他根本没想到狐岫凝居然能从那一击下活下来，此时竟然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恐惧。 洛晴衣惨烈的痛哭声拉回他的思绪。 凤三胡身形挡在洛晴衣的面前，双拳染上火焰。 他冷静的吩咐洛晴衣：“你先离开，我来挡她。” 他可不信狐岫凝真那么狠心杀他。 一路观察下来，狐岫凝心善，只要他低一下头，她必然会原谅他的！ “你可别死了！”洛晴衣声音都染着戾气，看着左臂的断袖没有恋战，右手掐诀御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冰蓝色弧线。 她本想放句狠话，可是心下恐惧，一时连自己到底说没说都忘记了。 狐岫凝身形修长，在月光的照耀下，她抱着琵琶，襟飘带舞，一道道音波化作万千残影，朝对面男子袭去，丝毫没有对方是曾经的同行之人而手下留情。 在她眼底，凤三胡自背叛她的那一刻起，她们二人就不再有什么劳子同伴之情，而是敌人！ 显然凤三胡并不这么认为，他狼狈躲着攻击，嘴中还在说着：“狐岫凝，我原谅你的欺骗了，我们继续当朋友。” “朋友？恶心。” 从始至终都是凤三胡负她，而不是她负凤三胡！ 凤三胡找到音波之间的间隙，迅速拉近与她的距离，猛地出拳，拳风之烈，招招想置她于死地。 狐岫凝后退避开火拳，脚尖一点地面，反手一爪击向凤三胡的胸口。 五道血痕深可见骨，血液四溅。 “你忘记当初说的那些话了吗！”凤三胡退后数步，他居然忘记了狐岫凝的爪子锋利无比！ 狐岫凝冷笑：“我救你数次还不够吗！？说出你与洛晴衣的交易，我饶你一条贱命。” 凤三胡自是不可能说出交易，洛晴衣去得路上告诉他只她只能拿出一个令牌，若是告了狐岫凝，那这个机会定会被狐岫凝抢去，他能出无尽沙漠的机会微乎其微。 在他思考的时间，狐岫凝再次布下数道音波，他只来得及躲避，没想到狐岫凝竟然趁他躲避的时间放弃远攻，身体前倾，利爪如毒蛇般狠狠的刺进他的胸口。 朦胧间，凤三胡想起第一次见狐岫凝之时，简陋的小竹屋，两位少女正谈笑，那样的生机活力，他从未见过。 “你为什么不能善意待我……” 泪水划过脸颊，他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 他的喉咙发紧，仿佛在诉说着心中的不甘。 “善待？”狐岫凝听到这句话一下子笑出了声。 她忽然意识到，有的人无论你怎么善待他，只要有一次没有按他的心意走，以前对他做的好处他就会全部选择性遗忘。 他不是人。 狐岫凝想起来了。 他只是有一具人身，长得像人罢了。 第三十六章 四次比试 已经跑远的洛晴衣猝不及防感到心悸，灵力溃散，从高空直直坠落，跌进沙漠中。 “这个废物，我还以为他有办法能敌女妖，结果没几分钟就……”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猛的喷出一口鲜血。 生命力正在流失，洛晴衣崩溃的继续往前爬行。 “我只是想活着，我有什么错！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陪葬！” 洛晴衣呼吸已然变得急促，她燃烧着生命力，与她的胞妹通起一个联系的路。 可她千算万算，胞妹洛晴裳根本不愿意接受她的临终之语。 “哈哈哈……” 洛晴衣笑容越发薄凉，她终于明白为何她只是去买个物件便被人迷晕，醒来时便到了走商的手中。 此事与洛晴裳脱不了干系。 可怜她只以为要与其他族人斗，却忘记了家里斗。 洛晴衣盘腿坐起，她一个堂堂家族小姐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却在商队里苟且偷生半年有余，被人控制的苦楚她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本来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因一时贪念，最终毁在了妖的身上。 妖，当真是冰冷残忍。 人，亦然。 等狐岫凝寻来时，洛晴衣已经气绝身亡。 把她身上的储物袋收起后，便随着一阵风，烟消云散。 狐岫凝静默，这是她杀的第三个。 回去后，凤三胡的姐姐凤茹应该还会大闹一场。 凤茹多次欺辱于她，不如寻个机会一并除去，至于族长那边…… “不对，姑姑身亡，无人牵制凤族族长，他若是要我死，就像碾起一只蚂蚁，我不能回去，至少不是现在。” 上次杀死徐成名后，狐岫凝并没有拿走他的储物袋，只因觉得死者之物，顺走有些残忍。 没想到这个他的储物袋被洛晴衣拿走，也怪不得她会有隐身符。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狐岫凝也放下了上辈子观念中的死者为大。 在这里检查储物袋的东西总归有些危险，狐岫凝靠着记忆回到宫殿内，值得庆幸的是，路上并未遇到林墨。 想到林墨之事，狐岫凝就有些懊恼。 当时她们二人听月前辈的话，从岸边寻到了避炎草，食用此草，便可暂时免疫火焰的伤害。 狐岫凝一口气多采了几株避炎草，放进储物袋以防日后有不时之需。 两人再次进入岩浆与进入海洋一样，除了无法呼吸，身体感觉到积压，其他并没有不妥之处。 岩浆之下别有洞天。 狐岫凝按照月姬所言，顺利寻到入口。 步入了一处禁地。 这个禁地说来也算奇怪，竟然是让她们二人比试。 第一场比试——剑。 狐岫凝从未习过剑，也未有剑，只能拿一旁的铁剑，铁剑十分重，她拿起来都费劲，此次比试自是林墨胜。 第二场比试——琵琶。 同样林墨只能从一边的武器库拿出一个相貌平平的琵琶，虽然狐岫凝也是刚刚获得琵琶并未练习几次，但妙音琵琶是玄阶，而林墨手中的琵琶仅仅算个凡阶。 结局不言而喻，狐岫凝胜。 第三场比试——笔试。 现场发两本书，算数。 要求两人在一炷香内通篇学习，稍后答题。 这可到了狐岫凝的强项，高中的高压学习下，光说算数，她就掌握着各种技巧，再加上这些字学堂几十年的学习，而林墨虽说智商不低，但中心在于修炼和练剑，却对这方面疏忽。 结局自然狐岫凝再胜。 一个令牌落到狐岫凝的手中，此令牌可以前往洞内进行修炼。 林墨仅仅看了令牌一眼，便收回视线，他贵为天之骄子，自小没输过，这次是他第一次败，想要与狐岫凝再比试一场。 他能看出来狐岫凝并不擅长琵琶，就让狐岫凝拿出她擅长的武器，他拿剑，两人再堂堂正正的比试一次。 狐岫凝自然不愿，她心心念念突破第二层封印，比试刀剑无眼，若是伤了身体会痛先放一边，肯定不如身体状态全盛时突破封印成功率要大。 于是她便一口否决，林墨声称可以等她办完事情，二人再进行比试。 狐岫凝便答应了。 洞内灵力十分浓郁，狐岫凝根据月姬所言，取出了一颗璀璨的灵珠，这个灵珠是因为常年的灵气浓郁凝结而成。 她一口吞下，本以为会噎住，却是入口即化。 通过爆炸般的灵气来冲刷松动的第二层封印。 整整三天痛不欲生的，这场折磨才结束。 过程就像有人拿了一把锤子，将她的骨头全部敲断，另一个人拿着万千颗银针扎进她的心脏，双管齐下，痛的简直想就此昏迷。 而月姬却说，“若是昏迷，你就会再也醒不过。” 她只能保持清醒，被动地承受这场酷刑。 “嘭——”的一声。 她听到一处碎裂声，明白终于结束后，这才安心得睡过去。 待她醒来后，想着与林墨得约定，正也想知道她的身体得变化。 找到林墨后，询问他时候可以开始，待他点头之后，狐岫凝便不留情。 但是林墨的眼神却震惊中夹杂着不可思议。 狐岫凝本以为他要说什么，便渐渐停手。 林墨看她停手后气的更是眼圈发红，一声令下，三把漂浮在空中，剑锋所到之处，一阵阵惊雷炸响，剑气如龙卷残云。 见状，趁此机会，狐岫凝也尝试新的琵琶攻击方法。 两人就这么再次打了起来，不知道今夕何夕。 刚开始狐岫凝落得下风，只好远攻琵琶，近攻利爪。 渐渐的，于是体内妖气更加通畅，狐岫凝使用琵琶愈发得心应手。 就此，她想收手。 可对面像个疯子，披头散发，完全没有平日的矜贵之气，眼圈红红的，隐隐有泪珠闪现，像是被谁欺负了一般。 “小人！竟然是你们！” 见势不对，狐岫凝脚底开溜。 等到无人之处，她就溜进项链之中，进去之前还能听到对方说：“这次不算，我们再比一次！” 狐岫凝放下顾虑，原来只是因为比试之事。 但是她体内妖力所剩无几，于是正好在项链中恢复灵妖力。 等她出来之时，便是感应到了凤三胡…… …… 狐岫凝寻了一个安全的位置，稳固修为。 第三十七章 凝儿姐姐 红阳西沉，但还未完全落下，天空还有着光，所有的事物彷佛都被蒙上了一层灰色。 林墨透过窗户远眺，远处的沙山，正渐渐地朝着黑色靠拢。 此时他正在客栈内歇脚，这里也正是他与同伴相约之地。 不多时，房门被人推开。 来人身着桃粉衣裙，眉目轻佻，看到林墨只剩下背后剩下两剑和腰间的主剑，语气担忧：“墨兄，怎么看你好像不太高兴，此行不顺利？” “此行魔物稀少，”林墨想起那个黑衣女子，静默几息，“也算是顺利。” “不像，不像。” “季月白，说一下你对妖族的印象。”林墨状似不经意提起。 季月白眸色沉沉，走到林墨的身边与他并肩，长叹：“妖族啊，世人皆说，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这就是妖族。” “杀人不长眼，吃人不放盐吗？”林墨轻声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脑中想象狐岫凝吃人模样，满嘴鲜血，眼神冷漠。 应该是淡笑着捻起一块肉再进嘴中细细咀嚼。 林墨摇摇头，不再想象，都说眼睛能看清一个人的心，依他所见，狐岫凝良善，只是被灰色浅浅蒙住，并不是嗜杀之辈，应该正经历锐变。 “那你认为妖族是怎么样的呢？”季月白笑意盈盈，他可不信这句话是空穴来风。 “不定。”林墨摸索着腰间的剑鞘，“不确定”还是“不一定”，他也摸不清。 季月白打开折扇，掩住了眸中的算计。 天空中的阴云越来越重，夜色也因此越发深沉，夜空中的星辰几乎都被云翳遮蔽，只剩下几颗星辰在天空中挣扎着。 狐岫凝对此一无所，巩固修为后她打开储物袋清点了一下物品。 储物袋里面有一块中品灵石和几十块下品灵石，几张灵符，还有一个黑石。 这个黑石有点意思，可以操控元婴期以下修士，若不是一次型消耗品便是玄阶法宝。 狐岫凝收回神识，只可惜这个黑石是一次性消耗品，他人已经使用过一次，现在无法再使用，仅仅是一个空壳。 就在此时月姬说道：“无用的法宝给琉璃仙石吸收了。” “琉璃仙石还能吸收法宝？我试试。” 狐岫凝心念一动，果不其然，手中的黑石化作一道流光钻入，琉璃仙石闪烁了一下光芒，再无其他动静。 “前辈，若是人消亡后，她制作的法宝会不会跟着消失？”狐岫凝想起金镯，心中揣起一丝希望。 “不会，法宝是单独的个体。”月姬淡淡回道。 单独的个体……那金镯的消逝定无关姑姑的生亡！ 狐岫凝松了口气，她心中稍安，将灵符全部归于一个储物袋内。 接着她向着记忆中的地图，前往最后一个记录的地方。 月牙湖。 她记得月牙湖在地图的最东边，是一个宛若月牙的湖，故称月牙湖。 本以为要赶上几天的路程，结果仅仅用了半天就遇到了月牙湖。 月牙湖水波粼粼，周边草滩的植物茎叶已经枯萎，还有几只鸟立在水平面时不时点头饮水，时不时观察四周。 听到动静，它们的红色眼睛全部目不转睛盯着狐岫凝，没有丝毫恐惧。 狐岫凝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先观察一番，在沙子中倒入一点水，捻成一块沙球，为了以防万一，她又往身上贴了一个隐身符，把沙球投向湖水处。 那几只鸟大叫着，在沙球还未落入湖水中时便已经在空气中捉成碎沙。 沙球的坚硬度不高，这个做法只能看出这些通体赤鸟具有攻击性，攻击力多强还需要再进行实践。 恍然间，一位身着浅青衣裙的少女站在她的身后。 狐岫凝已有所感转身。 她朝朝暮暮思念的人就站在那里，对着她笑。 半月挣脱云翳的束缚，散发着淡淡的冷光，照在茉莉胜雪白的肌肤上，好像蒙上了一层纱。 “凝儿姐姐。” 四个字，茉莉俏皮说着，每个音节都跳一下。 狐岫凝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眼，茉莉依旧站在那里，这不是幻觉。 “这是我为你找到的五彩莲，费了好大的力气呢。”茉莉手心一翻，莲花外面围着一层薄膜，散发着幽光。 闻着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花香，狐岫凝的思绪忽然飘得好远，以前茉莉经常替她四处寻找天灵地宝，誓要治好她修为不稳固的难症。 每次找到了灵草，茉莉都喜欢把灵草栽进靠近家的位置，然后回到家去叫她出去一起寻找灵草。 装作不经意的找到，只是希望她没有心理负担。 次数一多，狐岫凝自然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时不时家的周围会突然冒出一株灵草，怎么看都很奇怪。 修为上的问题许多年都未治好，她不愿茉莉为了无果之事操劳。 她就去寻了许多灵草，熬成汤，给茉莉喝。 其中的隐喻，她已经知道了茉莉做的事情，希望她不要大费周章再去寻灵草。 没想到这次竟然也是为了她寻得灵草。 无尽沙漠的夜晚有些寒冷，而狐岫凝却觉得此时比白日还要温暖。 但是这个灵花是茉莉耗费很大的力气拿到的，狐岫凝推辞：“茉莉，这花你自己收着。” “你生气了吗？”茉莉也想起以前的事情，记得狐岫凝不她再寻灵草，心下有些紧张。 狐岫凝确实有点气，气茉莉不顾自己的安危，闯入无尽沙漠就为了寻一朵花。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久别重逢应该开心的。 可直到脸上的温热掉落手指处，狐岫凝才发现她竟然不知何已落了泪。 她一直都是不喜欢让他人担心的人，但是这辈子让姑姑和茉莉劳心劳力，她心下有愧。 “我没有生气，现在我的修为不会再上下起浮了，这个花与你的作用更大。”狐岫凝实话实说着。 “那就好。”茉莉轻轻笑着，靠近狐岫凝一定距时她停下脚步，蹙着眉，似在思索。 狐岫凝伸出手，靠前几步，疑惑地问：“怎么了？” “你现在不是以前的味道了。”茉莉眼神落寞，后退几步。 狐岫凝闻了闻她身上的衣服，确实有股淡淡的汗味，无奈笑笑：“我出来带的衣服不多。” “凝儿姐姐，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茉莉摇了摇头。 狐岫凝上前几步，茉莉就后退几步，始终保持着距离。 第三十八章 被夺舍之人可有解救之法？ 记忆中，茉莉曾经说过，她天生嗅觉灵敏，可以闻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比如初次见狐岫凝时，她的身上是浓郁的莲花冷香，又比如遇见狐九时，她周围弥漫着一股腐朽的紫荆花香…… 常常香味就代表着这个人的内心和行为。 这不是她的神通，而是天赋，生来便有的。 而现在的狐岫凝经历了许多事，变了也属正常。 她想，既然茉莉不喜她的靠近，那她就不靠近了，正好她的身上血腥味浓郁，若是茉莉还像以前一样喜欢趴在她的身上，这身干净的衣服定会沾染上污秽。 “那你跟着我，我带你回家。”狐岫凝收回手，淡笑安抚她的情绪。 顾到茉莉的速度，狐岫凝没有恢复原形赶时间，而是与茉莉一前一后的闲聊着回家。 “小茉莉，是凤茹让你来无尽沙漠的吗？” “她跟我说无尽沙漠有五彩花，所以我来想着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被我找到了。”茉莉的语气与往日没有半分变化。 可狐岫凝却察觉出了不同之处，以前的茉莉是不会出卖任何人的。 她不动声色再次寻问：“凤茹是故意让你来无尽沙漠，回去你想怎么惩罚她？” 茉莉低着头，脸色隐匿在黑夜之中，看不清她的神色，“啊！竟然是这样吗，算了，我不想杀生。” 狐岫凝点点头，也无所谓茉莉能不能看到，她是觉得悲凉。 也对，在路上耗了这么多时间…… 多年的相处，她了解茉莉，茉莉不喜杀生，茉莉很聪明，闻的出旁边人的善恶，而现在却恍然明白凤茹的行为对她不利。 她应该早就明白凤茹对她不利才对。 狐岫凝麻木的往前走着，速度越来越快，往后看，茉莉与她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终究她的学识还是不够渊博，此时只有束手无措。 “前辈，若是被夺舍了，必死无疑吗？”狐岫凝心中问着月姬。 不一会她便听到月姬不轻不重的一声“嗯”。 听到这个回答，狐岫凝并没有意外。 据她所知，一体双魂的概率极小，夺舍也是夺舍之人把被夺舍之人的灵魂吞并。 但是狐岫凝不信，茉莉这么聪明，定会早有防备的，他人必死无疑，茉莉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例外。 几次大起大落，狐岫凝对一切都产生了怀疑。 常言道，因果循环，茉莉种下了善良，无私的因，也定会有一个好果子。 茉莉察觉到了狐岫凝的异常，但是他根本不惧，眼前不过是一个小妖，他若是想，有上百种方法让狐岫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原身是男子，元婴强者，无奈与人战败，这才夺舍别人的身体，也是他夺舍之后，才发现这具身子原来是妖。 本来他还很嫌弃是一个女子之身，但是没想到这个女妖长得漂亮就算了，身材也好，还是传说中的绿莹之体，觉醒神通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绿莹之体，吸收木灵气是单木灵根的两倍，速度之快，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 这样的女子，做他的正妻正好，可惜了，被他夺舍了。 眼下他需要狐岫凝带他回原身记忆中的希望之洲，只要到了希望之洲附近，他就先下手为强，直接将狐岫凝杀了，尸体扔进沙漠，这样也不会让那些大妖发现。 只是小妖有大妖作后盾，定有许多后路，最好一击必杀。 这只小妖是原身的好友，没想到妖居然也有好友。 不过这个小妖简直是个废物，吃了这多灵草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若不是因为她有一个大妖做后盾，他可以看在原身的面子上收了这个小妖做小妾。 他想的很美好，根本没想到狐九已经癫狂到这种程度，在距离希望之洲百公里时，围着希望之洲布置各种妖盯着狐岫凝的身影。 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他想下手的机会都没有，若是现在下手，那定然会死的不能再死，不下手，跟狐岫凝打打感情牌，或许还有生的希望。 狐岫凝这几天尽管浑浑噩噩，但也分了一丝神识盯着茉莉。 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往家赶，此时已经到了凤族的结界口处。 狐岫凝感觉有点意外，这个人居然没有对她下手。 不过假茉莉不对她下手，她要对假茉莉下手了。 她察觉到附近的妖看向时的目光多了一丝畏惧和羡慕，又或者嫉妒其他云云，便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 随后她抛下茉莉，凑到一个妖的跟前，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还没开口问，对方的态度已经查明一切。 只听他惶恐道：“小的之前不知道您是尊者大人的侄女，说了些胡话，您就当我放了个屁，哈哈……哈哈……” 狐岫凝摆摆手，大度开口：“往日之事，我并不追究。” 随后她带着茉莉回到家。 狐岫凝转过身，目光温和注视着茉莉：“到家了，早点歇息。” 茉莉眸光闪烁，轻嗯一声。 等出了门，狐岫凝立刻找了几只妖，看着茉莉，不让她逃出去。 而狐岫凝自己则是去寻夫子。 正是白昼，她看清夫子家门前不知何时重了一株槐树，她分明才离开不久，这株槐树看起来却高大无比，像是已经有了几百年的年头。 阳光透过槐树的枝叶洒到庭院中。 而庭院中还坐着一个人。 他饮着茶，似乎对狐岫凝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 “师傅。”狐岫凝率先开口问好。 夫子点点头，伸手邀请狐岫凝坐下。 一阵风袭来，树叶沙沙作响，树影微微晃动，看起来十分惬意。 可狐岫凝觉得压力倍增。 她故意不往狐九的行踪上靠，轻声询问：“师傅，今日我来有一问。” “你说。”夫子笑得柔和，半分没有往日批评狐岫凝的样子。 狐岫凝不再扭捏，干脆问道：“被夺舍之人可有解救之法？” 夫子脸上的笑意消失，露出肃容，他先是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狐岫凝，见没有其他的问题，长舒了口气。 这才道：“有，就看是如何夺舍了。” 第三十九章 谁又敢动她 “想要解救被夺舍之人，难度极大，且成功率极低。” “在夺舍中由修为远高于夺舍者的强大大能出手。或直接镇压，或使用秘法，或天灵地宝。” “若是被夺舍之人提前在自己身上种下特殊印记或者修炼秘籍，确保自己即使被夺舍后，还能有部分神魂带着记忆遁入轮回或其他部分重生。” “还有其他的办法都是在双方元神还在激烈对抗、未融合时使用。一旦融合完成，入侵者彻底掌控肉身，被夺舍之人的元神已消亡，再想“解救”几乎不可能，只能算“消灭占据者”。” 听来听去，每一种方法都不适合茉莉，救不了茉莉。 狐岫凝告别了夫子，走在路上，她自嘲般笑了笑。 若是她没有被封印，茉莉就不会担忧她的修炼而出门寻五彩莲。 可往前推，或许就是因为她是穿越者，所以才被封印。 倘若不被封印就她不会遇到待她知己的茉莉，那她选择不穿越，不遇到茉莉。 但她不遇到茉莉，谁来守护茉莉不受她的那些族人侵扰？ 走着走着，天空中忽然下起大雨，树叶传来唰唰声，远处还有魔兽的嘶吼声，豆大般的雨滴落在身上，砸的骨骼都觉得疼痛不已。 狐岫凝忽然停下脚步，踩在绿油油的草地上，这些雨冲刷了她脑中雾霾。 之前她所想皆是间接原因，直接原因在于凤茹和那个夺舍茉莉的人。 是她的错，几次三番招惹她的人，以前居然次次放过。 不过现在若是直接杀了凤茹……凤族应该有所怨言。 “呵。”狐岫凝冷笑一声，这个顾虑明显多余了。 只要她站在凤茹的面前，凤茹就会不断招惹她，到时寻个理由，比如防御过度，一时失手…… 现在谁不知道她的背后是狐九，今天，她就仗着资本，谁又敢动她！ 思考的时间，狐岫凝已经站在凤茹的家门口。 栅栏将房舍围成圈，每根木头上面立着尖刺，雨水滴落在上面，被尖刺分成几瓣继续流淌而下。 蟋蟀争叫，萤火乱舞。 往日狐岫会停下来欣赏这幅动态美景图，但今日她没这个心思。 她推开栅栏门，大步流星走到屋门口，毫不客气，没有半分客人的自觉。 扫视屋内一圈，眼前空无一人。 石桌上铺了一层浅薄的灰尘，两个石凳整齐的摆放，一眼望去，重要的物件都已经清空，很明显主人已离开许久。 狐岫凝抵着后槽牙，抹了一把脑门上的雨水，她的衣服上湿漉漉的，不断往下滴着水，不一会地上已经积攒了一洼雨水。 她催动体内的妖力烘干衣服，未等她有其他的动作，天空中传来一道威严而不缺温柔的年迈的老人声。 “岫凝，来，你姑姑有事嘱托于你。” 狐岫凝思考半响，轻轻的笑了，照她看来，凤族族长找她嘱托事小，想让她放过凤茹事大。 漆黑的夜空中，月亮如缺损的银盘高高地悬挂着，尽情挥洒下如水的月光。 在夜光下，一位年迈的老人在屋内来回踱步。 另一位看起来模样十五岁左右地小姑娘坐在床边晃着腿，一脸无所谓道：“爷，你慌啥，就直接说凤茹跑了呗，凤茹本来就有愧狐狸姐姐，要我说，应该抓来给狐狸姐姐泄愤才对。” “你不懂，要是这么简单我还用愁掉一大把头发吗？唉……”被小姑娘称作爷爷的老人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又酸心。 小姑娘有些不服，撇撇嘴，双手一用力跳下床，故作老称说着：“我知道，我懂，不就是怕处理不好，狐狸姐姐跟尊者大人告状，会不利于你的族长位置吗？这么多年了，姐姐从未说过不公，这次也不会说的！” 凤族族长摇摇头，这个族长位置当不当，谁来当，最终族内一切大事由他定夺，就算他人夺了这个位置，也就是一个称号而已，所以并无大碍。 让他最难办的一点是，凤茹在族群中血脉感应最强，他本想等凤茹再成长一点，就把凤茹的血脉之力全部转移到他的孙女身上。 这样凤笙笙绝对是最有可能成凤凰，继承血脉之力。 可他看到二人回来时，发现茉莉有些奇怪，再由夫子说出狐岫凝向他夺舍之事，他便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凤茹将狐岫凝的好友茉莉引至无尽沙漠，导致茉莉被夺舍。 茉莉对狐岫凝有多重要，这些年他们都有目共睹，此事绝不可能轻易善终。 如今凤茹对凤笙笙还有极大的作用，但狐岫凝回来便去寻凤茹报仇，明显是等不及，这便是矛盾所在。 也是让他最头疼的地方。 这项计划他已经筹备了几十年，绝对不能放弃。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已经将凤茹藏了起来，狐岫凝翻了天都找不出来。 如今还差几年便可成功制作药浴，药浴一成，凤笙笙吸取凤茹的血脉之力成功率将翻上一倍，高达四成，再配上他的独门绝技，成功率至少能达五成，甚至以上。 转移血脉之力的法子能有五成已经是极大的概率，其他的只能以血脉之力的法子最多只有一成。 毕竟这算逆天而行，改命！ 现在就看狐岫凝对这件事的态度如何，等吸取结束凤茹的血脉之力，凤茹便没了作用，狐岫凝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 反正凤茹无亲，无人念她，扰不到族内的稳定。他记得凤茹本有一个弟弟，那个孩子也是一个蠢材，不足为惧，大不了一并除去便是。 凤笙笙看见凤族族长许久不发一言，也知他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如何解决，心下怨气顿生，都怪凤茹。 她早看凤茹不顺眼了，凤茹仗着自己的天赋高，她的爷爷对她包容度高，这些年时常惹事，都是她的爷爷善后，这次也是如此，还让她的爷爷善后。 数次招惹狐狸姐姐，觉得狐狸姐姐大度，不会追究她的冒犯，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当跳梁小丑。 这种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她定要揪到凤茹的错处，狠狠的治她一番。 这次狐狸姐姐终于不忍了，但凤茹已经被她的爷爷放跑了…… “要不然就直接跟狐狸姐姐说，凤茹自己跑了，我跟你去抓她。这样就算狐狸姐姐知道凤茹是被爷爷放跑的，也会因为我跟她找到了凤茹，不会对爷爷产生怨言，狐狸姐姐心软，定会原谅爷爷的。” 凤茹暗戳戳的想着。 第四十章 迟则生变 天气彷佛也知道狐岫凝的忧郁和族长的忧虑，一阵雨下了几个时辰，丝毫没有停歇的架势，反而越演越大。 天边忽地裂开一道银蛇般的裂缝，好似撕裂了整个夜空。紧随其后的是滚滚惊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空气中回荡，似乎要将压抑已久的闷郁情绪一同泄出。 大雨如注，倾盆而下，雨滴打在青砖上，发出密集且急促的敲击声，与之相伴的是一人沉稳的脚步声。 雨水滴在她的身上的时瞬间蒸发，一团团薄雾腾然升起。 她走近前方的小屋，站立门前，轻轻的敲了敲屋门。 里面传来有一道年迈的声音：“进。” 狐岫凝推门而入，面上熟捻的挂起一抹微笑，“族长，姑姑要跟我说何事？” 凤族族长满脸笑意，邀请狐岫凝上座。 “这枚玉简和玉佩是你姑姑给你的，回去后打开一看便知。此外还有一事……” 凤族族长给凤笙笙使了个眼色，想让凤笙笙回避一下，结果却被凤笙笙误以为让她说出这件事。 凤笙笙点点头，在凤族族长还刚松下心来时，她开口了：“凤茹跑了，但是我可以帮你把她抓回来。” 凤族族长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她的语速极快，快到凤族族长根本来不及施法堵住她的嘴。 他铁青着脸，语气算不上好，是凤笙笙听过他最重的一次。 “你下去。” 凤笙笙还想挣扎，皱眉，准备心一横拉着狐岫凝往外跑，结果被凤族族长阴沉的脸色生生的钉在原地。 狐岫凝没有急得走，而是淡定的抿了口茶。她相信凤族族长活到这把年纪，做到这个位置，应该不是仅仅因为凤茹是他的族员，就抵着与尊者敌对。 肯定还有其他不得而知的理由。 凤笙笙眼睛迅速眨了几下，也明白她会错了她爷爷的意，紧张的揪着衣服。 终究是宠大的孩子，凤族族长还是软下了语气：“你先去休息。” 凤笙笙恋恋不舍，临走前看了眼狐岫凝，狐岫凝放下茶杯，对她笑着点点头。 等凤笙笙离开，凤族族长恢复和颜悦色。 “凤茹现在我还有用，等过段时间我便把她交给你，怎么处理随你，我不过问。” 狐岫凝面色平常，没答应，也没否定，“过段时间是多久？” 凤族族长从脸上看不出她的态度，心中顿觉棘手，他估摸着说出一个数：“五年。” “五年？”狐岫凝重复喃喃说一声，随后摇摇头，“迟则生变，若是她寻了无人之处，暗中将我杀害。” “我这条命死不足惜，主要是我担忧我的姑姑不知实情，误以为是凤茹姓凤……。” 狐岫凝话说的很明白，即使话未说全，也能顺着话的意思得知下一句是什么，无非是“是你们指使”，“牵连你们”之类的话，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呵呵……我可以保证凤茹不会逃出我的手掌心，时间一到，我就送到你的面前。”凤族族长暗道小滑头，他活了上千年的妖，还是头次有人威胁到他的面前。 但他却无可奈何，毕竟狐岫凝刚踏进无尽沙漠一百公里的时候，狐九那边肯定就已经收到了消息，若是狐岫凝在无尽沙漠中死了，就是他看护不利，到时候别说是他，整个族群都遭了殃。 想到狐九那些闻风丧胆的手段，凤族族长身上的老肉都跟着一颤。 让他意外的是，狐岫凝出去一趟的变化如此之大，要不是同样的笑容挂在脸上，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眼神也从迷茫、纯洁到现在冷厉。 “族长能保证我的安危？”狐岫凝笑着，说出的话直接曲解了他的意思。 凤族族长看着她的语气好像有希望，咬牙说着：“能，这是元气铃，若你有危险就晃动此铃，我最尽最快的速度救你，但最好不要离凤族五十公里外，不然我怕赶不过去。” “多谢族长，若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休息了。”狐岫凝站起身，半路折返回来，“还有，一定不要让凤茹跑了，五年后的今日，我要看到凤茹。” “这是自然。” 凤族族长看着狐岫凝离开，关门的时候朝他笑着，那个表情他总觉着狐岫凝没憋什么好事。 但是眼下能争取下来凤茹活下来的时间已经十分令他满意。 想到凤茹，凤族族长走进里屋，拉开石床的被子，露出裸露的巨石。 巨石上裂着数条裂缝，从左到右数第五个，裂缝不大不小，从外看起来平平无奇。 凤族族长使用妖力按下这道裂缝中的按钮。 轰—— 石床退后一米，露出下方的楼梯。 凤族族长手心燃烧着妖火，照着光。 一路向里，直到尽头。 最里面有一个禁室，禁室被无数阵法包围，若是有人一旦想要强行出去，只会困进这些阵法内，或许一击击命，或许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阵不仅困凤茹，也是阻挡他人。 凤族族长迈着独特的步伐，靠近了那间禁室。 里面顿时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紧着是少女清脆的嗓音。 “族长爷爷，狐岫凝是不是要来杀我了？” 凤族族长听到里面的声响，心下稍安，“对啊，我替你挡回去了，你放心，有爷爷在，她定无法伤你。” 凤茹蹲在墙角抽泣着：“族长爷爷，我不知道她是尊者大人的侄女，不然，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针对她了。” “我娘在我身上下了血咒，一遇到弟弟的事情，我便会全身心的投入进去，这本不是我所愿。” 凤族族长似乎很同情她的遭遇，声音都带上了颤抖：“乖孩子，你放心，我定会找出解开血咒的办法。你再待在这里一段时间，等狐岫凝离开，我就放你出来。” 若不是为了安稳住凤茹，好让凤茹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多一份保障，他才懒得演这出戏。 凤茹听后大受感动，哭声止不住：“谢谢族长爷爷！” 她怎么会知道她感恩的族长爷爷只为了她的血脉之力，给她下血咒的也正是她感恩的族长爷爷。 当初凤族族长是为了让凤茹全心全意的辅佐凤笙笙，但是没想到凤茹看到的第一眼竟然是她的弟弟凤三胡。 凤茹作为血咒的不二人选，她的父母双亲皆出了意外，只留下了她的弟弟，无后续麻烦，凤茹的天资也善。 只是没想到后来入学堂时给他们测的血脉之力，凤茹竟是有史以来最高。 既然早死晚死都要死，这个血咒也就没有解开，再下一次的必要了。 只是没想到凤茹竟然去招惹狐岫凝，狐九还不让他们出手阻拦，美名其曰对狐岫凝的历练。 现在这个结果一切只能怪天意造化弄人。 至于凤茹所说的若不是血咒就不会怎么样，纯是一派胡言，平日不管有没有凤三胡，也没见她少欺负其他的妖。 第四十一章 本性难移 屋门前的两簇花丛的花朵被猛烈的雨水击打的支离破碎，不断有花瓣掉落。 狐岫凝看了几眼，感慨了一句大自然的不可抗拒，随后便大步流星离开。 这个结果是她预料到的结果之一，她唯一担忧的就是凤茹会忽然得到机遇，然后逃之夭夭，或者来找她报复。 出了一趟远门，她更懂得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和不可确定性。 狐岫凝往空中抛着玉佩，再用另一只手接住，眼神失焦，做这个事情纯粹靠着习惯。 她在想，姑姑又去哪里了。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皆在这枚玉简之中。 狐岫凝将两个物件都放进储物袋中，两袖清风，往茉莉家的方向加快脚步。 三十年前她就不再与茉莉住在一块。 现在去看一眼这个披着茉莉皮的东西有没有逃走。 目睹一切的月姬厌倦的闭上眼，睫毛微颤，再次睁开眼，苍白的手指抚摸着她郎君的魂灯，犹豫着要不要把话说出。 狐岫凝听着月姬在琉璃仙石中传出的声音，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问：“前辈，怎么了？” 那边久久才传出声音：“……无碍。” 狐岫凝问不出，也不再多嘴，急匆匆的赶往茉莉家。 她轻轻推开门，打开一条缝，躬着腰，眯起眼往里面瞅。 茉莉脑袋枕在双手上，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小憩。 狐岫凝退出来，躲在屋檐下，听着雨声淅淅沥沥下着，一时有些迷茫。 五年内除了修炼她还能做什么呢，五年后替茉莉报仇后，之后又能做什么呢？ 前路茫茫，修炼，只要找个山洞闭关，一直打坐，吸收天地灵气，然后转为妖气，扩充经脉，就好了！ 除此之外，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还能做什么呢？ 以前答应了茉莉要一起去看传闻中的花海，现在茉莉没了，她一个人去看花海又有什么意思。 风景与朋友看才有意思，但是现在没人陪她看了。 狐岫凝伸手，手心中聚起一洼雨水，很快手心中的雨水便聚满了，流出一点，接下来就像开了炸的洪水根本止不住，滴进去多少雨水，就溢出来多少雨水。 可就是此时，狐岫凝的逆反心理上来，跟雨水较上了劲，她想兜住这些雨水。 狐岫凝尝试着要妖气外放。 凝神聚气有一刻钟，手掌心的雨水都被蒸发，只有一阵阵的烟雾升腾。 她看着手，明白失败的原因是体内的妖气太少，远远不到能凝聚成形的程度，更别说凝聚成一个碗。 于是她尝试将身体里所有的妖气都凝聚手心。 因为妖气少而不能妖气外放，那妖气多了，应该可以一试。 很明显的变化，手心中聚集的雨水蒸腾的越来越快，但蒸发雨水不是她想要的效果，也无法把所有的妖气都聚集在手心处。 她还想要再试一下，恍然看到同在屋檐下的风筝，想到这是在茉莉家前，而这个风筝是她做来讨茉莉开心的小物件。 这下想要再尝试一次的心情一扫而空，她拾起风筝放进储物袋中。 扫视一圈，狐岫凝发现这里还有其他承载关于茉莉的记忆物件。 比如那颗有五道抓痕的巨石，是她当初与茉莉承诺会保护好她的证明，如今风吹日晒，又有数次雨水挥洒，巨石的下方积攒了一洼清澈的水，底部有苔藓蔓延。 狐岫凝想要把这个巨石也收进储物袋，奈何巨石太大，储物袋塞不下。 她抚摸着巨石，回忆着往日的点点滴滴。 水中倒映着狐岫凝还有些稚嫩的脸，五官精致，却因为水中的人儿似乎常常蹙眉破了这份美好，眼中有着浓浓化不开的忧愁，宛若世外高人作的水墨画，充满着忧伤的感情。 狐岫凝舒缓了眉头，奶奶和茉莉都说过她笑起来最好看，皱着眉像一个老奶奶。 因为许久蹙眉，此时眉头有些酸涩之感，她的大拇指和食指捏着按摩几下。 她回忆着巨石下方所观景色，心中有些疑惑，一场雨就会长苔藓吗？ 根据她多年的生活经验，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 巨石的下面长时间有水，阴暗潮湿的地方才会生长苔藓，当时也不一定，这个世界玄幻，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她蹲下身，把水洼挖的更大了一下，手指往巨石下面掏去，入手有点冷，再往里掏去感觉湿湿的。 忽然狐岫凝感觉自己的手好像被针刺了一般，猛地缩回手，缩回手时速度过快，被巨石上方的坚韧地方擦伤，红彤彤一片，还能看到受伤之处红点斑斑。 手指被扎之处没有伤口，仅仅能看出有个圆圈红印，像是上辈子圆珠笔点在手上那么大。 这下她对这个巨石下方的有什么更好奇了。 但是不能再用手，这次是她的疏忽，居然对不知的事物随意用肢体接触，万一里面的东西有毒，她就要栽这里了。 狐岫凝四处观望，目标锁定栅栏。 从栅栏中挑挑拣拣，几个呼吸的时间，她找到了一个趁手的小木棍。 栅栏大部分都是粗壮的树枝，木棍。 而狐岫凝掰下树枝的分支当作探索的工具。 再次蹲回那个位置，狐岫凝拿着树枝往里面轻轻的探去。 另一边正在观察狐岫凝的凤族族长收回神识，回顾她的一系列操作，放下心来，玩水，捅窝……这些充满童趣的行为也就说明狐岫凝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搞。 他本以为狐九公布他们二人的身份后，狐岫凝要做震天动地的大事情，把凤族闹翻天，结果仅仅如此。 果然，无论如何，狐岫凝还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年不过百，就算有权利也不会利用。 除他之外，还有一人在暗中观察狐岫凝。 茉莉。 她的修为比狐岫凝高出太多，即使才夺舍没多久，只能勉强恢复到筑基的修为，但是他的元婴仍在，察觉来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还以为狐岫凝要找他报夺舍之仇，没想到狐岫凝就在门口看了一会，就去掏窝了。 想来也是，他现在用的是茉莉的身体，狐岫凝不舍得对茉莉。 在茉莉的记忆中，狐岫凝是一个心善，心软的小狐狸，即使现在靠着茉莉的能力看到狐岫凝身上已经沾染了血气，但她本性难移，依旧是一个没有经过风雨的小妖罢了。 第四十二章 你要不要跟我走 实则不然，狐岫凝在凤族一年遭遇的恶意比前世二十年都要多。 孤立，污蔑，挑逗，歧视……数不胜数。 年幼的妖族心思更直白，情感也就更猛烈。 在他们的眼里，狐岫凝就是一个不知道为什么进来的异类，他们一开始也在猜测狐岫凝背后会不会有大人物庇佑，但是一次两次试探过后，除了狐岫凝微不足道的反抗，没有其他的报复。 时间一久，他们默认了此人是族长从外族抓来给他们当沙包出气用的，于是对狐岫凝的恶意更加明目张胆。 若不是族内不允许内讧，想都不用想，他们会动用武力。 虽说狐岫凝把学堂内的同窗都当作孩子对待，但是时间一长，心理也会变得有些扭曲。 而成年的妖有的能摸索到一点，对狐岫凝避之不及。 有的成年妖恶意比幼妖还要明显……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若不是茉莉的陪伴安慰，狐岫凝的情绪得到了疏解，恐怕早就将他们都一一暗杀掉了，就算杀不掉也会努力，设想勾引一个更强大的妖，祸水东引……不会是以前的小打小闹。 现在这个“镇定剂”消失了，狐岫凝感觉有一个恶魔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数次要冲出来。 面对茉莉死亡的情绪，无法报仇的情绪，被凤三胡背叛的情绪…… 这些险些压得她喘不上来气，好在她的自愈能力是强的，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就能将这些负面情绪消化。 狐岫凝晃了晃脑袋，专注于掏石头窝。 能明显感觉到里面有一个小东西，具体是什么还有待观察，软软的，小东西不大，用树枝围着它转了一圈，大概有成年女性手掌那么大。 会反抗。 小东西似乎有些生气了，不断踢着树枝。 狐岫凝感觉到树枝的震动，陷入沉思。 小小的，软软的，有刺，活物，想来想去脑中只浮现了一个动物。 刺猬。 刺猬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狐岫凝没有思考太久，从储物袋中拿出水灵果，放在地上，而她远走几步，眼睛时不时眨一下，期待着刺猬出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炷香的时间悄然已过，巨石下还是没有半分动静。 狐岫凝拿起水灵果，里面瞬间传出来“吱”的一声，随着她拿起水灵果的时间，声音不减反而很大。 意有所感的放下水灵果，果然，里面的小动物不叫了。 又试探的放下一颗水灵果，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在挣扎要不要出来。 狐岫凝弯起眼眸，对这一幕感觉到些许温馨愉悦。 她放到第五颗水灵果时，里面的小动物终于鼓起勇气，一点一点爬出来。 一只肉乎乎的小脚先探出来摸索着，另一只小脚紧随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一颗水灵果就往回拖。 到第三个时，狐岫凝摸住规律，一下抓住小脚往外拉。 晨曦破晓，雨势也渐渐小了下来，依然下着，一场雨下了整整一天，好像这场雨下不完一样。 小东西忽然被暴露身体，有片刻恍惚，接着就想钻回巨石下方躲避目光。 狐岫凝拦着她的去向，一手拿着两颗水灵果，另一只手拿着三颗水灵果。 直晃晃的诱惑它。 小东西张大嘴巴，嘴角有液体流出，滋溜一声吸回去。 狐岫凝见有戏，把四颗水灵果放在脚边，剩下一颗水灵果掰成两半。 掰开的瞬间，汁液四溢，香味浓郁。 小东西抵挡不住诱惑，扭着屁股一点一点移动到狐岫凝的脚边，猛的咬了一小口水灵果。 水灵果比它还要大，但是吃进去一颗，却半分体格不长。 小东西长得像刺猬，但是又有蜗牛的两只脚，身上的针收缩自如，吃着水灵果兴起时全身的针炸开，像一只水灵灵的榴莲。 这小东西叫小刺猬，因为它的成年体就这般大，比寻常刺猬要小，故称小刺猬。 小刺猬喜阴暗潮湿，不喜阳光，嗅觉超强，独居魔物。 它虽然小，也是魔物的一员。 都说小刺猬吃东西时很警惕，狐岫凝的手都摸着小刺猬的脸了，小刺猬也只是眨了眨眼睛，又拿起一颗水灵果吃起来。 “你要不要跟我走，跟我走，有数不尽的水灵果吃。” 小刺猬囫囵吞枣吃下这颗水灵果，怀里抱着其他的水灵果，脑袋艰难的贴着狐岫凝鞋子。 这个意思应该就是同意了。 狐岫凝整个人都柔和下来，手掌搭在地上，小刺猬很上道的爬上去，背上扎着比它还大的水灵果。 水灵果被刺破，果汁流了它的一身，又顺着流到狐岫凝的手心处，有些黏腻。 她把地上其余的水灵果收进储物袋中，看着小刺猬直勾勾对着储物袋的视线，轻笑：“拿不下，就先收起来，想吃多少吃多少，不够我们再去找。” 小刺猬这才放心，一个水灵果吃的它有些撑，它拍了拍肚皮，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睡觉了。 狐岫凝走出栅栏门，对着看守茉莉的几妖每人发了两个水灵果，面色冷下来：“看好她，若是她跑了，你们也不用活了。” 那几只妖从前仗着狐岫凝没背景，没少欺负她，本就是欺软怕硬的主，现在身份转换，狐岫凝身后竟然是尊者大人，就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不听她的话。 毕竟他们也记得做的羞辱狐岫凝的事，急得将功补过，就怕狐岫凝一个生气，告诉尊者大人。 他们都听到了，尊者大人说以前只是历练，从那时起，谁再敢辱狐岫凝，就是辱她。 这谁敢辱狐岫凝啊！ 他们恨不得穿到过去打自己两巴掌，闲的没事干修炼啊，实在不行去找食物，干嘛非要寻他人的不痛快呢！ 现在好了，他们也不痛快了，而且很可能痛死。 目送狐岫凝远去，他们几人叽叽喳喳说着如何补救狐岫凝的印象。 最后他们高呼狐岫凝是多么的高大伟岸，也不管狐岫凝听没听见，直到看不到狐岫凝视线才停下呼喊。 第四十三章 骨头汤 天光大亮，狐岫凝手中捧着小刺猬，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不时将目光移到它的身上，说中道不清说不明对这只小刺猬是什么感情。 在她即将不管不顾走向毁灭时遇到它，狐岫凝认为这定是上天命中注定特殊的缘分。 小刺猬睡着的样子很可爱，蜷缩着身子，四只小短爪子缩进怀里，像一个圆滚滚的球。 狐岫凝上手轻柔的抚摸着它，喃喃出声：“你与我有缘，日后便叫你球球。” 她情绪不稳定的时候，需要转移注意力，这才不会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自虐般回忆往事。 或许过于专注，狐岫凝并未发现球球正在吸收她的神魂，仅仅吸收了一点就停下来，几乎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吸收结束，球球得极不安稳，时不时得抽搐一下。 “做噩梦了？”狐岫凝伸出一根手指轻抚。 持续了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球球停下来，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沉睡。 狐岫凝轻笑，不再管它。 她没有急着现在就开始修炼，拔了几根草简单搭建了一个小窝，将球球放在中间。 想着球球喜欢潮湿阴暗的环境，她在屋内不明显的角落刨了一个坑，拿出储物袋，心念一动，储物袋中的水尽情洒入坑中。 这样阴暗潮湿的地方的环境就有了。 屋内的地不是现代的木板，也不是水泥地，就是普普通通的土地。 洒的水一会便被土地吸收殆尽。 在屋内转着圈思考着，看到床上的魔兽皮毛，她灵机一动。 不如就用魔兽皮！ 说干就干，她去寻找凤族唯一一个不歧视她的妖。 秃鸟。 毕竟她一人前去击杀魔兽，一来与魔兽战斗经验少，二来多一个妖多一份保障 秃鸟未料到狐岫凝会来找他，此时他正在拿着木勺在锅里旋转熬汤。 骨头汤的香味老远狐岫凝就闻到了。 “白狐狸，你怎么来了？是不是闻到我熬的汤了，跟你说，我熬的汤可是我族内独一份的好喝。”秃鸟眼睛尖，狐岫凝在百米开外的地方，他还能看到，热情的招待。 狐岫凝手掌搭在栅栏门上，有一瞬间的犹豫，最终释然的推开。 她一人站在迷雾中，迷茫的四处观望，找不到一位同行之人，也找不到一位可信之人。 一个人是孤独的，狐岫凝已经做好日后无论在哪里都是孤狼的准备，所以她认为小刺猬是天赐的礼物。 但是…… 她碰到他人施加的善意，还是会不住的去接近。 奶奶常说：“人间尚有真情在。” 所以狐岫凝如往常一样，坐在石凳上，笑着应道：“对啊，你熬的汤好喝，好久没喝过了。” “再等一会，马上就好了，这块大骨头给你吃。其实你不来，我一会也是要去给送的，这么多我也喝不完。”秃鸟手上的动作不停，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狐岫凝刚开始的僵硬一般，随口回话。 狐岫凝嗯一声，撑着下巴看着秃鸟忙来忙去，回来一趟，她发现自己居然看不透秃鸟的修为了。 她是二重修为，那秃鸟至少比她高了一个境界，也就是三重往上。 犹记得离开时，秃鸟才一重，短短时日境界突飞猛进，这不符合妖修炼的规律。 也就是秃鸟可能本来就是第三重往上，或者有所机遇，让他一举突破到第三重。 “给。”秃鸟递过来一碗汤，他也抱着一碗，坐在狐岫凝旁边，有些怀念的说：“你这次离开了好久，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了，夫子又拔你毛了？”狐岫凝笑着问，低头喝了一口汤，瞬间一股热流涌遍全身。 魔兽本是灵兽，怎么变成魔兽的，他们的修为太低，也不清楚具体原因，只知道是因为魔气入侵，导致灵兽狂化。 虽然魔兽体内蕴含着魔气，但她们从小吃到大，体内对魔气也产生了一定的抗性，一旦遇到魔气，体内的妖力就会自动的运转，驱逐魔气。 所以他们直接喝魔兽的熬成的汤，吃魔兽的肉，都无伤大雅。 从未接触过的人可能一时半会受不了，不及时打坐运转灵力驱逐魔气，会堕魔，失去灵智，不会思考。 秃鸟低头喝了一大口，闷闷回着：“没，夫子其实是我们的二族老，你走了之后学堂便不开了。” “其实只有我们族内开了一段时间学堂，其他族都没有开，全靠自觉修炼或者依靠长辈指导修炼。” “我听他们说，因为你，族内才开设的学堂，没想到你摇身一变，居然是尊者大人的侄女。” 狐岫凝静静的听着，时不时摇摇头或者嗤笑一声，道：“不管因为什么开设学堂，总归学到了东西，这就是好事。” “至于尊者大人的侄女，她确实是我的姑姑，之前不跟你说有其他的原因。” 秃鸟理解她，看到狐岫凝的碗里空了，又帮她添了一碗，嘴上不停：“尊者大人在你不在的时候说了是历练。咳，说句不好听的，我其实挺不理解这个历练有什么意义的，还不如一开始就表明身份，还能少吃点苦头。” “你可别跟尊者大人说，我怕她一个不高兴……我小命玩完。” 狐岫凝自是应下来：“行，我来找你其实有一件事。” 秃鸟又喝了一碗骨头汤，挠挠头：“你以前给我看了这么多次竹简，我还没报答你。你说，有什么事，上刀山……下火海……这两个不行，刀片脚疼，火海也不行，我好不容易养的毛。” “哪有这么严重，我想你跟我去猎几只魔兽，猎杀的魔兽，你我一人一半，怎么样？”狐岫凝问道。 放下石碗，狐岫凝鼓起来的肚子，感觉有点撑，看到秃鸟还想帮她盛一碗，忙挥手拒绝，“不喝了不喝了。” “哎呀，骨头汤大补，多喝点。”秃鸟抢过碗，盛满骨头汤，再递给她。 盛情难却，狐岫凝只好端着，只是不再喝。 秃鸟对这个行为没说什么，回她上一句话：“魔兽，可以啊，之前一直叫你跟我去，你每次都不去，非要吃那些破果子，烂草，吃了几十年的草，把你的脸都吃绿了。” 狐岫凝沉默，她总觉得出去一趟回来以后，秃鸟的嘴像抹了毒一般，上嘴唇碰下嘴唇，舌头抿一下，能把他自己毒死。 第四十四章 周子偌 上次秃鸟为了帮助狐岫凝脱困而煽风点火，不出几日便被查了出来，自然受到了凤族族长的惩罚。 这个惩罚便是禁足十年。 禁足十年这个惩罚不算严重，况且他已经是第三重的修为，可以辟谷。 因此这个惩罚更像是想让他安安静静的修炼，不要再整其他的幺蛾子。 眼下十年未到，仅仅才过去几个月。 听到狐岫凝的邀请，秃鸟立刻把惩罚抛之脑后。 感应到她的沉默，秃鸟咳了一声，“我们现在就去！” 狐岫凝有一个习惯，就是出门前习惯跟家里人说一声。 这次也不例外，她随口问道：“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吗？” 迎来的是带着沉重语气的一句话：“我没有家人。” “……抱歉。”狐岫凝有些懊恼，她一直以为秃鸟的家人出去猎杀魔兽了，所以不在家，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这有什么抱歉的，快把你手里的骨头汤喝了，我们该走了。”秃鸟轻轻晃了晃脑袋，说着。 锅里还有一大半骨头汤，他盖上轻薄的石头片，进屋找出储物袋挂在腰间，走出来发现狐岫凝已经将两个碗冲刷干净，整齐的摆放在锅的旁边，轻轻一笑。 也不知狐岫凝哪来的这些习惯，但看着就觉得暖心些许。 狐岫凝看着秃鸟将栅栏门关上，两人便朝着最近凤族界外走去。 凤族内的魔兽稀少，基本都被他们清理干净。 路上狐岫凝顺手挑着几根粗壮的木棍，她想着回去给球球做个小房子住。 离得凤族边界越来越远，两人的脚步轻下来，随时注意周围的动静。 狐岫凝这次的目标是狂耳兔，魔兽之一。狂耳兔的特征：垂耳，且耳朵与它的身体一般长，双眼通红，尖牙利齿，杂食，易狂躁，肉质鲜美，是妖族经常吃的魔兽之一。 狂耳兔狂躁起来，战斗力飙升，若是为一重魔兽，狂躁将会升一个阶级，成为二重魔兽。 狐岫凝跟着秃鸟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忽然狐岫凝耳朵微动，听到前方有动静。 秃鸟拉着狐岫凝躲到大树后。 两人探出头，小心翼翼的观察前方的魔兽。 一只通体雪白的狂耳兔正趴着喝水，它的嘴边毛发被打湿，腮边的胡须一颤一颤，似乎听到动静，警惕的停下来观察四周，几秒后又伸着粉嫩的舌头卷起河水，外观看起来极其可爱。 秃鸟给狐岫凝传音道：“这是二重狂耳兔，一会我勾引，你找准时机，最好一击必杀。” 狐岫凝点点头，她知道这么做的理由。 这兔子最是欺软怕硬。 若是你站在它的面前什么都不做，它就会追着你攻击。 若是你反击，它发觉自己有一点点痛，就会逃的飞快。 若是特别痛，会变得狂躁起来。 “臭兔子，喝口水呢，让你喝了吗，别喝了！”秃鸟二话不说冲了上去，撅起屁股挑衅着狂耳兔。 狂耳兔看起来有些懵，眼睛直勾勾盯着秃鸟。 等秃鸟说到第三句时，它终于忍不住，露出两颗大板牙，看起来锋利无比。 它追着秃鸟，牙齿不断上下碰撞。 “砰砰砰……” 听起来渗人至极。 狐岫凝继续躲在大树的身后，十根手指露出比狂耳兔牙齿还要锋利的利刃。 调动身体内的妖气传输到利刃上，狐岫凝持续蓄力。 等到秃鸟比了一个“1”的手势后，狐岫凝如脱弦的箭，飞一般冲出去。 狂耳兔只觉得像有一个巨物撞在它的身上，轰的一声，它被撞翻倒地。 身体胸部传来剧烈疼痛，它惨叫一声，眼睛变得煞红。 狐岫凝两只手已经探进它的胸部。 还没等它有所反应，狐岫凝反应快速的直接掏出它的心。 血管被拉扯的爆裂，一股股的鲜血流出，刺眼又恐怖。 铁锈味吸进鼻子，直冲天灵盖，狐岫凝皱着眉，把心丢到一边。 秃鸟看出她的意图，连忙接到心，爱怜的抱着垂耳兔的心，心如刀割，道：“这垂耳兔的心可是大补之物，吃了比肉增长修为要多得多！” “吃心？你吃，我不吃。”狐岫凝嫌弃的回了一句。 看着狂耳兔不再动弹，她这才去河边洗手。 她的手满是血，洗了几遍也自然有一股血腥味。 秃鸟把心连带着垂耳兔都收进储物袋，解释道：“一会血腥味会吸引其他的魔兽，收起来回家再分。” 狐岫凝自是不介意这点小事，见实在洗不干净，时间仓促也不再清洗，与秃鸟离开此地。 路上两人明显放松许多，秃鸟对今日的狐岫凝毫不留情的插进垂耳兔胸膛，掏出它的心，有些惊讶：“你这出去都经历了什么？以前都不敢看杀魔兽，现在自己杀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没什么，以前是我太幼稚了。”狐岫凝淡淡回道。 秃鸟听罢，连忙否认：“你在我看来，是我们这一代心智最高的，哎呀，我都害怕黑夜，睡觉都要点着蜡。” 这里用的蜡烛是由魔兽的肉炼成的，燃烧的时间更长。 狐岫凝淡笑不语。 不知道回复什么的时候，笑笑就足够了。 他的意思，每个人都有不喜欢的事情，也有害怕的事情，这无关心智。 并不是长大了就不怕黑了，也并不是长大了就无坚不摧。 在他看来，狐岫凝只是不忍杀生，不是不能杀生，这份不忍，在这个世界是极为罕见的，因为极为罕见，所以极为珍贵。 而现在这份不忍没了，自然有利有弊。 对她来说，是要推翻从前的一切，重新建立一个新的世界。 这是极其残忍的。 由1变0，再由0变1。 而在这个世界，这个转变应该是好的。 秃鸟很想知道，狐岫凝在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可她不说，他也不好意思再问。 只好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我其实不叫秃鸟。” “突然说这个做什么，我知道你不叫秃鸟啊，你的名字，周子偌。”这下轮到狐岫凝诧异，想了想还是回着。 第四十五章 穿山兽的耳朵和屁股 细雨如纱，轻轻洒落在静谧的森林之中，树木苍劲挺拔，苔藓覆盖着它们的根基，缓缓蔓延上去。 在这幽暗而又神秘的森林之中，两道道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雨幕的宁静。 前方的人身影矫捷如猫，在树林间穿梭，她的身后是深邃、看不清晰的暗影，时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追袭者是一只形态诡异的魔兽，它拥有着漆黑的鳞片和一双透着绿光的眼睛，一颗颗如同钢铁般的獠牙，牙缝中还有未消化的碎肉。 身形如穿山甲，头圆锥状，头骨光如卵石，吻细长，眶小，鼻骨后端较宽，后端中点向两侧倾斜。 尾巴呈扁平状，与穿山甲的尾巴不同，它的尾巴布满细小而坚硬的尖刺。 被追者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警惕，呼吸急促却有力，眼神中藏匿着警惕而冷冽的光芒。 她熟悉这片地区的每一个角落，凭借这份地利，巧妙地在树木间跳跃，尽可能地拉开与魔兽的距离。 但魔兽两只小眼睛盯着她，死死跟紧不放。 一旦她松懈了下来，魔兽就速度快上一倍。 “草，怎么甩不开！” 眼见着魔兽就要追上，女人连忙再加速，短时间内不敢再松懈。 雨丝渐疏，湿透了女人的衣衫，也模糊了视线，她隐约听着附近有两道声音。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不姓凤吗？” 在男人问话落下的瞬间，另一道女声就开口了：“你想说，我可以听，不想说，我也不问。” 女人眼神一暗。 她知道，这样的追逐，稍有不慎就会踏入鬼门关。 手中的蓝心草微微发热，女人狠下心，朝两人奔去。 她已是强弩之弓，穿山兽的精力才消耗了一点，这样下去，她不是被穿山兽抓住成为食物，也会被活活累死。 只能祸水东引，别怪她，她也是想活下去。 但是把蓝心草都给她们，她又不舍得，拼了半条命才采到，若不是跟她一起的蠢货吸引了穿山兽的注意，她应该可以全身而退。 女人将蓝心草的一点叶子扔到两人的面前，没有半分的犹豫遁走，也没有任何的解释，就这么把烂摊子丢给二人。 森林中弱小的魔兽们早已感知到了这股杀机，纷纷躲藏起来，唯有雨声淅淅沥沥。 狐岫凝没有捡起这片叶子，土地的微微震动和女人的遍体鳞伤表明这一切并不简单。 她拉起周子偌转身就跑。 “你和我一起干他，跑什么？”周子偌不解，挣脱开狐岫凝的手，对着穿山兽冲去。 “这是三重穿山兽，即使受伤状态，也不是你我能打的！”狐岫凝对着他的背影喊着，三重穿山兽甲片坚硬无比，全身上下只有耳朵和屁股柔软是弱点，其余的以他们二人的攻击就像是给它挠痒痒。 周子偌狠狠地踹了穿山兽一脚，痛的嚎叫一声。 “耳朵，屁股是弱点。”狐岫凝见劝不住他，哀叹一声，道。 “了解！”周子偌会心一笑。 两人还是同样的战术，周子偌吸引视线，狐岫凝趁机偷袭。 穿山兽的屁股有尾巴遮挡，只能从耳朵下手。 穿山兽的体型是狐岫凝的两倍，耳朵在最上方，也不是那么容易攻击到的。 狐岫凝试着爬到树上，跃下来时攻击穿山兽的耳朵。 三次下来，仅仅只有一次成功。 其余的两次皆抓到它的头部，反而震得狐岫凝手掌生疼。甚至有一次她攻击上去时，被穿山兽抓个正着，穿山兽的尾巴猛的甩向她。 “碰碰碰。” 狐岫凝被甩出去好远，身体硬生生的撞断两棵树，最后一下，她感觉她的五脏器官都挪了位。 周子偌担忧的刚想说什么，下一秒穿山兽的攻击凌然而至。 破空声在耳边不断炸裂，周子偌步伐再轻盈，也只是堪堪躲过，他回头大喝一声：“魔兽，你的目标是我！” “咳咳……”狐岫凝喘着粗气，甩了甩手，狠狠地擦了一下嘴角溢出的鲜血，心中升起一股不屈的怒火。 她绝不能葬身于此！ 这一刻，她的目光变得坚定，心念一动，琉璃仙石闪烁，一中拿出脚步更加轻盈，仿佛与雨融为了一体。 一个琵琶出现在眼前，它静静地平躺着，仿佛是沉睡千年的东方美人。 琴身修长，弯曲的线条如同少女婀娜的身姿，优雅而神秘。琴弦细密，泛着淡淡的银光。 狐岫凝抱住妙音琵琶，生死攸关之际，她想通了，妙音琵琶在她手中早晚会被发现，一直躲躲藏藏，反而发挥不出妙音琵琶的用处。 琴头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每一笔都透露出匠人的用心，凤尾状的琴轸显得尤为独特，仿佛是凤凰展翅欲飞。 当手指轻拨琴弦，琵琶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数道音波攻向对着周子偌不依不饶攻击的穿山兽。 没道音波都准确无误的攻击到了它的头部，它怒吼一声，明显已被这烦人的音波激怒。 周子偌暗道果然，他才不信狐岫凝出去一趟没有机遇，至于他为什么要逼出狐岫凝的机遇，这都是为了验证他的父母的推算。 他的父母临死之际献祭出生命，推算出狐岫凝能带他离开希望之洲。 以前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狐岫凝能带他离开希望之洲，甚至一直以为父母算错了，但自从尊者大人发出声明。 那一刻，他才恍然。 “喂，我在这，快来抓我啊！”周子偌步伐轻快的冲到穿山兽的身后，拿着一根木棍狠狠地捅向穿山兽的屁股，嘴中还不断挑衅。 “吼！！！” 穿山兽瞬间蹦起来，周子偌使用神通速影步离开。 落下的瞬间，两人都感觉大地都随之一颤。 狐岫凝没有停歇，不断使用音波攻击着穿山兽的耳朵。 周子偌则时不时偷袭穿山兽的屁股。 穿山兽发怒，追狐岫凝会被周子偌偷袭屁股，追周子偌被狐岫凝攻击耳朵。 两人比夏天蚊子还要烦人。 穿山甲一个尾巴扫向周子偌，等周子偌离开时，它放弃了，遁入地中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第四十六章 分配 狐岫凝和周子偌对视一眼，连忙随着地中的鼓包追上去。 此时他们二人的想法一致，皆是想寻到蓝心草的所在地。 蓝心草直接食用对治疗内伤和外伤都极有奇效。 若是丹修和医修得一株一百年的蓝心草，恐怕做梦都能笑醒或者是睁一只眼放哨，生怕其他人会偷去。 狐岫凝想拿蓝心草治疗这次带回来的伤势。 周子偌的目的更简单，想拿蓝心草熬汤。 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做饭，熬汤。 而四重穿山兽守护的蓝心草年岁绝对不止百年，甚至可能会有蓝心果。 穿山甲遁入地中后速度极快，两人必须全力才能勉强跟上。 “你先去，我慢点追上。”狐岫凝身负重伤，速度隐约拖了周子偌的后腿，只好无奈说道。 周子偌点头，并未过多言语。 狐岫凝能明显看到他的速度快了许多，一眨眼的功夫，狐岫凝已落后一大截。 这句话是真话，狐岫凝做不出抛下同伴之事，只是时间可能会慢上些许。 而不是被随意欺辱。 狐岫凝停下，心思微动，瞬移到巨树后。 隐匿在树后，静静等待猎物上钩。 果不其然，两三个呼吸的功夫，之前将穿山兽引到他们二人身上的女人缓步上前。 她蹲下身，似乎是有些奇怪为何人到了这里就突然消失，摸着叶子查探他们的行踪。 自从把穿山兽祸水东引后，她就躲藏起来，自然看到狐岫凝那把琵琶，在希望之洲，法器最是稀少，看到的那一眼，她便心动了。 于是就等着他们与穿山兽两败俱伤，她坐收渔翁之利。 狐岫凝是瞬移，她自然没有任何的收获。 就在她运转妖力想要动身的那一瞬间。 碰！ 一击发出，女人刚想奔跑，身体根本反应不过来，躲避不及，下一刻，她的头颅应声落地。 狐岫凝从暗中走出，一缕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照在她的脸上，而她只是眼神冷漠的搜刮着地上女人的宝物。 妖族会炼器的极少，所以妖族拥有储物袋的极为稀少。 而有一种石头名为留存石，可存放极少的东西，大部分里面大概只有一平方米，能存放东西越多的留存石越稀少。 还有一点就是留存石极其容易损坏，这一点永远比不上储物袋。 掉落的头颅恢复为黑色猫类头颅，身体也缩小成普通猫类的身子。 狐岫凝静默，她前世很喜欢猫，没想到今生居然杀了猫妖。 果然世事无常，不如意事常八九。 若是她没有把魔兽引到他们的面前，又何故会有这一遭。 猫妖没有想过他们两人死后会如何，狐岫凝认为，她不应该放过猫妖。 她没有感叹许多，简单探出神识看了一下留存石。 五株月液花，四株蓝心草，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红色石头，能看的出是某处的碎片，其内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狐岫凝心念一动，妙音琵琶收进识海之中。 她一手提着猫妖的头，一手提着猫妖的身子，往一处有猛兽出没的地区走去。 一只老虎在酣睡，狐岫凝将猫妖扔到它的附近。 碰。 老虎听见动静惊醒，鼻尖缠绕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等老虎啃食猫妖殆尽后，狐岫凝这才离开。 顺着周子偌留下的记号追过去。 树上到处都是血迹，看着恐怖至极。 这些血迹都是周子偌的？ 想法一出，刚刚杀妖不眨眼的狐岫凝心中有些慌乱起来。 她两世的朋友加起来也不超过两位数，茉莉算一个，周子偌也算一个。 在寻找周子偌之前她不是没有思考过，若是周子偌也背叛她，那她该怎么办。 现在想来很简单，背叛以后就是敌人，对敌人不需要心慈手软。 而现在周子偌是她的朋友，她不一样周子偌死在这里。 狐岫凝心中慌乱，却越加镇定。 拨开草丛，她躲在暗处，细细观察四周。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说明周子偌在这不远处。 窸窸窣窣的草丛声不断。 狐岫凝警惕的抱着琵琶，随时准备攻击。 “嘿！” 一道声音忽然在她的身后传来，狐岫凝下意识攻击过去。 看到来人的模样，狐岫凝瞳孔猛然收缩，抓紧琴弦，大声吼道：“快躲开！” 周子偌眨眨眼睛，身子往旁边一扭，轻而易举的躲开了这道攻击。 “白狐狸，你这是……”周子偌幽幽道。 狐岫凝重重呼出一口浊气，收起琵琶，语气抱有歉意：“我不知道是你。” 周子偌笑嘻嘻着挥手，“没事啊，跟我走，穿山兽已经死了，我们分一下东西。” 穿山兽……死了？！ 一人就越级杀了穿山兽。 或许，周子偌的修为已经接近了第五重。 狐岫凝感叹着，跟着周子偌到了穿山兽的尸体处。 一个巨大的山洞里面躺着穿山兽的尸体，旁边的蓝心草有几株已经被损坏，只剩下十一株。 旁边有一个小型的天然寒潭，微微散发着寒气。 而穿山甲身上并没有多出其他的伤势，至少在狐岫凝看起来是这样的。 “穿山兽你想要什么？它的肉我想多要一点，等熬了汤给你喝，头我也想要……”周子偌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安排。 “我们先回去？”狐岫凝查点着蓝心草，分出一点心神听着他的安排，提了一嘴。 根据她之前的学习判断，这些蓝心草最少得都有200年的岁数，甚至有三四株已经到了400多年，若是到了500年就能结出蓝心果。 周子偌：“不用，这里我看过了，挺安全的。” “你会不会种植蓝心草？”狐岫凝突然说道。 “会。”周子偌忙碌的解刨着穿山兽，顺嘴回着。 “那这四株400年以上的蓝心草你拿着，两株300年的蓝心草你我各自一株，300年以下的给我。这样你看如何？”狐岫凝清点蓝心草，这个规划其实极其不公平。 十一株蓝心草，价值高的都给了周子偌，五株200年的蓝心草加在一起都不如一株400年的价值高。 周子偌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抬眸回着：“这不太好。” “我不会种，400年的蓝心草不如给你。”狐岫凝目光澄澈，似乎只是在商量今天吃什么这种小事。 她没想到周子偌还是摇摇头：“我教你，400年的蓝心草你我一人一半。300年的也是一人一半，其余的我多拿一株，就当是教你种植蓝心草的费用了。” “更何况，你以前在学堂时也经常教我学习。” 第四十七章 你想让我帮你 狐岫凝想了想，应了声行。 周子偌干脆把垂耳兔也放出来，两只魔兽占了洞窟的一大半的空间。 所幸狐岫凝已经把蓝心草收入储物袋中。 狐岫凝一脸凝重的看着周子偌扒皮，手心痒痒的，跃跃欲试。 她只有理论基础，没有实际经验。 贸然上手只怕会耽误了时间。 周子偌招呼着狐岫凝近距离观察，稍微一想便能明白过来。 “围绕着骨头割，不用用力，这个腿就轻松取下来了。”周子偌拿着从储物袋取出的刀，绕着垂耳兔的大腿骨轻轻一割，脑袋偏向狐岫凝解释道。 狐岫凝感觉到古怪，以今日周子偌的表现，根本不像背不过夫子传授的知识，他又不可能拿他身上的羽毛开玩笑。 想不通，直接问又不好，狐岫凝只能把疑问压在心底。 “你想说什么？”周子偌眼睛撇到狐岫凝一脸菜色，心中一乐。 既然他问了，狐岫凝也不再隐藏，问：“你背不过课堂的知识，对这些倒是了如指掌。” “了如指掌？真有文化。”周子偌弯着眼睛，打趣她说着，说完他沉默下来，手中自然熟稔的操作。 “我记性不好，必须要反复做，才能记住，学堂的知识就给我一晚的时间背诵，背不过的，至少也要三夜。” “我说过，我姓周，不瞒你，我娘是妖族，我父是魔族。” 狐岫凝惊疑不定，她分明记得夫子曾经所说，不同种族无法通婚，人妖不得相恋，妖魔也不可，更别说生子。 史料记载，通婚所生的孩子被天道所不容，不是早夭，就是身负诅咒，气运差到极点，走在路上都能被石头绊一跤。 所以周子偌能活这么大，简直是一个奇迹！ 能完整无缺的活到现在，是奇迹中的奇迹！ 周子偌欣赏了狐岫凝惊讶的目光，接着说：“我有妖力，也有魔力。” 话罢，他伸出两只手，一手是充斥着妖力的赤红妖团，一手充斥着魔气的黑色雾团。 两个团子抛在空中，接触的瞬间，“碰”的一声，瞬间产生爆炸。 “两种力量互斥！”狐岫凝眉头蹙的更深，她看的清，那两种力量好似在互相吸引，可接触时并不相容。 这说明周子偌可以运用两种力量，而这两种力量在他身体中打架，他随时有爆破身亡的风险。 周子偌赞赏的朝狐岫凝点头，露出欣赏的目光，道：“没错，我随父姓，所以我姓周。” “魔族记性差，我遗传了父亲。简单来讲就是这么回事。” “那你身体怎么办？”狐岫凝并不想失去这个朋友，语气都有些着急。 周子偌耸耸肩，有些无奈，而眼睛却深处藏着暗喜：“没办法，只能出去，去中界，那里才有能缓解这个症状的灵丹，若是想彻底解决，必须去上界，至于是什么办法，我也不清楚。” 上界，中界，下届，而他们所在地下界的无尽沙漠中心。 想要前往中界必须要冲出无尽沙漠。 根据狐岫凝所知，下界想要前往中界的飞升通道已经被关闭，换句话说，下界就是一个弃地。 被中界和上界所放弃。 只有下界某些大家族内有通往中界的通道，这是因为若是有天资卓越者可通过通道前往中界进行学习。 狐岫凝几次张嘴又闭嘴，还是没有把那句“我们出不去的”说出口。 这句话在绝对，这个世界最不缺奇迹， 所以她换了句话：“往大了说，我们只有一成的几率出去。” “不，我且问你，我们妖族犯了何等苍天大错，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被封印在这里吗？”周子偌越说越激动，手中的刀也没有他说的轻柔劲道，发了狠，直接插进垂耳兔的骨头里。 狐岫凝摇摇头，这她当真不知道。 周子偌笑着，拔出刀，刀尖滴着血，刀面上反射着阴测测的目光，“因为我们太强了，已经威胁到其他种族的地位，仙族怕我们夺了他们的第一位置，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这个原因，倒是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狐岫凝也不是没有想过妖族被封印是什么原因，深谋长论她想了不下数条，只是这个原因……实在是，太过于现实了一些。 她长舒了一口气，在她的认知中，强者是该打压，而不是直接压死，说到底，妖族还是不够强，没有强到有碾压一切的实力。 还没有成长到那种地步，就被打压到了下界的偏僻角落。 甚至狐岫凝都在怀疑会不会就是他们怕妖族会卷土重来，干脆把下界通往中界的飞升通道关闭了。 周子偌长久没得到回应，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到狐岫凝安静的愣神模样，便知道他说的狐岫凝听进去了。 一时也顾不上对妖族打压成虾米的沉重心情，嘴角微勾，有些窃喜。 他是故意的，故意的把他的事情透露给狐岫凝。 因为他看到了狐岫凝的“秘密”，琵琶法器。 所以要想得到狐岫凝的信任，他也必须说出他的“秘密”。 以秘密换秘密，虽不是长久之道，但也能短暂获得他想要。 他的计划便是先测一下狐岫凝对他的关心程度，所以他故意将魔兽的血撒在四处，就是为了制造大战一场的错觉。 然后他就躲在一边，等狐岫凝出现，研究她的反应，再装作不经意出现。 而现在接下来他的计划是装作一切都是愤愤不平，多言，不能表露他的目的性，而是一切让狐岫凝主动愿意去为他争取。 “唉，我多嘴了……还是快点分魔兽。”周子偌一副懊恼的样子，悄悄地看了狐岫凝一眼。 却没看到狐岫凝急忙的要替他解救燃眉之急，只是平静的伸出利刃，手指割着魔兽肉。 察觉到周子偌的视线，狐岫凝与他对视。 周子偌并未从中看到往日的热血，反而像是一滩幽深不见底的潭水，冷静。 “你想让我帮你，你可以直说，我不喜欢被朋友算计。”狐岫凝咬的“朋友”二字极重，眸中失望一闪而过。 第四十八章 三件礼物 “啊？我……”周子偌的身子微微僵住，他想要反驳这句话，但是瞥见狐岫凝的神色不似作假，又把话咽下去，轻笑一声，问，“你怎么发现的？不过我的身世，妖族封印，这些句句属实，只是怕你不帮我，用了点小技巧” 他直接承认了，这倒是让狐岫凝没想到，她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你的妖力和魔力都很强大，最起码不是这几只魔兽能抵抗的。” 周子偌恍然，原来是刚刚展示两种力量增加可信度时暴露了，心中懊恼，应该再缜密一些的。 “唉，居然是因为这个，嘶，怎么你还能因为这个发现了呢？”周子偌不解，跺着脚发泄自己不满的情绪。 狐岫凝脸色耷拉下来，这句话听着怎么像损她呢？ “开个玩笑，所以你帮不帮我？我可以送你三份大礼。”周子偌收回散漫的态度，正色道。 这下狐岫凝倒是有些奇怪，“带你出去？先说出你为什么信我。”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信她能带他们出去？不对，只有这一个人信她，凤三胡不信她。 周子偌把垂耳兔的皮剥下来叠成一块，听到这句话，停下动作静默两秒思考怎么回答。 “因为我爹娘献祭了生命，为我算了一条活下去的路，这条路的钥匙是你。” 献祭生命……狐岫凝心中默念了这个伟大无私的词，联想她，第一世的父母视她为空气，第二世的父母失踪。 狐岫凝在心底为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还好第一世有奶奶爱自己，第二世有姑姑，虽然姑姑严厉又掌控欲强…… “行，你说说三个礼物。” 周子偌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粒种子，眼神不舍，解释道：“这粒种子名为生机，是我娘偶然所得。生机顾名思义，它拥有巨大的恢复力，就算你要死了，它也能吊着你的命，现在是无主状态。这是我娘送你的第一份礼物。” 狐岫凝接过，捏着还没有指甲盖大的种子，眯起眼睛看。 跟普通的种子好像并未什么不同。 就在她想暂时收进储物袋时，脖间项链忽然温热，趁狐岫凝不备，将种子收入囊中。 任凭狐岫凝怎么取都取不出来。 周子偌还在介绍第二件礼物，是一个像镜子的物件，妆造华丽，玄色布满整体，像是一件资深收藏家苦苦追索也得不到的艺术品。 “这是玄光镜，有它在，可以保你魔气不入体，还可以在冥界行走时畅通无阻，不会被鬼发现。这都是我爹跟我所说，具体的功能你自己再发现，我觉得还能掏出来照镜子。” 他拿着玄光镜对着狐岫凝的脸，镜中人儿睁着水光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玄光镜。 就在刚刚，月姬苏醒，对她说：“种子被琉璃仙石吸收了，这个玄光镜算是一件半成品天阶，现在只能算地阶。” 这两件物件单独拿出每一件都是有市无价之宝，甚至可以当宗门的镇宗之宝。 就这么给她了？ 狐岫凝顿时感觉牙疼，收的礼越大，说明事情越难办。 “最后一件……”周子偌故意拉长呛，故意吸引狐岫凝的好奇心，他吸了吸鼻子，“若是你能带我出去……” 狐岫凝问：“怎么？说呀！” “咳咳，我就是你的人。”周子偌扭捏着身子，半分没有刚才手起刀落分解两只魔兽的冷漠样子，一副娇羞带怯的模样。 啪—— 狐岫凝惊得张大嘴巴，还没来得及收起的魔兽皮掉在地上。 这句话杀伤力太大，对于她来说，她拿他当兄弟，他居然馋她身子！ 真是！！！ 狐岫凝捡起魔兽皮，连退数步，双手捂着胸口，惊疑不定道：“我还小。” 登时，周子偌的脸都黑了下来，“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当你的属下！” “哦哦……”狐岫凝还是有点怀疑，走近两步就不动了，离得周子偌有一段距离，仿佛这样可以给她安全感一样。 周子偌把玄光镜抛给她，翻了个白眼。 狐岫凝接过玄光镜，种子已经被她的项链吸收了，也无法推给他，哀叹一声：“我想了想，我只能尽力帮你，若是中间出了意外，比如我死了，这就没办法了。”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乱讲。” 周子偌将自己的魂血递到狐岫凝的面前，这等于是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了她。 狐岫凝神色凝重，这魂血……若是她死了，周子偌也无法独活，若是周子偌死了，她却可以独善其身。 就这么信她吗？ 狐岫凝想拒绝，手却接了下来。 有了魂血，她可以信任周子偌，不用再猜忌，还有一点，她担心会再次被背叛。 魂血，这是一个保障。 周子偌把一切都押在了狐岫凝的身上，赌他爹娘没有算错，赌狐岫凝是那个命定之人，赌狐岫凝的良善…… 若是不赌，他定活不过百年。 若是赌，那前方也看不透，或许活不过一天，也或许能活过百年。 他在这里也暗戳戳用了一个心机，他赌狐岫凝的良善心，不舍得他会死亡。所以只要他始终站在狐岫凝的旁边，应该可以被她带着去往中界。 就算以她自己的实力不够，还有尊者大人。 本来看着狐岫凝的犹豫，他是不敢这么做的。 心易变，难以揣测。 不过他又想到狐岫凝对茉莉的态度和这些年对狐岫凝的几番试探，他也陪伴狐岫凝整个学堂的时期，几十载的同窗之情，狐岫凝应该不会放任不管…… 这些都是他的猜测，具体还要看狐岫凝的选择做法，只是希望狐岫凝不会令他失望。 两人将东西全部分割完毕，便一起回家去。 这一路狐岫凝明显放松许多，又遇到几只魔兽，都被周子偌出手毙命，这些魔兽狐岫凝没有出力，周子偌想要再分给她，她自然是拒绝。 几只魔兽都进了周子偌的储物袋。 靠近凤族边界，狐岫凝便想到了茉莉，特意绕了一圈，与周子偌一起在暗处观看茉莉是否还在。 第四十九章 无助 “蓝心草相对于其他的灵草还算容易上手种植，许多灵草种植需要特定的土壤，蓝心草只需要栽种于灵土中即可。 灵土区别于普通土壤最重要的一点，灵气充沛。这种土壤质地粘稠，颜色深棕近黑，触之微凉。” “蓝心草偏好阴凉、低温环境。最适生长温度远低于普通植物。高温会直接导致叶片枯萎。通常需要布置小型的寒冰阵法或依赖天然寒潭散发的气息来维持低温。” “想要种植蓝心草，需要什么肥料？”狐岫凝盯着周子偌一步步实践种植蓝心草，向她解说相关药理知识，想起上辈子种菜时除了需要浇灌水，还需要施肥，于是就提问道。 周子偌有些吃惊，他没想到狐岫凝居然也略微懂得一点药理知识，这些族老从未教过，不过想着狐九以香薰出名，必然对灵植相关，也就解释的通了。 怪不得他看这些蓝心草根部的破坏极少，直接挖了那一块的土壤。 而他知道这些药理知识皆是因为他的母亲是妖族罕见的药剂师，常与灵植作伴，因此对于灵植的种植也算是有所心得。 药剂师与炼丹师统称为药师，最大的区别便是药剂师简单易上手，炼丹师需要特定的天赋，在修士中需要木灵根，火灵根之类，也与特殊的领悟天赋相关，等等。 而药剂师不需要这么繁琐，最重要的便是背诵药材处理经验和剂量精准性，提高药方的熟练度。 即便是药剂师在妖族也十分罕见，固凤族族长对周子偌的包容也比他人多些许。 妖族比人族善斗，比魔族则相形见绌，介于两者之间，所以很少有妖族会去学习药理，也就显得药剂师的存在更加可贵。 “对于灵植，灵气就是它们最好的肥料，特殊的灵植除外。”周子偌解释着，看到狐岫凝了然的点点头，继续讲解着有蓝心草的药理知识。 “这是蓝心草的种子。”周子偌从蓝心草的花蕊中小心翼翼的取出几粒，递给狐岫凝观察。 蓝心草的种子像极了微小的蓝色冰晶，表面上还有天然月纹。 “它的发芽率不高，或者说灵植的发芽率都不高……” 他还顺带着教会了狐岫凝如何布置小型的寒冰阵法。 一时狐岫凝心中五味杂陈，周子偌倾囊相授，而她却无以为报。 她神识探入储物袋，寻找能赠予周子偌的礼物。 突然，狐岫凝神识顿住，她看到了土黄色的灵符，这东西在这里更为稀奇。 虽然都是低阶的灵符，但也总比什么都不给强得多。 “等一下。”狐岫凝叫住欲走的周子偌，每种灵符留下一件，其余的皆赠予他。 周子偌看到灵符眼前一亮，说话都有些结巴：“这，这是灵符！” 当初他的父母被封印的匆忙，身上买的灵符也在战斗中用光，并未有存根。 “那我收下了，多谢！”周子偌接过，放进储物袋中，回去的脚步都都欢快许多。 等他离开后，地上已经成功种植了一个蓝心草，许是刚刚经历移植，蓝心草看着无精打采，有些蔫头耷脑。 狐岫凝没有着急的去打开狐九的留下的两个物件，她内心纠结，有太多说不尽道不明的情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狐九。 “明明才刚回来，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了……”狐岫凝晃了晃脑袋，连连否定，“难不成姑姑等我回来？说不一定我噶在路上，那要让姑姑等一辈子吗？” 察觉到两种念头，狐岫凝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巴掌，力道十足，很快脸上就浮现一个红通通的巴掌印，火辣辣的疼。 “矫情什么，难道妖族定义五百岁成年，我还真就未成年了？！” 她不知道，很多时候内心的强大与否不会随着年岁成长，而是经历。 无变化的生活，人的心中是不会产生变化的。 狐岫凝将浸泡好的种子轻轻点入土中约半指深，覆以薄土。每粒种子间隔至少一尺，这是为了种子之间灵气的争夺。 挖好坑穴，大小与原土团相当，她小心放入移植的蓝心草，动作轻柔，避免对它再次创伤，最后用灵土填实缝隙。 等全部忙完，半天的时间已过，已见黄昏，似乎万物都被金黄色笼罩，再往下看，金黄色之下是暗黑色。 狐岫凝揉了揉因长时间弯腰，发酸的腰。 余光一瞥，一个圆滚滚的团子揣着手窝在旁边。 是球球。 冲洗干净双手，她捧起球球，这一动，球球就醒来了。 狐岫凝点了一下球球的脑袋，“你怎么不回房间睡？” 说到房间，狐岫凝拿出她给球球准备的小木屋。 走进房间，把小木屋放在角落的位置。 出门前挖的小型水洼的水已经全部被土壤吸收，她拿出从下午忙里偷闲时，用石头做的小盆。 往里面灌满水，把水洼的旁边挖成与小盆差不多的坑，把小盆放进去，再装饰一下，一个简单的小型池塘就做好了。 早上也真是的，怎么会想着拿皮盛水…… 狐岫凝对自己的脑回路有些无奈。 把准备的皮毛塞进小木屋中，铺垫成一个柔软的巢穴。 球球小眼睛不停咕噜咕噜的转着，蹭了蹭狐岫凝的手指，接着跳到小池塘旁边喝水。 狐岫凝拿出一颗水灵果放在它的旁边。 屋内有这么一大滩水自然会导致整个屋都潮湿，不过并不会对狐岫凝产生其他的影响，这几十年来她极少生病，生病也都是小病。 现在事情都解决完了，狐岫凝终于拿出玉佩和玉简。 玉佩一般都是信物，所以她率先查看玉简。 玉简像前世的投影仪，照映在狐岫凝的上方。 只见狐九眼神暗淡，睫毛微颤，似是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凝出一句话。 “若说你还活着，攒够实力，来中界与上界之间的虚妄之地，你的父亲在那里等着你，我也在这里。你的母亲我并不知情在何处。” “你这些年穿的衣裙皆是你母亲所作，你的修炼资源也是你父母赠与我，让我好好教导你，不求成为一代枭雄，能幸福的活着便是他们二人的心愿，但是我违背了他们的意愿。” “我不是一个好姑姑，让你这些年独身一人面对，这段时间，我想起我在千岁之前都是得到你的父亲，我的哥哥庇佑成长。而你才十几岁，我便……” “不要怨你的父亲，他是为了我才不能在你的身边守护你的生长。也是因为我才让你们父女分离。” “现在想来是你福大命大，不知道你能否原谅姑姑。” 说着说着，平日严肃的狐九罕见的向狐岫凝展露了一丝脆弱的一面。 她依旧皱着眉，却不再是愤怒，可以直面感受到她的无助。 第五十章 我不怨你 “我知道你惧我，怕我。我不知道要怎么教你勇敢，想让你学会反抗，但是这一切根本不朝着我所想的发展。” “说了这么多，我明白这都是我所找的借口。人族有句话，子不教，父之过。不要怨你的父亲，要怨就怨我。” 狐九没有平日冷厉的大人的模样，反而现在更像是一个小姑娘手足无措，想起哪句就说哪句，翻来覆去的主要意思就是让狐岫凝不要怨父亲。 “我不怨你，我也不怨父亲。”狐岫凝轻声说着，声音轻的好似一张薄纱，一阵风就能吹去，她只是有些可惜，可惜凡事都是差上一点。 狐九还在说着，眼中无泪，但眼圈周围红肿，看起来像是哭了许久。 “你的母亲名为林兮婉，有美一人，清扬婉兮。你的父亲名为狐一，我们兄弟姊妹中，他排行第一，我第九。” “我知道你的母亲是中界林家，她……” 说到这，狐九顿住，面色犹豫，似是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你是人与妖所生，被天道所不容，记住你的身份，不要让他人所知晓，不然定会被世人所不容，小心为上。” 狐九说着，忽然一堆衣服从玉简中冒出，堆在一边。 “这些是你母亲亲手给你做得五十套衣服，二十岁之前很多的衣服都已经破碎，我曾经补了几件，嗯，想扔，但最后还是留下来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狐岫凝看去，有几件衣裙打了几个丑陋的补丁，针线缝的歪歪扭扭，有五套都是只缝补了一半。 狐岫凝想起她小时候经常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身上经常破破烂烂的。 原来这些衣服都是她的母亲亲手缝制……每一件衣服的袖口处都有一朵颜色各异不凸显的小花，这是林兮婉对狐岫凝浓郁的爱。 她盯着那些衣服，彷佛要盯出一个洞。 本以为因为她身为女子，所以爹娘才会把她抛弃，所以姑姑于心不忍，才会抚养她。 原来不是那样的。 我。 狐岫凝。 是在充沛着爱的期望下诞生的。 曾经埋藏在骨肉深处、融入血肉之中的悲念和微不可察的自卑一点一点的排出她的身体。 爱使血肉疯狂生长。 爱也能使精神自愈。 “另一个玉佩是通往造神基地的信物，进去便很难再出来，必须要完成某些特殊的任务，不过这也是你目前唯一能出无尽沙漠的东西的方法。这里十分残酷，任何都不可信，记住了，是任何人，妖，魔，仙等等，所有的一切。” “现在，我该去帮助我的哥哥了。” 狐九的身影渐渐消散，眼神中带着决绝的勇气和一丝的悲怆。 此去，她可能就要葬身在那。 最后，她似乎透过屏幕看到了狐岫凝，嘴角微微翘起，目光带着留恋，她启唇轻声：“若是再来一次，我定会把你带在身边亲自抚养你，像哥哥对我那样。” “希望我能等到你，小凝儿。” 最后一句话随着她的身影一同消失在天地。 小凝儿……这个称呼狐九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称呼她了。 狐岫凝想哭，但是感觉哭出来很丢人，于是就强忍着泪意，睁着大眼睛仰着头，不让泪水流出。 脚边忽然感觉到推力，她低下头，球球正担忧看着她。 狐岫凝蹲下身，又给了它一颗水灵果，手指轻抚它，眼神暗淡。 “你真像茉莉啊，总是能察觉到我在难过。” 球球轻摇狐岫凝的手指，接着抱起水灵果啃起来，每吃一口便停下看一眼她，再咬一口…… 狐岫凝笑笑，清点起衣服。 一件件拿起，再整齐的叠起来，没穿过的放在一堆，幼时穿过的放在一堆。 算上她储物袋的几件，正好五十件。 有华丽的，有朴素的，有鲜艳的，也有平淡的…… 衣裙，劲装，甚至男款都有三件。 衣服下面，狐岫凝发现了有一袋灵石，她清点一块了一下，正好上品灵石，中品灵石，下品灵石各一百块。 无论上中下界，灵石都是通用货，不仅可以当货币，还能补充灵力和妖力。 而狐一和林兮婉虽然是有名的强者，但是灵石也是紧着用。 实力越强，所需要的灵石就越多。 法器受损，想要拿去修补需要灵石，法衣受损，修补或者再买一件也都需要灵石…… 到了他们的境界，一般的法衣根本抵不住同境界的一击，必须购买上等的法衣。 因此能挤出这么多的灵石已是十分不容易。 狐岫凝自然是不知道，其中中品灵石和下品灵石是狐九心怀愧疚，补给给她的。 在狐九眼里，狐一千年以来不计其数的帮助她，又何止这几块灵石。 不过她要去虚妄之地，那里没有灵气，只能用灵石来补充妖力。 狐岫凝拍了拍自己的脸，振作起来。 将神识探进玉佩之中，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捣的她神识有一瞬间混乱。 片刻过后她就将神识退了出来，造神基地没有明确的进入时间，所以想进就能进，若是出来必须要完成任务。 这个任务可能很难，也可能很简单，具体就看气运二字。 狐岫凝被天道所不容，自认为气运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回来的时间不定。 但是她与凤族族长还有五年之约，她需要为茉莉报仇，为曾经的自己报仇。 “五年之后再去。”狐岫凝定下时间，沉沉说着。 种种原因结合起来，造神基地就算是刀山火海，九死一生她也要去闯一闯。 虚妄之地又是何处？她从未听说过，听起来也是危险至极。也不知道姑姑和父亲在虚妄之地怎么样了。母亲又在哪里。 今日的事情太多，现在已是深夜，狐岫凝感到有些倦乏。 躺在床上，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睡之前她还在想着，第二天要去看一眼茉莉的是否还在。 没想到就是这一夜未看，就出了事。 狐岫凝一觉睡到日上三更，在庭院中活动时一人急忙忙的来通报。 “茉，茉莉，死了！” “什么！”狐岫凝停下动作，急忙前去茉莉的住所。 两家离得不算远，不到半炷香的时间狐岫凝便赶到了。 家门口围了一群妖，凑着头嘀嘀咕咕着，看到狐岫凝纷纷让路。 只见茉莉了无生气的平躺在床上，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这是怎么回事，交代清楚，否则……” 第五十一章 她都死了 “我今日一早察觉房里没动静，进去一看，茉莉就成这样了，真不关我的事啊！”被狐岫凝指到的人颤抖着说，眼神飘忽，一看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 狐岫凝定定看着这人几秒，没有说话。 此人名为凤鸣，是曾经霸凌过她的人之一，她本不想再追究往事，没想到居然这些人真把她当成软柿子随便捏。 直到把凤鸣看的大汗淋漓，颤抖的更加厉害，狐岫凝才收回目光，走到茉莉的床边。 茉莉安静的躺着，闭着眼睛，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狐岫凝不知她为什么笑，曾经她想让茉莉多笑，想着这个笑容是另一个灵魂占据茉莉的身体，发出的微笑，她就感到一阵恶寒。 恨不得将霸占茉莉身体的人拉出来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 握住茉莉的手，衣袖掉落，露出手腕上的红痕。 狐岫凝突然冷笑一声，跟随进来的人闻之一颤。 “你们动她了？” 有个人心性胆小，见到狐岫凝已经发现，就想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透露出去。 尊者大人虽然不在，但是族长，族老们都向着狐岫凝，这件事真论起来也是凤鸣的错，跟他毫不相干，没必要为了凤鸣跟狐岫凝交恶。 “狐岫凝，此事与我无关，是凤鸣对茉莉心生……”想清楚这些，他刚开口，便被凤鸣一记火球打断。 他急忙侧身躲过。还好他与凤鸣实力相当，都是三重上层，差一点步入突破期，余光也一直在关注着凤鸣的行动，因此躲避这次攻击不算吃力。 只是这面墙被一发火球破了一个大洞，大洞的周边还在燃烧着，冒着黑烟，烧着焦黑。 狐岫凝自觉打不过他们，只好叫救兵。 她从储物袋中拿出元气铃，轻轻晃动。 众人皆是一惊，以为这是狐九留给她的法宝，一个个的都想第一个跑出去，门堵满了，甚至有人从刚刚烧出的洞中钻出去。 有的年岁高一点的人认出这是凤族族长的法宝，微微惊讶，这个元气铃可是族长亲孙女凤笙笙都没能拿到的法宝。 暗地里她们重新调整了凤族族长对狐岫凝在心中的分量，对狐岫凝面上更加恭敬。 那个害怕想要跑走的没走几步，天空忽然乌云密布，一道威严的声音降了下来，“谁惹的祸端！” 压得众人喘不过气，除了狐岫凝依然站着之外，其余的人皆跪在地上，有的甚至被压得直接恢复原形，凤鸣更是吓得直咽唾液，跪在地上颤抖的更加厉害。 他根本没想到，狐岫凝居然什么都不说直接摇人，若是区区狐岫凝一个二重的修为，威逼利诱一番，谁都拿他没办法！ 可是……可是…… 眼下凤鸣谄媚的笑着，姿势降的极低，恨不得趴在地上，“狐大人，饶小的一命，小的定如实招来。” 凤族族长浮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睥睨凤鸣一眼，冷漠开口：“狐岫凝乃尊者后辈，尊者为吾等开辟出于落脚之地，保吾等不受他族侵害，是吾族的贵宾，你们若是再对尊者后辈不敬，就休要说自己是凤族，严重者，就把命留下，如此，可明白？！” 一番话，明里暗里都是为狐岫凝撑腰，单单如此，他定不会对狐岫凝如此撑腰，昨晚尊者与他通镜所言，若是他护着狐岫凝，那便给他观看她的领域，能观看九重强者的领域这个机遇可遇不可求，若不一定他会有所突破晋升六重！ 因此狐岫凝必然不能有任何的损失，最起码不能让凤族的人欺负了她。 凤鸣吓得瘫倒在地，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在劫难逃，心底一狠，大吼反驳：“族长，你是我们的族长，不是狐族的族长，如此偏心狐岫凝，不就是因为她有一个九重的姑姑吗！若是，若是……” 他说着越来越恐惧，眼神空洞，对啊，狐岫凝有一个修为六重的姑姑，他为何就偏偏那时精虫上脑，想要…… 狐岫凝指着刚刚说话的那人，“你继续说。” 那人身子一颤，恐惧的偷瞄了一眼凤族族长，结巴着继续说：“凤鸣对，对茉莉心生龌龊，说要请我们喝他酿的酒，我们一时不查，里面有迷药，就中了招，等我们醒来的时候就见凤鸣已经穿好衣服，具体发生了什么，到底成没成……” 狐岫凝脚下妖气弥漫，磅礴的妖力围着她打转，衣诀翻飞，察觉到别人的视线，她咬着牙，挤出几个字。 “继续说。” 那人的嘴像是租来的，着急归还，飞速说道：“我也不知道。” 凤鸣摇着头，慌忙摆手：“我没有，我记得我在脱衣服。” 嘭—— 桌上的杯子碎裂。 凤鸣一惊，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说全就真的没有挽救的机会了。 “然后我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茉莉已经死了，我真的什么都还没干！” “那你为什么不让他说。”狐岫凝眼睛已经布满血丝，数条弯曲宛如小蛇般的血丝逐渐靠近金色的眼眸，她的指甲嵌进肉里，感觉到疼痛才能忍着不把他杀了。 凤鸣眼睛转了个圈，看到族长依旧神色淡淡的浮在空中，似乎对这一切并不打算插手，他的小心思又起。 “这是因为我为了我的名誉嘛！”他轻松地说，似乎是察觉狐岫凝不能拿他怎么办，族长应该也就是说说，威慑他们一下，顿时又散漫起来。 就是嘛，族长怎么可能会帮外族的妖呢！ “哈？”狐岫凝被他的一番话气笑了。 她走到茉莉的身前，低下身细细的观察。 “茉莉的嘴巴殷红，死了怎么会是这种颜色，还有她的脖子，红印……” “你当真什么都没做吗？” 凤鸣哎呀一声，“我就亲了她几口，她都死了，这是便宜她了。” “对啊，她都死了。”狐岫凝再也忍不住，对着凤族族长比着嘴型。 “杀了他。” 凤族族长轻飘飘的伸出手，接着，凤鸣的脖子后面忽然出一只金色的大手。 凤鸣还在喋喋不休，自认为族长根本不会对他怎么样，就算是尊者，族长也会帮他抵挡。 忽然一股窒息感传来，他还没来的及挣扎，就断了气。 随后被族长轻飘飘的扔在一旁，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划出一段曲线，最后重重落地。 嘭—— 第五十二章 残魂 众人噤声，在心底唏嘘不已。 只觉得这个当真是愚蠢，都如此情景不求饶也就罢了，还要继续惹怒狐岫凝，也对，若是不愚蠢又怎么会被色心迷了窍，竟然悄悄的想要对茉莉上下其手。 狐岫凝一手揽着茉莉的肩膀，一手托着茉莉的双腿，用力抱起。 茉莉很轻，轻到狐岫凝这种不怎么锻炼的人都能抱起。 欺负茉莉的人已经死了，但是狐岫凝却依然感觉胸闷，一步一步的走出门。 凤族族长给了说话之人一个魔兽的兽丹，说话之人连忙道谢。 这个房子也终于支撑不住，在狐岫凝离开的那一秒，轰然崩塌。 尘土飞扬，一片废墟。 等尘埃散尽时，早已经没有狐岫凝和族长的身影，地上的凤鸣也消失不见。 凤族族长走在狐岫凝的身边，双指并拢，一道金色的妖力包裹凤鸣吸引到狐岫凝的前方。 狐岫凝定住脚步，嫌恶的看了凤鸣一眼，语气中都明晃晃带着讨厌：“族长，这是做什么？” “这个躯体我拿走了。”凤族族长察觉到狐岫凝的反应，将人挪移的远了一些。 “族长要复活他？”狐岫凝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能复活凤鸣，是不是也能复活茉莉？ 凤族族长摇摇头：“不是，仅仅是这个躯体也有罢了。” 狐岫凝大为失望，理智与情感搏斗，最终理智还是占据上风。 “族长还有什么事情吗，若是没有。”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能不能帮我找到夺舍茉莉的人？” 凤族族长犹豫，不是不能找到，而是过程极为繁琐，他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在这上面。 但是他想着狐九说的好处，忍着耐心点了头。 林间，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梢，洒落在一片开阔的空地上。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四周的树木高大挺拔，枝繁叶茂，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将这块空地与外界隔绝开来。 狐岫凝凝神聚气看着凤族族长对漂浮在空中的茉莉掐诀。 没有任何的支撑，茉莉在空中平躺着，露出恬静的面容，她的脸色苍白，只像是受了伤，所以沉睡着，只等伤好了，就能醒来，用着那双承载着星辰的眼眸继续看着狐岫凝。 在这片静谧的空地上，有一只遍身雪白近似透明的灵鹿静静地站在空地中央，温柔的眼神中流露出安详。 狐岫凝没有将它驱走，灵鹿一向是祥瑞的象征，它会保佑茉莉的。 时间仿佛凝固，茉莉周身散发着邪恶的黑色气息，狐岫凝不自觉地向前一步，想到现在在做什么，又止下步子，脸色严肃，紧抿着唇，紧张地盯着茉莉。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凤族族长满头大汗，他这才停下手。 要知道他的特长可不是寻人，而是杀人，依靠着一缕气息寻人更是难上加难。 “应是茉莉寻到了机会，将此人同归了，但是到底是茉莉修为低，不然也不会放走一缕残魂。” 狐岫凝心中又是开心，又是难过，两种情绪夹杂着，让她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表达对这句话的心情。 开心于茉莉竟然自己报了仇，难过于茉莉与一个渣子同归于尽…… “逃走的残魂在哪？”狐岫凝想着，怎么也要为茉莉做点事才行，于是便说着。 “残魂在……”凤族族长，面色严肃。 “在你的身上。” 几乎是话音刚落，狐岫凝便感到大脑一片刺痛。 她急忙内观。 一个小魂魄正在啃食她的灵体。 这就是夺舍茉莉之人。 狐岫凝发了狠，也咬回去。 凤族族长眼底划过暗芒，若是此人把狐岫凝夺舍，那控制此人一定比狐岫凝容易的多…… 不过，狐九何等聪明，届时定会发现，那时他应该也要随着魂飞魄散。 凤族族长叹了口气。 而一直在琉璃仙石小憩的月姬也发现了有人想要夺舍狐岫凝。 不过她没有急忙出手，反而袖手旁观。 她想看看狐岫凝到底能不能吸收了这个小残魂，虽然小残魂即使是残魂也是元婴修为的残魂，不是相当于筑基修为的狐岫凝可以抵挡的。 但是连这个都解决不了，往后的路只会更难走。 她能救得了狐岫凝一次，却不能次次都救得了狐岫凝。 等狐岫凝奄奄一息时再出手相助，至于这个老鸟…… 月姬大手一挥，直接阻挡了族长的救助。 凤族族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在阻止他救助狐岫凝，心中大惊，这并不是那个残魂的力量，这究竟是谁！竟然比六重的魅影尊者还要强！ 一时他心生恐惧，想要退缩。 作为一个老怪物，他深知无论什么机缘比起命，都是命更重要，这也是他能活这么久的道理。 是他此生唯一的真理！ 但是！ 这股力量只是阻止他，并未伤害他，也未伤害狐岫凝，这说明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难不成是狐岫凝的父母的力量，把他当作了入侵者…… 一时间，凤族族长的思绪万千，手中的力量都轻了一下。 但是无论如何，狐岫凝都不能死，不然别说晋升六重的机缘，命都要搭进去。 凤族族长加重力量。 只是他没想到，他还没进入狐岫凝的体内帮助她，狐岫凝便已经苏醒。 而且看着狐岫凝像是要突破的样子，凤族族长只好替她护法。 想他一代修为五重的族长，竟然沦落为一个二重修为的小毛孩护法。 狐岫凝盘腿而坐，她知道凤族族长不会丢下她不管，刚刚最好的时机他都没动手，此时更是不可能。 把残魂吞噬之后，她的修为直接突破到第二重下层的大圆满，只差临门一脚就步入第二重中层。 她感觉浑身像是要被经脉中四窜的妖力冲击的炸开一般，她忍着疼痛，引领着四窜的妖力一遍一遍的冲刷经脉。 每冲刷一遍，经脉都会扩大一圈。 几次之后，磅礴的妖力终于不再拥挤，顺着前几次的流经过程继续流动。 月姬欣慰的点头，再次闭关小憩。 接下来就没有意外了。 第五十三章 五年之后 五年的时间匆匆已过，狐岫凝除了每日修炼便是观察灵植的生长，偶尔除去附近的杂草。 在这五年的时间中，周子偌常来串门送汤，至于族长说的禁闭惩罚，反正他只要不大张旗鼓被族长抓到，族长即使知道，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来去。 这些汤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周子偌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狐岫凝的身上，当然不希望她身子太弱。 除此之外，有时凤笙笙恰好也在狐岫凝的家中，三人便一起喝汤。 周子偌不是小气的妖，这汤做的多，足够他们三人分着喝。 在这期间，曾经教导狐岫凝的夫子也就是二族老赠于狐岫凝一本琵琶的乐谱，说是有缘就送给狐岫凝了，实际上就是为了弥补以前在学堂时特意的针对狐岫凝的过失之处。 狐岫凝自是欣然接受，笑着说：“往日皆是云烟。” 二族老是五重强者，对付她一个二重的小虾米轻而易举，更何况他也确实教会了狐岫凝许多的知识。 学堂时期的针对还是狐九授予的，此事只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有了乐谱，狐岫凝修炼感到厌倦时，便拿出厚厚的乐谱，对着学习演奏。 她有自知之明，一开始的弹奏属实不怎么好听，房子周围的无攻击力的魔兽都四窜逃离，时间长了，原本已经长势欣欣向荣的蓝心草都变得萎靡不振。 除了凤笙笙还是一如既往的陪伴着她，周子偌都大半个月没来。 直到狐岫凝弹奏的稍微可以入耳时，周子偌才重新开始送汤。 五年的时间，狐岫凝并未感觉到她的修为要有实质性的突破，依旧停留在第二重下层境界。 这实属正常，妖族的修为比其他任何一个种族都更难以精进。 “凝儿姐姐，你真厉害，我都没耐心养灵植。”凤笙笙再次发出感叹，手指抚摸着球球。 一开始球球很怕他们，一旦来人，它就会躲到它的小房子里，怎么叫都无用。 后面凤笙笙来的次数多了，球球这才逐渐与他们亲近起来，到此时，凤笙笙已经可以随意抚摸它的肚皮。 狐岫凝闻言宠溺的看了凤笙笙一眼，语气无奈：“周子偌也曾说过要教你，结果你居然听睡着了。” 当时周子偌发了好大一通火，半夜回来询问狐岫凝，他讲课很催眠吗？ “我也不想嘛，我还是喜欢战斗！话说，我们改天再去猎几只魔兽给周子偌，他熬的汤真好喝。”凤笙笙风风火火的站起身，眼中满是对周子偌煲汤的赞赏。 她今日穿着一字肩粉色衣裙，此刻跳起来，庄重中更显得娇俏几分。 “好，改天再说，听周子偌说还未吃完上次捉得魔兽。”狐岫凝清闲得弹着琵琶，想起周子偌所言，便回道。 “怎么还有？”凤笙笙左思右想，最终惊呼一声，“我差点忘记了你和周子偌都已经二重的修为，可以辟谷了。” 在妖族中，一般到了二重的修为便可以尝试辟谷。 但也有继续食魔兽的妖，食低阶魔兽可以增加少量修为，越强的魔兽，增加的修为也就越多。 而狐岫凝在第一次突破第二重境界时便已辟谷，虽然后面境界忽高忽低，但搭配着灵果，不至于饿死。 于是狐岫凝身子瘦削，给人一种营养不良，一阵风就能吹散骨头架的感觉。 因此听到这句话狐岫凝也仅仅是笑了笑，并未过多言语。 凤笙笙涨红着脸，她想告诉狐岫凝她虽然不会种花，但是她家门前的花都是她特意到处挖来装饰门面的，就是为了让狐岫凝有一个好印象。 可狐岫凝并没有问为什么她不会种植灵植，她也不好意思把这句话说出来。 对她而言，狐岫凝简直就是她的女神！ 因此无论是盛装打扮见狐岫凝还是其他的事情都是她十分情愿的！ 凤笙笙眼睛冒着爱心，托着腮崇拜看着她。 她们二人同为高位后辈，狐岫凝的经历她是知晓的一清二楚，若是她，学堂的那些岁月定忍不下这口气，这说明狐岫凝能忍！ 而且这么多年狐岫凝居然能忍住不吃肉！ 还有许多许多，多到凤笙笙根本数不过来。 俨然一副狐岫凝死忠粉的样子。 狐岫凝察觉这灼热的视线，双手搭在妙音琵琶上，奇怪的问：“笙笙，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发现凝儿姐姐更好看了！”凤笙笙轻咬下唇，有些不好意思说着。 狐岫凝脸色微微发烫，她极少被这他直白的夸赞，一时有些羞涩：“你更好看。” 这句话说的没错，凤笙笙确实比狐岫凝的面容更具观赏性一些。 狐岫凝的五官像是珍珠被沙子蒙住了光芒，仔细看去，却只会大失所望，这张脸远配不上这双璀璨的双眼。 但仅是如此，也是上等的容貌，只是达不到绝世罢了。 凤笙笙的五官更具锋芒，此时却被妆容刻意的柔化，搭配着她的俏皮，另有一番风味。 “那……凝儿姐姐的琵琶弹的更好了！”凤笙笙凑到狐岫凝的面前，笑嘻嘻道。 球球也蹦到狐岫凝的怀里，寻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窝着。 “是吗？你喜欢，我就多弹给你听听。”狐岫凝眼神温柔，与五年前浑身丧气忧郁的人儿截然不同。 “真的吗？！好耶！”凤笙笙刚应下，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笙笙，该回家了。” 狐岫凝抬眼看去，正是凤笙笙的爷爷。 太阳还未落下，今日来的也太早了些。 事出反常，狐岫凝掐算着日子，五年之约也差不多就在这几日了，此时叫凤笙笙回去，应该也与凤茹有关。 “凝儿姐姐，我改日再来拜访！”凤笙笙蹦蹦跳跳到凤族族长身边，侧身说道。 “好，一路顺风。” 狐岫凝目送二人远去，也没有练习琵琶的心情，抚摸着身上的球球，呆坐着思考下一步如何走。 …… “爷爷，我今日好不好看？”凤笙笙走到前面转了个圈，期待问着。 “笙笙怎么穿都好看。”凤族族长淡笑着。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凤笙笙神色暗淡下来：“凝儿姐姐并没有表现的很喜欢，跟往常一样。” 凤族族长心中纳闷：“你就这么喜欢你的凝儿姐姐？魅影尊者修为六重，但你爷爷我也不差啊，五重！” 凤笙笙撇撇嘴：“跟尊者大人无关啦！我单纯觉得凝儿姐姐很厉害，哪里都厉害，哎呀，爷爷，你不懂我啦！” 第五十四章 生不如死 暗黑的地牢里，一位少女眼神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她的旁边跟着一位老人。 老人有些粗糙的大手牵着少女的手，比往日都要小心翼翼的通过层层阵法。 地牢最深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少女更为好奇，问出在心里憋了许久的问题。 “爷爷，你说能让我的血脉更纯粹，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爷爷什么时候骗过笙笙？”凤族族长厚重的大手抚摸着凤笙笙的脑袋，缓缓说道。 时隔五年，他推开地牢的大门，角落里蜷缩着白发苍苍的少女。 她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平时望眼欲穿的大门已经打开了，只是呆呆的看着。 五年的时间，她独自一人呆在这里，不能修炼，凤族族长为了方便，给了她许多辟谷丹。 混乱的思绪宛若无人梳理的野草般疯狂生长，每日每夜睡不着，一闭上眼，父母和弟弟的身影便会出现。 父母问她：“你有没有照顾好弟弟？” 弟弟问她：“姐姐你在哪里，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三人的身影挥之不去，像恶鬼一样死死缠绕着她。 度日如年。 这个狭小的空间都快要把她逼疯了！ “啊！” 久违听到年轻充满活力的少女声音，凤茹麻木的转动着眼睛。 “你，你是凤茹？！你怎么……”凤笙笙捂住嘴，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死气沉沉的女人是曾经娇蛮任性的少女！ 再一次听到声音，凤茹终于缓了过来，盯着少女身前的老人，喜极而泣：“族长爷爷，你终于来接我出去了！” 凤笙笙一头雾水，刚要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闭上嘴，观察着眼前情景。 “嗯，爷爷接你出去。”凤族族长笑着说，眼睛却没有对凤笙笙时那种的温情。 凤茹精神近乎崩溃，听到这句话疯狂点着头，满心都是能出去的喜悦。 猛地站起来，她长久不运动，左脚绊右脚直接摔倒地上。 顾不着疼，她忙爬起来，跟在凤族族长的身后。 眼前骤然光明，凤茹下意识闭上眼睛，来不及开心，便感到后颈一痛，晕死过去。 凤笙笙则是瞪大双眼，眼前是一个盛大的祭坛，撰写着看不懂的密密麻麻的咒文。 而中心的赤水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凤笙笙能感觉得出，这都是族人的血！ “爷爷，我……”凤笙笙忍不住出声，大抵是阅历尚浅，眼前的场景让她忍不住反胃。 她心里大概也猜出，这个凤茹是最后一人。 “笙笙，都是族人都是死了以后，我才放的血，并未屠杀族人，所以你放心的用。”凤族族长耐心的解释，看着眼前的祭坛欣慰的笑了。 这些年的用心良苦，今日便可得到检验！ “你快去坐到中心点。”凤族族长督促道。 但凤笙笙却原地不动，“爷爷，这，我……” 凤族族长哀叹一声：“你可知我为何选择你？” 他张口就来，却面不改色：“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我的孙女，更是因为你的天资是最高。” “老头子我的时日不多了，前几百年的时间都在准备这件事，寻找这个合适的人，这个合适的人就是你。” “我必须把你的各项标准都提到最高，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凤笙笙忍不住问道：“什么事这么隆重？” 凤族族长：“逃出无尽沙漠。我们妖族被封印在这千年之久，可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的，毒蛇道和虎破子也早就想办法把他们心仪的人选送了出去。” “你就是我选出来的人。这个封印必须里应外合一齐努力，才能破开，让我们妖族重回阳光之下，夺回我们的一切，报当年仇！” 凤笙笙沉默下来，咬牙点头：“好！我知道了，爷爷！” …… 距离凤笙笙离开已有五日，日子依然平淡的过着，而狐岫凝却知，这平静之下的暗流涌动。 她照例在屋内打坐修炼，凤族族长却拜访上门。 开门见山道：“五年之期，不多不少，就今日，跟我走。” 狐岫凝把想要邀请他进门一坐的话咽回去，放下扒在她身上的球球。 “乖，自己在家，我很快就回来。”狐岫凝冷心无视球球可怜巴巴的眼神，跟随凤族族长的身后离开。 球球只好躺进小池塘里打着滚。 狐岫凝跟着凤族族长一路走进房间，却见凤族族长在床边停下。 她沉默的退后一步，有所警惕，往日她来，凤笙笙应该已经欢快的出来了，今日却过分安静。 凤笙笙呢？ 这人变态的把自己的孙女都……？ 狐岫凝胡思乱想着，一缕神识探进储物袋，随时准备去造神基地。 却见凤族族长在床边摸索着，一个暗道缓缓现出，狐岫凝明白过来，跟随着他前往地牢。 地牢阴暗，却并不潮湿，并不适合球球居住。 察觉自己在想什么，狐岫凝猛然晃了晃脑袋。 怎么现在满心思都是球球。 人在紧张时就会容易下意识胡思乱想。 狐岫凝深呼吸，却嗅到一股血腥味。 这股血腥味是最深处的暗室中传出。 狐岫凝有一股预感，凤茹就在这里面，而且状况并不好。 虽然有预感，但是真看到时，还是忍不住一惊，若不是有面容清晰，有五官表明这个满头仅剩几根白发，皮肤皱巴巴的像是枯萎的老树的人是凤茹。 毫无生机，若不是她的胸膛还在起浮，狐岫凝甚至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凤族族长对着狐岫凝说道：“我留了她一口气，现在她随你处置。” 狐岫凝未开口，只是看着这个曾经带头霸凌她的人，到处败坏她名声的人，将茉莉引去无尽沙漠间接致茉莉于死的人，心中的郁气消散不少。 “赫赫赫……” 凤茹挣扎的说着。 “族长，爷爷，你。” “我是茹儿啊……” “你为什么……为什么……” 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着，从他们进来后便一直重复，在他们没看到的地方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凤茹，你想过会有这一天吗。”狐岫凝问。 凤茹听到熟悉的声音，颤巍巍的抬起头，满脸苍白，瞳色都已经涣散，似乎被人刻意的吊着一口气，生不如死。 “你是，狐，岫，凝。” 第五十五章 前往造神基地 狐岫凝蹲在她的面前，让她看的更清楚。 “嗯，我是狐岫凝。” 凤茹得到确定的答案后，忽然笑了，但是她体内的血气本就不多，这一笑就咳得昏天黑地，但还是一直笑着。 笑得原本已经哭尽的眼泪再次涌出。 “你知不知道，那次茉莉被她的族人拖去，我弟弟干的，我善后。”凤茹像是终于扳回一局，放肆的笑着。 狐岫凝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她勾起笑：“我……已经报仇了。” “你把他杀了，是不是？”凤茹反应过来，但是此时她并没有想要为凤三胡报仇的想法。 只是觉得她输了。 “杀了我。” 笑够了之后，她喃喃道。 眼前忽然闪过许多画面，有她的父母说让她给弟弟起个名字的画面。 有她的父母外出狩猎再也未归的画面。 有她一次次与狐岫凝作对的画面。 有她…… 数不尽的画面一一闪过脑海，这就是她的人生。 狐岫凝本想给她无尽的折磨，但是看到凤茹疯癫的模样，终是再次软了心，给她了一个了断。 凤茹死了。 死不瞑目。 双眼死死盯着她生前最信任的族长爷爷。 在祭坛中时，凤族族长最后一刻还在跟她分析利弊，说这是为了妖族光明的未来。 她信了。 一条命罢了。 她虽然很想继续活下去，但是为了大义，她甘愿受死。 但是为什么，她没有死？ 直到看到狐岫凝的身影时，她才明白过来，什么大义，什么未来，都是放屁！ 凤茹的一生终于在临死前清醒了一瞬。 而凤族族长心中遗憾，若是早知狐岫凝会直接了结凤茹，就不耗费灵宝吊着凤茹的命了。 他曾经确实真心疼爱过凤茹，但是凤茹实在是太胡搅蛮缠，不明是非，愚蠢的样子让他感觉像是在跟一头猪沟通。 那一点点疼爱之心也在一次次难以沟通和收拾她的烂摊子中慢慢磨碎的一丝不剩。 现在凤茹死了，他心里只剩下解脱。 若是凤茹是个安静的性子，他说不定会保下她的命，让她幸福的安度余生。 当然，若是她真是一个安静的性子，也不会去一次次的挑衅狐岫凝，自然也不会得到狐岫凝的报复。 说到底，这都是命！ 凤族族长长长叹了口气，他已然忘记了他给凤茹下的血咒，只要狐岫凝损失了凤三胡的利益，凤茹定会与狐岫凝作对。 凤茹的身体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天地。 狐岫凝与凤茹的恩怨也一同消散于天地之中。 “笙笙呢？”狐岫凝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轻。 她害怕笙笙也会变成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有担心笙笙的时间，不如想想日后如何安排。”凤族族长对狐岫凝心中想着笙笙有些欣慰，也不枉笙笙平日对狐岫凝如此好了，于是他缓和了语气。 “笙笙很好，日后有机会，你们会再次相遇。” 狐岫凝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她除了问一嘴，还能做什么呢？ 面对绝对的修为压制，她什么都做不了。 修为已经停留在第四重下层五年之久，狐岫凝始终找不到突破的契机。 现在这里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了。 狐岫凝走走停停，一路上欣赏着这生活近六十年的地方，虽然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不怎么美好的记忆，但是一时离开还是有些不舍。 这次离开，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推开周子偌的门，周子偌朝她看来，吆了一声：“稀客，今日怎么来我这了，来，白狐狸，喝口汤。” 狐岫凝接过，毫无防备直接一饮而尽。 “今日，我归还你的第三个礼物。”说着，她把碗放下，眉心冒出属于周子偌的魂血。 周子偌心下紧张，忙问：“我哪里做的不行？狐岫凝，送出去的礼，答应的事情就不能反悔，若是……” 狐岫凝打断了他：“都不是，我不反悔，我觉得第三个礼物，是我能交到你这个朋友。” 周子偌默了下来，收回魂血。 “你早说嘛，吓我一跳。”周子偌笑嘻嘻的回应。 虽然周子偌对狐岫凝的利用是真，但这些年，对狐岫凝的支持和照顾也是真。 真论起来，都是利用罢了。 上辈子她的父母偏爱弟弟，也不过是老一辈的思想，儿子能“传宗接代”，这本身也是一种利用。 喜欢跟长得好看的人玩，也是为了自己能饱眼福，依然是利用，这样的例子有许多，数不尽。 所以不用活得过于明白，过于看透世间万物，只会陷入无尽的内耗，活得更加痛苦。 狐岫凝又喝了几碗汤，跟往常一样与周子偌告别。 但是今日有归还魂血一事，周子偌隐隐觉得这个告别另有味道，但是他不会阻止狐岫凝的离开，只是说：“往日有事，尽管找我。” “对了，白狐狸，你的竹简。” 狐岫凝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摆摆手，“都送你了，等我下次来的时候抽查你背诵。” “好。” 在这五年，周子偌常来借阅，常说誓要一雪前耻。 在狐岫凝练习琵琶，凤笙笙伴舞时，他便在一旁一遍遍的抄录。 这也是狐岫凝告诉他的方法，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周子诺手中仅有两卷狐岫凝的竹简，他一向有借有还。 手中紧紧握着竹简，他看了一眼狐岫凝离开的方向，余光看到还在熬另一锅骨头汤，神情落寞。 日后怕是没人品他熬的汤了。 “算了，没人就没人，我自己喝，不对，还有凤笙笙，白狐狸喝不到是她的损失。”周子偌小声道。 …… 狐岫凝回到家，干净利落的收拾了东西。 但面对球球时却犯了难。 造神基地很危险，她没办法保证球球的安全。 也担心自己会死在那里，所以干脆回还了周子偌的魂血。 球球是能听懂她说话的，于是她就把是走是留的选择权给了它。 “我现在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你跟着我去可能会死，你还要不要跟着我去？”狐岫凝问着。 球球自然是听懂了，它拍了拍狐岫凝的手心，一跃而下。 狐岫凝以为它选择的离开，虽然心中不舍，但还是选择尊重球球的意愿。 却没想到球球抱着一颗水灵果，背上还扎着一颗水灵果回来了。 像模像样的拍了拍小木房，示意狐岫凝带上。 这是把全部家当都带上，准备跟随狐岫凝而去了！ 见状，狐岫凝哭笑不得，但还是收起小木房，默默问着月姬：“我能不能往琉璃仙石里塞个球球？” 月姬早就对这小玩意眼馋的紧了，听到狐岫凝这么说，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轻轻嗯了一声。 听到月姬的回应，狐岫凝连球球带着它的小木屋和小池塘都塞进琉璃仙石中。 球球一开始有些不适应，胆怯的四处瞧，经过狐岫凝一顿安慰，这才安心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狐岫凝把蓝心草也连根带土的全部挖走，悄悄的种在琉璃仙石中。 月姬虽然对这些灵草看不上眼，但也默认了狐岫凝的行为。 一切准备就绪，狐岫凝握紧玉佩，心念一动，身子自然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空间，玉佩也消失不见。 第一章 斋神楼 古朴的巨楼屹立在这座城的集市最末端，磅礴大气。石阶直通云端，每一级都凿刻着年代的痕迹，沉甸甸的历史感扑面而来。楼体以青砖砌成，岁月斑驳让人望而生畏。 楼阁四角，飞檐翘角，龙头装饰尤为显眼，腾云驾雾，若隐若现。每当日光倾洒，金碧辉煌，龙鳞般的瓦片反射出耀眼光芒，栩栩如生宛如神兽在世，傲视众生。 走进楼内，昏暗的光线透过高悬的窗棂，形成斑驳的光影。回廊环绕，脚步声在空旷的楼中回荡，幽深而遥远。每根柱子都显得粗壮有力，支撑着楼阁的雄伟与尊严。 狐岫凝睁开眼便是这幅场景，她从玉佩中得知此巨楼名为斋神楼，算是唯一一个可以大胆休息的地方。 因为只要在这个楼中挑起祸端，就会直接丢出斋神楼，永不能再次踏入。 此时她正在斋神楼的最底层，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小心翼翼地打探着附近情况。 已经有五人成群，似乎都是熟识，他们聚在一块商量。 浓眉大眼的粗汉子率先开口问道：“你们都是什么任务？” 在他身边的紫衣女子应声回道：“杀几只魔兽。” 其余三人也陆续说出自己的任务。 无非是杀几只魔兽或者采集几株灵植。 粗汉子点点头，已经有了五人小组中头部的趋势，他大手一挥，指挥道：“我们皆是一个宗门，理应互帮互助，我们一起逐级攻破任务，如何？” 其余三人皆应声好。 但有一人面色冷淡，后退一步，像是要离开团体。 她眸色清冷，还未开口便被另一人打断。 “怎么又是你，白凝霜，现在我们是一个整体，能不能不要耍你的小性子，宗门之事白漓师妹也已向你道歉，你现在也拿到了造神基地的令牌，就不能大度一点吗？”男子语气中皆是恶意和嫌弃，三言两语间就把白凝霜贬低的一文不值。 “真是白漓的好狗，既如此，你又何必在意我的是走是留。”白凝霜反唇相讥，眼中同样对男子流露着厌恶。 男子似乎没想到白凝霜会如此对他，一时接不上话。 眼见他们要吵起来，狐岫凝在旁边悄悄的听着，对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不着急的走，看到许多人都在盘腿打坐，她也学着样子，装作在修炼。 粗汉子打着哈哈，插在两人的中间：“哎呀，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王虎师兄，不必担心，我一人足矣，先行一步，告辞！” 话罢，白凝霜转身离开，路过狐岫凝时先是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似是释然，摇摇头离去。 “哼，她一人，定会死在这里，我们也不要管她了！不识好人心！”那名男子还在叫嚷着。 王虎看了一眼他，无奈道：“陈世师弟，你也少说两句，好歹你们还有婚约在身，这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其他大宗的人看了笑话。” 还有婚约？狐岫凝吃瓜吃的双眼冒光，还想知道其他的事情，吃一半的瓜，噎得不上不下。 听到他们转移话题，商讨着哪里有灵植和魔兽，狐岫凝正色起来，忙拿起笔暗戳戳的记下来。 与旁人不同的是，她有两个任务，其一为猎杀一条三重大圆满境界的蛟龙获得龙丹，其二为获得十名结丹期修士的本命法宝。 龙丹和本命法宝全部放入令牌内，即可通关，出造神基地，若是未通关，可能会被关在这里一辈子。 三重大圆满境界的蛟龙已经堪比人族的元婴修士。 还要得到十名结丹期修士的本命法宝。 狐岫凝有想过她的气运会很差，但也没想到会差到这种程度。 居然一次开到两个任务！ 造神基地为了照顾持令牌者，特意按照境界分了数个区域。 分配的区域不会超出持令牌者修为一个大境界，也就是筑基期修士可能会遇到结丹期，一定不会遇到元婴修士。 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放心的前来。 而狐岫凝好巧不巧，抽到了击杀相当于元婴期的蛟龙和结丹期的修士。 她甚至揣测，若不是这项规则阻挡，或许她还能抽中更高修为的魔兽。 一个小境界的区别都是天差地别，更别说大境界。 这两项任务真是难上加难。 狐岫凝记下几只魔兽和灵植的范围，可惜，不是蛟龙的位置。 照这样看来，她必须先搞到一张地图，这样会大大的提高行动的效率。 具体去哪里找呢……狐岫凝脚还未踏出斋神楼大门半步，便敏锐感觉到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 狐岫凝没有片刻的犹豫收回脚，重新回到摘星楼。 这几个不怪好意的人，她都惹不起，打不过。 没走多久，迎面飞来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团子。 她没有自恋到认为所有的一切都要围着她转，理所当然以为这个可爱的毛绒团子只是路过。 但狐岫凝左走，它便左走，狐岫凝右走，它便右走。 两次下来，狐岫凝就算再蠢也明白这个白色团子是来找她的，沉声询问：“找我有何事？”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柔儿，是指引你在斋神楼活动的精灵，只要是斋神楼内的事物，你都可以问我。”团子十分自来熟的落到狐岫凝的肩膀上。 “每个人都有精灵吗？”狐岫凝不敢大意，生怕这是其他人的圈套，若是每人都有一只，那可信度便会大大的提高，于是她问道。 柔儿点头：“对哒，除了我还有星儿，影儿，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精灵。” 这句话说的有意思，狐岫凝追问道：“若是人少了，你们也会变少？” “对哒，你们死亡后，我们也会跟着消亡哒。”柔儿说这句话时没有半分害怕的神色，一板一眼仿佛都是设定好的程序。 狐岫凝仅仅知道斋神楼算是一个临时的避难所，其他的作用并不知晓。 “那你先介绍一下斋神楼。”她说。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首先便要熟悉地形，这里也许是她日后在造神基地中暂时长居的地方。 “好哒，这边是供你们修炼的场地，不会被外人打扰，若是想在里面修炼，几个时辰都对应着具体的价格，价位高的修炼场所，灵气也越充足，还有聚灵阵等等的阵法辅助修炼。” 狐岫凝应声看去，只见走廊尽头有一个分叉，它刚刚介绍的便是左边。 现在它又开始介绍右边。 第二章 一块上品灵石 “这便是书楼，所有星球的书籍皆在此内，除了各大宗门世家的秘法，不过一旦公开，我们这里便会记录哒。借阅不同的书籍同样需要不同的价位。” 它引领着狐岫凝回走，回到她们刚刚相遇的地方，只见之前不能云雾弥漫的第二层现在像是被一双大手擦去。 登上第二层楼，柔儿继续说：“第二层的房间皆是炼丹室，不同的价位有不同的待遇。” “第三层楼是篆符室，第四层楼是阵法室，第五层楼是音韵室，第六层是剑术室，第七层……” 有点耳熟的武器都能在这里找到相应的修习室。 修习室灯牌亮着也说明里面有人修习。 不过狐岫凝四顾环视一圈，来这里修习的人格外的少，仅有只有零星几个修习室灯牌亮着，好像所有人都聚集在了第一层。 狐岫凝随意指了一个炼丹室，询问柔儿：“这个房间一个时辰价格多少？” 柔儿对着房间号看了一眼，“一块上品灵石。” 一块上品灵石一个时辰？！ 狐岫凝震惊，她总算明白为什么都聚集在一层了，这价格实在太贵了！ 满打满算她甚至不能在炼丹室待上半个月。 忽然她听到“哎呦”一声。 循声望去，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被一股不从而来的力量驱逐出炼丹室，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最终跌到赤色栏杆处，他手指紧握栏杆，一个利落的翻身，下身跨过栏杆。 站稳后他迅速扫视周围，目光锁定抬头望天的狐岫凝，眼神微眯：“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看到。”狐岫凝见躲不过，只好回应。 本以为一场唇枪舌战即将激发，没想到这个男人只是耸耸肩，“看到就看到，话说你有灵石吗？” 狐岫凝搞不懂男人想要做什么，说没有太假，于是她便回着：“囊中羞涩，我的灵石也所剩不多。” 男人大拇指和食指摩擦着下巴，一眼便看出来狐岫凝的修为，“嘶，道友，你这个修为有点意思，像是筑基初期，又像是筑基中期，算了，总之看你的基础好像不怎么牢固啊。” “这样，众所周知，我是一位丹修，丹修从不说谎，你给我一块上品灵石，等我炼出这炉丹药，我分你一半，你意下如何？或者我告诉你如何巩固修为，筑基期筑基期，打的就是筑基，筑基打不好，后面修为再高，就像盖房子，一碰就会崩塌。” 狐岫凝心里百转千回，此人竟然一眼就能看出她修为的不同，她却看不透这人的修为，这说明此人至少在元婴期，但是这里只允许有金丹和筑基期的修士。 那只能说明此人有法宝掩盖了他真实修为，无论如何，都是现在的她能招惹的。 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 “你想好了没啊，我的丹快糊了！”男人不耐烦的嚷嚷道。 “那前辈告诉我如何打好筑基！多谢前辈！”狐岫凝拿出一块上品灵石，十分诚恳的递给男人。 看到灵石，男人眼睛里瞬间散发出诡异的光芒，他忙夺了去，放下话：“等一个时辰后，我炼完丹便告诉你！” 狐岫凝还未回话，男人便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闯进炼丹室。 留下狐岫凝独自凌乱。 目前她有两个选择，在这里等还是离开。 离开是最安全的选择。 不然等男人出来，还向她讨要灵石……那时候才是真的血亏。 倒不如现在就离开，亏了一块上品灵石就亏了！ 想清楚后，狐岫凝带着柔儿迅速回到第一层楼。 “一个时辰修炼室所需多少灵石？”狐岫凝问。 “普通的修炼室需要十块中品灵石，越好的修炼室可以增加修炼的速度哦！”柔儿推销道。 经过炼丹室一个时辰一块上品灵石的前科，狐岫凝倒是觉得十块中品灵石一个时辰修炼室并不算贵了。 不过她有琉璃仙石，但碍于这里人多眼杂，不可直接使用，还是得进入修炼室。 “最便宜的修习室是多少？” 柔儿目光幽幽转向她，吐出了一个让狐岫凝最心动的价格：“一块中品灵石。” 狐岫凝没有半分犹豫：“先来一个时辰的！” 在这里她的修为实在太低，让她没有半分安全感，还是要先提升修为，说不一定换个地方换个心态，一举突破四重下层！ 饶是狐岫凝有心理准备，知道便宜没好货，也没想到一块中品灵石的修炼室的灵气居然跟外面差不多，也就是花了一块中品灵石买了一个清净修炼的地方。 灵石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总有能花光的时候。 而她的任务无时限，只要做完就可以出去，可以想想哪里能搞点灵石。 狐岫凝走进修炼室的下一秒，室门便关闭，只要她想出去，随时都可以出去，但是出去之后购买的使用时间全部清零。 心念一动，她的身影已然进入琉璃仙石中。 月姬依旧睹物思人，大福彷佛永远睡不够一般，跟狐岫凝见完面后沉睡再也没有醒过来。 球球怀里抱着几颗光球，睡得正香甜。 自从上次琉璃仙石吸收了种子之后，狐岫凝能明显的感觉到这里的欣欣向荣。 她一来，月姬便感应到了，看一了眼狐岫凝的魂灯，依旧顽强的燃烧着。 “你怎么来了。” 狐岫凝见她俨然把这里当成她的地盘的样子，敢怒不敢言，“前辈，我来这里修炼。” “嗯，记得及时补充灵气，你种的这些灵植也都需要灵气的滋润。”月姬淡淡说着。 “知道了，前辈。”狐岫凝老实回复，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月姬的魂体更凝实了。 外面一个时辰，狐岫凝掐着点出来。 除了补充了缺失的妖力之外，修为上并没有其他的进展。 “果然还是不行吗，为什么增进修为这么难啊！” 狐岫凝长舒了口气，即使修炼可以舒缓身体上的疲惫，但是灵魂上的倦意是无法清除的。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一道耳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第三章 道友啊道友 “道友啊道友，你可真是让我好找！” 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位自称炼丹师的男子。 他风风火火赶过来，满脸灰尘，“道友，我还没告诉你如何筑牢修为呢，你怎么就走了，这可是因果大事，我一向不喜欢拖欠他人的因果。” 狐岫凝被当事人抓住，只好尴尬的笑笑。 “我当时还有事，就提前离开了，给前辈赔个不是。” 男子这才反应过来她们二人一直道友前辈的称呼，竟然还不知道对方全名，他率先拱手道：“在下逍遥宗，李无忌。道友怎么称呼？” “我一介散修，狐岫凝。”狐岫凝同样拱手。 “散修能拿到造神基地的玉佩，也是格外不易了，想当年我，为了这个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差一点就成了天下第一。”李无忌微微抬头，似乎在回忆往事。 狐岫凝：“前辈如此英勇，当真厉害。” 李无忌摆摆手：“这不算什么，你也不用唤我前辈，就叫我李无忌。” 狐岫凝点头：“好，李道友。那道友，这个筑牢筑基之法……” “哦哦对，差点忘了，你把这些丹药吃了，必然就能筑牢筑基！”李无忌拿出一个小瓶子，眼含期待的看着狐岫凝，就差把快吃二字写在脸上了。 狐岫凝想起狐九说过的话，“这里十分残酷，任何都不可信，记住了，是任何人，妖，魔，仙等等，所有的一切。” 这个丹药，狐岫凝不敢吃。 “李道友，这个丹药的名字叫什么？”狐岫凝打开瓶口，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像是下水道中掺杂了几十年没洗的臭袜子。 原本有人偷听他们二人讲话的修士纷纷散开，想夺丹药的修士闻到这个味道瞬间也散了心思。 狐岫凝离得最近，味道冲击最大，此刻只能扶着柱子干呕。 余光瞥见李无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鼻孔堵住。 他倒是没有觉得难堪，一个劲的劝说狐岫凝吃了他的丹药。 “这是我新创的丹药，虽然还不知道有什么效果，但是我保证你不会死！” 仅仅是保证不会死吗？ 狐岫凝大为震惊。 “你怎么不自己吃？”狐岫凝听到自己的嗓子已经呕的干哑，宛若风吹枯树一般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她的嘴里吐出。 “我刚试吃了一个丹药，这两个丹药味冲，没办法了，才找你的。狐道友你就行行好，试试！”李无忌双手合十，哀求的说着。 有事不抉，问前辈！ “前辈前辈，这个丹药能吃吗？” 月姬分出一丝神识探出来，她特意屏蔽了五感，细细研究，时而惊讶，时而蹙眉，最终还是在狐岫凝的目光中点了头。 听到月姬的回答，狐岫凝咬着牙，向李无忌伸出手。 李无忌眼睛亮晶晶的，递给狐岫凝一颗。 狐岫凝根本不敢大口呼吸，憋着气，在李无忌期待的目光中直接一口闷下肚。 连回味都不敢回味，嗓子传来阵阵呕吐感，皆被狐岫凝压了下去。 反胃感越来越浓，却就是吐不出东西，她难受的扶着柱子干呕。 连身体中发生的微妙变化，她都没心思去查探。 就在她呕得第三声时，忽然她听到背后有一道清冷的女人的声音。 “我可以为你试药，但条件是你需要给我三朵天山雪莲。” 狐岫凝难受着回头，是上次她吃瓜时的女主角，好像叫白凝霜。 问题不是这个，关键是为什么她是花了一块上品灵石试药，而白凝霜则是与他互换条件。 更出乎意外地是，李无忌居然答应了！ 这更衬得她在旁边像一个小丑。 “我这里正好还有其他的丹药没试，你吃这个，吃完什么感觉要告诉我。”李无忌掏出另一瓶丹药，药中臭味比上一个更甚。 周围的人也开始干呕，面色难看的离得更远了一点，看他们三人的眼神仿佛在看怪物。 这次狐岫凝学聪明了，憋着气。 可她还是太嫩了，臭气彷佛化为了实质，酸涩的她眼睛直冒眼泪。 白凝霜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气焰，一口吞下丹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听着旁边人的干呕声，一秒，两秒，三秒…… 三秒过后，与狐岫凝一样，扶着一个柱子止不住的干呕。 李无忌奇怪的看了一眼她们两个，“你们太夸张了！” 狐岫凝好不容易缓过来，呛回去：“那你把鼻塞拿掉。” “才不要。”李无忌做了一个鬼脸，笑嘻嘻的说着。 这个模样更像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没有半点成熟稳重的样子。 似是要验证狐岫凝的思想。 嘭—— 转眼间李无忌变成了一个五岁稚童，他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哎呀，这个药居然有缩小的功效吗！我真是太聪明了！具体的时间尚不明确。” 抬头便看到两个女人面色古怪的盯着他，他从储物袋拿出三朵天山雪莲，递给白凝霜。 又盯着狐岫凝看了好一会，毫不吝啬对他自己的夸奖：“你看看你现在的修为，是不是稳固了，之前干啥了损伤了根基，不过放心，有我在！果然呐！我就是天才！” “天才！” 李无忌似乎变成小孩后，心态也跟着年轻了几岁。 狐岫凝也发现了她现在运转妖力都要灵活许多，迟迟不能突破竟然是因为以前损伤了根基……这个上品灵石花的值！ 也许是她曾经修为时常上下浮动，便一次次的损伤了根基。 “你呢，你有什么感觉？”李无忌对着白凝霜问道。 “并未有异常。”白凝霜冷冰冰的脸上展露了一丝懊恼，她的眉头轻蹙，嘴唇也不自觉的抿着。 李无忌搭在她的手腕上，良久，他惊呼：“道友，你这可了不得。” 白凝霜目光凝重：“前辈，此为何意？” “你猜。”李无忌笑嘻嘻回道，“你也不要叫我前辈了，叫我李无忌就行。话说你有灵石吗？” 狐岫凝听到熟悉的话，扭头看去。 就见白凝霜已经将一块上品灵石放入他的手中。 狐岫凝也掏出一块上品灵石。 即使这个丹药是让她试药，抵了一块上品灵石，但是这个效果属实出人意料，理应为之前的犹豫赔个不是。 岂料李无忌摆手，拿着白凝霜的灵石说：“我有一块上品灵石就够了，你们小年轻还是自己留着用！” 一个五岁的孩子跟两个少女说小年轻，这个场面怎么看怎么搞笑。 ? ?道友们，我将夫子和族长的修为改成了六重，白狐狸的修为二重下层。 ? 现在妖族修为分为一到六重，对应着人族的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合体，渡劫 第四章 组队 就在狐岫凝要收回时，李无忌一把抢过灵石，速度快的狐岫凝和白凝霜都没看清。 李无忌往空中抛着灵石，心中美滋滋：“狐道友，你的一番好意，我当然要收下。” 转身便朝着二楼炼丹室走去，身影很快就消失，留下一道声音：“你们二人还是尽快的修炼为妙，省得一会，嘿嘿，爆体而亡。” 爆体而亡？ 闻言两人同时内观体内，皆并未发现不适之处。 回到二楼的李无忌想破脑袋独自坐了许久，绞尽脑汁猜不到，为什么狐岫凝一个筑基期吃了他炼制的丹药后，什么事都没有！ 因为他炼制的丹药里面通常蕴含着极为强大的灵力，若是不快点炼化为自己的灵气，很快就会撑爆经脉，轻则沦为一个废人，重则死亡。 以他所想，应该是吃了丹药后狐岫凝感受到澎湃的灵力，一举步入筑基后期，甚至金丹都有可能。 另一个丫头是金丹中期没错，但是他练的丹药功效其实是激灵啊，就算效果甚微，也不该啥事没有啊！ 至于让她猜测的不得了的大事，是他蒙骗这个小丫头的，这样说方便让小丫头下次试药。 激灵丹虽是他首创，不过按照他的预期应是吃了之后，体内的灵力将格外狂躁，好处是会大幅度提升攻击强度。 难不成练错丹药了?还是因为时间问题？ 到底是为什么？！ …… 就在狐岫凝和白凝霜长舒一口气时，一道刺耳的叫骂声瞬间穿透耳朵，将她们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白凝霜，一块上品灵石，你就这么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若是你之后还如此奢侈，就休怪我不愿与你结契了！” 想起一块上品灵石他就肉疼，这次出来他也才只带了五块上品灵石，而白凝霜居然就这么白花出去了一块上品灵石，她肯定有更多的灵石！ 盯着白凝霜的储物袋，恨不得替她保管。 来人正是上次八卦中心白凝霜的未婚夫，狐岫凝见势不妙，刚想退后半步，以免卷进这场纷争。 却没想到他还没等狐岫凝退后，斜楞她一眼，鼻孔朝天道：“你这穷酸样，快点把白凝霜给你的灵石统统交给我，你算什么东西，手高于天，是你的东西吗你就拿！” 已经很久没有人骂过狐岫凝了，她疑惑“哈？”了一声，眼神转向白凝霜似乎在询问这是什么情况，姐妹？ 白凝霜只觉得脸上的血液滚烫，毫不客气地给了陈世一巴掌，见他依旧死不悔改说着结契之类的话，又连续打了几下。 啪啪啪…… 一时间这里只有巴掌打到肉的声音。 刚开始陈世只是不敢相信白凝霜居然真的舍得打他，毕竟以前白凝霜可是爱他爱得要死要活，等脸上的痛感并未消退，反而疼痛更加猛烈时，他才意识到这是真的。 那个爱他如命的女人正在给他巴掌！ 两人都是金丹中期修为，白凝霜并未动用灵力，于是陈世轻易的便逃脱白凝霜的魔掌，忙捂着脸退后数步。 即使捂着脸也能从缝隙中看到红彤彤的八掌印，狐岫凝抽了一口冷气。 下手真重，这还是未婚妻未婚夫的关系吗？感觉更像是敌人。 “你你你，你居然敢动手！”陈世勾起一抹冷笑，恶狠狠道，“你再也不能踏入斋神楼，就等着被魔兽分食而死！你敢打我，你求我，我也不会回头了！” 狐岫凝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看向白凝霜，只见白凝霜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底气十足，看来是有留手。 “哦？你可以猜猜我为什么还在这里站着。”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过去了，白凝霜依旧在这站着。 陈世面上逐渐浮现出惊恐，“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凭什么你可以无视规则！” 白凝霜看他一眼都嫌脏，冷嗤一声：“废物，白痴。” 陈世被骂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面上跟调色盘一样，格外滑稽。 他想起来时的目的，忍下怒意，嗫嚅地开口：“霜儿，其实我还是爱你的。” 一旁吃瓜的狐岫凝瞪大了眼睛，嘴巴呈现圆型，这还能说爱？修士果然会玩。 “恶心。” 白凝霜连跟他废话的时间都不想耽误，走到狐岫凝的面前，带着歉意说道：“道友，把你牵扯在内，抱歉。” 她虽然道着歉，面上却依旧冷漠的状态。 大致原因狐岫凝也猜到了，也许白凝霜是面部肌肉就是传说中的“面瘫”，毕竟刚刚打陈世的时候，她也仅仅是眼中流出厌恶，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没事，道友。”狐岫凝大方说着。 接下来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不与人打交道，狐岫凝有点社恐，还带着对陌生人的防备，白凝霜则是天生不知如何与人交流，在这方面慢半拍。 白凝霜磕磕绊绊的说：“道友，贵姓？” “我姓狐。”狐岫凝回着。 长久，狐岫凝还是忍受不了尴尬的气氛，“道友不去做任务？” “我已完成。”白凝霜松了口气，眼底存着庆幸。 稍微一想，狐岫凝便明白过来，“是那三朵天山雪莲？” 白凝霜轻轻点头，深呼吸三下，鼓起勇气：“你可愿与我组队。” “组队？”狐岫凝一头雾水，白凝霜都已经完成任务为什么还要组队？ 揣着疑问，她并未立刻答应。 “双人组队比赛，取得的排名越高，奖励越丰厚，只需要保持前一百名到年末，便可获得奖励。” 狐岫凝直接问：“为什么是我？” 白凝霜视线偷瞄一了眼二层，虽然就一眼，但狐岫凝还是捕捉到了。 “因为你的忍耐力，很强。” “勇于尝试。” 狐岫凝想起自己趴在柱子旁边干呕的情景，陷入沉默。 另一道声音穿插进来：“不行！” 两人同时看去，正是迟迟不肯离开的陈世。 显然他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怒气冲冲道：“白凝霜，来之前不是说好我们二人组队吗？” “聒噪。”白凝霜嫌恶的看了眼他。 “你你你！” 陈世伸着食指，气的根本说不出话。 但是他是出来单独寻的白凝霜，本以为他一来，白凝霜就会感激涕零求他的原谅，没想到事情会发生成这样…… 这里没有王虎给他台阶下，只好铁青着脸独自离开。 离开前，他又往白凝霜那边看了几眼，他总觉得事情好像要脱离了他的掌控。 不过此时他正在气头上，即使知道是他的不对，也拉不脸去道歉，这么多年以来都是白凝霜低位者，他高位者，每次都是白凝霜道歉。 这次也是！ 第五章 对待假意，装出真情，她最会了 两人寻了一个幽静的地方，白凝霜拿出造神基地的玉佩，“只要将你我的灵力一起输入你我的玉佩中，便是组队完成。” 说到灵力，狐岫凝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她是妖，只有妖力。 而妖的身份一旦暴露，后患无穷。 所以，她们二人无法组队！ 即使她很欣赏白凝霜的果断，冷酷，也想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修炼路上一同探索是什么感觉，但是不可以。 她不能。 狐岫凝在白凝霜疑惑的目光中，她脑袋垂下去，说了声：“抱歉。” 白凝霜了然的点点头，想扬起嘴角说无碍，但是尤如往常，她做不了丰富的表情，因此，也只是点点头。 “道友，有缘再见。”白凝霜拱手，没有丝毫留恋的转身离开，只是离开后周身的气息越发冷。 “道友，请留步！”狐岫凝硬着头皮问道，“你有没有关于造神基地的地图？我可以用灵石与你交换。” 白凝霜停下脚步，从储物袋拿出一份玉简，将玉简的内容抄录一份后直接扔给了狐岫凝。 后者伸手接住，神识探进玉简，果然是造神基地的地图，虽然只有一小部分的内容，但是狐岫凝也十分的感激，正想让白凝霜开个价格，收回神识时，白凝霜已经消失不见。 “有缘再见。” 狐岫凝小声说，眼神幽幽的盯着她离开前的地方，随后也转身离开。 修仙的路，孤独才是常态。 有缘有散。 至于地图的价格，下次见面时再问。 最后狐岫凝步入一间下等的修炼室，豪气的充了一天的时间，也就是十二个时辰。 争取这些时间能让她突破二重下层，步入二重中层。 心念微动，狐岫凝进入琉璃仙石内，双手搭在膝盖上，开始修炼。 修炼的时间过得极快，狐岫凝感觉才过了一个时辰，体内的妖气便开始涌动，比初次筑基时碰撞还要猛烈。 浑身的肌肉绷紧，如豆般大的汗水滚滚落下，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打捞出来的一样。 嘭—— 二重中期！ 但狐岫凝依然没有松懈，不知为何，体内好像有另一种力量在与她对抗。 这个力量甚至在吸收狐岫凝还未转化的灵气。 而身体外的灵力不断地被她吸入。 狐岫凝只觉得自己刚吃撑了饭，一秒的时间肚子又扁了下去。 就在涨和虚之间来回徘徊。 霎时感觉身体中的每个细胞都在咆哮，几乎冲出她的皮肤。 虚时好像前世五六天没吃饭，奄奄一息。 该不会吃的那颗丹药有问题？不……不应该。 恍然间狐岫凝灵光一现，周子偌曾说他是妖与魔所生，所以掌握着妖力和魔力。 她是人和妖所生，也应掌握着灵力和妖力。 所以这个正在争夺灵气的是…… 狐岫凝只是一念之间想的事情，也就是这一念之间，她发现丹田之处被这两种力量分局二地。 一半为灵力，一半为妖力。 两股力量不相容，也不排斥。 也对，他们的同源都是灵气。 而周子偌是灵气转为的妖力和魔气转为的魔力，两者并定会排斥。 她睁开眼，发现月姬正默默观察着她。 “前辈，怎么了？” 月姬轻笑：“你倒是好运，那颗丹药中蕴含着强大的灵力，居然间接的刺激了封印，求生的本能，倒是把第三层封印撕开了一个口子，放出了你的人族血脉。” “若不是这些年喝的兽汤，估计你应该压制不住这股力量。” 听到月姬的解释，狐岫凝这才恍然，既然第三层封印已经开了一个口子，不如一口气破开！ 月姬似乎也猜到了她的想法，悠悠说道：“快去寻找外力助你破开封印，不然你这跑出来微弱人族的血脉之力，可支撑不了你多少时间，到时候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 四重中层的修为，在满是金丹期的地盘，独自一人勇闯造神基地吗？ 狐岫凝咬咬牙，拼了！ 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想再精进修为，可是每次静下心来时打坐，寸寸经脉都宛如要撕裂一般，只好放弃修炼。 二重中层的修为，想要打金丹期，只能捡漏，不可明取。 暂时不知道金丹期的修士是什么水平，她只遇到过一个金丹期，但他失忆，并未发挥全部实力。 于是她换上一件不引人注意的衣服，扎着简单的马尾，深红色的发带随着风飘扬。 果然不出她所料，躲在斋神楼门口的几人就是守着她的。 她前脚刚踏出门槛，后脚就有人堵住斋神楼的大门，大刀扛在肩膀上，眼神轻藐，口中说着下三流的话，活脱脱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 六人皆是金丹初期，特意在斋神楼门口蹲筑基期的小白兔。 他们自然知道在这里打架是不明智的选择，其中一人站出来，对着为首的人说：“老大，这人交给我！” 被他称呼老大的男人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你？小六啊，不是我看不起你，这是筑基中期，你刚步入金丹，小心被……” 话未尽，意已达。 小心被反杀。 “怎么会呢，老大，你看她就全身上下就储物袋是个好东西，也没个身份牌，肯定是偶然获得玉佩的散修。”小六谄媚的笑着，十根手指忍不住相握摩擦，眼神露出的贪婪都快要溢出来。 老大自然也看出他的想法，“你小子，几十年没开荤了。” 此话一出，其余四个男人皆是大笑，小六颇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小美人就让给你，记得灭口。”老大笑够之后，嘱咐道。 小六连忙拱腰点头。 目光垂怜的扫视狐岫凝的上下，他满意的点点头，凑近狐岫凝，声音中带着势在必得。 “小美人，你是想伺候我一个，还是我们六个。嘿嘿嘿……” 狐岫凝好像被这股阵仗吓到一般，默默的垂着头，一脸无辜又可怜的样子。 她跟在小六的身后，没有说话，但是行动已经表明了她的想法。 就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狐岫凝就已经通过之前所学的知识判断出他们的修为，心思瞬间百转千回。 金丹初期。 而眼前人的气息最弱。 只有一个金丹期，她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试试金丹期的威力。 她可是妖啊，妖族对人族，同阶段一对一算是无敌的存在，都是几个基础期的修士才能打一个妖族的四重。 所以，此战并非没有胜的可能。 所以，她更要装出好拿捏的样子。 对待假意，装出真情，她最会了。 第六章 那我今日就替天行道 斋神楼算是较安全的地方，因此在这周边换取物资的小摊有许多，他们自然也看到了狐岫凝被劫持的场景。 但是与他们无关。 只能怪狐岫凝倒霉了。 其中有一对年轻的兄妹，见到这幅场景，年纪明显小一点的少女气得撸起袖子，却被她的哥哥伸手拦下。 少女自是不干，嘴里嘟囔着：“哥，你干嘛，你看我不削他们，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这种事情，真是有违正道！” 男人有些无奈，他轻点自家妹妹的额头，“笨蛋，你看她。” 闻言，少女看去。 只见被他们挟持的年轻貌美的少女走在男人身后，对着她们轻轻的摇摇头。 “哦！快走！”少女拉起男人，偷摸的跟上去。 狐岫凝与男人一同走过熙熙攘攘的街市，显然男人并未发现这点异常。 等男人终于停下脚步时，眼睛都要笑成一条缝，他舔着下唇，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小美人，跟哥哥我好好亲热亲热。” 狐岫凝拿出妙音琵琶，往琵琶中注入灵力，并没有排斥的反应，她心中一喜。 以后她可以使用灵力，只要不用妖力，就不怕暴露身份了！ 一道又一道的声浪宛如蛟龙冲击而去，男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还好他是金丹期，若是筑基期，难保不会受点重伤。 可惜了，他是金丹期，这点攻击远远不够。 他拿出砍刀，两指指挥着大刀一下又一下劈开声浪。 而他则是慢悠悠的走近狐岫凝，“还以为你是个乖的，没想过到这时给我下套呢，这法器不错，我的了！” “人不大，口气不小。”狐岫凝轻笑。 小六最讨厌有人说他小了，因为他只有不到一米六的身高，比起狐岫凝还矮了近半个脑袋。 他怒气冲冲：“岂有此理，区区筑基小儿，也敢挑战金丹的威压，你找死！” 说话的时间，他从储物袋取出一颗血珠咬碎，瞬间整个人变成了赤红色。 “这是血丹，千人血凝结而成，对付你简直是大材小用！受死！” 狐岫凝听到是千人血凝结而成，霎时间鸡皮疙瘩都要冒出，千年就这么死了，成了一个丹？ “那我今日就替天行道！”话罢，狐岫凝弹奏的琵琶的速度越来越快，猛然一条蕴含着雷霆之力的巨蟒从琴弦中钻出，速度极快，闪电般窜入小六的身体，电的他浑身椒麻，动弹不得。 趁这个时间，狐岫凝连接出招，逐渐攻破小六的层层防御。 而小六终于可以行动时，他已经浑身是伤。 “妈的！凶祭刀！” 霎时间，一柄威风凛凛的大刀从空中缓缓现身，刀面满是血色，杀气腾腾，仅仅一眼便知死在这刀下的亡魂不计其数。 在他拿刀时，狐岫凝没有愣愣的看着，而是一直在攻击，可他的周围像是有一层护盾，无论如何打都没有半分用处。 “死在我的本命法宝下，你也是死的其所！”小六挥舞着大刀虎虎生威，向狐岫凝砍来时彷佛有一只入了魔的巨虎要将她一口吞下。 关键时刻，狐岫凝眸光一闪，使用神通，瞬移到一边，在墙上借力，一脚踢向小六。 小六立刻拿刀抵在身前。 这一脚的力度不轻，震得两人一手颤抖，一脚发麻。 果然金丹期就是不好搞……狐岫凝喘息间，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刺痛。 稍微一想，她便反应了过来，瞬移这个神通使用的是妖力，妖力与灵力不可一起使用。 而小六察觉到那个气息，吓愣在原地，“你你，你是，你是……” 狐岫凝没给他说出来的机会，伸出爪子，一击封喉。 凶祭刀没了主人的压制，此时爆发出浓郁的煞气，掩盖住了那微不可察的妖气。 匆匆赶来的兄妹二人便是看到了这副场景，少女嘴中抱怨着：“哎呀，绕这么大的圈子，差点把我们绕晕了……啊？这是……煞气？” 她张大嘴巴，似乎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没等她反应过来，便看到那个少女把大刀收了起来，扔进了令牌里。 更是瞠目结舌：“道友姐姐，你筑基期打金丹期，打过了？” “你的任务居然是让你打金丹期，几个啊？” 狐岫凝循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了刚刚那个想为她出头的小姑娘，对方给予她善意，她也不吝啬回报善意。 “十个金丹期。”她想了想回道。 小姑娘点点头，凑到狐岫凝的身边，眨着大眼睛：“这么倒霉，那你现在是第几个？” “第一个。”狐岫凝对她的热情有些不知措辞，眼神看向与她陪同的男人。 “咳咳，铃儿，别闹。”男人轻咳一声，把碍在狐岫凝旁边的小丫头领走。 “道友，在下是上官竹，这是家妹上官铃儿，她性子有点活泼，望道友莫怪。”男人介绍完自己，又介绍少女，最后鞠了一躬。 少女听到哥哥介绍自己，笑盈盈的眨着眼，“没错没错，我就是天下最可爱的上官铃儿！我与哥哥发誓会当上天下第一的正道魁首。” “我叫狐岫凝。”狐岫凝被上官铃儿的感情渲染的也笑了起来。 上官铃儿绕着狐岫凝转了一圈，摸着下巴，良久似乎才下定决心：“你要不要加入我们，我们是正道魁首团队！耶！” 狐岫凝想到了白凝霜，她刚刚拒绝了白凝霜，现在就加入其他的团队于情不合，她还要去冲击第三层封印，怎么想都不合适。 不能为了一时的贪玩就耽误正事。 于是狐岫凝摇摇头：“多谢好意，但是我还有其他的事情。” 闻言，上官铃儿情绪失落了一瞬，但也仅仅是一瞬，她拿出身份牌，“我们要不要交换个讯息？” 身份牌，狐岫凝自然也是没有的。 她静默下来。 上官竹看出她的窘迫，出手解围道：“哎呀，铃儿，哪有一上来就交换讯息的？” 狐岫凝也想到了借口，“我是瞒着家中入的这里，身份牌他们并未给我。” 上官铃儿点点头，并未怀疑这句话的真实度，怜悯的看着狐岫凝：“你家里管得比我家里还严。” 第七章 七步蛇的蛇毒 三人匆匆告别后，上官铃儿神情有些低落，趴进上官竹的怀里，“哥哥，我能感觉到她是喜欢我的，为什么一直拒绝我？” 上官竹并未觉得他们二人的行为有何不妥，轻轻摸着上官铃儿的脑袋，轻声哄道：“世事无常，可能她这么做也有不得已的理由。” “哎呀，不要不要，我不要听这个！”上官铃儿嘟着嘴巴，将小脸露出来，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 在他的视角中，上官铃儿是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毛茸茸的，好生可爱。 心中顿时软的一塌糊涂，他换了个说法继续哄：“那我们下次见面给她千纸鹤，好不好？” 千纸鹤是修士中常用的传递讯息的法器，不但便宜，而且便捷。 只要是用灵力催动，把想说的话写上去，千纸鹤就可以穿过遥遥来到那人的身边。 “这还差不多！”上官铃儿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来回摆动着。 …… 狐岫凝并不知道上官铃儿对她念念不忘，此时她正看着地图寻找哪里适合她冲击第三重封印的地方。 最好是凝聚天地之灵气，类似上次冲击第二个封印的珠子。 但是这样的地方少之又少，只能靠机缘。 机缘一事，玄之又玄。 狐岫凝边走边四处观察着，她还要杀九名金丹修士。 最好是看她弱小跳出来想至她于死地的那种，杀起来没有心理负担。 狐岫凝寻了个寂静的地方，左右四顾，确定没人后，这才放心将神识探进刚刚那名金丹修士的储物袋中。 不愧是土匪。 除了灵石就是法器还有一张隐身符。 清点了一下，大概有三十块下品灵石，十块中品灵石，一块上品灵石。 一个刚刚步入金丹的修士身上有这些灵石，狐岫凝大致的心底有了个数。 更何况来到这里的除了机缘偶遇，大部分都是天之骄子，所以普通的金丹修士身上的灵石应该更少。 她就装作一个普通的筑基修士就好。 除了灵石之外，还有小六刚开始拿的大刀，只是一个凡阶的法器，留着以后用。 除此之外竟然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狐岫凝收起两件物品。 继续往前走，这里显示有一个瀑布。 扫开遮挡视线的枝叶，面前豁然开朗，宛若银河般灿烂的瀑布爆烈冲下，哗哗哗击打石头的声音极为悦耳。 狐岫凝敏锐闻到空气中除了潮湿的水汽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她暂时躲起来观察了一番，迟迟不见人。 她这才往前走。 不过每走一步都极为小心。 这可不是游戏，命只有一条，不能复活。 哒哒哒…… 狐岫凝循声望去，隐约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躺在瀑布内，正是她拿着剑敲击着石头吸引她的注意。 女子被乌黑浓密的头发蒙住面容，狐岫凝即使靠近她也看不清是谁。 就在这时，草丛中传来簌簌的声音，狐岫凝猛然看去，就见一支箭直直射来。 狐岫凝反应极快，后退下腰，这才勉强躲过。 她直起腰，掏出妙音琵琶，朝发射箭的方位猛然逼去。 除了割去长草，别无他人。 人在哪？ 狐岫凝抱着妙音琵琶，眼神转来转去。 她在明，敌在暗，以至于她的操作受限，十分被动。 好在狐岫凝的听力十分好，总是能及时听到声音躲避。 对方的耐心很足，一点一点的跟她消耗着。 这样下去，狐岫凝自知等她精力不足时，就是她败之时！ 狐岫凝眼神看向瀑布内的女人，这个玩弓的似乎跟她是一伙的。 那就对不住了！ 狐岫凝心中一狠，往瀑布的方位移动。 那人也看出她的心思，明显放箭慌乱了起来。 “赌对了！”狐岫凝暗喜，移动的速度更快。 等狐岫凝靠近女人时，才发现这身形她居然格外的熟悉。 她用了几秒的时间在瀑布外布下小型的寒冰阵法。 这才提着妙音琵琶要将女人的发丝摆到一边去。 一张熟悉的面容印入眼帘，狐岫凝不自觉的惊呼一声：“白凝霜！” 而被困在阵法之外的人也是明显一愣，大声喊道：“道友！你是友人？” 白凝霜看了她们打了半天，想劝架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狐岫凝沉默的毁掉阵法，与另一个进来的男人面面相觑。 “道友，是我唐突了，我以为你与红衣她们是一伙的。在下叶尘，请问道友的名讳是？”叶尘率先开口赔着道歉，再将找来的草药敷在白凝霜受伤的腿上。 这时狐岫凝才看到白凝霜的腿像是被虫蛇叮咬一般，有两个小洞，此时已经不再流血，只是整个腿都已经青紫起来。 明显是中毒的症状。 刚刚白凝霜的衣裙缓缓盖在她的腿上，狐岫凝也自然没有往那边看，这才疏忽，现下看到，眉头紧皱，心中也是着急起来。 “这是什么毒？到底怎么回事？” 叶尘看她如此着急不像作假，道：“七步蛇的蛇毒。” “七步蛇，需要……”狐岫凝想着自己以前所学的知识，大脑迅速运转。 叶辰嗯了一声，继续说：“我与白凝霜组队参加双人比赛，被红队的人阴了一把，现在已经淘汰出局了，但是没想到她们竟然赶尽杀绝，在我们采集灵果时放了七步蛇，白凝霜为了保护我……” “半边莲，七叶一枝花，白花蛇舌草……”狐岫凝念出一连串的灵植，叶辰一时听得愣住。 狐岫凝赶忙问道：“这些你有多少？” 叶辰反应过来这是解药，忙回：“我只有一种，半边莲。” “那你就在这里看着她。”狐岫凝递给了叶辰一颗水灵果，“这个有利于消肿清凉，至少管点用，你先用着，我现在去找其他的灵植，你先想办法先给她吃了，若是可以，在这周围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灵植。” 把话丢下，狐岫凝已经窜出去。 琉璃仙石中的月姬看了全过程，好心情问道：“为什么救她？” “我欠她人情未还。”狐岫凝抽空回道。 月姬笑而不语。 第八章 解毒 七步蛇的蛇毒共需要十一味药材，除去狐岫凝现在已经拥有的，还为缺少两味。 七叶一枝花，白花蛇舌草。 前者喜欢生长在林下隐蔽处，灌丛，西边，山谷等较为阴湿的环境中。 后者多生长于潮湿的田边，沟边，草地等。 狐岫凝并没有急匆匆去寻找，而是去了斋神楼。 若是一点点去找灵植，最主要的就是时间不够。 斋神楼附近有小贩交换灵植，当时离开时她曾经看到了有人贩卖白花蛇虫草。 “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非要我动粗，昂？”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挥起拳头，拳风裹着灵力重重落下。 狐岫凝并没有贸然出手，而是躲在一旁暂时观察局势。 男人是金丹中期，小贩是金丹初期，两人的修为皆比她高，贸然行动，讨不到好处。 那个小贩面色恐惧，听到男人的话急忙摆手：“我就卖你五块下品灵石，总要让我有一点点回利……” “什么回利不回利，赶紧给我！”男人听到他的话丝毫没有停手，拳风凌冽落下。 就在这时，那个小贩好像看到了狐岫凝，眼神一亮，抵挡之余朝狐岫凝传话道：“道友！只要你救我，我就五块下品灵石卖给你！我，我再送你一株其他的灵植！” 男人自是也看了狐岫凝，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狐岫凝：“来啊！垃圾！” 随后又目光垂诞的看向小贩，“呵！宝贝不少啊！” 他是真没想到看似如此弱不惊风的小贩居然还有防身的法宝。 也对，若是没有防身的法宝，谁敢进造神基地？ 有一股力量包裹小贩的全身，男人的拳头重重落下后，被这道力量反弹出老远。 “那我就一件件打碎你的宝贝！” “荒拳！” 狰狞嘲笑间，男人再次挥舞着拳头，数道充满狂野的意味的拳头向小贩攻去，他嘴角勾着笑，似是势在必得。 小贩害怕的缩成一团，嘴里念叨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就在这时，男人忽然预感身后有一股杀气，慌忙躲闪，可惜杀他之人的速度更快，在他的后肩留下了一箭，汩汩的往外冒着血水。 气的他双眼血红，但是在愤怒之余，他也没有丧失理智，本以为是那个小丫头片子，但是转念一想，她才筑基中期，而他已经金丹中期，筑基期不可能伤的了金丹期，那定然另有他人出手。 他怒吼一声：“是哪个龟孙偷袭你爷爷，赶紧滚出来！” 回应他的是不同方位的三枝箭。 男人主要在于提升力量，速度稍逊，因此多余这几支箭，即使反应过来了，在速度也是差上一秒。 他根本没有发现身后的人刚要惊愕大喊，被人捂住嘴巴，又消失不见。 还在怒吼：“宵小之徒！只敢躲躲藏藏，有本事滚出来打啊！” 他把胳膊上的几支箭从中间掰断，狠狠的堆在地上。 但是没有人在回应他，安静的可怕。 他转身刚想继续针对小贩，却不见小贩的一根头发。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是调虎离山之计！ 怒急反笑，在原地破口大骂。 而已经逃走的狐岫凝和小贩听到后面的大骂声置之不理。 小贩颤着身子，被人提着哭丧着脸，欲哭无泪。 直到后面的人追上，小贩瞪大眼睛，不断使着眼神。 只见来人与狐岫凝对视一眼，速度加快往偏僻之地越走越快。 小贩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两个人是一伙的。 直到一处瀑布，三人这才停下。 “我要七叶一枝花和白花蛇舌草。”狐岫凝从储物袋中取出五块下品灵石，对着小贩说着。 小贩听闻连忙掏出这两株灵植，递给她，顺便把五块下品灵石收进储物袋。 狐岫凝没有再多说什么，取出十一株灵，分出十一道灵力在空气中不断地揉捻着灵植。 这是周子偌教她的办法，虽然比起炼丹效果差上一点，但好在速度更快。 十一道灵力同时进行，这需要高强度的专注力，不然很有可能一时不差，全部前功尽弃。 叶辰押着小贩到一旁给狐岫凝护法，现在不能放走小贩，最起码要狐岫凝制成解药给白凝霜使用后。 之所以他也会出现是因为他放心不下狐岫凝一个筑基中期，于是用法宝暂且保护白凝霜，他则是在狐岫凝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了上去。 在遇到狐岫凝之前，他在附近寻找问治蛇毒的解药，因为他就在附近，所以也就没有法宝。 没想到他还是大意了，幸亏遇到的是白凝霜的友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叶辰有些愧疚的看向被他藏进瀑布深处的白凝霜的方向。 小贩一直在关注着狐岫凝的行动，见她竟然如此败坏灵植，心痛不已。 而狐岫凝引着灵植的汁液或被揉捻成酱的灵植，按照剂量依次加入。 最后使用灵气凝聚成的火将混合物燃烧。 这里没有火源，狐岫凝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居然真的可以使用出火。 灵火燃烧着，狐岫凝闭着眼，感受着灵植在灵火的状态。 不出半炷香的时间，她猛地睁开眼，拿出一个空瓶子，将灵液装进瓶内。 叶辰和小贩从未见过这种办法，有些惊奇的围上来。 狐岫凝蹲下，单手扶起白凝霜，将灵液小心翼翼地灌入后者的嘴内。 半响之后，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擦了擦额角流出的汗。 “过段时间吃点解毒丹，我没有其他的工具，只好按这个办法来做。”狐岫凝把白凝霜放下，沉沉说道。 叶辰点点头，眼见狐岫凝要离开，他不自觉地问了一句：“你要走吗？” 狐岫凝顿住脚步，心中百转千回，不如问问他们知不知道哪里是灵气充足的地方，总比她拿着地图一个个地方乱转地强。 白凝霜和叶辰两人应该人品还能信任。 “你知不知道哪里灵气最为浓郁，非同一般的浓郁。”狐岫凝问道。 叶辰想了想，摇了摇头：“一般这种地方都有人去过。” 有人去过，说明里面的宝贝也已经被人拿走。 第九章 云玄宗 狐岫凝叹了口气，说的也是，这等好地方肯定早就有人已经搜刮干净了。 这下她格外的苦恼，找不到这种地方，她怎么冲破第三层封印？ 救治白凝霜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我知道。”稍微缓过来的白凝霜撑起身子，轻声说道。 狐岫凝停下脚步，大步流星回来，忙声询问：“哪里？若是能找到，必有重谢！” “等我恢复后带你去。”白凝霜直起身子打坐，周身灵力运转。 身体中蕴含的蛇毒也通过伤口流出，浓郁的黑色血液散发着淡淡腥臭味。 最后她伸出两指在身体上的几处穴位点了两下，又吐出一口更为浓稠的黑色血液。 这下身体内的毒素才彻底清除干净。 小贩等不及，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颗二品补气丹递给白凝霜，另一只手扣着脸颊，有些不好意思道：“带我一个行吗？” 这是机缘啊！传说中的机缘！！ 必须跟上他们！ 白凝霜停下运转，眼神疑惑在狐岫凝和叶辰二人之间来回盘旋，询问：“他是？” 小贩这才想起自己还未表明身份，忙拱手回道：“我是水汶启，金丹初期修为，出自云玄宗，是一名丹修，与同伴走散错过了出去的时间，无奈只好贩卖灵植等待下一次出去的时间，幸得两位的出手相助，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带上我，我可以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为你们提供丹药。” 他拿出宗门的令牌证明他是云玄宗的身份。 丹修…… 一时三人心中思绪各异。 修丹之人较为罕见，若是一个队伍中出现了丹修，能大大保护整个队伍的存活率，人们大多不愿与丹修交恶，因为很有可能之后会需要他们的丹药救命。 而现在就有一名丹修想要加入他们。 修炼到金丹期的丹修更是罕见，这不仅需要极强的炼丹天赋，还需要有人保护。 一般来说，丹修的攻击力极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一名金丹期的丹修打不过筑基期都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他们会寻找强大的队友寻求保护，而他们则负责后备支援。 “同为云玄宗，白凝霜，剑修，金丹中期修为。”白凝霜率先开口，这隐喻是她同意了水汶启的加入。 狐岫凝紧随其后：“狐岫凝……琴修，筑基中期修为，欢迎你的加入。” 丹修啊，或许可以跟着他偷学一手。 这是狐岫凝的想法。 两人都已经同意，叶辰的意见也无足轻重，只好应下。 “在下叶家叶辰，金丹初期，灵修，善弓，欢迎你。” 狐岫凝听到“灵修”二字一怔，灵修是说什么都学，但是他擅长弓吗？ 那早知道她也是灵修。 听到其余二人都同意，白凝霜这才收下久久漂浮在空中的丹药，一口吞下，入口即化。 随后运转灵力，全力吸收丹药的药效。 “水道友，你们都出自云玄宗啊？”狐岫凝站到水汶启的身边，小声好奇问道。 出自一个宗门，怎么感觉他们好像并不相识？ 水汶启应了一声：“对，我是二十年前来的，这位师妹，应该是这次来的。” 因为前后差了二十年，所以不相识，但是这次是什么意思？ 见狐岫凝依然一知半解的样子，他详细解释道：“云玄宗每二十年挑选一批进入造神基地的人，完成任务后等待宗门可再次开启阵法后归回，每十年开启一次法阵，我还要在这里等待十年，我才能跟着师妹一起回宗门。” 狐岫凝明白了，也就是宗门的人送进来，十年后，开启法阵将他们接回，再等十年，把第二批选好的人送进来，十年后…… 如此，循环往复。 “若是不入法阵呢？”狐岫凝问道，这个也是此行她最关心的一点。 “若是不跟宗门一起，则会随机传送一个地方，当然，是你的星球中的。我是丹修嘛，还是跟着宗门比较好。”水汶启笑着回答，“我们在同一个斋神楼，应该是一个星球的人。” 狐岫凝仅仅知道造神基地有不同星球的人，但是却不知道同一个星球在同一个斋神楼。 这么说，斋神楼其实算一个聚集点。 “若是斋神楼毁坏呢？”狐岫凝不自觉问道。 “斋神楼毁坏？！”水汶启简直要为狐岫凝的脑洞跪下，五体投地，“我都没想过，斋神楼怎么可能毁坏啊！这个世界上能毁坏斋神楼的人还不存在！即使有那种能力的人，也不会在这片造神基地的，肯定在更高级的基地，你就放一百个心！” 水汶启一口气说完，呼吸都忍不住加重。 狐岫凝点点头，这些都是极为重要的信息，若是随机传送到无尽沙漠……她必然会再次困住，有违初衷。 “我能不能跟着你们一起？”狐岫凝知道这个问题有些冒昧，但是为了出去，还是说出了口。 水汶启摇摇头：“你没有我们宗门的令牌，是没办法使用我宗的传送阵的。” 一直听他们说话的叶辰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对于云玄宗内的事情不知情有情可原，但是来到造神基地，对于造神基地的事情竟然什么都不知情吗？ 于是他试探的开口：“狐岫凝，你是哪个家族的或者宗门？” “我就是一介散修。”狐岫凝从容不迫的淡笑回应。 “那为什么你会有造神基地的令牌？”叶辰步步紧逼。 狐岫凝面色冷下来，平淡回道：“机遇。” “原来如此。”叶辰自是看出来狐岫凝的面色不佳，歉意道：“抱歉，是我多言了。” 狐岫凝面色稍作缓和，她还以为叶辰会毫无分寸感继续问怎么获得机遇。 就在这时，白凝霜也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站起身打破僵局。 “跟我来。” 其余三人只见她拔出剑，对着洞内深处砍去。 强大的剑气将墙面砍出一个大洞。 白凝霜对着他们点点头，率先进入。 一条又长又细的隧道就这么出现在其余三人的面前。 狐岫凝眼前一亮，紧随其后。 这瀑布后竟然别有洞天！ 第十章 你是你，他是他 隧道一片漆黑，只见前方一点光亮。 狐岫凝不由得脚步渐缓，警惕的观察四周。 同时她也在思考白凝霜怎么知道的这个地方，好地方白凝霜不会与这么多人一起探秘，这里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前方的白凝霜倒像是极为熟悉这里一般，毫无顾忌的往前走。 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跟在她身后。 走了没几分钟，先前微弱的光芒此时全部展露。 白凝霜停下脚步，她回头嘱咐着：“看我。” 她看到其余三人皆点了头，这才放心往前走。 一个巨大的水池像是凭空出现，仅仅有三两片莲叶漂浮其中，往下望去，深不见底，水质却格外清澈。 莲叶每隔几分钟便会往返一次，正常人都会选择踩上去，利用莲叶前往对面。 水汶启也是这么想的，“你要去干什么？我们等莲叶就好了。” 白凝霜却没有解释，淡淡看了他一眼，等莲叶重叠时，她动身了。 脚尖飞速的越过水面，像是翩翩飞舞的白蝴蝶，脚步轻盈，没有惊起水面一点波澜。 两岸看起来只有五米，因此她没走几步就到了对岸。 “观察莲叶，重叠再过。”白凝霜在对岸说。 明明离得有些距离，声量却与刚刚在身边时一样，不大不小，正好能听得清楚。 叶辰越过狐岫凝，以同样的步骤水上漂，只不过他的动作微缓，应是有所顾虑。 两个人都已经过去，水汶启与白凝霜对视一眼，也迈出那一步，他虽然不甚理解，却也按着前面二人的脚步而行。 现下只剩了狐岫凝一人在她们对岸。 一秒，二秒，三秒…… 狐岫凝依然没有动作。 水汶启大声询问：“狐道友，快过来，只要按照师妹所言，是没有危险的。” 倒不是危险的事情。 而是为什么她们都会“轻功水上漂”？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狐岫凝蹙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直接询问或许会让他们起疑心，但是她又不好意思让她们三人等她摸索。 万一摸索错了，小命可能就会搭进去。 忽然她灵光一现，想起五年前的雨天，她尝试的凝聚妖力。 那次能使雨水蒸发的更快，说明凝聚妖力确实有效果。 那若是凝聚灵力到双脚，岂不是可以使速度更快？！ 狐岫凝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先在原地尝试了一下。 将灵力凝聚到双脚，一股肿胀的感觉油然而生。 感觉差不多，狐岫凝往前迈了一步。 灵力的掌握不够熟练，直接窜到了池边，幸好她停的快，踉跄了一下，没有掉进去。 “小心！”白凝霜担忧出声。 其余二人眼观鼻，鼻观心，在场的都是人精，即使有些嫌弃狐岫凝，也是会在心中说，不会摆在明面上。 人家没有请教麻烦他们，再加上这场探秘是白凝霜领导还狐岫凝恩情的，他们二人是顺带一起，不过是等一下而已，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也心知肚明，狐岫凝一介散修，没有师傅教导，没有宗门家族庇佑，修仙路上跌跌撞撞，能达到筑基期十分不易，不会实属正常。 白凝霜也是这么想的，她盯着狐岫凝的动作，一旦狐岫凝有不对的地方，能及时说出来改正。 另一边狐岫凝深吸一口气，灵气凝聚直双脚，等莲叶重叠时，向对岸跑去。 即使已经有所准备，可是毕竟是第二次，狐岫凝控制不住的脚步越来越快。 最后大步一跃，直接扑到对岸。 白凝霜瞳孔放大，往前一步，想要抱住飞过来的狐岫凝。 却不料狐岫凝向右一躲，与她擦肩而过。 白凝霜闻着身侧的人身上的幽香气息，眸色沉了沉，伸出去的手掌放下，十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狐岫凝还在庆幸自己的完美落地，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她感觉到白凝霜的失望，解释道：“我怕压着你，我很重的。” 白凝霜单手拿起她的碧水剑，递给狐岫凝。 狐岫凝疑惑一瞬，伸手接过。 却不料这剑很重，估计的有五十斤重，甚至还要更重。 剑直接垂垂的插进脚下的岩石中。 狐岫凝用出吃奶的力气，两只手把紧紧插进岩石中的剑拔出来，还给白凝霜。 白凝霜单手接过，随手插进剑鞘中。 “我的力气不算小。” 她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面上没有其他表情，可狐岫凝就是感觉到委屈。 狐岫凝抱着歉意，说：“抱歉，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 白凝霜摇摇头：“无碍。你救了我，这种小事，应该的。我还未与你说谢谢。” 狐岫凝根本不在意这种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她也知道白凝霜带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还救命之恩。 但是上次白凝霜给她地图的恩情，她还没还。 “上次你给我地图，我也没来得及道谢。” 白凝霜听闻，抿了抿嘴，并未开口。 地图，她并未给全，只是给了一小部分而已。 “地图之事，是替陈世道歉。”白凝霜坦荡的盯着狐岫凝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着，好像并不想狐岫凝挂念地图的事情。 她想没到，狐岫凝面色诧异问她：“你们不是关系不好，为什么还要替他道歉？而且这是他的错，你是你，他是他。我当时看你，只是希望你能解释，我并没有拿你的灵石罢了。” 白凝霜愣住，她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只要知道她和陈世的婚事之人，都会说她是陈世的未婚妻，应该管教陈世，包容陈世，接纳他的不足和花心，替他收拾烂摊子。 只有狐岫凝说，她们是两个人，她不应该替他道歉。 一时之间，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像是浸泡在酸涩的葡萄酒中，酸酸涨涨之余，还夹杂着一丝甜意和些许醉情。 叶辰轻咳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我们继续走？” 白凝霜点头，继续走在前面领路，只是眼神时不时飘向狐岫凝。 每次狐岫凝看到，都会歪头朝她笑笑。 眉眼弯弯，像是春天带来的暖意，万物复苏。 白凝霜也不由得柔下心中的棱角。 眼见着前方的路宽敞许多，狐岫凝与她并列走着，向白凝霜手中塞着一块上品灵石。 “这是地图的价钱。”狐岫凝小声说着。 白凝霜握紧灵石，灵石上还有残余的余温，渐渐凉下来，她却觉得滚烫，直接塞进储物袋中。 接下来的路白凝霜依旧没有任何的避嫌，明晃晃向三人展示着她的熟稔。 无论是遇到了分岔路，还是烧脑的机关，都像做过了许多次一样，轻车熟路的解开机关。 按照她脑中的路线，坚定不移的向前方走着。 狐岫凝以为他们三人会问些什么，她都准备好了借口，没想到没有一个人开口询问。 眨了眨眼睛，既然没人问，她也不会主动去说。 第十一章 心之所向 “还有多久啊？”水汶启感觉自己的脚都要走断了，前路遥遥无期，忍不住问道。 他是丹修，平日就窝着炼丹，在造神基地最大的锻炼也就是走走停停，挑挑拣拣找灵植，有时候在斋神楼门口卖灵植一坐就是半天，因此现在满头大汗，像是刚从水中爬出来的一样。 白凝霜回头看到他气喘吁吁的模样，自然而然提出来休息一会。 狐岫凝正好也有些累了，也就跟着白凝霜坐在一旁。 两个男人坐在一旁。 水汶启见其余三人久久不语，便主动开口：“你们的道都选好了吗？” 狐岫凝这是听到第二个人嘴中说出“道”的字眼，她也开始在心中想着：“道？道是自己的修行要走的路吗？是心中之所向吗？” 心中之所向是万家平安，想其乐融融，没有战争，人与自然和谐共处。 在这里也就是万物共处。 但是她也深知，这个是做不到的。 就算是她的上一辈子，地球，也做不到没有战争，只不过是她的运气好一点，降生到华家，得国家的庇佑，也算平安的活到了二十几岁。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处处是纷争，民不聊生，一眼便能看到生命的尽头，甚至不敢睡觉，生怕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而这里，更是没有规则约束，杀人夺宝，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只要留下“生命的种子”，就会有“复仇”。 无穷无尽。 谁还敢谈道德，谁敢说正义。 “我想万物生平，除尽世间嫉恶。”叶辰神色淡淡，似是这志向只是吃饭喝水般简单。 水汶启眼神一亮，夸赞道：“叶道友的道竟如此宏远，我佩服！只是这个道，一旦反之，反噬极深呐！” “道还有反噬？”狐岫凝提出疑问，道不就是相当于一个目标，然后为之奋斗就行了吗？ 为什么反其道而行还会有反噬？ 水汶启摇头晃脑，像是即将要说的话十分的有哲学。 “当然，道就相当于是你要走的路，你走的路出了岔子，必然会对你的修行不利。” “我的道是吃喝玩乐，快乐最重要啦。” “我做违反我的道之事，比如非我之愿。我想选择吃，但是你非要让我喝，可我不想喝，最后我还是妥协喝了，若是我因为这个而开心，也就罢了，若是我情绪低沉，我的道心就会因此受损。” “道心受损十分恐怖，可能修为一落千丈，亦有可能只能从头修炼。” 听到这，白凝霜蹙起眉头，她理解的道并不是这样。 道应该是经历千万，但依然选择，这才是道。 若是轻易便能道心动荡，这只能说明，他的道心本身就不坚固。 这样的修行之路是走不通的。 但是白凝霜并没有开口反驳，水汶启的道出了岔子，水汶启的师父自会助他，用不着自己多言。 不过水汶启有一点说的是对的，道心受损十分严重，上辈子她就是道心受损，才给了他人可乘之机，不然以她的修为和实力，对付那几个人是绰绰有余的。 现在她必须赶紧体内的毒素清理干净，说起来，这个毒还是她的师父下的。 上辈子直到她临终前才知道全部的真相。 一生敬仰的师父，原来是觊觎她的极寒之体，觊觎她万年来才有的满灵值的冰灵根。 认她做徒弟也只是为了能更方便的夺她灵根。 要不是她临终之前答应了那个大人，帮她逆转时空，回到现在，恐怕真能如了师父的意。 那个大人，好像叫李…… 才刚刚想到一个姓氏，白凝霜的脑袋忽然闪过一阵刺痛，仿若有个人拿着针在扎她的脑袋。 她也只好作罢。 记不清恩人的名字没关系，反正她只要在关键的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就不算辜负恩人的嘱托。 “你的道是什么？”水汶启转头问狐岫凝，眼睛一眨一眨的。 他能看出来，狐岫凝与白凝霜的关系并不算熟，但是狐岫凝依然选择救白凝霜，这说明狐岫凝本身就是一个善良、有底线的人。 因此他很期待狐岫凝的回答。 “我？”狐岫凝小声念了一句。 三十秒过头，她在水汶启的目光注视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的道，道太玄了，摸不到。” “摸不到？哈哈哈，好形容，确实是摸不到的。”水汶启大声笑着，显然对狐岫凝的回答十分满意。 狐岫凝倒是觉得这个人比刚认识的时候开放多了，没有那么拘谨，开心的道也确实很像他的风格。 叶辰也象征性的淡笑，没有对这句话发表看法， 水汶启又扭头问白凝霜：“白师妹，你的道呢？” “没有。” 依旧是冷冰冰的一句，配合着她那张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脸，更像是对这个问题有些不耐烦。 水汶启想了想，倒觉得也有可能，毕竟这个问题确实对有的人来说有些私密，于是没有强求必须要一个答案。 他不知道的是，白凝霜并没有不耐烦，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不太会与人交流罢了。 闲聊了一会，休息的也差不多了，几人再次开始前进的脚步。 这次水汶启活跃了不少，一路上叽叽喳喳的，狐岫凝有话就接，没话简单的嗯嗯两声，总而言之不会让他把话掉在地上。 叶辰有时候会说上几句，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走神。 最安静的就是白凝霜，没见她说过几句话。 所以水汶启虽然因为同宗的身份对这个师妹更信任几分，面上却是与狐岫凝更为熟络。 不知道为何，叶辰忽然开口：“若是遇到了幽冥花，能不能让给我？” 幽冥花，炼制生之丹最重要的灵植。 生之丹，传说只要还有气，就能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其余三人只有水汶启有些舍不得，他是丹修，想要各种稀奇古怪的灵植。 但是叶辰看起来更需要，所以他也就放弃了。 狐岫凝和白凝霜不需要幽冥花，自然同意下来。 而白凝霜经历了一世，知道这里并没有幽冥花。 幽冥花特别难寻，算的上有市无价的宝物。 叶辰也就是随口一提，早就做好了这里没有幽冥花的准备。 因此到了目的地，依然没有见到幽冥花的踪迹，他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中，前方的场景隐隐若现。 他们拨开雾气，向深处探去。 这里没有尘世的喧嚣，只有自然的声音在轻轻诉说。 参天古树伸展着它们强壮的枝干，繁茂的叶子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低语着属于它们的秘密。 一条清澈的小溪悄无声息地蜿蜒穿过这片绿意盎然的土地。 溪边，各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它们的芬芳弥漫在空气中，引来各种虫类魔兽争相抢夺。 更远处，一些形态各异的树木的树枝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天然的拱门。 第十二章 生死有命 在这些树木的掩映下，偶尔可以看到一些由藤蔓和花朵编织而成，宛若女王的手在托举着一颗散发着给光芒的灵球。 狐岫凝没有丝毫犹豫，向前想要夺取灵球。 也不算夺取，这一趟她本就是为了灵球而来。 只是她不信任几人，只有东西握在手中时，才有落地的实感。 就在她即将碰到灵球时，一道焦急声音传入狐岫凝的耳朵中。 “小心！” 狐岫凝向几人那边看过，瞬间做出反应，可她在空中，根本无法活动，只能拿出妙音琵琶护在身前。 刚松下一口气，一团雾气紧随其后。 这团雾气无色无味，只有在靠的极近时才能勉强看清是淡紫色的雾气。 一团冰冰凉凉似水汽、又似纱扑在脸上。 饶是她已经尽最快的速度紧逼双眼，但还是有一点进了眼睛。 霎时间她感到一股灼热从双眼处袭遍全身，仿若欲火焚身。 “叶辰！你为何要如此对待狐道友！”白凝霜提着剑朝叶辰刺去，眸中又震惊也有无措，更多的是失望。 叶辰自知比剑打不过白凝霜，握着弓不停向白凝霜射去，一时白凝霜竟然也不能近他身。 听闻质问，他嘴角掀起一丝嘲弄：“她不过是一介散修，若是她死了，这里的东西就能少分一份，难道你就不心动吗？！” “我没你那么无耻。”白凝霜说道，话中弥漫着厌恶之情。 “无耻？呵！你能活，也有我的功劳！”叶辰似乎忘记了白凝霜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不屑的继续说着，“狐岫凝不过是筑基的蝼蚁，你觉得没有我，她能成功的将水汶启带回来吗？” 水汶启正悄悄摸摸的往狐岫凝那边靠近，听闻也仅仅是犹豫了一瞬，继续向狐岫凝靠去。 若是没有狐岫凝，叶辰也不会掺和这件事，救他的这件事已经用两株草药所抵消，现在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与他无关。 他现在想要救谁就救谁，根本不用思考需要听谁的话。 狐岫凝闭着双眼，听着前方传来霹雳乓啷的打斗声和质问声，已然习惯。 并没有“他竟然会背叛我”这种无助的想法。 当时若是没有叶辰，她也是有办法救水汶启的，只是要麻烦一点而已。 只是这句话没必要再说，事情已经发生，叶辰在这件事情的助力也是既定的事实。 狐岫凝没有犹豫，在他们打斗的时间，继续向灵球的方向前进。 脑中传来月姬的指挥声音。 “向前，靠右……” 直到一股冰凉的触感传到手心中，狐岫凝这才稍稍心安。 忽然她感到身后有人拍了一下。 几乎是立刻，狐岫凝伸出爪子，朝身后抓去。 “啊！是我！”熟悉的声音惊恐的大叫一声。 听到是水汶启，狐岫凝的手停到半空。 “你要干什么。” “问我来帮你啊！”水汶启是十分自然的说道，尾音还有些惊讶，似乎是在好奇为什么狐岫凝会这么问。 “杀了狐岫凝，到时候这里的东西你我平分！”叶辰吼道。 他已经把白凝霜列入死亡名单之内。 水汶启感应到狐岫凝的蠢蠢欲动，立刻表态：“呸，就剩你和我的时候，你肯定也会杀了我，你以为我傻啊！” 余光看到狐岫凝的爪子收回，悬起来的心这才落下。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狐岫凝不是一般人，看到那双爪子，这感觉更重，还有隐隐约约忌惮。 他一个金丹期，已经对生命有了一丝的感知，若不是感觉到危险，定然不会感觉到忌惮。 这更能说明狐岫凝非同一般。 他小心的探查狐岫凝的伤势，丹修药修本一家，也是知晓一点药理的知识。 白凝霜听到叶辰这么说，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再手下留情。 即便二人都是天之骄子，也有强弱之分。 一个金丹中期对一个金丹初期，认真打起来，绰绰有余。 不一会，叶辰就感觉到阵阵吃力，深知这么下去，定是他败。 于是他抱着商量的语气，朝白凝霜说道：“我解开狐岫凝的毒，这件事就这么翻篇如何？” 白凝霜久久不语，持剑的动作也缓下来。 她在犹豫。 叶辰感觉到她的意思，勾唇一笑，胜券在握！ 却没想到狐岫凝会大喝一声：“杀了他，否则后患无穷。” 白凝霜有些不忍：“你的伤……” 叶辰也紧随着说：“你中的毒只有我有解药，杀了我，你也会死！” “杀了他，查他储物袋。”狐岫凝不急不忙的说道，解药在储物袋中，他死了也能解毒。 这是非要叶辰的命葬在在这里了！ 叶辰也察觉到她的意图，气急败坏：“我是叶家的，你们若是杀了我，叶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听到他这么说，不用狐岫凝煽风点火，白凝霜也不会再手软。 这都已经开始威胁，若是真把他放出去，肯定会告诉叶家，到时候他们几个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她倒是不怕，她的那个便宜师父就是不会让她现在出意外的，所以定会保护她的安全。 且不说叶辰究竟在叶家究竟有没有这么重要，值得为了他与一派大宗开战，若是叶家要一个说法，宗门不会放弃她，那就会放弃水汶启。 总要推出去一个人，灭了叶家的火气。 狐岫凝是散修，根本不用云玄宗出手，叶家就会捉拿她。 她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时。 所以，叶辰必须死，不然他们几个怕是再也没有安生日子。 “我死了，叶家就会收到消息，到时候你们都跑不了！”叶辰已经将随身带的法宝一一用尽，还是不敌白凝霜，慌忙说道。 就在这时，水汶启站了出来。 他已经稳住了狐岫凝的毒，将所有毒都集中在双眼中，这双眼睛已经保不住，把毒素逼到其余的地方倒不如逼到双眼中。 只是可惜了这双明眸善睐，就这么毁了。 思绪回笼，水汶启蹲下身，看着他伤痕累累的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也别怨我，生死有命，本来都说好的，你自己不满足，也起了杀心，也怨不得别人。” “少废话！”叶辰没有一开始冷静的模样，此时宛若一条恶犬，见谁咬谁。 他看到狐岫凝双眸流出血痕，滴到地上，不由地笑了起来。 “我骗你们的，我没有解药。” 第十三章 神识外放 他的话刚说完，水汶启将他面朝墙，随后就感觉脖子一紧，好像有东西堵住一般，根本呼吸不上来。 即便他们是修行之人，可以比普通人更长时间闭气，但是也没办法一直不呼吸。 嘭—— 叶辰倒在地上。 时间一长，他竟然活生生的被憋死了。 水汶启拍了拍手：“我给他下了点药，定然查不到我们身上。” 白凝霜点头，眼神移向已经断了气的叶辰脸上。 满脸青紫，红肿异常。 “是我的错，引狼入室。”白凝霜走到狐岫凝的身边，郑重道歉道。 狐岫凝闭着眼睛，努力辨别白凝霜的方位，随即摇了摇头。 “这怎么能说是你的错？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不要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引到自己的身上，会很累的。”狐岫凝想要拍拍白凝霜的肩膀，结果辨错了方向，拍成了空气，只好收回手。 白凝霜轻轻点头，点完头才想起来狐岫凝现在看不见，开口说道：“好。” 水汶启放了一把火将叶辰的身体烧为灰烬，拿起他的储物袋，走到二人身边。 “这是他的储物袋，我们分一下东西。” 狐岫凝和白凝霜没有拒绝，分了这个储物袋也就代表这件事他们三人都有参与，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水汶启分赃物时忍不住吐槽：“这他这样，竟然道心还是除尽世间嫉恶，把自己除了就是除害了，功德一件，修行之路肯定走不远，简直是无话可说。” “唉？你不会神识外放吗？”水汶启问道。 狐岫凝摇摇头。 神识外放夫子并未教过，姑姑也没有教过。 姑姑仅仅教过她探查储物袋。 这下连白凝霜都不由得一愣，只觉得散修修行之路真是艰难，没有他人引导，一路都是磕磕碰碰试探。 “神识是修仙者精神力的一种具象化体现，它如同我们的“第二双眼睛”，能够轻易感知到周围环境中普通感官无法察觉的细微之处。这个你可明白？”水汶启问道。 狐岫凝道：“嗯，这个我明白。” 水汶启继续说：“神识可以穿透障碍物，感知隐藏的宝物或者潜伏的危险。实战中运用得当，还能提前预判敌人的攻击方向和意图，当然这个很难，在炼丹、布阵等方面也起着关键作用。” 白凝霜听到这，想起在瀑布前狐岫凝布下的阵法，问道：“你不会运用神识，如何布阵？” 狐岫凝想了一阵，反应过来，她应该是想到了上次瀑布前布下的寒冰阵法。 “我在与他交战时便一点点的布下了阵点，不需要神识。” 这句话不亚于有人跟你说做数学题时不需要做题步骤，直接出了答案，这跟开挂有什么区别。 她还是在战斗中，也就是说你在做数学题时还有人在旁边干扰你的思维。 若不是白凝霜亲眼所见，定是不信的。 水汶启见她沉默，挠了挠头，接着说：“神识与灵力相互依存。灵力是我们力量的源泉，而神识则是引导和控制灵力的关键。就像一艘船需要舵手来操控方向一样。在施展法术时，需要神识引导灵力按照特定的路线运行，才能发挥出法术的威力。” 狐岫凝心想：“妖力似乎与灵力不同，灵力还需要神识的引导控制，但是妖力的使用并不需要。” 她已经开始在思考出去之后是否要找个学堂系统的学习一番灵力的知识，灵力和妖力的运转多少还是有些不同之处的，万一在体内碰撞，这可不是个好事情。 白凝霜和水汶启都出去云玄宗，倒不如她也进宗门学习。 “现在我教你感知神识，双腿盘坐，双手结印，简单的五心朝天印便可，双手掌心向上，左手放在左腿上，右手放在右腿上，你会感觉到头顶百会穴仿佛有一股力量向上牵引这是正常的。” “现在教你神识凝聚，想象你的神识是一团位于眉心处的光芒。” 狐岫凝照做，感觉到眉心处的有一团微弱的光芒，随着她的注意力集中而逐渐明亮起来。 “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这团想象中的神识光芒上，感受它的存在，并且尝试慢慢地将它从眉心向外推出一点，就像伸出一根无形的触角。” …… 狐岫凝凝聚出神识并向外推出一点，她好像看到了白凝霜正在担忧的看着她，而水汶启已经开始采摘着灵植。 如神识无法延伸或者感知模糊，可以引导其重新回到冥想状态，调整神识的凝聚程度，然后再进行尝试。 她想到水汶启的话，炼气初期神识只能探查一丈左右，只能用于简单地感知身边最接近的环境，中期可扩展到方圆三丈到五丈，可以在这个范围内较为清晰地感知到物体的轮廓、灵气的稀薄程度，后期能达到方圆十丈左右。 筑基初期的探查范围可达半径五十丈，详细地感知这个范围内的地形地貌、灵气分布以及隐藏的宝物气息等等，筑基中期则已经达到百丈，还能用神识在一定程度干扰低阶修士的神识，筑基后期可探查的范围已经到了五百丈，几乎可以洞察一切的动静。 狐岫凝的神识已经可以探查方圆五百丈，甚至还要多。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能她多活了一世，因此神识比普通常人更为强大。 随着狐岫凝在近距离神识探索上的熟练掌握，甚至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灵气流动方向。 每个人的表情细致入微。 她看到水汶启微微勾唇，他朝狐岫凝看来。 霎时间狐岫凝感觉大脑疼痛一瞬，忙将神识收回。 “若是遇到比你强大的人，神识就会被他反弹回去，就像这样，所以神识尽量不要用的太远。”水汶启温馨提示道。 狐岫凝点点头，这次她准确无误的看向了水汶启，朝他道谢：“多谢指导！” “小事一桩，对了，你在扩大神识范围时要保持神识的稳定，避免神识分散而导致感知不准确或者受到反噬。你刚开始接触，平时多训练。” 狐岫凝应了一声：“好。多谢！” 白凝霜看到狐岫凝已经能灵活运用神识，不会因为看不到而磕碰，也去寻找自己的机遇。 他们并不知道，在很远之外，有一伙人正在骂娘…… 第十四章 谁的责任 “少爷死了！” 几个身着叶家家服的人满脸不可置信。 其中一人眼中闪过一抹光芒，勾唇笑着：“慌什么，死了就死了。” 另一人干脆破口大骂：“什么死了就死了！他死了，我们也活不了！妈的，让他跟我们一起，非说我们看不起他，现在怎么办！” 那人轻轻啧了一声：“我们都是叶家的骄子，叶家损失了一个人，还会拿我们怎么样？现在我们把那个杀叶辰的人杀了，将功补过，你说，叶家还能怎么惩罚我们。无非面壁思过，或者扣几个月的灵石。但是叶辰死了，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象，这是好事啊！” 其余的人想了想，面面相觑，明白过来，皆是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他们放松下来，谈笑间将叶辰的死亡放了出来，结果只有一面墙…… 瞬间所有人鸦雀无声。 另一人又使用其他的秘术，结果显示叶辰竟然不是他杀！ 不是他杀，难不成是自杀？ 这怎么可能呢！ 只能说杀叶辰的人早有准备，一时之间有的人甚至开始牙齿打颤，听到“哒哒哒”的声音。 像一座大山压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刚刚那人一切仿若掌握之中运筹帷幄的人再次开口：“除了我们，我知道叶家还拜托了灵玄宗照顾叶辰，现在找到云玄宗，大不了把一切责任推到她们身上。” …… “草！（一种植物）叶家少爷死了，怎么办！！”陈世瞪大双眼，恨不得把眼睛伸进蜡烛中查看，找到其他的蛛丝马迹，万一是他眼花了…… 王虎还算沉得住气，他斟酌开口：“你们谁见到过叶家的人？” 陈世把手中的蜡烛扔到王虎身上，避之不及道：“师兄，还是你拿着……” 王虎：“……” 他认命般收起蜡烛。 另一人收起千纸鹤，开口道：“我知道他们在哪，有一人与我是老相识，他们现在发现叶辰死了，说在斋神楼集合商量。” 陈世满脸不愿：“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 王虎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显用了力：“快走。” …… 八人集合在斋神楼。 叶摘星率先开口说道：“云玄宗的师兄师妹你们来了，叶辰先前与我们说，去寻你们了。” 这句话摆明了要把锅全部推向云玄宗的人。 云玄宗的人怎么会愿意，陈世可不怕他们，暴躁开口：“你们放屁呢，我们连他的人都没见到过，你们直接把锅扣我们头上，真是好大一顶帽子！” 叶摘星眼中闪过厌恶，陈世的名声可不算好，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一般粗鄙，听说他还有一个爱他如命即将结契的道侣，真是瞎了眼。 他看了看，查了一下人数，只有四人，还缺一人，这下又给了他发难的理由：“你们怎么只有四人，还缺一人……我们叶家不如你们云玄宗根基深厚，但也不是可以随便轻视。” 陈世一怔，随即歪嘴笑道：“叶兄，你说叶辰来找我们了，但是白凝霜一开始就与我们分道扬镳，该不会叶辰去寻了白凝霜……”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这是想把过错全部推向白凝霜了。 叶摘星又看了看陈世，他可是听说白凝霜就是陈世马上结契的道侣，这都没有犹豫，直接就出卖了道侣，也是奇人。 不过他没有说话，笑着说着奉承的话。 他们都心照不宣的应下这件事。 王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没有反驳。 总要有一个人出去背锅的，白凝霜有一个好师父，是不会让她出事的但他不同，他的师父徒弟遍布，有没有他都是样的。 所以，只能对不起白凝霜了…… 白凝霜也没想到他们想办法摆脱嫌疑，最终兜兜转转还是到了她的身上。 此时她们还在采摘草药的采摘草药，找机遇的找机遇。 狐岫凝没有选择在这里冲击第三层封印，万一冲击封印时泄露了妖气，白凝霜和水汶启会不会就此反目也说不一定。 还是稳妥一些，等到回斋神楼再说。 现在狐岫凝已经能看清周围的东西，她有意的观察四周，尤其是叶辰死亡的附近。 “叶辰的本命法宝还有吗？” 水汶启朝她看去：“你要这个？” “嗯，任务需要。”狐岫凝解释了一句。 “没了，白师妹跟他战斗时，直接把他本命法宝击碎了，只剩下了储物袋的东西，刚刚我们全部均分了。” 狐岫凝点点头，表示已经知晓。 水汶启这下有点好奇狐岫凝的任务是什么，怎么还需要本命法宝？ “你的任务是什么？” “得到十个金丹期的本命法宝。”狐岫凝听到叶辰的本命法宝已经消散，也就不再纠结此事，闲逛着寻找这里有没有其他她所需要的东西，听到他问着，也就随口回应。 每个灵植的种子她都采摘了一点，虽然她不会种，但是以后会了再种也不迟。 “你运气有点差哦，对于筑基期来说，这算是比较困难的任务了。”水汶启调侃着说。 狐岫凝挑眉，没有反驳：“说不一定是因为我很强，所以这么安排。” “哈哈哈，难得听你夸赞自己，你说的对，哈哈哈哈！”水汶启捂着肚子笑起来。 狐岫凝望着如梦似幻宛如仙境般的绿野，想了想，将球球放了出来。 总待在琉璃仙石中太闷，还是要出来逛逛，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比较好。 白凝霜已经不见踪迹，估计是在探索其他的地方，于是狐岫凝就只跟水汶启说了一声。 “水道友，这是球球，一会看到它后不要伤害它。” 水汶启凑过来，一只眼睛眯起，一只眼睛睁开，良久才开口：“这是魔兽？还没被魔气侵染，应该算灵兽？这只灵兽已经认主……” “一样的。”狐岫凝并不想在这方面纠结。 水汶启摇头否认这个观点：“不一样，灵兽可比魔兽贵多了，你小心藏着，被有心之人看到，估计会抢。话说你这是从哪里搞来的？” “这样么……我之前住在深山，看到它，感觉有缘就收养了，对外面情况也不甚了解。”狐岫凝没费几秒的时间就想了一个不知世事的理由，真要算起来，她确实是住在深山，也不算说谎。 不过已经认主……是那次她手指刺痛的时候，认主的吗？ 第十五章 见好就收 虽是这么说的，但是她还是把水汶启的话记在脑中，心想着以后放出球球时要藏得更隐秘一点。 水汶启淡笑一声，并未深究这句话的对与错，狐岫凝与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知道越少，活得越久。 他没有感受到狐岫凝对他的威胁，这就够了。 “是么，那你不知道的地方尽情可以询问我，就当交个朋友了。” “为什么？”狐岫凝放下球球，垂着眉眼看它小心翼翼地四处试探。 水汶启将灵植收进储物袋，挠了挠头：“唉？就交个朋友，哪有这么多为什么，真说起来，多个朋友多条路，这算不算？” 狐岫凝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点头应是：“确实，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以后叫我水汶启就行。” “好。” 约莫的时间又过去了两个时辰，狐岫凝收集了三十四种灵植的种子，她四处张望，白凝霜迟迟未归。 “白道友还未归……”狐岫凝轻声开口。 水汶启沉浸在采摘灵植的快乐之中，听闻明显一愣，掐指一算，“过去两个时辰了，若是你有要事在身，便先行离开，改日我们再聚，这是我的千纸鹤，有事可用千纸鹤唤我。” 狐岫凝收下千纸鹤，放入储物袋中。 水汶启又拿出一个千纸鹤，“你将你的灵力输进去，这样我也可以用千纸鹤唤你。” “好！”狐岫凝伸出两指，确认丝丝灵力传进千纸鹤中，这才停手，“白道友就交给你了，后会有期。” 也许这里的宝物还有很多，再仔细探探就能发现，但是狐岫凝懂得一个词——“见好就收”。 灵力传入双脚提速，向前路探出神识，她能明显感受到有没有神识的不同。 前路的一草一木都变得格外清晰，只需要按照记忆原路返回便可，去的时候阵法、密码等等都已经破解，因此一路上也算畅通无阻。 重回陆地，狐岫凝下意识低下头，躲开日光。 烈阳高照，狐岫凝感觉到双眼灼热般疼痛，意识到是因为光芒。 忙从储物袋中拿出以前穿破了的衣服，撕下一块布料，缠住眼睛，用来抵挡强烈的光照。 神识探向四周，继续往斋神楼跑去。 她没有探百里，这样太容易暴露位置，就探了方圆一公里方便看路而已。 自然也是没想到仅仅一公里探路也能“冒犯”到他人。 “区区筑基中期，还敢外放神识！” 男人怒喝一声，一个翻身跳到狐岫凝的前方，阻拦了她的去路。 心有疑惑，为何他筑基后期竟然无法抵抗此人一个区区筑基中期？ 定是有宝物在身，这个地方筑基中期极为少见，都被金丹期杀的差不多了，能被他捡漏是他的运气，也是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定不能让她跑了！ “哼，如此无礼，我这就替你家长辈好好教育教育你！” 狐岫凝一句话都还没说，男人就提着剑攻了上来。 她不愿恋战，这个人是筑基期，也没必要打。 筑基期能在满是金丹期的地盘上横着走，说明他也是有点本事在身的。 再加上她现在情况危急，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不断波动，必须尽快突破第三层封印。 于是狐岫凝转头就跑，想要甩开男人，甩不开就躲到斋神楼。 男人看出她的想法，紧紧穷追不舍。 狐岫凝侧耳察觉到附近有一伙人正在打架，心念一动，不如就把他引到那里，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男人狰狞笑着，他自然也发现前方两名金丹期正在战斗，以为狐岫凝是怕了，前有狼后有虎，想要乖乖的束手就擒。 他没有思考，直接冲到狐岫凝的身边。 狐岫凝见他跟上，朝状态较好的金丹期的修士攻去，随后立刻逃离。 只剩下男人和两名金丹期面面相觑。 “不是我，是她……”男人连连摆手。 被攻击的金丹期面色不佳，他自然也是看出来自己被利用了一番，但是这个火总要撒出去才行，那个攻击他的女人已经跑了，这个人不能跑。 他淡淡的瞥了男人一眼，伸手将男人困在原地，操控着灵剑继续与另一名金丹期修士周旋。 那个女人也跑不掉，那个方位是花间原，估计是想躲进花间原的迷雾里避难，等收拾完这两个人，就轮到那个女人了。 狐岫凝没有往斋神楼跑，而是反方向花间原，这是制造跑入花间原的假象，等跑出一段距离感觉差不多后，才继续返程斋神楼。 特意绕了一个大圈。 避开了花间瀑布，花间瀑布还有白凝霜和水汶启…… 一路上又出了不少其他的小状况，总算在日落之前赶回来斋神楼。 她刚踏进斋神楼，小团子凭空出现落在她的肩膀上。 “柔儿，老规矩，十二个时辰的下等修炼室。” 直奔那个老旧却熟悉的修炼室。 进入琉璃仙石后，马不停蹄的吞下灵球。 一股浩瀚的灵气从她的体内炸开，种下的灵植被这股气吹的东倒西歪，月姬伸手挡下，这才没有波及到两个人的魂灯。 球球心疼的扶着灵植，用着小小的躯体为灵植挡着一股强过一股的劲风。 “啊！！！” 这次的疼痛比起上次还要强烈，像是将所有的筋骨打碎，捻成碎末，再将她的血肉一点一点的抽取干净，生成新的血肉。 这里的痛让狐岫凝无数次想要晕过去，但是她知道不能晕，若是晕过去便会前功尽弃！ 以前做的都将化为徒劳。 但是那张无形的大手拉扯着她的身体肌肉，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的感觉实在难忍。 这一刻她在想，若是有前世的麻醉药就好了。 想法也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更强的疼痛如潮水般再次涌来。 月姬表情复杂，眼睛半眯起，她曾经也冲破过封印，懂得其中的痛感，因此更能与狐岫凝感同身受。 看起来狐岫凝这次已经到了极限，第四层封印怎么办？ 只会比前几次更加痛，双倍叠加，更别说后面还有第五层，第六层…… 忽然，她神色一变，大步上前瞬移到狐岫凝的面前，替她体内梳理着灵力。 只见狐岫凝体内的灵力与妖力同时暴走，而她双眼无神，神游天外。 这种关键时刻，究竟是谁将她拉到微空间去了！ 第十六章 我不走 “嗯？拉错人了。” 苍老的老人幽幽叹息一声，一只干扁、毫无血色的大手随意将狐岫凝的魂魄丢回她的身体。 那一刻，甚至月姬都感觉到了难以言喻、史无前例的压迫感，仅仅是一只手释放出的气息都如此…… “这是……天道。” 月姬眼神猛地转向她为夫君炼制的魂灯，干脆利落的丢下狐岫凝，直扑向魂灯，施法将魂灯隐藏起来。 她的夫君肉体已经消散，寿命已尽，是她使用秘法将夫君封印，隐藏了夫君的讯息。 天道已追寻夫君多年，若是察觉到夫君的魂灯，就能通过魂灯寻到夫君的所在处。 所以她只能抛弃狐岫凝……大不了再等千年寻一个合适的人，但她的夫君只有一个！ 月姬歉意的看向狐岫凝，这个小丫头她还挺喜欢的。 苍老的大手带着能横扫一切的磅礴气势，在琉璃仙石中翻来覆去。 狐岫凝心中愈发感觉到不妙，在这种气势的压迫下，她竟然水到渠成突破了第三层封印。 “哦？竟然是你……呵呵……” 天道收回手，露出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雾蒙蒙的，隐隐有金光闪烁。 就在这只眼睛出现的那一刹那，琉璃仙石似是承受不住，裂开一个口子。 下一秒，一直沉睡中的大福嘤咛一声，紧接着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好痛，好痛啊！啊！！！主人，大福好痛！！” 狐岫凝眼神紧张望过去，她的身体却动弹不得。 “前辈，有话好说，我能做到的，我拥有的一定双手奉上！”狐岫凝咽了口唾液，心脏宛若击鼓般不停的跳动，她能感受到这个人的强大。 在他的面前，狐岫凝就像尘埃般渺小，甚至微弱到感应不到自己的存在。 老人没有回应她的话，眼珠不停晃动着，依旧在不停的寻找。 狐岫凝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这个人到底要在她这里找什么，她全身上下没几样好东西，灵植，灵石…… 看样子他不缺这些杂物。 也不像是找月姬前辈寻仇，月姬前辈就在那边，这只眼睛几次扫过都选择无视。 终于老人的眼睛停下了转动，他紧紧的盯着一个方向。 狐岫凝也抬眼望去，瞳孔猛然收缩。 在老人再次伸出大手的时候，狐岫凝同时释放出妖力与灵力形成碰撞，扭曲了时空。 她就趁着这一瞬间，冲上去提前抱走茉莉的尸体。 来不及细想这个人为什么要夺已死之人，狐岫凝抱着茉莉离开琉璃仙石。 斋神楼的禁制，那个人应该也要遵守。 这么想着，她忽然感觉天光大亮，脑袋上方空了…… 千万年来没有一人能损坏的斋神楼，在这个人手中不堪一击。 他竟然徒手就将斋神楼捏了个粉碎！ 无数人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情不自禁的张开。 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斋神楼被人拆了？ 斋神楼没了，他们怎么回去？ 数个问题在脑中迸发，却无人为他们解答疑惑。 而千里之外正在往斋神楼赶的白凝霜渐渐停下脚步，伸手将水汶启拦下。 水汶启神识没有释放太远的距离，因此对斋神楼的情况浑然不知，一脸迷茫的问道：“白师妹，怎么不继续走了？” 白凝霜收回神识，沉默两秒：“斋神楼被拆了。” “什么！？”水汶启大惊失色，声调都忍不住上扬，“斋神楼，被拆了？” 这六个字他都会读，为什么连在一起他就不认识了？ “谁能把斋神楼拆了？”水汶启忙追问，他刚刚把神识探出去，就感觉到许多比他强大的神识也在往那边探，吓得立刻收回。 白凝霜眯起眼睛：“只能看到狐岫凝在下。” “什么！！？狐岫凝？！这，这这……”水汶启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狐岫凝一个筑基期，哪来的能力毁坏斋神楼啊！ “我们快去助她！”白凝霜提起剑就要往斋神楼飞。 水汶启忙拉住她，恨不得把白凝霜脑子中的水摇出来。 “助她？我们？你冷静一下！我们不过是金丹期，怎么打得过她们？” 白凝霜未言语，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没等水汶启再说劝解的话，她们一齐消失在原地。 再睁开眼时她们发现已经不在造神基地。 “这是……叶家？！” …… 一瞬间，除了狐岫凝的其余人全部被传出造神基地，无论他们再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再进入造神基地。 他们纷纷联系家族或者宗门的人，汇报这件奇事。 有的人甚至在造神基地绝望，已经准备一辈子枯死在那，但是现在竟然就这么回来了，一时间有些恍然隔世。 整个狐岫凝上空的云层开始翻滚，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露出了背后暗沉沉的苍穹。 狐岫凝还没来得反应，强劲的威压席卷而下，压得她动弹不得。 她强撑着身子，护在茉莉的尸身之上，始终保留着一指距离。 风起苍穹，狐岫凝已是强攻之末。 哪怕她曾经喝了五年的兽骨汤，哪怕她突破了第三层的封印，在这一刻都像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天被他开了个口子，伸出一指横亘于云端，其手指如撑天之柱，气势磅礴，速度疾如闪电，狐岫凝根本来不及躲避。 一根手指，轻轻点下，空间仿佛颤抖，空气中传来了压抑的轰鸣声。 天道的审判，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筑基可以承受的。 瞬间地崩山摇，仅仅是空气中强烈的压力就压得狐岫凝喘不过气，支撑的双腿双臂骨骼也产生丝丝断裂。 传说中无坚不摧的斋神楼也在顷刻间塌成废墟，长廊曲折间，花木扶疏之中，无不透露出一丝绝望的意味。 “放弃她，天道的目标不是我们！只要放弃她，我们就能离开！” 月姬深呼吸着，目光死死盯着上空。 若是她在强盛时期，是可以抵挡天道一刻钟的，奈何她现在是神魂状态，实力十不存一。 “不要！要走你走，我不走。”狐岫凝在此刻变得十分“任性”，她头次顶撞曾经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会惊扰的人。 第十七章 小狐狸醒了 “你！” 月姬憋着气，身下护着两个魂灯，心中忍不住想着，这小姑娘平时看着冷静，怎么关键时刻这么倔呢？ 狐岫凝颤着手抹去滴到茉莉脸上的混着血的汗，她淡然一笑：“我不想再跟她分开了，哪怕是死。” “我不怕死。” 面对着上方袭来的指尖，狐岫凝倾身趴在茉莉身上，轻轻摆动脑袋蹭着她的衣襟，衣服上面还有她残余的花香。 “前别，你要走就走，对不起，连累了你。” 狐岫凝轻声开口。 月姬见她这副听不进去任何话的样子沉默下来，她能理解狐岫凝，就像她痴情她的夫君一样，不过是重的感情方位不同罢了。 但是能理解，不代表她就要呆在这里跟她一块等死。 “珍重。” 一词撂下，月姬携着她的东西一并带走，没有留下狐岫凝的魂灯。 瞬间，琉璃仙石中变得空如也，之前狐岫凝种的灵植都滋养了大福，但灵植中蕴含的灵植还是太少，远远不够大福的疗养。 球球也趁机溜了出来，躲在狐岫凝的身下，目光贪恋的蹭着茉莉冰凉的手心。 狐岫凝没有心思查看琉璃仙石的状况，但是也能察觉到月姬前辈的离开。 “走，走……” 她将头埋进茉莉的怀里，很快就打湿了茉莉的一小块衣襟。 自然，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她也没发现，天道的手指迟迟未落。 一道轻柔的指尖插进她的发丝间，来回游荡。 狐岫凝身子一僵，不敢抬起头。 “凝儿姐姐。” 魂牵梦绕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里，狐岫凝双手用力攥紧了茉莉的衣裙。 骨裂的刺痛感阵阵袭来，告诉她这不是假的。 “小茉莉……” 狐岫凝抬起头，一颗晶莹的泪珠再次掉落。 “记得我们的约定啊，带我去看花海。”茉莉手指轻轻拂过狐岫凝的脸颊，抹去她眼角的泪。 “对不起，都怪我……”狐岫凝的大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自责的重复着道歉的话。 茉莉伸手挡下天道的再次攻击，一边温柔的说道：“凝儿姐姐，我不怪你，你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所以我才去采五沙莲，我心甘情愿，你不要因为这个而自责，也不要偷偷在深夜掉小珍珠。” “我一直在你的旁边陪着你呢。” “所以，你偷偷的哭，我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不对，哭，哭出来就不难受了。” “反正你知道，我一直在你身边就够了。” 茉莉看着狐岫凝愣愣的样子，她如清水般的双眸中映着自己一次又一次接下天道的攻击，大笑起来。 “干嘛呀，怎么呆了？凝儿姐姐，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凑近狐岫凝的耳边，轻声轻语：“好巧呀，那只小灵兽，我也给它起名球球，球球上有我的一缕魂魄，记得带我兑现曾经你许下的诺言。” 狐岫凝上空有一道防护罩，她直起身子，紧紧握着茉莉的手，这才能稍稍安心。 她在茉莉期盼的目光中，笑着点了头。 还是要分别了……狐岫凝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不停。 “你笑起来最好看啦，多笑一下嘛。”茉莉如往常般，微微撅着嘴撒娇。 眼见着前方茉莉一点一点远离自己，跟随天道而去，狐岫凝强撑扬起嘴角，眼前却逐渐模糊。 她粗鲁的抹去眼泪，却不敢闭眼。 真是少看一眼是一眼。 可明明没有眼泪了，依然看不清，狐岫凝有些懊恼，眼睛瞪得溜圆，誓要把以前少看茉莉的时间补回来，将茉莉的样子深深刻进脑海中。 缓缓的，狐岫凝倒在地上。 双眼无神，却始终盯着茉莉离开的方向。 而她身下茉莉的身体也缓缓消散。 狐岫凝的手抓了个空，红彤彤的眼睛中再次流出泪。 但是她脑中像是宕机了一般，只记得要看着茉莉离开的方向。 至于为什么哭，她已经想不通，也感应不到脸颊的湿润。 球球慌张的用小爪子拍打着狐岫凝的脸颊，却听到天边熟悉的女声。 “小零儿，好好照顾她，听她的听话。” 球球望着天边，轻轻的点了点头。 随后钻进狐岫凝的眉心中，与她一同沉眠，这样有益于他们两个的恢复。 茉莉沉默的将狐岫凝送出造神基地，眼神中带着眷恋，脑海中浮现出狐岫凝带着她四处游玩的场景，狐岫凝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夸下海口，狐岫凝轻柔的帮她梳着辫子，狐岫凝明明害怕，也坚持替她讨回公道的样子，狐岫凝奋不顾身把她从深渊中拉出来她自己却落入了深渊…… 往日一一浮现，数不胜数。 与狐岫凝在一起的时光，何尝不是她最开心的时光呢？ “天道？嗯……呵呵。” 茉莉轻笑几声。 而天道终于将她抓住，迫不及待地离开此地，只剩下一地狼藉。 不知过了多久，有二人骂骂咧咧地赶来。 “为什么又是我们两个善后？！” “行了，能拿不少仙石，就偷着乐。” “唉，看在仙石的份上，我就再干一次！” “……” …… 狐岫凝只觉得身子起起伏伏，最后落到一处柔软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耳边传来一阵喧闹声。 “我的小狐狸怎么还没好，一群庸医……我要让父王砍了你们的脑袋！” 娇蛮任性的少女音风风火火闯进狐岫凝的耳中，震得她的耳朵都抖了几下。 “使不得使不得啊公主！”另一道女声颤抖的说。 随后是一道不卑不亢的男人声音，听起来已经上了年纪：“公主殿下，这狐狸骨骼多处断裂，心脉受损，能活着已是万幸，老臣能做的都做了，醒不醒看天意啊！” “我肯定活着啊！谁咒我死呢？”狐岫凝在心里默默说道，但是眼睛却睁不开，四肢也无法动弹，一扭身子还会牵扯着脑袋疼。 “我瞎了？这是哪？救命啊！” 狐岫凝一开口就是“吱吱吱”，吓得立刻闭上嘴，紧张兮兮的听着四周的动静。 “公主，公主！小狐狸醒了！” 第十八章 就给你起名……小爱吧 “醒了？”稚嫩的童声忽然靠近，惊得狐岫凝身子一颤。 “是谁！这里是哪里？”狐岫凝心中打鼓，只有对陌生环境的恐惧。 她只记得有一位年迈的奶奶唤她李如雪，还有一个泪眼婆娑的可爱少女喊她狐岫凝。 这两人又是谁？ “我又是谁？” 团团疑问萦绕在她的心间，像是一团的雾霾，经久不散。 就在她思考时，一双肉肉的小手轻轻摸着她的背，动作熟练，一下没有下顺着毛，可她嘴上却没行动那么温柔：“这是我的狐狸，我命令你们治好她！” 医师没想到这只狐狸竟然真的醒了，恢复力如此强，若是一般的狐狸定活不过今夜，即使能再撑上几日，也于事无补，但是现在醒了，那就说明这只狐狸命不该绝，尽上本分，接下来是活是死就看天意了。 “公主殿下，狐狸已醒，若是这三日无呕吐发热症状，那接下来便无大碍，按照微臣的药方喝上一日两次，只需一月，便可下地来去自如。” 众星捧月的公主殿下傲娇的双手环胸，“哼，这还差不多，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煎药？” 等众人缓步离开后，狐岫凝感觉到那位公主殿下的目光垂在自己的身上，她自顾自地说着。 “你是我的第十一位爱宠，就给你起名……小爱！” “小爱，我跟你说哦，我叫云昭，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要不是我正巧路过，你就要被吃了，你知道不？所以我是你的主人，也是你的恩人，你可不能背叛我。” “你好好养伤，赶紧好起来，等你伤好了，跟二皇姐养的狸猫比试一番，你一定要赢过那只丑丑的狸猫。” “你……” 云昭还没说完，一道声音从外门传来：“殿下，二公主来了。” “哼，皇姐竟然来了，小爱你先养伤，我去探探那只狸猫的功力！”云昭叽里呱啦乱说一通，又轻轻揉了揉狐岫凝的毛发，随后狐岫凝感觉身边一轻，想来应是那位公主已经离开了。 这下她终于可以安静的思考人生，通过云昭的只言片语，她也算是明白了如今的处境。 虽然她连身份都忘得一干二净，但是“公主”，“狐狸”等等的常识还是记得的。 自己竟然是一只狐狸，这是狐岫凝没有思考到的。 狐狸竟然会思考…… 狐岫凝晃了晃脑袋，把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摇出脑袋。 眼下她对未来和眼前一无所知，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能慢慢的恢复记忆。 因为她总觉得自己有未完成的使命。 想着想着狐岫凝就睡过去了，梦到了许多无能为力的事情，比如她只能眼睁睁傻看着少女被万夫所指，却无力反驳，气的她想要传进那个少女的身体中，替她辩解。 这个想法一出现，那位少女身上就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吸进少女的身体中。 狐岫凝以为终于可以撸起袖子大干一场，却发觉一个人的语言是如此的无力。 无论是生气发怒，还是轻声细语，那些人根本不会听她的一言片语，即使听了，也会在口与口中的传言中扭曲“真相”。 这时狐岫凝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位少女面对流言蜚语，置之不理，只是静静的看着。 也许那个少女曾经也据理力争，但是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所以就慢慢变得沉默，沉默时，那位人有时会觉得没意思，便自行离开。 不知何时狐岫凝被少女排除体外，经此一遭心性也随之改变，看着她每日散学后脚步沉重的走回家，将头埋进另一位少女的怀里。 这位少女正是她刚苏醒时哭着喊她狐岫凝的人。 她心中止不住的酸涩，忍不住想触碰此时此刻笑颜如花的少女，可惜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刻，梦境如湖水抛入石头，缓缓荡开涟漪，消失不见，只留下她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在无尽的黑暗里徘徊。 黑暗像是话本中吞噬人类的妖怪，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宛若五指山，她趴在山下，动弹不得，苟延残喘。 忽然，这座山动弹了一下，不再压在她的身上。 狐岫凝这才发觉自己原来是在做梦，而压在身上的也不是五指山，是云昭…… 一觉醒来，身上的伤痒意强烈，能明显感觉到伤好了许多。 “唉，小爱你醒了？”云昭感应到身边轻微的动静，揉了揉眼睛，嘟囔着开口，手掌摸上狐岫凝的尾巴，明显是还在迷糊中。 “嗯……小爱，我跟你说，白天我试探过狸猫的功力了，她的功力近日愈发深厚，已经击败了你的十位哥哥姐姐，你一定要勤加练习，等你伤好了，我就安排人教你身手！” 狐岫凝没有回应她，抬着头努力的听着声音寻找她的位置。 云昭忽然顿住，长久后像大人一般，深深地叹息一声：“你都瞎了，算了，我改天再求父皇出宫寻一只狸猫。” 话音落下，她嘿嘿两声，自以为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顺便偷偷再买一本《九幽女侠传》。” 一开始狐岫凝听的云里雾里，一只狸猫功力深厚？狸猫就是一只小动物嘛，有什么好怕的。 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小公主的口中会出现“功力”字眼，原来是看小说看的…… 在云昭的碎碎念中，狐岫凝再次沉沉睡去。 这次是被一阵兵荒马乱的吵闹声惊醒的。 “本公主不要背书！不要！” “大胆！你们竟然不听本公主的话，放开本公主，本公主要砍你们的脑袋！” …… 在云昭的大喊大闹下，一道微弱但坚定的声音从不知名的角落中传来出：“殿下！陛下说，若是殿下今日不去学堂，就要把你养的爱宠都……都扔出去。” 云昭一听，再次炸毛：“呜啊啊啊！！！为什么非要我去学堂？” 可她也不敢违背父皇的话，最终在她的不情不愿中洗漱，吃早膳，去学堂。 等她气鼓鼓的走后，殿中打扫残局的丫鬟齐齐松了口气。 “唉，每日都要这么上演一出。” “背后议论主子，脑袋不想要了？” “殿下什么时候真的砍过我们丫鬟的脑袋，放心啦。” “也是，但还是别说了，被人听了去，即使殿下不罚，你我照样吃不了兜着走。” “说的也是……咱们也是幸运，没有分到二公主那里，听说那里昨日又死了几个……” “小翠，都让你别说，还说！” “好好好，萍姐姐，我存了，不说了，你就别气我了。”紧接着，空气中传来几道轻轻拍打的声音。 “赶紧干活！” 第十九章 怀疑 狐岫凝静静的听着，捕捉到关键信息，按照这些丫鬟所言，二公主生性残暴，而云昭公主嘴硬心软，不爱上学。 想来也是，若是云昭公主不心软，也不会捡十一个宠物。 只是不知道，这位二公主是什么人，云昭公主去学堂会不会受欺负。 想来想去，狐岫凝还是想跟着去一趟，亲眼看着才放心。 但是一动，狐岫凝这才想起来，自己瞎了，腿脚也断了。 她忍不住猜测，究竟是做了什么坏事才会被打成这样。 至于做的那场梦，在她醒来时就自动遗忘，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这么过去半月，在医师的惊愕下，狐岫凝奇迹般已恢复的七七八八。 至少正常的走路，跑步是没问题的，这愈合力强出普通的狐狸太多。 要知道，当时救治这只狐狸，他已经不抱有希望了。 医师这一辈子医治过无数的动物，见此忍不住感叹一声：“这怕不是灵狐？” 云昭一直在旁边守着，听到这挺了挺胸膛：“这是自然，本公主的小爱就是很厉害，甚至能听懂我说话！是最聪明的小爱！” 话音落下，她看到狐岫凝被蒙上的眼睛，声音弱了下来，“小爱的眼睛还是治不好吗？” “眼睛，这……微臣属实是无能为力。”医师不忍心云昭公主的失落，说起来他也算是云昭公主一手提携。 若不是云昭公主养了许多的小动物，宫中也不会有专门医治动物的医师，而他也不会有机会在宫中任职。 云昭公主一向心善，若是这只狐狸没了眼睛，怕不是要难过几天。 他嗫嚅着嘴唇，片刻还是说道：“听说过上几天，会有仙人来宫中办事，也许这些仙人有办法，不过，仙人的脾气一向难以琢磨，会不会治疗小爱也是说不一定。” “仙人？哼，我是大宋的三公主，就算是仙人，来到本公主的地盘，也要听本公主的话！本公主让他们治好小爱的眼睛是看的起她们！”云昭掐着腰，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一时之间，医师哑口无言，不知仙人到访告诉云昭公主是对还是错。 狐岫凝听到这，耳朵直直的竖起来。 仙人拜访……说不一定仙人还能顺道帮她找回记忆，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仙人帮她了。 医师离开后，躲开众人的耳目，悄无声息的与皇帝的手下会面，把今日之事除了仙人之事，其余居无巨细的一一教导清楚，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离开。 众所周知，皇帝膝下有五子三女，而第三女便是云昭公主，极为受宠，宠到人尽皆知，甚至允许她可以去与皇子一起读学堂。 而云昭的两位皇姐只能找其余人到她们的偏殿教导。 到学堂读书这件事情是天大的荣誉，但是云昭却不稀罕，心心念念着舞刀弄棒，养育宠物，老是气得皇帝牙痒痒，恨铁不成钢。 要不是云昭是女子，不可继承皇位，照皇帝对她的偏爱，她的五位皇兄定不会让她好过。 可五位皇子不亲自对她下手，不代表不嫉妒皇帝对她的偏爱，他们自恃是男子，也怕会被皇帝厌弃，从不对亲自对云昭出手。 而大公主已出嫁，在宫外设立的公主府，与他们交涉甚少。 他们只好潜移默化洗脑二公主云舒，让云舒对云昭出手。 云舒不负他们所望，精通琴棋书画，云昭数次都比不过，每次输了都会回宫大哭一场，皇帝得知后会送千奇百怪的宝贝哄云昭开心。 这云舒的母妃仅仅是丫鬟出身的才人，现居住在偏远的幽香殿，而她被三皇子的母妃领养，因此她与三皇子最是亲近，对三皇子言听计从，是最好给云昭使绊子的人员。 狐岫凝还听说，云昭的母妃曾是贵妃，风光无限，却被淑妃嫉恨，下了毒药，就此离世，淑妃被打入冷宫，变得疯疯癫癫。 这些事情是半月来狐岫凝收集到的消息，从只言片语中慢慢推测而出。 她能隐约感觉到周围的物件，不止一次想摸索着去冷宫探索一番，可四肢无法支撑她行走太长时间，只好作罢。 这皇帝确实对云昭异常宠爱，半月的时间，来云昭的宫殿已超过五次，听丫鬟说，二公主云舒那边，皇帝半年都不一定会去一次。 对此，狐岫凝保持怀疑的态度。 即使云舒不得宠，却被教导成大家闺秀，名门闺秀的典范。 而对比云昭享受皇帝宠爱，却是样样不通。 不仅如此，狐岫凝在前几夜间偷偷出宫殿时，听到的流言蜚语都是三公主云昭仗着皇帝的恩宠刁蛮任性之类的话语。 虽然云昭确实经常口无遮拦，说些令人心惊胆战的话，但是皇帝如此恩宠云昭，连丫鬟的嘴都堵不住吗？ 云昭连个教育她的人都没有，仅仅靠丫鬟逼着她去学堂学习有什么用？ 人不只是要学习知识，还要知晓世故。 更何况云昭也仅仅只能说出几句诗，作为一个公主，如此懈怠，定会落人口舌。 这种种迹象，狐岫凝隐隐觉得事情并不如表象那么简单，更像是皇帝故意而之，把云昭养歪，可这是为什么呢？ 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而云昭对此狐岫凝的疑问一无所知，狐岫凝耳朵动了动，听着声音，她现在正在与小狗大黑玩的火热。 “小爱，快过来！”云昭开心的唤着狐岫凝。 她知道狐岫凝眼睛看不见，一直拍着地板，发出动静吸引狐岫凝的注意力。 狐岫凝认命般缓步移过去，身上的低气压吓得大黑不敢乱动，躲进云昭的怀里呜咽。 即便她失忆，但是她的妖力和灵力没有因此消散。 一旦她心情不对，就会不自觉散发出气压，就连照顾她的丫鬟心惊。刚开始这个丫鬟喜欢偷懒，时不时会少给她一顿饭吃，或者少喂药，但自从在狐岫凝跟上感受到一次威压后，就再也不敢了。 实际上狐岫凝根本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吃不吃饭对她来说也不重要。 那次威压释放仅仅是因为云昭养的十只宠物来找她打架，非要比出一个老大。 她不堪其扰，就出手收拾了它们一顿，狐岫凝也没想到，她居然出手会这么重。 十只猫狗从此在她的面前安安静静，夹起尾巴。 第二十章 小爱是老大 云昭从中看出苗头，眯起眼睛摸着下巴，灵机一动：“小爱，你好像是他们的老大唉，这么说，你是不是能打过皇姐的狸猫？” 狐岫凝脚步顿住，她一个瞎子，真的能打过吗？ 至于成为它们的老大，她表示自己什么都没错，只是觉得它们好吵，想换个位置窝着，忽然之间它们就趴下求饶，顺理成章的就成为了他们的“老大”。 “小爱，等你治好眼睛，就去将狸猫打的喵喵叫！”云昭握着小拳头，斗志昂扬。 狐岫凝装作听不懂她说话，掉头就走。 “唉？” 云昭眼神清澈盯着狐岫凝一步步灵活跳上书桌，张开嘴巴叼起毛笔，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扶着椅子站起来就要走。 没走几步就被狐岫凝拦住去路，被她用脑袋拱着回到书案前坐下。 狐岫凝将毛笔叼给她，脚踩到书上点了点，意味十分明显，就是让她学习。 “小爱！怎么你也要要我背书啊，背书有什么用？哼，要不是知道你的眼睛真的有问题，我都以为你是装的。” 云昭气得鼓起腮帮，撅着嘴拿起毛笔，随手抱起慢吞吞走过来的小黑，趴在它身上狠狠的吸了一口。 小黑伸着湿润的小舌头，睁着两只黑色的豆豆眼，呜呜的叫声，对于云昭的友好表示开心。 狐岫凝属实没料到云昭真的开始埋头苦读，她每日清晨去学堂时都要挣扎好一会，既然不是讨厌学习，那就是讨厌学堂里面的人。 天色已黑，小黑被丫鬟带回犬舍，云昭依旧抱着狐岫凝睡。 这里有七只猫，三只狗。 猫狗容易打架，因此特意将他们分为两个房间。 只有狐岫凝一只狐狸，她伤势重，云昭也怕她会受欺负。所以云昭便一开始就抱着她睡。 第二天清晨，依旧是一番吵闹。 狐岫凝迷糊着伸了个懒腰，走到属于她的饭碗前叼起肌肉，三两下随便咀嚼几下。 云昭在众人的哀求下，不情不愿的洗漱。 清水擦过脸颊，让她清醒几分，半眯着眼朝狐岫凝道： “小爱，你今日醒的这么早啊。” 平日小狐岫凝最大的爱好就是睡觉，白天睡，晚上睡，只有在黄昏时分会清醒一会。 每次从下学回来，看到狐岫凝还在睡觉，她就忍不住揪着狐岫凝的脖子，让醒来重睡。 这个时候，狐岫凝都会鄙夷的看她一眼，随后迈着优雅的步伐跳到高处。 但是今日还不到卯时！ 云昭的注意力全在狐岫凝身上，一时之间竟然安安静静被宫女侍弄，不再反抗去学堂。 等她刚迈出一步，狐岫凝也拖动着身子，跟着她的脚步。 云昭停下，狐岫凝也停下，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微微歪着脑袋，好像在询问她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几次试探下来，云昭自然也明白狐岫凝想跟着她去学堂，感动的两眼泪汪汪，抱着狐岫凝猛猛亲了两大口。 但是她还是狠了狠心，交代着她的贴身宫女春然：“春然，一会记得将小爱带回去，若是丢了，砍你们脑袋。” 贴身宫女的事务繁忙，自然不会把时间浪费在遣送狐岫凝的身上。 她安排其他的宫女将狐岫凝抱回去，而宫女前脚出门，狐岫凝后脚就跟上去。 狐岫凝按照脑中的印象，跳到宫墙上，抄近道追上云昭。 始终跟在她的身后，能看到她的背影，却不会引起她们的注意。 观察了一上午，狐岫凝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懒洋洋的趴在庭院的树枝上，在一句句“之乎者也”中沉沉睡去。 云昭深感无聊，眼神时不时就瞄向窗外，在第五次走神时，恰好看到了粗壮的树枝干上有一只白毛狐狸趴着一动不动。 这个宫内只她养了一只通体白毛的狐狸。 这个是小爱！ 云昭瞬间警铃大作，想起以前她的小狗小猫会在学堂门口等她下学，而总有她两三位皇兄的伴读会抽出时间来欺负她的宠物。 让她防不胜防，虽然最后伴读也会受到惩罚，但是宠物奄奄一息躺在冰冷的草地上的样子，更让她痛心。 她知道是皇兄们的指使，但是也无可奈何，即使告诉父皇，也只会得到一句“不过是一群畜生罢了，死了就死了”。 这也是她不让狐岫凝跟上来的原因之一。 一直太傅提问，云昭战战兢兢，眼神总是瞄向窗外，看到狐岫凝安全，她就会像触电般再快速收回来。 任谁看了都会说一声做贼心虚。 太傅唉声，拿着竹竿轻轻敲了敲云昭的脑袋：“以‘春’为题，作一首诗。三公主殿下，请。” “啊？”云昭一直在走神，算得上是一点课程也没听，如何作诗，声母韵母的运用……平时所学的知识不够她现场编造一首。 良久，除了刚开始的一声啊，再也没发出其他的声音。 涨红着一张脸，十指相握，明显不知所措。 太傅摇摇头：“二皇子殿下，你来作一首。” 这边的动静惊醒了趴在树上的狐岫凝，她刚想凑近以便听得更清楚一些，一道少女音拦住她的脚步。 “你再往前几步，会对云昭不利哦。” 狐岫凝听着这道声音莫名觉得有点耳熟，向下看去。 一位气质温婉的美人站在树荫下，头顶抵着精美的团扇，流穗随着她的动嘴微微晃动，扫到她美若天人的面容上，她却没半分无奈，笑盈盈朝着看来。 只是触及到狐岫凝的视线时，她瞬间愣在原地，脸上挂着的笑容逐渐退散的一干二净，整个人好像僵在那里，嘴唇颤抖着，缓缓吐出四个字：“凝儿姐姐……？” 狐岫凝换了个动作，脑袋向前探出去，眼神中充满探究：“凝儿姐姐这个称呼，记忆中确实有人叫我狐岫凝，那这个人肯定是我以前认识的人，那这个人是谁？跟她接触会不会找回一部分记忆？” 少女很快清醒过来，对狐岫凝眼中的疑惑感到心惊，但是她知道这里不是个说话的位置，压下心中想要跟她描述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吸了吸鼻子：“凝儿姐姐，你应该就是云昭捡回来的小爱了，改日我再去找你。” 第二十一章 抽查功课… “凝儿姐姐，我是笙笙啊！” “你的眼睛……” 凤笙笙狠狠蹙起眉头，目光中充满忧虑。 她早就听闻云昭一直在寻找良药，给白狐治疾，可是她属实没想到如此凑巧，这只白狐就是她几年未见的凝儿姐姐。 距离她从希望之洲离开已有十个年头，这十年每当思念家人朋友时，只能靠数着天上的星星度日。 思考自己的离开牺牲了这么多族人是否是正确的。 为了让这个选择成为正确的，她无时无刻不在努力的修炼，麻痹神经。 此时能遇到狐岫凝，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但是狐岫凝目光澄澈，貌似忘记一切……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想要知道真相，却只能止步于此，在这种人多口杂的场合，不能多说话，以免会让他人听去，落人口舌。 忽然一道悦耳的铃声传来，止住了凤笙笙想要继续追问的念头。 她留下一句话后，匆匆离开。 “凝儿姐姐，你放心，我很快就来接你，明晚子时，潮生阁见。我先走了。 狐岫凝没有吱一声，从始至终都是定定地看着已经走远的人自言自语。 至于明晚的潮生阁，她会去，露不露面还要见机行事。 这位自称凤笙笙的女人，话语中尽是与她的熟捻。 可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说明着她的身份并不简单。 很快狐岫凝的注意力便被学堂的哄闹声吸引了注意。 现在的时间应是中午下学，狐岫凝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 “三皇妹，平日还是多读书为妙，少侍弄你的宠物。” “皇妹，少听他所言，就做你自己，反正有父皇撑腰。” 众说纷纭，云昭被困在他们中间，迷茫的四处张望，希望能有一个人能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而这里不是皇子就是皇子的伴读，他们是一派的，又有谁能帮她？ 在这情况下，狐岫凝沐浴着日光，一步一个泥脚印登场了。 云昭看到她好像就看到了救星，忙说：“小爱会走丢的，皇兄们，我先走了。” 狐岫凝感受到自己被人抱起，闻着熟悉的气味没有反抗，乖巧的被她抱着。 春然走上前看到她怀中抱着的狐岫凝大气不敢喘，慌张道：“公主殿下，我刚刚确实派了人送小爱……” 若是她的失误让那位大人知道了，她定要罚几月的俸禄！ 云昭挥了挥手，示意她都清楚。 其他的宫女接二连三的跟在她的身后，排成两列，排场极大，路过的宫女太监皆跪下，等待云昭离开后才抬起头议论纷纷。 “这就是三公主？” “你刚来的不懂，这宫内只有三公主与太子一样独处一宫，宫女太监不计其数。” “啊？那等分配时，我想去三公主的手下做事。” “千万别，你是没听说过三公主手段狠厉吗？” “听说过……拔人皮，抽人骨，这都是真的？不可能，三公主才岁七……” “是真的……有人亲眼目睹，而且不止一人这么说，很多看到的人眼睛都被挖了……！” “什么？小小年纪，手段如此狠厉，那我还是去……” …… 她们说的很小声，云昭附近的宫女都未听到，只有狐岫凝耳朵高高竖起，将她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越听她的表情越怪，云昭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但是这些事情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很明显有人在背后搞鬼，但是为什么要搞臭云昭的名声，搞臭云昭的名声对幕后之人又有什么好处？ 思来想去好像对传说中的二公主受益最大。 云昭坐在装饰华贵的轿子上摇摇晃晃，百无聊赖的揉着狐岫凝的毛，对这轿子的不满几乎要溢出。 “这个轿子丑丑的，我想要那个素轿子，坐垫软软的，为什么一个轿子要饭这么多的宝石，这么亮，还这么硬，我都不能睡一会！” 只有春然回道：“这是陛下的赏赐，还有若是公主殿下说的话被江大人知晓，定会生气的。” 云昭僵住，随后晃着腿，语气拐了十几个弯：“哎呀！你不说，我不说，江叔是不会知道的！” 她有点不放心，威胁道：“你要是跟他说了，我砍了你脑袋，听到没有？” 春然无奈：“公主殿下，你也知道，江叔在你的身边布下了暗卫，即使我不说，他也是会知道的。” 云昭一噎，瘪了瘪嘴：“没办法了，那他就知道，我可是公主，就算他是江叔，又能拿我怎么办？” 她得意的样子，狐岫凝看着都想踹上几脚。 不过她又知道了新的消息，对于这个江大人，似乎整个殿的人都讳莫如深，避之不及，从未提起过。 因此她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个人。 江叔…… 她隐隐感觉到三公主的恶名跟这个江大人脱不了关系。 听云昭和春然的语气，江大人应该不是对他们不利的人，那为什么要搞臭云昭的名声？ 心里面想着江大人，等他光明正大真的到了跟前，狐岫凝反而更加不确定他的好坏。 云昭跳下轿子，欢天喜地的蹦到江大人的跟前，一下就扑了上去。 江大人摸了摸云昭的发丝，随后将她拉开距离：“公主，你已经长大了，要懂男女有别。” 狐岫凝懒洋洋的从他们二人身边路过，今天想了太多东西，刚想回去继续睡觉，就被大力一把抱起。 她回头一看，是云昭…… 无奈的垂下脑袋，随着她去。 “江叔，看，这就是我在信中跟你说到的小爱，是一只白狐狸哦，额头上还有花瓣呢。”云昭将狐岫凝递到江大人的面前，像是一个得到心爱之物到处炫耀的小朋友。 “这只狐狸倒是有趣。”江大人眉眼垂下来，定定地盯了狐岫凝几秒，笑着开口。 狐岫凝感觉一道充满危险的气息在她的身上来回扫视，十分讨厌。 “我也觉得有意思，我感觉小爱好像能听懂我说话！”云昭跟在江大人的身边，边走边说。 “是吗……” “是啊，江叔，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为了抽查你的功课……” “啊？” 第二十二章 我们也是妖精 是夜。 仿若水墨画般浓重的阴云遮住了发光的繁星，感受到空气中水汽升腾，是暴雨欲来的前兆。 宫女听到即将下雨的消息，变得忙碌起来，纷纷小跑着赶忙完成手中事情，以免被雨水耽误。 这是狐岫凝苏醒后要下的第一场雨，精神头意外的好。 今日无事可做，她坐在屋檐上，听着屋内人窃窃私语，此情此景倒也生出几分惬意。 很快她就安逸不起来了，只见江大人从里屋出来，径直走向后苑。 后苑有一间上了锁的屋子，名为草间苑。 说来也奇怪，草间苑明明只上了一把锁，狐岫凝却怎么也进不去，每次走到这里时只能望而却步。 而江大人所走的方向好像就是那间神秘的草间苑。 她心生好奇，轻手轻脚的跟了上去。 江大人耳朵微动，脚步忽地顿住，背着手抬头望天，久久不语。 这就么与狐岫凝无形的对峙过了大约一刻钟，他不主动提出狐岫凝的跟踪，狐岫凝也不主动出现。 一阵风拂过，扬起他宽大的衣袖。 感应着风，他开口了：“前辈，是妖，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一秒……两秒……三秒…… “前辈，你在公主跟前许久，却从未伤她，我想知道，前辈想要的是什么？” 一秒……两秒……三秒…… “纵使是你是前辈，可始终不回我，是否有点太目中无人了些？” 一秒……两秒……三秒…… “晚辈名林天佑，家父乃金丹修士，前辈你……”林天佑额角青筋暴起，咬牙切齿说道，猛地转身，却见原本跟着他的狐狸已不在原地。 又有一阵风吹过，这次的风上次持续更长，也更柔。 他恍然意识到说话前感受到的风分明就是有人把那只狐狸拐走所产生的！ 思及此，他加快脚步，迅速前往草间苑，没有人知道他隐藏在衣袖下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推开尘封多年的门，林天佑几次尝试与他的父亲联系，皆因为手抖而失败。 努力沉下心，左手握着右手操控，两只手却颤抖的更加厉害 他刚刚面对的可是不知修为的妖啊！ 不知修为意味着修为在他之上！ 史料记载，妖族生性冷血，比魔族还要残暴……万一不如意将他吃了…… 而且能悄无声息将狐妖带走之辈，更是他无法反抗的人。 仅仅是想想，就引得林天佑一阵战栗。 忍不住心中埋怨起他的父亲，父亲门下子弟众多，但指名道姓非要他前来，明明知道他最怕死了。 可想到他是因为信任， 见到狐妖的第一面他都想跪下，要不是云昭在场，此举会有辱他多年积累起来德高望重的形象。 一顿胡思乱想，倒是让他没有那么害怕了。 “天佑，最近状况可好？” 古老的法阵中央站着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林天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幅装扮，却没有多言，老实回道：“近来一切状况还……” 他听到声音习惯性装作风轻云淡，想要一切如常回答“还好”，但忽然想到了此次前来的目的，脸上的面具逐渐破裂。 几次张嘴欲言又止，想要求助说的话卡在脖颈，上不去，也下不来。 老父亲一手养大的儿子，即使这几年经常长时间分离，但也能看懂儿子的表情。 “天佑，想要说什么大大方方的说便是，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成何体统？” 闻言，林天佑更是一脸菜色，“我，嗯，父亲所言极是，近日宫内出现妖族，应是陈伯预言的时机已到。” 八年前，他的父亲消失了五年之久，在此之前了无音讯。 忽然出现，非要寻一只妖，说那只妖是他的救命恩人，可问起恩人的信息，只知道那只妖姓李，还有一颗沾染这只妖气息的丹药。 老父亲给陈叔送了无数宝物和一次人情才得到消息，八年后，也就是这段时间，在大宋的皇宫，会遇到他一直念叨的恩人。 他本想亲自前来，可是精神创伤惨重，只好按住心思，将他的儿子林天佑派来皇宫，等待时机。 这件事情关乎着妖族，滋事甚大，只有他们三人知晓此次行动。 “我已在路上，仅需三日，这三日务必护好恩人的安全。” 男人声音低沉，也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兴奋。 “若是她问起，你便说，你是无尽沙漠时，林大哥的儿子，她生性善良，只要你做事不过火，她是不会对你出手的，听明白了？” 林天佑不知道他是哪来的自信认为妖族善良的，但想来老父亲应该不会害亲生儿子，于是点了点头。 父子俩又聊了一会近来状况，而狐岫凝的状况就不那么好了。 一个陌生气息的人突然将她拐走，速度极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带到了一个杂乱的庭院中。 三个人将她围在中间，好奇的左顾右看，就差把她提起来查有几根毛了。 “小影子，干的不错哦~”其中一人朝角落中倚着墙的人抛了个媚眼，亲昵的说着。 另一人穿着轻纱裁制的烟青软绸，裹出纤秾身段，素白披帛似朝雾萦绕臂弯，碧色长发及腰，几缕发丝垂直胸前，深褐色瞳孔倒映着小狐狸紧张的样子，眼神中带着柔和和几分倦意。 她看出狐岫凝的戒备，柔声宽慰：“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别怕，我们也是妖精。” “你们是妖精于我有何事？”狐岫凝警惕的看着三人，下意识爪子伸出利刃，随时准备反击。 “你是妖呀。我叫宛秋，带你过来的人叫影川。他是不是弄痛你了？”宛秋的衣襟中伸出一根树枝，指了指匿在阴影处的男人。 经她一说，狐岫凝的警惕稍稍减少，她也猜到她与其他的动物有所不同，云昭养的那十只猫狗看上去比她笨多了，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动物眼睛没了，还能感觉到附近的事物。 她摇了摇头，算是回应宛秋的问题。 影川将她带来的时候虽然动作够快，却没有让她有半分不适，专业的手法显然是经常抱。 第二十三章 叶家的七叶蟾毒 “她的名字是梦蝶。”宛秋一一介绍道。 狐岫凝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梦蝶就是刚刚给影川起名小川川的人。 她身裹一袭露肩烟紫色软纱长裙，锁骨处有一道半透明的银色蝶纹，随着她的步履明灭流转，柔弱无骨的腰间垂落着十二幅渐变冰绡裙裾，每片纱褶都嵌着流光溢彩的凤尾蝶鳞翅，这另类的着装说她是妖精不会有任何人的怀疑。 雪青色广袖被夜风吹起时，千万点蓝磷粉末漂浮在周身三寸，美轮美奂。 可惜这场景狐岫凝看不到，只是感觉到黑夜中有亮光晃着眼睛生疼。 “我可是美丽的蝶妖哦，为我的美丽神魂颠倒了！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允许你摸一下我美丽的翅膀。”梦蝶朝狐岫凝献出一个飞吻，还眨了一下眼睛，但是半响见狐岫凝不为所动，惊奇道，“你是第一个不被我的美丽折服的妖！” 还剩下最后一个没有介绍的妖，他把梦蝶拉到一边，小声说：“她眼睛被毒瞎了……” 梦蝶瞪大杏眼，恍然的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她就说嘛，怎么有妖可以阻挡住她的魅力呢？ “我懂毒呀，我看看你的毒，说不一定姐姐我~懂解药呢？” “一定要让你看看姐姐有多好看，等着膜拜我！” 狐岫凝想了想，这四人似乎对她并没有恶意，并且她们是妖，或许能救治她的眼睛，于是便同意了。 梦蝶半透明冰翅自后背陡然舒展，指甲缝渗出的幽蓝粉末随风化蝶，钻入她的双眸中。 不出片刻，梦蝶沉默的收回手，摇摇头：“抱歉，小狐狸，这是叶家的七叶蟾毒，我还没有足够的实力解开……” 她想到刚刚自己信誓旦旦的样子，羞得脸上一阵燥热。 “没事的。谢谢你。”狐岫凝没有意外，只是有些失落，还以为双眼不会再被光明所伤了。 “什么？叶家的七叶蟾毒？不是说中此毒，元婴以下的修为必死无疑，元婴期九死一生吗？”最后一位没有介绍姓名的男人担忧出声。 梦蝶给了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不过已经有人帮你稳住了毒素的蔓延，一时半会不用担心生命安全。” 宛秋和影川在旁边听着，明显也松了口气。 宛秋伸手指了指刚刚说话的男人：“他的名字是闲云，其实我和闲云都是精哦。” “妖……精？”狐岫凝在中间顿了一下，“有区别吗？” 宛秋点了点狐岫凝的脑袋，眼神温柔：“有的呀，妖精其实是两个物种，妖是妖兽修炼所致，精是天地灵气孕育所生。精也可以说成精灵，数量太少，所以也就习惯妖和精灵归成了一类，俗称妖精。” “原来如此，那我是妖了？”狐岫凝虽是疑问，但语气却是肯定。 她看向闲云，又看了看梦蝶，除了一男一女，身着不同，其余暂时没有发现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同。 见闲云行走到她的跟前，蹲下去，霜叶状银饰在襟口若隐若现，外穿着莹白外袍，裸露的脚踝缠绕着新生的嫩芽。 狐岫凝退后一步，显然对他们还不是那么的信任。 闲云耸耸肩，解释自己的行为：“我看出你好像神魂受伤，想帮帮你。既然你不愿，那便算了。”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凤笙笙该生气我们背着她来见她了。”宛秋接收到影川的手势含义，对另外二人说道。 梦蝶不在乎狐岫凝炸毛，离开之前随手撸了一把狐狸头：“小狐狸，我们还会再见的哦。” 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就这么把狐岫凝丢在原地。 梦蝶看了看这周围的三个人，语气中充满疑惑：“没有人去送一下小狐狸吗？”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闲云回道：“她知道回去的路，而且她早就想来这里一逛了。” 宛秋道：“影川，你回去看着她，若是她迷路了，你就送她回去，你的行踪我跟凤笙笙解释。” 影川停下脚步，言简意赅：“嗯，好。” 狐岫凝不知道有人已经回来，她上蹿下跳，探索周围的环境。 猜的没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冷宫，而杀害云昭母妃的淑妃就在冷宫内。 她三两步走出偏殿的院子。 冷宫南阁的腐木门扉被风吹出吱呀呻吟，蛛网裹住龟裂的壁岩。月光穿过古老的八角井，枯叶在青砖地面打着旋，簌簌地钻过地上的缝隙。 一片衰败之景，狐岫凝登上高处，眺望远处，那里载歌载舞，昼夜不歇。 而这里好像都能到死亡的气息。 冷宫前的守卫穿着铠甲，握着银枪，她不知道是在防止冷宫的妃子跑出来，还是阻止外面的人去探望。 应该不是阻止外面的人，因为狐岫凝看到有一个婆子，拄着拐杖，胳膊间挂着竹篮，一块蓝色的破布在上面盖着，阻止外人深究竹篮装的是什么。 婆子把手中的银子小心翼翼地塞进两位守卫的手心中，守卫会心一笑，调笑着她的识趣。 狐岫凝的目光随着婆子来到一座冷宫前。 婆子没有任何顾忌的一脚踢开门，发出哐当一声。 狐岫凝的心揪起来，距离太远，她只能感觉到有一个类似人形的东西撞开她身下坐着的宫殿的门。 她小心翼翼地用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掀开瓦片，留出一道缝隙供她观察。 而原来的婆子摘下头巾，露出衰老却依旧俏丽的面容。 狐岫凝忽然想到，好像这两个守卫也没有防住里面的人外出。 菱花铜镜碎裂在缠枝莲纹的镜台上，铜镜已经看不出人形，而她却依旧自顾自的坐在铜镜前，轻轻抚摸着看不出人形的脸。 “真漂亮啊，我可真漂亮，比贵妃都漂亮，比皇上也漂亮，皇上嫉妒我的容貌，所以把我关在冷宫自生自灭，哼，我都看出来了。” “贵妃姐姐，你也是漂亮的，所以也被皇上害了，自古红颜多薄命，唉？这么说来，我或许是比你稍逊一筹，不然我怎么会还活着？” 窗户的玻璃碎成齑粉堆在墙角，蟋蟀在暗处拖着漫长且湿黏的鸣叫。 遮不住风，也挡不住雨。 她缓步移到床边。 褪色的粉色婵被被扯出棉絮，露出里子绣着的“永结鸾俦“四个字。 盯着这四个字，她缓缓地笑出了声。 第二十四章 护国将军江中鲤 西墙角照不到太阳，日月累积起瓷碗般大的水洼，水洼中倒映着房梁悬下的半截素绫。 狐岫凝的目光再次转移到那个女人身上，她拿着满是锈斑的剪刀将棉被剪成长条布料，原本就惨败不堪的棉被更是无法直视。 半截素绫与布料好像产生了奇妙的联系，让人的视线忍不住在这两者之间来回徘徊。 狐岫凝几下跳在女人的跟前，好奇的打量着眼前人。 说是打量，不如说是在嗅她身上的气味，狐岫凝看不清，只能感觉到模糊的形状。 女人恍若不知，眼神空洞，对在周围的事物都不感兴趣，剪刀划破了手指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一声不吭。 鲜血染红了泛黄的棉絮，宛若一朵朵盛开的彼岸花，迎接她走向神圣的彼岸。 狐岫凝不知道是出自什么心理，朝她受伤的地方模糊的吹了口气。 疼的地方，吹吹就不疼了。 至于有没有吹到正确的位置，狐岫凝感受到女人的反应，心想应该是吹对了。 “你是淑妃吗？” 女人拿着剪刀的手顿住，浑浊的眼睛转移到狐岫凝的身上，直到把她盯得浑身发毛，这才癫狂笑着说：“我可不是淑妃，我是羊。你是小狐狸，你是来吃掉我这只小羊的吗？” “我早就不想活了，快，来吃掉我。” 说着，女人把脖子凑到狐岫凝的嘴边，吓得狐岫凝连连后退。 失去理智的人比聪明的人更恐怖，聪明的人还能猜到下一步的行动，而失去理智的人是不可测的。 “那你叫什么名字？”狐岫凝壮着胆子，压下心底的惧意询问。 此时的狐岫凝并不是身经百战的狐妖，而是一个失去记忆、一概不知的小狐狸。 “我叫江，文，舒呀。”江文舒放下剪刀，双手交叉搭在小腹间，习惯性的挺直脊背，眸中却哀戚肆意。 狐岫凝追问：“江文舒……那淑妃呢？” “淑妃……你看我不像淑妃吗？我是淑妃呀。”江文舒忽然改变了刚刚的措辞，无论狐岫凝怎么追问都称自己就是淑妃。 可是先前她声称她是羊，不是淑妃。 羊…… 替罪羊？ 狐岫凝稳住心神，凑近端详江文舒的状态，对方不知看到了什么尖叫一声：“你，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呢，是不是也被皇帝挖了？你看到了什么，怎么连你的眼睛都挖……” 江文舒柔弱的趴在床上哭泣，似是要把受到的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等她哭够了，撑起看起来随时都会枯败的身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更符合淑妃传言那般端庄，浑身却弥漫着更多漆黑的死气。 她目光直视空气，点了点头，像讲故事般絮絮道来。 “我名为江中鲤，与家妹江文舒乃同胞姊妹。” “我的父亲，两位哥哥皆战损沙场那一年，家母恰有身孕，为了守住将军府，只好声称我为男儿，家妹为女子……” “后来我与还是皇子的皇上一齐上阵杀敌，也是在那时我们互相暗生情愫。” “后来，我被封为护国将军，借助将军府的势力，他成了太子。” “可他若是暴露喜欢男儿郎的真相，便会被拉下皇位。” “他娶了妻，纳了妾，堵住了悠悠众口。我不愿耽误姑娘的年华，从未娶妻。” “待他登基后，他将我派去偏远地区抵御外敌。” “可我没守住。城破了，家散了，国却未亡。随我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死的死，残的残。” “我被敌将捕获，就在我要拼死也要拉一人同归于尽时，他们让我留着命，去报复皇帝小儿，告知了我全部的来龙去脉。” “皇帝，为了制造我假死的真相，以两座城与敌军达成交易。” “我就说嘛，敌军怎么会一次比一次如此难缠，他熟知我的战略，将我的一切告知敌军，再加上面不放粮，将士们饿的互相啃肉。我与军师想了再好再多的战略又有劳子用？” “两座城啊……成千上万的将士的性命……呵呵……” “我被押送回京城，关在永无天日的天牢里，没有一人知道，天牢中有一位先帝亲封的护国将军。” “皇帝敲锣打的迎娶了家妹，封为淑妃。” “但是却将我的妹妹代替我关入天牢中，我成了淑妃。好一招偷梁换柱。” “他发现了我是女子，强迫我生下孩子，我给她起名为昭，云开昭万象，日照九霄清。” “云雾散开，阳光普照，天地终会一片清明……” “但很快皇帝厌弃我是一名女子，怕我将所有的事情透露出去，割了我的舌头，挖了我的眼睛，灭了我的族人，连家母养的大黄狗都没有放过。” “从此就剩下了我和家妹相依为命……” “我所言，句句属实。我不愿世人被狗皇帝披的皮所蒙蔽，也不愿真相被遗留在历史长河中，不见天日。除了我，应该没有人记得江家，也无人愿意顶着冒犯狗皇帝的风险替江家申冤。” 狐岫凝听完后陷入了沉默，深吸一口气后，她问：“所以你是谁？” 女人没有犹豫，脱口而出：“我是护国将军江中鲤。” 狐岫凝抓住要点：“那你的妹妹在哪？” “就在这副身体中。我已经死了，我也不知为何，死后醒来就与她共用一个身体。只有在她不愿意面对时，我才会出现，或许是看到你的眼睛，想到了我。”江中鲤无奈的摇摇头，“太多事情压在她的身上，导致她或许没办法与你交流。” “我？”狐岫凝往下看，却发现不知何时，她竟然长出了人的双手，双脚……她竟然有了人形？ 怪不得江中鲤看到狐狸说话不害怕。 江中鲤吸了吸鼻子，眼圈微红：“你身上有我的孩子的味道，你的气度不像宫女，也不像丫鬟，官宦之女不会出现在冷宫……” 她一一分析着，排除所有不可能性，“所以……你是公主？” 狐岫凝恨不得将脑袋摇成波浪鼓，她挠了挠头，语气不确定：“我不是公主，我可能是李如雪或者狐岫凝其中一人。” 江中鲤听得发懵，没有追问。 眼前少女没有理由欺骗她，可能是脑子得了病，成了弃女。 “昭儿，现在情况如何？”江中鲤恨皇帝，也不愿再问起有关皇帝的一切，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想念起从前趴在她怀中的小小一坨。 第二十五章 你是谁派来的 狐岫凝如实说道：“最受宠的小公主，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江中鲤刚想点头，忽然异象顿生。 狐岫凝耳朵微动，及时将江中鲤推向旁边，一把锋芒毕露的长剑将将擦过江中鲤的脖子，插入墙中，由于力气过大，还在不停的发出嗡嗡声响。 “是谁？”狐岫凝眼神一一扫视所有可能对方藏身之处，厉声道。 见识到狐岫凝的反应速度，江中鲤不禁有些愣神。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狐岫凝已经将歹徒捉到江中鲤的面前。 “你是谁派来的？” 狐岫凝提着剑，搭在歹徒的脖子上，稍一用力，剑与脖子连接之处冒出丝丝血珠。 歹徒呆呆地看着江中鲤的脸，垂下眼睫，心一横就要咬舌自尽。 这时，江中鲤忽然出声阻止：“你是，小六吗？” 歹徒顿住身形，用力点了头，眼眶湿润，想要张嘴说话，张合半天，只能发出“呵呵呵”的声音。 嘴中无舌。 而他的脖子有明显缝合的痕迹，几乎贯穿了整个脖子。 这处伤势，是他自尽后却被高人救下，他也想明白了，从此一直守着云昭和江文舒。 江中鲤朝狐岫凝歉意道：“这是我曾经的手下，可否把剑收起？” “他要置你于死地。”狐岫凝蹙眉，语气稍冷。 “不怪他，是文舒这么说的……”江中鲤抬起眼眸，眼神中流淌着温暖和柔情，宛如阳光散落在心间，驱散了之前散发出的寒气。 “小六，他们人呢？”江中鲤虽然知道结果，但还时揣着一丝希望问道。 除了小六，还有小一，小二，小三……小十。 一共十位。 这十人是她曾经在战后捡的孩子，他们想要跟着她学武功，她也就收下了他们，传授武艺，是她的徒弟，也是她的弟弟。 小六摇摇头，又指了指剑，嘴中发出嘎查嘎查声。 “都死了啊……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们。”江中鲤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这次小六沉默下来，好像过了很长的时间，又好像才过了几秒，眼底流下一滴泪。 “不，是，你，得，错。” 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嗓子中一字一字的吐出，倘若单单听这诡异的声调很难猜出这句话的意思。 江中鲤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嘴角泛起一抹淡然的笑，她闭上眼睛，虚虚张开怀抱，苍白的唇瓣轻启：“阿弟，来。” “姐，我，保护，昭昭，很好。” 窗户不知何时破开，小六的指尖在夜风中泛起细微颤抖，低着头，执拗的将话说完。 随后他的眼睛似乎黏在了对面人的脸上，目光一点一点的临摹着她的眉眼。 忽然，他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不顾悬在脖颈上的利剑，带笑的气音拂过他剧烈搏动的喉结。 “我不想，当你的，弟弟。” 男人扑在女人的身上，紧紧抱住，似是要把女人掰碎了揉进骨头里，又像幼时做了好事祈求夸奖。 噗嗤—— 利器插入皮肤的声音打破了温馨的气氛。 江中鲤面色一怔，瞬间又释然，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手指插进小六的发丝揉了揉。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很快，江中鲤的肩膀湿了一片。 狐岫凝一脸复杂看着紧紧相拥的二人，。 算了，他们愿意，她也不多事插手了。 让狐岫凝意外的是，小六几乎是在江中鲤话落的瞬间拔出刀，对准自己的心窝狠狠的捅了下去。 最后拔出刀，躺在江中鲤的身边，手中攥着她的衣襟缓缓地闭上眼，他们交织的衣袖间浮动着铁锈与冷松交织的腥甜。 狐岫凝以为尘埃落定时，江中鲤却再次猛然张开眼。 盯着狐岫凝的方向，嘴角流出一道蜿蜒小蛇般的鲜血，她的嘴唇张张合合，断断续续的喘息里混着模糊哽咽。 狐岫凝努力拼凑出来一句话。 “西墙角，右丞相李府，李怜云。” “这是江文舒说的话吗？”狐岫凝在心中揣测。 她的足尖碾过满地碎砾，走到江文舒所言的西墙角。 有一块明显松动的地板。 狐岫凝摸索着移开地板，露出下面藏的一封信。 入目是秀丽的毛笔字迹：江文舒书。 揣着对逝者的尊重，她没有打开查看。 时间不早了，再等下去，云昭晚睡惊醒没看到她该心急了。 狐岫凝心念一动，恢复成兽身，再次返回殿内，在边缘角落里细细查探，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留下的痕迹，又复杂的看了一眼床上两人，随后便返程。 穿堂风突然掀起残破的窗纸，惊起梁间夜枭。 狐岫凝若有所思的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 清晨，角楼檐角的青铜铃铎随风轻颤，值夜侍女捧着熄灭的羊角宫灯快步穿过回廊，绣花鞋碾碎凝了整夜的薄霜。 宫殿深处，少见的没有传出震耳欲聋的叫喊声。 狐岫凝一觉睡到了正午，醒来时都是整个脑袋都是蒙的。 “今早云昭竟然老实的去学堂上课了吗？” 狐岫凝在心中不可思议的呐喊。 她爽快的伸长了身子，偷听着今天宫女的交谈声吃饭。 “听说了吗？昨日冷宫的江氏没了！” “江氏？你是说曾经轰动京城的淑妃？” “对，除了她还有谁呀，这下冷宫是真的冷了，最后一位娘娘也没了。” “急什么，过不了多久，可能又会进去几个。” “你这大逆不道的话，被主子们听见，你我人头落地！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 这时，狐岫凝停下吃饭的嘴，抬起脑袋，这两个人的气味，不再是以前经常在她面前聊天的小翠和小萍。 换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看来小萍是真的怕跟着小翠会掉脑袋。 “这里只有你和我，还有小爱。情姐姐，你信我的，小爱就是一只狐狸，她能听懂我们说话吗？她就是一只狐狸而已啊，你怕什么？” 在小翠的洗脑下，小情也放下顾虑，与她交谈起来。 小情道：“听说淑妃，在入宫之前还有一个情人呢。” 小翠震惊的张大嘴巴，耳朵凑近小情的嘴巴，想要听的更清楚一些。 “谁啊？” “你不知道是谁？” “我刚到京，就入宫当了宫女，这些事情我只晓得甚少。好姐姐，你就别吊我了，快说！” 第一章 我不需要对手 希望之洲，凤族学堂。 狐岫凝心不在焉的盯着属于这个世界的文字，黑漆漆的扁平石头上面泛着数个细小而扭曲的金光。 旁边的夫子时而惋惜，时而激愤，所讲的知识已是重复的第三次，她早已烂熟于心。 露天的学堂，花草树木作伴，简陋的石制桌椅，若不是狐岫凝知道这里仅仅是与世隔绝的森林，还以为她穿越到了原始时期。 算上前世二十一年，加上今生八十二年，她的也到了不可言说的岁数——一百余三。 她本是一个熬了三个通宵、刚赶完毕业论文的大学生，累的倒头就睡，结果再一睁眼就到了这里。 前世的记忆逐渐模糊，宛若有一层薄纱，看不清，看不透。 而有一段记忆清楚得执拗困在心间，前世年幼时，父母曾亲昵的抱着她唤“宝贝”。 可是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儿子后，恨不得与她老死不相往来，一个本子内列着从小到大的花销，记得清清楚楚，细致到哪一分钟买了个发卡。 恨他们的绝情吗？ 好像也没有。 没想到今生带着记忆胎穿成了一只白狐，算是终于得天独厚，出生便是人型。 狐岫凝对自己不是人这件事接受良好，甚至还饶有兴致揉捏自己毛茸茸的尾巴。 唯一让她久久挂念的是那个女人。 刚出生那会听力不佳，眼前模糊，隐约听到一个女人的哭泣声，她伸着小手，轻轻拍着她的身子。 没几日，伴随着心脏针扎似的一痛，狐岫凝感受到自己离开了温暖的怀抱，被另一人接过，萦绕着淡淡的冷花香。 一直到现在近八十年的时间，狐岫凝再也没见过母亲，也不知父亲在何处。 姑姑对此绝口不提，带着她来到希望之洲后消失不见。 “咳咳咳。” 夫子咳了几声，他身形瘦削，面部凹陷，两缕长长的白色眉毛垂下，穿着仙风道骨的白色衣袍，似乎一阵风吹过便会枯折。 “你们这些不知好赖的小妖，老夫讲的其他妖想听都听不到，你们却……哎，也罢也罢，”老人大手一挥，大石头上的内容变得若隐若现，他紧接道，“明日老夫抽查，若是有谁没记住，仔细看你们有几根毛可拔！” 夫子微微驼着背，拄着木棍，手抵在唇边再次用力咳了几声。 等学堂内所有妖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他身上时，这才缓缓出声：“过几天有一个小型比试，最后一名将逐出学堂，你们心里有点数，看看自己修为在什么水平。” 狐岫凝认真思考着，忽然感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似有所感抬头，便看到夫子轻飘飘睨了她一眼，充满讽刺意味。 她心中轻嗤一声，面上依旧恭恭敬敬点头微笑。 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不能露出锋芒，这是她前世摸爬滚打探索出的人生信条。 “碰！” 木棍重重敲在地上，除了狐岫凝之外的所有妖全都面目狰狞，见状，她也装模作样捂着耳朵。 始作俑者却只觉得这些人丢脸，修炼这么久，连这点威压都承受不住。 他冷哼一声，横眉冷对指名道姓：“狐岫凝！你有什么意见！” “没有。”狐岫凝垂下眼，一副老实乖巧的模样。 她心知她是狐妖，而他们是鸟妖，同族之间的竞争都已时常发生，不同族群之间的竞争只会更加激烈，所以她只能明哲保身，尽量不会给他们揪到她的错处。 可即使她很努力缩小存在感，一群鸟妖中冒出一只狐妖，还是格外的惹眼。 夫子更是从她刚来时就开始明里暗里给她使绊子。 哪怕她是凤族族长点头放进来学习的，老逼登照样行自己那一套，仗着自己资历老道，族长不会轻易动他…… 若是她身后真的无人，可能早就成了一具凉尸！ 背错一个字整篇文章便要抄个千遍，又或者她上课走神被这个老逼登抓到，就要在阳光下暴晒一整天。 这里的天气变化无常，可能这时万里无云，下一刻便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晒晕过去只能躺在地上硬撑身体恢复，甚至有几次醒来时已是清晨。在这里他没有可靠之人，自然没人会拾她回去。 狐岫凝甚至几次揣测，夫子的学识渊博，见多识广，不像是会特意针对他族小辈心胸狭隘之人，背后莫不是有其他人在指点。 但是她无论怎么套话，都问不出一星半点。 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夫子冷眼竖起横眉，举着拐杖，在宽大的学堂中比划着，其中一女妖眼光明亮，满脸写着“选我选我”。 夫子也随了她的意：“你，来与狐岫凝比试一番。” 被选中的少女立马站起身，身着流光溢彩的红色纱裙，眼尾上挑，两根红色羽毛插在发髻中，高马尾随着身体的摆动也随着摇晃。 挑眉看向狐岫凝，她的语气张扬傲慢：“狐岫凝，这可是师傅说的，快点站出来跟我比试一番，谁输了谁就滚出学堂！” “你未学过功法，只要你乖乖滚出去，我就不再与你比试，省的受一身的伤，还没人医治你，又浪费我族的草药。” 言语间满是自信，只因她知道狐岫凝还未学过任何的攻击手段！空有一身超脱同龄的妖力，而毫无发挥的余地。 凤族修炼的秘籍不适合狐族，贸然学习只会爆体而亡。 从入学堂起，狐岫凝还从未动用过任何的功法！ 狐岫凝！你输定了！ 少女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比试还未开始，却已经在想象没有狐岫凝的学堂生活是多么的美妙。 “退学？这可不成。”狐岫凝在心中想着，思考着应对的策略。 受前世的影响，“退学”二字重于泰山，哪怕她是自愿离开，也不能使被强制退学！ 更何况她有一个把面子看的极重的姑姑，若是姑姑回来知晓，定会对她失望透顶。 而这位少女实力不容小觑，凤族年轻一辈排的上号的佼佼者，名为凤茹。 若是单纯妖力比拼她尚能略胜一筹，可是凤茹这不是第一次想要跟她比试了，以往都被她以各种理由回拒，这次绝不会善罢甘休。 石头上的字若隐若现…… 狐岫凝灵光一现，迎着众人的目光，淡笑着：“好啊，那师傅教我了什么，我们就比试什么。” 凤茹眉心微蹙，心中隐约有些不安，这句话听起来没问题，可仔细琢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直到夫子开口的下一秒，她才反应过来，对啊！师傅没教狐岫凝凤族的功法啊！ “好！我出三道题，优胜者赢！” 狐岫凝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少女，此时她已经没有刚刚的跋扈样子，手指不自觉得扣着手心，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我不需要对手，所有的问题我皆会在三息内回答。” 第二章 你说笑了 有一瞬间狐岫凝确实想把这个烦人的小孩逐出去，但是凤族自家的孩子因为与她的赌注逐出学堂，那她在这里怕是更没有了立足之地。 那就等不到姑姑归来了。 姑姑临走时嘱咐她安生呆在凤族，切莫乱跑。 狐岫凝垂下眉眼，一副听话顺从的样子，与其余大咧咧，或震惊、或沸腾的妖族的性子着实不同，像是有一道墙将他们之间隔成两个世界。 “嘶！” 不知是谁起的头，一时间学堂内只有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张狂！ 张狂至极！ 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喜欢当隐形人的狐岫凝突然硬气起来了，但直觉告诉他们这并不是好事。 于是他们就开始拉踩唯一的异类。 “狐岫凝，你真当自己是绝顶的天才了？不过是修炼的速度比我们快了些，但谁不知道你狐岫凝就是个废物啊！连神通都没有的废物！哈哈哈！” “哈哈哈！” “就是啊，狐岫凝，你的修为都跌落几次了，没用的，不如回去找个地种，还是找娘哭啊？哦，忘记了，你没家人，哈哈哈，这也是我凤族的地方，也没你的地方！” 此话一出，再一次哄堂大笑。 夫子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被嘲笑的人儿，没有丝毫要出手阻止的动作。 话题中心的人儿好像是经历惯了，依旧低着头，除了脸上挂着淡笑，看不出有其他的想法，彷佛其余人嘲笑的不是她一般，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夫子的答复。 这笑声不知道持续了多长的时间。 久到狐岫凝以为她产生了幻听，不然她怎么会听到有人小声的念她的名字。 “狐岫凝。” “狐岫凝！” 声音越来越急，她循着声音去找，是她身后的大鸟。 “唉唉，不至于不至于！他一直想要拔你的狐狸毛做成毛领，别上他的当！” 狐岫凝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再劝。 今日是躲不掉的。 夫子今日可能吃错药了，铁了心非要找她的麻烦。 果不其然，他眯起眼睛，瞬间波涛汹涌的威压直冲狐岫凝的面门。 “碰！” 面前的石桌和身后的石凳炸裂，而被夹在中间的少女也没好到哪里，碎屑穿过淡灰色衣裙，划过她白嫩的肌肤，留下数道红色印记，隐隐渗出鲜血。 她面上依旧不显露其他的情绪，只是垂眼轻轻拍了拍粘在衣裙上的灰尘，声音很轻，似乎是为了不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不过，她现在是故事的中心，即使她什么都不干，也依然会在漩涡的中心。 脖子上的玉石项链泛着湛蓝色的光芒，这也是狐岫凝为何能面不改色抵挡夫子的威压的原因。 一时学堂内鸦雀无声。 半晌后，夫子冷笑，气的点头连说三声“好”。 “半炷香的时间准备，其他人可自行离开！茹丫头，你先回去。” 凤茹不甘心的点点头，回去路过狐岫凝时忽然想到什么，勾唇一笑，看在场的妖还多，她压下分享的心思，老老实实的坐回位置，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她要看狐岫凝出丑！ 没到半炷香的时间，狐岫凝站起身。 这些知识这些年翻来覆去讲了不下五遍，随意看看就能背诵。 倒不是师傅传授知识浑水摸鱼，而是不同妖兽的心智和智力天差地别，有的仅仅百岁便如同人类中年，有的千岁万岁心智宛若孩童。 这个学堂的学徒不算她，智力最高的凤茹也顶多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而狐岫凝自认为她虽说不上聪明绝顶，料事如神，也算得上是人的正常二十岁。 夫子浑浊的眼睛半眯起，老神在在的坐在石椅上。 狐岫凝已经走在他的面前，深吸一口气，随时准备应答。 夫子缓缓问出第一个问题：“人族与妖族的等级划分与相应等级。” 狐岫凝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如此简单，没有半点犹豫脱口而出：“人族的等级划分由低到高为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合体、渡劫，每个阶段都有下期、中期、上期和大圆满。妖族的等级划分由低到高为一到六重，每重都有下层、中层、上层和突破期。” “在实战中妖族的战斗力远超于人族，而相应的妖族的寿命更长，修为也更难精进。” 无过无失，中等。 他紧接着问出下一个问题：“万盏界的势力划分，你认为各族有何善恶之处？” “人、妖、魔、鬼、仙。” “人难测。” “妖冷，魔怒，鬼难修，仙难寻。” “人善器，妖善体，魔善情，鬼善魂，仙善缘……” 此回答一出，众座全员哗然，这个问题夫子仅仅在几十年前提过一嘴，这都能回答上吗？ 奋笔疾书的凤茹错愕，脸色铁青，低头死死盯着竹简，仿佛要看出个洞。 “她居然真的会！”凤茹喃喃出声。 “最后一个问题，如何飞升？”夫子淡然出声。 “飞升吗？”狐岫凝沉思，半晌出声，“气运机缘，心性，悟性，灵性，天赋缺一不可。凤族的话，涅盘重生，一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因此凤族飞升之人也只有那一位罢了。” …… 静…… 没有一丝声音。 学堂内直到现在也无人离开，所有人的呼吸声都放慢，睁大眼睛。 狐岫凝皱着眉，心下有些不安，这个问题夫子从未教过，自己的回答也是通过前世看小说的经验说出的几条，也不知道算不算正确答案。 后面的话不该说的，狐岫凝心中懊悔不已。 “你……”夫子神色凝重，“罢了，有些小错误也无碍。” 话罢，夫子步履蹒跚匆匆离开。 狐岫凝目送他离开，坐回位置收拾东西，正准备离开，忽的，感到头上一片阴影袭来。 她抬起头。 面上的人正是刚刚要与她比试的少女凤茹。 此刻她鼻口朝天，不屑道：“不就背个书，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说笑了。”狐岫凝轻飘飘的回应。 这种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深深刺进了凤茹的眼睛，她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狐岫凝发疯的模样。 因为心下焦急，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难道你没发现你的好友消失了吗！” 狐岫凝抬头，曾经她不小心听到凤茹的消息，至今已有五百多岁，但现在还是一副幼稚的模样。 好难沟通，好烦……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你一只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白毛破狐狸，在我们凤族蹭吃蹭喝，还如此不把我看在眼里……是不是真当我们凤族不会把你赶出去？” 凤茹上前一步，手指对着狐岫凝咬牙挤出这几句话。 狐岫凝叹了口气。 怎么可以说是混吃混喝，这句话说的真难听，她是姑姑带来的，能在这里生活，肯定也给了相应的报酬。 但是姑姑不同意向他人透露她们二人的关系，因此在其他人的眼里，她就是一个赖在凤族不走的异种。 “您乃是凤中之凤，顶尖的妖，日后定能会血脉觉醒，成为第二只凤凰，我一只小小狐，哪里敢无视您呢？” 狐岫凝淡笑着，将凤茹夸得天花乱坠，心中却只想让她赶快离开。 第三章 小道消息，那位魅影尊者大人 数位鸟妖组成的凤族在远古时期觉醒过一位凤凰，于是便改头换面，自称为凤族，一直到现在更新迭代，血脉极为不纯，但按理来说也是仅有微小的概率能觉醒血脉。 血脉越纯正越容易被激活，好处不仅仅是逐渐速度加快，还有宝贵的传承记忆。 面前不断蹦跶的凤茹只是一只智力低下还不会飞的土鸡罢了。 不出意外，此话一出，凤茹顿时眉开眼笑。 见她左右说不出来什么事，狐岫凝提起包袱想要离开，却不料凤茹再次走过来挡住她离开的路。 嘴里还嚷嚷着：“我刚刚跟你说的是真的，那朵破花去了无尽沙漠，你再不去救她，恐怕到时候就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无尽沙漠？ 狐岫凝顿了下身子，她的姑姑曾经跟她说过希望之州之外便是无尽沙漠，无尽沙漠顾名思义看不到尽头的沙漠。 茉莉去无尽沙漠作甚？ “你怎么知道的？” “咳咳！” 凤茹脸刷的惨白，指甲嵌进肉中，神色慌张：“我，我怎么知道，我只是看到她了！” 丢下这句话便慌不择路离开了。 狐岫凝盯着凤茹离开的背影看了良久，忍不住叹了口气。 以各种源头将她引到无尽沙漠这一招凤茹已经用了很多次，狐岫凝想破脑袋都不明白，到底她对凤茹做了什么，才会招惹了这样的恨意？ 狐岫凝没思考多久就被身后的妖打断思路。 “唉，你都背过了，把竹简借我瞅一眼。” “别急，我找找。” “能不急吗，石头的字都快没了！我的毛也快没了！” 听到这，狐岫凝不耐地深吸了口气，皱眉往后一看，一只光秃秃的大鸟正可怜巴巴的盯着她，仅剩额头和腹部的羽毛摇摇欲坠，看着好不滑稽。 一时语塞，狐岫凝赶紧从腰间储物袋中找出竹简丢给秃鸟。 这些毛都是被硬生生拔下来的，仅仅是看上一眼就感觉到全身毛囊泛着阵阵疼痛。 幸亏她是穿越的，智力没丢，不然照夫子针对她的样子…… 秃鸟拿到竹简，眼神一亮，按照约定，狐岫凝每日藤录的竹简借秃鸟，秃鸟作为报答搜查小道消息告诉她。 “小道消息，那位魅影尊者大人好像五日之后，嘶，几刻来着……反正她会回来。” 乍一听这个消息，狐岫凝不由得一愣，尊者……大人？是她的姑姑吗？姑姑来接她离开啦？ 她的姑姑已经把她扔在这里已有五十年，她还以为姑姑只是为了摆脱掉她这个麻烦，所以随意寻了个借口。 清风徐徐，枫叶簌簌。微凉的风吹醒了发呆的人儿。 顾不得等秃鸟抄完，她赶忙往外跑去，这个消息她要问一下族长前辈才能放心！迎面撞上了去而复返的夫子。 狐岫凝揉着额头，抬眼看向他。 “哼，急急忙忙成个什么样子！我想了下，你背错了就是背错了，不能蒙混过关，就罚你……” 没说话，他眨眼的功夫，狐岫凝已经窜出几十米处。 现在狐岫凝可没空跟他掰扯这些事情！ 秃鸟摸摸脑袋，拿着竹简陷入沉思。 半晌之后缓过神来，赶忙追上去，飞了几下飞不起来，只好俯下身，两只腿不停的向前迈。 “你的竹简！竹简！” …… 两只腿跑的慢，狐岫凝干脆恢复兽形一路冲锋，无视一路大鸟小鸟和土鸡怪异的眼神，满心满眼都是即将重逢和可以离开这里的喜悦。 凌厉的风声在耳边贯穿而过，自然而然没听到后方秃鸟的声音。 简单却又不低调的山洞映入眼帘，木门前的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朵，连门把手都插着一朵橙花，本以为会气味杂乱，结果却是她最爱的暖花香。 香味扑鼻，甚是好闻。 霎那间狐岫凝化为人形。 刚到族长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来一阵不甘的咆哮声。 狐狸耳朵瞬间冒出，狐岫凝离开门口几步保证自己不会偷听，两只耳朵却像是有自己的想法，直直竖着，一丝声音都不肯漏放。 “凭什么！她是狐狸一脉，我们是高等的凤凰血脉，凭什么让她赖在我们这里，享受同等的待遇，白吃白喝，还白拿资源！” 这个声音极其耳熟，不出意外就是凤茹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一道老气横秋的劝慰声：“哎呦，少你的资源了？她留在这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的目光要放长远一点。” “什么长远不长远的，我只知道她用了咱们的资源！”凤茹不甘心的再次说道。 “这是吾的决策，若是你执意如此，那就只能将你逐出族群，这里容不下你了！” 族长声音中的怒意极其明显。 狐岫凝一想，要是每年都有个小不点来她的耳边念叨几次，她也嫌麻烦。 凤茹许是被震慑，半天不再言语。 这个时间段显然不适合进去，狐岫凝本想离开，过会再来拜访，身后追来的秃鸟却丝毫没有眼力见，远远地大声喊：“白狐狸！白狐狸！” “哐当——”木门大开。 狐岫凝与凤茹四目相对，场面极其安静。 手掌握紧成拳，若是可以狐岫凝想将这一拳“轻轻”地将秃鸟的头打爆！ 再扭头看向族长，那眼神中哪有怒气，分明是满满的无奈和疲惫，想来族长是早就发现了她，这些话也都是说给她听的。 还没等狐岫凝开口，秃鸟慌不择路解释：“那个凤茹，她又在族长面前告你状了，说你目中无妖，正说着要把你踢出族群呢，你快去看看！” 狐岫凝眼睛像抽了筋似的疯狂给秃鸟使眼色，族长就在这里，你少说两句！ 秃鸟看不懂，挠了挠头，关心问着：“你眼睛生病了吗？” 狐岫凝噎住，憋着气咳了几声。 族长对着凤茹又恢复和颜悦色，柔声道：“小茹啊，你先走，改日再与你好好说道说道。” 凤茹却再次炸毛，气的跺脚，愤愤道：“族长爷爷，你让我走？你不让她走，你让我走！” 他没开口说话，只是充满威慑力的眼神放在她的身上。 周围气息不断波动，狐岫凝隐隐有所察觉，这是在强者对待弱者才使用的威压，凤茹的双腿已经站不稳，依然咬着牙不吭声。 威压逐渐加重，这股威压没有对秃鸟，但连带着秃鸟牙齿都开始不停打颤。 空气中弥漫着屡屡强者的气息，凤茹终是承受不住，从牙缝中挤出一声：“族长爷爷……我错了……” 第四章 我定会救你 凤茹离开时，走到狐岫凝的身边故意撞了她一下，狠狠剜了一眼。 若是眼神能扎人，现在狐岫凝早就被扎成了筛子。 “岫凝啊，你放心，我族绝没有驱赶你之意，只这孩子年纪尚小，”族长收回对凤茹欣赏的目光，语气一顿，他想到狐岫凝还未到百岁，于是换了种说法，“这孩子心智未开，尚在朦胧阶段，这才口不择言。” 狐岫凝轻轻点头：“今日凤茹与我说恰巧遇见我的朋友去了无尽沙漠，倒是不知是真是假。” 族长脸色微变，沉下心，慢悠悠说道：“许是哄你的，这孩子平日就爱撒谎捣蛋。” 伸手邀请狐岫凝上座，小辈们不知道狐岫凝的身份，可以肆无忌惮，但是他知道，所以他必须拿出对待贵宾的态度对待狐岫凝。 不然魅影尊者生气起来…… 他转移话题：“喔，今日你来所为何事呢？” “听说魅影尊者……”狐岫凝还未说完，族长伸手打断，朝外瞥了一眼。 狐岫凝瞬间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怕秃鸟在场会暴露自己与姑姑的关系。 “我先出去一下。” 她转身朝外走去。 “吱呀”一声，木门推开。 族长目光沉沉盯着手中的茶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你寻我何事？应该不是只为了告诉我凤茹说闲话。”狐岫凝靠近秃鸟，在他背后问道。 此时秃鸟拿着竹简玩，没注意周围的动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它一跳。 过了好半晌它才缓过来，皱着脸低头看到手中拿的竹简，恍然：“白狐狸，你的竹简……”它单抓用力握着竹简，恨不得握碎。 这双鸟腿居然能拿的住笔……狐岫凝暗戳戳瞥了一眼。 “你先拿着回去看，等藤录完了再还给我。” 狐岫凝侧身，余光却看到秃鸟要说不要的憋屈表情，疑惑问道：“怎么了？还有什么事说就好，能帮你的我肯定帮。” 闻此，秃鸟心中更是感激，犹豫片刻还是说出口：“我听到凤茹说茉莉去了无尽沙漠，虽然我不知无尽沙漠是什么地方，但是我前几天确实看到茉莉与凤茹一起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去的无尽沙漠。”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打碎狐岫凝心中幻想的侥幸心理，原本她只当凤茹是想把她引入无尽沙漠，没想到凤茹竟然真的把无辜的人牵扯在内！ 她强忍心底的愤怒，脸上挤出一丝微笑，朝他点头道谢：“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丢下这句话就大步走进屋内，自然没有看到秃鸟暗暗的朝屋内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狐岫凝大步走进室内，抬头闷下一口茶，不开口，静静等待族长的下文。 “想来你也得到了消息，魅影尊者确实几日后归来。” 狐岫凝眼神一亮，但是又想到茉莉的事情，眼神黯淡下来，不知还能否与姑姑碰面。 她定要去救茉莉的，茉莉因她被骗去无尽沙漠，还是她自幼相交的好友，曾助她良多，若是看着茉莉身处险境而什么都不做，狐岫凝摸着良心，她做不到。 若是不救茉莉，这辈子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无尽沙漠这么大，贸然前去无异于大海捞针。 无尽沙漠危险重重，她的修为也不过一重上层，姑姑回来定不会同意。 那只能先斩后奏。 “族长前辈，我要去无尽沙漠，若是姑姑回来了记得告知她一声。” 族长眼眸微动，再次询问：“你当真要去无尽沙漠？” 狐岫凝点头，气息有些淆乱：“我要去救我的好友，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我的好友置于险境！” 族长昂头叹息一声，心中对夫子曾经对狐岫凝的评价再次应和，这孩子确实过于单纯。 他朝里屋走去，半响拿出一个盒子。 狐岫凝隐约察觉不对，族长该不会拦她？ “这个是魅影尊者留下的，若你要离开便把这个交于你。”族长将盒子递给狐岫凝。 盒子的古朴花纹泛着淡淡的金光，一看便知道里面必然是好东西。 居然没有私吞！ 狐岫凝在心里对族长的评价又高了一筹。 “咔嚓……” 狐岫凝微微睁大圆眸，盒子里面是一个金色的项圈，没等她想明白这个项圈的用法。 霎那间，项圈浮在空中放大数倍泛着金光，狐岫凝心中不安，想要离开的远一点。 项圈像是知道狐岫凝的想法，追随而去。 狐岫凝越跑越急，却自然躲不过项圈的速度。 “嘭——” 尘埃落定。 巨大的项圈中间困着化作原型的狐岫凝。 砰砰砰…… 一只幼年小狐狸在项圈中横冲直撞，发现无用，她改用利爪，直到爪子周围的白花花的毛发沾染上鲜血，依旧是徒劳无功。 “这是什么意思？” 族长慢悠悠追来，听到狐岫凝的质问，垂眸叹气一声：“这是你魅影尊者的意思，一开始我也不知里面是何物。” 两人对视良久，最终狐岫凝率先败下阵。 蜷缩着尾巴将自己围成一个圈，胸膛处藏着隐隐作痛的爪子，脑袋搭在胳膊上，不再与他交流。 族长悠悠长舒了口气，背着手慢步离开。 一直到深夜，草丛处隐隐传出稀疏声。 金色的眼眸好奇的盯着声音来源处，一个俊俏的少年手中握着竹简，缓缓冒出头。 这是谁？ 狐岫凝搜刮脑海的记忆，找不到一星半点关于这张脸的印象。 直到他担忧出声，狐岫凝才知道他是谁。 秃鸟！ 没想到几个时辰他便会化形。 “白狐狸，你这是怎么了？” 他深吸一口气，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立马担心问道：“你受伤了？” 狐岫凝将爪子再次往里藏了藏，摇头道：“我没事，恭喜你化形成功，改天一起庆祝一番，还有你怎么来了？” 秃鸟不好意思的扭捏一番：“嘿嘿……我要还你竹简，看你家没人，到处转转没想到真碰到你了！” 说罢他晃了晃手中的竹简，递给她时却僵在原地，空气看不到的屏障将他拦截在外。 他用力捶打屏障，可是屏障除了有一丝宛若水纹般的波动，毫无作用。 “放弃，出不去的。”狐岫凝失落的说着，尾巴随着她的声音再次用力击打屏障，依旧无用。 “你放心，我定会救你出来的！”秃鸟抿着唇，语气坚定。 狐岫凝忍不住问：“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会给我看竹简，只有你不嫌弃我笨，一次又一次帮我温习功课。” 竹简每个人都完整地保存着，只有狐岫凝会随意地借给他人，就算那人不还，顶多会警告一声“下次不借你了”。 其他的妖若是遇到这种情况，早就不分三七二十一还是四十八先打一顿。 不，其他的妖根本不会借出竹简。 妖兽与妖兽之间的排异性很强，森林法则，弱肉强食。 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印在狐岫凝的身上，像是浑身散发着圣光。 狐岫凝还未开口，秃鸟便匆匆离开。 第五章 你敢不敢说出真相 凤茹一如既往回到家中，后知后觉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她自幼与胞弟生活，往日她刚推开门，凤三胡就会不冷不淡地问一句：“今日功课如何？” 但是她已经不见凤三胡的身影三日之久，平日她在学堂记得竹简随意摆放在石桌上，胡三胡宝贵的恨不得抱着睡怎么会随意摆放！ 更何况凤三胡从来不会离开如此之久！ 她的心中有一个念头挥之不去——弟弟被抓走了！ 这个念头一出，凤茹吓得一身冷汗，牙齿直打颤，心脏抽搐的疼痛。 这里是凤族的地方，族内禁止互相残杀……这里只有一位外族！ 根本不用多想…… 狐岫凝！ 霎时间脑中清明，宛如一道风将脑中的灰尘吹散，一股清凉的气息由脑发出，流淌至全身。 今日狐岫凝的所有反应一一在脑海中重现，冷静的，虚伪的，散漫的…… 对！就是她！ “肯定是她知道我骗了破花，然后就把我弟弟抢走，用来要挟我！” 怪不得她如此淡定，原来是早有准备！真是狡诈阴险！ “咔嚓……” 凤茹感受着身体涌动的妖力，居然经一劫居然顺利破境。 现在的她是二重下层！ 记忆力好又如何，修为也不过一重上层罢了，现在的她一只手就能碾死狐岫凝。 只要将她弟弟的事情告诉族群，他们就没有理由再阻止她向狐岫凝报仇！ 说不一定还能把狐岫凝赶出去！ 凤茹身后的火焰凝聚出实体熊熊燃烧。 她甚至来不及稳固沸腾的妖气，直冲向狐岫凝家中找去。 …… 狐岫凝目送秃鸟远去，刚趴下没多久，又听到一声娇蛮声。 “狐岫凝，你真是让我好找，为了躲避我，竟然不惜名声在族长的家门口睡觉吗？” “今日我我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凤茹从眉心中取出此次二重获得的神瞳，骨扇！ 她迫不及待的用力扇起三道风刃直向狐岫凝的命门。 狐岫凝只是定定的看着，没有挪动一分，也没有防御。 看似冷淡，实则狐岫凝已经在心里给凤茹安排了上百种死法。 有什么事对着她来，若是小打小闹，她根本不会在乎，但为什么要殃及她身边之人！ 而且还是茉莉。 这几十年，只有茉莉会笑着扶起狐岫凝，脸色认真的跟她说，“不要怕，我在。” “她们都是坏蛋，我们不理她们。” 那么温柔善良的小姑娘，现在生死不明，这都是因为凤茹！ 这段时间狐岫凝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她发现一切都像是设计好的一样，从里往外攻只会反弹不到十分之一的伤害，而从外向里攻击，是百分百反弹！ 而秃鸟之所以没有反噬严重的伤，那是因为他根本没用力！ 狐岫凝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而就在风刃即将触及屏障之时，一道声音由远处的传来…… “住手！” 俏丽的身影提起大刀挡住这三道风刃，一身鹅黄色的衣裙活色生香，夜晚虽黑，但狐妖的夜视能力非常强，依旧能看到她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 没想到她会站出来，族长的孙女——凤笙笙。 “嘎吱，嘎吱……” 狐岫凝视线转向因过于用力，此时已经摇摇欲坠的木门，同时心底有些叹息没能让凤茹自食恶果。 “就差一点，不过没关系，凤茹，我们来日方长。” “族内禁止战斗，凤茹，难道你要违反族规吗！”凤笙笙娇声呵斥。 凤茹胸腔剧烈起伏，手指向在地下像极了看热闹的狐岫凝，发狠地吼道：“凤笙笙！我的阿弟至今不明所踪，难道我还不能讨要一个公道吗！” 凤笙笙一顿，随后大声的吼回去：“你弟弟失踪关凝儿姐姐什么事？你有证据吗？你是凤鸟还是疯狗，没有证据就乱咬人，是不是想被丢到魔兽窟去！” 听此，狐岫凝再次添了一把火，冷笑一声：“凤茹，若我是你，现在早就躲几天再出来。无尽沙漠啊，你好毒的心肠！你最好祈祷茉莉平安归来，不然……” 说这几句话时，狐岫凝的金眸已经染上嗜血的光芒，爪子用力抓着泥土，看样子若是她出的去定要把她撕成碎片。 凤茹如愿看到狐岫凝不同的神情，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被狐岫凝这种目光盯着，有股毛骨悚然，后背发凉的感觉。 她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可笑的想法晃出大脑。 怎么可能，狐岫凝现在区区一重上层，而她！ 二重下层！ 凤茹不屑的说着：“那又如何，不过是一朵被逐出的废花。难道这就是你将我弟弟藏起来的理由吗？我奉劝你快点告诉我弟弟现在身在何处，不然即使鱼死网破，我也要让你葬身于此！” 她手上也没闲着，不停的向凤笙笙继续甩着风刃。 狐岫凝勾唇，似是恶魔低语：“说不一定你弟弟也去了无尽沙漠呢……” “你找死！”凤茹面部青筋暴起，怒目圆睁。 她刚说完，便听到凤笙笙的手骨攥得咔咔作响，下一秒凤笙笙便恢复原型。 一只巨大的赤鸟腾空而起，流光溢彩，张开翅膀直向凤茹抓去。 “谁准你如此说姐姐！今日还敢找我爷爷想要把姐姐逐出族群，你以为我没听到吗！” 那时她恰好在修炼，不然她早就一脚把凤茹踢出家门去。 凤茹眯起眼睛，同样化为原型，飞至空中与凤笙笙抵死纠缠。 “狐岫凝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两妖都下了狠手，时不时空中闪起光芒和火花，不少妖被惊动，纷纷前来观看。 直到现在，族长也未现身。 眼见局面逐渐不可控，夫子临空踏至，大手一挥将二妖定格，这才询问：“发生了何事，凤笙笙你身为少族长，难道不知道族内禁止争斗吗？” 凤笙笙白了一眼在奋力挣扎的凤茹，实话实说道：“我出门浇花时，便听到凤茹要狐岫凝的命，还朝她攻击，我也进行了劝阻，她执意如此，我也是没办法才……” 夫子面朝凤茹，淡淡道：“你说。” “狐岫凝将我弟藏起再先，我弟已经消失了整整三天，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弟的情况如何！”凤茹用力瞪了一眼下面一副事不关己样子的狐岫凝，想到弟弟，她越发控制不住身体内狂躁，难以控制的扭动着。 狐岫凝依旧趴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这边，“你敢不敢说出真相！” 那个眼神似是要将凤茹千刀万剐，凤茹虽然心慌，但还是嘴硬着：“就是她，她一个外族，凭什么用我们的资源！我几次三番挑衅她，她对我早就心有不满，看我已步入二重境界，打不过我，只好将目光对向我的弟弟！” 绝口不提她将茉莉骗至无尽沙漠之事。 狐岫凝听到这副说词，又想到了今日在学堂内的情景，早知道成仇如此快，那个时候就应该彻底打击凤茹的自信，也好出一口恶气。 “我只是一个柔弱的狐妖，怎么敢在你们的地盘乱动你们的人，学堂的同窗也都了解我的性子，你一张嘴就把黑的说成白的……” 她顿了顿，再次说道：“夫子，白天的比试还作数吗？我现在就要与她比试！我赢了，她就滚出凤族。” 狐岫凝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现在追究黑白有什么用，关键是要先出去！ 若不是为了姑姑，她早就离开了，当真以为她稀罕凤族的修炼资源吗。 无论如何，先出去再说！ 不少妖本来就对这个异族有异议，见她如此嚣张，心下更是恼火，一时除了夫子和凤笙笙之外的所有妖都吵着闹着，“杀了她！” “不能杀，族长……”另一妖压着声音，使着眼色。 一妖改变说辞，起哄道：“赶出去！赶出去！” 这个声音，狐岫凝眯起眼睛，看到了熟悉的秃头，心下了然，她发现她对秃鸟知之甚少。 不过，赶出去正合她的心意。 平时狐岫凝不愿惹事，只想安安稳稳等到姑姑回来，但是凤茹这次是真的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既如此，那便反了这凤族！ 姑姑即将回归，她不怕会死在这里，不然族长怎么跟她姑姑交代？ 有权有势，就要物尽其用！ 凤茹看着这个场面，心下得意，狐岫凝这次必然会滚出凤族！ 不同的是凤笙笙心下焦急，她知道爷爷是不会将狐岫凝赶出去的，但是这次闹得太大，肯定会影响爷爷在族内的亲和力。 “够了！” 五重强者的威压倾泻而至。 刚刚还在吵闹的众妖此时痛苦的捂着心口，有的妖甚至已经恢复原形紧紧贴在地上，与大地进行亲密的接触。 “什么时候留在族内的妖去或留轮到你们说话了？” 夫子举起拐杖，将闹着最凶的几个甩出去，其中不包括定在空中的凤茹。 他侧身再次询问凤茹：“你说狐岫凝将你的弟弟拐走，在什么时候发现的？” 狐岫凝诧异，夫子一向不喜她，为何不放她离开，此事必有蹊跷。 强大的压力下，凤茹刚刚的气焰像被一盆冷水由上而下浇了个彻底，熄灭，连火苗都不剩，结巴道： “我，我弟弟已经有几天未归家，这件事……” 夫子打断她的说话：“老夫问的是，时间。” 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凤茹牙齿打着颤，努力回想，“在三天前，我出学堂归家时便见我的弟弟不见踪迹。” “你可知三天前，狐岫凝在何处？”夫子冷冷的问。 凤茹抿嘴不语。 “三天前，狐岫凝一整日都在罚站，她哪来的时间搞这些小动作，反而你，那日去了何处？” 第六章 不要白费力气了 面对族中有潜力的小辈，几乎是所有的长辈面对她们时都会下意识地温声细语。 多次呵斥声凤茹面对众妖颜面尽失，一时有些委屈，憋着嘴任性地不再言语。 “呵，看来真是老夫待你太过柔和。”夫子眯起眼睛，拐杖勾着凤茹离开。 众妖只觉身上一松，互相对视几眼，追上他们，只见夫子在前，凤茹在后前往魔兽窟。 狐岫凝也想跟着去，向前几步再次被屏障困在原地，气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又不能什么都不做，只好静下心来修炼。 另一边，凤茹不断挣扎，咬着牙忍着眼泪不掉落。 巨大的土坑中数不清的魔兽张着血盆大口，寸草不生，他们眼神渴望盯着她所在的地方，腥气的口水滴在地上，升腾起一片黑色的雾气。 违反族规的妖便会被丢在这里，规定的时间一过才可放出。 步入魔兽窟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啊……” 凤茹瑟缩一下，没忍住哭了出来，逐渐转为嚎啕大哭：“我有什么错，要不是狐岫凝，我的弟弟根本不会丢，要不是她的存在，我的弟弟也能上学堂，她一个外族霸占着学堂的名额，我根本没有错！” 学堂招了族内四个人，狐岫凝平白无故空降成了第五人，若不是凤三胡突然晕厥，定能在比试中进入前五名，这个位置应该是凤三胡的！ 为什么？ 夫子在心底回答，因为魅影尊者给了他们数不尽的宝物，照拂他们不受隔壁毒蛇道和虎破子的侵害，不然别说开设学堂，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而眼前凤茹为了一个学堂的名额勾心斗角，不动脑子想一想为何狐岫凝在凤族的这五十年时间，凤族能安稳渡日。 更何况他们没公开的是—— 学堂是为历练狐岫凝而开！ 所谓的几个名额也是为了陪伴、督促狐岫凝学习罢了，往外看看，除了凤族其他的妖族，哪一个还开了学堂？ 夫子揉了揉太阳穴，手中的小姑娘哭的直打嗝，却还是“哼哧哼哧”一副不服输的姿态。 此人甚的族长器重，不可随意武断。 所以他想了想还是提示道： “你弟弟的失踪与狐岫凝没有任何关系，狐岫凝也没有占你弟弟的学堂名额，反而我听说一个叫茉莉的小姑娘失踪跟你脱不了关系。” 说这句话不是想惩罚凤茹，而是让她不要在针对狐岫凝这件事上费尽心思，有这时间还不如自己去寻。 魅影尊者出游回归在即，可不能让一个丫头坏了事情。 “违反了族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你关五日禁闭。” 刚刚还倔强着不肯认错的小姑娘，听到这句话，几乎是立马求饶。 “我认错了，我再也不去招惹狐岫凝了，不要罚我禁闭……” 若是罚了禁闭，自己还如何去寻弟弟？ 是自己的错，应该先问出弟弟的下落，找到弟弟，再与狐岫凝算账！ 少女藏不住心事，心中所想皆挂在脸上。 夫子见状，不再留情。 “碰——” 石门紧闭，没有一丝光亮。 没有将她丢进魔物已经是看在凤茹天资卓越的条件下，不可能再躲过禁闭的惩罚。 凤茹抱着膝躲在角落，泪水从眼角滑落，落到幼苗上，此时她的心中所想无人所知。 “弟弟，姐姐无用……” 数个阴暗的想法在漆黑的环境中疯狂滋生。 狐岫凝意有所感，抬头一看。 散场之后成群没事干的妖走到她的面前，好奇的打量。 “唉，这就是那只狐狸啊。” “一尾，资质平庸，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 “确实资质平庸，恐怕一辈子修不到三尾。” 声音像蚊虫哼哼，狐岫凝耐心告诫，伸出两只爪子捂住耳朵。 几妖见状，不免有些唏嘘，说着话渐渐走远。 曾经狐岫凝也幻想自己会不会是传说中的瑞兽九尾白狐…… 可姑姑说她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一尾白狐。 眼下最重要的是修炼。 盈盈的月光照在狐岫凝的身上，宛若数点晶莹的宝石结成绸缎，缓缓穿过她的身体。 每次穿过，狐岫凝都能感受到一股清凉的气息拂过。 “啊……” 狐岫凝忍不住舒服的喟叹一声。 这是姑姑教她修炼的心法，名为《九转太阴真决》。 第一转——观照。她已学有小成。 现下她才练到第二转——守静。 收敛心神，摒弃外扰。 她身上的气息逐级攀高，一重突破……二重下层……二重中层！ 狐岫凝睁开眼，感受体内沸腾的妖力，还可以继续攀升，可是修炼速度过快难免会有后遗症，她闭上眼再次运转心法，直到妖力平静下来。 也不知道这次的修为能抵住多长时间。 没错，她的修为不知道究竟是为何经常上下浮动，及其不稳。 往往刚修炼上去，没等几日便会再次跌落。 她望着天空的月色，估计是寅时。 爪子再次长出利刃，锋利无比，削铁如泥，反射着冷冽的寒芒。 退后几步，直到她的尾巴抵上屏障，俯身，起势，猛然奔向前方，利爪用了十分的力气，誓要撕开这个屏障。 “嘭——” 破空声骤然响起，狐岫凝被反弹，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摔的头昏眼花。 而眼前的屏障完好无损，没有一丝破绽。 “不要白费力气了。” 一直在旁边守着的凤笙笙看不下去，贸然出声：“三重的修为都奈何不了它，你这样下去只是白费力气。” 狐岫凝耳朵动了动，看到是凤笙笙，眉眼柔和下来：“没想到你还在这呢，怎么不回去修炼，在这里是做什么？” “我在这里保护姐姐喽。” 凤笙笙板着自己的小木椅坐到狐岫凝的面前，单手托着下巴，压出一小块肉，好生可爱，另一只手百无聊赖的玩弄着附近的草。 狐岫凝有些好笑：“不用，这里有屏障，她们伤不了我，但还是要感谢你今日出手相助了。” 凤笙笙目光幽怨：“早知道姐姐一直在压制修为，我就……我就。” “你就什么？” “姐姐就知道欺负我，我当然也会选择来帮姐姐。”凤笙笙有些嗔怒，手下不留神稍稍用力，拔秃了一块草地。 她看看手中的草，又瞅瞅地，强硬的塞了回去。 狐岫凝想起来重要的事情，朝她打探：“族长前辈呢？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老人家不出来掌掌眼？” 凤笙笙俨然不会撒谎，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四处乱瞄，就是不看狐岫凝，嘟着嘴巴说：“笙笙不知道哦，笙笙什么都不知道，哎呀，笙笙困了，笙笙回去睡觉了，凝儿姐姐再见。”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过。 原地只剩下了一个木椅。 又一阵风吹过，木椅消失不见…… 第七章 我知道了，姑姑 族长的住所本就在族群最偏僻之处，眼见闹剧结束，凑热闹的妖全部散去。 等四下无人，恢复寂静时再，狐岫凝谨慎的试探将自己熟知的名讳全喊一遍，依旧无人应答。 这才抬头朝空中道：“姑姑！我知道你回来了！” 这其中必然有赌的成分，但狐岫凝想着，族长前辈迟迟不露面，必然是有情况阻拦了他的脚步。 而能让凤族族长停留的，据她所知，目前只有狐九、毒蛇道和虎破子三位六重大妖。 毒蛇道和虎破子至今不敢来狐九的地盘撒野，想当年狐九带着狐岫凝初次驾到一路杀。 挡路者，死！ 拦路者，更是死无全尸！ 杀着整片森林不敢反抗，所有的妖都记住了那几天，空气中弥漫着紫雾，吸入一点便会神志不清，敌我不分……遍地尸体，血流满地。 狐岫凝前世今生都未见过那种场景，反胃了整整一个多月，直到血腥味逐渐消散反胃的症状才有所缓和。 狐九在毒蛇道和虎破子嘴中夺下四分地盘，其中便有凤族聚集。 一阵落叶飘零，身姿卓越的女人踩着枯叶缓缓降落。 这张倾国倾城的脸看了数次也不觉得腻，一双狐狸眼勾人心魄，睫毛轻颤几下，可面上却是冷若冰霜，薄唇紧抿，似是隐约有些不耐。 “闭嘴。” 说出来的话也让人心凉嗖嗖的。 狐岫凝乖巧的闭上嘴巴，端正坐姿。 狐九走到她的跟前，眼中幼狐的毛发被血液黏成一块，混着泥土，像一只流浪的小兽。 她微微皱眉，不悦道：“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虽是疑问，但狐岫凝能听出语气中的斥责之意，她低下头，耳朵也随着垂下来。 面对夫子的刁难时，她能思考对策，与族长也能游刃有余的对话，可面对最亲近之人，狐岫凝连反驳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你为什么丢下我三十余年不管不顾？ 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这些问题她憋在心底，面上不敢显露分毫。 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狐九，生怕一个不注意，狐九再次消失个五十年，把她丢在这里一个人。 “说话，哑巴了？” 两只秀气的眉毛似乎要连成一条直线，狐九揉了揉眉心，伸手掐诀收回法宝。 能活动后狐岫凝化为人形，白发少女微微侧身，浓密的长发随意编成麻花辫搭在肩头，头发插着一朵小红花，似乎她也意识到了不妥，趁着狐九不注意，偷偷拿下来攥在手心。 跟在狐九身后，不过狐岫凝依旧不言一发。 距离上次正式见面已经过了五十年，这期间狐九时不时会回来在远处看一下狐岫凝的状况。 但现在近距离一看，才发现小姑娘身材苗条的厉害，不像她离开时浑身肉嘟嘟的，五官除了一双眼睛像母亲，其余的都像父亲，性格倒是集齐了父母的所有缺点。 她深深叹了口气，不再管身后的小尾巴。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夫子的住所处停下，狐岫凝远远的便看到白日冷漠的夫子此时带着笑容出来迎接，似是早知道狐九的到来一般。 那一刻狐岫凝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串联在了一起。 果然如此，若是没有上面的人授意，夫子怎么会如此针对她。 可是，为什么？ 狐岫凝想不明白，为什么狐九费心费力只为了打压她。 “魅影尊者，岫凝这孩子有长进了。” 夫子伸手，将二人请进屋内。 一眼望去，陈设十分简单，几块石头拼凑起来的石桌，五、六把石椅随意摆放在石桌附近，就一张床看起来十分舒适，各种颜色的毛毯叠在一块。 狐岫凝神色厌厌，她感觉这五十年的等待像是一个笑话，所有人都知道，都在看她的笑话。 只有茉莉不会笑话她。 “吾看着倒还是那鬼样子。”狐九喝着夫子递来的茶，毫无感情说着。 夫子一时猜不透她的意思，心中想着事情，脸色严肃起来，眼神示意狐岫凝出去。 狐岫凝虽心有不满，却还是装着样子淡笑着问狐九：“那我出去了？” “嗯。” 夫子对着狐岫凝的背影，眸色沉沉。 他的任务是激起狐岫凝的活力，浇灭狐岫凝的善心。 这个小丫头他见的第一面就发现她浑身弥漫着死气，于是狐九便给他下达了任务。 但是过程如何，他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必须一一按狐九的话来，他也只好听话照做。 以外界的压力，逼迫狐岫凝突破自我。 这是想突破什么自我？照他看来，狐岫凝是有些愚蠢的善良，也容易心软，但总不能逼成铁人。 他想起面前这位大人说过的话。 “小凝儿您多费心了，若是……若是改不掉，那就只能放她独自去面对这尘世了……” 女人轻言，明明是整个大陆赫赫有名的魅影尊者，强者榜上前十，面对孩子却束手无策。 夫子睁开眼。 独自面对尘世，也要能先出得去，他们这些妖族被封入希望之洲上千年，外有无尽沙漠，如何能出得去？ 但面前的可是魅影尊者，应该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 蝇虫飞舞，狐岫凝挥挥手，赶走扰人的蚊子。 屋内他们二人设了阵法，狐岫凝听不到任何信息。 妖族不擅长人类创造出的炼丹，布阵之类的辅助性技艺，可耐不住她们有灵石买阵法盘。 大概过了一刻钟，狐九脚步轻快走出来，看向狐岫凝时也不再冷冰冰的。 狐岫凝对狐九的情感五味复杂，不知道该说讨厌她还是说辛苦了，索性什么都不说，低着头跟在她的身后。 “姑姑，我有一个朋友……”狐岫凝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足，只好求助狐九。 “茉莉？” 没想到她已经知晓，狐岫凝眼前一亮，忙点头：“对，姑姑能不能带我去找找？” 狐九停下脚步，侧过身有些好笑：“为什么我要帮你？” 这个问题打的狐岫凝措不及防，于是她仔细想了想，反问回去：“那姑姑你怎么才能帮我？” “我不会帮你。” “如果……” “没有如果，我不会帮你。”狐九看着眼前少女稚嫩的脸庞，语气冷淡，“收起你那没用的善心，她人如何不关你的事。” 听到这，狐岫凝想反驳，却想到了这五十年的施压，她轻笑一声：“嗯，我知道了，姑姑。” 笑容中有多少无奈，有多少迷茫，她也不知道，只是感觉好像没办法了。 狐九定定的看了狐岫凝几秒，眸中的失望一闪而过：“你不懂这个世界的残酷，你跟你娘性格倒是相似，一样的愚蠢。” “若你执意如此，我不会过多阻拦，我只有一个要求，三日内突破至三重境界。” 眼下狐岫凝刚刚突破到二重境界，若是再继续突破，怕是会损伤根本。 狐九的一双慧眼自然看得出她境界还不稳固。 用这种方式阻挠她吗？ 深夜，狐岫凝发现她被困在了她的房子中，一怒之下拔了几根灵草塞嘴里，她无法反抗，见识过姑姑的实力，绝对的实力压制，根本就没有半分办法。 若是今日未发生这些的事情，狐岫凝对狐九是百分百的信任，但是现在。 妖的亲缘浅薄，即使她们曾经一起生活三十年，可狐九的做法还是寒了狐岫凝的心。 希望之洲遍地草药，狐岫凝刚刚吃的这几根草就是有助于固本培元的良药，希望不会伤的太重。 爬上陪伴自己五十年的床，开始没日没夜的修炼。 时间流逝宛如流星，这几日狐岫凝没去学堂，终是在最后一天成功突破至三重下层境界。 晋升的很容易，雷劫，心劫……都没有。 大拇指抹掉嘴角溢出的血，狐岫凝赶紧压制体内躁动的妖力。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修为只是一个摆设，过不了多久就会跌落下去。 狐岫凝深呼吸几下，勉强压下在经脉中乱窜的妖力。 起身刚要打开门，没想到狐九先一步前来，手中拿着卷轴，抬头望天。 听到声音，她抬眼看过来。 “这是部分无尽沙漠的地图和丹药阵法，你收好就走。” 狐九丢下这句话，刹那间身影消失不见。 狐岫凝还没来的及说话，她一手握着储物袋，一手拿着卷轴，手心滚烫。 余光里，一道刺眼的金光吸引她的注意。 第八章 给茉莉陪葬 好奇心作祟，狐岫凝拿起来仔细打量，这不是近几日困住她的项圈吗？ 手指刺痛，一滴血液顺着流进金项圈内，冥冥之中脑海与这金项圈有了一丝不可言说的联系。 居然主动滴血认主！ 狐岫凝心情复杂，她这个姑姑究竟想要做什么？ 回到房间，狐岫凝打开卷轴，地图中以希望之洲为中间，周围的无尽沙漠哪个方位有什么兽标记的清清楚楚。 没高兴多久，一阵窒息感传来，心脏处像被一张大手随意揉捏。 “噗……” 一口鲜血喷出，狐岫凝眼疾手快及时收好地图。 仅仅溅到卷轴的边缘，狐岫凝松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彻底沉下心底，忽然感到自己身上虚弱无比。 眨眼间，她的修为迅速下跌，妖力迅速散失，居然直接跌倒二重中层！ 反噬居然如此严重！ 眼见还有往下跌的趋势，狐岫凝赶忙掏出几颗补气丹吞咽腹中，巩固修为。 身体恢复的差不多，大半天的时间已经过去。 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狐岫凝换了身白色的宽松衣服，想了想，以防万一有不测风云，把自己仅有另外的两套衣裙也装进储物袋。 她又去了泉水边灌了三包储物袋的水。 生命的前三十年，姑姑时不时便会丢给她药品等等，都是以储物袋的形式，因此她现在手中的储物袋比衣服都多。 本想叫上几个妖跟她一起去，最终还是不了了之，此去狐岫凝也不能确定是否能活着回来，还是不要祸害其他的妖了。 但是总要知道一个方位才方便寻找，不然无尽沙漠这么大，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宛若大海捞针。 茉莉最后的行踪只有凤茹知道。 狐岫凝快步走到禁闭室，里面传来几道小声的抽泣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狐岫凝没有再心软，一脚踢开禁闭室的大门。 突然的亮光闪到眼，凤茹下意识的闭眼。 “凤茹，你从何处将茉莉骗进去的？” 凤茹听到声音，不屑的冷哼一声。 狐岫凝仔细打量了她一下，凤茹眼睛眯成一条缝，眼下红肿，不知道哭了多久，头发凌乱，像一个早已经疯癫的疯子。 她没有跟她废话，她的境界比凤茹高，因此能轻易看出凤茹目前的境界，二重下层。 境界威压只有三重往上才能使用。 她的手恢复狐狸的爪子形态，伸出利刃。 夕阳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在凤茹眼里，此时的她像深渊里申冤的恶鬼。 她没有思考为何狐岫凝的境界突然变得这么高。 就在利刃即将落下之际，凤茹紧急出声：“在西南方！” 就算说出来了，狐岫凝心中憋着气，没有停手，依旧将凤茹打了个遍体鳞伤。 满屋充满了惨叫声，鸟儿被吓得乱飞。 “你最好期待我能把茉莉安全带回来，不然，你就下去给茉莉陪葬，我说到做到，往日我是不想杀你们，不是不能杀，懂吗？” 狐岫凝拍了拍凤茹的脸。 就在狐岫凝即将踏出门的那一刻，凤茹躺在地上，虚弱出声：“狐岫凝……我的弟弟，在哪？” 她没有回头，“你弟弟的失踪跟我没有关系，你应该自己想想他在哪。” 说这句话没有其他的深意，离家的人自然会告知家人一声，说不一定凤茹的弟弟也告诉了凤茹，但是凤茹忘记了云云。 总之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凤茹却像是着了魔一样，一时连身上的伤都不顾，执着的回忆从前的事情。 难不成凤三胡也…… …… 悬崖边，狐九目送狐岫凝远去，背手而立。 身侧之人缓缓问道：“真让岫凝去了？” 狐九半丝目光也没有分给他，闭了闭眼，似是有些疲倦，“不然呢，她想去便去。” “可是她太弱小，无尽沙漠是个诅咒，她也会死在那里，这也没关系吗？”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狐九的某个神经，她猛的睁开眼，坚定的说道：“不会的，凝儿不会死的。” “唉……”族长劝不动狐九，也就不再多费口舌。 他心中纳闷，她到底哪来的自信如此坚定狐岫凝不会死在无尽沙漠？ 无尽沙漠啊……妖族的墓地…… …… 漫天的飞沙被风扬起，好在已是夜晚，气温骤降，尚在狐岫凝的接受范畴之内，若是前世这个气温估计已经冻得发抖，可是她现在是狐妖。 想到这，狐岫凝像是反应过来自己是狐妖！没有一丝犹豫恢复原型。 浑身软乎乎的毛抵挡一阵阵不断从远方传来的寒气，挑眼望去，除了无尽的沙粒还有沙山，像一堵墙将他们困在这里。 狐岫凝四处张望，刚出来的地方已经成了一抹绿点，广阔无垠的沙漠居然除了她再无一人，或者说是生物！ 这不对劲！ 狐岫凝再次查看地图，地图上明晃晃写着这里本应该是沙蝎子的地盘，为何一只沙蝎子都看不见？ “咔嚓咔嚓……” “唔……” “救……” 声音不断传出，狐岫凝凝神聚气，仔细分辨到底是从哪来的声音，不出片刻，她锁定了位置，闭上眼一头扎进沙子，两只爪子不断往外刨沙。 刨了没几下，狐岫凝看到一只赤红的羽毛。 她没有松懈继续行动，一旦松懈，沙子就会再次将这里埋住。 “这里……土鸡？” 沙子里面埋了一只土鸡，这土鸡貌似还有气，看样子估计是凤族的妖。 “水……” 狐岫凝恢复原型将他抱起，想走路时才发现自己的双腿也被淹没在沙子中。 前世中她曾在网上学过应急自救，她把土鸡扔到远处，减少身体上的重量，接着轻柔地移动两脚，拿出水倒在脚的旁边，让水和沙尽量渗入挤出来的真空区域，这样就能缓解身体所受的压力，同时让沙子慢慢变得松散。 只要足够耐心，自救不难。 等终于脱困时，夜晚已经接近尾声，再看土鸡，奄奄一息的躺在沙子上，一半的身体再次被沙子掩盖。 狐岫凝将水抹在土鸡的唇上，一点一点往嘴里滴，绝对不浪费一丝水。 等做完这些事情，她才想起来，带着土鸡行动不便，不带着土鸡，在这个沙漠中他也是必死无疑。 思虑再三，狐岫凝忍痛拿出一颗回春丹，三道花纹，给土鸡用足够！ 丹药分为一到九级，每品分为下中上和极品，极品极少存于世，神品更不用说，千年难得一遇。 三道花纹说明是三级丹药，品级由丹香，花纹纹路轻重等等来辨认。 回春丹具有治疗内伤的功效，一丹下肚，效果显着。 不出片刻，土鸡悠悠转醒。 看到微微蹙眉的少女，被她的容颜一惊，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少女正疑惑的盯着他。 “你没事？”狐岫凝起身，声音有些冷。 蹙眉不为其他，只因这个土鸡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像是在打量一件物品一般。 “我，呃……”土鸡回神，察觉到狐岫凝的不悦，着急回应，却牵扯到了翅膀上的伤口。 这时狐岫凝才发现，他的翅膀有一块接近半个翅膀的刀口，原本血液将沙子粘住已经要结痂，现一扯又在汩汩流血。 狐岫凝沉默，犹豫着要不要再给他一颗丹药，手指摩擦着储物袋。 眼前的土鸡与印象中的凤茹逐渐重合，她不确定的问着：“你叫什么？” 第九章 采集五沙莲 “凤族凤三胡，敢问姑娘是？” 听到这个名讳，狐岫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到底还要不要告诉凤三胡自己的名字。 一眨眼的时间，狐岫凝便定了下来。 还是不说为妙，狐岫凝这个名字在凤族或许惹眼，更何况凤三胡还是凤茹的弟弟，告诉了他指不一定还会惹出什么事来。 “我叫李如雪。” 李如雪是狐岫凝前世的名字，听父母说是取自“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李如雪吗……好名字。” 土鸡化作少年，眉眼弯弯，一双深情潋滟的桃花眼，眸下一点痣，平白添了几丝妖艳，任谁说了都是生了一副好样貌。 狐岫凝明显一愣，凤三胡与凤茹除了都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无论是脸型还是其他云云，一点都不像。 若凤三胡不说他的名字，狐岫凝根本猜不到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狐岫凝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粘上的沙子，朝他说道：“你回去，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就不送你了。” 凤三胡急忙吞下一颗丹药，慌乱回道：“我已经没事了，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实不相瞒，我的姐姐做了一些错事，我要替她弥补。” 狐岫凝对这个说法保持怀疑的态度，妖族一向冷血，真的会替他人偿还因果吗？ 凤茹做的错事，估计就是引导茉莉进入无尽沙漠的这件事。 “那随你，不要跟着我。” 狐岫凝转身便要离开，刚走没几步，凤三胡叫住她，“我知道茉莉在哪！” 狐岫凝脚步一顿，再次朝他看去，这次不像之前只是单纯的冷淡，而是似蛇般阴冷，由下到上，再由上到下将他来回扫视几遍，什么话都没说，可是凤三胡平白就能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似毒蛇环绕般窒息。 他连忙开口：“我猜测的，看你好像也在寻人……” 凤三胡也察觉到自己的解释有多么的荒谬，本就惨白的脸此时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嗫嚅着唇，失落的低下头。 “呵呵……”狐岫凝没有多问，冷笑几声，“既然你知道茉莉在哪，那就跟着我。” 她脚步微顿，继续说着：“无尽沙漠很危险，不怕死就来，还有你姐姐在家里很担心你。” 答应了就好。凤三胡长长舒了口气，快走几步跟上狐岫凝的步伐。 至于姐姐，她会理解自己的行为的！ 几天前，凤三胡见凤茹行为鬼祟，跟在她的身后，便瞧见了这样的一幕。 凤茹跟一个名为茉莉的少女讲述无尽沙漠的西南方有一种莲花，食之可精进修为，白日含苞待放，夜晚到临时便会绽放出绚丽的五彩光芒，因此又叫五沙莲。 众所周知狐岫凝被困在一重上层已有几十年，凤茹对茉莉讲清楚这些事情，茉莉没有半分犹豫，即刻便踏上了寻找五沙莲的旅途。 凤三胡没有思考这个五沙莲的真实度，他曾有幸与夫子对话，五沙莲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极为罕见！ 他不想平白让茉莉捞到好处，怎么说也是他们凤族的消息，若是真让花妖拿到五彩莲，这算什么？ 于是凤三胡偷偷跟在凤茹与茉莉的身后，直到到了无尽沙漠与希望之洲的交界线。 凤茹看着茉莉踏上无尽沙漠的土地后，兴奋的回去了。 而凤三胡思虑再三，决定跟着茉莉。 茉莉虽然是一只弱小的花妖，但接触过茉莉的妖都知道，茉莉身上有极强的气运，说不一定跟着茉莉，真能拿到五彩莲！ 无奈跟着跟着就跟丢了，还碰到了一群沙蝎子。 幸亏被狐岫凝所救，不然他可能真的就死在这里了。 所以凤三胡其实也不知茉莉到底去了何处，不过上唇碰下唇，一句谎话轻而易举。 凤三胡知道李如雪是狐岫凝的化名，他的姐姐每日嘴里都念叨着狐岫凝，他自然也好奇狐岫凝到底是何方神圣，不止一次去偷窥她。 看到狐岫凝的那一刻，他便知道狐岫凝是来寻茉莉下落的，现在他受伤了，跟着狐岫凝比一人行动稳妥一些。 遇到了危险，狐岫凝能救自己一次，也就能救自己第二次！ 即使凤三胡也对狐岫凝的存在有所不满，但现下是无奈之举。 只是没想到狐岫凝居然用化名，刚刚的失误也没有拆穿他…… 由此可知，狐岫凝根本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简单！ 跟着她，找到五彩花的下落概率更上一筹。 想着想着，凤三胡忍不住笑出了声。 狐岫凝没有看他，多个人行动总比一个人有趣一些，遇到困难也有个人搭把手。 沙子的触感细腻，一脚踩上去就会下陷到脚腕处，阳光一照，沙子便格外烫脚，只能用人形继续赶路。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白天人形赶路，夜晚兽形赶路。 紧赶慢赶，无尽沙漠依旧一眼望不到头。 就在两妖稍作休息时，东北方忽然传来几声惨叫声。 两人对视一眼，朝声音源赶去。 翻过一个沙丘，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血色。 密密麻麻，花色各异的蛇扭动着身躯追逐正逃跑面露恐惧的人，看的狐岫凝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拿起武器，跟这些畜生拼了！”一个中年男人怒吼一声，刀光剑影间，无数跳跃起来的蛇被劈成两半落在地上。 十多个人躺在地上，面色发紫，俨然中了蛇毒的模样。 眼见一条蛇要背后偷袭中年男人，狐岫凝没有再犹豫，闪身加入这场人蛇的战斗。 利爪一手一条蛇，这些蛇不强，胜在数量多且多数具有剧毒。 凤三胡双拳一碰，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砸出星星点点的火苗，落到蛇的身上，吓得他周围的蛇四处逃避。 似是察觉凤三胡的火焰危险，蛇只敢支起身子围着他缠了一圈。 其余的蛇纷纷攻击狐岫凝和其余的人，躺在地上的人他们看都不看，扭着蛇身从死人身上划过。 狐岫凝龇牙咧嘴的看着满是血渍的手，内心极度嫌弃，疯狂甩手，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换一双手！ 甩手的功夫，又有前仆后继的蛇扑上来，狐岫凝只好忍着恶心，继续战斗。 “道友快让开！” 中年男人大声吼道，狐岫凝下意识看过去。 第十章 一码归一码 只见一个巨大的带着浪潮的火球飞速冲来，狐岫凝连跑带跳，与火球擦肩而过，一身衣服被烧的破败不堪。 没有半分犹豫，迅速拿出储存袋将水从脑袋灌下，扑灭燃烧的火苗。 一时狐岫凝也有些气恼，但是她也知道是为了对抗魔物。 不过这身衣服已经不能再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拾荒者。 一阵白光闪过，狐岫凝换了套金色的流苏裙，虽是有些招摇繁琐，但她也不想穿其他深颜色的衣服，沙漠中本来就热，还穿深颜色的衣服，一吸热，说不一定一会的时间就熟了。 一切都尘埃落定，剩余几条小蛇被他们几人轻易解决。 有人见到狐岫凝居然用储物袋的水扑灭火，不用水球术，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哪家的小姐，如此气派？” 此话一出，其余人也用好奇的目光朝狐岫凝看去。 其中不乏有恶意，看向腰间挂着的几个储物袋垂涎。 人妖关系势同水火，狐岫凝自然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模糊说着：“在下姓李。” “原是李家小姐，久仰大名，幸会幸会。”那人听道，立马抱拳鞠躬。 旁边的人手肘碰了碰他，小声问：“李家小姐，谁啊，你认识？” “那当然……不认识，知道个名讳就行了，估计是隐世家族，在沙漠水源还如此浪费，身上的储物袋也不少，估计是出来历练的。” “哦哦！还是王兄有先见之明！也对，反正知道她背后有人就行，还是要跟你多学习学习啊！” “跟我说这些！都兄弟！” 两人抱着肩膀窃窃私语，狐岫凝久久等不到他们自报家门，眼神看向中年男人，这个人像这团队的领队。 中年男人面色凝重，两指搭在躺在地上的十几人脉搏上，一个个探去，良久以后摇摇头，叹了口气：“没救了。” 众人陷入一股难以言表的沉默中，凤三胡抱着双臂走到狐岫凝身边，想着刚刚狐岫凝的表现，貌似她只用利爪，没有使用任何神通技能，想到传言…… 好奇心作祟，凤三胡大咧咧的直接对着她问出来了，“你的神通呢？” 狐岫凝垂眼，长而密的睫毛轻颤，凤三胡还以为问到了她的伤心事，刚想道歉。 就听到狐岫凝平淡说着：“没必要用。” “嚯！” 凤三胡不知道自己现在心中的闷气是怎么回事，总感觉这一刻的狐岫凝格外的耀眼，他也想变成这样，于是在心中默默记下这几句话。 似乎蒙混过关了？ 实际上狐岫凝根本不会神通，只会原始的攻击。 按道理来说，到了一定年龄妖兽都会觉醒属于自己的本命神通，而她没有，不知是因为年龄不够还是因为她是外来者。 若是前者那她等便是，若是后者那就麻烦了。 没有本命神通就相当于游戏中少了一个大招技能或者被动技能，以后只有挨揍的份。 说到挨揍，狐岫凝回眸看着满地的蛇的尸体，习惯性大拇指和食指捻了捻，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居然也动了杀念了吗？ 记得她一开始为了不杀生，连魔物的肉都不吃，结果现在……果然那一步错，步步错。 罢了，只要不杀人，一切都好。 但是若是以后有人要杀自己，自己真的会忍住不反杀吗？ 狐岫凝反问自己，得到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不过距离那时还远，到时再说！ 一道疑惑的声音唤回狐岫凝的思绪，“李道友，你竟然是爪修吗？当真少见，拳修倒是不少。” “嗯，是。” 利刃收回变为普通的粉嫩指甲，十根手指印着白色月牙，看起来健康又可爱。 凤三胡虽然不理解狐岫凝为什么这么说，不过也仅是挑挑眉，安静的眺望远方，观察是否还有其他的危险。 中年男人走到狐岫凝的身边，友好鞠躬询问：“多谢两位道友出手相助，在下姓林名藏炎，不过一皆走商，道友有问题尽管问，有困难我林某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尽我所能，帮你们办到！” “林道友，”狐岫凝淡笑点头，“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身着淡绿色纱裙，比我稍矮点的少女？大眼睛，长相偏幼。” 中年男人思考，刚想开口，另一同行之人将他拦下，朝狐岫凝自我介绍道：“在下姓徐名成名，也是一介走商，与林兄同行，实话说我们刚刚经历了沙尘暴，醒来时就在这了，与另一伙兄弟走散了，幸亏有两位出手相助！两位的大恩我和弟兄们没齿难忘！” 说着，他抬手有模有样的鞠躬。 狐岫凝学着他抱拳鞠躬。 徐成名继续说道：“至于道友你说的绿衣少女，我貌似有点印象。” 终于说到了重点！狐岫凝眼前一亮，忙问：“在何处见到的？” “呃……有点印象，那也是我们经历沙尘暴之前了。”徐成名抬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大概在西北方向！” 西北方向，这究竟是徐成名猜测的还是确有此事。 不过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 “道友，你先跟着我们，多个人也多份安全，说不一定回去的路上就碰到了。”徐成名推荐道。 林藏炎紧紧皱着眉头，将徐成名一手拉过一边，小声询问道“我们何时见过绿衣少女？” “见过的，你忘记了！唉，林兄，你最近的记性真是越发差了！”徐成名的袖口突然划出一个黑色的石块，落在手心，声音蛊惑道，“我们见过那个绿衣少女……” “我们见过绿衣少女……” “我们见过绿衣少女吗？” 林藏炎双眼迷离，声音低沉：“我们见过绿衣少女。” “唉，这才对嘛！” 狐岫凝只见他们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凑着头，没一会便回来，这下林藏炎坚定的说：“李道友，我们见过绿衣少女！刚刚是我记错了。” “那你们刚刚是？”狐岫凝疑惑问道。 徐成名咳了几声，“李道友啊，道上的规律懂得都懂，一码归一码，我们带你找到绿衣少女，你带我们走出无尽沙漠，如何？” 狐岫凝看向林藏炎。 林藏炎摇摇头：“我只知道我们见过绿衣少女，我的方向感差，具体在哪里记得不清了。” 一边休息的人听到这边的对话，插话道：“对啊对啊，林兄的记性我们都有目共睹的，哈哈哈哈，或许过会就把你的名字忘记了！” “这样啊……那林道友要多多注意身体。”狐岫凝虽然保持怀疑的态度，但眼下也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 “感觉林道友的记性不差啊。”狐岫凝心想，目光转向地上躺着的死人。 差还能摸出脉搏吗？ 第十一章 看来也忘记了 最终狐岫凝和凤三胡还是加入了这伙走商队伍。 一问才知道这伙人本来只需要横穿无尽沙漠的边缘位置，那边虽然也危险，但是不至于提心吊胆的，谁也没想到边缘会遇到沙尘暴。 狐岫凝越听越觉得不靠谱，茉莉怎么可能会赤脚走到无尽沙漠的边缘？且不说无尽沙漠有多大，单说无尽沙漠危险重重，就足够要了茉莉的小命。 难道是茉莉也遇到了沙尘暴？ 她只能向天祈祷茉莉向来运气极好，这次也能躲过危险，逢凶化吉，不，最好没有凶！ 不然茉莉定会哼唧哼唧的哭鼻子，一想到她眼圈发红，瑟瑟发抖的模样，狐岫凝就想速度再快点，最好是能立马飞到她的身边。 跟在走商的身边，狐岫凝自然不能再展示妖形，凤三胡虽不知道为何，但听狐岫凝的威胁让他回家，他也就老老实实照做。 反正一路下来，狐岫凝的聪慧他是只晓得，这样也定有她的理由。 可是这个理由凤三胡抓耳挠腮也想不出来，总是有空没空去询问一番。 狐岫凝总不能说人妖势不两立，你暴露真身，那些人恨不得会吃了你。 怕是这么一说，凤三胡立马就不干，转头便与那些人打起来。 这段相处的时间狐岫凝也差不多摸清了凤三胡的性格，除了莽撞还有一点小聪明，也就意味着他行动力十足。 多知多错，不如等以后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他。 狐岫凝再次推开凤三胡凑过来的脸，忍住不去看凤三胡可怜巴巴的表情。 “那给我喝点水，这可以？”凤三胡垂头丧气一屁股坐在旁边，撑着下巴盯着狐岫凝的眼睛。 他一时看入了迷，心里想：“这双眼睛还怪好看的。” 显然凤三胡不知道随意盯着他人看很不礼貌，妖族也不在意这些规矩。 狐岫凝说了几次，凤三胡不听，左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没有再说。 “行啊。” 狐岫凝把腰间装水的储物袋往他的怀里一丢，等他喝完继续挂在腰间。 曾经她也说过要分凤三胡一袋，但是凤三胡一听，脑袋想了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失落下来，有些无助的问：“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不要让我离开，可以吗？我能改。” 无论狐岫凝怎么说只是方便一些，凤三胡还是伤心欲绝的颤抖着唇。 只能长叹口气，也不是大事，也就麻烦一点，因此就继续保持现在的模式。 几次试探下来，凤三胡也明白狐岫凝的性格心软，只要他稍微示弱，狐岫凝就能退步。 “我过去打探一下消息，你……随意。”狐岫凝站起身，拍了拍粘在身上的沙子。 “好。”凤三胡点头应下。 夜晚的无尽沙漠风很大，很容易吹进眼睛里，轻轻揉几下便开始湿润。 林藏炎坐在沙子上，手中盯着一张画，画上的美妇人栩栩如生，盯久之后甚至会产生幻觉，感觉这美妇人在对你微笑。 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一幅画，攥在手心。 远处其他的人谈天说地，偶尔被沙扑了一脸，“呸呸呸”几声，吐出沙子，其余人看到他的糗状便会开怀大笑，然后笑的人嘴里也会吹进风沙。 “林道友，你怎么不去呢？” 狐岫凝坐到林藏炎的身边，眼尖的发现他手中的人像画，赞叹一声：“画真美，人也美。” 林藏炎听到“呵呵”两声，“你这小丫头倒是识货，看着年纪不大，懂得倒是挺多的。也不用叫我林道友，随着他们一起叫我林大哥！” “这一看便是上等的工艺，哪里是我识货？”狐岫凝勾唇。 “确实是上等的工艺，花了多少我倒是忘记了，应该是不少的灵石，到时候你若是也得一幅，我帮你引荐，哈哈哈哈……” “如此说来，这上面的人是嫂子吗？” 林藏炎诧异的看了狐岫凝一眼，低头沉思，摸索着画中人，半响才出声：“我忘记了，只记得她是我很重要的人。若是不重要，也不会随身携带了。” 这都忘记了吗？狐岫凝蹙眉，若是生了病，为何还要出来？ 这么想着，她也就这么问了：“那你怎么不陪在她的身边养病，还出来走商？” 林藏炎摇摇头：“我也忘记了，许是人老了，记性也差了。” 说是老，其实也就像四十岁的大叔，但这是修仙界，四十岁的大叔可能也几百几千岁了。 狐岫凝没有接话，指着他手中的另一副画，“这是何人？” 林藏炎无奈的看了狐岫凝一眼，这一眼狐岫凝从中看出了许多情绪，不乏包括痛苦，无奈，遗憾…… “看来也忘记了。”狐岫凝在心中遗憾。 忘记重要之人是什么感觉？狐岫凝没有感同身受，单说“没关系，振作一点”几句话实在是太单薄了一些。 “若是我懂医，说不一定还能帮你看看。”狐岫凝说道。 “队伍中有懂医的，没什么用，说是故意遗忘，也就这一个解释了，其他的说法都说不通，但是这个说法我也不赞成，我怎么会故意遗忘我心爱之人呢？”林藏炎一口气说了很多，似乎是想把积攒多年的压力全部释放出来。 跟其他人说，没有人会理解他，只会觉得他太小气，或者是幼稚之类的。 眼前的小姑娘说不一定也会拿那种“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如此脆弱”的不屑的眼神看他，话已经说出口，也收不回来。 林藏炎手指触摸着画上的小丫头，抓着两个小辫，笑意嫣嫣，嘴角挤出两个小酒窝，两边脸一边一个，萌萌的大眼睛，伸手比着“耶”。 好像忘记了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 “多想想，说不一定忽然灵光一现，就想起来了呢？既然是重要的人，还是放在心里，存在脑子里，这样才安心。” 狐岫凝也不知是出自什么心理，可能是不忍心，拿出几颗丹药，四道深色花纹，当初听姑姑说要她每月吃一次这个丹药，有助于增强记忆力，吃了几次狐岫凝就忘记了，这下正好可以给林藏炎吃！ “这是我家中长辈给的，若是你信我，你就收起来！” 这种随意给予丹药的行为实在太过另类，寻常人有四品丹药恨不得藏起来，每日宝贵的上供，而她居然大气的直接掏出来，或许真是某位大家的小姐。 “我没下毒。”狐岫凝见他久久不动，又添了一句。 第十二章 我不是已经救过你一次了 小丫头想到的还怪多，若是他人萍水相逢给他几个四品丹药，他还真要思考一下是不是在里面下了毒。 但是…… 林藏炎从狐岫凝眼中看到了这世间少有的真挚，怎么会有人对萍水相逢的人付出真挚呢？ 这个世界的人很乱，若是这个心性迟早会吃大亏。 于是，林藏炎大笑一声：“心意我领了，这丹药你还是自己收着，以后千万不要随意拿出来，若是碰到心怀不轨之人，杀人夺宝的事比比皆是。” 狐岫凝强硬的把手中的丹药塞到林藏炎手中，两只手背到身后，“林大哥，既然您信我，那就收下，等你记起来从前，就去找她们，不要留下遗憾。” 四品丹药送出去肯定肉疼，但送出去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即使后面关系决裂，狐岫凝也不会让他归还礼物。 要回礼物这种做法狐岫凝认为实在太差劲了。 为了防止林藏炎归还，她起身向林藏炎告辞。 凤三胡一直盯着狐岫凝那边的动静，见她起身，连忙走过去。 有些不理解狐岫凝怎么如此大方，族内传言，狐岫凝小气，任性，自闭，暴躁…… 所有可以形容贬义的词几乎都安在了她的身上，现在看来恰恰相反，狐岫凝面对谁都能交谈几句，出手阔绰。 之前……还救了他…… “四级丹药你就这么送出去了？”凤三胡蹙眉问着。 “嗯，他需要，我恰好有，况且他合我眼缘。”狐岫凝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林藏炎，林藏炎此时盯着丹药发呆，也不知他在思考什么。 “你为什么看他，是不是后悔了，我可以帮你要回来！” 说着，凤三胡转身就要走过去。 狐岫凝真是怕了他了，拽住他的胳膊，将他轻轻一拉。 凤三胡眼神奇怪的看着她，“怎么了？” 狐岫凝摇摇头：“我没有后悔，我从来不会后悔自己做的事情。他忘记了自己重要的人，每日浑浑噩噩。” 凤三胡有些生气：“你这未免太过感情用事了！四级丹药有时能救一条命啊！” “所以我用来救他了。”狐岫凝语气坚定，“你不要去找他的麻烦，这都是我想做的，我要做的。” 凤三胡被她的语言一震，这样的人他还从来没有遇见过，从小他的身边就信奉着：好东西就要抢过来，不争不抢什么都没有！不要对任何一个人心软，因为每个人都可能会成为刺伤你的利器。 “那若是我有危险，你会这么帮我吗？”凤三胡想起曾经狐岫凝对茉莉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出这个问题，可能他也想要这种“善意”？ “会，我不是已经救过你一次了？”狐岫凝察觉到他有些沮丧，拍了拍他的肩膀。 虽然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她还是会尽力去帮助他的。 也不尽然，万一他们以后反目成仇，或许她会选择另一个选项。 不过他们现在的关系还没有到如此地步，即使知道他是凤茹的弟弟，但凤茹所做，不能牵扯到凤三胡的身上。 他是无辜的。 凤三胡只觉得肩膀被拍的位置一片滚烫，狐岫凝的手掌温度好像隔着衣服烫到了他的身体。 他不自觉的喉结上下滚动，往后退后一步，做完这些又有些后悔，他想要让狐岫凝的手多停留一会。 忽然察觉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荒谬，凤三胡宛若被雷劈了一般，瞪着双眼，迅速远离狐岫凝。 定是因为狐岫凝有迷惑人的神通，所以他才会这么想！ 狐岫凝自然看出他的排斥，“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 凤三胡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想要触摸狐岫凝的衣角，听到这句话，微微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众人休息的差不多了，再次启程。 而狐岫凝走在前面，似是刻意回避。 这次凤三胡没有跟上去，反而走到林藏炎身边，不是为了丹药之事，他听这些人谈论知道这些人是外面的人。 也就是希望之洲之外的人。 他想知道希望之洲之外是什么样子。 林藏炎听到他的问题，面上不显，内心却隐隐想着，为什么他不知道外面什么样子，他不是从外面进来的？ 他笑着回道：“外面啊，山青水绿。” 凤三胡煞有其事的点点头：“这个我知道。还有魔兽，有学堂……我是说有什么特别的，特殊的。” 林藏炎恍然，原来是问的这个，看来这个公子哥被家里关的狠了，好不容易逃出来，想知道外面的新鲜事！ 他斟酌了一下措辞：“好像过上几十年有一场大赛，赢的人可以获得进入秘境资格，若是单说秘境，确实没有什么，但是听说里面有龙呢，这个传言一出，各大宗门摩拳擦掌，都想拿下这条龙。当成契约兽或者龙身上有龙鳞，龙角，反正龙身上都是宝贝。” “有没有凤凰？”凤三胡紧张的问着，若是有凤凰，说不一定他能前去拜访，成凤！ “这个，我也不知道。”林藏炎遗憾的叹气。 “多谢你告知我这些！” 凤三胡蹦蹦跳跳的寻到狐岫凝，把自己问出的消息全部一股脑的告诉了她。 “你能不能带我去？” 狐岫凝伸手指了指自己，诧异道：“我？” “对呀对呀！我的血脉是我族最纯的了，说不一定真的可以成凤！”凤三胡扭捏着，似乎过不了几日他便能踏破虚空，成凤归去！ 此时的他已经忘记了什么保守秘密，一味的相信狐岫凝定有办法助他。 说妖族冷血那是真的冷血，说是单纯，也单纯的令人发指。 狐岫凝观察了一下四周，见并未有人注意，这才回他： “这……若是可以的话，我努力一下？” 他对狐岫凝也就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她居然真的答应了，毕竟无尽沙漠的诅咒整个希望之洲都知道，能出去就不错了，还去秘境呢！ 凤三胡开心的又蹦又跳，恨不得现在恢复真身在空中遨游几圈。 而在队伍的角落，有一人戴着眼罩，在默默的观察他们，听到他们的谈话，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等他们聊天结束，才脱下眼罩。 凤凰血脉啊，那能卖个好价钱了。 第十三章 牢笼中的少女 “你在这干什么呢？” 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如惊雷般乍起，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回头才发现是林藏炎，他摸了一把脑门上的虚汗，这才对林藏炎不赞同说道：“你在这干什么？” “这不是我问你的话吗？徐老弟，偷听他人讲话可不好。”林藏炎眼神有些失望。 这个眼神瞬间让许成名想到了以前他还是少年的时期，他也是名门出身，那时他自负认为自己也会是一代天骄。 成名成名，他本该成名。 可是测出来的资质居然是宗门都进不去的废物五灵根，资质极差，后来只好成了一个散修，几百年的时间，即使是五灵根他也从未懈怠，捅破了五灵根不能筑基的传言。 但是厄运专挑苦命人，他的妻子重病，无奈只好踏上走商这一条路，筹集钱财，给妻子治病，妻子是他落魄时唯一一个没有放弃他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用失望这个冰凉刺骨的眼神看他的人。 眼前人，林藏炎，是他的好友，家庭圆满，膝有一女。本该不会跟着他走商，但是徐成名能怎么办，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筑基，即使打破了传言，那也是一个筑基罢了。 可林藏炎是双灵根，同样的年数，林藏炎已经突破了结丹初期。 小小的筑基面对世间的恶意，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金丹大不相同，一个金丹期强者可敌百位筑基期。 恰好他又有迷魂珠这等宝物，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面对林藏炎时，徐长明心下愧疚，愧疚自己做了这等错事，但心下又忍不住嫉妒，嫉妒他的天资，嫉妒他的妻子健康，嫉妒他的人生美好。 仅仅比自己好运了一点，又凭什么拿那副高高在上的眼神看自己，若是他是五灵根，恐怕他现在还在练气期苦苦挣扎。 如此想着，徐成名一甩衣袖，对林藏炎更加厌烦，冷冷说道：“我只是担心他们有所不适应罢了，我岂是那种人？林兄，你从未正眼瞧过我，你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林藏炎没有想到徐成名会有如此大的气性，听闻竟是他误解了，只好慌忙道歉：“竟是如此，那确实是我错怪于你，是我眼拙，许老弟，千万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徐成名面色稍缓，大度说了句“无碍”，施施然离去。 背对林藏炎，他的嘴角上扬，林兄还是一如既往的好骗啊。 他们二人的谈话自是被狐岫凝察觉，暗道不妙，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贴着凤三胡小声道：“日后你我少谈论血脉，妖族等字眼，听到了吗？” 凤三胡点点头，算是答应。 不过他的眼睛盯着狐岫凝的唇瓣，许是刚刚狐岫凝也喝了水，看起来唇瓣光泽又柔软。 他的眸色渐渐加深，染上欲色。 至于听进去多少，恐怕他自己也不得而知。 “狐岫凝是他的敌人。” 这个想法如流星般在脑海中划过，深深刻在凤三胡心尖上。 他暗暗摇摇头，他真是糊涂了，怎么能对狐岫凝产生欲望呢？ 只能怪狐岫凝实在美貌！ 不多时，两拨队伍会面。 狐岫凝隐匿在队伍身后，成功会面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另一波队伍看起来经历了许多波折，每个人的身上皆挂了彩，灰尘扑扑，相反狐岫凝这边除了刚开始的恶战就没再遇见什么妖兽。 心下疑惑，但又不知从何想起，只能先把这件事搁在一旁。 人的情感是复杂的，行程中狐岫凝不乏听到这人说另一人的坏话，有事时几个人一起说，而真面对时，面上流露的真情又不似假。 可能是当了妖，狐岫凝的感情也慢慢变淡，对很多事情多数时是抱着我应该这么做的想法，是一种责任和义务。 站在局外，才发觉他们的所谓的真情是多么的丑陋。 之前有一事狐岫凝始终不明白，他们是怎么互相联系的？ 经过多天的观察，狐岫凝才发现，他们每个人的手中都有一个身份牌，边缘金光流转，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徐成名也曽多次向她打探她的身份牌，美名其曰相遇即是缘分，留下讯息日后好交流。 所幸狐岫凝在他问之前便发现了这件事情，便便寻了个理由打发了。 徐成名找不出破绽，只好悻悻而去，再从其他的方面寻找线索证明他们是妖，是血脉强大的妖，可卖千万的上品灵石、拥有凤凰血脉的妖！ 若是他们真的是……那干完这一票，他就有钱救治他的妻子，还有闲钱与妻子游山玩水，快活一生。 想到这里，徐成名便忍不住兴奋到战栗，脑部充血，甚至感到有些晕眩。 两拨人收拾东西，闲聊之时，狐岫凝在这里面寻了一遍又一遍，每人都问一遍有没有见过绿衣少女，皆是摇头否定。 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被骗了，满是破绽的谎言，她还能被骗。 狐岫凝无奈冷笑，嘲笑自己的天真。 不过在搜寻时，她发现了队伍后列有不少大小各异的笼子，每个都盖着白色的布料，这布料也奇怪的很，沙漠风大却撼动不了它一丝一毫。 狐岫凝趁着没人注意，溜到后面，还好布没有严丝合缝，留了一条缝隙。 她从下面往上看去。 纤细白嫩的双腿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还没看到第二眼，双腿换成一张放大的脸。 狐岫凝被吓了一跳，死死咬着后槽牙这才没有叫出声。 再次探去，里面的人看起来不大，张着嘴不知道在说什么，手舞足蹈，急得都快哭了出来，好像要跟她说些什么。 还没明白她的意思，狐岫凝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条件反射，狐岫凝的利爪往后用力划去。 看清来人，她收起利爪，精神却没有放松。 正是欺骗她之人，徐成名！ 徐成名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眼眸中却深沉宛若寒潭，“小友，你看到了什么？” “这白布有点意思，我便想仔细查看一番，刚过来，你就来了。”狐岫凝临危不惧，悠然回道。 第十四章 这是何意 林成名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意味深长的浅笑，“时候不早了，这里危险，还是去前面。” 狐岫凝点点头，跟在他的身后。 她能察觉到林成名的实力高于她，但也高不了多少，眼下还是要把修为提上去。 半夜狐岫凝躺在沙子上，半梦半醒间，恍然看到了从出生起就没看到的娘，与印象中的不同，原以为她如此爱哭，眼圈该是红晕才对，她淡笑着，招呼着狐岫凝过去。 若是平常她就算要看看怎么回事也会过去探查一番，不过现在有一股强烈的虚幻感，让她望而止步。 娘好像很着急的样子，一步步沉重而缓慢的走过来。 狐岫凝反而退后一步，眸光沉着。 她真的是娘吗？ 狐岫凝不知道，她对母亲的印象只停留在她喜欢哭，后来姑姑说她的性格和母亲很像。 “孩啊，孩啊……救救娘，娘好痛……” 一遍又一遍似低语，又似抽泣的声音传入狐岫凝的大脑中，包含着浓烈的感情，压得狐岫凝喘不过气。 “怎么帮你?” 狐岫凝如她的愿，问出了这句话。 “把你的心给我……” “我看起来像傻子吗？”狐岫凝面露讥诮，心给了她还活什么，又怎么帮她？ 总不能这是个玄幻的世界，白狐的心就很有用，包治百病，长生不老……那都是故事编的，若真能如此，她倒不如走个巧，把自己的心吃掉。 听到这个回答，“娘”痛苦的合上了眼，逐渐消散于空中，化作盈盈白光扑了狐岫凝满怀。 “咔嚓——”一声。 狐岫凝能听到身体内出现了微小的断裂声，沉下心神，正要仔细寻找到底是何处出了问题时，忽然感到血气上涌。 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妖艳，带着芳香，迅速在周围传开。 奇迹再现，沙漠中居然生了花，嫩芽逐渐生长，又长成了一朵朵五颜六色的小花。 众人惊奇不已，纷纷围上来，看向狐岫凝的眼神带了炙热和势在必得。 纵使狐岫凝的身份是人又如何，为什么人妖势不两立。 因为妖族浑身是宝，血液能制药，皮毛能制衣，数不胜数。 若是某个人也有了这些功能，那他们就会给这个“异类”安上一个罪名，堂而皇之的处决她，分瓜她，占有她。 就如同现在的狐岫凝，这些人发现了她的血液居然能使沙漠中开花，哪还管之前狐岫凝之前与他们还在闲聊。 他们本就是为了钱而来，自然利益至上。 狐岫凝感受到身体中涌动的妖力，虽然不明白刚刚的女人究竟是谁。 但她敢确定一定不是破镜时才会有的“试炼”，有的人破镜时可能是雷劫，有的人是心劫，有的人是雷劫中渡心劫，可都没有如此简单。 现在她已经是二重中层，即将步入后层，也算是人类中的筑基中期，若是真打起来，不一定是她败。 毕竟她是妖。 凤三胡也从睡梦中惊醒，还未明白发生了何事，属于结丹期的威压扑面而至。 正要跪下去，忽然感受到一股大力将她托起，抬头一看，正是狐岫凝拉着他。 “林道友，徐道友，这是何意？”狐岫凝冷冷道。 徐成名没想到威压居然对她没用，心下更加兴奋，血脉之力或者身怀宝物，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想得到！ 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是天狐一脉，幸亏她不自量力去看了笼中的丫头。 那个丫头不愧是洛家血脉，天生神瞳，直接就看破了天狐的伪装，不然他虽心下怀疑，也不敢这这么多弟兄面对天狐喊打喊杀。 “你个妖孽，一直跟着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徐成名正义凛然说出这番话，没等狐岫凝回答，直直就冲了上去，最终还喊着：“兄弟们！快拿下这个妖孽！” 狐岫凝拖着凤三胡反应极为迅速。 其他人见状，也加入战斗，天狐，谁不想要呢？ 有些人的目光移向凤三胡，妖孽的同伴定也是妖孽，既然是妖孽，那必除之后快，一个都不能放过！ 凤三胡暗骂了一声，将狐岫凝之前的嘱托扔之脑后，恢复原身，一只巨大的赤鸟飞至空中，怒吼道：“看爷爷烧死你们！” 曾经被狐岫凝和凤三胡救的那些人不再犹豫，术法，符箓，阵法，有什么扔什么。 他们本来还在担心会不会误会，总不能恩将仇报，亲眼见到鸟妖，只觉得后半生不愁吃喝了，哪里还在乎救命之恩？ 除了林藏炎痛苦的抱头，缓缓蹲下，眼前逐渐出现虚影，两种声音不断交替，一种声音告诉他：什么都不要想了，都交给本能！ 另一种声音说：不能恩将仇报！ 两种声音几乎要把他折磨疯，恍然他想起来狐岫凝之前给他的丹药，这下也不想着找机会还给狐岫凝了，急忙从兜里掏出来，一口咽下去。 两道交替的声音仍在，只是渐渐小了下去。 居然真的有用，不愧是四品丹药！ 身后一股灼热的气团迅速接近，林藏炎本能的往旁边一闪，抬头，只有徐成名在。 他好像眼花了，居然看到徐成名眼底浓烈的恨意！ 不管怎么说，先要把这场没来由的战争停下。 少女面对徐成名的攻击只躲不攻，林藏炎也知道该帮谁，即刻加入战斗。 他不知道狐岫凝根本不是不攻，而是她只有一种攻击方式，徐成名好像也发现她的弱点，特意与她的距离拉远，不断放着火球术。 这里只有林藏炎一个结丹期强者，很快局面就稳定下来。 两伙人均气喘吁吁，凤三胡倒还好，他飞到天上去，这些人还不会御物飞行，只能在下面释放火球术，亦或者干瞪眼。 狐岫凝则就没那么好了，又一件衣服损坏，白光一闪，她以换上黑色劲装，身上的伤更是不计其数。 而人类这边就不太好了，狐岫凝有意对其他人收手，都不是致命伤。 而凤三胡是实打实的妖，本身没有底线而言，在希望之洲时就是你死我活的场景，在这里也不例外。 第十五章 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沙漠里罕见的下了场小雨，雨水没有冲刷掉血腥味，反而愈发浓郁。 普通的沙漠下雨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但这里是无尽沙漠，非同一般。无尽沙漠不会下雨，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现在下了雨。 这真的是雨吗？ 这一刻，无论是谁面色都凝重起来，一股无形的硝烟逐渐弥漫在每个人的心中。 忽然有个人叫起来：“这雨怎么是红色的？！” 闻言，狐岫凝伸出手，雨滴落在手心，很快便有了一小洼，不用细看，确实是红色的水。 异象现，宝物生。 传闻无尽沙漠有着无尽的宝物，甚至还有能提升资质的灵丹妙药。 几乎所有人都不再关注狐岫凝和凤三胡，未知的宝物才是最迷人的，万一是能提升资质的宝物，这是有价无市的宝贝，一经出世，所有人都会争着抢着去夺。 这所有人中不包括徐成名，刚大战一场，他喘着粗气，暗暗思索着下一步的动作。 两只妖族，他一定要得到一只，至于其他人想着的未出世的宝物。 还未出世，什么都有可能，可能是宝物，也可能是荆棘，而眼前有着确确实实的利益。 只要卖完两妖其中一只，他就能救他的妻子！ “林兄要阻挠我，那林兄就不再是林兄！而是我的敌人！要不是他刚刚出手，现在这两只妖都能收下了！”徐成名越想越气愤，用力剜了林藏炎一眼，只觉得刚刚发射的火球术不该心软。 无人注意的角落，一只巨大的蟒蛇扭动着身子，飞速地冲来，蟒蛇名为吞天巨蟒，蛇头到蛇尾两侧颤抖着赤红地羽翼，眼眸深红，两颗尖牙露在外面，细看两颗尖牙里面有一个小孔，书中记载，吞天巨蟒浑身剧毒，尤其是犬齿部位，沾着三秒内必死，没有任何缓存的时间。 感受到危险狐岫凝下意识用出金镯子…… 数百里外正在清理无尽沙漠的狐九通过地图感应到吞天巨蟒，没有半分犹豫，瞬间化作原型，急速奔驰而去。 按照她的计算，狐岫凝根本不会遇到吞天巨蟒！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狐九憋着一口气，她活了千年都未如此奔跑过。 只因为这只吞天巨蟒是她遇到都要退避三尺的六层魔兽！ 等她来到现场时，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人类的断臂断脚。 狐九强装镇定掐着诀，妄图寻找狐岫凝还活着的痕迹。 血脉之术无用，最近没有与她血脉相同的人。 地图…… 狐九眼神一亮，找到了！ 没有丝毫的犹豫，她赶忙前往地图的所在位置。 到了地方，才发现只有一小片的地图埋在沙子里，地图大部分都是被火烧过的痕迹。 吞天巨蟒怕火，怎么会用火？ 这里还有其他人！ 除了狐岫凝还有谁！ 怪不得狐岫凝没有按她安排的路走，怪不得会遇到吞天巨蟒。 各种寻人的方法狐九通通用了一遍，可无论多少次，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狐九恨不得晕过去，她居然没有保护好哥哥的孩子！ 她后悔了…… “善良就善良，懦弱就懦弱，只要活着就好啊，我不该让她独自一人来无尽沙漠的……时间这么长，早晚都能磨炼，为什么我偏偏那时对她狠呢？若是应了……” 狐九望着天，独自喃喃着。 红雨依旧下着，滴在狐九的脸上，又缓缓落在沙子里。 “哥哥，是我的错，你为了这个孩子独自承担狐岫凝出生的反噬，又为了我去了虚妄之地，而我，却没有保护好她，我将未来的希望搞砸了……” 她眼神逐渐狠厉。 “吞天巨蟒，不杀你，我如何与哥哥交代！” …… 阴冷潮湿的宫殿里躺着数十个人，巨大的金色龙头悬挂在殿头，威风凛凛。 安静的殿堂内，掉落一针一线都格外清晰。 狐岫凝悠悠转醒，背部一阵疼痛，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她往后看，只能看到后肩处还在滴血，被火烧伤的疤痕格外丑陋，这还是边缘处。 “姑姑没有给我美颜丹，这疤痕估计一时半会消不掉了，先吃点其他丹药恢复一下内伤，啧，徐成名那小子居然搞偷袭。”狐岫凝心想着。 吞下一颗丹药后，狐岫凝这才看向周围。 当时一条巨蟒横冲直撞，见谁吃谁，一口一个，嘎嘣脆，狐岫凝反应快，用了金镯子防御，巨蟒察觉她身上的强大气息，自是不会吃力不讨好攻击她，狐岫凝就在趁着巨蟒攻击他人时，用了吃奶的力气往反方向跑。 谁曾想，徐成名忽然给她了一发火球术。 这给狐岫凝上了一课，日后绝不会手下留情。 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狐岫凝没有那个实力，她也怕会再次被偷袭。 在一群人中一眼就看到了徐成名，她缓步走到徐成名的面前，利爪在昏暗的空间闪过一丝寒光。 徐成名感到一丝危险，猛地睁开眼，就见狐岫凝白发散落，几丝贴在脸颊上，眼神幽幽，宛如从深渊中爬出来的厉鬼。 吓得他几乎要叫出声，但狐岫凝是不会给他机会叫出声的。 这个世界是残忍的，是残酷的，不会因为你弱小而怜悯你，反而会因为你的弱小而欺负你，压榨你，欺辱你。 只要自己心狠手辣，强大起来，任何意义上的强大，只有这样，才有权利享受到他人的善心。 “善良”一词，是上层人发明出来禁锢下层人的思想的工具。 “咔嚓”一声，徐成名的脑袋滚落在地，怒睁着眼睛，似乎不明白之前心软的妖为何忽然冷血残忍起来。 第一次做这种事，狐岫凝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彷佛下一秒就要破胸而出。 强忍住不去看流淌在地上的血，只是她不想看，那血却不想放过她，流到狐岫凝的脚边，沾染她的一双不染尘世白鞋。 最后一双鞋也脏了，狐岫凝痛苦不已。 为什么鞋会脏呢，她明明在努力避开血流，想让鞋子干干净净的，毕竟她只有这一双鞋了，脏了也换不了，除非不穿，但是哪有不穿鞋的呢？ 第十六章 两个极端 无论狐岫凝想不想，事情已经都发生，若是不想让事情脱离掌控，那就只能强大到掌控一切。 她也曾想过自己会经历打打杀杀的事情，这里就是这样的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亲情友情爱情背叛者比比皆是，真诚的人无论哪个世界都是稀有的。 但是她没想到会如此之快，快到彷佛前八十年的坚持，像一个会移动的笑脸，每时每刻对着她展露微笑，微笑看多了，她也像一个微脸，让人看了止不住的发笑。 狐岫凝已然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或许她也知道，不应该以偏概全，谈谈容易，做起来何其难。 还没来及的处理现场，凤三胡率先醒来，看到这场面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围着狐岫凝转来转去。 已经被发现，那也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手指一松，一具成年男子的尸体摔在地上，这一摔，脖颈处的血液流的更快，甚至喷溅到狐岫凝的身上。 幸亏是深色的衣服，即使沾染上血迹也很难发现。 “以后就穿深色的衣服了，不然一直换洗还怪麻烦的，什么时候才能学习传说中的除尘术和。”狐岫凝思考到这，不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凤三胡摇头摆尾的晃悠到狐岫凝的面前，眼睛亮晶晶的，“你居然把他杀了，那为什么之前手下留情？” “你看我背后就知道了。”狐岫凝跨过徐成名的躯体，她从凤三胡的语气中听出了调侃和戏谑，“我也不想的，若是他没有偷袭我，说不一定我也不会趁人之危。” “他偷袭你？”凤三胡绕到狐岫凝的身后，看清了背后的伤口，已经隐隐约约能看到颈椎骨的轮廓。 凤三胡倒吸一口冷气，伸手想触摸一下，却被狐岫凝敏捷躲过，看向凤三胡时眼中还带着隐约的不赞同之意。 凤三胡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若是别人想摸他的伤口，他也不愿意。 “这是他偷袭打的啊？人类称呼这个为什么来着？”凤三胡皱眉思索片刻，惊呼一声，“这叫小人！” 狐岫凝轻轻呵道：“若是能成事，小人不小人的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说是，风三胡。” 明明只是普通的对话，凤三胡却从中听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具体的他也不清楚，好像是嘲弄，又好像是杀意。 “怎么会是杀意，肯定是我想多了，我又对她没威胁，我也没伤害她，没偷袭她，她怎么会想杀我呢？”风三胡摇摇头，甩掉脑中的想法。 狐岫凝淡笑不语。 这么多天的相处，凤三胡有时都要忘记了一开始他还想靠着狐岫凝找到茉莉后，进行杀人夺宝。 现在忘记了，这个想法曾经存在过，就会有再想起的那一天。 而狐岫凝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间，其他人也悠悠醒来。 一人睁眼便看到徐成功死死盯着自己，不禁尖叫一声，吓出一身冷汗，想扶着墙站起，却不料腿软，再次摔倒在地。 这一叫，把其他人都叫了起来。 狐岫凝目光一寸寸掠过他们，最终停到一个眼熟的少女身上。 这个少女好像是关在笼子的那个人。 她为什么会在这？ “好像是自从见了这个少女，我和凤三胡的身份才暴露的，会不会是这个少女有什么猫腻？”狐岫凝心想。 她毫不遮掩，光明正大盯着洛晴衣，这倒是把洛晴衣吓出一身冷汗。 “难不成她发现了我的秘密？不，不可能。她不可能发现！” 想到这，洛晴衣心下稍安，看到狐岫凝身后的躯体，还是忍不住颤抖，她又想起来妖族的传闻，妖族最是冷血，会食族人的血肉，会冷静的看待生死…… 刚刚狐岫凝杀徐成名之时，她其实已经醒了，但是她不敢出声，生怕下一个便轮到自己。 “我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活着，我没有错！” 她脸上的虚汗暴露了她的异常，若是问心无愧，怎么会如此紧张！ 狐岫凝一步一步，脚步沉重的走到她的面前。 “哒哒哒……”每一步都彷佛踩到洛晴衣的心跳上。 这无疑是对她的心灵上的折磨。 洛晴衣死死咬着唇，心中发虚，她要证明自己的无辜，仰起微笑，努力看向走来的少女，释放自己的善意。 她装的一点都不像，虽然尽力看向狐岫凝，但人在心慌时，不仅仅是不敢对视，还有心中的那份胆怯。 少女的脚步加快，她的心跳也随着变快，直到少女眼神温柔的向她询问：“你当时是想说什么？” 一颗石头落地，原来只是为了这事，洛晴衣并未察觉到狐岫凝眼眸深处的漠然，宛若一滩死水。 洛晴衣松了口气，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唇瓣。 她在那群走商眼里还不如妖族，因为她没妖族值钱，跟那些兽关在笼子里，每日的吃喝也只能靠走商的施舍。 那些走商已经很久没有给她喝水了，而她本身还是单水灵根，沙漠中水元素极其稀少，她没办法凝聚成水喝，再加上那布上的法阵，可以禁锢笼内的修炼，让其变得脆弱，更好掌控。 洛晴衣扶着墙壁柔柔的站起身，眼神脆弱：“我当时想跟你说，让你快跑的，这些人……” 她顿住，没有继续往下说，这些意犹未尽的话足够狐岫凝领悟想说的含义。 狐岫凝目光冷冽的一一扫过众人，按现代人的话来说，这些人都是人贩子，天打雷劈，五雷轰顶都不为过。 林藏炎察觉到狐岫凝的目光，毫不费力的站起身，向狐岫凝走来。 毕竟他是金丹期修士，承受了筑基期和金丹期的雷劫，身体强度与他们不是一个等级。 想到他也是人贩子团队之一，狐岫凝的态度已然没有刚开始的那么热情。 “林道友。”狐岫凝率先开口。 林藏炎察觉到称呼的变化，有些不知所措，眼神朝凤三胡看去，想询问发生了何事，却不料凤三胡玩心大，早就东瞧瞧西看看到一边玩去了。 无奈，他只好上前一步，自己询问：“李道友，你这是？” 狐岫凝让开了位置，露出身后徐成名的躯体，本想开口发问，却没想到林藏炎看到徐成名的身体的瞬间，双手抱头，蜷缩着身子，恨不得头抢地来缓解痛苦。 第十七章 非我族群，其心必异 事已至此，曾经一起把酒言欢的人互相忌惮的看着周围的人，默默的远离，每个人都装作若无其事，手指却悄悄地摸向自己的武器。 之前捕捉妖族时的战斗，几十个筑基期修士捉不到一个一重鸟妖和一个二重狐妖，这件事情传出去简直要笑掉大牙。 即使在同段位之下妖族比人族的力量更强，可他们人多，更何况修为相差不大。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会偷摸给自己讨厌的人来一下。 比如说那时徐成名偷袭林藏炎，他嫉妒林藏炎的天赋和运气，恨命运不公，所以他动手了，但是内心的良知尚且还有一丝，没有用出必杀计，仅仅使用火球术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其他人也是一样，或许有人想置对方于死地，但是现在没有死，只能在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有的死了，死在上面，藏进沙中，或者被吞天巨蟒吞入腹中，没人知道，在这里也没有人在意。 毕竟妖族的诱惑实在太大了，多一个人就要多分一份财富，少一个人自己就能多一份。 能干这一行的多多少少都有不得已的苦衷，谁不想在家里躺着，走南闯北也并非他们愿。 “若是把这里的宝藏归为己有，那就几辈子也不愁了！”他们暗想，观察着金碧辉煌的宫殿，不知是遗迹，是福地，还是前人的传承…… 这三者有非常大的不同，遗迹是指某些原因荒废或被遗留的人造建筑物，危险性极大；福地一般指的是天然福地，环境优越、适宜修行的地方，自然灵草极多…… 前人的传承则不确定性极大，前人即将寂灭时，可惜自己的一身技能无人继承，或者想让人完成他的愿望，比如报仇……会设置各种考验，通过考验的人便可以获得传承。 有的前人性格豪爽，直接把自己的传承摆放在那里，需要就去拿，有的前人会设置各种考验脑力的关卡，不乏有困死在考验的人……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而有的人则心中发坏，自己死了也想要拉一个人陪葬，他的“传承”就是一个陷阱…… 而这宫殿之外有着淡蓝色的保护阵，完好的保护着每一处，没有一点沙子落下来。 这就把福地直接排除在外了。 “呃……” 林藏炎脸色痛苦的跪在地上，似是终于支撑不住，直直的就要倒下去。 狐岫凝眼疾手快一手拉住他的衣领，动作看似粗暴，实际温柔的将他放在地上。 她抬头，周围人皆害怕的退后一步。 “差点忘记了，这里还有妖族！”有人暗想，看向狐岫凝时目光充满了警惕。 他们都知道“非我族群，其心必异”这句老话。 狐岫凝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林藏炎，看似疑惑道：“你们不带他过去吗？” 周围的人静默的看着林藏炎，有人甚至有些不忍，目光别过去，依旧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他们走南闯北的阅历告诉他们知道，现在不适合善心大起。 面前的是妖啊！ “妖族向来出尔反尔，绝不可信，看看徐成名就知道了，手段极其残忍！” 他们默契的互相对视一眼，继续沉默。 狐岫凝“哈”了一声，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再一次对他们刷新世界观，冷笑道：“那你们不救他吗？” 平时林藏炎对他们不薄，甚至好的过了头，关于修行上的感悟也倾囊相授，结果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狐岫凝对他们大失所望。 几息已过，依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狐岫凝转身寻找凤三胡的身影，对他道：“你背着林藏炎，我们走。” 凤三胡磨蹭的走过来，看看双目紧闭的林藏炎，又看看狐岫凝一脸平静，不像是开玩笑，他挠挠头，问：“为什么我们要带着他？” “因为他还有用。” 这句话半真半假，真的是林藏炎确实有用，假的是带着林藏炎并不是因为“有用”，而是出于怜悯，一个人什么都忘了，对他们依旧心怀善意，这份善意却被如此对待，确实是可悲的。 狐岫凝想起了自己的前世，那时父母有了弟弟之后，她也不是没人爱，她还有奶奶。 奶奶没有其它老一辈的思想，重男轻女，相反对她比对弟弟还要好，不像母亲对她一样斤斤计较，也不像父亲看重她的成绩带来的荣誉，因此才从对弟弟的爱中施舍一点给她。 爱的滋味，是甜蜜的，是想到那个人就忍不住发自内心的开心，是无私的，想把一切美好的事物都送给她……这些年狐岫凝在心中想着她，一个人度过漫长的黑夜。 前世尚能盼着在寒暑假去探望她，今世只存在记忆中怀念她。 她的奶奶有着十里八乡第一称赞的好名声，乐于助人，从不吝啬善意，这么好的老太太，后来年纪大了，记性变差了，慢慢的什么都忘了。 与林藏炎一样，被人利用，掏空了养老本，奉献了所有，却不得善终，一个人静静的死在了下着雪的寒夜。 前世大人告诉她，老人是带着笑走的，没有痛苦，像枯了的叶子早晚要落下，落叶归根，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但是现在她不信了，林藏炎失了忆，若她不干预，欺骗也会害死他。 狐岫凝握紧双手，心中无限凄凉，“我绝对不会允许事情再一次发生！” 凤三胡原本还是有些不愿，可是他敏锐的察觉到了狐岫凝的变化，像一个人独自走在冰天雪地这个人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前方，孤独对她是最轻的惩罚，因为还有寒冷和前路的未知。 于是他默不作声地背起林藏炎，并不算费力。 凤三胡没有上学堂，平时就锻炼身体和修炼，身体素质很是不错，衣服下面隐藏着健硕的身材，即使他与林藏炎差不多高，都有一米八五左右，但走上个几公里也是轻而易举。 出于私心，他也想在狐岫凝面前多加表现。 等两只妖一前一后离开视线后，这些人才松了口气，其中一人开玩笑道：“这狐妖该不会是怕了我们？让他在我们前面探探路，也是极好的！” 众人哄堂大笑，刚刚紧张的气氛好似被这一笑冲刷殆尽。 一人应着：“老兄说的极是，这狐妖该不会真以为我们怕，我们就只是想让她在前方探路罢了！” 其余人都找到了宣泄口，纷纷应是，眼神飘忽，互相试探着靠近其他人…… 之前偷袭之类的小动作，被他们压在心底，没有一个人说出口。 洛晴衣抿了抿嘴，心下纠结到底是跟着谁，一方是妖族，优点是看起来好相处，对她没有恶意，缺点就是她们是妖族……另一方是曾经绑架她的恶人，这里只有她一个女子，难保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之前不是有人想在她身上发泄不满，都被她用各种办法躲过去了。 “好歹那个狐妖虽是妖，但也是一个女妖，他们手中还有林大哥，林大哥帮过我许多次，虽然每次再见我时，都像是见了一个陌生人，但相比之下，这也足够说明他算个‘好人’。” 洛晴衣心中算计着，在无人发现的时候走向徐成名的身体，几秒的时间便朝狐岫凝偷偷跟了上去。 不是没人发现，是暂时无人顾及她。 第十八章 奇怪的迷宫 面前再次出现了两条路，狐岫凝脸色苍白，皱着眉停下来。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迷宫，摸着右手边一直走下去，只会再次回归原来的位置，这个方法行不通。 这里目测有三米的高度，可是最上方与墙严丝合缝，不存在飞上去观察出口在哪里这种情况。 一路走下来，他们遇到了秋千，秋千的周围的花草已经枯萎，轻轻一捏便会碎成几半，秋千的椅子上也像是无人打扫，攒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上面的绳子不同寻常的秋千的绳子，而是用藤蔓当作绳子，左右看不出异常，他们只好继续往前走。 紧接着又遇到了许多木偶堆在墙角的角落，仔细查看木偶，有兔子形状的玩偶，也有小熊形状的玩偶……旁边还有毛茸茸的各式各样的布偶，依然没有其他的异常。 他们再次出发，这次不同前几次童话般的“梦幻”，数不尽的破木剑堆在路中心，宛若小山坡，最上面的那柄木剑甚至抵到了上面的墙，绕过木剑堆，后面便是铁剑堆，有的是方便女子使用的软剑，有的是更适合男子使用的重剑，还有双刃剑…… 这次的剑堆比木剑堆稍微矮一些，但也差不了多少。 后面还有弓和箭，各是一堆。 继续往前走，一堆又一堆的破武器，甚至还有狐岫凝从未见过的武器…… 她猜测这里可能是军队的放置破武器的地方，不然这么多的武器一个人使用，要用到猴年马月去。 依旧未发现异常，走了这么久，两人也有些疲倦，停下休息一会，恢复些活力再次行动。 隔着很远便闻到一股虚无缥缈的腐烂味道，两人警惕起来。 往前走，狐岫凝看到眼前场景忍不住瞳孔猛然收缩，大脑一瞬间空白，还没缓过来，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惊呼声。 狐岫凝立刻看去。 那个人似乎被吓傻了，瘫坐在地上，双脚往后蹬，似乎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她吓得浑身没有力气，两只脚没有力气，蹬了半天也只是在原地挣扎。 “确实恐怖。”狐岫凝深吸几口气，这才敢再次直视眼前的事物。 一排排无头的骷髅站在两列，每个骷髅的身高都差不多，骨头宽大，一手持剑，另一只手抱着铁质的头盔。 有的没有持剑，显得格外突兀，往下看才发现，他持剑的手掉在地上，没有人会帮他安装上去。 一股肃杀的气势弥漫在呼吸的空气中。 若是仅仅如此，只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 但这些骷髅的中间，堆着宛若比枯叶还要多的人头骨！ 每个人头骨整齐的看向狐岫凝前来的方向，两颗空洞的眼窝像是能把人拉入无尽的深渊！ 腐烂的味道也是从这里传来，有的人头骨还有未被腐烂的血肉，一道道蜿蜒的血流呈现黑色，不知道已经死了多久。 “这些都是真人！不是模型、道具！”这个想法浮现在脑中，狐岫凝感想起幼时看到的血腥场景，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吐出来，本来脸色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丝血色，此次全部褪去，只剩下苍白。 凤三胡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股恐惧之意顺着血液流向全身，直至全身僵硬许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粗鲁的抛下背上的林藏炎，跌跌撞撞的扶着墙吐了个昏天黑地。 他自小杀魔兽，不是感觉恶心，而是恐惧，对为知的恐惧。 呕吐物的味道混合着血液的腐臭味直钻鼻腔，一直小心翼翼跟在狐岫凝身后的洛晴衣也重视忍不住，撑着地也吐了起来。 狐岫凝没有管两人，捂着口鼻，随意从口袋中拿出一个装物的盒子抛了出去，半响之后，无事发生。 狐岫凝这才谨慎的围着骷髅头转了一圈。 跟前三次一样，依然没有发现。 这时洛晴衣终于是缓过来，颤着声音问着：“这是怎么回事？” 狐岫凝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因为她的跟踪而生气，与之前对她的语气一样，声音有些温柔：“不知道。” 她的面上没有半分温柔之意，一双丹凤眼似乎是看破了世俗，显得不近人情的冷漠，微微蹙着眉，嘴角拉直，更显得她不好惹。 可惜洛晴衣依旧没有发现这些细节，满心皆是这里的骷髅，她倒是还有一丝聪明劲，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怕狐岫凝对她不利，但是听到狐岫凝还愿意搭理她，这份疑虑也烟消云散。 这里再怎么看也查不出其他的信息， 狐岫凝将目光移向被残忍摔到地上的林藏炎，林藏炎还是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看着凤三胡虚脱的模样，狐岫凝只好亲自上手背林藏炎。 林藏炎比她想的还要重，狐岫凝平时没有锻炼身体的习惯，实际上也没时间锻炼身体，抄几千份的题或者罚站基本占了她绝大部分时间，时不时还要应对同窗的刁难。 现在想想，狐岫凝也不知道这五十年怎么度过的。 背着林藏炎像是被山压顶，走了两步，实在走不动，狐岫凝把他靠墙放下，自己也找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坐着歇息。 “看来身体的训练也要尽快安排行程了。” 最终还是等凤三胡休息够了，他背着林藏炎赶路。 没走多久，便遇到了分岔路，这不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分岔路，却是最奇怪的分岔路，两条路，一条路生机盎然，另一条路死气沉沉。 能发挥想象的空间有很多。 狐岫凝思索着：“满是鲜花的路为一路，另一条路为二路，显然，一路看起来比二路要好走的多，也更有生机，看起来像是一个生路，但是太奇怪了，一路都是枯败之景，怎么到了这里就生机勃勃了呢？二路明显符合往常的样子。可是换个思路，若是与众不同才是正确的路呢？” 怎么解释都解释的通，一时之间狐岫凝陷入纠结。 “走这条路。”洛晴衣突然说道。 第十九章 心志坚定便可破境而出 一向唯唯诺诺的少女此时语气忽然自信起来，她认真的解释道：“有鲜花的路是幻境，危险也只有幻境一条，你们记住这是幻境，只要心志坚定便可破境而出，另一条路是杀阵，步入就只能看自身的能耐能不能闯出来了。” 察觉到其他人或诧异或崇拜的目光，洛晴衣的虚荣心得到了滋润，不过在外长时间的漂泊让她格外谨慎，没忘记要解释为何她知道这个事情。 “我略懂一些阵法的知识。”洛晴衣紧咬下唇，作为洛家的小姐，她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目光了。 想起那些贼人的所作所为，她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她迟早要让他们付出沉重的代价！ 这一句话，堵住了凤三胡刚想开口询问的话，语气略有些遗憾道：“我们是妖，学不了阵法，可惜了。” “妖能学阵法。”狐岫凝接下话，转身朝充满生机的路走去。 她没有评判洛晴衣的话，一来她确实纠结，二来这次更让她确定了洛晴衣身上的古怪。 狐岫凝没有凤三胡这么好糊弄，自洛晴衣出声时，她便仔细观察她身上的变化，好像隐约看到了她的眼睛不同于平时的样子。 “刚刚她的眼睛颜色好像变化了一下，是我的错觉吗？不，人生哪有这么多错觉。也就是她能看破虚妄，透过假象看真相。就像她的妖身，这两条路。” 狐岫凝心中暗暗想着，洛晴衣暴露他们的妖身，但是给她们指了一条明路，就相抵了。 凤三胡和洛晴衣紧随其后。 三人各怀心思，谁也没发现就在他们踏入这条路后，另一伙人也到了这里…… “唉，这两条路啊，你们走哪个？” “我不行了，一想到刚刚那些人头，我就直犯恶心，呕~” “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你都扛不住？” “你们没看到吗，下面还有干瘪的眼珠……呕~” “你就吐，我先走了，我走这个阴森的，那个有花的傻子才进去，这么明显的陷阱，唉，下次能不能出点有技术的？” 话罢，他一脚踏进阴森的路，其他人想拦却被他一口否定，“你们这些胆小鬼就好好呆在这里，爷爷我先走一步。” “你大爷的，叫谁……” 话还说完，他猛地瞪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 刚刚还在自称爷爷的人突然凭空炸开，化作一团血雾，不知道哪来的风，把血雾吹到他们的脸上，糊了一脸，他们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一股寒意从脚底冲向大脑。 一时间，几人就瞪着眼，嗓子像被东西糊住一样，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 “滴答滴答……”水滴到石头的声音不断。 狐岫凝率先踏入这条路，刹那间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只能听到水滴声忽近忽远，有时就在耳边，有时仿佛远达天际。 原本以为要跟着水滴声走，结果就是声音分明就在周围，但就是找不到具体的位置。 狐岫凝干脆坐在原地，她估摸着已经走了有四个时辰，体力消耗的也差不多了，小腿肌肉不住颤抖告诉她必须要休息。 “自从陷入黑暗之后，我就与其他人走散了，这是已经到了幻境吗？” 狐岫凝想不出来一个结果，但也不想继续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只好从一开始进行分析。 “先是遇到了秋千，再是玩偶，木剑之类的武器，最后是盔甲骷髅……这里是一座宫殿，会不会这是一个人从幼时到成年的一生呢？” “秋千木偶之类的确实是小孩子会玩的，然后皇子或者皇女开始学习，最后征战沙场，但机队的武器又不可能是一个人使用的，一个人也玩不坏这么多的玩偶！可秋千只有一个……” “我敢笃定这里是一个迷宫，不然也不会绕到同一个地方数次，高墙……” 狐岫凝左思右想，总感觉真相就在眼前，却总是捉不到最后那一缕，每次接近时，真相又像一阵风，在指尖悄然溜走。 想的太过入迷，不知不觉间，天亮了…… 清晨的风吹在脸上时，狐岫凝才恍然回神。 就是这一眼，让她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郁郁葱葱的高大树木投下阴影，被主人家不规则的在小路两边的地中种着，两亩地中的泥路可通向一个名不经传的小村子。 这个小村子名为南村，又名王家村，因为里面大部分的人家姓王，只有一家姓李。 就这一家与狐岫凝的关系匪浅。 狐岫凝魂不守舍的往前走着。 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到了骨子里去，哪怕让她蒙着眼，也能走回家。 现在还是泥土路，应是刚下了雨，踩上去一脚的泥土，不过她知道以后会修路，会好走很多。 前方是一个小桥，左右两边被村里人称为东河和西河。虽是这么说的，但是狐岫凝曾经跟着奶奶来这里洗衣服，知道桥的下面有几根钢筋支撑着，其余的地方是空的，两条河互通，可钢筋那里有很多浮萍，水草或者是泡沫板阻碍了两条河的流通。 天空下着雨，滴到河底泛起圈圈涟漪。 “该不会刚刚的水滴声就是这里的？好奇怪。” 有了一个分岔路，一条是往上走的，一条是直走的。 狐岫凝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走上坡的路。 左边是某家中的玉米，以后这家人往城里搬后，这一亩地就会种树。 右边是那条河，从这里可以看到下面的妇人围成一排，搓衣板搭在石头上，手中搓着一家老小的衣服，洗好拧干就扔到后面的大盆里，里面已经堆了许多五颜六色的衣服。 “李如雪，哎呦，真的是你！你啥时候回来的？” 一位妇女惊讶的站起身，忙走到狐岫凝身边，再次问着：“你家里人知道不，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上学吗，为啥回来，生病了还是咋了？” 这人是她前世的大娘，从小对她不错，不过也是为了那点算计罢了。 听到这句话，狐岫凝没有忙着回答，伸出手，这时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小了许多。 “现在是什么时间？” 她记得上小学的时候父母工作太忙，没有时间照顾她，于是就把她送到乡下，上了初中才被父母接到他们的身边。 “听着她这话，现在莫不是上小学的那段时间？那奶奶在哪？！” 狐岫凝呼吸声加重，胸膛起伏越来越大，随意扯了句话就将她打发了：“学校知道的，我先回家了。” 第二十章 走你该走的路 “唉，你这孩子！”大娘皱着眉，看着狐岫凝逐渐远去，接下来洗衣服都心不在焉的，长长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她妈，也就是狐岫凝的奶奶打电话。 “嘟嘟嘟……” “喂？” 电话很快被接起，那头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啊，妈，是这样，我看到李如雪回来了，我听那呼吸声挺重的，该不会是生病了？这还下着小雨，会不会是感冒了，要不要带她去医院看看？”大娘说出了自己的顾虑，时不时还叹一口气。 “哦！这样啊，一会我先看看，你去洗衣服了？注意安全啊……” “唉唉，行，就这事，没其他的了。” “行，好好好……” 挂断电话后，其他一起洗衣服的妇人笑道：“哎呦，也就你对李丫头这么好了。” “对啊对啊，你这大娘当得，真不愧是‘娘’哇！” 听着众人的调笑声，大娘扮装嗔怒：“我是她大娘，平时多帮衬也是应该的，我也不求她以后发达了给我带什么好东西，能记得我，时不时回来看看我就行了！” …… 另一边，狐岫凝忍着眼中泪意一路狂奔，刚刚沿途还有闲心观赏风景，此刻想到那种可能，哪还有心漫游。 于是，出来闲聊的人就看到，一个半大的孩子憋着嘴，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双条小短腿蹬得往家里跑。 越接近家，狐岫凝反而越不敢靠近，速度慢了下来。 刚下了场大雨，现在逐渐渐小，可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每家每户墙壁底部蔓延着青苔，一座座房子对着门，小胡同一眼望到头，走出小胡同又分了几条路。 许是正值盛夏，带着暖意的风吹到狐岫凝的脸上，即使下了雨，依旧像在蒸炉中一样。 心脏一阵酸涩，狐岫凝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墙久久不回神，不算是墙，用许多的大石头堆起来的，里面的屋子的墙用泥土……等等。 她记得以前过年的时候还在这个大石缝中塞入压岁钱，因为有一个小伙伴告诉她，有一个人把钱藏进了土里，几个月去居然翻了一倍。 这等好事，幼时的她也不愿意放过，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偷偷的拿开墙上的一小块石头，把压岁钱藏进去，可惜的是…… 这钱并没有翻一半，反而本金也消失了。 那时太小了，狐岫凝不敢跟长辈说，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想起往事，狐岫凝微微笑了起来。 奶奶出来时便看到她的孙女盯着石头傻笑，也不知道笑个什么劲，“小雪儿，你这是咋了，被吓着了？” 说着，奶奶拿着她那粗糙的大手抚到狐岫凝的脑袋上，嘴里还念念有词：“还魂……还魂……” 狐岫凝哭笑不得，在脑袋上拿下大手。 “奶奶，我没事，我在想事情。” 听到这句话，老人心中浮着的大石头才落了地，嗔道：“以后也不能吓奶奶了，听到了没！” “听到了。” 狐岫凝乖乖应答。 手指抚摸着奶奶的略显干枯的大手，上面像是久久喝不到水的土地，一道道的干裂开来。 “奶奶，我想吃月饼。” “吃啊，家里有，就在桌子上。” “我不想吃外面的皮。” “都得吃了，浪费粮食！” “我不想吃，奶奶。” 狐岫凝撅着嘴，一步步试探着奶奶的底线，佯装往日撒娇着。 “不吃就不吃，等你爷爷从地里回来，让你爷爷吃。你先去换身衣服，淋了一身雨，生病了难受。” 奶奶大手摸了摸狐岫凝的脑袋，看着她的发型有些乱了，又把头发解开，与往常一样给她扎着头发。 狐岫凝笑了出来，每次她吃剩的都会给爷爷吃。 扎头发不费事，就用了几秒的时间。 奶奶坐在椅子上，继续摘菜，看狐岫凝换衣服回来，搬了个小凳子过来坐着，这才问道：“你咋从学校回来了？自己回来的？” “我没去。” “还会逃学了！皮紧了！” 狐岫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理由，“今天学校放假，我忘了跟你们说。” “哼，”奶奶叹了口气，“撒谎是对外人的，我是你的亲人，有什么事都能跟我说，知道不？” 她看的多了，谁撒没撒谎，一眼就能刚看出来，不说只是不在意罢了。 狐岫凝盯着奶奶择菜的手，闷闷的说道：“若是亲人就能说，那我爸妈为什么不管我说不说。” “你这孩子，怎么还钻牛角尖了，事情不能只看表面，懂不懂啊，唉，说了你也不懂，人很复杂的，你看着她不爱你，实际上她们是爱你的。” “若是爱我为什么把弟弟放在身旁，不带着我？”狐岫凝在心中反驳，这句话却是不敢说出来的。 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起身躺床上去了。 只有在奶奶这里，狐岫凝才敢放肆的展露自己的小脾气。 “若是这里是幻境，其实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的。” 狐岫凝放任自己沉浸在幻境中，就这么过了三个月…… 期间她的奶奶数次问她怎么还不上学，皆被她用各种理由躲过去了。 老人无奈，只好给她办了休学。 小坡上，狐岫凝将家中的事情都做完，躺在郁郁葱葱的草丛中休息，翘着二郎腿，嘴中叼着狗尾巴草，望着天空上悠悠漂浮的白云，在这里的心境与在希望之洲的心境大不相同。 这段时间她当了名副其实的混子。 其实她心中纠结，一面是美好的幻境，一面是茉莉的下落生死不明。 她想就这么沉浸在幻境中生活，但是理智又告诉她，她不能这么做，她还有未完成的事情等待着她去完成。 日落西斜，家家户户升起烟雾。 时间差不多了，狐岫凝如往常一样回到家中。 奶奶将她堵在门口，双目盯着她，“你什么时候走？” “走，我能走去哪？” “小雪儿，去你该去的地方，走你该走的路，完成你想完成的事情。这里不属于你，你该走了。” 狐岫凝紧紧握着老人的大手，试图从中获取力量，“奶奶，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想一辈子陪着你……” 第二十一章 只在天上有 入了秋季，天气转凉。 一位老人对着小孩徐徐善诱道：“小雪儿，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可我不希望这个家成了你的枷锁，困住你前进的脚步，老婆子我啊，不想当那个绊脚石。” “你该去上学了，世事十有八九不如意，但是你要相信所有的事情都会往好的发展，学校里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切莫心软，要让他们知道你不是好惹的。” “人可善，不可软。” “还有啊……” 狐岫凝握着她的手，这一切都这么真实，可惜只是大梦一场。 “老婆子我不知道小雪儿遇到了什么困难，但是你记住，所有的困难都是一时的，若你不面对，就是一世的，永远的摆在你的面前，像一座大山压着你。拿出你的勇气来，以前谁欺负了你，你直接找人家里面骂，现在怎么反而畏畏缩缩的？！” 狐岫凝等奶奶都说完，已是热泪盈眶，抽噎着说：“奶奶……我还能见到你吗？” “会的，孩子，我们会再见的。”老人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小孩的发丝。 一阵带着凉意的风吹过，吹起狐岫凝的发尾，被泪水打湿的睫毛微颤，她知道此时必然要分离了，轻声开口问道：“下一次，奶奶你可不可以不要赶我走了？” “我是你的奶奶，自然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老人轻笑一声，“生活下去，活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眼见着狐岫凝身体快速生长，老人愕然，眼前的少女一双含着秋水的金眸，浅粉色的唇瓣宛若桃花，小脸精致却惨白。 很快狐岫凝长得比老人还要高。 老人抬头摸着她的脸颊，眼神充斥心疼之意，“瘦了……” 一句话直接破了狐岫凝的心理防线，心脏突突直跳，酸涩与刺痛交织，说不出什么滋味。 “奶奶……”她张开怀抱，扑向老人。 身体却直直穿过老人，狐岫凝转身看着老人的背影。 老人转身，眸中闪烁着泪光。 这时，狐岫凝才发现除了她和奶奶其余的事物皆化作了盈盈星光。 瞳孔骤然紧缩，她看到奶奶的手脚逐步化成白色的透明蝴蝶，双腿，胳膊，胸膛…… “奶奶！！！”狐岫凝声嘶力竭的吼道，手指抓去，碰到的蝴蝶从她的指缝间飞出，飞向远方，消失不见。 “要吃好喝好，照顾好自己……” 老人最后一句话说完，彻底化作一团飞舞的蝴蝶。 “我会找再次找到你的，我还没有带你去旅游，没有带你去游山玩水，等我……” 视野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狐岫凝跪在地上，朝老人消失的地方跪拜三下，眼泪顺着脸颊滴到地上。 “只要心志坚定便可破境而出……” 狐岫凝越不想离开奶奶，反而心中就越坚定了这就是一个幻境，如此恶性循环，幻境破碎是必然的结果。 至于这幻境如此真实，是因为这副场景在她的心中已经临摹了上千万次，一花一草一木都已经了如指掌。 谁遇见她会说什么话，又会做什么事，狐岫凝心中都清楚印在脑海里。 这是奖励，再现了曾经的场景，但又何尝不是一种惩罚，好不容易相逢，又要痛苦的离别，这一别，是永远。 再一次永远的离开。 要知足了，狐岫凝不贪心，见一面她已经很开心了。 奶奶刚刚说的会再见的话，也只是她的幻想罢了。 一切皆是虚妄。 第一次陷入黑暗时，狐岫凝无论如何都摆脱不掉黑暗，而现在她轻易的便睁开了眼，却想再来一次。 眼前的场景早就没了一开始看到的花，满屋遍布杂草。 狐岫凝感觉自己的身体十分乏力，运转妖力时却发现自己的修为已经掉到了一重上层的境界。 “若是我再不醒来，估计就会妖力耗尽而亡。” 心中一口气不上不下，既庆幸，又失落。 身旁没有凤三胡几人的身影，狐岫凝沉思片刻，决定还是先稳固修为，估计他们几个人还没出来。 …… 象征着凤族地界的石碑深深扎根草地，杂草修剪的整齐，遍地生花。 不少凤族的妖早早前来围观，听说一位尊者要来此地，心生好奇。 凤三胡也是如此，经常听到族中的大人说这尊者是多么多么的神通广大，他早就想亲眼目睹一下这位被吹嘘的“只在天上有”的尊者是何等容颜。 随着吵闹的声音渐渐消散，那位尊者也缓步出现在视野内。 那一刻，他只觉得尊者不愧是“只在天上有”的仙女。 一身飘逸的紫色长裙，衣袂翻飞，气质出尘，面上却冷淡如雪，像是高山上独立的天山雪莲，神秘又高贵。 朝他看来时，仅一眼，他仿佛看到了一只体型庞大的红狐慵懒的盘坐着，周身围绕着紫含金的光芒。 察觉到他的视线，红狐眼神淡淡的撇过来，瞬间他的灵魂都受到了冲击，猛的吐出一口血。 “这就是尊者的实力吗！” 就这一刻，凤三胡的精神世界仿佛觉醒了。 但是他的精神世界受不了如此强烈的压力，一阵比一阵强的眩晕感传来。 晕过去之前，他仿佛看到了那位尊者大人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瞬。 …… 时间匆匆过了几天…… 一阵争吵的声音将他吵醒，凤三胡扶着脑袋，只觉得头晕脑胀，好奇心却想让他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最终好奇心战胜了理智。 凤三胡晃了晃脑袋，一晃更觉得晕，心底空落落的，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 外面的争吵声越演越烈，凤三胡勉强站定，透过门缝观看门外的场景。 只见他的姐姐凤茹跟族内德高望重的族老争执着什么。 揣着好奇心，凤三胡把门缝开的更大一些，声音也更清楚的入耳。 “阿弟可以的，他很强的，就再多一天的时间，我阿弟已经会化形了，这不比那个没化形的更有资格吗？”凤茹面色焦急，眼神时不时的往门口看去。 “你这小娃娃怎么就如此倔呢？凤三胡都没醒，怎么比试？”老人摸着胡子叹息一声。 “可是那个新来的狐妖为什么可以入学堂，我阿弟还是我们族内的，她可以网开一面，我弟弟为什么不行？” 第二十二章 作弊的狐妖 剩下他们聊的内容，凤三胡已经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听到“狐妖”二字，他便想到了那天看到的红狐。 不过他的记忆中，那位尊者大人不是举世无双，无人能及的吗，为什么还要进学堂？ “吱呀——哐当——” 凤三胡身外的门被大力的推开，又被用力的关上。 “哎呀！”少女叫了一声，“你什么时候醒的？快点再休息一下！” 凤三胡点点头，坐到床上，疑惑问道：“刚刚是怎么了？” “没事呀。你不用担心，好好养伤，我都会解决好的，你怎么就摔到那里了，幸亏我路过看到，不然你肯定要在那里冻上一晚。”凤茹埋怨说着，手上倒了杯水递给凤三胡。 凤三胡蹙眉推开，只觉得有些烦躁，他不想让凤茹这么管着他，而是有事情都能跟他商议，不求凤茹凡事都采纳他的意见，但不要什么事都不跟他讲，只要求他做，这样他只觉得他像一个提线木偶，随意摆弄。 “喝！”凤茹语气有些生硬，“这是我从族长爷爷那里求来的灵水，你不喝你的伤怎么好！” 凤三胡长长的叹了口气，拗不过凤茹，只好一口气闷下。 杯子还给凤茹后，凤茹看了看，再次递给他，语气更加生硬：“都喝完。” 凤三胡紧紧皱着眉头，手心紧握，抿着嘴再次喝下，这次一滴都不漏。 凤茹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嘴中念念有词走开了。 “你放心，姐姐一定让你上学堂。” 待她走后，凤三胡用力捶了一下床板，发泄心中的郁气。 有时候他都在想，为什么姐姐比他年长，明明他们只差了几十年罢了，偏偏姐姐拿他当小孩，什么都让他不要管，只要好好修炼就够了。 在门外，他们都说他是一个靠着姐姐长大的废物，但是他也不想啊！ 每次他人提起一次，这份郁气就在心中多一份，这些年日积月累下来，像是一块巨石压在胸口处。 “我才不是只能被姐姐养的废物。”想起那些话，凤三胡在心中发出一道嗤笑。 姐姐不说，他就亲自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话不多说，凤三胡爬下床，一路问谁看到了狐妖。 大概问到第四个族人时，终于给出了答案。 “沿着这条路直走，尽头右拐。” 凤三胡按照他说的话，终于在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小竹房，看起来是刚搭建不久。 竹房里面传来两位少女的嬉笑声。 “哼，我可是很强的！” “好，你很强。” “你不信？那我展示给你看，反正我肯定有能力保护你，你别怕，就待在这里，你的族人来一个，我打跑一个！” 说着，她两掌身处利刃，那利刃仿佛被主人细心呵护，被磨得反光。 凤三胡不信这利刃能有多大的作用，顶多割妖兽的肉时更好用。 少女一掌下去。 石头完好无损。 凤三胡在心中嗤笑，他还以为真有几把刷子，至少能给石头破个缝，没想到还是高看她了。 另一位绿衣少女似乎也很疑惑，“这怎么了？” “且慢！您~稍等~”白衣少女嗓子夹得一句话弯了几个圈。 “您~稍等~”绿衣少女跟着学，两人笑嘻嘻得闹作一团。 但是很快绿衣少女就笑不出来了，只见白衣少女轻轻碰了一下那块大石头。 瞬间，那块大石头被裂成五份。 绿衣少女惊讶，走上前细细观察石头，嘴里还时不时发出赞叹：“哇，你好棒啊！” “哇！这么平！” “哇！你能不能教教我！” 凤三胡却只觉得遍体生寒，因为他看到了那位白衣少女居然若有若无得朝他这里看了一眼！ 他根本不敢想若是自己受了这一掌…… 只怕是也会被分成五份！ 看了这一出，凤三胡连找那位尊者大人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想快点回家。 他不知道，待他走后，那位白衣少女拍了拍胸脯，放出豪言壮志：“又有一个来找你的，已经被我吓跑了，以后来一个，我吓跑一个！” 绿衣少女欢快的直接跳到白衣少女身上，脑袋蹭了蹭，笑盈盈的说：“小狐狸，你对我真好~” “嗯哼~小茉莉花，乖乖躲在我身后~” …… 后来凤三胡才知道，原来那位手刃巨石的白衣少女就是凤茹口中作弊的狐妖，名为狐岫凝。 甚至有一次他听到凤茹跟族老说，让他跟狐妖打一架，谁赢了谁就进学堂。 凤三胡再次想起来那天的场景，一个看着弱不经风的少女手刃巨石……打了一个寒战，若是他跟那个少女比，他有自知之明，他一定比不过，而且会输的很惨。 基本没有再思考，趁机凤三胡插进话：“我不进，若是她进，那说明她有这个运气，我错过了就错过了，我不悔。” 这句话说的磅礴又大气，他看到姐姐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缓缓别过眼。 上面族老的似笑非笑看着他，似乎像是把他扒光了丢到寒极，洞察了他所有的想法。 他不敢比试…… 经此一事，他自然而然没有进入学堂，但他的姐姐似乎跟狐岫凝比上了，每隔几天便要说要与狐岫凝比试。 出于龌龊的私心，凤三胡是希望狐岫凝与他的姐姐比试的，因为他想看看这个自认为无所不能，可以操控他人人生的姐姐失败的样子。 但是他又因为这个想法而感到羞耻，那是养他长大的姐姐啊。 所幸，狐岫凝从未迎战。 凤三胡想知道狐岫凝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凤茹如此挑衅，她都能忍，每次只是淡笑看着凤茹的所作所为，像是在看孩子打闹，与凤茹看他时的感觉一样。 这种感觉真是坏透了。 于是在狐岫凝被夫子批评时，他都会在旁边幸灾乐祸……后来，他甚至都能感受到狐岫凝被学堂的妖若有若无的排挤，她脸上的笑越来越少，后来只剩下嘴角若有若无的淡笑，似笑又像不笑。 狐岫凝真能忍啊，若是他，他可忍不了这口气，早就离开这个地方，远走高飞，或者跟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打一顿。 但是从始至终，狐岫凝都像旁观者，静静的看着所有人的表演，彷佛没有情绪…… 那个名为茉莉的小花妖被她保护的紧。 可偏偏，他不喜欢看人这么悠闲，看这个小花妖被狐岫凝保护的一尘不染却又活泼自由，而他在被控制之下苟延残喘。 第二十三章 脑震荡总比死了强 天气说变就变，刚刚还在万里无云，一眨眼的功夫已经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就在几天前，凤三胡已经将小花妖深藏数宝的消息放飞出去，自己深藏功与名。 果然，一切都如他所料，众妖聚集在凤族的结界口处，寻找一妖，名为茉莉的小花妖。 小花妖并非凤族族人，而是蜜花族，族内上门讨还，凤族根本没有理由留下小花妖，更何况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小的花妖导致两族伤了和气。 那只小花妖被树妖暴力的拖拽出去，哭着说自己身上没有宝物。 但是没有人会信的，无论是谁身上有宝无宝都会说自己的无宝。 茉莉被抢走了，凤三胡心情愉悦的走到学堂，在树上观察狐岫凝。 她的脸上依旧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如往常一样看着巨石上的字一动不动的发呆。 “若是她知道茉莉现在是何种境地，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震惊？难过？愤怒？” 很快他就知道了，那个一根羽毛都没有的秃鸟贴近她的耳边窃窃私语，估计就是说的这事。 结果让他大失所望，狐岫凝脸上依旧挂着淡笑，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凤三胡不信邪，眯起眼睛誓要看出狐岫凝脸上的不同。 直到狐岫凝转过脸，与他对视—— “啊！！！” 凤三胡不可置信的尖叫一声。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狐岫凝呢？狐岫凝去哪里？！” 一股阴风从后脑勺处吹来，直叫他汗毛竖立。 他颤抖的侧头看去，猛地瞪大眼睛，舌根发麻，一句话也说不出。 一张满是疤痕的脸低着头微笑着，一颗眼球凸出来，神经相连，这才没有掉在地上，血丝挂着眼球，每说一句话便晃上一下，有几次差点碰上凤三胡的眼睛，另一只眼睛被毁去，只剩下空洞的眼眶，还能看到里面藏的血肉，汩汩的往外喷洒着血水。 而她的嘴巴被裂开最大，一张嘴，看上去下巴就要断裂开来。 “凤三胡！凤三胡！是你！都是因为你！” 声音越来越大，搅得凤三胡神识动荡不安，手心冒汗。 “凤三胡！！拿命来！！！” “拿命来！！” 凤三胡不停摆头，嘴中喃喃着：“不是我，不是我，对不起……” “凤三胡！！！” “咔嚓”一声，凤三胡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他颤着身子，不敢直视前方，缓了好久这才微微定下身。 抬眼，狐岫凝背对他在研究着什么。 凤三胡想起来了。 这件事情他以前做过，不过被拖去的是真正的茉莉，而不是狐岫凝。 那天夜里，他亲眼盯着狐岫凝罚站结束回家。 结果…… 狐岫凝发了疯般寻找茉莉，一个人跑去蜜花族，过程他不知道，只知道回来时，茉莉瞎了一只眼，而狐岫凝像是从血堆里爬出来一样，浑身是血，眼神冰冷而麻木空洞。宛如是游荡在人间的罗刹。 自此之后，凤三胡再也不敢去偷偷看狐岫凝，生怕她知道这件事是他做的，只能从凤茹口中得知狐岫凝的近况。 只是跟他眼中从前的狐岫凝不同，那时他只当狐岫凝被刺激得疯了，所以坏事做尽……没想到，前几天“重逢”后，他才知她从来没有变过。 “什么幻境让你吓成这样？刚刚你鬼哭狼嚎，我还以为怎么了。”狐岫凝听到动静，就知道他醒了，手上的动作没停。 凤三胡晃了晃脑袋，只觉得头的某处涨涨的，“是你救的我？” “嗯，这里也只有我了。”狐岫凝瞅了一眼刚刚用来叫醒他的工具——石头，一时陷入沉默。 狐岫凝将那块石头用脚踢得远了些，心下有些虚：“脑震荡总比死了强”。 凤三胡想要走到她的身边，但是又想到幻境的事情，一时不敢上前，只好悄悄地打探他对这件事的看法：“你跟茉莉怎么相识的？” “我跟茉莉……”狐岫凝身形顿住，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 这时凤三胡才发现她原来一直在磨砺她的利爪。 眼神飘忽，少女似是陷入回忆。 相遇的故事很俗套，是常见的英雄救美人的故事，不过这次是两个少女。 茉莉是英雄，狐岫凝是美人。 狐九对待狐岫凝有着超高的期望值，可惜狐岫凝的天资极差，十几年都未能觉醒天赋神通，彷佛所有的气运都放在了化形的身上。 出生时化形自如，这是妖族万年都没有的事。 自然狐九对她的期望很高，希望能超过她，登上最高的位置，那个所有妖都妄想登上的位置。 人族有人皇，仙族有仙帝，鬼族有鬼帝……唯独妖族从古至今只出了一位帝！ 可惜狐岫凝的天资宛若昙花一现，于是自狐岫凝十五岁时，狐九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和颜悦色，每次看到狐岫凝时，不是叹气就是蹙眉，没有一点好脸色。 长此以往狐岫凝在她的面前越发的寡言，甚至问题回答的不对都会得到一顿训斥。 妖族心智不一，若是等心智成熟才算成年，大部分心智还未成熟便先一步逝世，于是在妖族眼中，五百岁算成年妖。 那时狐岫凝满打满算才二十岁，还是一个小妖宝宝，被狐九以历练之名扔到一匹火狼的跟前。 只有她击败这魔兽才能离开。 可是她没有天赋神通，兽身刚刚到一尺的短毛白狐，站在三米高的火狼前面，还没有它裂开的嘴巴大。 实力悬殊，狐岫凝只能借着身材小巧，躲到巨石缝里。 火狼巨大，只能伸出一只爪子去抓狐岫凝。 这也只是拖延时间罢了，迟早能被火狼抓到。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小花妖挺身而出，身高不到一米，站在她的面前，伸出手挡住火狼的攻击。 数根藤蔓从小花妖的身后钻出，紧紧缠绕住火狼。 下一秒，狐岫凝被一股大力抓起，抱在怀里，她抬起头才发现在这个英雄杏眼含泪，憋着嘴要哭不哭。 最后还是狐九出手，灭了那只火狼。 对这次历练，狐岫凝最大的收获是交到了来到异世界的第一个朋友，可以舍身救她、心地善良的朋友。 也是后来知道的，原来她的父母双亡，几十年才觉醒了一个神通，天资太差，被族群驱逐。 然后便遇到了狐岫凝。 第二十四章 你不愧是与我同行之人 小花妖解释一通，狐岫凝这才明白为何狐九对她严厉。 妖族每个阶段都有几率获得天赋神通，等级越高获得的神通越强，获得概率的神通也越低。 而她第一重境界都未获得神通……乃是千年难遇的废柴，实在让狐九大失所望。 想到这，狐岫凝垂下头，之前她已有两次登上第三重境界，依旧没有得到神通。 “看来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废物。” 她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如若不然，她也不会迟迟不愿破境，破了境又如何，反正又会跌下去，只能更加确认她就是一个连神通都没有的废物狐狸。 空有一身妖力，不，她现在的修为又跌回第一重境界。 种种原因叠在一起，还不如老老实实当废物狐狸，缩在无人在意的一个角落，默默过完这一生。 这也是最好的选择。 有时候普普通通的过日子也是一种幸福。 曾几何时，她也想过自己仙气飘飘，御剑飞行，得一方敬仰。 这就是幻想和现实的差距。 只是可怜可叹的是，她连一个咸鱼都当不成，只能挣扎泥潭之中，上不来，又下不去。 努力时焦急修为不能精进，咸鱼时又不得不努力。 “唉……”狐岫凝对前路茫然，叹气一声，“走。” “你还没跟我说……”凤三胡嘟囔一句，站起身忙追。 “说什么？”狐岫凝思考片刻，像是突然反应过来，重重“哦”了一声，“我们不等那位小姐了，去找林藏炎。” 凤三胡才发现自己背上没有人，茫然四顾。 “不用找了，我们应该是随机的分配到了一个房间，现在不知道林藏炎在哪儿，若是找不到……也只能祝他好运了。” 终于不用背人人了，凤三胡开心还来不及，自然对这个决策没意见，甚至他还在暗戳戳的想：“要是永远找不到他就好了！” 两人走出房间。 这一刻，狐岫凝还以为又回到了前世在学校住宿的生活，目光触及之处，两列房门紧闭，房间与房间中间隔着墙。 回头，他们刚刚出来的房门上写着零零伍。 可狐岫凝从幻境出来时并没有在房间内，就在走廊上趴着。 狐岫凝熟练的推开其他的门。 凤三胡还想让她小心一点。 看出他的顾虑，狐岫凝耐心解释：“我已经开了有五十个房间，开房间前都格外的注意安全，我发现里面关着的人正是陷入幻境的人。” “除了你，我还发现了其他的人，大部分已白发苍苍，其他的房间只有一具尸体或者枯骨罢了，没有任何危险，若说是危险，要警惕醒来人的攻击。” 这种环境下，狐岫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每次行动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凤三胡松了口气，不再阻拦。 这个房间的布局跟凤三胡醒来的房间布局一模一样，只有光秃秃的四面墙，除此之外一位妇人躺在中间，衣着华丽，体态安详，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看起来这个神态已经成了她的肌肉记忆。 狐岫凝转身就要走，凤三胡却出声道：“你不救她吗？” “怎么救？”狐岫凝好奇的看向他，“你知道办法吗？” 凤三胡回答道：“我不知道啊，但是不知道你就不救了吗？” “？”狐岫凝气笑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善良呢？只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救不了她，除了眼不见心不烦，我还能做什么？” “那若是我没有醒呢？”凤三胡反问道。 “若是你没醒……”狐岫凝拉长声音，凤三胡的心一点一点变凉。 “那我只能拖着你走了。” 凤三胡猛地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问：“你不会抛弃我？” 这下轮到狐岫凝诧异：“我当然不会，这么多天，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当然，是你没有欺骗我的情况下，你……应该没有欺骗我的事情？” 攻心之术，自然要有紧有松。 之前狐岫凝答应了他的事情，就一定做到。 不过，这样下去她早晚能知道凤三胡隐瞒他的事情，看他的态度，隐瞒之事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事。 除了隐瞒他为何知道茉莉的行踪，还有什么让他如此没有安全感的事情呢？ 凤三胡眼神亮晶晶的，走到她的身边，一个劲的说自己做对不起她的事情，让狐岫凝相信他。 怕狐岫凝不信，他甚至发了誓言，三只手指对着天：“天道誓言，我凤三胡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狐岫凝之事！” 一阵刺眼的光辉降下，来回扫视他的全身，最后化成一阵风，消散在空气中。 他确实没有做过对狐岫凝不利的事情，毕竟散播狐岫凝品行的谣言，挑衅之事是她的姐姐做的，他只是无害的旁观者，甚至以前还以为狐岫凝就是那个样子的，他也没有去加强这些谣言。 想到这里，凤三胡都想夸自己对狐岫凝真是不薄。 唯一一件事情是他对不起茉莉，不关狐岫凝的事情，狐岫凝自己要去救茉莉，与他无关。 至于凤三胡想要暗害狐岫凝的心理，那也只是想想，并没有做！ 没做就没错！ 这个誓言是“做事情”，自然把那个事情避过去了。 “天道誓言？”狐岫凝心下高看凤三胡一分，天道誓言并非普通的誓言，若是誓言失败，则会困其一生的修为，终其一生修为不得精进。 心下也对凤三胡信上三分。 若是以前的狐岫凝，这下说不一定即使有凤茹的关系，她也会不管不顾的将凤三胡当成好友。 现在狐岫凝已经成长，不会再轻信他人。 对他说的话，装作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你不愧是与我同行之人！” 里面几分真，几分假，只有狐岫凝自己知道。 看到狐岫凝对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凤三胡心中得意。 不过，那件污蔑茉莉的事情，若是狐岫凝得知后，顺藤摸瓜肯定能知道他是幕后主谋，回去后定要把那些线索消除的一干二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狐岫凝并没有去查，但是总要以防万一。 凤三胡并不想与狐岫凝闹掰，那份隐秘的心思藏在心底…… 第二十五章 我姓凤，她姓李 实际上他不知道，狐岫凝当时差点把凤族闹翻也要一个结果，但是这个结果早就被凤茹手段狠厉，清除得一干二净，凤三胡有点脑子，知道找外族传言。 凤茹对自己的事情不上心，但是事情降临在自己从小养大的弟弟身上时，她总是能快速想到对策，确保她的弟弟能安然无恙。 狐岫凝闹得事情太大，凤族自然有所不满，对她大打出手，幸亏凤族族长及时赶到救下，她才能保下一命。 也是那时，狐岫凝才彻底醒悟修为的差距天差地别，即便她身后有族长，从此明哲保身，在外人眼里彻底成了咸鱼，而事实上却不止如此，她私下无数次冲破境壁，最后只能维持在一重境界。 “走。” 留下这句话，狐岫凝头也不回得离开。 凤三胡垂眸思考，盯着那位妇女心思涌动。 族内长辈说过，若是能吞噬修士的修为，可妖力大涨。 这么多时日，他未曾进食，早已饥肠辘辘，妇人在他眼里宛若佳肴。 不再犹豫，凤三胡猛地扑在妇人的身上，目光来回扫视，思考着要从哪里下口。 反正狐岫凝不救妇人，这妇人必死，倒不如让他吃了，还能发挥她最后的作用，也算死得其所。 张口即将落下之时，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大力将他捞起，下一秒他飞了起来，被人甩到墙壁上，砸的墙壁破了一个大洞。 “咳咳……” 好像肋骨断了。 妇人身上涌起一阵光波，光波中缓缓走出一人，此人面带纱巾，一身黑衣将他掩得严严实实，带出来的煞气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凤三胡在这个威压下，只剩下恐惧，全然忘记自己要赶快跑。 黑人挥动煞气击向他，就剩一拳的距离时，凤三胡才恍然回神，他想跑，双脚却死死得焊在原地，动弹不得。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时，一股巨力将他推开。 “呃！” 痛苦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凤三胡紧张得咽了一口唾液，生怕回头看只剩下那人的一具尸体。 “我跟你拼了！”凤三胡爆喝一声，不管不顾得要冲上去。 却没想到脖颈处舒润的触感让他愣住。 狐岫凝恢复原型正叼着他的后脖颈迅速逃窜，一道金色的光芒追随着她的脚步钻进她的眉心。 凤三胡往后一看，那个充满煞气的黑人飘浮在妇女的上方冷漠的看他们远处。 “他没有追来。”凤三胡声音有些发颤说着。 狐岫凝还在奔跑，脑袋却往后摆去瞧。 这一摆，凤三胡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发懵。 “确实没有追来。” 狐岫凝又跑了几步，这才慢慢停下来，把凤三胡放下。 这次不用狐岫凝问，凤三胡自己就全盘托出了。 听完前因后果后，狐岫凝简直想给他一下。 一掌停在半空，许久未落，凤三胡睁开被吓得紧闭的双眼，试探着问：“你不打我？” “我不打你，这次是兑现自己以前的承诺，下次，你再随意惹事，我就不会救你了。”狐岫凝走一步，嘴角溢出的血便滴一分。 金镯收到损坏，金卓的主人狐岫凝同样会收到反噬。 “你的修为为何降到了第一重境界？！”凤三胡握紧双拳，“是不是因为那一掌……” 狐岫凝没回答他，丢进嘴里一颗丹药吃下，慢慢养伤。 她的修为降了有一段时间，而凤三胡现在才发现。 此时狐岫凝竟然有些不确定这次是否应该救他。 凤族的防御普遍低下，若是那一掌她不扛下，凤三胡定会重伤，甚至丧命。 不再乱想，狐岫凝隐隐察觉到身体里似乎有一团黑气，这黑气与那煞气同根同源。 煞气竟然钻入她的血脉中，若是不及时清除，后果不堪设想！ 狐岫凝不放心凤三胡，拿出金镯子布下。 刚刚金镯子再次收到重创，上面也隐隐有了裂痕。 现在拿出，也是无奈之举了。 凤三胡躲在角落发呆，他有些想家了…… 在她们二人在走后，另一位少年也步入了那个妇女的房间。 少年长得与那妇女相似几分，风神俊朗，眉眼坚毅，身后背着几把剑，一身浩然正气与满屋的煞气格格不入。 他上前几步，上腿跪在妇女身旁，“娘，孩儿不孝，整整十年才找到您，您放心，孩儿定然会救您出去，若不是您的影灵发动，我可能还需要数年，不过有人伤您，我定然救出那人，替您报仇！” 少年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坚定，细看之下有泪珠隐约闪现。 “辛苦您了，影灵。” 影灵依旧面无表情，点点头，钻进妇女的眉心处消失不见。 衣袖用力一擦，他拿出一颗上品的苦檀木，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母亲装进去。 …… 距离狐岫凝闭关已经三日之久，凤三胡闲来无事，又不愿修炼，将旁边的屋子皆逛了一遍。 与狐岫凝说的一样，除了在昏睡的人就是已无气息的人，或者是一具骨头。 “又没有宝物，真不知道为什么做这个宫殿，只为了杀戮吗？” 凤三胡用力踢了墙一脚，一股酥麻之意从脚尖传到大脑，一个激灵，凤三胡抱着脚哭嚎。 就在他刚刚觉得脚好受了一点，抱着单脚差点碰到一人。 这个人比他还要美上几分，没错，就是美。 若是这人换身女子的衣裙，化个美妆将眉眼处的锋利柔和，定然比女子还要美！ 凤三胡一时看得有些痴神，在心底狐岫凝与他比较上一番。 一时竟然也决不出个胜负。 他嘴唇轻启：“这位道友，请问你知道是哪位小人偷袭了贰叁叁间的女子吗？” “贰叁叁间的女子？嘶……”凤三胡努力回想。 他不识字，自然也不知道他想吃的那位妇女就是这位男子口中的女子。 这里这么多房间，他心中抱有侥幸，定然不会如此巧合。 于是，他信誓旦旦的回着：“没有，这里只有我和李……道友。” “原是如此吗？多谢道友告知，在下姓林，敢问道友……？”林墨拱手问道。 “我姓凤，她姓李。”凤三胡手往狐岫凝那边一指。 这一指，林墨顺着手指看去。 第二十六章 战斗！好爽！ 少女周身弥漫着淡蓝色的光辉，隐隐有金色和黑色缠绕其中，细究一看，细小宛若黑色的丝线彷佛只是错觉。 一身黑色劲装，勾勒出她的身材，眼尾上扬，嘴唇泛白，看起来是一位狠厉的角色。 不过她睁开眼时却宛若冰川融化，万物复苏。 林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有不妥之处，忙拱手赔罪：“在下林墨，干扰姑娘修行，望姑娘恕罪了。” 狐岫凝收起金镯，嘴角噙着淡笑，摆摆手道：“无碍，恰好我也修养结束。” “她的声音也如此的好听。”林墨深呼一口气，唾弃自己的想法，怎么可以如此无礼！ 许是有几日未曾开口讲话，狐岫凝的声音有些沙哑，在她原本的音色上更添了一份沧桑感。 “林道友，刚刚你们的谈话我都听到了，确实未曾见过，请问还有何事？” “此人来势汹汹，看起来也不是善茬，定要好好防备。”狐岫凝眯起眼睛，暗暗揣测。 她已然猜到林墨找的人就是她与凤三胡，狐岫凝在这里逛了许久，除了凤三胡，林墨是她第一个碰到从幻境苏醒的人。 这足以说明林墨的心智和毅力非人能比。 “无事，在下告辞！”林墨笑罢，毅然离开。 既然已经听出她话语中的含义，再留在这里多少有些不合情理了。 林墨嘴角微勾，“这倒是一个有趣的姑娘，看不出她的修为，但显然不俗，希望日后不会为敌。” 凤三胡向前追了两步，疑惑地问：“他怎么走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人。” “你若是想跟着他，那就走。” “我可没这么说！” 走了数米，林墨依然在思考狐岫凝身上那道金光，为什么在这里会出现金光呢？ 这个地区是下界中灵力最稀缺的地区，沙漠之洲。 关押着曾经扰乱中界的妖族，自古籍记载，妖族都是凶神恶煞之徒，每个妖都是杀人不眨眼，饮血而生。 所以被中界的正义修士不容，联合上界的人，将妖族驱逐出中界，封印至此。 他本以为来到下届沙漠之洲会有一番争斗，没想到却是一只妖都未曾遇到，只有几只瑟瑟发抖的魔兽。 还是性格温润，适合做灵宠的几类魔兽。 这件事也一直让他想不通。 可眼下总要先见到那位姑娘，跟她表明缘由，这才好细细探查。 若是天生灵力如此那便作罢，但若是天道枷锁…… 古籍记载，只有罪大恶极之人，被天道所不容，才会被天道所诅咒。 若是那位姑娘真的是天道诅咒，那他便要替天行道！ “希望不会如此，毕竟那位姑娘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并不像那类人，若是误会一场，定要找机会赔礼道歉。” 林墨边回头赶，边在想赔礼道歉，这个礼要送何物。 …… 另一边，狐岫凝拉着凤三胡奔跑，走到走廊尽头才发现原来这里是迷宫的出口。 “那之前的秋千是何意？” 没等狐岫凝想明白，一股冰冷的寒气凝聚成的冰刃朝他们袭来。 狐岫凝立刻朝旁边滚去。 凤三胡之前憋的那口气正愁没处撒泄，眼前的一个抱着琵琶的女子正巧赶上了枪口。 “等下！”狐岫凝开口慢了一步，凤三胡已经冲上去，瞬间被少女冻成冰雕。 恰巧，凤三胡的天赋属火，暴戾的气息从他的体内窜出，困住他的冰块不出三息融化。 凤三胡一拳打到抱着琵琶的女子脸上。 他看到女子的脸上缓缓流出一滴泪，声调蜿蜒委婉：“我的郎君，我还是未能等到你……” 话落，女子也消失不见。 只剩下一个琵琶在空中漂浮着，散发着淡淡的蓝光。 凤三胡邀功似的朝狐岫凝说道：“等什么，这女人弱死了，怎么样，我的实力很强！” 狐岫凝紧紧皱眉，这关如此简单？ “你先离开那里，稍后再议。” 这句话也说迟了，凤三胡手指已经触摸上了琵琶，嘴中还念着：“这个琵琶是你们小姑娘用的，我就不要了，给你了。” 下一秒，琵琶发出耀眼的光芒，凤三胡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这蓝光却并未消失，再次幻化出两名与刚刚模样相同的女子，两名女子同时红唇轻启：“我的郎君，我来找你了。” 时间分秒不差。 凤三胡双拳被火焰覆盖，“来多少次也都是被小爷挨打的份！” 一拳一位女子。 女子同样说着：“我的郎君，我还是未能等到你……” 琵琶再次幻化出四位女子。 “我的郎君，我来找你了。” “停下！凤三胡，我让你停下！” 狐岫凝的话凤三胡根本不听，反而越战越勇，这里就像他家的训练场，随他摆弄。 狐岫凝在心中暗骂，上前想要把凤三胡揪出来，心脏却猛然紧缩，一股铺天盖地的绝望感从心口处涌来。 而她面对翻涌的海水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奄奄一息的摊在地上干呕。 狐岫凝用力咬了一下舌尖，疼痛让她恢复片刻的理智。 趁着理智还在，她立马退到之前的位置。 绝望感退潮，剩下淡淡的余感还在提示她不是错觉， “怪不得凤三胡如此的狂躁，看来在一定的范围内会放大心中欲念。” 四周环视几圈，一切的问题都出在那个琵琶身上。 可狐岫凝只会近战攻击。 “麻烦了……”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口腔，狐岫凝一时拿琵琶没有办法，这时她想到了金镯。 她把金镯拿在手心，一层金光的防御围在她的周围半米处。 靠着金镯，狐岫凝一步一步靠近琵琶。 琵琶似乎感应到了危险，所有与凤三胡战斗的女子全面停下来，虎视眈眈的盯着狐岫凝。 一道道冰刃劈向狐岫凝，全阻挡在金镯之外。 琵琶弹奏的声音越来越急，女子的攻击也越来越强。 凤三胡不停的清理着女子，到那时耐不住女子的数量众多，冰冻也越来越坚韧，他逐渐有些坚持不住。 跳到狐岫凝的前方，替她清理障碍。 女子伤心的啜泣着，楚楚动人的脸蛋若是换一个人或许会心软，但眼下凤三胡的眼中只剩下战斗。 凤三胡赞叹一声：“战斗！好爽！” 第二十七章 我的名字是大福 “爽你个头啊，能不能听到我的声音！快点退出这里！”狐岫凝忍无可忍，金镯上面的裂痕越来越大，感觉要不了多久就就会破碎。 凤三胡往她那边偏了偏头，就在狐岫凝以为他终听进她的话时，他却一下跳到另一边，继续旁若无人的战斗。 狐岫凝死死盯着漂浮在空中的琵琶，明明就差一米，但是她无法再跨步一步。 数道冰刃将她连连击退。 无奈，狐岫凝只好退出女子的攻击范围。 右观，凤三胡隐隐有了疲态，攻击速度有所下降。 “难道要困死在这一关了吗？” 她不甘心，沉下心搜寻应对之法。 恍惚间眼前画面一转。 一位女子站在桃花树下，手中持着兔型灯笼，仰头望天。 微风拂过，将她的衣衫吹起。 待她回头，狐岫凝这才看清女子的样貌。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正是会无限分身的那位女子！这名女子，狐岫凝总觉得周身气息有些数字……好像是夜晚装成她娘的那个女子。 “我已等候千年，我的郎君不会归来了……”她轻声道。 狐岫凝警惕的环顾四周，除了一轮明月一棵桃树和月下的这位美人，别无他物。 “不知姐姐因何事拉我进来？” “姐姐……”女子眼神柔和些许，“姐姐一称我倒是担不起，你不必担忧，外面的小鸟并无大碍。” 话罢，她伸出手在空中一挥，凭空出现一道水镜，镜中正是正在沉睡的凤三胡。 狐岫凝拱手道：“前辈寻我，所为何事？” “并无大事，只是你我同为女子，这才想拉你进来一叙。”女子提着灯笼瞬移到狐岫凝的身后，再次出声，“你这身上的秘密倒是不少，跟他的秘密一样多。” “密码，他？我不太懂前辈的意思。”狐岫凝像是抓到了一丝灵光，忙问，“还请前辈指点一二。” 女子再次瞬移到桃花树下，抬头望月，眸中含着淡淡的忧伤。 “你的身体有九道封印，名为九转天龙印。第一道封印已被人解开，第二道封印也有些松弛，这就是你为何修为不稳的缘由，第一道封印不解，你五十年内必死，第二道封印中则封住了你的灵脉，资质，现在松弛……”女子盯着狐岫凝衣服上等血液良久，恍然，“有人给你吃了不少好东西，不然你绝不可能修炼，就像我的郎君，他也被人暗算，不然我们怎么会分居两地……” “那前辈可知怎么解开这封印？”狐岫凝急忙出声。 “每解一道封印，必然会受天雷之苦，筋脉断裂之痛……难，若是我的郎君在，他可一口气解三道，郎君……”说着说着，女子的眼神再次暗淡下来。 “为何前辈不去寻他？”狐岫凝疑惑道。 “哪有这么简单，我不知他在何处，也走不出这座宫殿。”女子眼神看向狐岫凝，眼神中暗藏杀意，“若是你这副身子是我的，那我……” “夺舍！”狐岫凝的脑中蹦出这两个字，夺舍这件事听姑姑说是无比寻常的事情，从前对狐岫凝是无比遥远，眼下竟然就轮到了她！ “前辈……”狐岫凝的大脑飞速运转，想要找到一个让眼前女子不夺舍她的办法。 女子却轻笑几声，把她眼中的忧愁都冲淡几分。 “我若是想夺舍你，又怎么会跟你说这么多。我月姬从来不屑于做那种事情。” 狐岫凝可不信这件事就这么简单，月姬把她拉进来，肯定有所图谋。 “不过……”月姬话锋一转。 狐岫凝暗道：“果然。” “我要进你的识海中去，你再帮我重塑肉身，我可以告诉你如何解开九转天龙印。” 月姬眼神轻轻的放在狐岫凝的身上，瞬间狐岫凝感到一股强大的威压。 “好强！为什么我的项链没有抵挡她的威压！”狐岫凝摸向项链，见还在这才松了一口气，听姑姑说这个项链是她的母亲留给她的，让她好好保管。 “这个项链是琉璃仙石，仙界之物！”月姬一颗心悬起来，“仙界之物若是在上界也就罢了，为何会在灵力枯竭的下界！” 并不是琉璃仙石不起作用，而是月姬使用的神识压制，琉璃仙石还未被狐岫凝彻底炼化，自然无法守护她的神识。 月姬伸手想把琉璃仙石吸到手中，结果都是琉璃仙石根本不动一丝一毫，“没有炼过，但已经认主？这倒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 已经认主的宝物无法再被他人使用，除非将主人杀死，替代她原有的主人或者得到主人的许可。 月姬将灯笼悬浮在空中，自己伸手演示了一套手诀，“你将此手诀学会，将这仙石炼化。” 狐岫凝顺着她的目光，一把握住胸口处的项链，暗暗想着：“若是这套手诀有其他的作用又该如何？可眼下……以月姬的实力，我也只能听了。” 捏手诀并不是那么顺利，两只手不听使唤，像是各有各的想法。 等她终于能顺下来一次，抬头却见月姬眉间的忧愁比第一次见时更深。 狐岫凝揉了揉手腕，手诀恰到一半，项链中忽然窜出一个小孩。 这个小孩体态圆润，穿着肚兜，下身穿着红色的灯笼裤，他嘴中骂骂咧咧道：“你这个女人的心肠怎么这么坏！要让主人把我炼化了！” 月姬摆弄了一下垂下的黑色发丝，冷哼一声：“你的主人几次在这宫内遭遇陷阱，你半分作用没有，要你何用，不如就此炼化。” “原来月姬一直在观看，那月姬是不是也知道出去的路？还有这个小孩，是什么东西？” 狐岫凝思索，却不料这小孩能听到她的所有想法。 小孩蹭着狐岫凝的手，讨好说着：“主人，我的名字是大福，是这琉璃仙石中产生的灵，我不是不想帮你，是你的身边人太多了，我怕我现身会给你带来麻烦，这个女人身上的煞气冲天，千万不可被这个女人表面的柔弱欺骗啊！主人！” “我才不会说我一直在睡觉，嘿嘿嘿……” 第二十八章 言语冒犯 大福揉着小肚子，狠狠瞪了月姬一眼，随后继续偷偷摸摸说她的坏话：“那些骷髅全是她杀的，主人你小心点，我能出来的时间有限，主人有事再呼唤我，千万不要听她的话把我炼化了！” 随后他化作一阵流光钻进项链之中。 “你想怎么处置这个小灵？”月姬问。 狐岫凝没有想太多的时间，替大福向月姬赔罪道：“前辈，大福言语多有冒犯，还请前辈不要与它多多计较。” “无碍，这种小灵儿我见得多了，真心的少，能替主人赴汤蹈火的更是少之又少，你要小心，他会反噬于你。毕竟我就是我的小灵儿反噬重伤，否则那些奸人又怎么会奸计得逞，又怎么会让我与我的郎君分离千年。”月姬摇摇头，重新振作起来。 “我还有一事想要你帮我，若是可以，用你刚刚所学的炼化之术，将外面的妙音琵琶炼化了，她一路陪伴我至此，承载了我太多的怨念。” 月姬自然懂得要想牛马干活，要给牛马粮草，她继续说道：“若是妙音琵琶你能炼化，她就是你的了，好好待她。” 她说完这些话，貌似用尽了力气，神态疲惫尽显。 “妙音琵琶，既是她的灵器，定然不是那么容易炼化的，看来又要吃一顿苦头了。” 下一秒，狐岫凝被她引到一片花海之地，目及之处漂浮着各种颜色的光球，美轮美奂，彷佛置身于仙境。 大福也在此地酣睡，半分没察觉到有人进入，伸手挠了挠屁股，再次打起小呼。 月姬抬手掐了几个诀，将那朦胧的月亮和巨大的桃花树完好无损的搬运进来，她将灯笼挂在树枝上，眼含怀念。 伸手一指，她问狐岫凝：“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狐岫凝摇摇头，回答：“不知。” “这是我炼制的魂灯，取你一滴精血，我也为你炼制一个魂灯，不然修仙险恶，若是你死了，我也要同这个小灵儿一起被困于此，再等下一人了。” 狐岫凝还未答应，一滴精血从她的眉心钻出，精血是全身修为精华所在，少一滴便会元气受损。 “这就是我过于弱小，连拒绝的话都说不了。”狐岫凝垂眸，这一刻想登上强者巅峰的心无比炽热。 原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白几分，竟向白瓷器物看齐。 “你的身子太差了，这里十日，外面一日，直接坐在这里休养。”月姬从桃花树上摘下一枝树枝，她操纵着精血与树枝进行融合。 狐岫凝也发现了这里的灵气是外界的十倍以上，灵气浓郁，在这里待上一会好像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在这里修炼确实是一个好的选择，十日比一日，不仅可以大大的节省时间，还能得到月姬的指点。 狐岫凝寻了个合适的位置打坐，练起许久未练的《九转太阴真决》。 在她修炼时，绿色的光芒聚集，往她的伤口处不断输送，宛若形成一道道绿色的绸缎。 身后的烧伤处疤痕逐渐变小，直至消失。 几次的修为受损反噬的内伤也在绿色的光芒游经几次后，缓缓恢复。 等再次睁眼已是十天后，狐岫凝放心不下外界凤三胡的安危。 “心念一动，就能出去了，还有木元素被你消耗了很多，记得多找点蕴含木元素的灵石灵脉宝物之类的补充。” 月姬察觉到她的动静，出声提醒。 狐岫凝已有所感抬头，属于她的小狐狸模样魂灯被挂在桃树枝的左边，散发着淡淡紫色的光芒。 而另一个魂灯被月姬护在怀中，狐岫凝差不多已经猜到了，这个魂灯应该是她口中郎君的魂灯。 灯在人在。 千年之久，只有一魂灯作伴。千年只等一年，狐岫凝想着若是她，定然等不了如此之久，可能早就放弃了。 “也是一位苦情痴情的女子。” 狐岫凝心念一动，再次现身房间之中。 十天的修养让她浑身格外的舒畅。 她忽然想起一事，试探的朝月姬问道：“前辈，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有些空灵，月姬“嗯”了一声：“你想让我听到吗，我就能听到，不要什么都跟我说，最近我会陷入休眠，你多加注意，有事再喊我。” 她所说的闭关，就是要独自一人伤春悲秋，不希望他人来打扰她的思念。 “那我也能不让大福听到我的心声。”狐岫凝松了口气，她平日会想的很多，自然不希望有人能偷窥她的心声。 就在这时，金镯突然破碎，化成金光渐渐消失。 胸口处一阵刺痛，狐岫凝猛地吐出一口血，但是眼下她却无心注意身体的状况，而是满眼的金镯。 “金镯作为法宝怎么会无缘由的破碎！更何况这是姑姑给我的！姑姑……” 不可思议的想法悄然浮现脑海：“难不成姑姑死了……怎么可能，姑姑可是六重强者啊，怎么可能？！” 她根本就没想过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连狐九都对抗不不了的人。 指骨攥得“咔咔”作响，巨大的悲伤下，她反而开始思索，连狐九都没办法与之对抗，依照她现在的实力，又能撑过几轮。 恐怕她刚登场，对方一个眼神，她就爆体而亡了！ 恍惚间，狐岫凝终于明白了为何狐九每每看到她时眉目总有一股焦急之色。 因为狐九知道她护不了狐岫凝一世。 但眼下要尽快脱困，去寻到茉莉，然后努力修炼，有月姬前辈在，她定可以冲破封印！ “我定要为姑姑报仇！” 就在她暗下决心时，一道身影悄然从她的身后出现。 “李道友！” 狐岫凝转身，看到风尘仆仆的林墨赶来。 “李道友，对不住，我观你灵力有碍，于是天道之力，若是解决不好，会影响修为。”林墨拱手道。 “多谢林道友的好意，我的身体我清楚，并没有没有天道之力。” 若是让他看出自己的狐妖身，又是一大麻烦。 他定然带上了那妇人，若是单单林墨，狐岫凝还可以一战，但是那妇人的蒙面人太过霸道强大，仅仅靠她现在的实力取胜的机会渺乎其微。 林墨蹙眉，似是没想到狐岫凝会拒绝他的提议。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是，下界灵气稀薄，李道友可能更看重男女之分。 第二十九章 自保并无错 “是在下唐突了。不知怎么才能让在下探查一番？”林墨步步紧逼，他的祖父曾经对他说过，天道现，众生乱，林家灭。而他作为林家子弟，有义务守卫林家！ 狐岫凝侧过身去看到妙音琵琶心计顿生，没想到这人居然执意探查，既如此，不如利用一番。 “若是你能助我炼化这个琵琶……”她指向藏睨众多女子中的琵琶，开口道。 利用他，先把妙音琵琶炼化，再趁机逃脱！ “好。”林墨没有半分犹豫，直接应下。 躺在地上的凤三胡还在酣睡，狐岫凝走过去，并没有让她醒来之意，而是把他扶到墙边，凤三胡性格冒失，恐会坏了她的计谋，还不如就这么睡着。 林墨目睹狐岫凝的所作所为，斟酌开口：“凤道友这是怎么了？” 狐岫凝道：“他无碍，就是累了睡一觉。貌似这音乐会放大性格缺陷，你多加小心，还有攻击这些女子无用，死后会化出更多的分身。” 众多女子的分身和昏睡的凤三胡，林墨差不多也猜出前因后果。 凤三胡冒失闯进去，越杀越多…… 一脚踏进妙音琵琶的攻击范围，林墨拔出身后的剑，严阵以待。 特殊的情绪并未出现，他心下起疑，但是并未纠结多久，以前他的祖父与他说过，他天生剑心，剑心体质最适合练剑，也使得他的心神无坚不摧，一般的宝物无法撼动他的心神半分。 迅速往脚下贴了两张疾步符，他的速度快到狐岫凝只能看到他行动的残影。 “这是符！”狐岫凝心中澎湃，在她以往的学习中，法阵的阵眼摆对位置，灵力或者妖力都可以输入启动法阵，但灵符只有修士可以使用，因为灵符所用的是灵力，而妖族修的是妖力。 那时狐岫凝便在想日后要找个机会尝试用灵符的绘画方法制作妖可使用的妖符，大道归一，总鬼有相似之处，现在这个机会来了。 一会等她炼化了妙音琵琶，可以尝试与林墨做个交易，看看能不能交换几张灵符，以便她日后的学习。 她抬头看到林墨面对众多女子的攻击仍然游刃有余，再观他身上衣物不是凡品，猜测林墨可能是大族大宗出来的弟子，而且是天资卓越之辈。 以前看那些先商无一人有他身上意气风发、好似大道就在脚下的气质。 林墨再一次躲过擦肩而过的冰刃，一剑劈向妙音琵琶，妙音琵琶瞬移的那一瞬间两人都看清了妙音琵琶的周围有一道蓝色的结界。 “若是强硬琵琶这道结界反而会破坏这件宝物。”林墨呼吸间便思考到了对策，他用剑的力度不强，缓缓将妙音琵琶逼向狐岫凝的附近。 身后还操控着几把剑阻挡女子的冰刃攻击，用法精妙，一时狐岫凝思考自己究竟能不能顺利逃脱。 若是她的修为还在第三重，自然是不惧林墨，可她现在的修为也就堪堪修士的炼气七层，林墨的境界少说也有筑基的修为，还有那煞气。 金镯也已碎，防御，攻击，修为样样不敌。 “道友，就是现在！” 林墨挥出最后一剑，挡住妙音琵琶的后路，大声吼道。 狐岫凝眼神一凛，迅速掐诀。 一道冰蓝色的妖力控住挣扎的妙音琵琶，紧接着狐岫凝的神识侵入，不断与之斗争。 想要炼化妙音琵琶，首先要将它的前主人留下的痕迹消除，而它的前主人已身死，本该容易至极，但是千年的怨气已经凝出神智，它顽强抵抗，饶是狐岫凝学的上等的炼化之术也拿它没办法。 两方的较量妙音琵琶尹尹占具上锋，狐岫凝节节败退，就在这时，一道女子的声音传出。 “妙音，你不该承受这般的痛苦。” “去，你解放了。” 妙音琵琶有一瞬间的停滞争斗，狐岫凝趁这个时机，迅速将妙音琵琶击溃。 林墨显然也听到这个声音，恭敬拱手问道：“在下林家林墨，敢问前辈是这个琵琶的主人？我和李道友不知这个琵琶是前辈的法宝，这就归还。”话罢，林墨朝狐岫凝使了个眼色。 狐岫凝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察觉前辈的实力高于她们二人，怕这个举动会引得前辈不快。 “无碍，这个琵琶对她有缘，便给予这个小辈了。” 声音一遍遍回荡在这个房间内，逐渐消失。 狐岫凝对月姬暗道：“多谢前辈出手。” “接下来炼化，此人若是得罪了，未来后患无穷，他不是此界之人。”月姬淡淡出声。 “我明白了。” “若是你不惧，大可出手，不过在你崛起之前，只能躲躲藏藏了。” 狐岫凝本来就没想着杀了林墨，而林墨紧握着剑，一字一句问着，语气中却是坚定不移：“你是妖？” 狐岫凝瞄了一眼他紧握的剑，居然想不到他是怎么猜到的。 许是看出狐岫凝的疑问，林墨收起手中的剑，不过他依旧握着，随时可以出击，若是可以的话，他并不想与狐岫凝为敌。 身后的剑依旧在化解女子的攻击，林墨并未收回。 他解释道:“你刚刚掐诀时暴露了妖气，所以，你是妖，对吗？” “妖又如何，人又如何？”狐岫凝反问道，她还未彻底炼化妙音琵琶，一时走不开，只好分出一丝精力与林墨盘旋。 “若是你是妖，我自然要替天行道，妖族罪不容诛。”林墨盯着狐岫凝的神情，不放过她的一丁点变化，他知道现在出手是最佳的时机，可他想听听她的回答。 狐岫凝脸上浮现笑意：“我未作恶，怎么就罪不容诛？” 这个意思，已然承认了她就是妖。 林墨抽出剑，指着她：“你身上有杀气，你杀过人。” “以杀气判断？我身上的杀气还不如你浓郁，你是不是比我更罪不容诛？” 这句话当然是狐岫凝瞎说一气，不过他是筑基期修士，一路上自然有所杀戮，而她从小到大只杀了一人，妖兽她都未杀过。 单单谈论杀气，她身上的杀气定不如林墨！ “他人要杀你，难道你就乖乖地等着他杀吗？”狐岫凝见他并不言语，继续追问道。 林墨果真有所迟疑，思虑再三，还是把剑收起，摇摇头：“自保并无错。” 狐岫凝松了口气，还好林墨好忽悠，她继续全身心的炼化妙音琵琶。 马上就到了最关键的地方，狐岫凝加大炼化的力度。 就在这时，异象突生。 一道娇喝声：“前辈，千万别听她胡言乱语，这妖杀了我的……我的三叔！” 第三十章 那我不现在炼化了 “你又是谁？” “小女子……”洛晴衣话未说完，目光盯上妙音琵琶，她有一种预感，若是能得到这个妙音琵琶，她的实力必会大涨，她属水灵根，与这个琵琶正配！ 这个琵琶就应该是她的！ 狐岫凝滕不出手，而林墨靠不住，只能靠凤三胡了。 她用脚在地上向凤三胡踢去一块冰渣。 冰凉的触感激得凤三胡颤了一下，他揉着眼睛苏醒，打了个哈欠，嘴里喃喃着：“我怎么睡着了，我记得我在打架呀。” “唉？你们，李如雪，林道友，还有你，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话说你去哪里了，李如雪找你好久了。”凤三胡插在狐岫凝和洛晴衣中间，疑惑问着。 洛晴衣听到这些话神情一僵，眼见林墨眯起眼睛，逐渐对她产生反感，她果断再次开口：“怎么可能，你们是妖，杀了我的三叔，连累了多少人，现在说找我，怕不是找到我就想杀了我泄愤！” “你！”凤三胡刚睡醒的困意一扫而空，满眼不可置信，这个就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信口雌黄，假话说来就来的人！ 他举着拳头就要上前打她，他可没有不打女子一说，女妖还是女人只要是不爽，他都照打不误！ 林墨持剑挡在洛晴衣的身前，眼神写满不赞同。 洛晴衣眸中闪过暗芒，她从一开始就在这里，迟迟通不过，直到看到狐岫凝和凤三胡二人来到，她便使用了隐身符。 这隐身符还是从徐成名的储物袋中获得。 这两个傻子，杀了人居然不拿储物袋，那可就便宜了她。 于是她便一直暗中观察，以为只能等她们二人通过，她再继续跟随他们。 没想到这个妖居然要炼化琵琶！ 刚刚那个前辈说的话她也听到了，意思分明就是有缘者可得！ 只要她得到琵琶，那她就是前辈口中的有缘人！ 至于她迟迟不出手的原因，就是在等妖只差一点炼化琵琶之时，她再出手，机会更大！ 林墨此人，她刚刚观察所得出结论，此人嫉恶如仇，只要善加利用…… “林道友在这，我终于可以不惧怕你们的恐吓，你们休要再控制我！这个琵琶分明是我先看到的，妖族怎么能拿人族的宝物？！”洛晴衣一番话说的声泪俱下，背后的手却在暗自结印。 林墨讶异：“为何妖族不能拿人族的宝物？据古籍记载，上古时期人族与妖族常年开战，妖族拿人族的宝物，妖族拿人族的宝物，都是常有的事。” 洛晴衣差点绷不住，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想道：“这个榆木疙瘩，白瞎了这么好看的脸。刚刚也是通情达理的，怎么现在盯着古籍不放，如此蠢笨，早知如此我就不现身，直接夺了宝物离开，不过这样也有风险，可能会被这个榆木疙瘩一剑斩杀。” 现在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最起码不会被林墨一剑刺死。 狐岫凝没有在意他们之间语言的博弈，妙音琵琶她势在必得！ “妙音琵琶，照你现在的实力，你应该得不到了。”月姬出声。 “为何？” “那个小女娃是上古洛家的分支小辈，以前他们就喜欢仗着秘法强抢宝物，直接当成本命法宝，我之前被她们的先辈抢过一次，不过那次我直接把她击杀了，你没这个实力。” “那我不现在炼化了。”狐岫凝顿时收手。 洛晴衣微微蹙眉，她总有一股不妙的预感。 她的第六预感一向准确，正好结印已经结束。 “去！”洛晴衣大喝一声。 一道诡异的术法像条蛇，阴冷的气息令在场的人浑身一冻，直直朝妙音琵琶冲去。 关键时刻，狐岫凝念头微动，妙音琵琶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同样的时间，项链中多了一个妙音琵琶。 妙音琵琶察觉到强大的气息，直直的立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 狐岫凝之前已经把妙音琵琶与月姬的联系清理的一干二净，此时妙音琵琶不识月姬，只剩下本能的颤抖。 “你把我的琵琶藏哪里去了！”洛晴衣怒斥。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能得到本命法宝了！ 若是她有这个琵琶作为本命法宝，就不愁回去后压制不了洛家洛天依了！ 但是现在都毁了！ 这个想法让她怒从心起，一时竟然不管林墨和狐岫凝，凤三胡三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等她察觉到时，狐岫凝已经窜到她的跟前。 幸亏她反应的快，不然…… 洛晴衣看着地上的裂痕，这才想起来狐岫凝那是生生切断了徐成名的脖子！ 浑身不自主的颤栗起来。 她紧紧咬着下嘴唇，迅速在身上贴了一个隐身符，又往狐岫凝扔了爆炸符，快速离开。 狐岫凝只来得及侧身躲避爆炸符，等躲开时，爆炸产生的硝烟弥漫，根本看不清洛晴衣去了何处。 “你怎么不出手？”狐岫凝问向凤三胡。 凤三胡眨了几下眼睛，“我寻思你的实力用不着我出手。” 狐岫凝没有问林墨这句话，林墨不帮助洛晴衣对付她，已经算是助她了。 “没想到你能想到这一招，倒是我小瞧了你。”月姬悠悠道。 “我与她皆为女子，为何前辈选择了我？”狐岫凝问道，这一点也是她所疑惑的，单单凭借皆为女子，实在太过随心了一点。 月姬边挑逗着妙音琵琶，边回答：“她的心性着实一般，救不了，你比她强上一点，还有得救。” 仅凭心性断人，狐岫凝有些感慨，强大就可以为所欲为。 “以后少在琉璃仙石放东西，宝物之类的炼化过后收进识海之中，以识海滋养宝物，宝物也会反哺识海，与你联系的更深。其余的放进储物袋。”月姬玩够了妙音琵琶，闭上眼。 “我知道了前辈。”狐岫凝叹了口气，月姬所言有理，但是她更觉得是这些东西打扰了她的清净。 “前辈你可知道怎么出去？” “嗯，通过这里，前面有两个房间，选择左边……” 狐岫凝记下月姬说的路，转头看向林墨，“妙音琵琶我并未炼化，所以……” 狐岫凝顿了顿，朝他投去歉意的微笑。 “妙音琵琶已在你手，你怎可出出尔反尔？”林墨有些生气。 狐岫凝还不会传音，只能凑近凤三胡，小声说道：“我说完，你跟着我跑。” 下一秒，凤三胡化为原型窜出去。 留下狐岫凝和林墨面面相窥。 第三十一章 你会不会杀我 没有犹豫，狐岫凝下一秒便追了上去。 林墨再次在脚上贴上疾步符，速度之快，狐岫凝一时半会根本甩不开。 她追上凤三胡说完出口的方位，回头看着林墨已经近在咫尺。 “如此难缠！”狐岫凝在心中暗骂一声，她转身直向林墨冲来。 这个行为林墨以为她不跑了，但下意识感觉没那么简单，于是速度慢下来，想要看看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李道友，你是要又如何，我不想与你为敌。”林墨单手持剑，蹙眉说着。 妖族说的话要斟酌几分，人类的话更不可信，且不说上辈子和平年代就有许多人因为过分信任他人而置自己于险境的事屡屡发生，修仙界的凶残只会更多。 在这里她试过相信人类，徐成名、洛晴衣，或者是其他的走商，人数众多，在旅途中她帮助他们的事情不计其数，但是身份暴露的关键时刻，所有人都想要拿她换取财富。 也许这诺大的修仙界是值得信任的人，但是狐岫凝不敢再赌，代价实在太大，不如一开始形同陌路，最后的决裂时也就不会那么心痛。 林墨此人对她已然有了信任危机，那就不可再深交。 狐岫凝跳到墙上借力朝林墨一蹬。 林墨下意识拿剑抵挡，随后才反应过来，正要退后几步，狐岫凝一个闪身，趁着这个时机往反方向跑去。 林墨眼睁睁的看着狐岫凝擦肩而过，伸手想抓，衣角从他的手心溜走。 他紧握剑柄，再次追去。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 狐岫凝冷笑一声，反问道：“若是结果不合你意，你会不会杀我？！” 林墨操控着剑刺向她：“我，那也要知道结果后才可得知！” 眼见距离越来越近，狐岫凝窜进迷宫内。 听月姬所言，这迷宫东西南北四个方位通向四处，一处为入门，一处为出门，一处为生门，一处为死门。 而狐岫凝跑的方向不是入门和生门，而是死门。 “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破不立。” 这是当时月姬说的话。 此行死门也许可以一举突破第二层封印，这种机会来之不易，狐岫凝当然会探查一番。 利用迷宫甩开林墨，抵达死门后，她先是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所剩丹药，丹药不已然不多，且多数是回灵丹，食物和水各有一个储物袋。 拿出妙音琵琶，狐岫凝想着：不如趁这个机会就此炼化它！ 说做就做，她寻了一个隐秘的角落，再次进行炼化妙音琵琶。 上一次的炼化仅差一步，这一次神识进入妙音琵琶内部畅通无阻。 没有出其他意外，狐岫凝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将妙音琵琶彻底炼化。 感应着脑中妙音琵琶与自己的一丝奇妙感应，狐岫凝如释重负。 “总算完成前辈说的一件事，我上辈子只跟着学校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乐器之间应该都差不多，不过我未学过关于琵琶的功法，看来之后回去要寻一本，不对，前辈就是妙音琵琶的前主人，她应该就有相关功法，但是功法如此稀有，她会借我吗？” 狐岫凝又想了想，“算了，还是以后自己寻一本。” 手搭在妙音琵琶上，发出几个简单的音节。 她忽然想起，以前在学堂学习时夫子讲过，大部分的法宝都可以直接使用，有的是被动使用，这种大部分是防御类，而乐器…… 狐岫凝抱着琵琶，用力向前一弹。 巨大的音波如潮汐般向前推去，所经之地，石板皆被刮起，尘土飞扬，击打到墙壁上，造成一个巨大的坑。 “好强。” 狐岫凝知道，还是她现在太弱，不然一块墙壁都可击穿。 月姬曾经说妙音琵琶以前是王阶法器，现在已经掉到了玄阶级别，甚至可能还要往下。 随着狐岫凝的成长和她的识海滋养，妙音琵琶有很大可能恢复至天阶，再往上需要至宝融合炼器。 有了这个法器，日后对她定大有裨益！ 法器按级别也分为凡阶、黄阶、玄阶、地阶、天阶、王阶、皇器、帝器、半神器、神器、道器、大道宝器。 在下界，玄阶已经是不可多得的法器，地阶更是被大宗门和大的家族当作镇宗、族之宝。 所以必然不能让他人得知她一个外人眼中的炼气期手中有妙音琵琶，不然后患无穷。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狐岫凝还是懂得。 洛晴衣必死。 若是洛晴衣对她没有杀意，或许狐岫凝还会因为善心，饶她一命。 不过现在，她争夺到了法器，洛晴衣是上古洛家的分支一脉，家族强大，必然会想方设法的抢回去，不能让洛晴衣回到洛家。 狐岫凝眼底闪过杀意，这次她将妙音琵琶中注入她的全部妖力，再次弹奏。 一股强大的气息喷涌而出，含着杀气的音浪瞬间将那道墙击溃。 这一击，耗尽了她全部的妖气。 狐岫凝吃下一颗回灵丹，坐下休息。 一炷香后，她站起身，心中始终在思索，林墨杀不得，得罪不得，可是明摆着林墨与她不是一路人。 “或许可以从林墨的性格出手，仅仅几次接触下来，林墨此人刚正，也算是有原则之人，若是让他欠自己一条救命之恩，以此为要挟，让他把妙音琵琶的事情吞进肚子里。” “不，这样不够保险，还是引他入险境之后，等他开口求救，我再以妙音琵琶的事情为要求，让他发誓，一个大家族的子弟，就算他会食言，也不要拿自己的修为开玩笑。” 想了很多，现实中却仅仅才几息的时间。 虽然这样做属实不道德，不过为了活下去，她也别无他法！ 一脚踏进死门，只见两岸之下滚滚岩浆，气温灼热让人仿佛会融化一般。 “咕嘟咕嘟”不断从下往上冒着气泡，若是掉下去，后果不堪设想，估计会瞬间化成一股烟，消散自然中。 狐岫凝踏至边缘处，手指碾起一丝灰尘，忽然看到一丝裂缝，两手将红色的粉末扫出一小块空地。 密密麻麻的缝隙足以表明此处并不牢固，她只是想让林墨答应她不说出去琵琶之事，并不想要他的命，若是将他引到这里，他必会掉下，一命呜呼。 第三十二章 先入岩浆 岂料就在这时，一声厉喝突然从身后传来。 “不要做傻事！” 狐岫凝转身，看到林墨的瞬间便要回答：“我没有……” 话未尽，他已然冲过来，抱着她直直扑向岩浆池内。 狐岫凝瞬间瞪大眼睛，天要亡我！！！ 林墨不慌不忙的召出三把长剑，托在她们身下，下降的速度有所缓降。 而狐岫凝知道，这根本没有用！ 因为月姬前辈特意嘱托了在这个岩浆池范围内根本用不出灵力！ 现在他能召唤出长剑，但是没办法使用灵力驱动长剑！ 果不其然，长剑支撑不了他们二人的重量，两人与长剑继续垂直下降。 滚烫的岩浆仿佛已经贴近皮肤，“咕咚咕咚”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狐岫凝能感觉到衣服已经因为高温开始灼烧。 这一刻，好像速度都变慢下来。 一幕幕回忆浮现脑海。 前世二十余年皆在学习中度过，好不容易上了大学，还因为熬夜写论文猝死身亡。 今世八十余年，她有了虽然严厉但是真心待她的姑姑，有傻傻单纯的好友茉莉，还有奶奶说日后还会再见。 难不成这一辈子又这么碌碌无为，浑浑噩噩度过了？ “我还没找到茉莉，还没有为姑姑复仇，还没有再见奶奶，我怎么可以死呢？” “我怎么能就这么死呢？” “我……” “不能死！” 紧要关头，林墨忽然抱住狐岫凝，用自己的身躯抵挡哪怕一刻对狐岫凝的侵蚀。 “为什么……” “抱歉。” 霎那间，狐岫凝额间大亮，她脖领间的项链同样现出光芒，一道道灵气造成的保护罩围起他们二人。 下一刻，两人瞬间闪现到岸边。 保护罩散去…… 狐岫凝一把推开林墨。 林墨的身后被灼伤，立刻吞了一颗丹药，原地打坐恢复，丝毫不惧狐岫凝会在他恢复中动手。 他猜对了，狐岫凝确实不会对他动手，刚开始以为他是故意将她推下的岩浆。 但是最后关头，他却拿他的肉身抵挡岩浆对她的侵害。 她的眸中幽深似海，一时猜不出林墨究竟所为何事。 是后悔了，想要夺得琵琶，还是想以救命之恩要挟于她…… 数种可能在她脑海中闪过。 “瞬移闪现是我的第一个神通吗？姑姑，你看到了吗，我也有神通了。”狐岫凝心中泛酸，眼圈微红。 林墨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她这个样子，忙解释道：“我刚刚以为你要跳下去。” 狐岫凝目光移向他，这个解释让她忍不住冷笑：“所以你就把我推下去了？” “我会御剑飞行，本以为可以御剑带你上来，没想到刚刚用不出灵力。”林墨神情落寞，他身后的剑损失大半，这都是他呕心沥血炼制而成的剑。 一柄剑就需要一年的时间，他只有这五柄剑，刚刚一下就没了三柄。 狐岫凝一时语塞，这个世界中怎么这么单纯的修士，不免思考，他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若是遇到一个救一个，救得完吗？ 想着这个问题，她忽然想起来，也许此人所修的道是苍生道或者万物道，“你修的是什么道？” 林墨一边打坐恢复，一边回着：“李道友好眼力，竟然看出来我已有道，我所修的正是无情道。” 无情道……狐岫凝仔细咀嚼回味这三个字，无情道出痴儿，尤其是修剑，剑痴，也怪不得他修此道，剑与无情得确相配。 “那李道友，你的道是什么？”林墨淡笑问道。 “我没有道。” 林墨点点头：“正常，一般人在化神时才会思考自己追寻的‘道’。” “你的灵符可否借我一观，或者我用丹药与你交换，如何？” 趁这个机会，两人的关系有所缓和，不如提出这个问题一试，若是同意皆大欢喜，不同意那也无所谓，改日再寻其他的机会寻找灵符即可。 林墨很爽快的答应了，“你想要什么符，又有什么丹药？” “我有四品回灵丹，你有什么灵符？”狐岫凝手掌一翻，手中出现一个盛着丹药的瓶子，她打开瓶盖，里面的丹香四溢，四道流光溢彩，赫然是四级极品！ 林墨惊讶一瞬，他正愁无处寻回灵丹呢！ 随后也摆出灵符，爆破符，疾步符，雷火符和隐身符，皆为上品。 每种灵符只分下、中、上、极品和神品，其余像他的疾步符是为二级极品灵符，爆破符一级极品，雷火符二级极品，隐身符三级上品。 按理来说，这些灵符换一个四级极品回灵丹是远远不够的，在其他地方甚至可以换百余张。 林墨也看出自己的拮据，脸轰得变得通红，磕磕绊绊道：“我主修剑，次修阵法，这些灵符我不常用，因此身上备的也不多。” “无碍，你想不想要这个丹药。”狐岫凝问道。 “李道友还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出，我林某能做的，定会全力去做。” 林墨心思微沉，若是以前，照林家的财力，他定然不缺四级丹药的，即便是极品，也是有可能拿到的，但现在他为了出来寻找母亲，不惜与家族决裂，母亲身受重伤，急需要四级极品回灵丹。 为此，这个丹药他必须拿到！ “我要你立天道誓言，他人问起时，不可说我身负妙音琵琶。”狐岫凝面上装作平常，实际上手心直冒冷汗，这种交论谈价她还是头一次。 上次还是在上辈子讲价菜钱。 “好，我答应你。” 他本身就没想与他人说起此事，不过换位思考，此举行为当真是细致入微，思考周到。 林墨站起身，不再继续打坐恢复，举起三只手指对天，语气沉沉：“我林墨，再此立下天道誓言，永不与他人说出你是妙音琵琶持有者。这下，可满意？” “满意。” 狐岫凝将丹药抛给他。 按约定，林墨也将四张灵符换与她。 交换结束，狐岫凝把四张灵符收进储物袋，对灵符和琵琶的心愿已了，便询问月姬：“前辈，我已到了死门，接下来我要做什么才能冲破第二道封印？” “先入岩浆。” 第三十三章 及时救场 漫天黄沙袭人眼，落日余晖撒满天。 一红毛少年百无聊赖的朝天空中抛着水灵果，抛了几次感觉肚子饿了，“咔嚓”咬了一口，牙齿刺破果皮的刹那，蜜汁迸溅，猛然在舌尖炸开。 “李如雪给的果然都是好东西，好吃。” 凤三胡三下两处二一口一口吞下。 “李如雪让我在这里等候满嘴谎话的骗子，这都五天了，怎么可能等得到嘛！” 他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枚水灵果，水灵果修士吃了有补充灵力功效，妖族吃了自然也有补充妖力的功效，还有洗净灵脉的作用，虽然效果甚弱，但总比没有的强，又能填腹。 不多时，下方忽然传出一阵异动。 凤三胡忙将水灵果吞咽下肚，躲在一旁静静观察。 只见一手持剑的少年从土破出，剑刃从空中划出猩红弧线，烟尘中寒星突刺，三千雷霆自剑镡迸发，此时正怒气冲冲四处观望。 一滴汗液滴下，他反手将剑插入剑鞘内。 只剩下残余剑气仍残留于空中，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李！如！雪！下次我定会胜你！” 声音震天动地，可惜在莫大的沙漠宛如一滴石子掉进深海中，除了一点回波，再无其他异动。 躲在一旁的凤三胡见这个架势，心间一颤，想着：“几次接触感觉林墨的性子也算温和，李如雪这是怎么招惹了他，现在还是不出去了，免得把火气撒我身上。” 一道灵符划过长空，临风而至，阻碍了林墨想要继续探查的意图。 抬手握住，一道少年的声音传出：“我已经拿到破天石，长老是否已找到，我在老地方等你。” 林墨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凤三胡的所在地，冷哼一声，跃到飞剑上，单手操控着飞剑，扬长而去。 这一眼惊得凤三胡心惊肉跳，“他发现我了？” 随后这个想法又被他连连否定：“若是发现我了，怎么可能直接放过我。这些人真是喜怒无常，刚刚还一个道友道友的喊，不过五天的时间不见，就要打打杀杀的，可怕，啧啧。” 在他感慨之际，一位少女突然闯进视线，两手结印随时准备战斗，四处观望，见无人也不多留，拿出灵剑就要施法迅速离开。 “竟然真被李如雪猜中了！”凤三胡伺机而动，快速出击，一拳直接打断了她的施法。 洛晴衣察觉异动，迅速躲过。 “你是李如雪派来杀我的吗！”洛晴衣眯起眼睛。 “你怎么知道，算了，是有何妨，你今日就要死在这里，还有什么遗言赶紧说！” 洛晴衣眼珠一转，嘴角勾起：“凤道友，你不如跟着我，我可听说了妖族无法离开无尽沙漠。” “你有办法？”凤三胡心思微动，把狐岫凝的嘱托抛掷脑后。 以前听走商闲聊，那天南海北的灿烂风光，宫殿的庄重奢靡，宗门的古朴凛冽，他早就想见识一番。 还有之前所说秘境龙族，李如雪顶多有点小智慧，当时摆脱她也是无奈之举。 至于五沙莲……根本敌不过血脉觉醒的机会。 现在就有机会能离开无尽沙漠，就是不知道真假…… “我如何得知你所说是真是假，告诉我，我免你不死。”凤三胡凝聚出拳火，用以威胁洛晴衣。 洛晴衣攥紧拳头，忌惮的看了一眼拳火，面上装作一副柔弱之色，“我洛家有前往水之秘境的令牌，得令牌者，无论在哪里都会被传送进秘境。” “我进这秘境有何用！”凤三胡压不住火气，他只想听到关键的部分，不想分出其他的心思听这些云云，当时林墨追随李如雪所去，现在林墨已经出来了，距离李如雪出来的时间不远了。 让李如雪知道他有这个意图，虽然据她的心软性格，说不一定求求情就能得到原谅，但过于麻烦，不如一开始就不让她知道。 “进了水之秘境，出来时，只有一个出口，那便是我玄武大陆四大世家的中心点。” “这个方法还没有妖用过，不过也只有这一个方法，信不信由你。” “你要是非要跟我决一死战，我也不惧你，大不了拼一个两败俱伤，只是我想交你这个好友，你意下如何？” 不知何时，洛晴衣已经走到凤三胡的三步距离内，这个距离凤三胡想要攻击她，只需要一霎那，洛晴衣绝对跑不开。 洛晴衣也知道，不过她在赌，赌妖脱离无尽沙漠的禁锢。 据祖籍所记，妖族被封印无尽沙漠之中已有千年，千年数妖被困于一地，所以她在赌，这妖想要离开无尽沙漠的心与跟李如雪的感情。 妖族谈何感情，可笑之极！ 所以，这一赌，赢的概率有九成！ “好。”凤三胡散出拳火，伸出手掌，“给我令牌，我饶你不死。” “这……”洛晴衣面带犹豫之色。 “怎么？你刚刚所言皆是骗我的？！”凤三胡手指攥得“咔咔”作响，怒目圆睁。 洛晴衣暗道一声：“真是莽夫！” 随后笑道：“怎么会，这个令牌在族内手中，只有优秀的弟子通过族内比试拿到令牌。” 凤三胡咬牙：“所以你刚刚说要给我的话都是骗我的！” 他不再听洛晴衣所言，猛地挥拳打上去，破空声震天响。 远边的狐岫凝感受到这是凤三胡的妖力，暗道：“不好，难不成凤三胡跟林墨打起来了！” 随后一个箭步快速前往所站之地。 而这边洛晴衣也没想到仅仅是一字之差，就惹得凤三胡气愤不已。 “水龙吟！” 洛晴衣立于穹顶，掌心氤氲浮现金色篆文，苍穹骤然昏暗，九条由玄冥真水凝聚的龙形暗潮自地脉狂涌而出，缠绕着雷霆撕开天幕。 白衣飘动间，指尖迸发万道冰棱，所过处海潮凝为冰晶刀刃。 感受到磅礴的冰冷之气，凤三胡大喝一声：“炽焰神拳！” 他的身后浮现金光火凤，连虚空都好似在赤焰中扭曲融化。但水龙已化作巨蟒绞杀而来，鳞片寒光映出凤三胡瞳孔震颤。 甚至他身上的赤羽都已结冰，只能原地等待巨蟒的绞杀。 就在那一刻，一人瞬间闪到他的面前，大力将他抛向后方。 第三十四章 你欺骗我在先 “嘭——” 沙漠被混沌雾气割裂成两方战场。 黑衣女子指尖掠过妙音琵琶第四根弦，肉眼可见的深蓝光纹在空中荡开十二重涟漪，每粒尘埃都在震颤中炸裂成具有庞大妖力的音刃。 洛晴衣眼神一暗，这个妙音琵琶果然是好宝物，既然李如雪来了，那此物就是她的了！ 双掌合十，浩荡龙吟节节攀升，水龙再现！ 龙尾横扫掀起百丈狂澜，将数道音刃一一阻拦在外。 洛晴衣施法的双手已经开始颤抖，额角虚汗缓缓流下，她没想到李如雪明明修为已经跌落到了炼气后期，竟然还是如此强大，这水龙吟是她的必杀技，不轻易使用。 就是因为使用水龙吟所耗的灵力巨大，若是对方不能毙命，那毙命就是她了。 洛晴衣倏地一愣，明明上次抢夺妙音琵琶时李如雪才炼气后期，现在怎么已经堪比筑基前期。 这仅仅五天的时间，成长居然如此巨大！ 古籍明明记载，妖族修炼不易，进步龟速。 这李如雪是怎么回事！ 洛晴衣方寸大乱，再次往水龙中输入灵力抵挡狐岫凝的进攻。 她慌乱之中看到凤三胡在远处神情肃立，忙给他传音：“凤道友，我并未骗你，我敢发天魔誓言，我所言若是有半点虚假，我神魂俱灭！永不超生！” 凤三胡迟迟未动，心脏却跳跃的极快。 一面是三番五次救他于水火之中的李如雪，一面是离开无尽沙漠的机会…… “我究竟如何选择！”凤三胡挣扎着，像是溺水的人儿，无论如何都无法上岸。 狐岫凝心软……不会怪他的。 洛晴衣全身心投入与狐岫凝的战斗之中，并未发现凤三胡已经着手蓄力。 只见狐岫凝四指连弹无间奏，妙音琵琶背板赤霞纹路忽明忽暗，音波裹挟着阴冷的妖力宛如毒蛇缠绕般窒息再次发起进攻。 她体内的妖力也所剩不多，现在也不过是强撑罢了。 刚刚突破第二层封印，修为也一举突破到第二重下层境界，距离下层圆满只差一步之遥。 还没来得及巩固修为，便急匆匆的救急凤三胡，妖力消耗过大，已经渐渐有妖力繁乱之兆！ 白衣女子咬破舌尖将精血洒向水龙，刚被狐岫凝击落的水龙自漩涡中再次昂首而起。 双方法相交击的刹那，水龙水蒸发成遮天雾障。 “嘭——”巨大的波浪将二人同时击退。 洛晴衣撞击到沙壁，肋骨折断的脆响与黑衣女子吐血声同时响起。 就在这时，凤三胡坚定了内心的选择。 “炽焰神拳！”一声低喝，他猛地踏前一步，拳风呼啸，如龙腾空。 神秘的符文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他的拳头犹如一颗炽热的太阳，散发出无比强大的能量。 狐岫凝心中暗道不对，遵循心中指引，连忙反身双臂抵在身前。 只见火光四溅，炽焰神拳犹如一颗烈火流星，势不可挡地向她冲来。 每一拳落下，都伴随着炙热的火焰。 瞬间，狐岫凝如遭火焰洗礼，被烈焰吞噬。 战斗中，炽焰神拳如同让人葬身的火海，熊熊燃烧，带来毁灭般的威能。每一击都带着绝对的意志，每一掌都是对敌人的无情碾压。 “抱歉，狐岫凝，你欺骗我在先，若你刚开始不欺骗我，这次我定不会负你。” 凤三胡收回拳，脑中给自己找了无数的理由，用来掩饰真正的目的。 那就是他想要离开无尽沙漠，哪怕前方是恩人！ “至于你以前的恩情，我来世再报！” 说完这些，凤三胡总算松了心中那一口气。 洛晴衣浅笑，擦了擦额角的虚汗，心中感慨，“若是我刚刚并未打断他这一击，我现在定已身死道消……这就是妖族，看起来像是刚踏入练气后期的修为，威力却能堪比筑基。” “这李如雪，狐岫凝，罢了，一个名字而已，这人实力也强大无比，若不是我用了洛家秘法，强行将我的修为短暂提升到筑基前期，再使用水龙吟，今日我必战胜不了她。” 想到这，洛晴衣一阵心惊，忙道：“你快跟随我离开！” 她体内的灵力已经消耗殆尽，只能拿出灵石吸收，快速恢复。 灵石是这个世界的货币，也可以用于修士吸收灵气。 分为下品灵石，中品灵石，上品灵石和极品灵石， 通用为下品灵石和中品灵石，上品灵石已是少有，而下届的极品灵石仅仅掌握在几人的手中。 洛晴衣能看出狐岫凝定有机缘，难保这一击她是否真的消亡，而她灵力已经不足再次使用水龙吟。 这凤三胡更不可信，能背叛一直跟随的狐岫凝，也极有可能背叛她！ 她的猜测无错。 这一拳，仿佛是一次开创性的打击，带来终结式的毁灭的一击，只可惜除了刚开始的力量，这灼烧的火焰对狐岫凝无用！ 月姬毫不留情地嘲笑她道：“小姑娘想要你死，你还留手……至于那小鸟，你早知他心怀鬼胎，还留在身边，急匆匆的前来救他，你图什么呢？殊不知人家二人早已秘通，就等着将你一网打尽，可悲可叹呐……。” “想当年，我与郎君刚进修仙界也是如此心软，郎君，我当时也不该心软……幼稚。” 幼稚吗？算，她就是在赌人性。 殊不知，在她要开始赌人性的时候，就已经在往败的路上盘旋停驻。 狐岫凝苦笑一声，手臂撑开倒塌的沙壁，防御时左手臂在上，巨大压力下，现已经断裂，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不断的提醒着她，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心软。 都说吃一寸长一智，她却在这心软这件事上吃了一寸又一寸。 她吞下仅剩的四品丹药，两只手臂顿时恢复如初。 “若不是刚刚死门之行，增强了体质，我恐怕已经死在这一拳下了。” 瞬移神通为了赶过来用了多次，她的神识已经无法再次支撑使用。 强行使用，会透支神识，造成她无法承担的后果，那时她即使躲过一击，还未回到家，就已死在无尽沙漠。 “心软，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狐岫凝眼底闪过戾气。 “凤三胡背叛我，洛晴衣欲杀我，这两个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话落，狐岫凝转身走进宫殿。 月姬好奇问道：“你不是不放过他们？怎么不追？” 狐岫凝抿了一下唇，说出自己的推算：“凤三胡是妖，逃不出无尽沙漠，你曾经跟我说过，若是妖想离开无尽沙漠只有通往秘境这一个办法，两人达成的交易应该也是如此，洛晴衣作为洛家子女定然有机会拿到通往秘境的信物，必然会再次回来！” “凤三胡不会轻易放过洛晴衣，洛晴衣身受重伤，定会掌握洛晴衣，让她必须回来！” “而我现在追上去讨不到好，若是遇到林墨……不如先将修为稳定下来。” 月姬轻笑几声：“你有计划，我也不多干预。” 第三十五章 朋友？恶心 “前辈想说什么？”狐岫凝语气微沉，眼睛转动思虑着自己哪里做的不合适。 她总觉得这个笑容里包含着什么。 月姬粉嫩的指尖轻点空中的水镜，水镜中狐岫凝紧岷唇瓣，眉目之间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冷厉。 “你可知为何要除掉洛家小姑娘？”月姬反问，她不点破，等待着狐岫凝回答。 “因为她会暴露我有妙音琵琶。”说到这，狐岫凝突然恍然大悟。 随后双脚用力一蹬，在奔跑的瞬间恢复妖身。 就算自己之前的猜测无误，洛晴衣会回来，可若是就这么把洛晴衣放回去，洛晴衣必会跟家中长辈所说，而她小小年纪便掌握了洛家秘法，身份定不同寻常，那么自己将万劫不复！ “看来你已明悟。”月姬躺在桃花树上闭目养神，这个小辈还真有几分脑子，一点就通。 缺乏经历，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狐岫凝之前仅仅想到了秘境与凤三胡性格所作出的选择之事，却遗漏了关键的人——洛晴衣！ 还好狐岫凝对凤三胡早有防备，即使凤三胡和洛晴衣二人已经离出很远，但凤三胡手中有狐岫凝的储物袋。 储物袋上有狐岫凝的神识标记。 依照储物袋的方位，她脑中还有姑姑给的地图记忆，绕近道便可快速找到凤三胡！ 一开始借出储物袋只是因为凤三胡一直在她身边喊饿，她顺水推舟，既能通过储物袋感知他的方位，又能让他随地吃食。 而被她惦记的两人并不知他们即将大难临头，还在你一言我一句的争吵不休。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洛晴衣几乎听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咔嚓声响，呲牙咧嘴地擦着嘴角的血丝。 “快点交出魂血，不然我现在就让你去黄泉路上与她作伴！”凤三胡不等她喘息分毫，又是一脚飞踢而去。 洛晴衣歪斜倒地，身体在地，上滑行飞出，直至撞到沙壁。 她再次呕出一大滩血，眼见凤三胡再次攻击而来，她行动迅速从额间抽出一滴魂血，递给凤三胡。 凤三胡这才收手，将魂血收进神识之内。 现在他只要一个念头就决定了洛晴衣的生死。 “现在是否可以放我离开，我不回家便回答拿到令牌。”洛晴衣颤巍着站起身，她根本没想到这个莽夫居然会在她御剑飞行时突然出手偷袭于她。 不过连几次三番救他之人都能背叛，做出这种事情似乎也不足为奇。 凤三胡侧身让出一条路。 洛晴衣拖着断臂愤愤的从他身边走过，眼底的冰冷一闪而过，今日之辱，他日定百倍奉还！ 可惜了那些走商，没能让他们受抽筋剔骨之苦。 暮色中，风倏地卷起细沙，在空中旋成金色的漩涡。 洛晴衣感觉不对劲，拉起凤三胡就要离开。 若不是凤三胡有她的魂血，他死了也会连累她死，她才不会管这个粗鲁莽夫。 “你放开！”凤三胡一下挣脱开洛晴衣的手掌禁锢，浑身写满抗拒不满。 “快走！”洛晴衣转头吼道。 凤三胡掏了掏耳朵，“你吼这么大声作甚。”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一道凛然音波迅速攻来。 饶是洛晴衣早有准备，看到音波的那一霎那立刻躲避，也还是躲避不及，被生生砍下一臂。 凤三胡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他根本没想到狐岫凝居然能从那一击下活下来，此时竟然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恐惧。 洛晴衣惨烈的痛哭声拉回他的思绪。 凤三胡身形挡在洛晴衣的面前，双拳染上火焰。 他冷静的吩咐洛晴衣：“你先离开，我来挡她。” 他可不信狐岫凝真那么狠心杀他。 一路观察下来，狐岫凝心善，只要他低一下头，她必然会原谅他的！ “你可别死了！”洛晴衣声音都染着戾气，看着左臂的断袖没有恋战，右手掐诀御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冰蓝色弧线。 她本想放句狠话，可是心下恐惧，一时连自己到底说没说都忘记了。 狐岫凝身形修长，在月光的照耀下，她抱着琵琶，襟飘带舞，一道道音波化作万千残影，朝对面男子袭去，丝毫没有对方是曾经的同行之人而手下留情。 在她眼底，凤三胡自背叛她的那一刻起，她们二人就不再有什么劳子同伴之情，而是敌人！ 显然凤三胡并不这么认为，他狼狈躲着攻击，嘴中还在说着：“狐岫凝，我原谅你的欺骗了，我们继续当朋友。” “朋友？恶心。” 从始至终都是凤三胡负她，而不是她负凤三胡！ 凤三胡找到音波之间的间隙，迅速拉近与她的距离，猛地出拳，拳风之烈，招招想置她于死地。 狐岫凝后退避开火拳，脚尖一点地面，反手一爪击向凤三胡的胸口。 五道血痕深可见骨，血液四溅。 “你忘记当初说的那些话了吗！”凤三胡退后数步，他居然忘记了狐岫凝的爪子锋利无比！ 狐岫凝冷笑：“我救你数次还不够吗！？说出你与洛晴衣的交易，我饶你一条贱命。” 凤三胡自是不可能说出交易，洛晴衣去得路上告诉他只她只能拿出一个令牌，若是告了狐岫凝，那这个机会定会被狐岫凝抢去，他能出无尽沙漠的机会微乎其微。 在他思考的时间，狐岫凝再次布下数道音波，他只来得及躲避，没想到狐岫凝竟然趁他躲避的时间放弃远攻，身体前倾，利爪如毒蛇般狠狠的刺进他的胸口。 朦胧间，凤三胡想起第一次见狐岫凝之时，简陋的小竹屋，两位少女正谈笑，那样的生机活力，他从未见过。 “你为什么不能善意待我……” 泪水划过脸颊，他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 他的喉咙发紧，仿佛在诉说着心中的不甘。 “善待？”狐岫凝听到这句话一下子笑出了声。 她忽然意识到，有的人无论你怎么善待他，只要有一次没有按他的心意走，以前对他做的好处他就会全部选择性遗忘。 他不是人。 狐岫凝想起来了。 他只是有一具人身，长得像人罢了。 第三十六章 四次比试 已经跑远的洛晴衣猝不及防感到心悸，灵力溃散，从高空直直坠落，跌进沙漠中。 “这个废物，我还以为他有办法能敌女妖，结果没几分钟就……”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猛的喷出一口鲜血。 生命力正在流失，洛晴衣崩溃的继续往前爬行。 “我只是想活着，我有什么错！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陪葬！” 洛晴衣呼吸已然变得急促，她燃烧着生命力，与她的胞妹通起一个联系的路。 可她千算万算，胞妹洛晴裳根本不愿意接受她的临终之语。 “哈哈哈……” 洛晴衣笑容越发薄凉，她终于明白为何她只是去买个物件便被人迷晕，醒来时便到了走商的手中。 此事与洛晴裳脱不了干系。 可怜她只以为要与其他族人斗，却忘记了家里斗。 洛晴衣盘腿坐起，她一个堂堂家族小姐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却在商队里苟且偷生半年有余，被人控制的苦楚她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本来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因一时贪念，最终毁在了妖的身上。 妖，当真是冰冷残忍。 人，亦然。 等狐岫凝寻来时，洛晴衣已经气绝身亡。 把她身上的储物袋收起后，便随着一阵风，烟消云散。 狐岫凝静默，这是她杀的第三个。 回去后，凤三胡的姐姐凤茹应该还会大闹一场。 凤茹多次欺辱于她，不如寻个机会一并除去，至于族长那边…… “不对，姑姑身亡，无人牵制凤族族长，他若是要我死，就像碾起一只蚂蚁，我不能回去，至少不是现在。” 上次杀死徐成名后，狐岫凝并没有拿走他的储物袋，只因觉得死者之物，顺走有些残忍。 没想到这个他的储物袋被洛晴衣拿走，也怪不得她会有隐身符。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狐岫凝也放下了上辈子观念中的死者为大。 在这里检查储物袋的东西总归有些危险，狐岫凝靠着记忆回到宫殿内，值得庆幸的是，路上并未遇到林墨。 想到林墨之事，狐岫凝就有些懊恼。 当时她们二人听月前辈的话，从岸边寻到了避炎草，食用此草，便可暂时免疫火焰的伤害。 狐岫凝一口气多采了几株避炎草，放进储物袋以防日后有不时之需。 两人再次进入岩浆与进入海洋一样，除了无法呼吸，身体感觉到积压，其他并没有不妥之处。 岩浆之下别有洞天。 狐岫凝按照月姬所言，顺利寻到入口。 步入了一处禁地。 这个禁地说来也算奇怪，竟然是让她们二人比试。 第一场比试——剑。 狐岫凝从未习过剑，也未有剑，只能拿一旁的铁剑，铁剑十分重，她拿起来都费劲，此次比试自是林墨胜。 第二场比试——琵琶。 同样林墨只能从一边的武器库拿出一个相貌平平的琵琶，虽然狐岫凝也是刚刚获得琵琶并未练习几次，但妙音琵琶是玄阶，而林墨手中的琵琶仅仅算个凡阶。 结局不言而喻，狐岫凝胜。 第三场比试——笔试。 现场发两本书，算数。 要求两人在一炷香内通篇学习，稍后答题。 这可到了狐岫凝的强项，高中的高压学习下，光说算数，她就掌握着各种技巧，再加上这些字学堂几十年的学习，而林墨虽说智商不低，但中心在于修炼和练剑，却对这方面疏忽。 结局自然狐岫凝再胜。 一个令牌落到狐岫凝的手中，此令牌可以前往洞内进行修炼。 林墨仅仅看了令牌一眼，便收回视线，他贵为天之骄子，自小没输过，这次是他第一次败，想要与狐岫凝再比试一场。 他能看出来狐岫凝并不擅长琵琶，就让狐岫凝拿出她擅长的武器，他拿剑，两人再堂堂正正的比试一次。 狐岫凝自然不愿，她心心念念突破第二层封印，比试刀剑无眼，若是伤了身体会痛先放一边，肯定不如身体状态全盛时突破封印成功率要大。 于是她便一口否决，林墨声称可以等她办完事情，二人再进行比试。 狐岫凝便答应了。 洞内灵力十分浓郁，狐岫凝根据月姬所言，取出了一颗璀璨的灵珠，这个灵珠是因为常年的灵气浓郁凝结而成。 她一口吞下，本以为会噎住，却是入口即化。 通过爆炸般的灵气来冲刷松动的第二层封印。 整整三天痛不欲生的，这场折磨才结束。 过程就像有人拿了一把锤子，将她的骨头全部敲断，另一个人拿着万千颗银针扎进她的心脏，双管齐下，痛的简直想就此昏迷。 而月姬却说，“若是昏迷，你就会再也醒不过。” 她只能保持清醒，被动地承受这场酷刑。 “嘭——”的一声。 她听到一处碎裂声，明白终于结束后，这才安心得睡过去。 待她醒来后，想着与林墨得约定，正也想知道她的身体得变化。 找到林墨后，询问他时候可以开始，待他点头之后，狐岫凝便不留情。 但是林墨的眼神却震惊中夹杂着不可思议。 狐岫凝本以为他要说什么，便渐渐停手。 林墨看她停手后气的更是眼圈发红，一声令下，三把漂浮在空中，剑锋所到之处，一阵阵惊雷炸响，剑气如龙卷残云。 见状，趁此机会，狐岫凝也尝试新的琵琶攻击方法。 两人就这么再次打了起来，不知道今夕何夕。 刚开始狐岫凝落得下风，只好远攻琵琶，近攻利爪。 渐渐的，于是体内妖气更加通畅，狐岫凝使用琵琶愈发得心应手。 就此，她想收手。 可对面像个疯子，披头散发，完全没有平日的矜贵之气，眼圈红红的，隐隐有泪珠闪现，像是被谁欺负了一般。 “小人！竟然是你们！” 见势不对，狐岫凝脚底开溜。 等到无人之处，她就溜进项链之中，进去之前还能听到对方说：“这次不算，我们再比一次！” 狐岫凝放下顾虑，原来只是因为比试之事。 但是她体内妖力所剩无几，于是正好在项链中恢复灵妖力。 等她出来之时，便是感应到了凤三胡…… …… 狐岫凝寻了一个安全的位置，稳固修为。 第三十七章 凝儿姐姐 红阳西沉，但还未完全落下，天空还有着光，所有的事物彷佛都被蒙上了一层灰色。 林墨透过窗户远眺，远处的沙山，正渐渐地朝着黑色靠拢。 此时他正在客栈内歇脚，这里也正是他与同伴相约之地。 不多时，房门被人推开。 来人身着桃粉衣裙，眉目轻佻，看到林墨只剩下背后剩下两剑和腰间的主剑，语气担忧：“墨兄，怎么看你好像不太高兴，此行不顺利？” “此行魔物稀少，”林墨想起那个黑衣女子，静默几息，“也算是顺利。” “不像，不像。” “季月白，说一下你对妖族的印象。”林墨状似不经意提起。 季月白眸色沉沉，走到林墨的身边与他并肩，长叹：“妖族啊，世人皆说，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这就是妖族。” “杀人不长眼，吃人不放盐吗？”林墨轻声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脑中想象狐岫凝吃人模样，满嘴鲜血，眼神冷漠。 应该是淡笑着捻起一块肉再进嘴中细细咀嚼。 林墨摇摇头，不再想象，都说眼睛能看清一个人的心，依他所见，狐岫凝良善，只是被灰色浅浅蒙住，并不是嗜杀之辈，应该正经历锐变。 “那你认为妖族是怎么样的呢？”季月白笑意盈盈，他可不信这句话是空穴来风。 “不定。”林墨摸索着腰间的剑鞘，“不确定”还是“不一定”，他也摸不清。 季月白打开折扇，掩住了眸中的算计。 天空中的阴云越来越重，夜色也因此越发深沉，夜空中的星辰几乎都被云翳遮蔽，只剩下几颗星辰在天空中挣扎着。 狐岫凝对此一无所，巩固修为后她打开储物袋清点了一下物品。 储物袋里面有一块中品灵石和几十块下品灵石，几张灵符，还有一个黑石。 这个黑石有点意思，可以操控元婴期以下修士，若不是一次型消耗品便是玄阶法宝。 狐岫凝收回神识，只可惜这个黑石是一次性消耗品，他人已经使用过一次，现在无法再使用，仅仅是一个空壳。 就在此时月姬说道：“无用的法宝给琉璃仙石吸收了。” “琉璃仙石还能吸收法宝？我试试。” 狐岫凝心念一动，果不其然，手中的黑石化作一道流光钻入，琉璃仙石闪烁了一下光芒，再无其他动静。 “前辈，若是人消亡后，她制作的法宝会不会跟着消失？”狐岫凝想起金镯，心中揣起一丝希望。 “不会，法宝是单独的个体。”月姬淡淡回道。 单独的个体……那金镯的消逝定无关姑姑的生亡！ 狐岫凝松了口气，她心中稍安，将灵符全部归于一个储物袋内。 接着她向着记忆中的地图，前往最后一个记录的地方。 月牙湖。 她记得月牙湖在地图的最东边，是一个宛若月牙的湖，故称月牙湖。 本以为要赶上几天的路程，结果仅仅用了半天就遇到了月牙湖。 月牙湖水波粼粼，周边草滩的植物茎叶已经枯萎，还有几只鸟立在水平面时不时点头饮水，时不时观察四周。 听到动静，它们的红色眼睛全部目不转睛盯着狐岫凝，没有丝毫恐惧。 狐岫凝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先观察一番，在沙子中倒入一点水，捻成一块沙球，为了以防万一，她又往身上贴了一个隐身符，把沙球投向湖水处。 那几只鸟大叫着，在沙球还未落入湖水中时便已经在空气中捉成碎沙。 沙球的坚硬度不高，这个做法只能看出这些通体赤鸟具有攻击性，攻击力多强还需要再进行实践。 恍然间，一位身着浅青衣裙的少女站在她的身后。 狐岫凝已有所感转身。 她朝朝暮暮思念的人就站在那里，对着她笑。 半月挣脱云翳的束缚，散发着淡淡的冷光，照在茉莉胜雪白的肌肤上，好像蒙上了一层纱。 “凝儿姐姐。” 四个字，茉莉俏皮说着，每个音节都跳一下。 狐岫凝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眼，茉莉依旧站在那里，这不是幻觉。 “这是我为你找到的五彩莲，费了好大的力气呢。”茉莉手心一翻，莲花外面围着一层薄膜，散发着幽光。 闻着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花香，狐岫凝的思绪忽然飘得好远，以前茉莉经常替她四处寻找天灵地宝，誓要治好她修为不稳固的难症。 每次找到了灵草，茉莉都喜欢把灵草栽进靠近家的位置，然后回到家去叫她出去一起寻找灵草。 装作不经意的找到，只是希望她没有心理负担。 次数一多，狐岫凝自然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时不时家的周围会突然冒出一株灵草，怎么看都很奇怪。 修为上的问题许多年都未治好，她不愿茉莉为了无果之事操劳。 她就去寻了许多灵草，熬成汤，给茉莉喝。 其中的隐喻，她已经知道了茉莉做的事情，希望她不要大费周章再去寻灵草。 没想到这次竟然也是为了她寻得灵草。 无尽沙漠的夜晚有些寒冷，而狐岫凝却觉得此时比白日还要温暖。 但是这个灵花是茉莉耗费很大的力气拿到的，狐岫凝推辞：“茉莉，这花你自己收着。” “你生气了吗？”茉莉也想起以前的事情，记得狐岫凝不她再寻灵草，心下有些紧张。 狐岫凝确实有点气，气茉莉不顾自己的安危，闯入无尽沙漠就为了寻一朵花。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久别重逢应该开心的。 可直到脸上的温热掉落手指处，狐岫凝才发现她竟然不知何已落了泪。 她一直都是不喜欢让他人担心的人，但是这辈子让姑姑和茉莉劳心劳力，她心下有愧。 “我没有生气，现在我的修为不会再上下起浮了，这个花与你的作用更大。”狐岫凝实话实说着。 “那就好。”茉莉轻轻笑着，靠近狐岫凝一定距时她停下脚步，蹙着眉，似在思索。 狐岫凝伸出手，靠前几步，疑惑地问：“怎么了？” “你现在不是以前的味道了。”茉莉眼神落寞，后退几步。 狐岫凝闻了闻她身上的衣服，确实有股淡淡的汗味，无奈笑笑：“我出来带的衣服不多。” “凝儿姐姐，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茉莉摇了摇头。 狐岫凝上前几步，茉莉就后退几步，始终保持着距离。 第三十八章 被夺舍之人可有解救之法？ 记忆中，茉莉曾经说过，她天生嗅觉灵敏，可以闻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比如初次见狐岫凝时，她的身上是浓郁的莲花冷香，又比如遇见狐九时，她周围弥漫着一股腐朽的紫荆花香…… 常常香味就代表着这个人的内心和行为。 这不是她的神通，而是天赋，生来便有的。 而现在的狐岫凝经历了许多事，变了也属正常。 她想，既然茉莉不喜她的靠近，那她就不靠近了，正好她的身上血腥味浓郁，若是茉莉还像以前一样喜欢趴在她的身上，这身干净的衣服定会沾染上污秽。 “那你跟着我，我带你回家。”狐岫凝收回手，淡笑安抚她的情绪。 顾到茉莉的速度，狐岫凝没有恢复原形赶时间，而是与茉莉一前一后的闲聊着回家。 “小茉莉，是凤茹让你来无尽沙漠的吗？” “她跟我说无尽沙漠有五彩花，所以我来想着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被我找到了。”茉莉的语气与往日没有半分变化。 可狐岫凝却察觉出了不同之处，以前的茉莉是不会出卖任何人的。 她不动声色再次寻问：“凤茹是故意让你来无尽沙漠，回去你想怎么惩罚她？” 茉莉低着头，脸色隐匿在黑夜之中，看不清她的神色，“啊！竟然是这样吗，算了，我不想杀生。” 狐岫凝点点头，也无所谓茉莉能不能看到，她是觉得悲凉。 也对，在路上耗了这么多时间…… 多年的相处，她了解茉莉，茉莉不喜杀生，茉莉很聪明，闻的出旁边人的善恶，而现在却恍然明白凤茹的行为对她不利。 她应该早就明白凤茹对她不利才对。 狐岫凝麻木的往前走着，速度越来越快，往后看，茉莉与她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终究她的学识还是不够渊博，此时只有束手无措。 “前辈，若是被夺舍了，必死无疑吗？”狐岫凝心中问着月姬。 不一会她便听到月姬不轻不重的一声“嗯”。 听到这个回答，狐岫凝并没有意外。 据她所知，一体双魂的概率极小，夺舍也是夺舍之人把被夺舍之人的灵魂吞并。 但是狐岫凝不信，茉莉这么聪明，定会早有防备的，他人必死无疑，茉莉会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例外。 几次大起大落，狐岫凝对一切都产生了怀疑。 常言道，因果循环，茉莉种下了善良，无私的因，也定会有一个好果子。 茉莉察觉到了狐岫凝的异常，但是他根本不惧，眼前不过是一个小妖，他若是想，有上百种方法让狐岫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原身是男子，元婴强者，无奈与人战败，这才夺舍别人的身体，也是他夺舍之后，才发现这具身子原来是妖。 本来他还很嫌弃是一个女子之身，但是没想到这个女妖长得漂亮就算了，身材也好，还是传说中的绿莹之体，觉醒神通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绿莹之体，吸收木灵气是单木灵根的两倍，速度之快，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 这样的女子，做他的正妻正好，可惜了，被他夺舍了。 眼下他需要狐岫凝带他回原身记忆中的希望之洲，只要到了希望之洲附近，他就先下手为强，直接将狐岫凝杀了，尸体扔进沙漠，这样也不会让那些大妖发现。 只是小妖有大妖作后盾，定有许多后路，最好一击必杀。 这只小妖是原身的好友，没想到妖居然也有好友。 不过这个小妖简直是个废物，吃了这多灵草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若不是因为她有一个大妖做后盾，他可以看在原身的面子上收了这个小妖做小妾。 他想的很美好，根本没想到狐九已经癫狂到这种程度，在距离希望之洲百公里时，围着希望之洲布置各种妖盯着狐岫凝的身影。 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他想下手的机会都没有，若是现在下手，那定然会死的不能再死，不下手，跟狐岫凝打打感情牌，或许还有生的希望。 狐岫凝这几天尽管浑浑噩噩，但也分了一丝神识盯着茉莉。 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往家赶，此时已经到了凤族的结界口处。 狐岫凝感觉有点意外，这个人居然没有对她下手。 不过假茉莉不对她下手，她要对假茉莉下手了。 她察觉到附近的妖看向时的目光多了一丝畏惧和羡慕，又或者嫉妒其他云云，便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 随后她抛下茉莉，凑到一个妖的跟前，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还没开口问，对方的态度已经查明一切。 只听他惶恐道：“小的之前不知道您是尊者大人的侄女，说了些胡话，您就当我放了个屁，哈哈……哈哈……” 狐岫凝摆摆手，大度开口：“往日之事，我并不追究。” 随后她带着茉莉回到家。 狐岫凝转过身，目光温和注视着茉莉：“到家了，早点歇息。” 茉莉眸光闪烁，轻嗯一声。 等出了门，狐岫凝立刻找了几只妖，看着茉莉，不让她逃出去。 而狐岫凝自己则是去寻夫子。 正是白昼，她看清夫子家门前不知何时重了一株槐树，她分明才离开不久，这株槐树看起来却高大无比，像是已经有了几百年的年头。 阳光透过槐树的枝叶洒到庭院中。 而庭院中还坐着一个人。 他饮着茶，似乎对狐岫凝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 “师傅。”狐岫凝率先开口问好。 夫子点点头，伸手邀请狐岫凝坐下。 一阵风袭来，树叶沙沙作响，树影微微晃动，看起来十分惬意。 可狐岫凝觉得压力倍增。 她故意不往狐九的行踪上靠，轻声询问：“师傅，今日我来有一问。” “你说。”夫子笑得柔和，半分没有往日批评狐岫凝的样子。 狐岫凝不再扭捏，干脆问道：“被夺舍之人可有解救之法？” 夫子脸上的笑意消失，露出肃容，他先是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狐岫凝，见没有其他的问题，长舒了口气。 这才道：“有，就看是如何夺舍了。” 第三十九章 谁又敢动她 “想要解救被夺舍之人，难度极大，且成功率极低。” “在夺舍中由修为远高于夺舍者的强大大能出手。或直接镇压，或使用秘法，或天灵地宝。” “若是被夺舍之人提前在自己身上种下特殊印记或者修炼秘籍，确保自己即使被夺舍后，还能有部分神魂带着记忆遁入轮回或其他部分重生。” “还有其他的办法都是在双方元神还在激烈对抗、未融合时使用。一旦融合完成，入侵者彻底掌控肉身，被夺舍之人的元神已消亡，再想“解救”几乎不可能，只能算“消灭占据者”。” 听来听去，每一种方法都不适合茉莉，救不了茉莉。 狐岫凝告别了夫子，走在路上，她自嘲般笑了笑。 若是她没有被封印，茉莉就不会担忧她的修炼而出门寻五彩莲。 可往前推，或许就是因为她是穿越者，所以才被封印。 倘若不被封印就她不会遇到待她知己的茉莉，那她选择不穿越，不遇到茉莉。 但她不遇到茉莉，谁来守护茉莉不受她的那些族人侵扰？ 走着走着，天空中忽然下起大雨，树叶传来唰唰声，远处还有魔兽的嘶吼声，豆大般的雨滴落在身上，砸的骨骼都觉得疼痛不已。 狐岫凝忽然停下脚步，踩在绿油油的草地上，这些雨冲刷了她脑中雾霾。 之前她所想皆是间接原因，直接原因在于凤茹和那个夺舍茉莉的人。 是她的错，几次三番招惹她的人，以前居然次次放过。 不过现在若是直接杀了凤茹……凤族应该有所怨言。 “呵。”狐岫凝冷笑一声，这个顾虑明显多余了。 只要她站在凤茹的面前，凤茹就会不断招惹她，到时寻个理由，比如防御过度，一时失手…… 现在谁不知道她的背后是狐九，今天，她就仗着资本，谁又敢动她！ 思考的时间，狐岫凝已经站在凤茹的家门口。 栅栏将房舍围成圈，每根木头上面立着尖刺，雨水滴落在上面，被尖刺分成几瓣继续流淌而下。 蟋蟀争叫，萤火乱舞。 往日狐岫会停下来欣赏这幅动态美景图，但今日她没这个心思。 她推开栅栏门，大步流星走到屋门口，毫不客气，没有半分客人的自觉。 扫视屋内一圈，眼前空无一人。 石桌上铺了一层浅薄的灰尘，两个石凳整齐的摆放，一眼望去，重要的物件都已经清空，很明显主人已离开许久。 狐岫凝抵着后槽牙，抹了一把脑门上的雨水，她的衣服上湿漉漉的，不断往下滴着水，不一会地上已经积攒了一洼雨水。 她催动体内的妖力烘干衣服，未等她有其他的动作，天空中传来一道威严而不缺温柔的年迈的老人声。 “岫凝，来，你姑姑有事嘱托于你。” 狐岫凝思考半响，轻轻的笑了，照她看来，凤族族长找她嘱托事小，想让她放过凤茹事大。 漆黑的夜空中，月亮如缺损的银盘高高地悬挂着，尽情挥洒下如水的月光。 在夜光下，一位年迈的老人在屋内来回踱步。 另一位看起来模样十五岁左右地小姑娘坐在床边晃着腿，一脸无所谓道：“爷，你慌啥，就直接说凤茹跑了呗，凤茹本来就有愧狐狸姐姐，要我说，应该抓来给狐狸姐姐泄愤才对。” “你不懂，要是这么简单我还用愁掉一大把头发吗？唉……”被小姑娘称作爷爷的老人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又酸心。 小姑娘有些不服，撇撇嘴，双手一用力跳下床，故作老称说着：“我知道，我懂，不就是怕处理不好，狐狸姐姐跟尊者大人告状，会不利于你的族长位置吗？这么多年了，姐姐从未说过不公，这次也不会说的！” 凤族族长摇摇头，这个族长位置当不当，谁来当，最终族内一切大事由他定夺，就算他人夺了这个位置，也就是一个称号而已，所以并无大碍。 让他最难办的一点是，凤茹在族群中血脉感应最强，他本想等凤茹再成长一点，就把凤茹的血脉之力全部转移到他的孙女身上。 这样凤笙笙绝对是最有可能成凤凰，继承血脉之力。 可他看到二人回来时，发现茉莉有些奇怪，再由夫子说出狐岫凝向他夺舍之事，他便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凤茹将狐岫凝的好友茉莉引至无尽沙漠，导致茉莉被夺舍。 茉莉对狐岫凝有多重要，这些年他们都有目共睹，此事绝不可能轻易善终。 如今凤茹对凤笙笙还有极大的作用，但狐岫凝回来便去寻凤茹报仇，明显是等不及，这便是矛盾所在。 也是让他最头疼的地方。 这项计划他已经筹备了几十年，绝对不能放弃。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已经将凤茹藏了起来，狐岫凝翻了天都找不出来。 如今还差几年便可成功制作药浴，药浴一成，凤笙笙吸取凤茹的血脉之力成功率将翻上一倍，高达四成，再配上他的独门绝技，成功率至少能达五成，甚至以上。 转移血脉之力的法子能有五成已经是极大的概率，其他的只能以血脉之力的法子最多只有一成。 毕竟这算逆天而行，改命！ 现在就看狐岫凝对这件事的态度如何，等吸取结束凤茹的血脉之力，凤茹便没了作用，狐岫凝想要怎么做就怎么做。 反正凤茹无亲，无人念她，扰不到族内的稳定。他记得凤茹本有一个弟弟，那个孩子也是一个蠢材，不足为惧，大不了一并除去便是。 凤笙笙看见凤族族长许久不发一言，也知他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如何解决，心下怨气顿生，都怪凤茹。 她早看凤茹不顺眼了，凤茹仗着自己的天赋高，她的爷爷对她包容度高，这些年时常惹事，都是她的爷爷善后，这次也是如此，还让她的爷爷善后。 数次招惹狐狸姐姐，觉得狐狸姐姐大度，不会追究她的冒犯，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当跳梁小丑。 这种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她定要揪到凤茹的错处，狠狠的治她一番。 这次狐狸姐姐终于不忍了，但凤茹已经被她的爷爷放跑了…… “要不然就直接跟狐狸姐姐说，凤茹自己跑了，我跟你去抓她。这样就算狐狸姐姐知道凤茹是被爷爷放跑的，也会因为我跟她找到了凤茹，不会对爷爷产生怨言，狐狸姐姐心软，定会原谅爷爷的。” 凤茹暗戳戳的想着。 第四十章 迟则生变 天气彷佛也知道狐岫凝的忧郁和族长的忧虑，一阵雨下了几个时辰，丝毫没有停歇的架势，反而越演越大。 天边忽地裂开一道银蛇般的裂缝，好似撕裂了整个夜空。紧随其后的是滚滚惊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空气中回荡，似乎要将压抑已久的闷郁情绪一同泄出。 大雨如注，倾盆而下，雨滴打在青砖上，发出密集且急促的敲击声，与之相伴的是一人沉稳的脚步声。 雨水滴在她的身上的时瞬间蒸发，一团团薄雾腾然升起。 她走近前方的小屋，站立门前，轻轻的敲了敲屋门。 里面传来有一道年迈的声音：“进。” 狐岫凝推门而入，面上熟捻的挂起一抹微笑，“族长，姑姑要跟我说何事？” 凤族族长满脸笑意，邀请狐岫凝上座。 “这枚玉简和玉佩是你姑姑给你的，回去后打开一看便知。此外还有一事……” 凤族族长给凤笙笙使了个眼色，想让凤笙笙回避一下，结果却被凤笙笙误以为让她说出这件事。 凤笙笙点点头，在凤族族长还刚松下心来时，她开口了：“凤茹跑了，但是我可以帮你把她抓回来。” 凤族族长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她的语速极快，快到凤族族长根本来不及施法堵住她的嘴。 他铁青着脸，语气算不上好，是凤笙笙听过他最重的一次。 “你下去。” 凤笙笙还想挣扎，皱眉，准备心一横拉着狐岫凝往外跑，结果被凤族族长阴沉的脸色生生的钉在原地。 狐岫凝没有急得走，而是淡定的抿了口茶。她相信凤族族长活到这把年纪，做到这个位置，应该不是仅仅因为凤茹是他的族员，就抵着与尊者敌对。 肯定还有其他不得而知的理由。 凤笙笙眼睛迅速眨了几下，也明白她会错了她爷爷的意，紧张的揪着衣服。 终究是宠大的孩子，凤族族长还是软下了语气：“你先去休息。” 凤笙笙恋恋不舍，临走前看了眼狐岫凝，狐岫凝放下茶杯，对她笑着点点头。 等凤笙笙离开，凤族族长恢复和颜悦色。 “凤茹现在我还有用，等过段时间我便把她交给你，怎么处理随你，我不过问。” 狐岫凝面色平常，没答应，也没否定，“过段时间是多久？” 凤族族长从脸上看不出她的态度，心中顿觉棘手，他估摸着说出一个数：“五年。” “五年？”狐岫凝重复喃喃说一声，随后摇摇头，“迟则生变，若是她寻了无人之处，暗中将我杀害。” “我这条命死不足惜，主要是我担忧我的姑姑不知实情，误以为是凤茹姓凤……。” 狐岫凝话说的很明白，即使话未说全，也能顺着话的意思得知下一句是什么，无非是“是你们指使”，“牵连你们”之类的话，与他们脱不了关系。 “呵呵……我可以保证凤茹不会逃出我的手掌心，时间一到，我就送到你的面前。”凤族族长暗道小滑头，他活了上千年的妖，还是头次有人威胁到他的面前。 但他却无可奈何，毕竟狐岫凝刚踏进无尽沙漠一百公里的时候，狐九那边肯定就已经收到了消息，若是狐岫凝在无尽沙漠中死了，就是他看护不利，到时候别说是他，整个族群都遭了殃。 想到狐九那些闻风丧胆的手段，凤族族长身上的老肉都跟着一颤。 让他意外的是，狐岫凝出去一趟的变化如此之大，要不是同样的笑容挂在脸上，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眼神也从迷茫、纯洁到现在冷厉。 “族长能保证我的安危？”狐岫凝笑着，说出的话直接曲解了他的意思。 凤族族长看着她的语气好像有希望，咬牙说着：“能，这是元气铃，若你有危险就晃动此铃，我最尽最快的速度救你，但最好不要离凤族五十公里外，不然我怕赶不过去。” “多谢族长，若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休息了。”狐岫凝站起身，半路折返回来，“还有，一定不要让凤茹跑了，五年后的今日，我要看到凤茹。” “这是自然。” 凤族族长看着狐岫凝离开，关门的时候朝他笑着，那个表情他总觉着狐岫凝没憋什么好事。 但是眼下能争取下来凤茹活下来的时间已经十分令他满意。 想到凤茹，凤族族长走进里屋，拉开石床的被子，露出裸露的巨石。 巨石上裂着数条裂缝，从左到右数第五个，裂缝不大不小，从外看起来平平无奇。 凤族族长使用妖力按下这道裂缝中的按钮。 轰—— 石床退后一米，露出下方的楼梯。 凤族族长手心燃烧着妖火，照着光。 一路向里，直到尽头。 最里面有一个禁室，禁室被无数阵法包围，若是有人一旦想要强行出去，只会困进这些阵法内，或许一击击命，或许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阵不仅困凤茹，也是阻挡他人。 凤族族长迈着独特的步伐，靠近了那间禁室。 里面顿时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紧着是少女清脆的嗓音。 “族长爷爷，狐岫凝是不是要来杀我了？” 凤族族长听到里面的声响，心下稍安，“对啊，我替你挡回去了，你放心，有爷爷在，她定无法伤你。” 凤茹蹲在墙角抽泣着：“族长爷爷，我不知道她是尊者大人的侄女，不然，不然我也不会这么针对她了。” “我娘在我身上下了血咒，一遇到弟弟的事情，我便会全身心的投入进去，这本不是我所愿。” 凤族族长似乎很同情她的遭遇，声音都带上了颤抖：“乖孩子，你放心，我定会找出解开血咒的办法。你再待在这里一段时间，等狐岫凝离开，我就放你出来。” 若不是为了安稳住凤茹，好让凤茹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多一份保障，他才懒得演这出戏。 凤茹听后大受感动，哭声止不住：“谢谢族长爷爷！” 她怎么会知道她感恩的族长爷爷只为了她的血脉之力，给她下血咒的也正是她感恩的族长爷爷。 当初凤族族长是为了让凤茹全心全意的辅佐凤笙笙，但是没想到凤茹看到的第一眼竟然是她的弟弟凤三胡。 凤茹作为血咒的不二人选，她的父母双亲皆出了意外，只留下了她的弟弟，无后续麻烦，凤茹的天资也善。 只是没想到后来入学堂时给他们测的血脉之力，凤茹竟是有史以来最高。 既然早死晚死都要死，这个血咒也就没有解开，再下一次的必要了。 只是没想到凤茹竟然去招惹狐岫凝，狐九还不让他们出手阻拦，美名其曰对狐岫凝的历练。 现在这个结果一切只能怪天意造化弄人。 至于凤茹所说的若不是血咒就不会怎么样，纯是一派胡言，平日不管有没有凤三胡，也没见她少欺负其他的妖。 第四十一章 本性难移 屋门前的两簇花丛的花朵被猛烈的雨水击打的支离破碎，不断有花瓣掉落。 狐岫凝看了几眼，感慨了一句大自然的不可抗拒，随后便大步流星离开。 这个结果是她预料到的结果之一，她唯一担忧的就是凤茹会忽然得到机遇，然后逃之夭夭，或者来找她报复。 出了一趟远门，她更懂得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和不可确定性。 狐岫凝往空中抛着玉佩，再用另一只手接住，眼神失焦，做这个事情纯粹靠着习惯。 她在想，姑姑又去哪里了。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皆在这枚玉简之中。 狐岫凝将两个物件都放进储物袋中，两袖清风，往茉莉家的方向加快脚步。 三十年前她就不再与茉莉住在一块。 现在去看一眼这个披着茉莉皮的东西有没有逃走。 目睹一切的月姬厌倦的闭上眼，睫毛微颤，再次睁开眼，苍白的手指抚摸着她郎君的魂灯，犹豫着要不要把话说出。 狐岫凝听着月姬在琉璃仙石中传出的声音，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问：“前辈，怎么了？” 那边久久才传出声音：“……无碍。” 狐岫凝问不出，也不再多嘴，急匆匆的赶往茉莉家。 她轻轻推开门，打开一条缝，躬着腰，眯起眼往里面瞅。 茉莉脑袋枕在双手上，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小憩。 狐岫凝退出来，躲在屋檐下，听着雨声淅淅沥沥下着，一时有些迷茫。 五年内除了修炼她还能做什么呢，五年后替茉莉报仇后，之后又能做什么呢？ 前路茫茫，修炼，只要找个山洞闭关，一直打坐，吸收天地灵气，然后转为妖气，扩充经脉，就好了！ 除此之外，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还能做什么呢？ 以前答应了茉莉要一起去看传闻中的花海，现在茉莉没了，她一个人去看花海又有什么意思。 风景与朋友看才有意思，但是现在没人陪她看了。 狐岫凝伸手，手心中聚起一洼雨水，很快手心中的雨水便聚满了，流出一点，接下来就像开了炸的洪水根本止不住，滴进去多少雨水，就溢出来多少雨水。 可就是此时，狐岫凝的逆反心理上来，跟雨水较上了劲，她想兜住这些雨水。 狐岫凝尝试着要妖气外放。 凝神聚气有一刻钟，手掌心的雨水都被蒸发，只有一阵阵的烟雾升腾。 她看着手，明白失败的原因是体内的妖气太少，远远不到能凝聚成形的程度，更别说凝聚成一个碗。 于是她尝试将身体里所有的妖气都凝聚手心。 因为妖气少而不能妖气外放，那妖气多了，应该可以一试。 很明显的变化，手心中聚集的雨水蒸腾的越来越快，但蒸发雨水不是她想要的效果，也无法把所有的妖气都聚集在手心处。 她还想要再试一下，恍然看到同在屋檐下的风筝，想到这是在茉莉家前，而这个风筝是她做来讨茉莉开心的小物件。 这下想要再尝试一次的心情一扫而空，她拾起风筝放进储物袋中。 扫视一圈，狐岫凝发现这里还有其他承载关于茉莉的记忆物件。 比如那颗有五道抓痕的巨石，是她当初与茉莉承诺会保护好她的证明，如今风吹日晒，又有数次雨水挥洒，巨石的下方积攒了一洼清澈的水，底部有苔藓蔓延。 狐岫凝想要把这个巨石也收进储物袋，奈何巨石太大，储物袋塞不下。 她抚摸着巨石，回忆着往日的点点滴滴。 水中倒映着狐岫凝还有些稚嫩的脸，五官精致，却因为水中的人儿似乎常常蹙眉破了这份美好，眼中有着浓浓化不开的忧愁，宛若世外高人作的水墨画，充满着忧伤的感情。 狐岫凝舒缓了眉头，奶奶和茉莉都说过她笑起来最好看，皱着眉像一个老奶奶。 因为许久蹙眉，此时眉头有些酸涩之感，她的大拇指和食指捏着按摩几下。 她回忆着巨石下方所观景色，心中有些疑惑，一场雨就会长苔藓吗？ 根据她多年的生活经验，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否定的。 巨石的下面长时间有水，阴暗潮湿的地方才会生长苔藓，当时也不一定，这个世界玄幻，发生什么都有可能。 她蹲下身，把水洼挖的更大了一下，手指往巨石下面掏去，入手有点冷，再往里掏去感觉湿湿的。 忽然狐岫凝感觉自己的手好像被针刺了一般，猛地缩回手，缩回手时速度过快，被巨石上方的坚韧地方擦伤，红彤彤一片，还能看到受伤之处红点斑斑。 手指被扎之处没有伤口，仅仅能看出有个圆圈红印，像是上辈子圆珠笔点在手上那么大。 这下她对这个巨石下方的有什么更好奇了。 但是不能再用手，这次是她的疏忽，居然对不知的事物随意用肢体接触，万一里面的东西有毒，她就要栽这里了。 狐岫凝四处观望，目标锁定栅栏。 从栅栏中挑挑拣拣，几个呼吸的时间，她找到了一个趁手的小木棍。 栅栏大部分都是粗壮的树枝，木棍。 而狐岫凝掰下树枝的分支当作探索的工具。 再次蹲回那个位置，狐岫凝拿着树枝往里面轻轻的探去。 另一边正在观察狐岫凝的凤族族长收回神识，回顾她的一系列操作，放下心来，玩水，捅窝……这些充满童趣的行为也就说明狐岫凝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搞。 他本以为狐九公布他们二人的身份后，狐岫凝要做震天动地的大事情，把凤族闹翻天，结果仅仅如此。 果然，无论如何，狐岫凝还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丫头，年不过百，就算有权利也不会利用。 除他之外，还有一人在暗中观察狐岫凝。 茉莉。 她的修为比狐岫凝高出太多，即使才夺舍没多久，只能勉强恢复到筑基的修为，但是他的元婴仍在，察觉来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他还以为狐岫凝要找他报夺舍之仇，没想到狐岫凝就在门口看了一会，就去掏窝了。 想来也是，他现在用的是茉莉的身体，狐岫凝不舍得对茉莉。 在茉莉的记忆中，狐岫凝是一个心善，心软的小狐狸，即使现在靠着茉莉的能力看到狐岫凝身上已经沾染了血气，但她本性难移，依旧是一个没有经过风雨的小妖罢了。 第四十二章 你要不要跟我走 实则不然，狐岫凝在凤族一年遭遇的恶意比前世二十年都要多。 孤立，污蔑，挑逗，歧视……数不胜数。 年幼的妖族心思更直白，情感也就更猛烈。 在他们的眼里，狐岫凝就是一个不知道为什么进来的异类，他们一开始也在猜测狐岫凝背后会不会有大人物庇佑，但是一次两次试探过后，除了狐岫凝微不足道的反抗，没有其他的报复。 时间一久，他们默认了此人是族长从外族抓来给他们当沙包出气用的，于是对狐岫凝的恶意更加明目张胆。 若不是族内不允许内讧，想都不用想，他们会动用武力。 虽说狐岫凝把学堂内的同窗都当作孩子对待，但是时间一长，心理也会变得有些扭曲。 而成年的妖有的能摸索到一点，对狐岫凝避之不及。 有的成年妖恶意比幼妖还要明显……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若不是茉莉的陪伴安慰，狐岫凝的情绪得到了疏解，恐怕早就将他们都一一暗杀掉了，就算杀不掉也会努力，设想勾引一个更强大的妖，祸水东引……不会是以前的小打小闹。 现在这个“镇定剂”消失了，狐岫凝感觉有一个恶魔在她的体内横冲直撞，数次要冲出来。 面对茉莉死亡的情绪，无法报仇的情绪，被凤三胡背叛的情绪…… 这些险些压得她喘不上来气，好在她的自愈能力是强的，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就能将这些负面情绪消化。 狐岫凝晃了晃脑袋，专注于掏石头窝。 能明显感觉到里面有一个小东西，具体是什么还有待观察，软软的，小东西不大，用树枝围着它转了一圈，大概有成年女性手掌那么大。 会反抗。 小东西似乎有些生气了，不断踢着树枝。 狐岫凝感觉到树枝的震动，陷入沉思。 小小的，软软的，有刺，活物，想来想去脑中只浮现了一个动物。 刺猬。 刺猬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狐岫凝没有思考太久，从储物袋中拿出水灵果，放在地上，而她远走几步，眼睛时不时眨一下，期待着刺猬出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炷香的时间悄然已过，巨石下还是没有半分动静。 狐岫凝拿起水灵果，里面瞬间传出来“吱”的一声，随着她拿起水灵果的时间，声音不减反而很大。 意有所感的放下水灵果，果然，里面的小动物不叫了。 又试探的放下一颗水灵果，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在挣扎要不要出来。 狐岫凝弯起眼眸，对这一幕感觉到些许温馨愉悦。 她放到第五颗水灵果时，里面的小动物终于鼓起勇气，一点一点爬出来。 一只肉乎乎的小脚先探出来摸索着，另一只小脚紧随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一颗水灵果就往回拖。 到第三个时，狐岫凝摸住规律，一下抓住小脚往外拉。 晨曦破晓，雨势也渐渐小了下来，依然下着，一场雨下了整整一天，好像这场雨下不完一样。 小东西忽然被暴露身体，有片刻恍惚，接着就想钻回巨石下方躲避目光。 狐岫凝拦着她的去向，一手拿着两颗水灵果，另一只手拿着三颗水灵果。 直晃晃的诱惑它。 小东西张大嘴巴，嘴角有液体流出，滋溜一声吸回去。 狐岫凝见有戏，把四颗水灵果放在脚边，剩下一颗水灵果掰成两半。 掰开的瞬间，汁液四溢，香味浓郁。 小东西抵挡不住诱惑，扭着屁股一点一点移动到狐岫凝的脚边，猛的咬了一小口水灵果。 水灵果比它还要大，但是吃进去一颗，却半分体格不长。 小东西长得像刺猬，但是又有蜗牛的两只脚，身上的针收缩自如，吃着水灵果兴起时全身的针炸开，像一只水灵灵的榴莲。 这小东西叫小刺猬，因为它的成年体就这般大，比寻常刺猬要小，故称小刺猬。 小刺猬喜阴暗潮湿，不喜阳光，嗅觉超强，独居魔物。 它虽然小，也是魔物的一员。 都说小刺猬吃东西时很警惕，狐岫凝的手都摸着小刺猬的脸了，小刺猬也只是眨了眨眼睛，又拿起一颗水灵果吃起来。 “你要不要跟我走，跟我走，有数不尽的水灵果吃。” 小刺猬囫囵吞枣吃下这颗水灵果，怀里抱着其他的水灵果，脑袋艰难的贴着狐岫凝鞋子。 这个意思应该就是同意了。 狐岫凝整个人都柔和下来，手掌搭在地上，小刺猬很上道的爬上去，背上扎着比它还大的水灵果。 水灵果被刺破，果汁流了它的一身，又顺着流到狐岫凝的手心处，有些黏腻。 她把地上其余的水灵果收进储物袋中，看着小刺猬直勾勾对着储物袋的视线，轻笑：“拿不下，就先收起来，想吃多少吃多少，不够我们再去找。” 小刺猬这才放心，一个水灵果吃的它有些撑，它拍了拍肚皮，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睡觉了。 狐岫凝走出栅栏门，对着看守茉莉的几妖每人发了两个水灵果，面色冷下来：“看好她，若是她跑了，你们也不用活了。” 那几只妖从前仗着狐岫凝没背景，没少欺负她，本就是欺软怕硬的主，现在身份转换，狐岫凝身后竟然是尊者大人，就是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不听她的话。 毕竟他们也记得做的羞辱狐岫凝的事，急得将功补过，就怕狐岫凝一个生气，告诉尊者大人。 他们都听到了，尊者大人说以前只是历练，从那时起，谁再敢辱狐岫凝，就是辱她。 这谁敢辱狐岫凝啊！ 他们恨不得穿到过去打自己两巴掌，闲的没事干修炼啊，实在不行去找食物，干嘛非要寻他人的不痛快呢！ 现在好了，他们也不痛快了，而且很可能痛死。 目送狐岫凝远去，他们几人叽叽喳喳说着如何补救狐岫凝的印象。 最后他们高呼狐岫凝是多么的高大伟岸，也不管狐岫凝听没听见，直到看不到狐岫凝视线才停下呼喊。 第四十三章 骨头汤 天光大亮，狐岫凝手中捧着小刺猬，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不时将目光移到它的身上，说中道不清说不明对这只小刺猬是什么感情。 在她即将不管不顾走向毁灭时遇到它，狐岫凝认为这定是上天命中注定特殊的缘分。 小刺猬睡着的样子很可爱，蜷缩着身子，四只小短爪子缩进怀里，像一个圆滚滚的球。 狐岫凝上手轻柔的抚摸着它，喃喃出声：“你与我有缘，日后便叫你球球。” 她情绪不稳定的时候，需要转移注意力，这才不会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自虐般回忆往事。 或许过于专注，狐岫凝并未发现球球正在吸收她的神魂，仅仅吸收了一点就停下来，几乎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吸收结束，球球得极不安稳，时不时得抽搐一下。 “做噩梦了？”狐岫凝伸出一根手指轻抚。 持续了大概两三分钟的时间，球球停下来，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沉睡。 狐岫凝轻笑，不再管它。 她没有急着现在就开始修炼，拔了几根草简单搭建了一个小窝，将球球放在中间。 想着球球喜欢潮湿阴暗的环境，她在屋内不明显的角落刨了一个坑，拿出储物袋，心念一动，储物袋中的水尽情洒入坑中。 这样阴暗潮湿的地方的环境就有了。 屋内的地不是现代的木板，也不是水泥地，就是普普通通的土地。 洒的水一会便被土地吸收殆尽。 在屋内转着圈思考着，看到床上的魔兽皮毛，她灵机一动。 不如就用魔兽皮！ 说干就干，她去寻找凤族唯一一个不歧视她的妖。 秃鸟。 毕竟她一人前去击杀魔兽，一来与魔兽战斗经验少，二来多一个妖多一份保障 秃鸟未料到狐岫凝会来找他，此时他正在拿着木勺在锅里旋转熬汤。 骨头汤的香味老远狐岫凝就闻到了。 “白狐狸，你怎么来了？是不是闻到我熬的汤了，跟你说，我熬的汤可是我族内独一份的好喝。”秃鸟眼睛尖，狐岫凝在百米开外的地方，他还能看到，热情的招待。 狐岫凝手掌搭在栅栏门上，有一瞬间的犹豫，最终释然的推开。 她一人站在迷雾中，迷茫的四处观望，找不到一位同行之人，也找不到一位可信之人。 一个人是孤独的，狐岫凝已经做好日后无论在哪里都是孤狼的准备，所以她认为小刺猬是天赐的礼物。 但是…… 她碰到他人施加的善意，还是会不住的去接近。 奶奶常说：“人间尚有真情在。” 所以狐岫凝如往常一样，坐在石凳上，笑着应道：“对啊，你熬的汤好喝，好久没喝过了。” “再等一会，马上就好了，这块大骨头给你吃。其实你不来，我一会也是要去给送的，这么多我也喝不完。”秃鸟手上的动作不停，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狐岫凝刚开始的僵硬一般，随口回话。 狐岫凝嗯一声，撑着下巴看着秃鸟忙来忙去，回来一趟，她发现自己居然看不透秃鸟的修为了。 她是二重修为，那秃鸟至少比她高了一个境界，也就是三重往上。 犹记得离开时，秃鸟才一重，短短时日境界突飞猛进，这不符合妖修炼的规律。 也就是秃鸟可能本来就是第三重往上，或者有所机遇，让他一举突破到第三重。 “给。”秃鸟递过来一碗汤，他也抱着一碗，坐在狐岫凝旁边，有些怀念的说：“你这次离开了好久，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怎么了，夫子又拔你毛了？”狐岫凝笑着问，低头喝了一口汤，瞬间一股热流涌遍全身。 魔兽本是灵兽，怎么变成魔兽的，他们的修为太低，也不清楚具体原因，只知道是因为魔气入侵，导致灵兽狂化。 虽然魔兽体内蕴含着魔气，但她们从小吃到大，体内对魔气也产生了一定的抗性，一旦遇到魔气，体内的妖力就会自动的运转，驱逐魔气。 所以他们直接喝魔兽的熬成的汤，吃魔兽的肉，都无伤大雅。 从未接触过的人可能一时半会受不了，不及时打坐运转灵力驱逐魔气，会堕魔，失去灵智，不会思考。 秃鸟低头喝了一大口，闷闷回着：“没，夫子其实是我们的二族老，你走了之后学堂便不开了。” “其实只有我们族内开了一段时间学堂，其他族都没有开，全靠自觉修炼或者依靠长辈指导修炼。” “我听他们说，因为你，族内才开设的学堂，没想到你摇身一变，居然是尊者大人的侄女。” 狐岫凝静静的听着，时不时摇摇头或者嗤笑一声，道：“不管因为什么开设学堂，总归学到了东西，这就是好事。” “至于尊者大人的侄女，她确实是我的姑姑，之前不跟你说有其他的原因。” 秃鸟理解她，看到狐岫凝的碗里空了，又帮她添了一碗，嘴上不停：“尊者大人在你不在的时候说了是历练。咳，说句不好听的，我其实挺不理解这个历练有什么意义的，还不如一开始就表明身份，还能少吃点苦头。” “你可别跟尊者大人说，我怕她一个不高兴……我小命玩完。” 狐岫凝自是应下来：“行，我来找你其实有一件事。” 秃鸟又喝了一碗骨头汤，挠挠头：“你以前给我看了这么多次竹简，我还没报答你。你说，有什么事，上刀山……下火海……这两个不行，刀片脚疼，火海也不行，我好不容易养的毛。” “哪有这么严重，我想你跟我去猎几只魔兽，猎杀的魔兽，你我一人一半，怎么样？”狐岫凝问道。 放下石碗，狐岫凝鼓起来的肚子，感觉有点撑，看到秃鸟还想帮她盛一碗，忙挥手拒绝，“不喝了不喝了。” “哎呀，骨头汤大补，多喝点。”秃鸟抢过碗，盛满骨头汤，再递给她。 盛情难却，狐岫凝只好端着，只是不再喝。 秃鸟对这个行为没说什么，回她上一句话：“魔兽，可以啊，之前一直叫你跟我去，你每次都不去，非要吃那些破果子，烂草，吃了几十年的草，把你的脸都吃绿了。” 狐岫凝沉默，她总觉得出去一趟回来以后，秃鸟的嘴像抹了毒一般，上嘴唇碰下嘴唇，舌头抿一下，能把他自己毒死。 第四十四章 周子偌 上次秃鸟为了帮助狐岫凝脱困而煽风点火，不出几日便被查了出来，自然受到了凤族族长的惩罚。 这个惩罚便是禁足十年。 禁足十年这个惩罚不算严重，况且他已经是第三重的修为，可以辟谷。 因此这个惩罚更像是想让他安安静静的修炼，不要再整其他的幺蛾子。 眼下十年未到，仅仅才过去几个月。 听到狐岫凝的邀请，秃鸟立刻把惩罚抛之脑后。 感应到她的沉默，秃鸟咳了一声，“我们现在就去！” 狐岫凝有一个习惯，就是出门前习惯跟家里人说一声。 这次也不例外，她随口问道：“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吗？” 迎来的是带着沉重语气的一句话：“我没有家人。” “……抱歉。”狐岫凝有些懊恼，她一直以为秃鸟的家人出去猎杀魔兽了，所以不在家，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这有什么抱歉的，快把你手里的骨头汤喝了，我们该走了。”秃鸟轻轻晃了晃脑袋，说着。 锅里还有一大半骨头汤，他盖上轻薄的石头片，进屋找出储物袋挂在腰间，走出来发现狐岫凝已经将两个碗冲刷干净，整齐的摆放在锅的旁边，轻轻一笑。 也不知狐岫凝哪来的这些习惯，但看着就觉得暖心些许。 狐岫凝看着秃鸟将栅栏门关上，两人便朝着最近凤族界外走去。 凤族内的魔兽稀少，基本都被他们清理干净。 路上狐岫凝顺手挑着几根粗壮的木棍，她想着回去给球球做个小房子住。 离得凤族边界越来越远，两人的脚步轻下来，随时注意周围的动静。 狐岫凝这次的目标是狂耳兔，魔兽之一。狂耳兔的特征：垂耳，且耳朵与它的身体一般长，双眼通红，尖牙利齿，杂食，易狂躁，肉质鲜美，是妖族经常吃的魔兽之一。 狂耳兔狂躁起来，战斗力飙升，若是为一重魔兽，狂躁将会升一个阶级，成为二重魔兽。 狐岫凝跟着秃鸟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忽然狐岫凝耳朵微动，听到前方有动静。 秃鸟拉着狐岫凝躲到大树后。 两人探出头，小心翼翼的观察前方的魔兽。 一只通体雪白的狂耳兔正趴着喝水，它的嘴边毛发被打湿，腮边的胡须一颤一颤，似乎听到动静，警惕的停下来观察四周，几秒后又伸着粉嫩的舌头卷起河水，外观看起来极其可爱。 秃鸟给狐岫凝传音道：“这是二重狂耳兔，一会我勾引，你找准时机，最好一击必杀。” 狐岫凝点点头，她知道这么做的理由。 这兔子最是欺软怕硬。 若是你站在它的面前什么都不做，它就会追着你攻击。 若是你反击，它发觉自己有一点点痛，就会逃的飞快。 若是特别痛，会变得狂躁起来。 “臭兔子，喝口水呢，让你喝了吗，别喝了！”秃鸟二话不说冲了上去，撅起屁股挑衅着狂耳兔。 狂耳兔看起来有些懵，眼睛直勾勾盯着秃鸟。 等秃鸟说到第三句时，它终于忍不住，露出两颗大板牙，看起来锋利无比。 它追着秃鸟，牙齿不断上下碰撞。 “砰砰砰……” 听起来渗人至极。 狐岫凝继续躲在大树的身后，十根手指露出比狂耳兔牙齿还要锋利的利刃。 调动身体内的妖气传输到利刃上，狐岫凝持续蓄力。 等到秃鸟比了一个“1”的手势后，狐岫凝如脱弦的箭，飞一般冲出去。 狂耳兔只觉得像有一个巨物撞在它的身上，轰的一声，它被撞翻倒地。 身体胸部传来剧烈疼痛，它惨叫一声，眼睛变得煞红。 狐岫凝两只手已经探进它的胸部。 还没等它有所反应，狐岫凝反应快速的直接掏出它的心。 血管被拉扯的爆裂，一股股的鲜血流出，刺眼又恐怖。 铁锈味吸进鼻子，直冲天灵盖，狐岫凝皱着眉，把心丢到一边。 秃鸟看出她的意图，连忙接到心，爱怜的抱着垂耳兔的心，心如刀割，道：“这垂耳兔的心可是大补之物，吃了比肉增长修为要多得多！” “吃心？你吃，我不吃。”狐岫凝嫌弃的回了一句。 看着狂耳兔不再动弹，她这才去河边洗手。 她的手满是血，洗了几遍也自然有一股血腥味。 秃鸟把心连带着垂耳兔都收进储物袋，解释道：“一会血腥味会吸引其他的魔兽，收起来回家再分。” 狐岫凝自是不介意这点小事，见实在洗不干净，时间仓促也不再清洗，与秃鸟离开此地。 路上两人明显放松许多，秃鸟对今日的狐岫凝毫不留情的插进垂耳兔胸膛，掏出它的心，有些惊讶：“你这出去都经历了什么？以前都不敢看杀魔兽，现在自己杀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没什么，以前是我太幼稚了。”狐岫凝淡淡回道。 秃鸟听罢，连忙否认：“你在我看来，是我们这一代心智最高的，哎呀，我都害怕黑夜，睡觉都要点着蜡。” 这里用的蜡烛是由魔兽的肉炼成的，燃烧的时间更长。 狐岫凝淡笑不语。 不知道回复什么的时候，笑笑就足够了。 他的意思，每个人都有不喜欢的事情，也有害怕的事情，这无关心智。 并不是长大了就不怕黑了，也并不是长大了就无坚不摧。 在他看来，狐岫凝只是不忍杀生，不是不能杀生，这份不忍，在这个世界是极为罕见的，因为极为罕见，所以极为珍贵。 而现在这份不忍没了，自然有利有弊。 对她来说，是要推翻从前的一切，重新建立一个新的世界。 这是极其残忍的。 由1变0，再由0变1。 而在这个世界，这个转变应该是好的。 秃鸟很想知道，狐岫凝在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什么，可她不说，他也不好意思再问。 只好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我其实不叫秃鸟。” “突然说这个做什么，我知道你不叫秃鸟啊，你的名字，周子偌。”这下轮到狐岫凝诧异，想了想还是回着。 第四十五章 穿山兽的耳朵和屁股 细雨如纱，轻轻洒落在静谧的森林之中，树木苍劲挺拔，苔藓覆盖着它们的根基，缓缓蔓延上去。 在这幽暗而又神秘的森林之中，两道道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雨幕的宁静。 前方的人身影矫捷如猫，在树林间穿梭，她的身后是深邃、看不清晰的暗影，时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追袭者是一只形态诡异的魔兽，它拥有着漆黑的鳞片和一双透着绿光的眼睛，一颗颗如同钢铁般的獠牙，牙缝中还有未消化的碎肉。 身形如穿山甲，头圆锥状，头骨光如卵石，吻细长，眶小，鼻骨后端较宽，后端中点向两侧倾斜。 尾巴呈扁平状，与穿山甲的尾巴不同，它的尾巴布满细小而坚硬的尖刺。 被追者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警惕，呼吸急促却有力，眼神中藏匿着警惕而冷冽的光芒。 她熟悉这片地区的每一个角落，凭借这份地利，巧妙地在树木间跳跃，尽可能地拉开与魔兽的距离。 但魔兽两只小眼睛盯着她，死死跟紧不放。 一旦她松懈了下来，魔兽就速度快上一倍。 “草，怎么甩不开！” 眼见着魔兽就要追上，女人连忙再加速，短时间内不敢再松懈。 雨丝渐疏，湿透了女人的衣衫，也模糊了视线，她隐约听着附近有两道声音。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不姓凤吗？” 在男人问话落下的瞬间，另一道女声就开口了：“你想说，我可以听，不想说，我也不问。” 女人眼神一暗。 她知道，这样的追逐，稍有不慎就会踏入鬼门关。 手中的蓝心草微微发热，女人狠下心，朝两人奔去。 她已是强弩之弓，穿山兽的精力才消耗了一点，这样下去，她不是被穿山兽抓住成为食物，也会被活活累死。 只能祸水东引，别怪她，她也是想活下去。 但是把蓝心草都给她们，她又不舍得，拼了半条命才采到，若不是跟她一起的蠢货吸引了穿山兽的注意，她应该可以全身而退。 女人将蓝心草的一点叶子扔到两人的面前，没有半分的犹豫遁走，也没有任何的解释，就这么把烂摊子丢给二人。 森林中弱小的魔兽们早已感知到了这股杀机，纷纷躲藏起来，唯有雨声淅淅沥沥。 狐岫凝没有捡起这片叶子，土地的微微震动和女人的遍体鳞伤表明这一切并不简单。 她拉起周子偌转身就跑。 “你和我一起干他，跑什么？”周子偌不解，挣脱开狐岫凝的手，对着穿山兽冲去。 “这是三重穿山兽，即使受伤状态，也不是你我能打的！”狐岫凝对着他的背影喊着，三重穿山兽甲片坚硬无比，全身上下只有耳朵和屁股柔软是弱点，其余的以他们二人的攻击就像是给它挠痒痒。 周子偌狠狠地踹了穿山兽一脚，痛的嚎叫一声。 “耳朵，屁股是弱点。”狐岫凝见劝不住他，哀叹一声，道。 “了解！”周子偌会心一笑。 两人还是同样的战术，周子偌吸引视线，狐岫凝趁机偷袭。 穿山兽的屁股有尾巴遮挡，只能从耳朵下手。 穿山兽的体型是狐岫凝的两倍，耳朵在最上方，也不是那么容易攻击到的。 狐岫凝试着爬到树上，跃下来时攻击穿山兽的耳朵。 三次下来，仅仅只有一次成功。 其余的两次皆抓到它的头部，反而震得狐岫凝手掌生疼。甚至有一次她攻击上去时，被穿山兽抓个正着，穿山兽的尾巴猛的甩向她。 “碰碰碰。” 狐岫凝被甩出去好远，身体硬生生的撞断两棵树，最后一下，她感觉她的五脏器官都挪了位。 周子偌担忧的刚想说什么，下一秒穿山兽的攻击凌然而至。 破空声在耳边不断炸裂，周子偌步伐再轻盈，也只是堪堪躲过，他回头大喝一声：“魔兽，你的目标是我！” “咳咳……”狐岫凝喘着粗气，甩了甩手，狠狠地擦了一下嘴角溢出的鲜血，心中升起一股不屈的怒火。 她绝不能葬身于此！ 这一刻，她的目光变得坚定，心念一动，琉璃仙石闪烁，一中拿出脚步更加轻盈，仿佛与雨融为了一体。 一个琵琶出现在眼前，它静静地平躺着，仿佛是沉睡千年的东方美人。 琴身修长，弯曲的线条如同少女婀娜的身姿，优雅而神秘。琴弦细密，泛着淡淡的银光。 狐岫凝抱住妙音琵琶，生死攸关之际，她想通了，妙音琵琶在她手中早晚会被发现，一直躲躲藏藏，反而发挥不出妙音琵琶的用处。 琴头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每一笔都透露出匠人的用心，凤尾状的琴轸显得尤为独特，仿佛是凤凰展翅欲飞。 当手指轻拨琴弦，琵琶便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数道音波攻向对着周子偌不依不饶攻击的穿山兽。 没道音波都准确无误的攻击到了它的头部，它怒吼一声，明显已被这烦人的音波激怒。 周子偌暗道果然，他才不信狐岫凝出去一趟没有机遇，至于他为什么要逼出狐岫凝的机遇，这都是为了验证他的父母的推算。 他的父母临死之际献祭出生命，推算出狐岫凝能带他离开希望之洲。 以前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狐岫凝能带他离开希望之洲，甚至一直以为父母算错了，但自从尊者大人发出声明。 那一刻，他才恍然。 “喂，我在这，快来抓我啊！”周子偌步伐轻快的冲到穿山兽的身后，拿着一根木棍狠狠地捅向穿山兽的屁股，嘴中还不断挑衅。 “吼！！！” 穿山兽瞬间蹦起来，周子偌使用神通速影步离开。 落下的瞬间，两人都感觉大地都随之一颤。 狐岫凝没有停歇，不断使用音波攻击着穿山兽的耳朵。 周子偌则时不时偷袭穿山兽的屁股。 穿山兽发怒，追狐岫凝会被周子偌偷袭屁股，追周子偌被狐岫凝攻击耳朵。 两人比夏天蚊子还要烦人。 穿山甲一个尾巴扫向周子偌，等周子偌离开时，它放弃了，遁入地中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第四十六章 分配 狐岫凝和周子偌对视一眼，连忙随着地中的鼓包追上去。 此时他们二人的想法一致，皆是想寻到蓝心草的所在地。 蓝心草直接食用对治疗内伤和外伤都极有奇效。 若是丹修和医修得一株一百年的蓝心草，恐怕做梦都能笑醒或者是睁一只眼放哨，生怕其他人会偷去。 狐岫凝想拿蓝心草治疗这次带回来的伤势。 周子偌的目的更简单，想拿蓝心草熬汤。 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做饭，熬汤。 而四重穿山兽守护的蓝心草年岁绝对不止百年，甚至可能会有蓝心果。 穿山甲遁入地中后速度极快，两人必须全力才能勉强跟上。 “你先去，我慢点追上。”狐岫凝身负重伤，速度隐约拖了周子偌的后腿，只好无奈说道。 周子偌点头，并未过多言语。 狐岫凝能明显看到他的速度快了许多，一眨眼的功夫，狐岫凝已落后一大截。 这句话是真话，狐岫凝做不出抛下同伴之事，只是时间可能会慢上些许。 而不是被随意欺辱。 狐岫凝停下，心思微动，瞬移到巨树后。 隐匿在树后，静静等待猎物上钩。 果不其然，两三个呼吸的功夫，之前将穿山兽引到他们二人身上的女人缓步上前。 她蹲下身，似乎是有些奇怪为何人到了这里就突然消失，摸着叶子查探他们的行踪。 自从把穿山兽祸水东引后，她就躲藏起来，自然看到狐岫凝那把琵琶，在希望之洲，法器最是稀少，看到的那一眼，她便心动了。 于是就等着他们与穿山兽两败俱伤，她坐收渔翁之利。 狐岫凝是瞬移，她自然没有任何的收获。 就在她运转妖力想要动身的那一瞬间。 碰！ 一击发出，女人刚想奔跑，身体根本反应不过来，躲避不及，下一刻，她的头颅应声落地。 狐岫凝从暗中走出，一缕阳光透过层层树叶照在她的脸上，而她只是眼神冷漠的搜刮着地上女人的宝物。 妖族会炼器的极少，所以妖族拥有储物袋的极为稀少。 而有一种石头名为留存石，可存放极少的东西，大部分里面大概只有一平方米，能存放东西越多的留存石越稀少。 还有一点就是留存石极其容易损坏，这一点永远比不上储物袋。 掉落的头颅恢复为黑色猫类头颅，身体也缩小成普通猫类的身子。 狐岫凝静默，她前世很喜欢猫，没想到今生居然杀了猫妖。 果然世事无常，不如意事常八九。 若是她没有把魔兽引到他们的面前，又何故会有这一遭。 猫妖没有想过他们两人死后会如何，狐岫凝认为，她不应该放过猫妖。 她没有感叹许多，简单探出神识看了一下留存石。 五株月液花，四株蓝心草，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红色石头，能看的出是某处的碎片，其内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狐岫凝心念一动，妙音琵琶收进识海之中。 她一手提着猫妖的头，一手提着猫妖的身子，往一处有猛兽出没的地区走去。 一只老虎在酣睡，狐岫凝将猫妖扔到它的附近。 碰。 老虎听见动静惊醒，鼻尖缠绕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等老虎啃食猫妖殆尽后，狐岫凝这才离开。 顺着周子偌留下的记号追过去。 树上到处都是血迹，看着恐怖至极。 这些血迹都是周子偌的？ 想法一出，刚刚杀妖不眨眼的狐岫凝心中有些慌乱起来。 她两世的朋友加起来也不超过两位数，茉莉算一个，周子偌也算一个。 在寻找周子偌之前她不是没有思考过，若是周子偌也背叛她，那她该怎么办。 现在想来很简单，背叛以后就是敌人，对敌人不需要心慈手软。 而现在周子偌是她的朋友，她不一样周子偌死在这里。 狐岫凝心中慌乱，却越加镇定。 拨开草丛，她躲在暗处，细细观察四周。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说明周子偌在这不远处。 窸窸窣窣的草丛声不断。 狐岫凝警惕的抱着琵琶，随时准备攻击。 “嘿！” 一道声音忽然在她的身后传来，狐岫凝下意识攻击过去。 看到来人的模样，狐岫凝瞳孔猛然收缩，抓紧琴弦，大声吼道：“快躲开！” 周子偌眨眨眼睛，身子往旁边一扭，轻而易举的躲开了这道攻击。 “白狐狸，你这是……”周子偌幽幽道。 狐岫凝重重呼出一口浊气，收起琵琶，语气抱有歉意：“我不知道是你。” 周子偌笑嘻嘻着挥手，“没事啊，跟我走，穿山兽已经死了，我们分一下东西。” 穿山兽……死了？！ 一人就越级杀了穿山兽。 或许，周子偌的修为已经接近了第五重。 狐岫凝感叹着，跟着周子偌到了穿山兽的尸体处。 一个巨大的山洞里面躺着穿山兽的尸体，旁边的蓝心草有几株已经被损坏，只剩下十一株。 旁边有一个小型的天然寒潭，微微散发着寒气。 而穿山甲身上并没有多出其他的伤势，至少在狐岫凝看起来是这样的。 “穿山兽你想要什么？它的肉我想多要一点，等熬了汤给你喝，头我也想要……”周子偌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安排。 “我们先回去？”狐岫凝查点着蓝心草，分出一点心神听着他的安排，提了一嘴。 根据她之前的学习判断，这些蓝心草最少得都有200年的岁数，甚至有三四株已经到了400多年，若是到了500年就能结出蓝心果。 周子偌：“不用，这里我看过了，挺安全的。” “你会不会种植蓝心草？”狐岫凝突然说道。 “会。”周子偌忙碌的解刨着穿山兽，顺嘴回着。 “那这四株400年以上的蓝心草你拿着，两株300年的蓝心草你我各自一株，300年以下的给我。这样你看如何？”狐岫凝清点蓝心草，这个规划其实极其不公平。 十一株蓝心草，价值高的都给了周子偌，五株200年的蓝心草加在一起都不如一株400年的价值高。 周子偌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抬眸回着：“这不太好。” “我不会种，400年的蓝心草不如给你。”狐岫凝目光澄澈，似乎只是在商量今天吃什么这种小事。 她没想到周子偌还是摇摇头：“我教你，400年的蓝心草你我一人一半。300年的也是一人一半，其余的我多拿一株，就当是教你种植蓝心草的费用了。” “更何况，你以前在学堂时也经常教我学习。” 第四十七章 你想让我帮你 狐岫凝想了想，应了声行。 周子偌干脆把垂耳兔也放出来，两只魔兽占了洞窟的一大半的空间。 所幸狐岫凝已经把蓝心草收入储物袋中。 狐岫凝一脸凝重的看着周子偌扒皮，手心痒痒的，跃跃欲试。 她只有理论基础，没有实际经验。 贸然上手只怕会耽误了时间。 周子偌招呼着狐岫凝近距离观察，稍微一想便能明白过来。 “围绕着骨头割，不用用力，这个腿就轻松取下来了。”周子偌拿着从储物袋取出的刀，绕着垂耳兔的大腿骨轻轻一割，脑袋偏向狐岫凝解释道。 狐岫凝感觉到古怪，以今日周子偌的表现，根本不像背不过夫子传授的知识，他又不可能拿他身上的羽毛开玩笑。 想不通，直接问又不好，狐岫凝只能把疑问压在心底。 “你想说什么？”周子偌眼睛撇到狐岫凝一脸菜色，心中一乐。 既然他问了，狐岫凝也不再隐藏，问：“你背不过课堂的知识，对这些倒是了如指掌。” “了如指掌？真有文化。”周子偌弯着眼睛，打趣她说着，说完他沉默下来，手中自然熟稔的操作。 “我记性不好，必须要反复做，才能记住，学堂的知识就给我一晚的时间背诵，背不过的，至少也要三夜。” “我说过，我姓周，不瞒你，我娘是妖族，我父是魔族。” 狐岫凝惊疑不定，她分明记得夫子曾经所说，不同种族无法通婚，人妖不得相恋，妖魔也不可，更别说生子。 史料记载，通婚所生的孩子被天道所不容，不是早夭，就是身负诅咒，气运差到极点，走在路上都能被石头绊一跤。 所以周子偌能活这么大，简直是一个奇迹！ 能完整无缺的活到现在，是奇迹中的奇迹！ 周子偌欣赏了狐岫凝惊讶的目光，接着说：“我有妖力，也有魔力。” 话罢，他伸出两只手，一手是充斥着妖力的赤红妖团，一手充斥着魔气的黑色雾团。 两个团子抛在空中，接触的瞬间，“碰”的一声，瞬间产生爆炸。 “两种力量互斥！”狐岫凝眉头蹙的更深，她看的清，那两种力量好似在互相吸引，可接触时并不相容。 这说明周子偌可以运用两种力量，而这两种力量在他身体中打架，他随时有爆破身亡的风险。 周子偌赞赏的朝狐岫凝点头，露出欣赏的目光，道：“没错，我随父姓，所以我姓周。” “魔族记性差，我遗传了父亲。简单来讲就是这么回事。” “那你身体怎么办？”狐岫凝并不想失去这个朋友，语气都有些着急。 周子偌耸耸肩，有些无奈，而眼睛却深处藏着暗喜：“没办法，只能出去，去中界，那里才有能缓解这个症状的灵丹，若是想彻底解决，必须去上界，至于是什么办法，我也不清楚。” 上界，中界，下届，而他们所在地下界的无尽沙漠中心。 想要前往中界必须要冲出无尽沙漠。 根据狐岫凝所知，下界想要前往中界的飞升通道已经被关闭，换句话说，下界就是一个弃地。 被中界和上界所放弃。 只有下界某些大家族内有通往中界的通道，这是因为若是有天资卓越者可通过通道前往中界进行学习。 狐岫凝几次张嘴又闭嘴，还是没有把那句“我们出不去的”说出口。 这句话在绝对，这个世界最不缺奇迹， 所以她换了句话：“往大了说，我们只有一成的几率出去。” “不，我且问你，我们妖族犯了何等苍天大错，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被封印在这里吗？”周子偌越说越激动，手中的刀也没有他说的轻柔劲道，发了狠，直接插进垂耳兔的骨头里。 狐岫凝摇摇头，这她当真不知道。 周子偌笑着，拔出刀，刀尖滴着血，刀面上反射着阴测测的目光，“因为我们太强了，已经威胁到其他种族的地位，仙族怕我们夺了他们的第一位置，我这么说，你懂了吗？” 这个原因，倒是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狐岫凝也不是没有想过妖族被封印是什么原因，深谋长论她想了不下数条，只是这个原因……实在是，太过于现实了一些。 她长舒了一口气，在她的认知中，强者是该打压，而不是直接压死，说到底，妖族还是不够强，没有强到有碾压一切的实力。 还没有成长到那种地步，就被打压到了下界的偏僻角落。 甚至狐岫凝都在怀疑会不会就是他们怕妖族会卷土重来，干脆把下界通往中界的飞升通道关闭了。 周子偌长久没得到回应，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到狐岫凝安静的愣神模样，便知道他说的狐岫凝听进去了。 一时也顾不上对妖族打压成虾米的沉重心情，嘴角微勾，有些窃喜。 他是故意的，故意的把他的事情透露给狐岫凝。 因为他看到了狐岫凝的“秘密”，琵琶法器。 所以要想得到狐岫凝的信任，他也必须说出他的“秘密”。 以秘密换秘密，虽不是长久之道，但也能短暂获得他想要。 他的计划便是先测一下狐岫凝对他的关心程度，所以他故意将魔兽的血撒在四处，就是为了制造大战一场的错觉。 然后他就躲在一边，等狐岫凝出现，研究她的反应，再装作不经意出现。 而现在接下来他的计划是装作一切都是愤愤不平，多言，不能表露他的目的性，而是一切让狐岫凝主动愿意去为他争取。 “唉，我多嘴了……还是快点分魔兽。”周子偌一副懊恼的样子，悄悄地看了狐岫凝一眼。 却没看到狐岫凝急忙的要替他解救燃眉之急，只是平静的伸出利刃，手指割着魔兽肉。 察觉到周子偌的视线，狐岫凝与他对视。 周子偌并未从中看到往日的热血，反而像是一滩幽深不见底的潭水，冷静。 “你想让我帮你，你可以直说，我不喜欢被朋友算计。”狐岫凝咬的“朋友”二字极重，眸中失望一闪而过。 第四十八章 三件礼物 “啊？我……”周子偌的身子微微僵住，他想要反驳这句话，但是瞥见狐岫凝的神色不似作假，又把话咽下去，轻笑一声，问，“你怎么发现的？不过我的身世，妖族封印，这些句句属实，只是怕你不帮我，用了点小技巧” 他直接承认了，这倒是让狐岫凝没想到，她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你的妖力和魔力都很强大，最起码不是这几只魔兽能抵抗的。” 周子偌恍然，原来是刚刚展示两种力量增加可信度时暴露了，心中懊恼，应该再缜密一些的。 “唉，居然是因为这个，嘶，怎么你还能因为这个发现了呢？”周子偌不解，跺着脚发泄自己不满的情绪。 狐岫凝脸色耷拉下来，这句话听着怎么像损她呢？ “开个玩笑，所以你帮不帮我？我可以送你三份大礼。”周子偌收回散漫的态度，正色道。 这下狐岫凝倒是有些奇怪，“带你出去？先说出你为什么信我。”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信她能带他们出去？不对，只有这一个人信她，凤三胡不信她。 周子偌把垂耳兔的皮剥下来叠成一块，听到这句话，停下动作静默两秒思考怎么回答。 “因为我爹娘献祭了生命，为我算了一条活下去的路，这条路的钥匙是你。” 献祭生命……狐岫凝心中默念了这个伟大无私的词，联想她，第一世的父母视她为空气，第二世的父母失踪。 狐岫凝在心底为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还好第一世有奶奶爱自己，第二世有姑姑，虽然姑姑严厉又掌控欲强…… “行，你说说三个礼物。” 周子偌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粒种子，眼神不舍，解释道：“这粒种子名为生机，是我娘偶然所得。生机顾名思义，它拥有巨大的恢复力，就算你要死了，它也能吊着你的命，现在是无主状态。这是我娘送你的第一份礼物。” 狐岫凝接过，捏着还没有指甲盖大的种子，眯起眼睛看。 跟普通的种子好像并未什么不同。 就在她想暂时收进储物袋时，脖间项链忽然温热，趁狐岫凝不备，将种子收入囊中。 任凭狐岫凝怎么取都取不出来。 周子偌还在介绍第二件礼物，是一个像镜子的物件，妆造华丽，玄色布满整体，像是一件资深收藏家苦苦追索也得不到的艺术品。 “这是玄光镜，有它在，可以保你魔气不入体，还可以在冥界行走时畅通无阻，不会被鬼发现。这都是我爹跟我所说，具体的功能你自己再发现，我觉得还能掏出来照镜子。” 他拿着玄光镜对着狐岫凝的脸，镜中人儿睁着水光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玄光镜。 就在刚刚，月姬苏醒，对她说：“种子被琉璃仙石吸收了，这个玄光镜算是一件半成品天阶，现在只能算地阶。” 这两件物件单独拿出每一件都是有市无价之宝，甚至可以当宗门的镇宗之宝。 就这么给她了？ 狐岫凝顿时感觉牙疼，收的礼越大，说明事情越难办。 “最后一件……”周子偌故意拉长呛，故意吸引狐岫凝的好奇心，他吸了吸鼻子，“若是你能带我出去……” 狐岫凝问：“怎么？说呀！” “咳咳，我就是你的人。”周子偌扭捏着身子，半分没有刚才手起刀落分解两只魔兽的冷漠样子，一副娇羞带怯的模样。 啪—— 狐岫凝惊得张大嘴巴，还没来得及收起的魔兽皮掉在地上。 这句话杀伤力太大，对于她来说，她拿他当兄弟，他居然馋她身子！ 真是！！！ 狐岫凝捡起魔兽皮，连退数步，双手捂着胸口，惊疑不定道：“我还小。” 登时，周子偌的脸都黑了下来，“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当你的属下！” “哦哦……”狐岫凝还是有点怀疑，走近两步就不动了，离得周子偌有一段距离，仿佛这样可以给她安全感一样。 周子偌把玄光镜抛给她，翻了个白眼。 狐岫凝接过玄光镜，种子已经被她的项链吸收了，也无法推给他，哀叹一声：“我想了想，我只能尽力帮你，若是中间出了意外，比如我死了，这就没办法了。”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乱讲。” 周子偌将自己的魂血递到狐岫凝的面前，这等于是把自己的性命交给了她。 狐岫凝神色凝重，这魂血……若是她死了，周子偌也无法独活，若是周子偌死了，她却可以独善其身。 就这么信她吗？ 狐岫凝想拒绝，手却接了下来。 有了魂血，她可以信任周子偌，不用再猜忌，还有一点，她担心会再次被背叛。 魂血，这是一个保障。 周子偌把一切都押在了狐岫凝的身上，赌他爹娘没有算错，赌狐岫凝是那个命定之人，赌狐岫凝的良善…… 若是不赌，他定活不过百年。 若是赌，那前方也看不透，或许活不过一天，也或许能活过百年。 他在这里也暗戳戳用了一个心机，他赌狐岫凝的良善心，不舍得他会死亡。所以只要他始终站在狐岫凝的旁边，应该可以被她带着去往中界。 就算以她自己的实力不够，还有尊者大人。 本来看着狐岫凝的犹豫，他是不敢这么做的。 心易变，难以揣测。 不过他又想到狐岫凝对茉莉的态度和这些年对狐岫凝的几番试探，他也陪伴狐岫凝整个学堂的时期，几十载的同窗之情，狐岫凝应该不会放任不管…… 这些都是他的猜测，具体还要看狐岫凝的选择做法，只是希望狐岫凝不会令他失望。 两人将东西全部分割完毕，便一起回家去。 这一路狐岫凝明显放松许多，又遇到几只魔兽，都被周子偌出手毙命，这些魔兽狐岫凝没有出力，周子偌想要再分给她，她自然是拒绝。 几只魔兽都进了周子偌的储物袋。 靠近凤族边界，狐岫凝便想到了茉莉，特意绕了一圈，与周子偌一起在暗处观看茉莉是否还在。 第四十九章 无助 “蓝心草相对于其他的灵草还算容易上手种植，许多灵草种植需要特定的土壤，蓝心草只需要栽种于灵土中即可。 灵土区别于普通土壤最重要的一点，灵气充沛。这种土壤质地粘稠，颜色深棕近黑，触之微凉。” “蓝心草偏好阴凉、低温环境。最适生长温度远低于普通植物。高温会直接导致叶片枯萎。通常需要布置小型的寒冰阵法或依赖天然寒潭散发的气息来维持低温。” “想要种植蓝心草，需要什么肥料？”狐岫凝盯着周子偌一步步实践种植蓝心草，向她解说相关药理知识，想起上辈子种菜时除了需要浇灌水，还需要施肥，于是就提问道。 周子偌有些吃惊，他没想到狐岫凝居然也略微懂得一点药理知识，这些族老从未教过，不过想着狐九以香薰出名，必然对灵植相关，也就解释的通了。 怪不得他看这些蓝心草根部的破坏极少，直接挖了那一块的土壤。 而他知道这些药理知识皆是因为他的母亲是妖族罕见的药剂师，常与灵植作伴，因此对于灵植的种植也算是有所心得。 药剂师与炼丹师统称为药师，最大的区别便是药剂师简单易上手，炼丹师需要特定的天赋，在修士中需要木灵根，火灵根之类，也与特殊的领悟天赋相关，等等。 而药剂师不需要这么繁琐，最重要的便是背诵药材处理经验和剂量精准性，提高药方的熟练度。 即便是药剂师在妖族也十分罕见，固凤族族长对周子偌的包容也比他人多些许。 妖族比人族善斗，比魔族则相形见绌，介于两者之间，所以很少有妖族会去学习药理，也就显得药剂师的存在更加可贵。 “对于灵植，灵气就是它们最好的肥料，特殊的灵植除外。”周子偌解释着，看到狐岫凝了然的点点头，继续讲解着有蓝心草的药理知识。 “这是蓝心草的种子。”周子偌从蓝心草的花蕊中小心翼翼的取出几粒，递给狐岫凝观察。 蓝心草的种子像极了微小的蓝色冰晶，表面上还有天然月纹。 “它的发芽率不高，或者说灵植的发芽率都不高……” 他还顺带着教会了狐岫凝如何布置小型的寒冰阵法。 一时狐岫凝心中五味杂陈，周子偌倾囊相授，而她却无以为报。 她神识探入储物袋，寻找能赠予周子偌的礼物。 突然，狐岫凝神识顿住，她看到了土黄色的灵符，这东西在这里更为稀奇。 虽然都是低阶的灵符，但也总比什么都不给强得多。 “等一下。”狐岫凝叫住欲走的周子偌，每种灵符留下一件，其余的皆赠予他。 周子偌看到灵符眼前一亮，说话都有些结巴：“这，这是灵符！” 当初他的父母被封印的匆忙，身上买的灵符也在战斗中用光，并未有存根。 “那我收下了，多谢！”周子偌接过，放进储物袋中，回去的脚步都都欢快许多。 等他离开后，地上已经成功种植了一个蓝心草，许是刚刚经历移植，蓝心草看着无精打采，有些蔫头耷脑。 狐岫凝没有着急的去打开狐九的留下的两个物件，她内心纠结，有太多说不尽道不明的情绪，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狐九。 “明明才刚回来，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了……”狐岫凝晃了晃脑袋，连连否定，“难不成姑姑等我回来？说不一定我噶在路上，那要让姑姑等一辈子吗？” 察觉到两种念头，狐岫凝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巴掌，力道十足，很快脸上就浮现一个红通通的巴掌印，火辣辣的疼。 “矫情什么，难道妖族定义五百岁成年，我还真就未成年了？！” 她不知道，很多时候内心的强大与否不会随着年岁成长，而是经历。 无变化的生活，人的心中是不会产生变化的。 狐岫凝将浸泡好的种子轻轻点入土中约半指深，覆以薄土。每粒种子间隔至少一尺，这是为了种子之间灵气的争夺。 挖好坑穴，大小与原土团相当，她小心放入移植的蓝心草，动作轻柔，避免对它再次创伤，最后用灵土填实缝隙。 等全部忙完，半天的时间已过，已见黄昏，似乎万物都被金黄色笼罩，再往下看，金黄色之下是暗黑色。 狐岫凝揉了揉因长时间弯腰，发酸的腰。 余光一瞥，一个圆滚滚的团子揣着手窝在旁边。 是球球。 冲洗干净双手，她捧起球球，这一动，球球就醒来了。 狐岫凝点了一下球球的脑袋，“你怎么不回房间睡？” 说到房间，狐岫凝拿出她给球球准备的小木屋。 走进房间，把小木屋放在角落的位置。 出门前挖的小型水洼的水已经全部被土壤吸收，她拿出从下午忙里偷闲时，用石头做的小盆。 往里面灌满水，把水洼的旁边挖成与小盆差不多的坑，把小盆放进去，再装饰一下，一个简单的小型池塘就做好了。 早上也真是的，怎么会想着拿皮盛水…… 狐岫凝对自己的脑回路有些无奈。 把准备的皮毛塞进小木屋中，铺垫成一个柔软的巢穴。 球球小眼睛不停咕噜咕噜的转着，蹭了蹭狐岫凝的手指，接着跳到小池塘旁边喝水。 狐岫凝拿出一颗水灵果放在它的旁边。 屋内有这么一大滩水自然会导致整个屋都潮湿，不过并不会对狐岫凝产生其他的影响，这几十年来她极少生病，生病也都是小病。 现在事情都解决完了，狐岫凝终于拿出玉佩和玉简。 玉佩一般都是信物，所以她率先查看玉简。 玉简像前世的投影仪，照映在狐岫凝的上方。 只见狐九眼神暗淡，睫毛微颤，似是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凝出一句话。 “若说你还活着，攒够实力，来中界与上界之间的虚妄之地，你的父亲在那里等着你，我也在这里。你的母亲我并不知情在何处。” “你这些年穿的衣裙皆是你母亲所作，你的修炼资源也是你父母赠与我，让我好好教导你，不求成为一代枭雄，能幸福的活着便是他们二人的心愿，但是我违背了他们的意愿。” “我不是一个好姑姑，让你这些年独身一人面对，这段时间，我想起我在千岁之前都是得到你的父亲，我的哥哥庇佑成长。而你才十几岁，我便……” “不要怨你的父亲，他是为了我才不能在你的身边守护你的生长。也是因为我才让你们父女分离。” “现在想来是你福大命大，不知道你能否原谅姑姑。” 说着说着，平日严肃的狐九罕见的向狐岫凝展露了一丝脆弱的一面。 她依旧皱着眉，却不再是愤怒，可以直面感受到她的无助。 第五十章 我不怨你 “我知道你惧我，怕我。我不知道要怎么教你勇敢，想让你学会反抗，但是这一切根本不朝着我所想的发展。” “说了这么多，我明白这都是我所找的借口。人族有句话，子不教，父之过。不要怨你的父亲，要怨就怨我。” 狐九没有平日冷厉的大人的模样，反而现在更像是一个小姑娘手足无措，想起哪句就说哪句，翻来覆去的主要意思就是让狐岫凝不要怨父亲。 “我不怨你，我也不怨父亲。”狐岫凝轻声说着，声音轻的好似一张薄纱，一阵风就能吹去，她只是有些可惜，可惜凡事都是差上一点。 狐九还在说着，眼中无泪，但眼圈周围红肿，看起来像是哭了许久。 “你的母亲名为林兮婉，有美一人，清扬婉兮。你的父亲名为狐一，我们兄弟姊妹中，他排行第一，我第九。” “我知道你的母亲是中界林家，她……” 说到这，狐九顿住，面色犹豫，似是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下说。 “你是人与妖所生，被天道所不容，记住你的身份，不要让他人所知晓，不然定会被世人所不容，小心为上。” 狐九说着，忽然一堆衣服从玉简中冒出，堆在一边。 “这些是你母亲亲手给你做得五十套衣服，二十岁之前很多的衣服都已经破碎，我曾经补了几件，嗯，想扔，但最后还是留下来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狐岫凝看去，有几件衣裙打了几个丑陋的补丁，针线缝的歪歪扭扭，有五套都是只缝补了一半。 狐岫凝想起她小时候经常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身上经常破破烂烂的。 原来这些衣服都是她的母亲亲手缝制……每一件衣服的袖口处都有一朵颜色各异不凸显的小花，这是林兮婉对狐岫凝浓郁的爱。 她盯着那些衣服，彷佛要盯出一个洞。 本以为因为她身为女子，所以爹娘才会把她抛弃，所以姑姑于心不忍，才会抚养她。 原来不是那样的。 我。 狐岫凝。 是在充沛着爱的期望下诞生的。 曾经埋藏在骨肉深处、融入血肉之中的悲念和微不可察的自卑一点一点的排出她的身体。 爱使血肉疯狂生长。 爱也能使精神自愈。 “另一个玉佩是通往造神基地的信物，进去便很难再出来，必须要完成某些特殊的任务，不过这也是你目前唯一能出无尽沙漠的东西的方法。这里十分残酷，任何都不可信，记住了，是任何人，妖，魔，仙等等，所有的一切。” “现在，我该去帮助我的哥哥了。” 狐九的身影渐渐消散，眼神中带着决绝的勇气和一丝的悲怆。 此去，她可能就要葬身在那。 最后，她似乎透过屏幕看到了狐岫凝，嘴角微微翘起，目光带着留恋，她启唇轻声：“若是再来一次，我定会把你带在身边亲自抚养你，像哥哥对我那样。” “希望我能等到你，小凝儿。” 最后一句话随着她的身影一同消失在天地。 小凝儿……这个称呼狐九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称呼她了。 狐岫凝想哭，但是感觉哭出来很丢人，于是就强忍着泪意，睁着大眼睛仰着头，不让泪水流出。 脚边忽然感觉到推力，她低下头，球球正担忧看着她。 狐岫凝蹲下身，又给了它一颗水灵果，手指轻抚它，眼神暗淡。 “你真像茉莉啊，总是能察觉到我在难过。” 球球轻摇狐岫凝的手指，接着抱起水灵果啃起来，每吃一口便停下看一眼她，再咬一口…… 狐岫凝笑笑，清点起衣服。 一件件拿起，再整齐的叠起来，没穿过的放在一堆，幼时穿过的放在一堆。 算上她储物袋的几件，正好五十件。 有华丽的，有朴素的，有鲜艳的，也有平淡的…… 衣裙，劲装，甚至男款都有三件。 衣服下面，狐岫凝发现了有一袋灵石，她清点一块了一下，正好上品灵石，中品灵石，下品灵石各一百块。 无论上中下界，灵石都是通用货，不仅可以当货币，还能补充灵力和妖力。 而狐一和林兮婉虽然是有名的强者，但是灵石也是紧着用。 实力越强，所需要的灵石就越多。 法器受损，想要拿去修补需要灵石，法衣受损，修补或者再买一件也都需要灵石…… 到了他们的境界，一般的法衣根本抵不住同境界的一击，必须购买上等的法衣。 因此能挤出这么多的灵石已是十分不容易。 狐岫凝自然是不知道，其中中品灵石和下品灵石是狐九心怀愧疚，补给给她的。 在狐九眼里，狐一千年以来不计其数的帮助她，又何止这几块灵石。 不过她要去虚妄之地，那里没有灵气，只能用灵石来补充妖力。 狐岫凝拍了拍自己的脸，振作起来。 将神识探进玉佩之中，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捣的她神识有一瞬间混乱。 片刻过后她就将神识退了出来，造神基地没有明确的进入时间，所以想进就能进，若是出来必须要完成任务。 这个任务可能很难，也可能很简单，具体就看气运二字。 狐岫凝被天道所不容，自认为气运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回来的时间不定。 但是她与凤族族长还有五年之约，她需要为茉莉报仇，为曾经的自己报仇。 “五年之后再去。”狐岫凝定下时间，沉沉说着。 种种原因结合起来，造神基地就算是刀山火海，九死一生她也要去闯一闯。 虚妄之地又是何处？她从未听说过，听起来也是危险至极。也不知道姑姑和父亲在虚妄之地怎么样了。母亲又在哪里。 今日的事情太多，现在已是深夜，狐岫凝感到有些倦乏。 躺在床上，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睡之前她还在想着，第二天要去看一眼茉莉的是否还在。 没想到就是这一夜未看，就出了事。 狐岫凝一觉睡到日上三更，在庭院中活动时一人急忙忙的来通报。 “茉，茉莉，死了！” “什么！”狐岫凝停下动作，急忙前去茉莉的住所。 两家离得不算远，不到半炷香的时间狐岫凝便赶到了。 家门口围了一群妖，凑着头嘀嘀咕咕着，看到狐岫凝纷纷让路。 只见茉莉了无生气的平躺在床上，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这是怎么回事，交代清楚，否则……” 第五十一章 她都死了 “我今日一早察觉房里没动静，进去一看，茉莉就成这样了，真不关我的事啊！”被狐岫凝指到的人颤抖着说，眼神飘忽，一看事情就不是那么简单。 狐岫凝定定看着这人几秒，没有说话。 此人名为凤鸣，是曾经霸凌过她的人之一，她本不想再追究往事，没想到居然这些人真把她当成软柿子随便捏。 直到把凤鸣看的大汗淋漓，颤抖的更加厉害，狐岫凝才收回目光，走到茉莉的床边。 茉莉安静的躺着，闭着眼睛，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狐岫凝不知她为什么笑，曾经她想让茉莉多笑，想着这个笑容是另一个灵魂占据茉莉的身体，发出的微笑，她就感到一阵恶寒。 恨不得将霸占茉莉身体的人拉出来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 握住茉莉的手，衣袖掉落，露出手腕上的红痕。 狐岫凝突然冷笑一声，跟随进来的人闻之一颤。 “你们动她了？” 有个人心性胆小，见到狐岫凝已经发现，就想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透露出去。 尊者大人虽然不在，但是族长，族老们都向着狐岫凝，这件事真论起来也是凤鸣的错，跟他毫不相干，没必要为了凤鸣跟狐岫凝交恶。 “狐岫凝，此事与我无关，是凤鸣对茉莉心生……”想清楚这些，他刚开口，便被凤鸣一记火球打断。 他急忙侧身躲过。还好他与凤鸣实力相当，都是三重上层，差一点步入突破期，余光也一直在关注着凤鸣的行动，因此躲避这次攻击不算吃力。 只是这面墙被一发火球破了一个大洞，大洞的周边还在燃烧着，冒着黑烟，烧着焦黑。 狐岫凝自觉打不过他们，只好叫救兵。 她从储物袋中拿出元气铃，轻轻晃动。 众人皆是一惊，以为这是狐九留给她的法宝，一个个的都想第一个跑出去，门堵满了，甚至有人从刚刚烧出的洞中钻出去。 有的年岁高一点的人认出这是凤族族长的法宝，微微惊讶，这个元气铃可是族长亲孙女凤笙笙都没能拿到的法宝。 暗地里她们重新调整了凤族族长对狐岫凝在心中的分量，对狐岫凝面上更加恭敬。 那个害怕想要跑走的没走几步，天空忽然乌云密布，一道威严的声音降了下来，“谁惹的祸端！” 压得众人喘不过气，除了狐岫凝依然站着之外，其余的人皆跪在地上，有的甚至被压得直接恢复原形，凤鸣更是吓得直咽唾液，跪在地上颤抖的更加厉害。 他根本没想到，狐岫凝居然什么都不说直接摇人，若是区区狐岫凝一个二重的修为，威逼利诱一番，谁都拿他没办法！ 可是……可是…… 眼下凤鸣谄媚的笑着，姿势降的极低，恨不得趴在地上，“狐大人，饶小的一命，小的定如实招来。” 凤族族长浮在空中，居高临下的睥睨凤鸣一眼，冷漠开口：“狐岫凝乃尊者后辈，尊者为吾等开辟出于落脚之地，保吾等不受他族侵害，是吾族的贵宾，你们若是再对尊者后辈不敬，就休要说自己是凤族，严重者，就把命留下，如此，可明白？！” 一番话，明里暗里都是为狐岫凝撑腰，单单如此，他定不会对狐岫凝如此撑腰，昨晚尊者与他通镜所言，若是他护着狐岫凝，那便给他观看她的领域，能观看九重强者的领域这个机遇可遇不可求，若不一定他会有所突破晋升六重！ 因此狐岫凝必然不能有任何的损失，最起码不能让凤族的人欺负了她。 凤鸣吓得瘫倒在地，知道他的所作所为在劫难逃，心底一狠，大吼反驳：“族长，你是我们的族长，不是狐族的族长，如此偏心狐岫凝，不就是因为她有一个九重的姑姑吗！若是，若是……” 他说着越来越恐惧，眼神空洞，对啊，狐岫凝有一个修为六重的姑姑，他为何就偏偏那时精虫上脑，想要…… 狐岫凝指着刚刚说话的那人，“你继续说。” 那人身子一颤，恐惧的偷瞄了一眼凤族族长，结巴着继续说：“凤鸣对，对茉莉心生龌龊，说要请我们喝他酿的酒，我们一时不查，里面有迷药，就中了招，等我们醒来的时候就见凤鸣已经穿好衣服，具体发生了什么，到底成没成……” 狐岫凝脚下妖气弥漫，磅礴的妖力围着她打转，衣诀翻飞，察觉到别人的视线，她咬着牙，挤出几个字。 “继续说。” 那人的嘴像是租来的，着急归还，飞速说道：“我也不知道。” 凤鸣摇着头，慌忙摆手：“我没有，我记得我在脱衣服。” 嘭—— 桌上的杯子碎裂。 凤鸣一惊，知道若是自己再不说全就真的没有挽救的机会了。 “然后我就晕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茉莉已经死了，我真的什么都还没干！” “那你为什么不让他说。”狐岫凝眼睛已经布满血丝，数条弯曲宛如小蛇般的血丝逐渐靠近金色的眼眸，她的指甲嵌进肉里，感觉到疼痛才能忍着不把他杀了。 凤鸣眼睛转了个圈，看到族长依旧神色淡淡的浮在空中，似乎对这一切并不打算插手，他的小心思又起。 “这是因为我为了我的名誉嘛！”他轻松地说，似乎是察觉狐岫凝不能拿他怎么办，族长应该也就是说说，威慑他们一下，顿时又散漫起来。 就是嘛，族长怎么可能会帮外族的妖呢！ “哈？”狐岫凝被他的一番话气笑了。 她走到茉莉的身前，低下身细细的观察。 “茉莉的嘴巴殷红，死了怎么会是这种颜色，还有她的脖子，红印……” “你当真什么都没做吗？” 凤鸣哎呀一声，“我就亲了她几口，她都死了，这是便宜她了。” “对啊，她都死了。”狐岫凝再也忍不住，对着凤族族长比着嘴型。 “杀了他。” 凤族族长轻飘飘的伸出手，接着，凤鸣的脖子后面忽然出一只金色的大手。 凤鸣还在喋喋不休，自认为族长根本不会对他怎么样，就算是尊者，族长也会帮他抵挡。 忽然一股窒息感传来，他还没来的及挣扎，就断了气。 随后被族长轻飘飘的扔在一旁，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划出一段曲线，最后重重落地。 嘭—— 第五十二章 残魂 众人噤声，在心底唏嘘不已。 只觉得这个当真是愚蠢，都如此情景不求饶也就罢了，还要继续惹怒狐岫凝，也对，若是不愚蠢又怎么会被色心迷了窍，竟然悄悄的想要对茉莉上下其手。 狐岫凝一手揽着茉莉的肩膀，一手托着茉莉的双腿，用力抱起。 茉莉很轻，轻到狐岫凝这种不怎么锻炼的人都能抱起。 欺负茉莉的人已经死了，但是狐岫凝却依然感觉胸闷，一步一步的走出门。 凤族族长给了说话之人一个魔兽的兽丹，说话之人连忙道谢。 这个房子也终于支撑不住，在狐岫凝离开的那一秒，轰然崩塌。 尘土飞扬，一片废墟。 等尘埃散尽时，早已经没有狐岫凝和族长的身影，地上的凤鸣也消失不见。 凤族族长走在狐岫凝的身边，双指并拢，一道金色的妖力包裹凤鸣吸引到狐岫凝的前方。 狐岫凝定住脚步，嫌恶的看了凤鸣一眼，语气中都明晃晃带着讨厌：“族长，这是做什么？” “这个躯体我拿走了。”凤族族长察觉到狐岫凝的反应，将人挪移的远了一些。 “族长要复活他？”狐岫凝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能复活凤鸣，是不是也能复活茉莉？ 凤族族长摇摇头：“不是，仅仅是这个躯体也有罢了。” 狐岫凝大为失望，理智与情感搏斗，最终理智还是占据上风。 “族长还有什么事情吗，若是没有。”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能不能帮我找到夺舍茉莉的人？” 凤族族长犹豫，不是不能找到，而是过程极为繁琐，他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在这上面。 但是他想着狐九说的好处，忍着耐心点了头。 林间，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梢，洒落在一片开阔的空地上。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四周的树木高大挺拔，枝繁叶茂，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将这块空地与外界隔绝开来。 狐岫凝凝神聚气看着凤族族长对漂浮在空中的茉莉掐诀。 没有任何的支撑，茉莉在空中平躺着，露出恬静的面容，她的脸色苍白，只像是受了伤，所以沉睡着，只等伤好了，就能醒来，用着那双承载着星辰的眼眸继续看着狐岫凝。 在这片静谧的空地上，有一只遍身雪白近似透明的灵鹿静静地站在空地中央，温柔的眼神中流露出安详。 狐岫凝没有将它驱走，灵鹿一向是祥瑞的象征，它会保佑茉莉的。 时间仿佛凝固，茉莉周身散发着邪恶的黑色气息，狐岫凝不自觉地向前一步，想到现在在做什么，又止下步子，脸色严肃，紧抿着唇，紧张地盯着茉莉。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凤族族长满头大汗，他这才停下手。 要知道他的特长可不是寻人，而是杀人，依靠着一缕气息寻人更是难上加难。 “应是茉莉寻到了机会，将此人同归了，但是到底是茉莉修为低，不然也不会放走一缕残魂。” 狐岫凝心中又是开心，又是难过，两种情绪夹杂着，让她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表达对这句话的心情。 开心于茉莉竟然自己报了仇，难过于茉莉与一个渣子同归于尽…… “逃走的残魂在哪？”狐岫凝想着，怎么也要为茉莉做点事才行，于是便说着。 “残魂在……”凤族族长，面色严肃。 “在你的身上。” 几乎是话音刚落，狐岫凝便感到大脑一片刺痛。 她急忙内观。 一个小魂魄正在啃食她的灵体。 这就是夺舍茉莉之人。 狐岫凝发了狠，也咬回去。 凤族族长眼底划过暗芒，若是此人把狐岫凝夺舍，那控制此人一定比狐岫凝容易的多…… 不过，狐九何等聪明，届时定会发现，那时他应该也要随着魂飞魄散。 凤族族长叹了口气。 而一直在琉璃仙石小憩的月姬也发现了有人想要夺舍狐岫凝。 不过她没有急忙出手，反而袖手旁观。 她想看看狐岫凝到底能不能吸收了这个小残魂，虽然小残魂即使是残魂也是元婴修为的残魂，不是相当于筑基修为的狐岫凝可以抵挡的。 但是连这个都解决不了，往后的路只会更难走。 她能救得了狐岫凝一次，却不能次次都救得了狐岫凝。 等狐岫凝奄奄一息时再出手相助，至于这个老鸟…… 月姬大手一挥，直接阻挡了族长的救助。 凤族族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在阻止他救助狐岫凝，心中大惊，这并不是那个残魂的力量，这究竟是谁！竟然比六重的魅影尊者还要强！ 一时他心生恐惧，想要退缩。 作为一个老怪物，他深知无论什么机缘比起命，都是命更重要，这也是他能活这么久的道理。 是他此生唯一的真理！ 但是！ 这股力量只是阻止他，并未伤害他，也未伤害狐岫凝，这说明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 难不成是狐岫凝的父母的力量，把他当作了入侵者…… 一时间，凤族族长的思绪万千，手中的力量都轻了一下。 但是无论如何，狐岫凝都不能死，不然别说晋升六重的机缘，命都要搭进去。 凤族族长加重力量。 只是他没想到，他还没进入狐岫凝的体内帮助她，狐岫凝便已经苏醒。 而且看着狐岫凝像是要突破的样子，凤族族长只好替她护法。 想他一代修为五重的族长，竟然沦落为一个二重修为的小毛孩护法。 狐岫凝盘腿而坐，她知道凤族族长不会丢下她不管，刚刚最好的时机他都没动手，此时更是不可能。 把残魂吞噬之后，她的修为直接突破到第二重下层的大圆满，只差临门一脚就步入第二重中层。 她感觉浑身像是要被经脉中四窜的妖力冲击的炸开一般，她忍着疼痛，引领着四窜的妖力一遍一遍的冲刷经脉。 每冲刷一遍，经脉都会扩大一圈。 几次之后，磅礴的妖力终于不再拥挤，顺着前几次的流经过程继续流动。 月姬欣慰的点头，再次闭关小憩。 接下来就没有意外了。 第五十三章 五年之后 五年的时间匆匆已过，狐岫凝除了每日修炼便是观察灵植的生长，偶尔除去附近的杂草。 在这五年的时间中，周子偌常来串门送汤，至于族长说的禁闭惩罚，反正他只要不大张旗鼓被族长抓到，族长即使知道，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来去。 这些汤有强身健体的功效，周子偌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狐岫凝的身上，当然不希望她身子太弱。 除此之外，有时凤笙笙恰好也在狐岫凝的家中，三人便一起喝汤。 周子偌不是小气的妖，这汤做的多，足够他们三人分着喝。 在这期间，曾经教导狐岫凝的夫子也就是二族老赠于狐岫凝一本琵琶的乐谱，说是有缘就送给狐岫凝了，实际上就是为了弥补以前在学堂时特意的针对狐岫凝的过失之处。 狐岫凝自是欣然接受，笑着说：“往日皆是云烟。” 二族老是五重强者，对付她一个二重的小虾米轻而易举，更何况他也确实教会了狐岫凝许多的知识。 学堂时期的针对还是狐九授予的，此事只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有了乐谱，狐岫凝修炼感到厌倦时，便拿出厚厚的乐谱，对着学习演奏。 她有自知之明，一开始的弹奏属实不怎么好听，房子周围的无攻击力的魔兽都四窜逃离，时间长了，原本已经长势欣欣向荣的蓝心草都变得萎靡不振。 除了凤笙笙还是一如既往的陪伴着她，周子偌都大半个月没来。 直到狐岫凝弹奏的稍微可以入耳时，周子偌才重新开始送汤。 五年的时间，狐岫凝并未感觉到她的修为要有实质性的突破，依旧停留在第二重下层境界。 这实属正常，妖族的修为比其他任何一个种族都更难以精进。 “凝儿姐姐，你真厉害，我都没耐心养灵植。”凤笙笙再次发出感叹，手指抚摸着球球。 一开始球球很怕他们，一旦来人，它就会躲到它的小房子里，怎么叫都无用。 后面凤笙笙来的次数多了，球球这才逐渐与他们亲近起来，到此时，凤笙笙已经可以随意抚摸它的肚皮。 狐岫凝闻言宠溺的看了凤笙笙一眼，语气无奈：“周子偌也曾说过要教你，结果你居然听睡着了。” 当时周子偌发了好大一通火，半夜回来询问狐岫凝，他讲课很催眠吗？ “我也不想嘛，我还是喜欢战斗！话说，我们改天再去猎几只魔兽给周子偌，他熬的汤真好喝。”凤笙笙风风火火的站起身，眼中满是对周子偌煲汤的赞赏。 她今日穿着一字肩粉色衣裙，此刻跳起来，庄重中更显得娇俏几分。 “好，改天再说，听周子偌说还未吃完上次捉得魔兽。”狐岫凝清闲得弹着琵琶，想起周子偌所言，便回道。 “怎么还有？”凤笙笙左思右想，最终惊呼一声，“我差点忘记了你和周子偌都已经二重的修为，可以辟谷了。” 在妖族中，一般到了二重的修为便可以尝试辟谷。 但也有继续食魔兽的妖，食低阶魔兽可以增加少量修为，越强的魔兽，增加的修为也就越多。 而狐岫凝在第一次突破第二重境界时便已辟谷，虽然后面境界忽高忽低，但搭配着灵果，不至于饿死。 于是狐岫凝身子瘦削，给人一种营养不良，一阵风就能吹散骨头架的感觉。 因此听到这句话狐岫凝也仅仅是笑了笑，并未过多言语。 凤笙笙涨红着脸，她想告诉狐岫凝她虽然不会种花，但是她家门前的花都是她特意到处挖来装饰门面的，就是为了让狐岫凝有一个好印象。 可狐岫凝并没有问为什么她不会种植灵植，她也不好意思把这句话说出来。 对她而言，狐岫凝简直就是她的女神！ 因此无论是盛装打扮见狐岫凝还是其他的事情都是她十分情愿的！ 凤笙笙眼睛冒着爱心，托着腮崇拜看着她。 她们二人同为高位后辈，狐岫凝的经历她是知晓的一清二楚，若是她，学堂的那些岁月定忍不下这口气，这说明狐岫凝能忍！ 而且这么多年狐岫凝居然能忍住不吃肉！ 还有许多许多，多到凤笙笙根本数不过来。 俨然一副狐岫凝死忠粉的样子。 狐岫凝察觉这灼热的视线，双手搭在妙音琵琶上，奇怪的问：“笙笙，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发现凝儿姐姐更好看了！”凤笙笙轻咬下唇，有些不好意思说着。 狐岫凝脸色微微发烫，她极少被这他直白的夸赞，一时有些羞涩：“你更好看。” 这句话说的没错，凤笙笙确实比狐岫凝的面容更具观赏性一些。 狐岫凝的五官像是珍珠被沙子蒙住了光芒，仔细看去，却只会大失所望，这张脸远配不上这双璀璨的双眼。 但仅是如此，也是上等的容貌，只是达不到绝世罢了。 凤笙笙的五官更具锋芒，此时却被妆容刻意的柔化，搭配着她的俏皮，另有一番风味。 “那……凝儿姐姐的琵琶弹的更好了！”凤笙笙凑到狐岫凝的面前，笑嘻嘻道。 球球也蹦到狐岫凝的怀里，寻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窝着。 “是吗？你喜欢，我就多弹给你听听。”狐岫凝眼神温柔，与五年前浑身丧气忧郁的人儿截然不同。 “真的吗？！好耶！”凤笙笙刚应下，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笙笙，该回家了。” 狐岫凝抬眼看去，正是凤笙笙的爷爷。 太阳还未落下，今日来的也太早了些。 事出反常，狐岫凝掐算着日子，五年之约也差不多就在这几日了，此时叫凤笙笙回去，应该也与凤茹有关。 “凝儿姐姐，我改日再来拜访！”凤笙笙蹦蹦跳跳到凤族族长身边，侧身说道。 “好，一路顺风。” 狐岫凝目送二人远去，也没有练习琵琶的心情，抚摸着身上的球球，呆坐着思考下一步如何走。 …… “爷爷，我今日好不好看？”凤笙笙走到前面转了个圈，期待问着。 “笙笙怎么穿都好看。”凤族族长淡笑着。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凤笙笙神色暗淡下来：“凝儿姐姐并没有表现的很喜欢，跟往常一样。” 凤族族长心中纳闷：“你就这么喜欢你的凝儿姐姐？魅影尊者修为六重，但你爷爷我也不差啊，五重！” 凤笙笙撇撇嘴：“跟尊者大人无关啦！我单纯觉得凝儿姐姐很厉害，哪里都厉害，哎呀，爷爷，你不懂我啦！” 第五十四章 生不如死 暗黑的地牢里，一位少女眼神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她的旁边跟着一位老人。 老人有些粗糙的大手牵着少女的手，比往日都要小心翼翼的通过层层阵法。 地牢最深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少女更为好奇，问出在心里憋了许久的问题。 “爷爷，你说能让我的血脉更纯粹，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爷爷什么时候骗过笙笙？”凤族族长厚重的大手抚摸着凤笙笙的脑袋，缓缓说道。 时隔五年，他推开地牢的大门，角落里蜷缩着白发苍苍的少女。 她似乎一时没反应过来，平时望眼欲穿的大门已经打开了，只是呆呆的看着。 五年的时间，她独自一人呆在这里，不能修炼，凤族族长为了方便，给了她许多辟谷丹。 混乱的思绪宛若无人梳理的野草般疯狂生长，每日每夜睡不着，一闭上眼，父母和弟弟的身影便会出现。 父母问她：“你有没有照顾好弟弟？” 弟弟问她：“姐姐你在哪里，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三人的身影挥之不去，像恶鬼一样死死缠绕着她。 度日如年。 这个狭小的空间都快要把她逼疯了！ “啊！” 久违听到年轻充满活力的少女声音，凤茹麻木的转动着眼睛。 “你，你是凤茹？！你怎么……”凤笙笙捂住嘴，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死气沉沉的女人是曾经娇蛮任性的少女！ 再一次听到声音，凤茹终于缓了过来，盯着少女身前的老人，喜极而泣：“族长爷爷，你终于来接我出去了！” 凤笙笙一头雾水，刚要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闭上嘴，观察着眼前情景。 “嗯，爷爷接你出去。”凤族族长笑着说，眼睛却没有对凤笙笙时那种的温情。 凤茹精神近乎崩溃，听到这句话疯狂点着头，满心都是能出去的喜悦。 猛地站起来，她长久不运动，左脚绊右脚直接摔倒地上。 顾不着疼，她忙爬起来，跟在凤族族长的身后。 眼前骤然光明，凤茹下意识闭上眼睛，来不及开心，便感到后颈一痛，晕死过去。 凤笙笙则是瞪大双眼，眼前是一个盛大的祭坛，撰写着看不懂的密密麻麻的咒文。 而中心的赤水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凤笙笙能感觉得出，这都是族人的血！ “爷爷，我……”凤笙笙忍不住出声，大抵是阅历尚浅，眼前的场景让她忍不住反胃。 她心里大概也猜出，这个凤茹是最后一人。 “笙笙，都是族人都是死了以后，我才放的血，并未屠杀族人，所以你放心的用。”凤族族长耐心的解释，看着眼前的祭坛欣慰的笑了。 这些年的用心良苦，今日便可得到检验！ “你快去坐到中心点。”凤族族长督促道。 但凤笙笙却原地不动，“爷爷，这，我……” 凤族族长哀叹一声：“你可知我为何选择你？” 他张口就来，却面不改色：“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我的孙女，更是因为你的天资是最高。” “老头子我的时日不多了，前几百年的时间都在准备这件事，寻找这个合适的人，这个合适的人就是你。” “我必须把你的各项标准都提到最高，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凤笙笙忍不住问道：“什么事这么隆重？” 凤族族长：“逃出无尽沙漠。我们妖族被封印在这千年之久，可不是什么准备都没有的，毒蛇道和虎破子也早就想办法把他们心仪的人选送了出去。” “你就是我选出来的人。这个封印必须里应外合一齐努力，才能破开，让我们妖族重回阳光之下，夺回我们的一切，报当年仇！” 凤笙笙沉默下来，咬牙点头：“好！我知道了，爷爷！” …… 距离凤笙笙离开已有五日，日子依然平淡的过着，而狐岫凝却知，这平静之下的暗流涌动。 她照例在屋内打坐修炼，凤族族长却拜访上门。 开门见山道：“五年之期，不多不少，就今日，跟我走。” 狐岫凝把想要邀请他进门一坐的话咽回去，放下扒在她身上的球球。 “乖，自己在家，我很快就回来。”狐岫凝冷心无视球球可怜巴巴的眼神，跟随凤族族长的身后离开。 球球只好躺进小池塘里打着滚。 狐岫凝跟着凤族族长一路走进房间，却见凤族族长在床边停下。 她沉默的退后一步，有所警惕，往日她来，凤笙笙应该已经欢快的出来了，今日却过分安静。 凤笙笙呢？ 这人变态的把自己的孙女都……？ 狐岫凝胡思乱想着，一缕神识探进储物袋，随时准备去造神基地。 却见凤族族长在床边摸索着，一个暗道缓缓现出，狐岫凝明白过来，跟随着他前往地牢。 地牢阴暗，却并不潮湿，并不适合球球居住。 察觉自己在想什么，狐岫凝猛然晃了晃脑袋。 怎么现在满心思都是球球。 人在紧张时就会容易下意识胡思乱想。 狐岫凝深呼吸，却嗅到一股血腥味。 这股血腥味是最深处的暗室中传出。 狐岫凝有一股预感，凤茹就在这里面，而且状况并不好。 虽然有预感，但是真看到时，还是忍不住一惊，若不是有面容清晰，有五官表明这个满头仅剩几根白发，皮肤皱巴巴的像是枯萎的老树的人是凤茹。 毫无生机，若不是她的胸膛还在起浮，狐岫凝甚至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凤族族长对着狐岫凝说道：“我留了她一口气，现在她随你处置。” 狐岫凝未开口，只是看着这个曾经带头霸凌她的人，到处败坏她名声的人，将茉莉引去无尽沙漠间接致茉莉于死的人，心中的郁气消散不少。 “赫赫赫……” 凤茹挣扎的说着。 “族长，爷爷，你。” “我是茹儿啊……” “你为什么……为什么……” 一句话断断续续的说着，从他们进来后便一直重复，在他们没看到的地方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 “凤茹，你想过会有这一天吗。”狐岫凝问。 凤茹听到熟悉的声音，颤巍巍的抬起头，满脸苍白，瞳色都已经涣散，似乎被人刻意的吊着一口气，生不如死。 “你是，狐，岫，凝。” 第五十五章 前往造神基地 狐岫凝蹲在她的面前，让她看的更清楚。 “嗯，我是狐岫凝。” 凤茹得到确定的答案后，忽然笑了，但是她体内的血气本就不多，这一笑就咳得昏天黑地，但还是一直笑着。 笑得原本已经哭尽的眼泪再次涌出。 “你知不知道，那次茉莉被她的族人拖去，我弟弟干的，我善后。”凤茹像是终于扳回一局，放肆的笑着。 狐岫凝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她勾起笑：“我……已经报仇了。” “你把他杀了，是不是？”凤茹反应过来，但是此时她并没有想要为凤三胡报仇的想法。 只是觉得她输了。 “杀了我。” 笑够了之后，她喃喃道。 眼前忽然闪过许多画面，有她的父母说让她给弟弟起个名字的画面。 有她的父母外出狩猎再也未归的画面。 有她一次次与狐岫凝作对的画面。 有她…… 数不尽的画面一一闪过脑海，这就是她的人生。 狐岫凝本想给她无尽的折磨，但是看到凤茹疯癫的模样，终是再次软了心，给她了一个了断。 凤茹死了。 死不瞑目。 双眼死死盯着她生前最信任的族长爷爷。 在祭坛中时，凤族族长最后一刻还在跟她分析利弊，说这是为了妖族光明的未来。 她信了。 一条命罢了。 她虽然很想继续活下去，但是为了大义，她甘愿受死。 但是为什么，她没有死？ 直到看到狐岫凝的身影时，她才明白过来，什么大义，什么未来，都是放屁！ 凤茹的一生终于在临死前清醒了一瞬。 而凤族族长心中遗憾，若是早知狐岫凝会直接了结凤茹，就不耗费灵宝吊着凤茹的命了。 他曾经确实真心疼爱过凤茹，但是凤茹实在是太胡搅蛮缠，不明是非，愚蠢的样子让他感觉像是在跟一头猪沟通。 那一点点疼爱之心也在一次次难以沟通和收拾她的烂摊子中慢慢磨碎的一丝不剩。 现在凤茹死了，他心里只剩下解脱。 若是凤茹是个安静的性子，他说不定会保下她的命，让她幸福的安度余生。 当然，若是她真是一个安静的性子，也不会去一次次的挑衅狐岫凝，自然也不会得到狐岫凝的报复。 说到底，这都是命！ 凤族族长长长叹了口气，他已然忘记了他给凤茹下的血咒，只要狐岫凝损失了凤三胡的利益，凤茹定会与狐岫凝作对。 凤茹的身体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天地。 狐岫凝与凤茹的恩怨也一同消散于天地之中。 “笙笙呢？”狐岫凝听到自己的声音很轻。 她害怕笙笙也会变成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有担心笙笙的时间，不如想想日后如何安排。”凤族族长对狐岫凝心中想着笙笙有些欣慰，也不枉笙笙平日对狐岫凝如此好了，于是他缓和了语气。 “笙笙很好，日后有机会，你们会再次相遇。” 狐岫凝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她除了问一嘴，还能做什么呢？ 面对绝对的修为压制，她什么都做不了。 修为已经停留在第四重下层五年之久，狐岫凝始终找不到突破的契机。 现在这里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了。 狐岫凝走走停停，一路上欣赏着这生活近六十年的地方，虽然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不怎么美好的记忆，但是一时离开还是有些不舍。 这次离开，她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推开周子偌的门，周子偌朝她看来，吆了一声：“稀客，今日怎么来我这了，来，白狐狸，喝口汤。” 狐岫凝接过，毫无防备直接一饮而尽。 “今日，我归还你的第三个礼物。”说着，她把碗放下，眉心冒出属于周子偌的魂血。 周子偌心下紧张，忙问：“我哪里做的不行？狐岫凝，送出去的礼，答应的事情就不能反悔，若是……” 狐岫凝打断了他：“都不是，我不反悔，我觉得第三个礼物，是我能交到你这个朋友。” 周子偌默了下来，收回魂血。 “你早说嘛，吓我一跳。”周子偌笑嘻嘻的回应。 虽然周子偌对狐岫凝的利用是真，但这些年，对狐岫凝的支持和照顾也是真。 真论起来，都是利用罢了。 上辈子她的父母偏爱弟弟，也不过是老一辈的思想，儿子能“传宗接代”，这本身也是一种利用。 喜欢跟长得好看的人玩，也是为了自己能饱眼福，依然是利用，这样的例子有许多，数不尽。 所以不用活得过于明白，过于看透世间万物，只会陷入无尽的内耗，活得更加痛苦。 狐岫凝又喝了几碗汤，跟往常一样与周子偌告别。 但是今日有归还魂血一事，周子偌隐隐觉得这个告别另有味道，但是他不会阻止狐岫凝的离开，只是说：“往日有事，尽管找我。” “对了，白狐狸，你的竹简。” 狐岫凝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摆摆手，“都送你了，等我下次来的时候抽查你背诵。” “好。” 在这五年，周子偌常来借阅，常说誓要一雪前耻。 在狐岫凝练习琵琶，凤笙笙伴舞时，他便在一旁一遍遍的抄录。 这也是狐岫凝告诉他的方法，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周子诺手中仅有两卷狐岫凝的竹简，他一向有借有还。 手中紧紧握着竹简，他看了一眼狐岫凝离开的方向，余光看到还在熬另一锅骨头汤，神情落寞。 日后怕是没人品他熬的汤了。 “算了，没人就没人，我自己喝，不对，还有凤笙笙，白狐狸喝不到是她的损失。”周子偌小声道。 …… 狐岫凝回到家，干净利落的收拾了东西。 但面对球球时却犯了难。 造神基地很危险，她没办法保证球球的安全。 也担心自己会死在那里，所以干脆回还了周子偌的魂血。 球球是能听懂她说话的，于是她就把是走是留的选择权给了它。 “我现在要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你跟着我去可能会死，你还要不要跟着我去？”狐岫凝问着。 球球自然是听懂了，它拍了拍狐岫凝的手心，一跃而下。 狐岫凝以为它选择的离开，虽然心中不舍，但还是选择尊重球球的意愿。 却没想到球球抱着一颗水灵果，背上还扎着一颗水灵果回来了。 像模像样的拍了拍小木房，示意狐岫凝带上。 这是把全部家当都带上，准备跟随狐岫凝而去了！ 见状，狐岫凝哭笑不得，但还是收起小木房，默默问着月姬：“我能不能往琉璃仙石里塞个球球？” 月姬早就对这小玩意眼馋的紧了，听到狐岫凝这么说，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轻轻嗯了一声。 听到月姬的回应，狐岫凝连球球带着它的小木屋和小池塘都塞进琉璃仙石中。 球球一开始有些不适应，胆怯的四处瞧，经过狐岫凝一顿安慰，这才安心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狐岫凝把蓝心草也连根带土的全部挖走，悄悄的种在琉璃仙石中。 月姬虽然对这些灵草看不上眼，但也默认了狐岫凝的行为。 一切准备就绪，狐岫凝握紧玉佩，心念一动，身子自然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空间，玉佩也消失不见。 第一章 斋神楼 古朴的巨楼屹立在这座城的集市最末端，磅礴大气。石阶直通云端，每一级都凿刻着年代的痕迹，沉甸甸的历史感扑面而来。楼体以青砖砌成，岁月斑驳让人望而生畏。 楼阁四角，飞檐翘角，龙头装饰尤为显眼，腾云驾雾，若隐若现。每当日光倾洒，金碧辉煌，龙鳞般的瓦片反射出耀眼光芒，栩栩如生宛如神兽在世，傲视众生。 走进楼内，昏暗的光线透过高悬的窗棂，形成斑驳的光影。回廊环绕，脚步声在空旷的楼中回荡，幽深而遥远。每根柱子都显得粗壮有力，支撑着楼阁的雄伟与尊严。 狐岫凝睁开眼便是这幅场景，她从玉佩中得知此巨楼名为斋神楼，算是唯一一个可以大胆休息的地方。 因为只要在这个楼中挑起祸端，就会直接丢出斋神楼，永不能再次踏入。 此时她正在斋神楼的最底层，寻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小心翼翼地打探着附近情况。 已经有五人成群，似乎都是熟识，他们聚在一块商量。 浓眉大眼的粗汉子率先开口问道：“你们都是什么任务？” 在他身边的紫衣女子应声回道：“杀几只魔兽。” 其余三人也陆续说出自己的任务。 无非是杀几只魔兽或者采集几株灵植。 粗汉子点点头，已经有了五人小组中头部的趋势，他大手一挥，指挥道：“我们皆是一个宗门，理应互帮互助，我们一起逐级攻破任务，如何？” 其余三人皆应声好。 但有一人面色冷淡，后退一步，像是要离开团体。 她眸色清冷，还未开口便被另一人打断。 “怎么又是你，白凝霜，现在我们是一个整体，能不能不要耍你的小性子，宗门之事白漓师妹也已向你道歉，你现在也拿到了造神基地的令牌，就不能大度一点吗？”男子语气中皆是恶意和嫌弃，三言两语间就把白凝霜贬低的一文不值。 “真是白漓的好狗，既如此，你又何必在意我的是走是留。”白凝霜反唇相讥，眼中同样对男子流露着厌恶。 男子似乎没想到白凝霜会如此对他，一时接不上话。 眼见他们要吵起来，狐岫凝在旁边悄悄的听着，对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也不着急的走，看到许多人都在盘腿打坐，她也学着样子，装作在修炼。 粗汉子打着哈哈，插在两人的中间：“哎呀，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 “王虎师兄，不必担心，我一人足矣，先行一步，告辞！” 话罢，白凝霜转身离开，路过狐岫凝时先是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似是释然，摇摇头离去。 “哼，她一人，定会死在这里，我们也不要管她了！不识好人心！”那名男子还在叫嚷着。 王虎看了一眼他，无奈道：“陈世师弟，你也少说两句，好歹你们还有婚约在身，这传了出去，岂不是让其他大宗的人看了笑话。” 还有婚约？狐岫凝吃瓜吃的双眼冒光，还想知道其他的事情，吃一半的瓜，噎得不上不下。 听到他们转移话题，商讨着哪里有灵植和魔兽，狐岫凝正色起来，忙拿起笔暗戳戳的记下来。 与旁人不同的是，她有两个任务，其一为猎杀一条三重大圆满境界的蛟龙获得龙丹，其二为获得十名结丹期修士的本命法宝。 龙丹和本命法宝全部放入令牌内，即可通关，出造神基地，若是未通关，可能会被关在这里一辈子。 三重大圆满境界的蛟龙已经堪比人族的元婴修士。 还要得到十名结丹期修士的本命法宝。 狐岫凝有想过她的气运会很差，但也没想到会差到这种程度。 居然一次开到两个任务！ 造神基地为了照顾持令牌者，特意按照境界分了数个区域。 分配的区域不会超出持令牌者修为一个大境界，也就是筑基期修士可能会遇到结丹期，一定不会遇到元婴修士。 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放心的前来。 而狐岫凝好巧不巧，抽到了击杀相当于元婴期的蛟龙和结丹期的修士。 她甚至揣测，若不是这项规则阻挡，或许她还能抽中更高修为的魔兽。 一个小境界的区别都是天差地别，更别说大境界。 这两项任务真是难上加难。 狐岫凝记下几只魔兽和灵植的范围，可惜，不是蛟龙的位置。 照这样看来，她必须先搞到一张地图，这样会大大的提高行动的效率。 具体去哪里找呢……狐岫凝脚还未踏出斋神楼大门半步，便敏锐感觉到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 狐岫凝没有片刻的犹豫收回脚，重新回到摘星楼。 这几个不怪好意的人，她都惹不起，打不过。 没走多久，迎面飞来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团子。 她没有自恋到认为所有的一切都要围着她转，理所当然以为这个可爱的毛绒团子只是路过。 但狐岫凝左走，它便左走，狐岫凝右走，它便右走。 两次下来，狐岫凝就算再蠢也明白这个白色团子是来找她的，沉声询问：“找我有何事？”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柔儿，是指引你在斋神楼活动的精灵，只要是斋神楼内的事物，你都可以问我。”团子十分自来熟的落到狐岫凝的肩膀上。 “每个人都有精灵吗？”狐岫凝不敢大意，生怕这是其他人的圈套，若是每人都有一只，那可信度便会大大的提高，于是她问道。 柔儿点头：“对哒，除了我还有星儿，影儿，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精灵。” 这句话说的有意思，狐岫凝追问道：“若是人少了，你们也会变少？” “对哒，你们死亡后，我们也会跟着消亡哒。”柔儿说这句话时没有半分害怕的神色，一板一眼仿佛都是设定好的程序。 狐岫凝仅仅知道斋神楼算是一个临时的避难所，其他的作用并不知晓。 “那你先介绍一下斋神楼。”她说。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首先便要熟悉地形，这里也许是她日后在造神基地中暂时长居的地方。 “好哒，这边是供你们修炼的场地，不会被外人打扰，若是想在里面修炼，几个时辰都对应着具体的价格，价位高的修炼场所，灵气也越充足，还有聚灵阵等等的阵法辅助修炼。” 狐岫凝应声看去，只见走廊尽头有一个分叉，它刚刚介绍的便是左边。 现在它又开始介绍右边。 第二章 一块上品灵石 “这便是书楼，所有星球的书籍皆在此内，除了各大宗门世家的秘法，不过一旦公开，我们这里便会记录哒。借阅不同的书籍同样需要不同的价位。” 它引领着狐岫凝回走，回到她们刚刚相遇的地方，只见之前不能云雾弥漫的第二层现在像是被一双大手擦去。 登上第二层楼，柔儿继续说：“第二层的房间皆是炼丹室，不同的价位有不同的待遇。” “第三层楼是篆符室，第四层楼是阵法室，第五层楼是音韵室，第六层是剑术室，第七层……” 有点耳熟的武器都能在这里找到相应的修习室。 修习室灯牌亮着也说明里面有人修习。 不过狐岫凝四顾环视一圈，来这里修习的人格外的少，仅有只有零星几个修习室灯牌亮着，好像所有人都聚集在了第一层。 狐岫凝随意指了一个炼丹室，询问柔儿：“这个房间一个时辰价格多少？” 柔儿对着房间号看了一眼，“一块上品灵石。” 一块上品灵石一个时辰？！ 狐岫凝震惊，她总算明白为什么都聚集在一层了，这价格实在太贵了！ 满打满算她甚至不能在炼丹室待上半个月。 忽然她听到“哎呦”一声。 循声望去，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被一股不从而来的力量驱逐出炼丹室，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最终跌到赤色栏杆处，他手指紧握栏杆，一个利落的翻身，下身跨过栏杆。 站稳后他迅速扫视周围，目光锁定抬头望天的狐岫凝，眼神微眯：“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看到。”狐岫凝见躲不过，只好回应。 本以为一场唇枪舌战即将激发，没想到这个男人只是耸耸肩，“看到就看到，话说你有灵石吗？” 狐岫凝搞不懂男人想要做什么，说没有太假，于是她便回着：“囊中羞涩，我的灵石也所剩不多。” 男人大拇指和食指摩擦着下巴，一眼便看出来狐岫凝的修为，“嘶，道友，你这个修为有点意思，像是筑基初期，又像是筑基中期，算了，总之看你的基础好像不怎么牢固啊。” “这样，众所周知，我是一位丹修，丹修从不说谎，你给我一块上品灵石，等我炼出这炉丹药，我分你一半，你意下如何？或者我告诉你如何巩固修为，筑基期筑基期，打的就是筑基，筑基打不好，后面修为再高，就像盖房子，一碰就会崩塌。” 狐岫凝心里百转千回，此人竟然一眼就能看出她修为的不同，她却看不透这人的修为，这说明此人至少在元婴期，但是这里只允许有金丹和筑基期的修士。 那只能说明此人有法宝掩盖了他真实修为，无论如何，都是现在的她能招惹的。 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上。 “你想好了没啊，我的丹快糊了！”男人不耐烦的嚷嚷道。 “那前辈告诉我如何打好筑基！多谢前辈！”狐岫凝拿出一块上品灵石，十分诚恳的递给男人。 看到灵石，男人眼睛里瞬间散发出诡异的光芒，他忙夺了去，放下话：“等一个时辰后，我炼完丹便告诉你！” 狐岫凝还未回话，男人便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闯进炼丹室。 留下狐岫凝独自凌乱。 目前她有两个选择，在这里等还是离开。 离开是最安全的选择。 不然等男人出来，还向她讨要灵石……那时候才是真的血亏。 倒不如现在就离开，亏了一块上品灵石就亏了！ 想清楚后，狐岫凝带着柔儿迅速回到第一层楼。 “一个时辰修炼室所需多少灵石？”狐岫凝问。 “普通的修炼室需要十块中品灵石，越好的修炼室可以增加修炼的速度哦！”柔儿推销道。 经过炼丹室一个时辰一块上品灵石的前科，狐岫凝倒是觉得十块中品灵石一个时辰修炼室并不算贵了。 不过她有琉璃仙石，但碍于这里人多眼杂，不可直接使用，还是得进入修炼室。 “最便宜的修习室是多少？” 柔儿目光幽幽转向她，吐出了一个让狐岫凝最心动的价格：“一块中品灵石。” 狐岫凝没有半分犹豫：“先来一个时辰的！” 在这里她的修为实在太低，让她没有半分安全感，还是要先提升修为，说不一定换个地方换个心态，一举突破四重下层！ 饶是狐岫凝有心理准备，知道便宜没好货，也没想到一块中品灵石的修炼室的灵气居然跟外面差不多，也就是花了一块中品灵石买了一个清净修炼的地方。 灵石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总有能花光的时候。 而她的任务无时限，只要做完就可以出去，可以想想哪里能搞点灵石。 狐岫凝走进修炼室的下一秒，室门便关闭，只要她想出去，随时都可以出去，但是出去之后购买的使用时间全部清零。 心念一动，她的身影已然进入琉璃仙石中。 月姬依旧睹物思人，大福彷佛永远睡不够一般，跟狐岫凝见完面后沉睡再也没有醒过来。 球球怀里抱着几颗光球，睡得正香甜。 自从上次琉璃仙石吸收了种子之后，狐岫凝能明显的感觉到这里的欣欣向荣。 她一来，月姬便感应到了，看一了眼狐岫凝的魂灯，依旧顽强的燃烧着。 “你怎么来了。” 狐岫凝见她俨然把这里当成她的地盘的样子，敢怒不敢言，“前辈，我来这里修炼。” “嗯，记得及时补充灵气，你种的这些灵植也都需要灵气的滋润。”月姬淡淡说着。 “知道了，前辈。”狐岫凝老实回复，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月姬的魂体更凝实了。 外面一个时辰，狐岫凝掐着点出来。 除了补充了缺失的妖力之外，修为上并没有其他的进展。 “果然还是不行吗，为什么增进修为这么难啊！” 狐岫凝长舒了口气，即使修炼可以舒缓身体上的疲惫，但是灵魂上的倦意是无法清除的。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一道耳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第三章 道友啊道友 “道友啊道友，你可真是让我好找！” 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位自称炼丹师的男子。 他风风火火赶过来，满脸灰尘，“道友，我还没告诉你如何筑牢修为呢，你怎么就走了，这可是因果大事，我一向不喜欢拖欠他人的因果。” 狐岫凝被当事人抓住，只好尴尬的笑笑。 “我当时还有事，就提前离开了，给前辈赔个不是。” 男子这才反应过来她们二人一直道友前辈的称呼，竟然还不知道对方全名，他率先拱手道：“在下逍遥宗，李无忌。道友怎么称呼？” “我一介散修，狐岫凝。”狐岫凝同样拱手。 “散修能拿到造神基地的玉佩，也是格外不易了，想当年我，为了这个可谓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差一点就成了天下第一。”李无忌微微抬头，似乎在回忆往事。 狐岫凝：“前辈如此英勇，当真厉害。” 李无忌摆摆手：“这不算什么，你也不用唤我前辈，就叫我李无忌。” 狐岫凝点头：“好，李道友。那道友，这个筑牢筑基之法……” “哦哦对，差点忘了，你把这些丹药吃了，必然就能筑牢筑基！”李无忌拿出一个小瓶子，眼含期待的看着狐岫凝，就差把快吃二字写在脸上了。 狐岫凝想起狐九说过的话，“这里十分残酷，任何都不可信，记住了，是任何人，妖，魔，仙等等，所有的一切。” 这个丹药，狐岫凝不敢吃。 “李道友，这个丹药的名字叫什么？”狐岫凝打开瓶口，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像是下水道中掺杂了几十年没洗的臭袜子。 原本有人偷听他们二人讲话的修士纷纷散开，想夺丹药的修士闻到这个味道瞬间也散了心思。 狐岫凝离得最近，味道冲击最大，此刻只能扶着柱子干呕。 余光瞥见李无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鼻孔堵住。 他倒是没有觉得难堪，一个劲的劝说狐岫凝吃了他的丹药。 “这是我新创的丹药，虽然还不知道有什么效果，但是我保证你不会死！” 仅仅是保证不会死吗？ 狐岫凝大为震惊。 “你怎么不自己吃？”狐岫凝听到自己的嗓子已经呕的干哑，宛若风吹枯树一般的声音断断续续从她的嘴里吐出。 “我刚试吃了一个丹药，这两个丹药味冲，没办法了，才找你的。狐道友你就行行好，试试！”李无忌双手合十，哀求的说着。 有事不抉，问前辈！ “前辈前辈，这个丹药能吃吗？” 月姬分出一丝神识探出来，她特意屏蔽了五感，细细研究，时而惊讶，时而蹙眉，最终还是在狐岫凝的目光中点了头。 听到月姬的回答，狐岫凝咬着牙，向李无忌伸出手。 李无忌眼睛亮晶晶的，递给狐岫凝一颗。 狐岫凝根本不敢大口呼吸，憋着气，在李无忌期待的目光中直接一口闷下肚。 连回味都不敢回味，嗓子传来阵阵呕吐感，皆被狐岫凝压了下去。 反胃感越来越浓，却就是吐不出东西，她难受的扶着柱子干呕。 连身体中发生的微妙变化，她都没心思去查探。 就在她呕得第三声时，忽然她听到背后有一道清冷的女人的声音。 “我可以为你试药，但条件是你需要给我三朵天山雪莲。” 狐岫凝难受着回头，是上次她吃瓜时的女主角，好像叫白凝霜。 问题不是这个，关键是为什么她是花了一块上品灵石试药，而白凝霜则是与他互换条件。 更出乎意外地是，李无忌居然答应了！ 这更衬得她在旁边像一个小丑。 “我这里正好还有其他的丹药没试，你吃这个，吃完什么感觉要告诉我。”李无忌掏出另一瓶丹药，药中臭味比上一个更甚。 周围的人也开始干呕，面色难看的离得更远了一点，看他们三人的眼神仿佛在看怪物。 这次狐岫凝学聪明了，憋着气。 可她还是太嫩了，臭气彷佛化为了实质，酸涩的她眼睛直冒眼泪。 白凝霜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气焰，一口吞下丹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听着旁边人的干呕声，一秒，两秒，三秒…… 三秒过后，与狐岫凝一样，扶着一个柱子止不住的干呕。 李无忌奇怪的看了一眼她们两个，“你们太夸张了！” 狐岫凝好不容易缓过来，呛回去：“那你把鼻塞拿掉。” “才不要。”李无忌做了一个鬼脸，笑嘻嘻的说着。 这个模样更像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没有半点成熟稳重的样子。 似是要验证狐岫凝的思想。 嘭—— 转眼间李无忌变成了一个五岁稚童，他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哎呀，这个药居然有缩小的功效吗！我真是太聪明了！具体的时间尚不明确。” 抬头便看到两个女人面色古怪的盯着他，他从储物袋拿出三朵天山雪莲，递给白凝霜。 又盯着狐岫凝看了好一会，毫不吝啬对他自己的夸奖：“你看看你现在的修为，是不是稳固了，之前干啥了损伤了根基，不过放心，有我在！果然呐！我就是天才！” “天才！” 李无忌似乎变成小孩后，心态也跟着年轻了几岁。 狐岫凝也发现了她现在运转妖力都要灵活许多，迟迟不能突破竟然是因为以前损伤了根基……这个上品灵石花的值！ 也许是她曾经修为时常上下浮动，便一次次的损伤了根基。 “你呢，你有什么感觉？”李无忌对着白凝霜问道。 “并未有异常。”白凝霜冷冰冰的脸上展露了一丝懊恼，她的眉头轻蹙，嘴唇也不自觉的抿着。 李无忌搭在她的手腕上，良久，他惊呼：“道友，你这可了不得。” 白凝霜目光凝重：“前辈，此为何意？” “你猜。”李无忌笑嘻嘻回道，“你也不要叫我前辈了，叫我李无忌就行。话说你有灵石吗？” 狐岫凝听到熟悉的话，扭头看去。 就见白凝霜已经将一块上品灵石放入他的手中。 狐岫凝也掏出一块上品灵石。 即使这个丹药是让她试药，抵了一块上品灵石，但是这个效果属实出人意料，理应为之前的犹豫赔个不是。 岂料李无忌摆手，拿着白凝霜的灵石说：“我有一块上品灵石就够了，你们小年轻还是自己留着用！” 一个五岁的孩子跟两个少女说小年轻，这个场面怎么看怎么搞笑。 ? ?道友们，我将夫子和族长的修为改成了六重，白狐狸的修为二重下层。 ? 现在妖族修为分为一到六重，对应着人族的炼气，筑基，结丹，元婴，合体，渡劫 第四章 组队 就在狐岫凝要收回时，李无忌一把抢过灵石，速度快的狐岫凝和白凝霜都没看清。 李无忌往空中抛着灵石，心中美滋滋：“狐道友，你的一番好意，我当然要收下。” 转身便朝着二楼炼丹室走去，身影很快就消失，留下一道声音：“你们二人还是尽快的修炼为妙，省得一会，嘿嘿，爆体而亡。” 爆体而亡？ 闻言两人同时内观体内，皆并未发现不适之处。 回到二楼的李无忌想破脑袋独自坐了许久，绞尽脑汁猜不到，为什么狐岫凝一个筑基期吃了他炼制的丹药后，什么事都没有！ 因为他炼制的丹药里面通常蕴含着极为强大的灵力，若是不快点炼化为自己的灵气，很快就会撑爆经脉，轻则沦为一个废人，重则死亡。 以他所想，应该是吃了丹药后狐岫凝感受到澎湃的灵力，一举步入筑基后期，甚至金丹都有可能。 另一个丫头是金丹中期没错，但是他练的丹药功效其实是激灵啊，就算效果甚微，也不该啥事没有啊！ 至于让她猜测的不得了的大事，是他蒙骗这个小丫头的，这样说方便让小丫头下次试药。 激灵丹虽是他首创，不过按照他的预期应是吃了之后，体内的灵力将格外狂躁，好处是会大幅度提升攻击强度。 难不成练错丹药了?还是因为时间问题？ 到底是为什么？！ …… 就在狐岫凝和白凝霜长舒一口气时，一道刺耳的叫骂声瞬间穿透耳朵，将她们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白凝霜，一块上品灵石，你就这么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若是你之后还如此奢侈，就休怪我不愿与你结契了！” 想起一块上品灵石他就肉疼，这次出来他也才只带了五块上品灵石，而白凝霜居然就这么白花出去了一块上品灵石，她肯定有更多的灵石！ 盯着白凝霜的储物袋，恨不得替她保管。 来人正是上次八卦中心白凝霜的未婚夫，狐岫凝见势不妙，刚想退后半步，以免卷进这场纷争。 却没想到他还没等狐岫凝退后，斜楞她一眼，鼻孔朝天道：“你这穷酸样，快点把白凝霜给你的灵石统统交给我，你算什么东西，手高于天，是你的东西吗你就拿！” 已经很久没有人骂过狐岫凝了，她疑惑“哈？”了一声，眼神转向白凝霜似乎在询问这是什么情况，姐妹？ 白凝霜只觉得脸上的血液滚烫，毫不客气地给了陈世一巴掌，见他依旧死不悔改说着结契之类的话，又连续打了几下。 啪啪啪…… 一时间这里只有巴掌打到肉的声音。 刚开始陈世只是不敢相信白凝霜居然真的舍得打他，毕竟以前白凝霜可是爱他爱得要死要活，等脸上的痛感并未消退，反而疼痛更加猛烈时，他才意识到这是真的。 那个爱他如命的女人正在给他巴掌！ 两人都是金丹中期修为，白凝霜并未动用灵力，于是陈世轻易的便逃脱白凝霜的魔掌，忙捂着脸退后数步。 即使捂着脸也能从缝隙中看到红彤彤的八掌印，狐岫凝抽了一口冷气。 下手真重，这还是未婚妻未婚夫的关系吗？感觉更像是敌人。 “你你你，你居然敢动手！”陈世勾起一抹冷笑，恶狠狠道，“你再也不能踏入斋神楼，就等着被魔兽分食而死！你敢打我，你求我，我也不会回头了！” 狐岫凝也想到了这个问题，看向白凝霜，只见白凝霜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底气十足，看来是有留手。 “哦？你可以猜猜我为什么还在这里站着。”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过去了，白凝霜依旧在这站着。 陈世面上逐渐浮现出惊恐，“你，你到底做了什么！凭什么你可以无视规则！” 白凝霜看他一眼都嫌脏，冷嗤一声：“废物，白痴。” 陈世被骂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面上跟调色盘一样，格外滑稽。 他想起来时的目的，忍下怒意，嗫嚅地开口：“霜儿，其实我还是爱你的。” 一旁吃瓜的狐岫凝瞪大了眼睛，嘴巴呈现圆型，这还能说爱？修士果然会玩。 “恶心。” 白凝霜连跟他废话的时间都不想耽误，走到狐岫凝的面前，带着歉意说道：“道友，把你牵扯在内，抱歉。” 她虽然道着歉，面上却依旧冷漠的状态。 大致原因狐岫凝也猜到了，也许白凝霜是面部肌肉就是传说中的“面瘫”，毕竟刚刚打陈世的时候，她也仅仅是眼中流出厌恶，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没事，道友。”狐岫凝大方说着。 接下来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不与人打交道，狐岫凝有点社恐，还带着对陌生人的防备，白凝霜则是天生不知如何与人交流，在这方面慢半拍。 白凝霜磕磕绊绊的说：“道友，贵姓？” “我姓狐。”狐岫凝回着。 长久，狐岫凝还是忍受不了尴尬的气氛，“道友不去做任务？” “我已完成。”白凝霜松了口气，眼底存着庆幸。 稍微一想，狐岫凝便明白过来，“是那三朵天山雪莲？” 白凝霜轻轻点头，深呼吸三下，鼓起勇气：“你可愿与我组队。” “组队？”狐岫凝一头雾水，白凝霜都已经完成任务为什么还要组队？ 揣着疑问，她并未立刻答应。 “双人组队比赛，取得的排名越高，奖励越丰厚，只需要保持前一百名到年末，便可获得奖励。” 狐岫凝直接问：“为什么是我？” 白凝霜视线偷瞄一了眼二层，虽然就一眼，但狐岫凝还是捕捉到了。 “因为你的忍耐力，很强。” “勇于尝试。” 狐岫凝想起自己趴在柱子旁边干呕的情景，陷入沉默。 另一道声音穿插进来：“不行！” 两人同时看去，正是迟迟不肯离开的陈世。 显然他听到了两人的谈话，怒气冲冲道：“白凝霜，来之前不是说好我们二人组队吗？” “聒噪。”白凝霜嫌恶的看了眼他。 “你你你！” 陈世伸着食指，气的根本说不出话。 但是他是出来单独寻的白凝霜，本以为他一来，白凝霜就会感激涕零求他的原谅，没想到事情会发生成这样…… 这里没有王虎给他台阶下，只好铁青着脸独自离开。 离开前，他又往白凝霜那边看了几眼，他总觉得事情好像要脱离了他的掌控。 不过此时他正在气头上，即使知道是他的不对，也拉不脸去道歉，这么多年以来都是白凝霜低位者，他高位者，每次都是白凝霜道歉。 这次也是！ 第五章 对待假意，装出真情，她最会了 两人寻了一个幽静的地方，白凝霜拿出造神基地的玉佩，“只要将你我的灵力一起输入你我的玉佩中，便是组队完成。” 说到灵力，狐岫凝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她是妖，只有妖力。 而妖的身份一旦暴露，后患无穷。 所以，她们二人无法组队！ 即使她很欣赏白凝霜的果断，冷酷，也想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在修炼路上一同探索是什么感觉，但是不可以。 她不能。 狐岫凝在白凝霜疑惑的目光中，她脑袋垂下去，说了声：“抱歉。” 白凝霜了然的点点头，想扬起嘴角说无碍，但是尤如往常，她做不了丰富的表情，因此，也只是点点头。 “道友，有缘再见。”白凝霜拱手，没有丝毫留恋的转身离开，只是离开后周身的气息越发冷。 “道友，请留步！”狐岫凝硬着头皮问道，“你有没有关于造神基地的地图？我可以用灵石与你交换。” 白凝霜停下脚步，从储物袋拿出一份玉简，将玉简的内容抄录一份后直接扔给了狐岫凝。 后者伸手接住，神识探进玉简，果然是造神基地的地图，虽然只有一小部分的内容，但是狐岫凝也十分的感激，正想让白凝霜开个价格，收回神识时，白凝霜已经消失不见。 “有缘再见。” 狐岫凝小声说，眼神幽幽的盯着她离开前的地方，随后也转身离开。 修仙的路，孤独才是常态。 有缘有散。 至于地图的价格，下次见面时再问。 最后狐岫凝步入一间下等的修炼室，豪气的充了一天的时间，也就是十二个时辰。 争取这些时间能让她突破二重下层，步入二重中层。 心念微动，狐岫凝进入琉璃仙石内，双手搭在膝盖上，开始修炼。 修炼的时间过得极快，狐岫凝感觉才过了一个时辰，体内的妖气便开始涌动，比初次筑基时碰撞还要猛烈。 浑身的肌肉绷紧，如豆般大的汗水滚滚落下，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打捞出来的一样。 嘭—— 二重中期！ 但狐岫凝依然没有松懈，不知为何，体内好像有另一种力量在与她对抗。 这个力量甚至在吸收狐岫凝还未转化的灵气。 而身体外的灵力不断地被她吸入。 狐岫凝只觉得自己刚吃撑了饭，一秒的时间肚子又扁了下去。 就在涨和虚之间来回徘徊。 霎时感觉身体中的每个细胞都在咆哮，几乎冲出她的皮肤。 虚时好像前世五六天没吃饭，奄奄一息。 该不会吃的那颗丹药有问题？不……不应该。 恍然间狐岫凝灵光一现，周子偌曾说他是妖与魔所生，所以掌握着妖力和魔力。 她是人和妖所生，也应掌握着灵力和妖力。 所以这个正在争夺灵气的是…… 狐岫凝只是一念之间想的事情，也就是这一念之间，她发现丹田之处被这两种力量分局二地。 一半为灵力，一半为妖力。 两股力量不相容，也不排斥。 也对，他们的同源都是灵气。 而周子偌是灵气转为的妖力和魔气转为的魔力，两者并定会排斥。 她睁开眼，发现月姬正默默观察着她。 “前辈，怎么了？” 月姬轻笑：“你倒是好运，那颗丹药中蕴含着强大的灵力，居然间接的刺激了封印，求生的本能，倒是把第三层封印撕开了一个口子，放出了你的人族血脉。” “若不是这些年喝的兽汤，估计你应该压制不住这股力量。” 听到月姬的解释，狐岫凝这才恍然，既然第三层封印已经开了一个口子，不如一口气破开！ 月姬似乎也猜到了她的想法，悠悠说道：“快去寻找外力助你破开封印，不然你这跑出来微弱人族的血脉之力，可支撑不了你多少时间，到时候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 四重中层的修为，在满是金丹期的地盘，独自一人勇闯造神基地吗？ 狐岫凝咬咬牙，拼了！ 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想再精进修为，可是每次静下心来时打坐，寸寸经脉都宛如要撕裂一般，只好放弃修炼。 二重中层的修为，想要打金丹期，只能捡漏，不可明取。 暂时不知道金丹期的修士是什么水平，她只遇到过一个金丹期，但他失忆，并未发挥全部实力。 于是她换上一件不引人注意的衣服，扎着简单的马尾，深红色的发带随着风飘扬。 果然不出她所料，躲在斋神楼门口的几人就是守着她的。 她前脚刚踏出门槛，后脚就有人堵住斋神楼的大门，大刀扛在肩膀上，眼神轻藐，口中说着下三流的话，活脱脱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 六人皆是金丹初期，特意在斋神楼门口蹲筑基期的小白兔。 他们自然知道在这里打架是不明智的选择，其中一人站出来，对着为首的人说：“老大，这人交给我！” 被他称呼老大的男人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你？小六啊，不是我看不起你，这是筑基中期，你刚步入金丹，小心被……” 话未尽，意已达。 小心被反杀。 “怎么会呢，老大，你看她就全身上下就储物袋是个好东西，也没个身份牌，肯定是偶然获得玉佩的散修。”小六谄媚的笑着，十根手指忍不住相握摩擦，眼神露出的贪婪都快要溢出来。 老大自然也看出他的想法，“你小子，几十年没开荤了。” 此话一出，其余四个男人皆是大笑，小六颇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小美人就让给你，记得灭口。”老大笑够之后，嘱咐道。 小六连忙拱腰点头。 目光垂怜的扫视狐岫凝的上下，他满意的点点头，凑近狐岫凝，声音中带着势在必得。 “小美人，你是想伺候我一个，还是我们六个。嘿嘿嘿……” 狐岫凝好像被这股阵仗吓到一般，默默的垂着头，一脸无辜又可怜的样子。 她跟在小六的身后，没有说话，但是行动已经表明了她的想法。 就在看到他们的一瞬间，狐岫凝就已经通过之前所学的知识判断出他们的修为，心思瞬间百转千回。 金丹初期。 而眼前人的气息最弱。 只有一个金丹期，她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试试金丹期的威力。 她可是妖啊，妖族对人族，同阶段一对一算是无敌的存在，都是几个基础期的修士才能打一个妖族的四重。 所以，此战并非没有胜的可能。 所以，她更要装出好拿捏的样子。 对待假意，装出真情，她最会了。 第六章 那我今日就替天行道 斋神楼算是较安全的地方，因此在这周边换取物资的小摊有许多，他们自然也看到了狐岫凝被劫持的场景。 但是与他们无关。 只能怪狐岫凝倒霉了。 其中有一对年轻的兄妹，见到这幅场景，年纪明显小一点的少女气得撸起袖子，却被她的哥哥伸手拦下。 少女自是不干，嘴里嘟囔着：“哥，你干嘛，你看我不削他们，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这种事情，真是有违正道！” 男人有些无奈，他轻点自家妹妹的额头，“笨蛋，你看她。” 闻言，少女看去。 只见被他们挟持的年轻貌美的少女走在男人身后，对着她们轻轻的摇摇头。 “哦！快走！”少女拉起男人，偷摸的跟上去。 狐岫凝与男人一同走过熙熙攘攘的街市，显然男人并未发现这点异常。 等男人终于停下脚步时，眼睛都要笑成一条缝，他舔着下唇，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小美人，跟哥哥我好好亲热亲热。” 狐岫凝拿出妙音琵琶，往琵琶中注入灵力，并没有排斥的反应，她心中一喜。 以后她可以使用灵力，只要不用妖力，就不怕暴露身份了！ 一道又一道的声浪宛如蛟龙冲击而去，男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还好他是金丹期，若是筑基期，难保不会受点重伤。 可惜了，他是金丹期，这点攻击远远不够。 他拿出砍刀，两指指挥着大刀一下又一下劈开声浪。 而他则是慢悠悠的走近狐岫凝，“还以为你是个乖的，没想过到这时给我下套呢，这法器不错，我的了！” “人不大，口气不小。”狐岫凝轻笑。 小六最讨厌有人说他小了，因为他只有不到一米六的身高，比起狐岫凝还矮了近半个脑袋。 他怒气冲冲：“岂有此理，区区筑基小儿，也敢挑战金丹的威压，你找死！” 说话的时间，他从储物袋取出一颗血珠咬碎，瞬间整个人变成了赤红色。 “这是血丹，千人血凝结而成，对付你简直是大材小用！受死！” 狐岫凝听到是千人血凝结而成，霎时间鸡皮疙瘩都要冒出，千年就这么死了，成了一个丹？ “那我今日就替天行道！”话罢，狐岫凝弹奏的琵琶的速度越来越快，猛然一条蕴含着雷霆之力的巨蟒从琴弦中钻出，速度极快，闪电般窜入小六的身体，电的他浑身椒麻，动弹不得。 趁这个时间，狐岫凝连接出招，逐渐攻破小六的层层防御。 而小六终于可以行动时，他已经浑身是伤。 “妈的！凶祭刀！” 霎时间，一柄威风凛凛的大刀从空中缓缓现身，刀面满是血色，杀气腾腾，仅仅一眼便知死在这刀下的亡魂不计其数。 在他拿刀时，狐岫凝没有愣愣的看着，而是一直在攻击，可他的周围像是有一层护盾，无论如何打都没有半分用处。 “死在我的本命法宝下，你也是死的其所！”小六挥舞着大刀虎虎生威，向狐岫凝砍来时彷佛有一只入了魔的巨虎要将她一口吞下。 关键时刻，狐岫凝眸光一闪，使用神通，瞬移到一边，在墙上借力，一脚踢向小六。 小六立刻拿刀抵在身前。 这一脚的力度不轻，震得两人一手颤抖，一脚发麻。 果然金丹期就是不好搞……狐岫凝喘息间，忽然感觉胸口一阵刺痛。 稍微一想，她便反应了过来，瞬移这个神通使用的是妖力，妖力与灵力不可一起使用。 而小六察觉到那个气息，吓愣在原地，“你你，你是，你是……” 狐岫凝没给他说出来的机会，伸出爪子，一击封喉。 凶祭刀没了主人的压制，此时爆发出浓郁的煞气，掩盖住了那微不可察的妖气。 匆匆赶来的兄妹二人便是看到了这副场景，少女嘴中抱怨着：“哎呀，绕这么大的圈子，差点把我们绕晕了……啊？这是……煞气？” 她张大嘴巴，似乎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没等她反应过来，便看到那个少女把大刀收了起来，扔进了令牌里。 更是瞠目结舌：“道友姐姐，你筑基期打金丹期，打过了？” “你的任务居然是让你打金丹期，几个啊？” 狐岫凝循着声音看去，就看到了刚刚那个想为她出头的小姑娘，对方给予她善意，她也不吝啬回报善意。 “十个金丹期。”她想了想回道。 小姑娘点点头，凑到狐岫凝的身边，眨着大眼睛：“这么倒霉，那你现在是第几个？” “第一个。”狐岫凝对她的热情有些不知措辞，眼神看向与她陪同的男人。 “咳咳，铃儿，别闹。”男人轻咳一声，把碍在狐岫凝旁边的小丫头领走。 “道友，在下是上官竹，这是家妹上官铃儿，她性子有点活泼，望道友莫怪。”男人介绍完自己，又介绍少女，最后鞠了一躬。 少女听到哥哥介绍自己，笑盈盈的眨着眼，“没错没错，我就是天下最可爱的上官铃儿！我与哥哥发誓会当上天下第一的正道魁首。” “我叫狐岫凝。”狐岫凝被上官铃儿的感情渲染的也笑了起来。 上官铃儿绕着狐岫凝转了一圈，摸着下巴，良久似乎才下定决心：“你要不要加入我们，我们是正道魁首团队！耶！” 狐岫凝想到了白凝霜，她刚刚拒绝了白凝霜，现在就加入其他的团队于情不合，她还要去冲击第三层封印，怎么想都不合适。 不能为了一时的贪玩就耽误正事。 于是狐岫凝摇摇头：“多谢好意，但是我还有其他的事情。” 闻言，上官铃儿情绪失落了一瞬，但也仅仅是一瞬，她拿出身份牌，“我们要不要交换个讯息？” 身份牌，狐岫凝自然也是没有的。 她静默下来。 上官竹看出她的窘迫，出手解围道：“哎呀，铃儿，哪有一上来就交换讯息的？” 狐岫凝也想到了借口，“我是瞒着家中入的这里，身份牌他们并未给我。” 上官铃儿点点头，并未怀疑这句话的真实度，怜悯的看着狐岫凝：“你家里管得比我家里还严。” 第七章 七步蛇的蛇毒 三人匆匆告别后，上官铃儿神情有些低落，趴进上官竹的怀里，“哥哥，我能感觉到她是喜欢我的，为什么一直拒绝我？” 上官竹并未觉得他们二人的行为有何不妥，轻轻摸着上官铃儿的脑袋，轻声哄道：“世事无常，可能她这么做也有不得已的理由。” “哎呀，不要不要，我不要听这个！”上官铃儿嘟着嘴巴，将小脸露出来，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 在他的视角中，上官铃儿是就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毛茸茸的，好生可爱。 心中顿时软的一塌糊涂，他换了个说法继续哄：“那我们下次见面给她千纸鹤，好不好？” 千纸鹤是修士中常用的传递讯息的法器，不但便宜，而且便捷。 只要是用灵力催动，把想说的话写上去，千纸鹤就可以穿过遥遥来到那人的身边。 “这还差不多！”上官铃儿将脑袋埋进他的怀里，来回摆动着。 …… 狐岫凝并不知道上官铃儿对她念念不忘，此时她正看着地图寻找哪里适合她冲击第三重封印的地方。 最好是凝聚天地之灵气，类似上次冲击第二个封印的珠子。 但是这样的地方少之又少，只能靠机缘。 机缘一事，玄之又玄。 狐岫凝边走边四处观察着，她还要杀九名金丹修士。 最好是看她弱小跳出来想至她于死地的那种，杀起来没有心理负担。 狐岫凝寻了个寂静的地方，左右四顾，确定没人后，这才放心将神识探进刚刚那名金丹修士的储物袋中。 不愧是土匪。 除了灵石就是法器还有一张隐身符。 清点了一下，大概有三十块下品灵石，十块中品灵石，一块上品灵石。 一个刚刚步入金丹的修士身上有这些灵石，狐岫凝大致的心底有了个数。 更何况来到这里的除了机缘偶遇，大部分都是天之骄子，所以普通的金丹修士身上的灵石应该更少。 她就装作一个普通的筑基修士就好。 除了灵石之外，还有小六刚开始拿的大刀，只是一个凡阶的法器，留着以后用。 除此之外竟然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狐岫凝收起两件物品。 继续往前走，这里显示有一个瀑布。 扫开遮挡视线的枝叶，面前豁然开朗，宛若银河般灿烂的瀑布爆烈冲下，哗哗哗击打石头的声音极为悦耳。 狐岫凝敏锐闻到空气中除了潮湿的水汽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她暂时躲起来观察了一番，迟迟不见人。 她这才往前走。 不过每走一步都极为小心。 这可不是游戏，命只有一条，不能复活。 哒哒哒…… 狐岫凝循声望去，隐约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躺在瀑布内，正是她拿着剑敲击着石头吸引她的注意。 女子被乌黑浓密的头发蒙住面容，狐岫凝即使靠近她也看不清是谁。 就在这时，草丛中传来簌簌的声音，狐岫凝猛然看去，就见一支箭直直射来。 狐岫凝反应极快，后退下腰，这才勉强躲过。 她直起腰，掏出妙音琵琶，朝发射箭的方位猛然逼去。 除了割去长草，别无他人。 人在哪？ 狐岫凝抱着妙音琵琶，眼神转来转去。 她在明，敌在暗，以至于她的操作受限，十分被动。 好在狐岫凝的听力十分好，总是能及时听到声音躲避。 对方的耐心很足，一点一点的跟她消耗着。 这样下去，狐岫凝自知等她精力不足时，就是她败之时！ 狐岫凝眼神看向瀑布内的女人，这个玩弓的似乎跟她是一伙的。 那就对不住了！ 狐岫凝心中一狠，往瀑布的方位移动。 那人也看出她的心思，明显放箭慌乱了起来。 “赌对了！”狐岫凝暗喜，移动的速度更快。 等狐岫凝靠近女人时，才发现这身形她居然格外的熟悉。 她用了几秒的时间在瀑布外布下小型的寒冰阵法。 这才提着妙音琵琶要将女人的发丝摆到一边去。 一张熟悉的面容印入眼帘，狐岫凝不自觉的惊呼一声：“白凝霜！” 而被困在阵法之外的人也是明显一愣，大声喊道：“道友！你是友人？” 白凝霜看了她们打了半天，想劝架却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狐岫凝沉默的毁掉阵法，与另一个进来的男人面面相觑。 “道友，是我唐突了，我以为你与红衣她们是一伙的。在下叶尘，请问道友的名讳是？”叶尘率先开口赔着道歉，再将找来的草药敷在白凝霜受伤的腿上。 这时狐岫凝才看到白凝霜的腿像是被虫蛇叮咬一般，有两个小洞，此时已经不再流血，只是整个腿都已经青紫起来。 明显是中毒的症状。 刚刚白凝霜的衣裙缓缓盖在她的腿上，狐岫凝也自然没有往那边看，这才疏忽，现下看到，眉头紧皱，心中也是着急起来。 “这是什么毒？到底怎么回事？” 叶尘看她如此着急不像作假，道：“七步蛇的蛇毒。” “七步蛇，需要……”狐岫凝想着自己以前所学的知识，大脑迅速运转。 叶辰嗯了一声，继续说：“我与白凝霜组队参加双人比赛，被红队的人阴了一把，现在已经淘汰出局了，但是没想到她们竟然赶尽杀绝，在我们采集灵果时放了七步蛇，白凝霜为了保护我……” “半边莲，七叶一枝花，白花蛇舌草……”狐岫凝念出一连串的灵植，叶辰一时听得愣住。 狐岫凝赶忙问道：“这些你有多少？” 叶辰反应过来这是解药，忙回：“我只有一种，半边莲。” “那你就在这里看着她。”狐岫凝递给了叶辰一颗水灵果，“这个有利于消肿清凉，至少管点用，你先用着，我现在去找其他的灵植，你先想办法先给她吃了，若是可以，在这周围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灵植。” 把话丢下，狐岫凝已经窜出去。 琉璃仙石中的月姬看了全过程，好心情问道：“为什么救她？” “我欠她人情未还。”狐岫凝抽空回道。 月姬笑而不语。 第八章 解毒 七步蛇的蛇毒共需要十一味药材，除去狐岫凝现在已经拥有的，还为缺少两味。 七叶一枝花，白花蛇舌草。 前者喜欢生长在林下隐蔽处，灌丛，西边，山谷等较为阴湿的环境中。 后者多生长于潮湿的田边，沟边，草地等。 狐岫凝并没有急匆匆去寻找，而是去了斋神楼。 若是一点点去找灵植，最主要的就是时间不够。 斋神楼附近有小贩交换灵植，当时离开时她曾经看到了有人贩卖白花蛇虫草。 “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呢？非要我动粗，昂？”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挥起拳头，拳风裹着灵力重重落下。 狐岫凝并没有贸然出手，而是躲在一旁暂时观察局势。 男人是金丹中期，小贩是金丹初期，两人的修为皆比她高，贸然行动，讨不到好处。 那个小贩面色恐惧，听到男人的话急忙摆手：“我就卖你五块下品灵石，总要让我有一点点回利……” “什么回利不回利，赶紧给我！”男人听到他的话丝毫没有停手，拳风凌冽落下。 就在这时，那个小贩好像看到了狐岫凝，眼神一亮，抵挡之余朝狐岫凝传话道：“道友！只要你救我，我就五块下品灵石卖给你！我，我再送你一株其他的灵植！” 男人自是也看了狐岫凝，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狐岫凝：“来啊！垃圾！” 随后又目光垂诞的看向小贩，“呵！宝贝不少啊！” 他是真没想到看似如此弱不惊风的小贩居然还有防身的法宝。 也对，若是没有防身的法宝，谁敢进造神基地？ 有一股力量包裹小贩的全身，男人的拳头重重落下后，被这道力量反弹出老远。 “那我就一件件打碎你的宝贝！” “荒拳！” 狰狞嘲笑间，男人再次挥舞着拳头，数道充满狂野的意味的拳头向小贩攻去，他嘴角勾着笑，似是势在必得。 小贩害怕的缩成一团，嘴里念叨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就在这时，男人忽然预感身后有一股杀气，慌忙躲闪，可惜杀他之人的速度更快，在他的后肩留下了一箭，汩汩的往外冒着血水。 气的他双眼血红，但是在愤怒之余，他也没有丧失理智，本以为是那个小丫头片子，但是转念一想，她才筑基中期，而他已经金丹中期，筑基期不可能伤的了金丹期，那定然另有他人出手。 他怒吼一声：“是哪个龟孙偷袭你爷爷，赶紧滚出来！” 回应他的是不同方位的三枝箭。 男人主要在于提升力量，速度稍逊，因此多余这几支箭，即使反应过来了，在速度也是差上一秒。 他根本没有发现身后的人刚要惊愕大喊，被人捂住嘴巴，又消失不见。 还在怒吼：“宵小之徒！只敢躲躲藏藏，有本事滚出来打啊！” 他把胳膊上的几支箭从中间掰断，狠狠的堆在地上。 但是没有人在回应他，安静的可怕。 他转身刚想继续针对小贩，却不见小贩的一根头发。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是调虎离山之计！ 怒急反笑，在原地破口大骂。 而已经逃走的狐岫凝和小贩听到后面的大骂声置之不理。 小贩颤着身子，被人提着哭丧着脸，欲哭无泪。 直到后面的人追上，小贩瞪大眼睛，不断使着眼神。 只见来人与狐岫凝对视一眼，速度加快往偏僻之地越走越快。 小贩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两个人是一伙的。 直到一处瀑布，三人这才停下。 “我要七叶一枝花和白花蛇舌草。”狐岫凝从储物袋中取出五块下品灵石，对着小贩说着。 小贩听闻连忙掏出这两株灵植，递给她，顺便把五块下品灵石收进储物袋。 狐岫凝没有再多说什么，取出十一株灵，分出十一道灵力在空气中不断地揉捻着灵植。 这是周子偌教她的办法，虽然比起炼丹效果差上一点，但好在速度更快。 十一道灵力同时进行，这需要高强度的专注力，不然很有可能一时不差，全部前功尽弃。 叶辰押着小贩到一旁给狐岫凝护法，现在不能放走小贩，最起码要狐岫凝制成解药给白凝霜使用后。 之所以他也会出现是因为他放心不下狐岫凝一个筑基中期，于是用法宝暂且保护白凝霜，他则是在狐岫凝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了上去。 在遇到狐岫凝之前，他在附近寻找问治蛇毒的解药，因为他就在附近，所以也就没有法宝。 没想到他还是大意了，幸亏遇到的是白凝霜的友人，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叶辰有些愧疚的看向被他藏进瀑布深处的白凝霜的方向。 小贩一直在关注着狐岫凝的行动，见她竟然如此败坏灵植，心痛不已。 而狐岫凝引着灵植的汁液或被揉捻成酱的灵植，按照剂量依次加入。 最后使用灵气凝聚成的火将混合物燃烧。 这里没有火源，狐岫凝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居然真的可以使用出火。 灵火燃烧着，狐岫凝闭着眼，感受着灵植在灵火的状态。 不出半炷香的时间，她猛地睁开眼，拿出一个空瓶子，将灵液装进瓶内。 叶辰和小贩从未见过这种办法，有些惊奇的围上来。 狐岫凝蹲下，单手扶起白凝霜，将灵液小心翼翼地灌入后者的嘴内。 半响之后，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擦了擦额角流出的汗。 “过段时间吃点解毒丹，我没有其他的工具，只好按这个办法来做。”狐岫凝把白凝霜放下，沉沉说道。 叶辰点点头，眼见狐岫凝要离开，他不自觉地问了一句：“你要走吗？” 狐岫凝顿住脚步，心中百转千回，不如问问他们知不知道哪里是灵气充足的地方，总比她拿着地图一个个地方乱转地强。 白凝霜和叶辰两人应该人品还能信任。 “你知不知道哪里灵气最为浓郁，非同一般的浓郁。”狐岫凝问道。 叶辰想了想，摇了摇头：“一般这种地方都有人去过。” 有人去过，说明里面的宝贝也已经被人拿走。 第九章 云玄宗 狐岫凝叹了口气，说的也是，这等好地方肯定早就有人已经搜刮干净了。 这下她格外的苦恼，找不到这种地方，她怎么冲破第三层封印？ 救治白凝霜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我知道。”稍微缓过来的白凝霜撑起身子，轻声说道。 狐岫凝停下脚步，大步流星回来，忙声询问：“哪里？若是能找到，必有重谢！” “等我恢复后带你去。”白凝霜直起身子打坐，周身灵力运转。 身体中蕴含的蛇毒也通过伤口流出，浓郁的黑色血液散发着淡淡腥臭味。 最后她伸出两指在身体上的几处穴位点了两下，又吐出一口更为浓稠的黑色血液。 这下身体内的毒素才彻底清除干净。 小贩等不及，从储物袋中掏出一颗二品补气丹递给白凝霜，另一只手扣着脸颊，有些不好意思道：“带我一个行吗？” 这是机缘啊！传说中的机缘！！ 必须跟上他们！ 白凝霜停下运转，眼神疑惑在狐岫凝和叶辰二人之间来回盘旋，询问：“他是？” 小贩这才想起自己还未表明身份，忙拱手回道：“我是水汶启，金丹初期修为，出自云玄宗，是一名丹修，与同伴走散错过了出去的时间，无奈只好贩卖灵植等待下一次出去的时间，幸得两位的出手相助，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带上我，我可以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为你们提供丹药。” 他拿出宗门的令牌证明他是云玄宗的身份。 丹修…… 一时三人心中思绪各异。 修丹之人较为罕见，若是一个队伍中出现了丹修，能大大保护整个队伍的存活率，人们大多不愿与丹修交恶，因为很有可能之后会需要他们的丹药救命。 而现在就有一名丹修想要加入他们。 修炼到金丹期的丹修更是罕见，这不仅需要极强的炼丹天赋，还需要有人保护。 一般来说，丹修的攻击力极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一名金丹期的丹修打不过筑基期都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他们会寻找强大的队友寻求保护，而他们则负责后备支援。 “同为云玄宗，白凝霜，剑修，金丹中期修为。”白凝霜率先开口，这隐喻是她同意了水汶启的加入。 狐岫凝紧随其后：“狐岫凝……琴修，筑基中期修为，欢迎你的加入。” 丹修啊，或许可以跟着他偷学一手。 这是狐岫凝的想法。 两人都已经同意，叶辰的意见也无足轻重，只好应下。 “在下叶家叶辰，金丹初期，灵修，善弓，欢迎你。” 狐岫凝听到“灵修”二字一怔，灵修是说什么都学，但是他擅长弓吗？ 那早知道她也是灵修。 听到其余二人都同意，白凝霜这才收下久久漂浮在空中的丹药，一口吞下，入口即化。 随后运转灵力，全力吸收丹药的药效。 “水道友，你们都出自云玄宗啊？”狐岫凝站到水汶启的身边，小声好奇问道。 出自一个宗门，怎么感觉他们好像并不相识？ 水汶启应了一声：“对，我是二十年前来的，这位师妹，应该是这次来的。” 因为前后差了二十年，所以不相识，但是这次是什么意思？ 见狐岫凝依然一知半解的样子，他详细解释道：“云玄宗每二十年挑选一批进入造神基地的人，完成任务后等待宗门可再次开启阵法后归回，每十年开启一次法阵，我还要在这里等待十年，我才能跟着师妹一起回宗门。” 狐岫凝明白了，也就是宗门的人送进来，十年后，开启法阵将他们接回，再等十年，把第二批选好的人送进来，十年后…… 如此，循环往复。 “若是不入法阵呢？”狐岫凝问道，这个也是此行她最关心的一点。 “若是不跟宗门一起，则会随机传送一个地方，当然，是你的星球中的。我是丹修嘛，还是跟着宗门比较好。”水汶启笑着回答，“我们在同一个斋神楼，应该是一个星球的人。” 狐岫凝仅仅知道造神基地有不同星球的人，但是却不知道同一个星球在同一个斋神楼。 这么说，斋神楼其实算一个聚集点。 “若是斋神楼毁坏呢？”狐岫凝不自觉问道。 “斋神楼毁坏？！”水汶启简直要为狐岫凝的脑洞跪下，五体投地，“我都没想过，斋神楼怎么可能毁坏啊！这个世界上能毁坏斋神楼的人还不存在！即使有那种能力的人，也不会在这片造神基地的，肯定在更高级的基地，你就放一百个心！” 水汶启一口气说完，呼吸都忍不住加重。 狐岫凝点点头，这些都是极为重要的信息，若是随机传送到无尽沙漠……她必然会再次困住，有违初衷。 “我能不能跟着你们一起？”狐岫凝知道这个问题有些冒昧，但是为了出去，还是说出了口。 水汶启摇摇头：“你没有我们宗门的令牌，是没办法使用我宗的传送阵的。” 一直听他们说话的叶辰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对于云玄宗内的事情不知情有情可原，但是来到造神基地，对于造神基地的事情竟然什么都不知情吗？ 于是他试探的开口：“狐岫凝，你是哪个家族的或者宗门？” “我就是一介散修。”狐岫凝从容不迫的淡笑回应。 “那为什么你会有造神基地的令牌？”叶辰步步紧逼。 狐岫凝面色冷下来，平淡回道：“机遇。” “原来如此。”叶辰自是看出来狐岫凝的面色不佳，歉意道：“抱歉，是我多言了。” 狐岫凝面色稍作缓和，她还以为叶辰会毫无分寸感继续问怎么获得机遇。 就在这时，白凝霜也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站起身打破僵局。 “跟我来。” 其余三人只见她拔出剑，对着洞内深处砍去。 强大的剑气将墙面砍出一个大洞。 白凝霜对着他们点点头，率先进入。 一条又长又细的隧道就这么出现在其余三人的面前。 狐岫凝眼前一亮，紧随其后。 这瀑布后竟然别有洞天！ 第十章 你是你，他是他 隧道一片漆黑，只见前方一点光亮。 狐岫凝不由得脚步渐缓，警惕的观察四周。 同时她也在思考白凝霜怎么知道的这个地方，好地方白凝霜不会与这么多人一起探秘，这里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前方的白凝霜倒像是极为熟悉这里一般，毫无顾忌的往前走。 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跟在她身后。 走了没几分钟，先前微弱的光芒此时全部展露。 白凝霜停下脚步，她回头嘱咐着：“看我。” 她看到其余三人皆点了头，这才放心往前走。 一个巨大的水池像是凭空出现，仅仅有三两片莲叶漂浮其中，往下望去，深不见底，水质却格外清澈。 莲叶每隔几分钟便会往返一次，正常人都会选择踩上去，利用莲叶前往对面。 水汶启也是这么想的，“你要去干什么？我们等莲叶就好了。” 白凝霜却没有解释，淡淡看了他一眼，等莲叶重叠时，她动身了。 脚尖飞速的越过水面，像是翩翩飞舞的白蝴蝶，脚步轻盈，没有惊起水面一点波澜。 两岸看起来只有五米，因此她没走几步就到了对岸。 “观察莲叶，重叠再过。”白凝霜在对岸说。 明明离得有些距离，声量却与刚刚在身边时一样，不大不小，正好能听得清楚。 叶辰越过狐岫凝，以同样的步骤水上漂，只不过他的动作微缓，应是有所顾虑。 两个人都已经过去，水汶启与白凝霜对视一眼，也迈出那一步，他虽然不甚理解，却也按着前面二人的脚步而行。 现下只剩了狐岫凝一人在她们对岸。 一秒，二秒，三秒…… 狐岫凝依然没有动作。 水汶启大声询问：“狐道友，快过来，只要按照师妹所言，是没有危险的。” 倒不是危险的事情。 而是为什么她们都会“轻功水上漂”？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狐岫凝蹙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直接询问或许会让他们起疑心，但是她又不好意思让她们三人等她摸索。 万一摸索错了，小命可能就会搭进去。 忽然她灵光一现，想起五年前的雨天，她尝试的凝聚妖力。 那次能使雨水蒸发的更快，说明凝聚妖力确实有效果。 那若是凝聚灵力到双脚，岂不是可以使速度更快？！ 狐岫凝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先在原地尝试了一下。 将灵力凝聚到双脚，一股肿胀的感觉油然而生。 感觉差不多，狐岫凝往前迈了一步。 灵力的掌握不够熟练，直接窜到了池边，幸好她停的快，踉跄了一下，没有掉进去。 “小心！”白凝霜担忧出声。 其余二人眼观鼻，鼻观心，在场的都是人精，即使有些嫌弃狐岫凝，也是会在心中说，不会摆在明面上。 人家没有请教麻烦他们，再加上这场探秘是白凝霜领导还狐岫凝恩情的，他们二人是顺带一起，不过是等一下而已，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也心知肚明，狐岫凝一介散修，没有师傅教导，没有宗门家族庇佑，修仙路上跌跌撞撞，能达到筑基期十分不易，不会实属正常。 白凝霜也是这么想的，她盯着狐岫凝的动作，一旦狐岫凝有不对的地方，能及时说出来改正。 另一边狐岫凝深吸一口气，灵气凝聚直双脚，等莲叶重叠时，向对岸跑去。 即使已经有所准备，可是毕竟是第二次，狐岫凝控制不住的脚步越来越快。 最后大步一跃，直接扑到对岸。 白凝霜瞳孔放大，往前一步，想要抱住飞过来的狐岫凝。 却不料狐岫凝向右一躲，与她擦肩而过。 白凝霜闻着身侧的人身上的幽香气息，眸色沉了沉，伸出去的手掌放下，十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狐岫凝还在庆幸自己的完美落地，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她感觉到白凝霜的失望，解释道：“我怕压着你，我很重的。” 白凝霜单手拿起她的碧水剑，递给狐岫凝。 狐岫凝疑惑一瞬，伸手接过。 却不料这剑很重，估计的有五十斤重，甚至还要更重。 剑直接垂垂的插进脚下的岩石中。 狐岫凝用出吃奶的力气，两只手把紧紧插进岩石中的剑拔出来，还给白凝霜。 白凝霜单手接过，随手插进剑鞘中。 “我的力气不算小。” 她依旧是冷冰冰的模样，面上没有其他表情，可狐岫凝就是感觉到委屈。 狐岫凝抱着歉意，说：“抱歉，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 白凝霜摇摇头：“无碍。你救了我，这种小事，应该的。我还未与你说谢谢。” 狐岫凝根本不在意这种事，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她也知道白凝霜带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还救命之恩。 但是上次白凝霜给她地图的恩情，她还没还。 “上次你给我地图，我也没来得及道谢。” 白凝霜听闻，抿了抿嘴，并未开口。 地图，她并未给全，只是给了一小部分而已。 “地图之事，是替陈世道歉。”白凝霜坦荡的盯着狐岫凝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着，好像并不想狐岫凝挂念地图的事情。 她想没到，狐岫凝面色诧异问她：“你们不是关系不好，为什么还要替他道歉？而且这是他的错，你是你，他是他。我当时看你，只是希望你能解释，我并没有拿你的灵石罢了。” 白凝霜愣住，她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只要知道她和陈世的婚事之人，都会说她是陈世的未婚妻，应该管教陈世，包容陈世，接纳他的不足和花心，替他收拾烂摊子。 只有狐岫凝说，她们是两个人，她不应该替他道歉。 一时之间，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像是浸泡在酸涩的葡萄酒中，酸酸涨涨之余，还夹杂着一丝甜意和些许醉情。 叶辰轻咳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我们继续走？” 白凝霜点头，继续走在前面领路，只是眼神时不时飘向狐岫凝。 每次狐岫凝看到，都会歪头朝她笑笑。 眉眼弯弯，像是春天带来的暖意，万物复苏。 白凝霜也不由得柔下心中的棱角。 眼见着前方的路宽敞许多，狐岫凝与她并列走着，向白凝霜手中塞着一块上品灵石。 “这是地图的价钱。”狐岫凝小声说着。 白凝霜握紧灵石，灵石上还有残余的余温，渐渐凉下来，她却觉得滚烫，直接塞进储物袋中。 接下来的路白凝霜依旧没有任何的避嫌，明晃晃向三人展示着她的熟稔。 无论是遇到了分岔路，还是烧脑的机关，都像做过了许多次一样，轻车熟路的解开机关。 按照她脑中的路线，坚定不移的向前方走着。 狐岫凝以为他们三人会问些什么，她都准备好了借口，没想到没有一个人开口询问。 眨了眨眼睛，既然没人问，她也不会主动去说。 第十一章 心之所向 “还有多久啊？”水汶启感觉自己的脚都要走断了，前路遥遥无期，忍不住问道。 他是丹修，平日就窝着炼丹，在造神基地最大的锻炼也就是走走停停，挑挑拣拣找灵植，有时候在斋神楼门口卖灵植一坐就是半天，因此现在满头大汗，像是刚从水中爬出来的一样。 白凝霜回头看到他气喘吁吁的模样，自然而然提出来休息一会。 狐岫凝正好也有些累了，也就跟着白凝霜坐在一旁。 两个男人坐在一旁。 水汶启见其余三人久久不语，便主动开口：“你们的道都选好了吗？” 狐岫凝这是听到第二个人嘴中说出“道”的字眼，她也开始在心中想着：“道？道是自己的修行要走的路吗？是心中之所向吗？” 心中之所向是万家平安，想其乐融融，没有战争，人与自然和谐共处。 在这里也就是万物共处。 但是她也深知，这个是做不到的。 就算是她的上一辈子，地球，也做不到没有战争，只不过是她的运气好一点，降生到华家，得国家的庇佑，也算平安的活到了二十几岁。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处处是纷争，民不聊生，一眼便能看到生命的尽头，甚至不敢睡觉，生怕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 而这里，更是没有规则约束，杀人夺宝，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只要留下“生命的种子”，就会有“复仇”。 无穷无尽。 谁还敢谈道德，谁敢说正义。 “我想万物生平，除尽世间嫉恶。”叶辰神色淡淡，似是这志向只是吃饭喝水般简单。 水汶启眼神一亮，夸赞道：“叶道友的道竟如此宏远，我佩服！只是这个道，一旦反之，反噬极深呐！” “道还有反噬？”狐岫凝提出疑问，道不就是相当于一个目标，然后为之奋斗就行了吗？ 为什么反其道而行还会有反噬？ 水汶启摇头晃脑，像是即将要说的话十分的有哲学。 “当然，道就相当于是你要走的路，你走的路出了岔子，必然会对你的修行不利。” “我的道是吃喝玩乐，快乐最重要啦。” “我做违反我的道之事，比如非我之愿。我想选择吃，但是你非要让我喝，可我不想喝，最后我还是妥协喝了，若是我因为这个而开心，也就罢了，若是我情绪低沉，我的道心就会因此受损。” “道心受损十分恐怖，可能修为一落千丈，亦有可能只能从头修炼。” 听到这，白凝霜蹙起眉头，她理解的道并不是这样。 道应该是经历千万，但依然选择，这才是道。 若是轻易便能道心动荡，这只能说明，他的道心本身就不坚固。 这样的修行之路是走不通的。 但是白凝霜并没有开口反驳，水汶启的道出了岔子，水汶启的师父自会助他，用不着自己多言。 不过水汶启有一点说的是对的，道心受损十分严重，上辈子她就是道心受损，才给了他人可乘之机，不然以她的修为和实力，对付那几个人是绰绰有余的。 现在她必须赶紧体内的毒素清理干净，说起来，这个毒还是她的师父下的。 上辈子直到她临终前才知道全部的真相。 一生敬仰的师父，原来是觊觎她的极寒之体，觊觎她万年来才有的满灵值的冰灵根。 认她做徒弟也只是为了能更方便的夺她灵根。 要不是她临终之前答应了那个大人，帮她逆转时空，回到现在，恐怕真能如了师父的意。 那个大人，好像叫李…… 才刚刚想到一个姓氏，白凝霜的脑袋忽然闪过一阵刺痛，仿若有个人拿着针在扎她的脑袋。 她也只好作罢。 记不清恩人的名字没关系，反正她只要在关键的时候做出正确的选择，就不算辜负恩人的嘱托。 “你的道是什么？”水汶启转头问狐岫凝，眼睛一眨一眨的。 他能看出来，狐岫凝与白凝霜的关系并不算熟，但是狐岫凝依然选择救白凝霜，这说明狐岫凝本身就是一个善良、有底线的人。 因此他很期待狐岫凝的回答。 “我？”狐岫凝小声念了一句。 三十秒过头，她在水汶启的目光注视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的道，道太玄了，摸不到。” “摸不到？哈哈哈，好形容，确实是摸不到的。”水汶启大声笑着，显然对狐岫凝的回答十分满意。 狐岫凝倒是觉得这个人比刚认识的时候开放多了，没有那么拘谨，开心的道也确实很像他的风格。 叶辰也象征性的淡笑，没有对这句话发表看法， 水汶启又扭头问白凝霜：“白师妹，你的道呢？” “没有。” 依旧是冷冰冰的一句，配合着她那张面无表情，冷若冰霜的脸，更像是对这个问题有些不耐烦。 水汶启想了想，倒觉得也有可能，毕竟这个问题确实对有的人来说有些私密，于是没有强求必须要一个答案。 他不知道的是，白凝霜并没有不耐烦，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不太会与人交流罢了。 闲聊了一会，休息的也差不多了，几人再次开始前进的脚步。 这次水汶启活跃了不少，一路上叽叽喳喳的，狐岫凝有话就接，没话简单的嗯嗯两声，总而言之不会让他把话掉在地上。 叶辰有时候会说上几句，但是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走神。 最安静的就是白凝霜，没见她说过几句话。 所以水汶启虽然因为同宗的身份对这个师妹更信任几分，面上却是与狐岫凝更为熟络。 不知道为何，叶辰忽然开口：“若是遇到了幽冥花，能不能让给我？” 幽冥花，炼制生之丹最重要的灵植。 生之丹，传说只要还有气，就能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其余三人只有水汶启有些舍不得，他是丹修，想要各种稀奇古怪的灵植。 但是叶辰看起来更需要，所以他也就放弃了。 狐岫凝和白凝霜不需要幽冥花，自然同意下来。 而白凝霜经历了一世，知道这里并没有幽冥花。 幽冥花特别难寻，算的上有市无价的宝物。 叶辰也就是随口一提，早就做好了这里没有幽冥花的准备。 因此到了目的地，依然没有见到幽冥花的踪迹，他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中，前方的场景隐隐若现。 他们拨开雾气，向深处探去。 这里没有尘世的喧嚣，只有自然的声音在轻轻诉说。 参天古树伸展着它们强壮的枝干，繁茂的叶子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低语着属于它们的秘密。 一条清澈的小溪悄无声息地蜿蜒穿过这片绿意盎然的土地。 溪边，各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它们的芬芳弥漫在空气中，引来各种虫类魔兽争相抢夺。 更远处，一些形态各异的树木的树枝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个天然的拱门。 第十二章 生死有命 在这些树木的掩映下，偶尔可以看到一些由藤蔓和花朵编织而成，宛若女王的手在托举着一颗散发着给光芒的灵球。 狐岫凝没有丝毫犹豫，向前想要夺取灵球。 也不算夺取，这一趟她本就是为了灵球而来。 只是她不信任几人，只有东西握在手中时，才有落地的实感。 就在她即将碰到灵球时，一道焦急声音传入狐岫凝的耳朵中。 “小心！” 狐岫凝向几人那边看过，瞬间做出反应，可她在空中，根本无法活动，只能拿出妙音琵琶护在身前。 刚松下一口气，一团雾气紧随其后。 这团雾气无色无味，只有在靠的极近时才能勉强看清是淡紫色的雾气。 一团冰冰凉凉似水汽、又似纱扑在脸上。 饶是她已经尽最快的速度紧逼双眼，但还是有一点进了眼睛。 霎时间她感到一股灼热从双眼处袭遍全身，仿若欲火焚身。 “叶辰！你为何要如此对待狐道友！”白凝霜提着剑朝叶辰刺去，眸中又震惊也有无措，更多的是失望。 叶辰自知比剑打不过白凝霜，握着弓不停向白凝霜射去，一时白凝霜竟然也不能近他身。 听闻质问，他嘴角掀起一丝嘲弄：“她不过是一介散修，若是她死了，这里的东西就能少分一份，难道你就不心动吗？！” “我没你那么无耻。”白凝霜说道，话中弥漫着厌恶之情。 “无耻？呵！你能活，也有我的功劳！”叶辰似乎忘记了白凝霜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不屑的继续说着，“狐岫凝不过是筑基的蝼蚁，你觉得没有我，她能成功的将水汶启带回来吗？” 水汶启正悄悄摸摸的往狐岫凝那边靠近，听闻也仅仅是犹豫了一瞬，继续向狐岫凝靠去。 若是没有狐岫凝，叶辰也不会掺和这件事，救他的这件事已经用两株草药所抵消，现在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与他无关。 他现在想要救谁就救谁，根本不用思考需要听谁的话。 狐岫凝闭着双眼，听着前方传来霹雳乓啷的打斗声和质问声，已然习惯。 并没有“他竟然会背叛我”这种无助的想法。 当时若是没有叶辰，她也是有办法救水汶启的，只是要麻烦一点而已。 只是这句话没必要再说，事情已经发生，叶辰在这件事情的助力也是既定的事实。 狐岫凝没有犹豫，在他们打斗的时间，继续向灵球的方向前进。 脑中传来月姬的指挥声音。 “向前，靠右……” 直到一股冰凉的触感传到手心中，狐岫凝这才稍稍心安。 忽然她感到身后有人拍了一下。 几乎是立刻，狐岫凝伸出爪子，朝身后抓去。 “啊！是我！”熟悉的声音惊恐的大叫一声。 听到是水汶启，狐岫凝的手停到半空。 “你要干什么。” “问我来帮你啊！”水汶启是十分自然的说道，尾音还有些惊讶，似乎是在好奇为什么狐岫凝会这么问。 “杀了狐岫凝，到时候这里的东西你我平分！”叶辰吼道。 他已经把白凝霜列入死亡名单之内。 水汶启感应到狐岫凝的蠢蠢欲动，立刻表态：“呸，就剩你和我的时候，你肯定也会杀了我，你以为我傻啊！” 余光看到狐岫凝的爪子收回，悬起来的心这才落下。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狐岫凝不是一般人，看到那双爪子，这感觉更重，还有隐隐约约忌惮。 他一个金丹期，已经对生命有了一丝的感知，若不是感觉到危险，定然不会感觉到忌惮。 这更能说明狐岫凝非同一般。 他小心的探查狐岫凝的伤势，丹修药修本一家，也是知晓一点药理的知识。 白凝霜听到叶辰这么说，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再手下留情。 即便二人都是天之骄子，也有强弱之分。 一个金丹中期对一个金丹初期，认真打起来，绰绰有余。 不一会，叶辰就感觉到阵阵吃力，深知这么下去，定是他败。 于是他抱着商量的语气，朝白凝霜说道：“我解开狐岫凝的毒，这件事就这么翻篇如何？” 白凝霜久久不语，持剑的动作也缓下来。 她在犹豫。 叶辰感觉到她的意思，勾唇一笑，胜券在握！ 却没想到狐岫凝会大喝一声：“杀了他，否则后患无穷。” 白凝霜有些不忍：“你的伤……” 叶辰也紧随着说：“你中的毒只有我有解药，杀了我，你也会死！” “杀了他，查他储物袋。”狐岫凝不急不忙的说道，解药在储物袋中，他死了也能解毒。 这是非要叶辰的命葬在在这里了！ 叶辰也察觉到她的意图，气急败坏：“我是叶家的，你们若是杀了我，叶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听到他这么说，不用狐岫凝煽风点火，白凝霜也不会再手软。 这都已经开始威胁，若是真把他放出去，肯定会告诉叶家，到时候他们几个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她倒是不怕，她的那个便宜师父就是不会让她现在出意外的，所以定会保护她的安全。 且不说叶辰究竟在叶家究竟有没有这么重要，值得为了他与一派大宗开战，若是叶家要一个说法，宗门不会放弃她，那就会放弃水汶启。 总要推出去一个人，灭了叶家的火气。 狐岫凝是散修，根本不用云玄宗出手，叶家就会捉拿她。 她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时。 所以，叶辰必须死，不然他们几个怕是再也没有安生日子。 “我死了，叶家就会收到消息，到时候你们都跑不了！”叶辰已经将随身带的法宝一一用尽，还是不敌白凝霜，慌忙说道。 就在这时，水汶启站了出来。 他已经稳住了狐岫凝的毒，将所有毒都集中在双眼中，这双眼睛已经保不住，把毒素逼到其余的地方倒不如逼到双眼中。 只是可惜了这双明眸善睐，就这么毁了。 思绪回笼，水汶启蹲下身，看着他伤痕累累的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也别怨我，生死有命，本来都说好的，你自己不满足，也起了杀心，也怨不得别人。” “少废话！”叶辰没有一开始冷静的模样，此时宛若一条恶犬，见谁咬谁。 他看到狐岫凝双眸流出血痕，滴到地上，不由地笑了起来。 “我骗你们的，我没有解药。” 第十三章 神识外放 他的话刚说完，水汶启将他面朝墙，随后就感觉脖子一紧，好像有东西堵住一般，根本呼吸不上来。 即便他们是修行之人，可以比普通人更长时间闭气，但是也没办法一直不呼吸。 嘭—— 叶辰倒在地上。 时间一长，他竟然活生生的被憋死了。 水汶启拍了拍手：“我给他下了点药，定然查不到我们身上。” 白凝霜点头，眼神移向已经断了气的叶辰脸上。 满脸青紫，红肿异常。 “是我的错，引狼入室。”白凝霜走到狐岫凝的身边，郑重道歉道。 狐岫凝闭着眼睛，努力辨别白凝霜的方位，随即摇了摇头。 “这怎么能说是你的错？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不要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引到自己的身上，会很累的。”狐岫凝想要拍拍白凝霜的肩膀，结果辨错了方向，拍成了空气，只好收回手。 白凝霜轻轻点头，点完头才想起来狐岫凝现在看不见，开口说道：“好。” 水汶启放了一把火将叶辰的身体烧为灰烬，拿起他的储物袋，走到二人身边。 “这是他的储物袋，我们分一下东西。” 狐岫凝和白凝霜没有拒绝，分了这个储物袋也就代表这件事他们三人都有参与，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水汶启分赃物时忍不住吐槽：“这他这样，竟然道心还是除尽世间嫉恶，把自己除了就是除害了，功德一件，修行之路肯定走不远，简直是无话可说。” “唉？你不会神识外放吗？”水汶启问道。 狐岫凝摇摇头。 神识外放夫子并未教过，姑姑也没有教过。 姑姑仅仅教过她探查储物袋。 这下连白凝霜都不由得一愣，只觉得散修修行之路真是艰难，没有他人引导，一路都是磕磕碰碰试探。 “神识是修仙者精神力的一种具象化体现，它如同我们的“第二双眼睛”，能够轻易感知到周围环境中普通感官无法察觉的细微之处。这个你可明白？”水汶启问道。 狐岫凝道：“嗯，这个我明白。” 水汶启继续说：“神识可以穿透障碍物，感知隐藏的宝物或者潜伏的危险。实战中运用得当，还能提前预判敌人的攻击方向和意图，当然这个很难，在炼丹、布阵等方面也起着关键作用。” 白凝霜听到这，想起在瀑布前狐岫凝布下的阵法，问道：“你不会运用神识，如何布阵？” 狐岫凝想了一阵，反应过来，她应该是想到了上次瀑布前布下的寒冰阵法。 “我在与他交战时便一点点的布下了阵点，不需要神识。” 这句话不亚于有人跟你说做数学题时不需要做题步骤，直接出了答案，这跟开挂有什么区别。 她还是在战斗中，也就是说你在做数学题时还有人在旁边干扰你的思维。 若不是白凝霜亲眼所见，定是不信的。 水汶启见她沉默，挠了挠头，接着说：“神识与灵力相互依存。灵力是我们力量的源泉，而神识则是引导和控制灵力的关键。就像一艘船需要舵手来操控方向一样。在施展法术时，需要神识引导灵力按照特定的路线运行，才能发挥出法术的威力。” 狐岫凝心想：“妖力似乎与灵力不同，灵力还需要神识的引导控制，但是妖力的使用并不需要。” 她已经开始在思考出去之后是否要找个学堂系统的学习一番灵力的知识，灵力和妖力的运转多少还是有些不同之处的，万一在体内碰撞，这可不是个好事情。 白凝霜和水汶启都出去云玄宗，倒不如她也进宗门学习。 “现在我教你感知神识，双腿盘坐，双手结印，简单的五心朝天印便可，双手掌心向上，左手放在左腿上，右手放在右腿上，你会感觉到头顶百会穴仿佛有一股力量向上牵引这是正常的。” “现在教你神识凝聚，想象你的神识是一团位于眉心处的光芒。” 狐岫凝照做，感觉到眉心处的有一团微弱的光芒，随着她的注意力集中而逐渐明亮起来。 “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这团想象中的神识光芒上，感受它的存在，并且尝试慢慢地将它从眉心向外推出一点，就像伸出一根无形的触角。” …… 狐岫凝凝聚出神识并向外推出一点，她好像看到了白凝霜正在担忧的看着她，而水汶启已经开始采摘着灵植。 如神识无法延伸或者感知模糊，可以引导其重新回到冥想状态，调整神识的凝聚程度，然后再进行尝试。 她想到水汶启的话，炼气初期神识只能探查一丈左右，只能用于简单地感知身边最接近的环境，中期可扩展到方圆三丈到五丈，可以在这个范围内较为清晰地感知到物体的轮廓、灵气的稀薄程度，后期能达到方圆十丈左右。 筑基初期的探查范围可达半径五十丈，详细地感知这个范围内的地形地貌、灵气分布以及隐藏的宝物气息等等，筑基中期则已经达到百丈，还能用神识在一定程度干扰低阶修士的神识，筑基后期可探查的范围已经到了五百丈，几乎可以洞察一切的动静。 狐岫凝的神识已经可以探查方圆五百丈，甚至还要多。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能她多活了一世，因此神识比普通常人更为强大。 随着狐岫凝在近距离神识探索上的熟练掌握，甚至能感受到空气中的灵气流动方向。 每个人的表情细致入微。 她看到水汶启微微勾唇，他朝狐岫凝看来。 霎时间狐岫凝感觉大脑疼痛一瞬，忙将神识收回。 “若是遇到比你强大的人，神识就会被他反弹回去，就像这样，所以神识尽量不要用的太远。”水汶启温馨提示道。 狐岫凝点点头，这次她准确无误的看向了水汶启，朝他道谢：“多谢指导！” “小事一桩，对了，你在扩大神识范围时要保持神识的稳定，避免神识分散而导致感知不准确或者受到反噬。你刚开始接触，平时多训练。” 狐岫凝应了一声：“好。多谢！” 白凝霜看到狐岫凝已经能灵活运用神识，不会因为看不到而磕碰，也去寻找自己的机遇。 他们并不知道，在很远之外，有一伙人正在骂娘…… 第十四章 谁的责任 “少爷死了！” 几个身着叶家家服的人满脸不可置信。 其中一人眼中闪过一抹光芒，勾唇笑着：“慌什么，死了就死了。” 另一人干脆破口大骂：“什么死了就死了！他死了，我们也活不了！妈的，让他跟我们一起，非说我们看不起他，现在怎么办！” 那人轻轻啧了一声：“我们都是叶家的骄子，叶家损失了一个人，还会拿我们怎么样？现在我们把那个杀叶辰的人杀了，将功补过，你说，叶家还能怎么惩罚我们。无非面壁思过，或者扣几个月的灵石。但是叶辰死了，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象，这是好事啊！” 其余的人想了想，面面相觑，明白过来，皆是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他们放松下来，谈笑间将叶辰的死亡放了出来，结果只有一面墙…… 瞬间所有人鸦雀无声。 另一人又使用其他的秘术，结果显示叶辰竟然不是他杀！ 不是他杀，难不成是自杀？ 这怎么可能呢！ 只能说杀叶辰的人早有准备，一时之间有的人甚至开始牙齿打颤，听到“哒哒哒”的声音。 像一座大山压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刚刚那人一切仿若掌握之中运筹帷幄的人再次开口：“除了我们，我知道叶家还拜托了灵玄宗照顾叶辰，现在找到云玄宗，大不了把一切责任推到她们身上。” …… “草！（一种植物）叶家少爷死了，怎么办！！”陈世瞪大双眼，恨不得把眼睛伸进蜡烛中查看，找到其他的蛛丝马迹，万一是他眼花了…… 王虎还算沉得住气，他斟酌开口：“你们谁见到过叶家的人？” 陈世把手中的蜡烛扔到王虎身上，避之不及道：“师兄，还是你拿着……” 王虎：“……” 他认命般收起蜡烛。 另一人收起千纸鹤，开口道：“我知道他们在哪，有一人与我是老相识，他们现在发现叶辰死了，说在斋神楼集合商量。” 陈世满脸不愿：“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 王虎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显用了力：“快走。” …… 八人集合在斋神楼。 叶摘星率先开口说道：“云玄宗的师兄师妹你们来了，叶辰先前与我们说，去寻你们了。” 这句话摆明了要把锅全部推向云玄宗的人。 云玄宗的人怎么会愿意，陈世可不怕他们，暴躁开口：“你们放屁呢，我们连他的人都没见到过，你们直接把锅扣我们头上，真是好大一顶帽子！” 叶摘星眼中闪过厌恶，陈世的名声可不算好，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一般粗鄙，听说他还有一个爱他如命即将结契的道侣，真是瞎了眼。 他看了看，查了一下人数，只有四人，还缺一人，这下又给了他发难的理由：“你们怎么只有四人，还缺一人……我们叶家不如你们云玄宗根基深厚，但也不是可以随便轻视。” 陈世一怔，随即歪嘴笑道：“叶兄，你说叶辰来找我们了，但是白凝霜一开始就与我们分道扬镳，该不会叶辰去寻了白凝霜……”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过来，这是想把过错全部推向白凝霜了。 叶摘星又看了看陈世，他可是听说白凝霜就是陈世马上结契的道侣，这都没有犹豫，直接就出卖了道侣，也是奇人。 不过他没有说话，笑着说着奉承的话。 他们都心照不宣的应下这件事。 王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没有反驳。 总要有一个人出去背锅的，白凝霜有一个好师父，是不会让她出事的但他不同，他的师父徒弟遍布，有没有他都是样的。 所以，只能对不起白凝霜了…… 白凝霜也没想到他们想办法摆脱嫌疑，最终兜兜转转还是到了她的身上。 此时她们还在采摘草药的采摘草药，找机遇的找机遇。 狐岫凝没有选择在这里冲击第三层封印，万一冲击封印时泄露了妖气，白凝霜和水汶启会不会就此反目也说不一定。 还是稳妥一些，等到回斋神楼再说。 现在狐岫凝已经能看清周围的东西，她有意的观察四周，尤其是叶辰死亡的附近。 “叶辰的本命法宝还有吗？” 水汶启朝她看去：“你要这个？” “嗯，任务需要。”狐岫凝解释了一句。 “没了，白师妹跟他战斗时，直接把他本命法宝击碎了，只剩下了储物袋的东西，刚刚我们全部均分了。” 狐岫凝点点头，表示已经知晓。 水汶启这下有点好奇狐岫凝的任务是什么，怎么还需要本命法宝？ “你的任务是什么？” “得到十个金丹期的本命法宝。”狐岫凝听到叶辰的本命法宝已经消散，也就不再纠结此事，闲逛着寻找这里有没有其他她所需要的东西，听到他问着，也就随口回应。 每个灵植的种子她都采摘了一点，虽然她不会种，但是以后会了再种也不迟。 “你运气有点差哦，对于筑基期来说，这算是比较困难的任务了。”水汶启调侃着说。 狐岫凝挑眉，没有反驳：“说不一定是因为我很强，所以这么安排。” “哈哈哈，难得听你夸赞自己，你说的对，哈哈哈哈！”水汶启捂着肚子笑起来。 狐岫凝望着如梦似幻宛如仙境般的绿野，想了想，将球球放了出来。 总待在琉璃仙石中太闷，还是要出来逛逛，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比较好。 白凝霜已经不见踪迹，估计是在探索其他的地方，于是狐岫凝就只跟水汶启说了一声。 “水道友，这是球球，一会看到它后不要伤害它。” 水汶启凑过来，一只眼睛眯起，一只眼睛睁开，良久才开口：“这是魔兽？还没被魔气侵染，应该算灵兽？这只灵兽已经认主……” “一样的。”狐岫凝并不想在这方面纠结。 水汶启摇头否认这个观点：“不一样，灵兽可比魔兽贵多了，你小心藏着，被有心之人看到，估计会抢。话说你这是从哪里搞来的？” “这样么……我之前住在深山，看到它，感觉有缘就收养了，对外面情况也不甚了解。”狐岫凝没费几秒的时间就想了一个不知世事的理由，真要算起来，她确实是住在深山，也不算说谎。 不过已经认主……是那次她手指刺痛的时候，认主的吗？ 第十五章 见好就收 虽是这么说的，但是她还是把水汶启的话记在脑中，心想着以后放出球球时要藏得更隐秘一点。 水汶启淡笑一声，并未深究这句话的对与错，狐岫凝与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知道越少，活得越久。 他没有感受到狐岫凝对他的威胁，这就够了。 “是么，那你不知道的地方尽情可以询问我，就当交个朋友了。” “为什么？”狐岫凝放下球球，垂着眉眼看它小心翼翼地四处试探。 水汶启将灵植收进储物袋，挠了挠头：“唉？就交个朋友，哪有这么多为什么，真说起来，多个朋友多条路，这算不算？” 狐岫凝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点头应是：“确实，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以后叫我水汶启就行。” “好。” 约莫的时间又过去了两个时辰，狐岫凝收集了三十四种灵植的种子，她四处张望，白凝霜迟迟未归。 “白道友还未归……”狐岫凝轻声开口。 水汶启沉浸在采摘灵植的快乐之中，听闻明显一愣，掐指一算，“过去两个时辰了，若是你有要事在身，便先行离开，改日我们再聚，这是我的千纸鹤，有事可用千纸鹤唤我。” 狐岫凝收下千纸鹤，放入储物袋中。 水汶启又拿出一个千纸鹤，“你将你的灵力输进去，这样我也可以用千纸鹤唤你。” “好！”狐岫凝伸出两指，确认丝丝灵力传进千纸鹤中，这才停手，“白道友就交给你了，后会有期。” 也许这里的宝物还有很多，再仔细探探就能发现，但是狐岫凝懂得一个词——“见好就收”。 灵力传入双脚提速，向前路探出神识，她能明显感受到有没有神识的不同。 前路的一草一木都变得格外清晰，只需要按照记忆原路返回便可，去的时候阵法、密码等等都已经破解，因此一路上也算畅通无阻。 重回陆地，狐岫凝下意识低下头，躲开日光。 烈阳高照，狐岫凝感觉到双眼灼热般疼痛，意识到是因为光芒。 忙从储物袋中拿出以前穿破了的衣服，撕下一块布料，缠住眼睛，用来抵挡强烈的光照。 神识探向四周，继续往斋神楼跑去。 她没有探百里，这样太容易暴露位置，就探了方圆一公里方便看路而已。 自然也是没想到仅仅一公里探路也能“冒犯”到他人。 “区区筑基中期，还敢外放神识！” 男人怒喝一声，一个翻身跳到狐岫凝的前方，阻拦了她的去路。 心有疑惑，为何他筑基后期竟然无法抵抗此人一个区区筑基中期？ 定是有宝物在身，这个地方筑基中期极为少见，都被金丹期杀的差不多了，能被他捡漏是他的运气，也是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定不能让她跑了！ “哼，如此无礼，我这就替你家长辈好好教育教育你！” 狐岫凝一句话都还没说，男人就提着剑攻了上来。 她不愿恋战，这个人是筑基期，也没必要打。 筑基期能在满是金丹期的地盘上横着走，说明他也是有点本事在身的。 再加上她现在情况危急，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不断波动，必须尽快突破第三层封印。 于是狐岫凝转头就跑，想要甩开男人，甩不开就躲到斋神楼。 男人看出她的想法，紧紧穷追不舍。 狐岫凝侧耳察觉到附近有一伙人正在打架，心念一动，不如就把他引到那里，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男人狰狞笑着，他自然也发现前方两名金丹期正在战斗，以为狐岫凝是怕了，前有狼后有虎，想要乖乖的束手就擒。 他没有思考，直接冲到狐岫凝的身边。 狐岫凝见他跟上，朝状态较好的金丹期的修士攻去，随后立刻逃离。 只剩下男人和两名金丹期面面相觑。 “不是我，是她……”男人连连摆手。 被攻击的金丹期面色不佳，他自然也是看出来自己被利用了一番，但是这个火总要撒出去才行，那个攻击他的女人已经跑了，这个人不能跑。 他淡淡的瞥了男人一眼，伸手将男人困在原地，操控着灵剑继续与另一名金丹期修士周旋。 那个女人也跑不掉，那个方位是花间原，估计是想躲进花间原的迷雾里避难，等收拾完这两个人，就轮到那个女人了。 狐岫凝没有往斋神楼跑，而是反方向花间原，这是制造跑入花间原的假象，等跑出一段距离感觉差不多后，才继续返程斋神楼。 特意绕了一个大圈。 避开了花间瀑布，花间瀑布还有白凝霜和水汶启…… 一路上又出了不少其他的小状况，总算在日落之前赶回来斋神楼。 她刚踏进斋神楼，小团子凭空出现落在她的肩膀上。 “柔儿，老规矩，十二个时辰的下等修炼室。” 直奔那个老旧却熟悉的修炼室。 进入琉璃仙石后，马不停蹄的吞下灵球。 一股浩瀚的灵气从她的体内炸开，种下的灵植被这股气吹的东倒西歪，月姬伸手挡下，这才没有波及到两个人的魂灯。 球球心疼的扶着灵植，用着小小的躯体为灵植挡着一股强过一股的劲风。 “啊！！！” 这次的疼痛比起上次还要强烈，像是将所有的筋骨打碎，捻成碎末，再将她的血肉一点一点的抽取干净，生成新的血肉。 这里的痛让狐岫凝无数次想要晕过去，但是她知道不能晕，若是晕过去便会前功尽弃！ 以前做的都将化为徒劳。 但是那张无形的大手拉扯着她的身体肌肉，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的感觉实在难忍。 这一刻她在想，若是有前世的麻醉药就好了。 想法也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更强的疼痛如潮水般再次涌来。 月姬表情复杂，眼睛半眯起，她曾经也冲破过封印，懂得其中的痛感，因此更能与狐岫凝感同身受。 看起来狐岫凝这次已经到了极限，第四层封印怎么办？ 只会比前几次更加痛，双倍叠加，更别说后面还有第五层，第六层…… 忽然，她神色一变，大步上前瞬移到狐岫凝的面前，替她体内梳理着灵力。 只见狐岫凝体内的灵力与妖力同时暴走，而她双眼无神，神游天外。 这种关键时刻，究竟是谁将她拉到微空间去了！ 第十六章 我不走 “嗯？拉错人了。” 苍老的老人幽幽叹息一声，一只干扁、毫无血色的大手随意将狐岫凝的魂魄丢回她的身体。 那一刻，甚至月姬都感觉到了难以言喻、史无前例的压迫感，仅仅是一只手释放出的气息都如此…… “这是……天道。” 月姬眼神猛地转向她为夫君炼制的魂灯，干脆利落的丢下狐岫凝，直扑向魂灯，施法将魂灯隐藏起来。 她的夫君肉体已经消散，寿命已尽，是她使用秘法将夫君封印，隐藏了夫君的讯息。 天道已追寻夫君多年，若是察觉到夫君的魂灯，就能通过魂灯寻到夫君的所在处。 所以她只能抛弃狐岫凝……大不了再等千年寻一个合适的人，但她的夫君只有一个！ 月姬歉意的看向狐岫凝，这个小丫头她还挺喜欢的。 苍老的大手带着能横扫一切的磅礴气势，在琉璃仙石中翻来覆去。 狐岫凝心中愈发感觉到不妙，在这种气势的压迫下，她竟然水到渠成突破了第三层封印。 “哦？竟然是你……呵呵……” 天道收回手，露出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雾蒙蒙的，隐隐有金光闪烁。 就在这只眼睛出现的那一刹那，琉璃仙石似是承受不住，裂开一个口子。 下一秒，一直沉睡中的大福嘤咛一声，紧接着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声。 “好痛，好痛啊！啊！！！主人，大福好痛！！” 狐岫凝眼神紧张望过去，她的身体却动弹不得。 “前辈，有话好说，我能做到的，我拥有的一定双手奉上！”狐岫凝咽了口唾液，心脏宛若击鼓般不停的跳动，她能感受到这个人的强大。 在他的面前，狐岫凝就像尘埃般渺小，甚至微弱到感应不到自己的存在。 老人没有回应她的话，眼珠不停晃动着，依旧在不停的寻找。 狐岫凝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这个人到底要在她这里找什么，她全身上下没几样好东西，灵植，灵石…… 看样子他不缺这些杂物。 也不像是找月姬前辈寻仇，月姬前辈就在那边，这只眼睛几次扫过都选择无视。 终于老人的眼睛停下了转动，他紧紧的盯着一个方向。 狐岫凝也抬眼望去，瞳孔猛然收缩。 在老人再次伸出大手的时候，狐岫凝同时释放出妖力与灵力形成碰撞，扭曲了时空。 她就趁着这一瞬间，冲上去提前抱走茉莉的尸体。 来不及细想这个人为什么要夺已死之人，狐岫凝抱着茉莉离开琉璃仙石。 斋神楼的禁制，那个人应该也要遵守。 这么想着，她忽然感觉天光大亮，脑袋上方空了…… 千万年来没有一人能损坏的斋神楼，在这个人手中不堪一击。 他竟然徒手就将斋神楼捏了个粉碎！ 无数人的眼睛瞪得溜圆，嘴巴情不自禁的张开。 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斋神楼被人拆了？ 斋神楼没了，他们怎么回去？ 数个问题在脑中迸发，却无人为他们解答疑惑。 而千里之外正在往斋神楼赶的白凝霜渐渐停下脚步，伸手将水汶启拦下。 水汶启神识没有释放太远的距离，因此对斋神楼的情况浑然不知，一脸迷茫的问道：“白师妹，怎么不继续走了？” 白凝霜收回神识，沉默两秒：“斋神楼被拆了。” “什么！？”水汶启大惊失色，声调都忍不住上扬，“斋神楼，被拆了？” 这六个字他都会读，为什么连在一起他就不认识了？ “谁能把斋神楼拆了？”水汶启忙追问，他刚刚把神识探出去，就感觉到许多比他强大的神识也在往那边探，吓得立刻收回。 白凝霜眯起眼睛：“只能看到狐岫凝在下。” “什么！！？狐岫凝？！这，这这……”水汶启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狐岫凝一个筑基期，哪来的能力毁坏斋神楼啊！ “我们快去助她！”白凝霜提起剑就要往斋神楼飞。 水汶启忙拉住她，恨不得把白凝霜脑子中的水摇出来。 “助她？我们？你冷静一下！我们不过是金丹期，怎么打得过她们？” 白凝霜未言语，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没等水汶启再说劝解的话，她们一齐消失在原地。 再睁开眼时她们发现已经不在造神基地。 “这是……叶家？！” …… 一瞬间，除了狐岫凝的其余人全部被传出造神基地，无论他们再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再进入造神基地。 他们纷纷联系家族或者宗门的人，汇报这件奇事。 有的人甚至在造神基地绝望，已经准备一辈子枯死在那，但是现在竟然就这么回来了，一时间有些恍然隔世。 整个狐岫凝上空的云层开始翻滚，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撕扯，露出了背后暗沉沉的苍穹。 狐岫凝还没来得反应，强劲的威压席卷而下，压得她动弹不得。 她强撑着身子，护在茉莉的尸身之上，始终保留着一指距离。 风起苍穹，狐岫凝已是强攻之末。 哪怕她曾经喝了五年的兽骨汤，哪怕她突破了第三层的封印，在这一刻都像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天被他开了个口子，伸出一指横亘于云端，其手指如撑天之柱，气势磅礴，速度疾如闪电，狐岫凝根本来不及躲避。 一根手指，轻轻点下，空间仿佛颤抖，空气中传来了压抑的轰鸣声。 天道的审判，根本不是一个小小筑基可以承受的。 瞬间地崩山摇，仅仅是空气中强烈的压力就压得狐岫凝喘不过气，支撑的双腿双臂骨骼也产生丝丝断裂。 传说中无坚不摧的斋神楼也在顷刻间塌成废墟，长廊曲折间，花木扶疏之中，无不透露出一丝绝望的意味。 “放弃她，天道的目标不是我们！只要放弃她，我们就能离开！” 月姬深呼吸着，目光死死盯着上空。 若是她在强盛时期，是可以抵挡天道一刻钟的，奈何她现在是神魂状态，实力十不存一。 “不要！要走你走，我不走。”狐岫凝在此刻变得十分“任性”，她头次顶撞曾经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会惊扰的人。 第十七章 小狐狸醒了 “你！” 月姬憋着气，身下护着两个魂灯，心中忍不住想着，这小姑娘平时看着冷静，怎么关键时刻这么倔呢？ 狐岫凝颤着手抹去滴到茉莉脸上的混着血的汗，她淡然一笑：“我不想再跟她分开了，哪怕是死。” “我不怕死。” 面对着上方袭来的指尖，狐岫凝倾身趴在茉莉身上，轻轻摆动脑袋蹭着她的衣襟，衣服上面还有她残余的花香。 “前别，你要走就走，对不起，连累了你。” 狐岫凝轻声开口。 月姬见她这副听不进去任何话的样子沉默下来，她能理解狐岫凝，就像她痴情她的夫君一样，不过是重的感情方位不同罢了。 但是能理解，不代表她就要呆在这里跟她一块等死。 “珍重。” 一词撂下，月姬携着她的东西一并带走，没有留下狐岫凝的魂灯。 瞬间，琉璃仙石中变得空如也，之前狐岫凝种的灵植都滋养了大福，但灵植中蕴含的灵植还是太少，远远不够大福的疗养。 球球也趁机溜了出来，躲在狐岫凝的身下，目光贪恋的蹭着茉莉冰凉的手心。 狐岫凝没有心思查看琉璃仙石的状况，但是也能察觉到月姬前辈的离开。 “走，走……” 她将头埋进茉莉的怀里，很快就打湿了茉莉的一小块衣襟。 自然，沉浸在悲痛之中的她也没发现，天道的手指迟迟未落。 一道轻柔的指尖插进她的发丝间，来回游荡。 狐岫凝身子一僵，不敢抬起头。 “凝儿姐姐。” 魂牵梦绕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里，狐岫凝双手用力攥紧了茉莉的衣裙。 骨裂的刺痛感阵阵袭来，告诉她这不是假的。 “小茉莉……” 狐岫凝抬起头，一颗晶莹的泪珠再次掉落。 “记得我们的约定啊，带我去看花海。”茉莉手指轻轻拂过狐岫凝的脸颊，抹去她眼角的泪。 “对不起，都怪我……”狐岫凝的大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自责的重复着道歉的话。 茉莉伸手挡下天道的再次攻击，一边温柔的说道：“凝儿姐姐，我不怪你，你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所以我才去采五沙莲，我心甘情愿，你不要因为这个而自责，也不要偷偷在深夜掉小珍珠。” “我一直在你的旁边陪着你呢。” “所以，你偷偷的哭，我会很难过很难过的。” “不对，哭，哭出来就不难受了。” “反正你知道，我一直在你身边就够了。” 茉莉看着狐岫凝愣愣的样子，她如清水般的双眸中映着自己一次又一次接下天道的攻击，大笑起来。 “干嘛呀，怎么呆了？凝儿姐姐，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她凑近狐岫凝的耳边，轻声轻语：“好巧呀，那只小灵兽，我也给它起名球球，球球上有我的一缕魂魄，记得带我兑现曾经你许下的诺言。” 狐岫凝上空有一道防护罩，她直起身子，紧紧握着茉莉的手，这才能稍稍安心。 她在茉莉期盼的目光中，笑着点了头。 还是要分别了……狐岫凝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不停。 “你笑起来最好看啦，多笑一下嘛。”茉莉如往常般，微微撅着嘴撒娇。 眼见着前方茉莉一点一点远离自己，跟随天道而去，狐岫凝强撑扬起嘴角，眼前却逐渐模糊。 她粗鲁的抹去眼泪，却不敢闭眼。 真是少看一眼是一眼。 可明明没有眼泪了，依然看不清，狐岫凝有些懊恼，眼睛瞪得溜圆，誓要把以前少看茉莉的时间补回来，将茉莉的样子深深刻进脑海中。 缓缓的，狐岫凝倒在地上。 双眼无神，却始终盯着茉莉离开的方向。 而她身下茉莉的身体也缓缓消散。 狐岫凝的手抓了个空，红彤彤的眼睛中再次流出泪。 但是她脑中像是宕机了一般，只记得要看着茉莉离开的方向。 至于为什么哭，她已经想不通，也感应不到脸颊的湿润。 球球慌张的用小爪子拍打着狐岫凝的脸颊，却听到天边熟悉的女声。 “小零儿，好好照顾她，听她的听话。” 球球望着天边，轻轻的点了点头。 随后钻进狐岫凝的眉心中，与她一同沉眠，这样有益于他们两个的恢复。 茉莉沉默的将狐岫凝送出造神基地，眼神中带着眷恋，脑海中浮现出狐岫凝带着她四处游玩的场景，狐岫凝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夸下海口，狐岫凝轻柔的帮她梳着辫子，狐岫凝明明害怕，也坚持替她讨回公道的样子，狐岫凝奋不顾身把她从深渊中拉出来她自己却落入了深渊…… 往日一一浮现，数不胜数。 与狐岫凝在一起的时光，何尝不是她最开心的时光呢？ “天道？嗯……呵呵。” 茉莉轻笑几声。 而天道终于将她抓住，迫不及待地离开此地，只剩下一地狼藉。 不知过了多久，有二人骂骂咧咧地赶来。 “为什么又是我们两个善后？！” “行了，能拿不少仙石，就偷着乐。” “唉，看在仙石的份上，我就再干一次！” “……” …… 狐岫凝只觉得身子起起伏伏，最后落到一处柔软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耳边传来一阵喧闹声。 “我的小狐狸怎么还没好，一群庸医……我要让父王砍了你们的脑袋！” 娇蛮任性的少女音风风火火闯进狐岫凝的耳中，震得她的耳朵都抖了几下。 “使不得使不得啊公主！”另一道女声颤抖的说。 随后是一道不卑不亢的男人声音，听起来已经上了年纪：“公主殿下，这狐狸骨骼多处断裂，心脉受损，能活着已是万幸，老臣能做的都做了，醒不醒看天意啊！” “我肯定活着啊！谁咒我死呢？”狐岫凝在心里默默说道，但是眼睛却睁不开，四肢也无法动弹，一扭身子还会牵扯着脑袋疼。 “我瞎了？这是哪？救命啊！” 狐岫凝一开口就是“吱吱吱”，吓得立刻闭上嘴，紧张兮兮的听着四周的动静。 “公主，公主！小狐狸醒了！” 第十八章 就给你起名……小爱吧 “醒了？”稚嫩的童声忽然靠近，惊得狐岫凝身子一颤。 “是谁！这里是哪里？”狐岫凝心中打鼓，只有对陌生环境的恐惧。 她只记得有一位年迈的奶奶唤她李如雪，还有一个泪眼婆娑的可爱少女喊她狐岫凝。 这两人又是谁？ “我又是谁？” 团团疑问萦绕在她的心间，像是一团的雾霾，经久不散。 就在她思考时，一双肉肉的小手轻轻摸着她的背，动作熟练，一下没有下顺着毛，可她嘴上却没行动那么温柔：“这是我的狐狸，我命令你们治好她！” 医师没想到这只狐狸竟然真的醒了，恢复力如此强，若是一般的狐狸定活不过今夜，即使能再撑上几日，也于事无补，但是现在醒了，那就说明这只狐狸命不该绝，尽上本分，接下来是活是死就看天意了。 “公主殿下，狐狸已醒，若是这三日无呕吐发热症状，那接下来便无大碍，按照微臣的药方喝上一日两次，只需一月，便可下地来去自如。” 众星捧月的公主殿下傲娇的双手环胸，“哼，这还差不多，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煎药？” 等众人缓步离开后，狐岫凝感觉到那位公主殿下的目光垂在自己的身上，她自顾自地说着。 “你是我的第十一位爱宠，就给你起名……小爱！” “小爱，我跟你说哦，我叫云昭，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要不是我正巧路过，你就要被吃了，你知道不？所以我是你的主人，也是你的恩人，你可不能背叛我。” “你好好养伤，赶紧好起来，等你伤好了，跟二皇姐养的狸猫比试一番，你一定要赢过那只丑丑的狸猫。” “你……” 云昭还没说完，一道声音从外门传来：“殿下，二公主来了。” “哼，皇姐竟然来了，小爱你先养伤，我去探探那只狸猫的功力！”云昭叽里呱啦乱说一通，又轻轻揉了揉狐岫凝的毛发，随后狐岫凝感觉身边一轻，想来应是那位公主已经离开了。 这下她终于可以安静的思考人生，通过云昭的只言片语，她也算是明白了如今的处境。 虽然她连身份都忘得一干二净，但是“公主”，“狐狸”等等的常识还是记得的。 自己竟然是一只狐狸，这是狐岫凝没有思考到的。 狐狸竟然会思考…… 狐岫凝晃了晃脑袋，把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摇出脑袋。 眼下她对未来和眼前一无所知，只好走一步看一步，希望能慢慢的恢复记忆。 因为她总觉得自己有未完成的使命。 想着想着狐岫凝就睡过去了，梦到了许多无能为力的事情，比如她只能眼睁睁傻看着少女被万夫所指，却无力反驳，气的她想要传进那个少女的身体中，替她辩解。 这个想法一出现，那位少女身上就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她吸进少女的身体中。 狐岫凝以为终于可以撸起袖子大干一场，却发觉一个人的语言是如此的无力。 无论是生气发怒，还是轻声细语，那些人根本不会听她的一言片语，即使听了，也会在口与口中的传言中扭曲“真相”。 这时狐岫凝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位少女面对流言蜚语，置之不理，只是静静的看着。 也许那个少女曾经也据理力争，但是只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糕，所以就慢慢变得沉默，沉默时，那位人有时会觉得没意思，便自行离开。 不知何时狐岫凝被少女排除体外，经此一遭心性也随之改变，看着她每日散学后脚步沉重的走回家，将头埋进另一位少女的怀里。 这位少女正是她刚苏醒时哭着喊她狐岫凝的人。 她心中止不住的酸涩，忍不住想触碰此时此刻笑颜如花的少女，可惜在她伸出手的那一刻，梦境如湖水抛入石头，缓缓荡开涟漪，消失不见，只留下她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在无尽的黑暗里徘徊。 黑暗像是话本中吞噬人类的妖怪，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宛若五指山，她趴在山下，动弹不得，苟延残喘。 忽然，这座山动弹了一下，不再压在她的身上。 狐岫凝这才发觉自己原来是在做梦，而压在身上的也不是五指山，是云昭…… 一觉醒来，身上的伤痒意强烈，能明显感觉到伤好了许多。 “唉，小爱你醒了？”云昭感应到身边轻微的动静，揉了揉眼睛，嘟囔着开口，手掌摸上狐岫凝的尾巴，明显是还在迷糊中。 “嗯……小爱，我跟你说，白天我试探过狸猫的功力了，她的功力近日愈发深厚，已经击败了你的十位哥哥姐姐，你一定要勤加练习，等你伤好了，我就安排人教你身手！” 狐岫凝没有回应她，抬着头努力的听着声音寻找她的位置。 云昭忽然顿住，长久后像大人一般，深深地叹息一声：“你都瞎了，算了，我改天再求父皇出宫寻一只狸猫。” 话音落下，她嘿嘿两声，自以为很小声的补充了一句：“顺便偷偷再买一本《九幽女侠传》。” 一开始狐岫凝听的云里雾里，一只狸猫功力深厚？狸猫就是一只小动物嘛，有什么好怕的。 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小公主的口中会出现“功力”字眼，原来是看小说看的…… 在云昭的碎碎念中，狐岫凝再次沉沉睡去。 这次是被一阵兵荒马乱的吵闹声惊醒的。 “本公主不要背书！不要！” “大胆！你们竟然不听本公主的话，放开本公主，本公主要砍你们的脑袋！” …… 在云昭的大喊大闹下，一道微弱但坚定的声音从不知名的角落中传来出：“殿下！陛下说，若是殿下今日不去学堂，就要把你养的爱宠都……都扔出去。” 云昭一听，再次炸毛：“呜啊啊啊！！！为什么非要我去学堂？” 可她也不敢违背父皇的话，最终在她的不情不愿中洗漱，吃早膳，去学堂。 等她气鼓鼓的走后，殿中打扫残局的丫鬟齐齐松了口气。 “唉，每日都要这么上演一出。” “背后议论主子，脑袋不想要了？” “殿下什么时候真的砍过我们丫鬟的脑袋，放心啦。” “也是，但还是别说了，被人听了去，即使殿下不罚，你我照样吃不了兜着走。” “说的也是……咱们也是幸运，没有分到二公主那里，听说那里昨日又死了几个……” “小翠，都让你别说，还说！” “好好好，萍姐姐，我存了，不说了，你就别气我了。”紧接着，空气中传来几道轻轻拍打的声音。 “赶紧干活！” 第十九章 怀疑 狐岫凝静静的听着，捕捉到关键信息，按照这些丫鬟所言，二公主生性残暴，而云昭公主嘴硬心软，不爱上学。 想来也是，若是云昭公主不心软，也不会捡十一个宠物。 只是不知道，这位二公主是什么人，云昭公主去学堂会不会受欺负。 想来想去，狐岫凝还是想跟着去一趟，亲眼看着才放心。 但是一动，狐岫凝这才想起来，自己瞎了，腿脚也断了。 她忍不住猜测，究竟是做了什么坏事才会被打成这样。 至于做的那场梦，在她醒来时就自动遗忘，怎么也想不起来。 就这么过去半月，在医师的惊愕下，狐岫凝奇迹般已恢复的七七八八。 至少正常的走路，跑步是没问题的，这愈合力强出普通的狐狸太多。 要知道，当时救治这只狐狸，他已经不抱有希望了。 医师这一辈子医治过无数的动物，见此忍不住感叹一声：“这怕不是灵狐？” 云昭一直在旁边守着，听到这挺了挺胸膛：“这是自然，本公主的小爱就是很厉害，甚至能听懂我说话！是最聪明的小爱！” 话音落下，她看到狐岫凝被蒙上的眼睛，声音弱了下来，“小爱的眼睛还是治不好吗？” “眼睛，这……微臣属实是无能为力。”医师不忍心云昭公主的失落，说起来他也算是云昭公主一手提携。 若不是云昭公主养了许多的小动物，宫中也不会有专门医治动物的医师，而他也不会有机会在宫中任职。 云昭公主一向心善，若是这只狐狸没了眼睛，怕不是要难过几天。 他嗫嚅着嘴唇，片刻还是说道：“听说过上几天，会有仙人来宫中办事，也许这些仙人有办法，不过，仙人的脾气一向难以琢磨，会不会治疗小爱也是说不一定。” “仙人？哼，我是大宋的三公主，就算是仙人，来到本公主的地盘，也要听本公主的话！本公主让他们治好小爱的眼睛是看的起她们！”云昭掐着腰，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 一时之间，医师哑口无言，不知仙人到访告诉云昭公主是对还是错。 狐岫凝听到这，耳朵直直的竖起来。 仙人拜访……说不一定仙人还能顺道帮她找回记忆，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仙人帮她了。 医师离开后，躲开众人的耳目，悄无声息的与皇帝的手下会面，把今日之事除了仙人之事，其余居无巨细的一一教导清楚，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离开。 众所周知，皇帝膝下有五子三女，而第三女便是云昭公主，极为受宠，宠到人尽皆知，甚至允许她可以去与皇子一起读学堂。 而云昭的两位皇姐只能找其余人到她们的偏殿教导。 到学堂读书这件事情是天大的荣誉，但是云昭却不稀罕，心心念念着舞刀弄棒，养育宠物，老是气得皇帝牙痒痒，恨铁不成钢。 要不是云昭是女子，不可继承皇位，照皇帝对她的偏爱，她的五位皇兄定不会让她好过。 可五位皇子不亲自对她下手，不代表不嫉妒皇帝对她的偏爱，他们自恃是男子，也怕会被皇帝厌弃，从不对亲自对云昭出手。 而大公主已出嫁，在宫外设立的公主府，与他们交涉甚少。 他们只好潜移默化洗脑二公主云舒，让云舒对云昭出手。 云舒不负他们所望，精通琴棋书画，云昭数次都比不过，每次输了都会回宫大哭一场，皇帝得知后会送千奇百怪的宝贝哄云昭开心。 这云舒的母妃仅仅是丫鬟出身的才人，现居住在偏远的幽香殿，而她被三皇子的母妃领养，因此她与三皇子最是亲近，对三皇子言听计从，是最好给云昭使绊子的人员。 狐岫凝还听说，云昭的母妃曾是贵妃，风光无限，却被淑妃嫉恨，下了毒药，就此离世，淑妃被打入冷宫，变得疯疯癫癫。 这些事情是半月来狐岫凝收集到的消息，从只言片语中慢慢推测而出。 她能隐约感觉到周围的物件，不止一次想摸索着去冷宫探索一番，可四肢无法支撑她行走太长时间，只好作罢。 这皇帝确实对云昭异常宠爱，半月的时间，来云昭的宫殿已超过五次，听丫鬟说，二公主云舒那边，皇帝半年都不一定会去一次。 对此，狐岫凝保持怀疑的态度。 即使云舒不得宠，却被教导成大家闺秀，名门闺秀的典范。 而对比云昭享受皇帝宠爱，却是样样不通。 不仅如此，狐岫凝在前几夜间偷偷出宫殿时，听到的流言蜚语都是三公主云昭仗着皇帝的恩宠刁蛮任性之类的话语。 虽然云昭确实经常口无遮拦，说些令人心惊胆战的话，但是皇帝如此恩宠云昭，连丫鬟的嘴都堵不住吗？ 云昭连个教育她的人都没有，仅仅靠丫鬟逼着她去学堂学习有什么用？ 人不只是要学习知识，还要知晓世故。 更何况云昭也仅仅只能说出几句诗，作为一个公主，如此懈怠，定会落人口舌。 这种种迹象，狐岫凝隐隐觉得事情并不如表象那么简单，更像是皇帝故意而之，把云昭养歪，可这是为什么呢？ 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而云昭对此狐岫凝的疑问一无所知，狐岫凝耳朵动了动，听着声音，她现在正在与小狗大黑玩的火热。 “小爱，快过来！”云昭开心的唤着狐岫凝。 她知道狐岫凝眼睛看不见，一直拍着地板，发出动静吸引狐岫凝的注意力。 狐岫凝认命般缓步移过去，身上的低气压吓得大黑不敢乱动，躲进云昭的怀里呜咽。 即便她失忆，但是她的妖力和灵力没有因此消散。 一旦她心情不对，就会不自觉散发出气压，就连照顾她的丫鬟心惊。刚开始这个丫鬟喜欢偷懒，时不时会少给她一顿饭吃，或者少喂药，但自从在狐岫凝跟上感受到一次威压后，就再也不敢了。 实际上狐岫凝根本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吃不吃饭对她来说也不重要。 那次威压释放仅仅是因为云昭养的十只宠物来找她打架，非要比出一个老大。 她不堪其扰，就出手收拾了它们一顿，狐岫凝也没想到，她居然出手会这么重。 十只猫狗从此在她的面前安安静静，夹起尾巴。 第二十章 小爱是老大 云昭从中看出苗头，眯起眼睛摸着下巴，灵机一动：“小爱，你好像是他们的老大唉，这么说，你是不是能打过皇姐的狸猫？” 狐岫凝脚步顿住，她一个瞎子，真的能打过吗？ 至于成为它们的老大，她表示自己什么都没错，只是觉得它们好吵，想换个位置窝着，忽然之间它们就趴下求饶，顺理成章的就成为了他们的“老大”。 “小爱，等你治好眼睛，就去将狸猫打的喵喵叫！”云昭握着小拳头，斗志昂扬。 狐岫凝装作听不懂她说话，掉头就走。 “唉？” 云昭眼神清澈盯着狐岫凝一步步灵活跳上书桌，张开嘴巴叼起毛笔，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扶着椅子站起来就要走。 没走几步就被狐岫凝拦住去路，被她用脑袋拱着回到书案前坐下。 狐岫凝将毛笔叼给她，脚踩到书上点了点，意味十分明显，就是让她学习。 “小爱！怎么你也要要我背书啊，背书有什么用？哼，要不是知道你的眼睛真的有问题，我都以为你是装的。” 云昭气得鼓起腮帮，撅着嘴拿起毛笔，随手抱起慢吞吞走过来的小黑，趴在它身上狠狠的吸了一口。 小黑伸着湿润的小舌头，睁着两只黑色的豆豆眼，呜呜的叫声，对于云昭的友好表示开心。 狐岫凝属实没料到云昭真的开始埋头苦读，她每日清晨去学堂时都要挣扎好一会，既然不是讨厌学习，那就是讨厌学堂里面的人。 天色已黑，小黑被丫鬟带回犬舍，云昭依旧抱着狐岫凝睡。 这里有七只猫，三只狗。 猫狗容易打架，因此特意将他们分为两个房间。 只有狐岫凝一只狐狸，她伤势重，云昭也怕她会受欺负。所以云昭便一开始就抱着她睡。 第二天清晨，依旧是一番吵闹。 狐岫凝迷糊着伸了个懒腰，走到属于她的饭碗前叼起肌肉，三两下随便咀嚼几下。 云昭在众人的哀求下，不情不愿的洗漱。 清水擦过脸颊，让她清醒几分，半眯着眼朝狐岫凝道： “小爱，你今日醒的这么早啊。” 平日小狐岫凝最大的爱好就是睡觉，白天睡，晚上睡，只有在黄昏时分会清醒一会。 每次从下学回来，看到狐岫凝还在睡觉，她就忍不住揪着狐岫凝的脖子，让醒来重睡。 这个时候，狐岫凝都会鄙夷的看她一眼，随后迈着优雅的步伐跳到高处。 但是今日还不到卯时！ 云昭的注意力全在狐岫凝身上，一时之间竟然安安静静被宫女侍弄，不再反抗去学堂。 等她刚迈出一步，狐岫凝也拖动着身子，跟着她的脚步。 云昭停下，狐岫凝也停下，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微微歪着脑袋，好像在询问她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几次试探下来，云昭自然也明白狐岫凝想跟着她去学堂，感动的两眼泪汪汪，抱着狐岫凝猛猛亲了两大口。 但是她还是狠了狠心，交代着她的贴身宫女春然：“春然，一会记得将小爱带回去，若是丢了，砍你们脑袋。” 贴身宫女的事务繁忙，自然不会把时间浪费在遣送狐岫凝的身上。 她安排其他的宫女将狐岫凝抱回去，而宫女前脚出门，狐岫凝后脚就跟上去。 狐岫凝按照脑中的印象，跳到宫墙上，抄近道追上云昭。 始终跟在她的身后，能看到她的背影，却不会引起她们的注意。 观察了一上午，狐岫凝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懒洋洋的趴在庭院的树枝上，在一句句“之乎者也”中沉沉睡去。 云昭深感无聊，眼神时不时就瞄向窗外，在第五次走神时，恰好看到了粗壮的树枝干上有一只白毛狐狸趴着一动不动。 这个宫内只她养了一只通体白毛的狐狸。 这个是小爱！ 云昭瞬间警铃大作，想起以前她的小狗小猫会在学堂门口等她下学，而总有她两三位皇兄的伴读会抽出时间来欺负她的宠物。 让她防不胜防，虽然最后伴读也会受到惩罚，但是宠物奄奄一息躺在冰冷的草地上的样子，更让她痛心。 她知道是皇兄们的指使，但是也无可奈何，即使告诉父皇，也只会得到一句“不过是一群畜生罢了，死了就死了”。 这也是她不让狐岫凝跟上来的原因之一。 一直太傅提问，云昭战战兢兢，眼神总是瞄向窗外，看到狐岫凝安全，她就会像触电般再快速收回来。 任谁看了都会说一声做贼心虚。 太傅唉声，拿着竹竿轻轻敲了敲云昭的脑袋：“以‘春’为题，作一首诗。三公主殿下，请。” “啊？”云昭一直在走神，算得上是一点课程也没听，如何作诗，声母韵母的运用……平时所学的知识不够她现场编造一首。 良久，除了刚开始的一声啊，再也没发出其他的声音。 涨红着一张脸，十指相握，明显不知所措。 太傅摇摇头：“二皇子殿下，你来作一首。” 这边的动静惊醒了趴在树上的狐岫凝，她刚想凑近以便听得更清楚一些，一道少女音拦住她的脚步。 “你再往前几步，会对云昭不利哦。” 狐岫凝听着这道声音莫名觉得有点耳熟，向下看去。 一位气质温婉的美人站在树荫下，头顶抵着精美的团扇，流穗随着她的动嘴微微晃动，扫到她美若天人的面容上，她却没半分无奈，笑盈盈朝着看来。 只是触及到狐岫凝的视线时，她瞬间愣在原地，脸上挂着的笑容逐渐退散的一干二净，整个人好像僵在那里，嘴唇颤抖着，缓缓吐出四个字：“凝儿姐姐……？” 狐岫凝换了个动作，脑袋向前探出去，眼神中充满探究：“凝儿姐姐这个称呼，记忆中确实有人叫我狐岫凝，那这个人肯定是我以前认识的人，那这个人是谁？跟她接触会不会找回一部分记忆？” 少女很快清醒过来，对狐岫凝眼中的疑惑感到心惊，但是她知道这里不是个说话的位置，压下心中想要跟她描述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吸了吸鼻子：“凝儿姐姐，你应该就是云昭捡回来的小爱了，改日我再去找你。” 第二十一章 抽查功课… “凝儿姐姐，我是笙笙啊！” “你的眼睛……” 凤笙笙狠狠蹙起眉头，目光中充满忧虑。 她早就听闻云昭一直在寻找良药，给白狐治疾，可是她属实没想到如此凑巧，这只白狐就是她几年未见的凝儿姐姐。 距离她从希望之洲离开已有十个年头，这十年每当思念家人朋友时，只能靠数着天上的星星度日。 思考自己的离开牺牲了这么多族人是否是正确的。 为了让这个选择成为正确的，她无时无刻不在努力的修炼，麻痹神经。 此时能遇到狐岫凝，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但是狐岫凝目光澄澈，貌似忘记一切…… 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想要知道真相，却只能止步于此，在这种人多口杂的场合，不能多说话，以免会让他人听去，落人口舌。 忽然一道悦耳的铃声传来，止住了凤笙笙想要继续追问的念头。 她留下一句话后，匆匆离开。 “凝儿姐姐，你放心，我很快就来接你，明晚子时，潮生阁见。我先走了。 狐岫凝没有吱一声，从始至终都是定定地看着已经走远的人自言自语。 至于明晚的潮生阁，她会去，露不露面还要见机行事。 这位自称凤笙笙的女人，话语中尽是与她的熟捻。 可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说明着她的身份并不简单。 很快狐岫凝的注意力便被学堂的哄闹声吸引了注意。 现在的时间应是中午下学，狐岫凝听着里面传来的动静。 “三皇妹，平日还是多读书为妙，少侍弄你的宠物。” “皇妹，少听他所言，就做你自己，反正有父皇撑腰。” 众说纷纭，云昭被困在他们中间，迷茫的四处张望，希望能有一个人能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而这里不是皇子就是皇子的伴读，他们是一派的，又有谁能帮她？ 在这情况下，狐岫凝沐浴着日光，一步一个泥脚印登场了。 云昭看到她好像就看到了救星，忙说：“小爱会走丢的，皇兄们，我先走了。” 狐岫凝感受到自己被人抱起，闻着熟悉的气味没有反抗，乖巧的被她抱着。 春然走上前看到她怀中抱着的狐岫凝大气不敢喘，慌张道：“公主殿下，我刚刚确实派了人送小爱……” 若是她的失误让那位大人知道了，她定要罚几月的俸禄！ 云昭挥了挥手，示意她都清楚。 其他的宫女接二连三的跟在她的身后，排成两列，排场极大，路过的宫女太监皆跪下，等待云昭离开后才抬起头议论纷纷。 “这就是三公主？” “你刚来的不懂，这宫内只有三公主与太子一样独处一宫，宫女太监不计其数。” “啊？那等分配时，我想去三公主的手下做事。” “千万别，你是没听说过三公主手段狠厉吗？” “听说过……拔人皮，抽人骨，这都是真的？不可能，三公主才岁七……” “是真的……有人亲眼目睹，而且不止一人这么说，很多看到的人眼睛都被挖了……！” “什么？小小年纪，手段如此狠厉，那我还是去……” …… 她们说的很小声，云昭附近的宫女都未听到，只有狐岫凝耳朵高高竖起，将她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越听她的表情越怪，云昭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但是这些事情肯定不是空穴来风，很明显有人在背后搞鬼，但是为什么要搞臭云昭的名声，搞臭云昭的名声对幕后之人又有什么好处？ 思来想去好像对传说中的二公主受益最大。 云昭坐在装饰华贵的轿子上摇摇晃晃，百无聊赖的揉着狐岫凝的毛，对这轿子的不满几乎要溢出。 “这个轿子丑丑的，我想要那个素轿子，坐垫软软的，为什么一个轿子要饭这么多的宝石，这么亮，还这么硬，我都不能睡一会！” 只有春然回道：“这是陛下的赏赐，还有若是公主殿下说的话被江大人知晓，定会生气的。” 云昭僵住，随后晃着腿，语气拐了十几个弯：“哎呀！你不说，我不说，江叔是不会知道的！” 她有点不放心，威胁道：“你要是跟他说了，我砍了你脑袋，听到没有？” 春然无奈：“公主殿下，你也知道，江叔在你的身边布下了暗卫，即使我不说，他也是会知道的。” 云昭一噎，瘪了瘪嘴：“没办法了，那他就知道，我可是公主，就算他是江叔，又能拿我怎么办？” 她得意的样子，狐岫凝看着都想踹上几脚。 不过她又知道了新的消息，对于这个江大人，似乎整个殿的人都讳莫如深，避之不及，从未提起过。 因此她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个人。 江叔…… 她隐隐感觉到三公主的恶名跟这个江大人脱不了关系。 听云昭和春然的语气，江大人应该不是对他们不利的人，那为什么要搞臭云昭的名声？ 心里面想着江大人，等他光明正大真的到了跟前，狐岫凝反而更加不确定他的好坏。 云昭跳下轿子，欢天喜地的蹦到江大人的跟前，一下就扑了上去。 江大人摸了摸云昭的发丝，随后将她拉开距离：“公主，你已经长大了，要懂男女有别。” 狐岫凝懒洋洋的从他们二人身边路过，今天想了太多东西，刚想回去继续睡觉，就被大力一把抱起。 她回头一看，是云昭…… 无奈的垂下脑袋，随着她去。 “江叔，看，这就是我在信中跟你说到的小爱，是一只白狐狸哦，额头上还有花瓣呢。”云昭将狐岫凝递到江大人的面前，像是一个得到心爱之物到处炫耀的小朋友。 “这只狐狸倒是有趣。”江大人眉眼垂下来，定定地盯了狐岫凝几秒，笑着开口。 狐岫凝感觉一道充满危险的气息在她的身上来回扫视，十分讨厌。 “我也觉得有意思，我感觉小爱好像能听懂我说话！”云昭跟在江大人的身边，边走边说。 “是吗……” “是啊，江叔，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为了抽查你的功课……” “啊？” 第二十二章 我们也是妖精 是夜。 仿若水墨画般浓重的阴云遮住了发光的繁星，感受到空气中水汽升腾，是暴雨欲来的前兆。 宫女听到即将下雨的消息，变得忙碌起来，纷纷小跑着赶忙完成手中事情，以免被雨水耽误。 这是狐岫凝苏醒后要下的第一场雨，精神头意外的好。 今日无事可做，她坐在屋檐上，听着屋内人窃窃私语，此情此景倒也生出几分惬意。 很快她就安逸不起来了，只见江大人从里屋出来，径直走向后苑。 后苑有一间上了锁的屋子，名为草间苑。 说来也奇怪，草间苑明明只上了一把锁，狐岫凝却怎么也进不去，每次走到这里时只能望而却步。 而江大人所走的方向好像就是那间神秘的草间苑。 她心生好奇，轻手轻脚的跟了上去。 江大人耳朵微动，脚步忽地顿住，背着手抬头望天，久久不语。 这就么与狐岫凝无形的对峙过了大约一刻钟，他不主动提出狐岫凝的跟踪，狐岫凝也不主动出现。 一阵风拂过，扬起他宽大的衣袖。 感应着风，他开口了：“前辈，是妖，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一秒……两秒……三秒…… “前辈，你在公主跟前许久，却从未伤她，我想知道，前辈想要的是什么？” 一秒……两秒……三秒…… “纵使是你是前辈，可始终不回我，是否有点太目中无人了些？” 一秒……两秒……三秒…… “晚辈名林天佑，家父乃金丹修士，前辈你……”林天佑额角青筋暴起，咬牙切齿说道，猛地转身，却见原本跟着他的狐狸已不在原地。 又有一阵风吹过，这次的风上次持续更长，也更柔。 他恍然意识到说话前感受到的风分明就是有人把那只狐狸拐走所产生的！ 思及此，他加快脚步，迅速前往草间苑，没有人知道他隐藏在衣袖下的手在轻微的颤抖。 推开尘封多年的门，林天佑几次尝试与他的父亲联系，皆因为手抖而失败。 努力沉下心，左手握着右手操控，两只手却颤抖的更加厉害 他刚刚面对的可是不知修为的妖啊！ 不知修为意味着修为在他之上！ 史料记载，妖族生性冷血，比魔族还要残暴……万一不如意将他吃了…… 而且能悄无声息将狐妖带走之辈，更是他无法反抗的人。 仅仅是想想，就引得林天佑一阵战栗。 忍不住心中埋怨起他的父亲，父亲门下子弟众多，但指名道姓非要他前来，明明知道他最怕死了。 见到狐妖的第一面他都想跪下，要不是云昭在场，此举会有辱他多年积累起来德高望重的形象。 可想到父亲是因为信任他，才将如此重要的事情交付于他，也忍不住挺起胸膛。 一顿胡思乱想，倒是让他没有那么害怕了。 “天佑，最近状况可好？” 古老的法阵中央站着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林天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幅装扮，却没有多言，老实回道：“近来一切状况还……” 他听到声音习惯性装作风轻云淡，想要一切如常回答“还好”，但忽然想到了此次前来的目的，脸上的面具逐渐破裂。 几次张嘴欲言又止，想要求助说的话卡在脖颈，上不去，也下不来。 老父亲一手养大的儿子，即使这几年经常长时间分离，但也能看懂儿子的表情。 “天佑，想要说什么大大方方的说便是，男子汉大丈夫扭扭捏捏成何体统？” 闻言，林天佑更是一脸菜色，“我，嗯，父亲所言极是，近日宫内出现妖族，应是陈伯预言的时机已到。” 八年前，他的父亲消失了五年之久，在此之前了无音讯。 忽然出现，非要寻一只妖，说那只妖是他的救命恩人，可问起恩人的信息，只知道那只妖姓李，还有一颗沾染这只妖气息的丹药。 老父亲给陈叔送了无数宝物和一次人情才得到消息，八年后，也就是这段时间，在大宋的皇宫，会遇到他一直念叨的恩人。 他本想亲自前来，可是精神创伤惨重，只好按住心思，将他的儿子林天佑派来皇宫，等待时机。 这件事情关乎着妖族，滋事甚大，只有他们三人知晓此次行动。 “我已在路上，仅需三日，这三日务必护好恩人的安全。” 男人声音低沉，也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兴奋。 “若是她问起，你便说，你是无尽沙漠时，林大哥的儿子，她生性善良，只要你做事不过火，她是不会对你出手的，听明白了？” 林天佑不知道他是哪来的自信认为妖族善良的，但想来老父亲应该不会害亲生儿子，于是点了点头。 父子俩又聊了一会近来状况，而狐岫凝的状况就不那么好了。 一个陌生气息的人突然将她拐走，速度极快，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带到了一个杂乱的庭院中。 三个人将她围在中间，好奇的左顾右看，就差把她提起来查有几根毛了。 “小影子，干的不错哦~”其中一人朝角落中倚着墙的人抛了个媚眼，亲昵的说着。 另一人穿着轻纱裁制的烟青软绸，裹出纤秾身段，素白披帛似朝雾萦绕臂弯，碧色长发及腰，几缕发丝垂直胸前，深褐色瞳孔倒映着小狐狸紧张的样子，眼神中带着柔和和几分倦意。 她看出狐岫凝的戒备，柔声宽慰：“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别怕，我们也是妖精。” “你们是妖精于我有何事？”狐岫凝警惕的看着三人，下意识爪子伸出利刃，随时准备反击。 “你是妖呀。我叫宛秋，带你过来的人叫影川。他是不是弄痛你了？”宛秋的衣襟中伸出一根树枝，指了指匿在阴影处的男人。 经她一说，狐岫凝的警惕稍稍减少，她也猜到她与其他的动物有所不同，云昭养的那十只猫狗看上去比她笨多了，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动物眼睛没了，还能感觉到附近的事物。 她摇了摇头，算是回应宛秋的问题。 影川将她带来的时候虽然动作够快，却没有让她有半分不适，专业的手法显然是经常抱。 第二十三章 叶家的七叶蟾毒 “她的名字是梦蝶。”宛秋一一介绍道。 狐岫凝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梦蝶就是刚刚给影川起名小川川的人。 她身裹一袭露肩烟紫色软纱长裙，锁骨处有一道半透明的银色蝶纹，随着她的步履明灭流转，柔弱无骨的腰间垂落着十二幅渐变冰绡裙裾，每片纱褶都嵌着流光溢彩的凤尾蝶鳞翅，这另类的着装说她是妖精不会有任何人的怀疑。 雪青色广袖被夜风吹起时，千万点蓝磷粉末漂浮在周身三寸，美轮美奂。 可惜这场景狐岫凝看不到，只是感觉到黑夜中有亮光晃着眼睛生疼。 “我可是美丽的蝶妖哦，为我的美丽神魂颠倒了！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允许你摸一下我美丽的翅膀。”梦蝶朝狐岫凝献出一个飞吻，还眨了一下眼睛，但是半响见狐岫凝不为所动，惊奇道，“你是第一个不被我的美丽折服的妖！” 还剩下最后一个没有介绍的妖，他把梦蝶拉到一边，小声说：“她眼睛被毒瞎了……” 梦蝶瞪大杏眼，恍然的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她就说嘛，怎么有妖可以阻挡住她的魅力呢？ “我懂毒呀，我看看你的毒，说不一定姐姐我~懂解药呢？” “一定要让你看看姐姐有多好看，等着膜拜我！” 狐岫凝想了想，这四人似乎对她并没有恶意，并且她们是妖，或许能救治她的眼睛，于是便同意了。 梦蝶半透明冰翅自后背陡然舒展，指甲缝渗出的幽蓝粉末随风化蝶，钻入她的双眸中。 不出片刻，梦蝶沉默的收回手，摇摇头：“抱歉，小狐狸，这是叶家的七叶蟾毒，我还没有足够的实力解开……” 她想到刚刚自己信誓旦旦的样子，羞得脸上一阵燥热。 “没事的。谢谢你。”狐岫凝没有意外，只是有些失落，还以为双眼不会再被光明所伤了。 “什么？叶家的七叶蟾毒？不是说中此毒，元婴以下的修为必死无疑，元婴期九死一生吗？”最后一位没有介绍姓名的男人担忧出声。 梦蝶给了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不过已经有人帮你稳住了毒素的蔓延，一时半会不用担心生命安全。” 宛秋和影川在旁边听着，明显也松了口气。 宛秋伸手指了指刚刚说话的男人：“他的名字是闲云，其实我和闲云都是精哦。” “妖……精？”狐岫凝在中间顿了一下，“有区别吗？” 宛秋点了点狐岫凝的脑袋，眼神温柔：“有的呀，妖精其实是两个物种，妖是妖兽修炼所致，精是天地灵气孕育所生。精也可以说成精灵，数量太少，所以也就习惯妖和精灵归成了一类，俗称妖精。” “原来如此，那我是妖了？”狐岫凝虽是疑问，但语气却是肯定。 她看向闲云，又看了看梦蝶，除了一男一女，身着不同，其余暂时没有发现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同。 见闲云行走到她的跟前，蹲下去，霜叶状银饰在襟口若隐若现，外穿着莹白外袍，裸露的脚踝缠绕着新生的嫩芽。 狐岫凝退后一步，显然对他们还不是那么的信任。 闲云耸耸肩，解释自己的行为：“我看出你好像神魂受伤，想帮帮你。既然你不愿，那便算了。”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凤笙笙该生气我们背着她来见她了。”宛秋接收到影川的手势含义，对另外二人说道。 梦蝶不在乎狐岫凝炸毛，离开之前随手撸了一把狐狸头：“小狐狸，我们还会再见的哦。” 他们来无影，去无踪，就这么把狐岫凝丢在原地。 梦蝶看了看这周围的三个人，语气中充满疑惑：“没有人去送一下小狐狸吗？”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闲云回道：“她知道回去的路，而且她早就想来这里一逛了。” 宛秋道：“影川，你回去看着她，若是她迷路了，你就送她回去，你的行踪我跟凤笙笙解释。” 影川停下脚步，言简意赅：“嗯，好。” 狐岫凝不知道有人已经回来，她上蹿下跳，探索周围的环境。 猜的没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冷宫，而杀害云昭母妃的淑妃就在冷宫内。 她三两步走出偏殿的院子。 冷宫南阁的腐木门扉被风吹出吱呀呻吟，蛛网裹住龟裂的壁岩。月光穿过古老的八角井，枯叶在青砖地面打着旋，簌簌地钻过地上的缝隙。 一片衰败之景，狐岫凝登上高处，眺望远处，那里载歌载舞，昼夜不歇。 而这里好像都能到死亡的气息。 冷宫前的守卫穿着铠甲，握着银枪，她不知道是在防止冷宫的妃子跑出来，还是阻止外面的人去探望。 应该不是阻止外面的人，因为狐岫凝看到有一个婆子，拄着拐杖，胳膊间挂着竹篮，一块蓝色的破布在上面盖着，阻止外人深究竹篮装的是什么。 婆子把手中的银子小心翼翼地塞进两位守卫的手心中，守卫会心一笑，调笑着她的识趣。 狐岫凝的目光随着婆子来到一座冷宫前。 婆子没有任何顾忌的一脚踢开门，发出哐当一声。 狐岫凝的心揪起来，距离太远，她只能感觉到有一个类似人形的东西撞开她身下坐着的宫殿的门。 她小心翼翼地用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掀开瓦片，留出一道缝隙供她观察。 而原来的婆子摘下头巾，露出衰老却依旧俏丽的面容。 狐岫凝忽然想到，好像这两个守卫也没有防住里面的人外出。 菱花铜镜碎裂在缠枝莲纹的镜台上，铜镜已经看不出人形，而她却依旧自顾自的坐在铜镜前，轻轻抚摸着看不出人形的脸。 “真漂亮啊，我可真漂亮，比贵妃都漂亮，比皇上也漂亮，皇上嫉妒我的容貌，所以把我关在冷宫自生自灭，哼，我都看出来了。” “贵妃姐姐，你也是漂亮的，所以也被皇上害了，自古红颜多薄命，唉？这么说来，我或许是比你稍逊一筹，不然我怎么会还活着？” 窗户的玻璃碎成齑粉堆在墙角，蟋蟀在暗处拖着漫长且湿黏的鸣叫。 遮不住风，也挡不住雨。 她缓步移到床边。 褪色的粉色婵被被扯出棉絮，露出里子绣着的“永结鸾俦“四个字。 盯着这四个字，她缓缓地笑出了声。 第二十四章 护国将军江中鲤 西墙角照不到太阳，日月累积起瓷碗般大的水洼，水洼中倒映着房梁悬下的半截素绫。 狐岫凝的目光再次转移到那个女人身上，她拿着满是锈斑的剪刀将棉被剪成长条布料，原本就惨败不堪的棉被更是无法直视。 半截素绫与布料好像产生了奇妙的联系，让人的视线忍不住在这两者之间来回徘徊。 狐岫凝几下跳在女人的跟前，好奇的打量着眼前人。 说是打量，不如说是在嗅她身上的气味，狐岫凝看不清，只能感觉到模糊的形状。 女人恍若不知，眼神空洞，对在周围的事物都不感兴趣，剪刀划破了手指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一声不吭。 鲜血染红了泛黄的棉絮，宛若一朵朵盛开的彼岸花，迎接她走向神圣的彼岸。 狐岫凝不知道是出自什么心理，朝她受伤的地方模糊的吹了口气。 疼的地方，吹吹就不疼了。 至于有没有吹到正确的位置，狐岫凝感受到女人的反应，心想应该是吹对了。 “你是淑妃吗？” 女人拿着剪刀的手顿住，浑浊的眼睛转移到狐岫凝的身上，直到把她盯得浑身发毛，这才癫狂笑着说：“我可不是淑妃，我是羊。你是小狐狸，你是来吃掉我这只小羊的吗？” “我早就不想活了，快，来吃掉我。” 说着，女人把脖子凑到狐岫凝的嘴边，吓得狐岫凝连连后退。 失去理智的人比聪明的人更恐怖，聪明的人还能猜到下一步的行动，而失去理智的人是不可测的。 “那你叫什么名字？”狐岫凝壮着胆子，压下心底的惧意询问。 此时的狐岫凝并不是身经百战的狐妖，而是一个失去记忆、一概不知的小狐狸。 “我叫江，文，舒呀。”江文舒放下剪刀，双手交叉搭在小腹间，习惯性的挺直脊背，眸中却哀戚肆意。 狐岫凝追问：“江文舒……那淑妃呢？” “淑妃……你看我不像淑妃吗？我是淑妃呀。”江文舒忽然改变了刚刚的措辞，无论狐岫凝怎么追问都称自己就是淑妃。 可是先前她声称她是羊，不是淑妃。 羊…… 替罪羊？ 狐岫凝稳住心神，凑近端详江文舒的状态，对方不知看到了什么尖叫一声：“你，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呢，是不是也被皇帝挖了？你看到了什么，怎么连你的眼睛都挖……” 江文舒柔弱的趴在床上哭泣，似是要把受到的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等她哭够了，撑起看起来随时都会枯败的身子，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整个人更符合淑妃传言那般端庄，浑身却弥漫着更多漆黑的死气。 她目光直视空气，点了点头，像讲故事般絮絮道来。 “我名为江中鲤，与家妹江文舒乃同胞姊妹。” “我的父亲，两位哥哥皆战损沙场那一年，家母恰有身孕，为了守住将军府，只好声称我为男儿，家妹为女子……” “后来我与还是皇子的皇上一齐上阵杀敌，也是在那时我们互相暗生情愫。” “后来，我被封为护国将军，借助将军府的势力，他成了太子。” “可他若是暴露喜欢男儿郎的真相，便会被拉下皇位。” “他娶了妻，纳了妾，堵住了悠悠众口。我不愿耽误姑娘的年华，从未娶妻。” “待他登基后，他将我派去偏远地区抵御外敌。” “可我没守住。城破了，家散了，国却未亡。随我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死的死，残的残。” “我被敌将捕获，就在我要拼死也要拉一人同归于尽时，他们让我留着命，去报复皇帝小儿，告知了我全部的来龙去脉。” “皇帝，为了制造我假死的真相，以两座城与敌军达成交易。” “我就说嘛，敌军怎么会一次比一次如此难缠，他熟知我的战略，将我的一切告知敌军，再加上面不放粮，将士们饿的互相啃肉。我与军师想了再好再多的战略又有劳子用？” “两座城啊……成千上万的将士的性命……呵呵……” “我被押送回京城，关在永无天日的天牢里，没有一人知道，天牢中有一位先帝亲封的护国将军。” “皇帝敲锣打的迎娶了家妹，封为淑妃。” “但是却将我的妹妹代替我关入天牢中，我成了淑妃。好一招偷梁换柱。” “他发现了我是女子，强迫我生下孩子，我给她起名为昭，云开昭万象，日照九霄清。” “云雾散开，阳光普照，天地终会一片清明……” “但很快皇帝厌弃我是一名女子，怕我将所有的事情透露出去，割了我的舌头，挖了我的眼睛，灭了我的族人，连家母养的大黄狗都没有放过。” “从此就剩下了我和家妹相依为命……” “我所言，句句属实。我不愿世人被狗皇帝披的皮所蒙蔽，也不愿真相被遗留在历史长河中，不见天日。除了我，应该没有人记得江家，也无人愿意顶着冒犯狗皇帝的风险替江家申冤。” 狐岫凝听完后陷入了沉默，深吸一口气后，她问：“所以你是谁？” 女人没有犹豫，脱口而出：“我是护国将军江中鲤。” 狐岫凝抓住要点：“那你的妹妹在哪？” “就在这副身体中。我已经死了，我也不知为何，死后醒来就与她共用一个身体。只有在她不愿意面对时，我才会出现，或许是看到你的眼睛，想到了我。”江中鲤无奈的摇摇头，“太多事情压在她的身上，导致她或许没办法与你交流。” “我？”狐岫凝往下看，却发现不知何时，她竟然长出了人的双手，双脚……她竟然有了人形？ 怪不得江中鲤看到狐狸说话不害怕。 江中鲤吸了吸鼻子，眼圈微红：“你身上有我的孩子的味道，你的气度不像宫女，也不像丫鬟，官宦之女不会出现在冷宫……” 她一一分析着，排除所有不可能性，“所以……你是公主？” 狐岫凝恨不得将脑袋摇成波浪鼓，她挠了挠头，语气不确定：“我不是公主，我可能是李如雪或者狐岫凝其中一人。” 江中鲤听得发懵，没有追问。 眼前少女没有理由欺骗她，可能是脑子得了病，成了弃女。 “昭儿，现在情况如何？”江中鲤恨皇帝，也不愿再问起有关皇帝的一切，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想念起从前趴在她怀中的小小一坨。 第二十五章 你是谁派来的 狐岫凝如实说道：“最受宠的小公主，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江中鲤刚想点头，忽然异象顿生。 狐岫凝耳朵微动，及时将江中鲤推向旁边，一把锋芒毕露的长剑将将擦过江中鲤的脖子，插入墙中，由于力气过大，还在不停的发出嗡嗡声响。 “是谁？”狐岫凝眼神一一扫视所有可能对方藏身之处，厉声道。 见识到狐岫凝的反应速度，江中鲤不禁有些愣神。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狐岫凝已经将歹徒捉到江中鲤的面前。 “你是谁派来的？” 狐岫凝提着剑，搭在歹徒的脖子上，稍一用力，剑与脖子连接之处冒出丝丝血珠。 歹徒呆呆地看着江中鲤的脸，垂下眼睫，心一横就要咬舌自尽。 这时，江中鲤忽然出声阻止：“你是，小六吗？” 歹徒顿住身形，用力点了头，眼眶湿润，想要张嘴说话，张合半天，只能发出“呵呵呵”的声音。 嘴中无舌。 而他的脖子有明显缝合的痕迹，几乎贯穿了整个脖子。 这处伤势，是他自尽后却被高人救下，他也想明白了，从此一直守着云昭和江文舒。 江中鲤朝狐岫凝歉意道：“这是我曾经的手下，可否把剑收起？” “他要置你于死地。”狐岫凝蹙眉，语气稍冷。 “不怪他，是文舒这么说的……”江中鲤抬起眼眸，眼神中流淌着温暖和柔情，宛如阳光散落在心间，驱散了之前散发出的寒气。 “小六，他们人呢？”江中鲤虽然知道结果，但还时揣着一丝希望问道。 除了小六，还有小一，小二，小三……小十。 一共十位。 这十人是她曾经在战后捡的孩子，他们想要跟着她学武功，她也就收下了他们，传授武艺，是她的徒弟，也是她的弟弟。 小六摇摇头，又指了指剑，嘴中发出嘎查嘎查声。 “都死了啊……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们。”江中鲤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这次小六沉默下来，好像过了很长的时间，又好像才过了几秒，眼底流下一滴泪。 “不，是，你，得，错。” 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嗓子中一字一字的吐出，倘若单单听这诡异的声调很难猜出这句话的意思。 江中鲤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嘴角泛起一抹淡然的笑，她闭上眼睛，虚虚张开怀抱，苍白的唇瓣轻启：“阿弟，来。” “姐，我，保护，昭昭，很好。” 窗户不知何时破开，小六的指尖在夜风中泛起细微颤抖，低着头，执拗的将话说完。 随后他的眼睛似乎黏在了对面人的脸上，目光一点一点的临摹着她的眉眼。 忽然，他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不顾悬在脖颈上的利剑，带笑的气音拂过他剧烈搏动的喉结。 “我不想，当你的，弟弟。” 男人扑在女人的身上，紧紧抱住，似是要把女人掰碎了揉进骨头里，又像幼时做了好事祈求夸奖。 噗嗤—— 利器插入皮肤的声音打破了温馨的气氛。 江中鲤面色一怔，瞬间又释然，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手指插进小六的发丝揉了揉。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很快，江中鲤的肩膀湿了一片。 狐岫凝一脸复杂看着紧紧相拥的二人，。 算了，他们愿意，她也不多事插手了。 让狐岫凝意外的是，小六几乎是在江中鲤话落的瞬间拔出刀，对准自己的心窝狠狠的捅了下去。 最后拔出刀，躺在江中鲤的身边，手中攥着她的衣襟缓缓地闭上眼，他们交织的衣袖间浮动着铁锈与冷松交织的腥甜。 狐岫凝以为尘埃落定时，江中鲤却再次猛然张开眼。 盯着狐岫凝的方向，嘴角流出一道蜿蜒小蛇般的鲜血，她的嘴唇张张合合，断断续续的喘息里混着模糊哽咽。 狐岫凝努力拼凑出来一句话。 “西墙角，右丞相李府，李怜云。” “这是江文舒说的话吗？”狐岫凝在心中揣测。 她的足尖碾过满地碎砾，走到江文舒所言的西墙角。 有一块明显松动的地板。 狐岫凝摸索着移开地板，露出下面藏的一封信。 入目是秀丽的毛笔字迹：江文舒书。 揣着对逝者的尊重，她没有打开查看。 时间不早了，再等下去，云昭晚睡惊醒没看到她该心急了。 狐岫凝心念一动，恢复成兽身，再次返回殿内，在边缘角落里细细查探，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留下的痕迹，又复杂的看了一眼床上两人，随后便返程。 穿堂风突然掀起残破的窗纸，惊起梁间夜枭。 狐岫凝若有所思的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 清晨，角楼檐角的青铜铃铎随风轻颤，值夜侍女捧着熄灭的羊角宫灯快步穿过回廊，绣花鞋碾碎凝了整夜的薄霜。 宫殿深处，少见的没有传出震耳欲聋的叫喊声。 狐岫凝一觉睡到了正午，醒来时都是整个脑袋都是蒙的。 “今早云昭竟然老实的去学堂上课了吗？” 狐岫凝在心中不可思议的呐喊。 她爽快的伸长了身子，偷听着今天宫女的交谈声吃饭。 “听说了吗？昨日冷宫的江氏没了！” “江氏？你是说曾经轰动京城的淑妃？” “对，除了她还有谁呀，这下冷宫是真的冷了，最后一位娘娘也没了。” “急什么，过不了多久，可能又会进去几个。” “你这大逆不道的话，被主子们听见，你我人头落地！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 这时，狐岫凝停下吃饭的嘴，抬起脑袋，这两个人的气味，不再是以前经常在她面前聊天的小翠和小萍。 换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看来小萍是真的怕跟着小翠会掉脑袋。 “这里只有你和我，还有小爱。情姐姐，你信我的，小爱就是一只狐狸，她能听懂我们说话吗？她就是一只狐狸而已啊，你怕什么？” 在小翠的洗脑下，小情也放下顾虑，与她交谈起来。 小情道：“听说淑妃，在入宫之前还有一个情人呢。” 小翠震惊的张大嘴巴，耳朵凑近小情的嘴巴，想要听的更清楚一些。 “谁啊？” “你不知道是谁？” “我刚到京，就入宫当了宫女，这些事情我只晓得甚少。好姐姐，你就别吊我了，快说！” 第二十六章 我安慰你，你却想当我娘 殿外传来众人的脚步声，两位宫女住了嘴。 狐岫凝听的抓耳挠腮，小晴所说的淑妃应该是江文舒，而不是护国将军江中鲤。 昨晚江文舒想要她送一封信，而她口中提到一人李府李怜云。 这个名字听起来像男子，应该就是他！ “公主殿下……” 宫女的吉祥话未说完，云昭先一步挥手让他们退下。 “是。” 宫女从善如流的退出宫殿，最后一人抬头悄咪咪的又看一眼殿内中上下散发出颓然的云昭，随后轻轻的合上了门。 属于各大宫的眼线开始四处走动，传出云昭公主伤心欲绝，从清晨到现在滴水未进。 狐岫凝感受到云昭在她身上蹭来蹭去，本想挣扎一下，却感受到了身上传来温热的湿润。 “小爱，我没有母妃了。” 狐岫凝不动了，任由云昭将眼泪蹭到她身上的毛发。 她很想告诉云昭冷宫的不是你母妃，是你的小姨，而你的母妃在六年前，生下你后没多久就被你父皇害死了。 可是依照云昭的性子，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应该会毫无理智，去找皇帝对峙，质问她这些事情所言是否属实。 想了又想，终是化为一道长长的叹息声。 云昭听到这声忧愁的叹息，哭的更凶，一边哭，一边打嗝：“小爱，没事的，你还有我，我当你的母妃。” 狐岫凝猛地回头，眼中充满不可思议，“我安慰你，你却想当我娘？” 这句话她自是没有说出来，小公主从小安全感低，心理防线脆弱，看到一只狐狸会说话，怕是会一下子晕厥过去。 狐岫凝苦苦守护着云昭母妃的陈年秘密，自以为云昭不知世事长大已是不易，想着这些事情等云昭长大，有能力自保后，再全权告知。 只是她没想到她不说，自是有的人说。 当天夜晚，趁着狐岫凝外出，林天佑将云昭唤进书房。 这是林天佑深思熟虑的结果，自听说淑妃在冷宫去世的消息后，他就将自己关在书房。 一天时间，每时每刻都在思虑着是否要将这桩陈年老事告诉云昭。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比油油锅中的蚂蚱还要煎熬。 七年前他初入宫内，那时淑妃已进冷宫，偶然一次机会，他接触到了这位大宋境中民间谣传仅有一次败功的护国将军江中鲤的孪生妹妹江文舒。 听江文舒生性胆小怯懦，自幼与李怜云青梅竹马，结了娃娃亲。 李府对江文舒多有照顾，可万万没想到一纸婚书，将江文舒送进了宫。 皇帝所言，江文舒乃将军府唯一的后裔，赐予淑妃之位，享荣华富贵。 圣旨已下，无论底下的人想的如何，皆是无力回天。 皇帝不可能收回成命，所有人还要说皇帝大义。 传闻中但凡是进了冷宫的妃子，就没有不疯魔的。 林天佑见到了这位淑妃，淑妃没有预想的疯癫，反而是一脸平静，低头抿了一口温凉的茶水。 不平静的是林天佑，他见过无数把生命宛若贱草的修士，却也没从他们身上感受到这么浓郁的煞气。 更何况这是凡尘……眼前的女子不过芳华二十。 二十年的时间，即使每日杀十人，身上的煞气也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 这是手中沾染了多少鲜血，多少生命！ 因此见到淑妃的第一眼，林天佑便知道此人定不可能是深阁女子江文舒。 情况也如他所料，眼前的女子自称是护国将军江中鲤。 十二岁上战场，十五岁封为护国将军的江中鲤。 她抬眼时，眸色漆黑。 黑色烟雾凝聚成数条触手在她的身后窜出，将林天佑牢牢的固定在原地。 江中鲤向林天佑讲述了她的秘密，希望他能庇佑将军府，报酬是一颗由煞气凝聚而成的黑色珠子。 可是将军府在她入冷宫的同天，被关入天牢，隔天问斩，再也没有了威风凛凛的将军府。 即使他想要这颗煞珠，但是这个事情注定无法完成。 林天佑把事情说出，在她愣神之际，挣脱了她的束缚，想要将她拿下。 若是放任江中鲤不管，江中鲤定会杀戮无数，届时整个大宋都会成为人间炼狱。 却不料实力不济，几次交锋后，林天佑再次被困住。 江中鲤没有杀他，将那颗珠子强硬的塞到了他的手上。 “我知道你想要这个，只要你在这十年内照看一下我的孩子，待我死后，将这件事情从头至尾告诉她，这颗珠子就是你的了。 在这些话说完，江中鲤把他放下，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他没有多问为什么她有这个能力却不出去报仇，能出去的话肯定已经出去了，估计是被困在了这里，而这个珠子，应该能知晓他的位置…… 林天佑一饮而尽。 这茶入口是苦的，余味也是苦的。 等到林天佑离开冷宫后，嘴中还泛着淡淡的苦味。 直到现在，林天佑好似还能感受到嘴巴中的苦涩。 叩叩叩—— 门在外被人敲响了。 林天佑放出神识看到是云昭，便开口让她进来。 云昭眼尾泛着红晕，两颗眼睛肿成了葡萄，明显是哭了很长的时间。 记得初见云昭时，云昭尚在襁褓之中，饿的面黄肌瘦。 看到陌生人，不哭不闹，仅仅是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来人。 浑身没有二两肉，肚子饿的干扁下去。 林天佑知道没有皇帝的允许，云昭贵为一朝公主，是不可能被如此苛责对待的。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的刮了刮云昭的苍白的脸蛋。 云昭好像知道自己快要被饿死了，也好像知道眼前的男人的对自己没有恶意，虚虚抱着他的手指，奄奄一息的咿呀乱叫。 林天佑想起自己的妹妹刚生下来的几个月时也是这般亲人，只是妹妹更圆润一点。 云昭虽然被皇帝厌弃，但是林天佑若是想将她带出去，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是没有想过将云昭和江中鲤带出去，但是宫内有皇帝养的修士，他们的修为虽然比林天佑要低上一点，但是不排除他们身怀宝物的风险。 为了将二人带出去，不值得如此冒险。 他来此地有任务在身，不可能永诀皇宫。 更何况云昭贵为公主，要有属于她的殊荣。 种种原因之下，林天佑选择留在大宋皇宫，成了大宋的国师。 与皇帝说要收云昭为徒，皇帝就算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会给予云昭最大的宠爱。 成了国师后，在宫内出入更加自由，以他的修为，悄无声息的潜入冷宫不是难事，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去冷宫说一下云昭的近日状况，还能暗地培养势力，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十七章 要说就说嘛，还问我听不听作甚 “林叔？” “林叔！林叔林叔！” 林天佑猛然回神，缓缓眨了几下眼睛，从回忆中抽回神。 “林叔，我都叫你好几遍了，你一直不理我，所以我才大声的。”云昭挤眉弄眼，嘴角要翘到天上去。 林天佑晃了晃头，应了一声：“无碍。” “那林叔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是不是要要教我武功了？还是要传授我法术？” “打住。”林天佑止住她无止尽的幻想，“此次我唤你来，确实有要事要告诉你，当然你可以选择听不听。” 云昭挠挠头：“要说就说嘛，还问我听不听作甚？” “这件事很重要，你可以选择现在接受，或者是以后接受。”林天佑抿了一口茶，此茶比七年前喝的茶要可口的多。 “那我选择听。” 云昭此时还在笑盈盈的应声，她并不知道即将迎接她的是什么。 是敬爱多年的父皇变成了残害她母妃的罪魁祸首。 是忽然之间，爱她的亲人全部离世，不爱她的人在世潇洒自如。 是她的母妃其实是传说中英姿飒爽、为国为民的护国将军。 …… 滔天的信息量争先恐后钻入她的脑海，像是将她丢进深渊巨海，一波又一波浪潮砸向她，将她埋没，仅留她一人在无垠的深海之中，求助无门。 额头上凝聚了豆大般的汗水，混着泪水流进嘴中。 咸咸的。 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就像她分不清现在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白日她知晓母妃离世，更多的因为少了一位血亲而难过。 现在却不知道是哭什么。 命运多舛？ 云昭努力不让自己哽咽出声，看似平静的接受了一切。 其实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经去过一次冷宫，为了捡风筝。 那里有很多妃子，每个人都说她是他们的孩子。 仅仅有一位女子，站在阴影里，静悄悄的注视着她。 可能是血脉相连，云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女子。 女子长得极美，饱满圆润的额头，略微有些苍白的嘴唇，未施粉黛的脸颊宛若下凡的仙女。 她的眉目间充满威慑力，看向自己时却复杂无比。 云昭太小，看不懂那个眼神，只是本能的想要接近那个女子。 可是女子很快就离开了。 后来她宫内的侍女找到了这里，把她带了回去。 一问才知，那个女人是她的母妃。 可是父皇知道后，大发雷霆，云昭吓到了，仅仅见过一面的母妃和宠爱自己多年父皇面前，她当然选择了后者。 她不知道，那次并不是意外，是江中鲤实在想想念云昭，使用煞气将风筝引过来，见了之后，江中鲤却不知道怎么面对云昭，于是才躲了起来。 云昭的模样不像皇帝，像她。 …… 林天佑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告知了云昭。 即使女子早熟，但她此时不过七岁，再早熟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些事情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恐有杀身之祸。懂了吗？” 云昭呆呆地点点头。 见她应下，林天佑这才放下心来。 云昭虽然平日赖床，喜欢偷懒，不爱读书……但是这种事情上，她或许遗传了母亲，格外靠谱。 “早点休息。”林天佑柔下了嗓音，轻声说道。 对于云昭，他已是当了半个女儿看，面对云昭的伤心，他很难再维持平日中难以揣测的高人风度。 云昭却执拗的不肯离开，她的眼睛已经流不出泪，布满血丝，“我想知道，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天佑蹲下身，直视她的目光，“我不知道，你母妃告知我的事情，也不一定属实，或许以后你强大了，不再恐惧他的权力，你可以亲自问他，那时他说的也不一定真，事情是非对错你要学会自己分辨。” 直到云昭走后，林天佑回忆着刚刚所见的目光，那眼神有迷茫，但更多的是仇恨。 所有关于“情”的事情都是不可控的，内心受情的控制，便会成为木偶，内心若是无情，便会变得冷漠。 林天佑一时竟也有些迷茫，不知今夜告诉她真相到底是真是错。 …… 酝酿两天的雨终是落下，大雨磅礴，越下越大，一阵风吹来，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豆大的雨点落在了地上，溅起水花，水花在光的照耀下如同从天上坠下的星星。 狐岫凝没有料到这场雨下的如此措不及防，她原本藏身于草丛中，看与她相约的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结果淋成了落汤鸡。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本来女人悠闲的坐在亭中低头饮茶，见下了雨，放下茶杯，举起暖色纸伞，一步一步靠近狐岫凝的藏身之所。 伞面倾斜，为狐岫凝遮住了所有的雨，而持伞人却淋湿了大半。 “你叫笙笙？”狐岫凝接受了她的好意，与她一起并步齐走到亭中。 “我叫凤笙笙，但你也可以称我为云舒，不过我更想听你唤我笙笙。”凤笙笙捏起一块桂花糕，递给狐岫凝。 狐岫凝化为人形，伸手接过吃了一口，接着面无表情的吐出来。 “凝儿姐姐，我知道你可能在怨我不辞而别，但你怎么可以拿食物撒气？”凤笙笙面色不赞同说道，随后也拿起一块桂花糕，嚼了一口，张开嘴，任由糕点自由掉落。 一切尽在不言而喻中…… 实在是难以下咽。 “我的厨艺还有待精进，下次我会先尝一口，这剩下的就别吃了。”凤笙笙将桂花糕推向一边，行云流水的为狐岫凝斟茶，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狐岫凝没有接话，开门见山问道：“你约我想要干什么？” 凤笙笙答非所问：“今天下雨真大啊……” “若是没有事我就先走了。”狐岫凝作势就要站起身。 凤笙笙忙摆手回道：“有事有事，凝儿姐姐，你不要生气。” “我为何生气？你换我来品尝糕点，现在品尝结束，我也该走了。仅此而已。” 凤笙笙吸了吸鼻子，对这个回答伤了心：“我只是想跟你多呆一会，我好想你们，我想回家了……” 第二十八章 认不认识…… 两人相顾无言，面对凤笙笙展露出来的脆弱，狐岫凝在心中叹了口气，又坐回去，闷着喝茶。 衣服沾染上雨水，在身上粘嗒嗒的，狐岫凝别扭着撸起袖子，抬头见凤笙笙的衣服干燥。 心生疑惑，凤笙笙该不会也是妖？ 凤笙笙察觉她的目光，歪了歪脑袋：“怎么了？” 狐岫凝再次看了一眼，摇头：“无事。” “凝儿姐姐……” “啊？有事直说。” 凤笙笙声音低沉下去：“你是真的忘记我了？还是说，你是故意的？” 这个问题狐岫凝不知道应如何回答，是直接告诉她失忆了，还是别有缘由。 实话说，狐岫凝并不信任这个凭空出现的人，更准确的说，她对这一切都持有怀疑态度。 她不知道指自己这是怎么了，但就是无法轻易的相信别人。 这些日子她每分每秒都在恐慌，焦虑，似乎有什么流逝了，可那个东西像是空气，无处不在，仔细细究，才发现是一场空。 只有在睡觉时，恐慌才能减少，却也效果甚微，在醒来后是宛若潮水的空虚。 在他人发现她时，这种感觉更是达到了顶峰，她恨不得赶紧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别人问她是谁，她也不知道。 到底是谁呢？ 只要想到这里，脑袋就会像有无数的银针深深扎进她的大脑，疼痛不已还伴有浓浓的窒息感。 狐岫凝双手揉着太阳穴，神情满是疲惫：“先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目的是什么，宫内关于你与云昭的流言蜚语又是否属实。等你全部跟说我了，我再回答你的问题。” 凤笙笙应了声好，她想了想，便先从第三个问题回答。 “流言蜚语算不得真，我与云昭的关系一般，没有我和你亲近。” “当初我从希望之洲出来后，被魔兽中伤，所幸被好心人捡到，保全一条性命。” “而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煞珠，一颗由煞气凝成的珠子。” “三个问题，我全部回答了，那现在你可以说是不是真的忘记我了吗？” 狐岫凝望着她似要哭出来的表情，咽下心中悬浮的石头，嘴巴几次张合，在她充斥着各种情绪的眼神中，缓缓吐出五个字： “我不记得了。” “抱歉。” 凤笙笙手中的茶杯兀得收紧，强颜欢笑：“那你还记得周子偌吗？就是那个经常熬汤给我们喝的秃鸟。” “周子偌，熬汤，秃鸟？”狐岫凝念了一遍，貌似脑海中有点印象，但还是想不起来是谁。 于是她摇摇头。 凤笙笙不知道自己是出自什么心情松了口气，想到某人，又将一颗心提起来，语气忐忑：“那……茉莉呢？” “茉莉吗？”狐岫凝念出这个名字时，心脏突然像是被一双大手攥紧，漏了一拍心跳。 将心脏前得衣服攥得皱皱巴巴得，眼神迷茫。 为什么她不记得这个这个人，心却这么难受呢？ 凤笙笙点着头，看着狐岫凝的状态也就明白了，狐岫凝连茉莉都忘记了。 心下莫名松了口气，她知道狐岫凝失忆不是好事，也唾弃自己的行为，但就是会忍不住攀比，是只忘记了她，还是所有人都忘记了。 狐岫凝突然出声：“你好像很开心？” 凤笙笙收回呲着的大牙，一脸严肃：“怎么可能，我可难过了。” 若不是在此次聊天中，狐岫凝明白凤笙笙真是失忆前认识的人，关系还不错，恐怕此时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凤笙笙导致她失忆的罪魁祸首。 “凝儿姐姐，你多看看我的容貌，从前你可是经常夸我漂亮的，说不一定多看看就想起我了。” 凤笙笙半阖着眼，手指捏着茶杯摇摇晃晃，却不会漏出半分茶水，举止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风范，优雅中又带了一丝妩媚。 忽然，一道微小声音从草丛中传出。 “哇，她好装啊！” 凤笙笙听出来是谁，完美的笑容好似裂了一条缝，她没想到还有另外一人接他的话，笑容根本维持不住。 “好好跟你的笙笙姐学着点，这就叫风度。” 狐岫凝戏谑的看向凤笙笙，挑眉：“他们是你的朋友？” 凤笙笙心中郁闷，鼻音发出一声嗯。 草丛中的两人和藏头露尾在柱子后的一人见已经被发现，干脆光明正大站了出来。 狐岫凝在心中数了数，疑惑道：“影川，梦蝶和闲云，怎么宛秋不在？” 闲云捻起一块桂花糕，脑袋撇向狐岫凝，目光仍在桂花糕上： “你说啥？宛秋吗？这不是冷宫出了事，都闹翻天了，她过去看看热闹。” 凤笙笙眼神幽幽的看着影川，发出疑问：“你们认识？” 影川刚要点头，梦蝶一把捂住他的嘴，心虚道：“不认识啊。” “不认识？”狐岫凝意识到他们四人昨日是瞒着凤笙笙偷偷来见她，表情变得玩味。 一旁品尝糕点的闲云“呸呸呸”几声，自己倒了杯茶水漱口，喷入花丛中，一脸嫌弃道：“这是谁做的糕点，好难吃。” 众人诡异的安静几秒，默契的进行被打断的话题。 梦蝶挤眉弄眼，企图狐岫凝能看懂她的意思，“是不认识啊，对。” 她没说对，也没说不对，闭着眼睛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轻轻笑了几声。 凤笙笙没再追究这件事，满眼心疼的看着狐岫凝涣散的眼神，朝梦蝶请求道：“梦蝶，能否帮她看一下失明的原因？” “是叶家的七叶蟾毒。”闲云插话道。 梦蝶伸出的手顿在空中，默默的收回来，白了一眼闲云。 悄悄在心中腹诽：“就你会说，多说点！” 凤笙笙点点头：“七叶蟾毒？想来姐姐应该也忘记了为何会中毒，你们可知此毒的解药？” “目前并无解药，但也不是全无破解之法，修为到了五阶，此毒便会自行消散。”梦蝶叹了口气，想她百毒之体，熟知千万毒，但是却解不开小小的七叶蟾毒，不免心中羞愧。 闲云这时再次插话道：“叶家的七叶蟾毒乃是此界有名的巨毒，中毒者还没有人能活到修为五阶，慢则三天之内，快则瞬时，必死无疑。” 狐岫凝听着有些头大，修为五阶才可解毒，那她现在修为是多少？ 第二十九章 因为你跟他们不一样 凤笙笙表现比狐岫凝夸张的多，手中的茶杯瞬息之间捏爆，目光阴沉，语气森然：“叶家实力如何？” 梦蝶皱眉，用力拍了一下闲云的脑袋，厉声道：“不会说话就少说话。” 等到闲云委屈哦了一声以后，她才委婉开口：“叶家，叶家的实力不是我等能对抗的。保守来说，有一位半步合体期修士，五位元婴，金丹若干，筑基不名。我们这边全是二阶，即使拿到了煞珠，影川步入三阶，也不过螳臂挡车。” “对呀，我们刚踏入门坎，就被打成筛子了。”闲云开了个玩笑，末了还哈哈两声。 却见众人沉默着齐齐盯着他，他便知道这个笑话并不好笑，为了逃避众人看傻子的目光，他躲在影川的身后，低头小口饮着茶。 梦蝶收回目光，道：“他虽年幼，但说的话其实并不无道理，叶家确实实力雄厚。” 此话一出，一桶冷水将凤笙笙的怒火从头泼到尾，冷的打颤。 这里不是无尽沙漠，她的背后没有爷爷，也没有凤族，她不能像从前一样为所欲为。 况且她身上还背负着将凤族带出无尽沙漠的使命，她……不能在此停留脚步。 而狐岫凝被“我们这边全是二阶”的话所吸引，二阶距离五阶看上去中间才区区只有两阶的差距，但她知道这种的差距不是靠努力就能弥补的，还要有天赋，气运，机遇等等。 因此凤笙笙向她道歉时，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需要道歉，我知道这超出你能力之外了，单单有这份心意，我就已经很开心了。”狐岫凝呆了两秒，随即宽慰道。 不过她忽然想知道，为什么凤笙笙要对她这么好。 这么想着，她也这么问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闲云再次跳出来，叉着腰，雄赳赳气昂昂：“笙笙常在我们面前念叨你们呢！” 就在他还想继续说的时候，梦蝶顺手拿起一块桂花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巴。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让你笙笙姐自己来说。”梦蝶几下拍掉粘在手上桂花糕的碎渣，再次白了他一眼。 “呸呸呸。”闲云跑到外面，嘴巴张开接着雨水漱口。 凤笙笙连看都不看他，回答道：“因为我小时，我迷路了，是你带我回家的，这个算吗？” 幼时她的爷爷经常需要外出，一出便是几日不归，这个时候她只能一个人待在家里。 后来凝儿姐姐来了，她的爷爷便不再外出，那时她是打心底感激的，也想帮助凝儿姐姐。 可是她看到过很多族人欺负凝儿姐姐，爷爷却不许她告诉所有族人真相，也放纵族人欺负凝儿姐姐，那时她虽然不明所以，但也不插手，永远都是敬而远之。 一次她外出，跟族人走散了，她的爷爷不在族内，知道消息时，她已平安归来，是凝儿姐姐寻了几天几夜才将她找回。 凤笙笙对此不理解，为什么狐岫凝面对她的族人这么多恶意，却在她出事后，第一个走在前锋。 那个时候狐岫凝正被族老罚站，满头大汗，可依然耐心听完她的疑问，一字一句解释：“因为你跟他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不都是凤族的妖吗？ 凤笙笙以为是她族长直系后辈的身份，可她回家后才想到，若真这么算起来，狐岫凝的身份比她的身份要尊贵。 偶尔一次，她碰见狐岫凝气势汹汹的走出去，思考不过三秒，她决定跟上去。 这一跟，她看到狐岫凝浴血奋战，一阶的她在一群二阶，三阶的妖手中夺人。 每次凤笙笙以为狐岫凝要精疲力竭时，狐岫凝总会爆发出其他的潜力。 对方却拿她没有半分办法，刚开始的小打小闹尚能伤她，一但使用杀招，便会被莫名的力量化解。 而狐岫凝却没有半分理智可言，越战越勇，那些妖最终只能灰头土脸的将人还给她。 狐岫凝宛如地狱中的落刹，怀中抱着少女留意最后的温情，脚步踩出血印，将她一步一步带回家。 那个少女，正是茉莉。 凤笙笙被震撼到了，几次偷偷问起这件事，狐岫凝却像是失了忆般，声称没有半分这段记忆，不知真假。 自那时起，开始暗中观察狐岫凝。 越观察，她越欢喜狐岫凝，甚至在背后偷偷的学习狐岫凝的一言一行。 她认为狐岫凝在留手，不攻击她的族人。 从此也不再听她爷爷的话，见到一人欺负狐岫凝，她便打回去一人，见到一双，打一双！ 因此，她对狐岫凝的感情并非一句话两句话便可以轻易概括的。 “那你知道我以前发生的事情吗？我想听听以前的自己。”狐岫凝突然好奇起从前的自己，究竟是有什么魅力，才能得到凤笙笙的一颗真心。 一个人的真挚，是骗不了人的。 感情这件事不会有人能装的天衣无缝，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亦或者是亲情。单凡能被骗，那也是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单单用眼睛去看，不去感受。 若是这么说太绝对，那委婉一点，有的人对感情之事钝感力十足，无法判决真伪。 凤笙笙想来想去，好像狐岫凝以前的事情，最常见的就是在被族人欺负，但是这个既然忘记了，那便忘记了，反正也不是好事。 就在狐岫凝逐渐失落后，凤笙笙开口了，像是报菜名一样…… “你，你喜欢穿素色的衣服，喜欢种地，喜欢看书，喜欢安静，喜欢听雨，喜欢茉莉，喜欢毛绒绒的东西，喜欢看热闹，喜欢小巧精致的物件，喜欢弹琴，喜欢……”凤笙笙掰着手指头，一一列举。 所以根本没看到三人震惊的目光，就算是最亲近的家人知道的喜好也不会如此多？ 等她说完喜好后已过了一刻钟，狐岫凝陷入自我怀疑，她好像都不如凤笙笙了解自己。 闲云手动闭上过度震惊情不自禁张开的嘴，转头向梦蝶问道：“梦蝶，我喜欢干什么？” 梦蝶脱口而出：“你喜欢说话，喜欢吃，喜欢喝，喜欢偷懒。” “还有吗？” 在闲云的期待下，凤蝶摇了摇头，“不知道，你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还做其他的事情了？” 闲云奇怪的摸摸脑袋，本来有些伤心，但是听到梦蝶这么说，忽然觉得有几分道理。 第三十章 不可背恩弃义 几人的谈论声淹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 许是下雨的缘由，今夜的风比往常都要凉。 一阵冷风吹来，狐岫凝感到阵阵凉意，下意识便在想天冷需加衣了。 雨势渐缓，他们的聊天也接近尾声。 她心念一动，恢复原形，几步跳下木椅，朝后面几人说道：“那我先走了，天冷，记得添衣。” 随后狐岫凝顶着毛毛雨，三两下消失在视野中。 闲云抱着胳膊，歪了歪脑袋：“为什么不跟她说你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房间？你这几天忙着清理探子，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他所问的人儿已撑起纸伞，高举过头顶，听到她的回答望着狐岫凝远去的背影，口吻带着怀念：“她不愿，我何必勉强？” 凤笙笙在心中又补了一句：“更何况我所作所为皆是我的一厢情愿，不是她的意愿。” “可是她没说不愿啊？”闲云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蛋，摆摆手，“算了，别说了，说了我也听不懂。” …… 狐岫凝一如往常，回到房间便要睡觉。 却见云昭平静的躺在床上，睁着两只迷茫的大眼睛，眼泪从眼尾汩汩流出，打湿一片鬓发。 听到声音，她朝狐岫凝歪过脑袋，凝视片刻后，将金丝蚕被往上一拉，盖住脑袋，彷佛这样就能盖住脑袋中天人交战的声音。 一边的小人云云说：“父皇养育我们多年，即使母妃一族被他残害，也不该报复他。” 另一边的小人昭昭说：“若不是父皇，我们可以依偎在母妃的怀抱中，和该有美好幸福的生活的。” 云云又说：“可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母妃一族已经消失，我们要珍惜现在，而不是生活在仇恨中。” 昭昭再次反驳：“就是因为母妃被他害死，还草芥连累了如此多的人命，两座城的百姓，那场大战的将士们，你忘记江叔怎么教导我们的吗？万物皆有灵，这些人的亲人好友又该多么痛苦？” 云云变出一个叉子，一再将昭昭逼退，“那又如何，父皇说过，不过都是贱民罢了，我们可是拥有皇族血脉的公主啊！” 昭昭拿出木棍，防住云云的进攻，气愤的说道：“若不是母妃一族的镇守，你口中的贱民们的浴血奋战，我们如何当得了公主！父皇又如何当的稳皇帝的位子！” “可是……可是，太傅教导我们，不可背恩弃义，父皇对我们有养育之恩，生育之恩！”云云重点强调的说。 “若不是他强迫母妃，我们根本不会欠他的恩情，说不一定我们与母妃一起驰骋沙场，纵横万里！若不是被日日监视！你忘记了吗，父皇可是一直在监视我们呢……江叔也说过，父皇一开始根本不管我们！若不是江叔的庇佑，你确定我们能活到现在吗？若不是二皇姐的指点，我们说不一定还沉醉在父皇特意为我们编制的美梦中！”昭昭手持木棍，指着云云怒骂道。 “那又如何！他是我们的父亲，说不一定二皇姐和江叔是合伙欺骗我们的呢，天底下哪有父亲会害自己孩子？你见过吗？父亲对我们如何，我们都看着在眼里，记在心底，每次我们受欺负，不都是父亲为我们主持公道吗？那个时候江叔在哪，二皇姐又在哪？我们的父亲还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九五至尊的皇帝！他已经给了我们足够的偏爱，你还像要怎么样？”云云比她更加气愤，举起叉子就乱插。 两个小人在云昭的脑袋里面打得不可开交，每一方说的都有道理，又无法说服对方。 而她在一旁不知所措，只能掩面哭泣，好像站在哪一方都是对另一方的背叛。 狐岫凝一边甩了甩身上的水渍，一边思考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是她来的半个月的时间，第一次见云昭如此伤心。 该不会一直哭到现在？ 云昭是一朝最受宠的公主，想要什么多的是人前仆后继的送来，为了讨小公主的欢心不择手段。 这是怎么了？ 狐岫凝自然不知道自己隐藏的秘密，在她外出的时间被另一人原封不动的统统告知，甚至还说了许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云昭被憋得很了，猛地拉下被子，探出憋得红彤彤的小脸，睁开眼就看到一大团毛茸茸的东西坐在她的脑袋旁边，正探头探脑的观察她。 她被惊了一下。刚刚看到狐岫凝在窗口，结果回过神来就看到狐岫凝在旁边坐着，走过来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经过狐岫凝的打岔，云昭倒是没有那么难受了，不再陷入思想漩涡。 举起毛茸茸的狐岫凝，盯着她一晃一晃的狐狸尾巴，云昭扑哧一声笑出来。 “小爱，你怎么都不反抗的啊？要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这样会被欺负的知道不。”云昭想到自己，又忍不住撅起嘴巴，委屈的挤出几滴眼泪。 “小爱，我想……。”云昭想了一圈周围人的名字，江叔，父皇，母妃，二皇姐，各位皇兄……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说谁好，只好委屈巴巴的说出一句，“我想你了。” 狐岫凝心中暗道一声“哎呦”，一颗心都要化了，伸出小爪子，啪唧——拍在小公主的脑壳上。 特意收起爪子，以免误伤小公主。 云昭却假模假样哎呦一声，松开手，捂住额头，“好疼呀……” 狐岫凝自由掉落到柔软的床上，闻言也顾不得她话中的真实性，急得想要用脑袋顶开云昭的手看看情况。 云昭睁开一只眼睛，她竟然在一只狐狸眼中看到担忧，顿时笑成一团。 夸张的擦掉笑出来的眼泪，她揉着狐岫凝的脑袋，心情好了不少。 “小爱，我骗你的，没有受伤。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找点吃的。”云昭将脑袋放在狐岫凝的面前，丝毫不怕狐岫凝会伤害她，因此狐岫凝用力的拍了一下她脑袋时，脑袋还有点发懵。 “唉？” “唉唉？” 云昭睁着懵懂的眼睛，看着傻里傻气的，“你生气了吗？” 狐岫凝将云昭挤在一旁，自己躺下，不再理会云昭。 第三十一章 皇上公务繁忙 清晨，罕见没有听到云昭的鬼哭狼嚎。 狐岫凝伸长身子，打了个哈欠，爪子搭在云昭的脸上戳了戳。 这一戳才发现，云昭居然面部滚烫，毫无疑问这是发烧了！ 平日此时应在偏房守着的宫女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论哪里，都未见一人。 巨大的恐慌笼罩着她，想起正在高烧昏迷不醒的云昭，强迫冷静下来，以最快的速度返回。 中途，她碰到一位神色慌张的宫女。 还没来的及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宫女看到面色惊恐，尖叫道：“这里还有三公主手下的余孽！” 狐岫凝不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世界天翻地覆换了个模样，她想要化为人形，可直到方才空无一人的场地站满无数侍卫，将宫女淹没在人群中，她依然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等她想明白。 无数刀剑向她的位置刺来，而她的身体却像是被石化了一般，根本没法活动。 瞬息之间，身体千疮百孔。 只能眼睁睁的感受着自己奄奄一息躺在血泊中，看着他们前往三公主的方向…… 陷入无尽的黑暗中，无法挣脱。 再次睁开眼时，狐岫凝还有一丝恍惚，乱哄哄的场景让她慢慢回神，低头发现身体并没有孔子，狠狠的松了一几口气。 “原来是一场梦罢了……”她忽然想到好像这是这几日第一次做梦，会不会有其他的寓意？ 她抬眼看去，感受着空气中多了几道陌生的气息，心生警惕。 “感染了风寒，吃几副药，退了热，再养上半个月身体就好，屋内及时通风。” 听着声音，狐岫凝疑惑，云昭真的发烧了？ 不出片刻，她又嘲笑自己过于敏感，昨夜云昭哭了半宿，小孩子身子弱，生病实属正常。 过了一会，门外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 “皇上驾到~” 众人齐齐跪下，脑袋磕在手掌上，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狐岫凝下意识藏起来，动了动鼻子，确实是皇帝的气息。 一位宫女忍不住抬眼看向在她印象中英名远扬的皇帝。 他步履匆匆，玄色龙袍绣着暗金色云纹，抬手挥动示意平身时，宽袖如一道凛冽的风掠过。 眉如利剑出鞘，斜飞入鬓，衬得那双凤目愈发凌厉，眼尾却微微上挑，添了一丝风流。 而眸中凝着的寒霜不怒自威，看向她们时，那目光如悬在众人后颈的薄刃，随时都会落下将她们碎尸万段。 这就是皇帝啊，无数女人前仆后继，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夺得恩宠。 皇帝好似察觉到她的目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仅仅是一眼，充满了压迫感，彷佛将她置于千年寒潭之中，忍不住瑟缩，忙将眼神收回。 好像皇帝发觉了她所有的龌龊的心思，紧张的咽下唾液。 好在皇帝并未理会她，大步走到云昭的身旁，询问医治的太医：“昭儿情况如何？” 太医压下心中的紧张，恭敬回道：“风寒所致，并无大碍，吃药静养半月便可痊愈。” 皇帝淡淡的“嗯”了一声，看不出他的喜怒。 所有人吓得大气不敢出，好在跟在皇帝身边的老太监及时开口解救她们于水火之中。 “你们呆在这里干甚，要做什么就去做。” 皇帝瞥了他一眼，算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云昭烧的迷糊，看到她的父皇来了，下意识要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老实歇息。”皇帝坐到她的旁边，提起蝉被噎了噎被角。 眼神温柔，不似刚刚的寒冷，像极了一个关爱女儿的好父亲，可云昭一想到这一切都可能是装的，眼泪就忍不住再次夺眶而出。 皇帝愣了愣，放缓了声音：“昭儿可是着了梦魇？不怕，父皇在这。” 有力的大手缓缓揉着云昭的脑袋，云昭甚至能感受到他手中粗粝的茧。 “儿臣无碍，父皇今日不去上早朝吗？”云昭声音软乎乎的，有气无力的问道。 “今日早朝并无大事。”皇帝勾了勾嘴角，似是欣慰云昭的体贴。 老太监这时却插了一嘴：“哎呦，殿下啊，陛下一听到你生病，下了早朝就冒着雨赶忙来探望你呢。” 皇帝撇了他一眼，语气冷下来：“多嘴。” 老太监讪讪笑道：“是老奴多嘴了，该打该打，还望陛下恕罪。” 虽是如此说，皇帝倒也没有反驳他的话。 云昭急得要坐起来，忙道：“父皇，儿臣并无大碍，还望父皇以自己身体为重。” 狐岫凝在旁边看得清楚，若是皇帝真不想让老太监说出来，肯定在他刚张嘴时就呵斥，怎么会说完了才轻飘飘的来一句“多嘴”。 就是想要云昭明白，她在皇帝心中十分重要。 “这只就是你捡的狐狸？”皇帝眼神看向躲在被窝里却露出一小撮毛发的狐岫凝，好奇出声。 “她的名字叫小爱，儿臣很欢喜。”云昭提起狐岫凝，明显兴致高涨起来。 狐岫凝听到他们聊到自己，心下紧张起来，窝在被窝里面装睡。 想到罪魁祸首尾巴，这个时候将尾巴收回，不免有些刻意。 “听说这只狐狸能懂人语？”皇帝对探子所言半信半疑，几次来云昭的宫内总是不见狐狸的身影，心中越发好奇。 狐岫凝心中一惊，想都没想，一脚踢在云昭身上。 云昭挨了软绵绵的一脚，眼神一亮：“她醒了，都踢我了。” 皇帝挑眉：“小东西不大，脾气不小。” 云昭直接将狐岫凝掏出来，双手抱着。 狐岫凝就感觉下一秒自己飞起来了，直接面对着皇帝。 “小狐狸长得不错。” 云昭听到狐岫凝得到夸奖，比自己还要高兴，苍白的脸上笑盈盈的。 见到了狐岫凝，皇帝却并未发现与其他狐狸有何不同，心中失落，估计就是有点聪明劲，就传得神乎其神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皇帝道：“朕还有公务在身，你好生休息，这几日身体有碍，暂时别去学堂了。” 老太监特意多留了一会，等所有人离开后，解释着说：“皇上公务繁忙……” 云昭摇摇脑袋，强颜欢笑：“我知父皇日理万机，能来探我，已是不易，柳公公，你退下。” “哎……哎，是，公主。” 连他都走后，云昭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缓缓闭上眼睛，连连发出苦笑。 就算知道了事情的真伪又能如何，她是臣，他是皇！ 一个不到八岁的女孩又能做些什么？ 选择权从来不在她的手中。 第三十二章 公主有事直说便可 听闻云昭公主身体抱恙，各宫的嫔妃和皇子纷纷送来补品，一上午时间，来往的人就没有停止过。 凤笙笙也来过一次，云昭拖着病恙的身体与她在茶桌面前商讨了一盏茶的时间。 随后无论是谁探望，云昭都拒不相见。 哪怕是林天佑。 被拒之门外的林天佑碰了一鼻子灰，尴尬的眼神乱撇，结果就瞅到了狐岫凝蓄力蹦到窗户上，从善如流的挤进去。 末了，狐岫凝察觉到他的视线，脑袋从窗户钻出来，眼神疑惑，好似是在问怎么了，又好似在嘲笑他的囧状。 想到狐岫凝作为一只妖，应该不会这么幼稚，林天佑理所应当想成前者。 他不失礼貌的淡笑点头，狐岫凝也朝他轻微的点了点头。 林天佑状似随意问了一下侍奉云昭的近身大宫女桃花：“最近是二公主来过？” 桃花停下行了一礼，随后冷静的点头，“正是。” “好，你去忙。” 桃花再次行礼：“属下告退。” 这位宫女是林天佑的人，派来暗中保护云昭并侍奉她起居，与另一位大宫女春然的职务并不冲突。 桃花主内，春然主外。 除此之外最大的不同，春然是云昭捡回来的民间弃女，跟在云昭的身边，一步步成为了她身边的大宫女。 “国师亲临，有失远迎。”凤笙笙早早的堂屋等待，见到林天佑放下茶杯，起身迎接。 “二公主既请，自是要来的。”林天佑脸上挂着笑，虚与委蛇的奉承着。 以他的地位，即便是皇子亲口相邀，他想不去也可以直接拒绝，可面前行为举止挑不出丝毫错误的二公主云舒却让他感觉到危险，忍不住忌惮几分。 宫女很有眼力见的为林天佑斟茶。 林天佑接过，点了下头算是致谢。 “你先下去。”凤笙笙挥挥手。 等屋内只剩下两人时，她再次开口：“以这样的方式邀请你前来，还望国师见谅了。” 林天佑低头抿了口茶，很明显的察觉到其内蕴含的微量灵力，在这凡间，灵茶少之又少，皇帝那里暂且只有几袋，还是残次品，凤笙笙又是如何得到这口感极佳的灵茶的？ 他轻轻“呵”了一声，摇着青瓷杯：“公主有事直说便可，京城内微臣能办到的，定会尽全力去办。” 凤笙笙将他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在心中轻笑，跟聪明人办事的好处尽显。 “此茶，我手中数不胜数。若是国师喜欢，以礼相蹭又何妨呢？梦蝶……” 凤笙笙拍着手，唤着梦蝶。 不一会，梦蝶提着几袋灵茶袋放在林天佑面前，若有若无的释放她妖族的气息。 林天佑面不改色道：“二公主的宝贝可真不少。” 梦蝶站在凤笙笙的身后，可见她的眉眼之中厌倦浓重，似是不耐，随时都能一走了之。 “国师亦然。明人不说暗话，国师常去冷宫，所为何事？”凤笙笙语气忽然变得凌厉，眼神似是要将林天佑上下看透。 “随意转转罢了。”林天佑干脆承认了此事，二公主会这么问，手中也定有确凿的证据，但是去做什么还不是任他畅所欲言。 凤笙笙不再说话，低头喝了口茶。 而她身后的梦蝶则开始语言之中咄咄逼人：“你不怕我们将你常去冷宫的消息告诉皇帝吗？” “我只是随意走走罢了，皇帝曾说，皇宫之内，任我所行，一个冷宫而已，皇帝应不会同我计较。”林天佑勾唇一笑，言语中满是自信，却并未所言自己到底去了冷宫作甚。 梦蝶不断释放身上的妖族气息，企图强行逼迫林天佑。 被凤笙笙一个眼神拦下，“宫内可并不是只有他一位修士。” 此话她并未收着声音，梦蝶与林天佑闻之皆是色变。 今日梦蝶几人只有充足的准备对付林天佑，若是引来了其他的修士，她们可就危险了。 林天佑则是因为这几年他的行事作风过于狠辣，已经引得同僚们的不满，此事他是知道的，云舒一派实力未知，可能瞒他七年之久，说明实力不容小觑，若是她们二者联合起来，他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林天佑好歹三十年为人，其中七年的勾心斗角，即使在如此危险的境地，他依旧冷静尚存。 “我与同僚的关系还算融洽，可需要我为您引荐一番？” 几次进攻皆被林天佑软绵绵的化解，凤笙笙面色阴沉下来，也不再与他虚情假意，直言： “国师，我等只为煞球而来，愿意用任何条件交换，希望国师能忍痛割爱。” 林天佑暗中蓄力，明面依旧平淡：“此物且不说微臣手中有无，就算有，公主的语气也让我着实有些不满，是否有些过于看轻微臣了？” “要不你看看身后呢？”梦蝶此时终于展露笑颜，可尽显杀意。 林天佑分出一丝心神向后看去，只见不知何时一人立于门口。 “半步三阶……怪不得，你们的煞球是为了让他进阶啊。”他嘴中喃喃。 心下不免开始恐慌，若是单单梦蝶一人，他暂不惊慌。梦蝶这只小妖不过半步二阶，可半步三阶比云昭收养的小爱实力都要强，远不是他能抵挡的。 这时，凤笙笙也释放出了她的妖力，二阶下…… 林天佑沉默下来。 他记得妖族不是被封印了吗？ 剩下的妖也在各路修士的围剿下所剩无几，怎么一下子突然冒出来三人？ 哦不，算上小爱，四个！ 此时顾着颜面，林天佑只好在心中呐喊：“无命休矣！” 煞珠在江文舒去世时便认他为主，若是要剥离，疼痛堪比他的体中三四根骨头同时断裂，还会极大的损耗他的精气。 这里有三只妖，本就胜算不高，妖族不讲信誉，恐怕他一旦交出，这些妖就会趁着他虚弱之际将他除之后快。 而距离他父亲到来还有一日……恐怕他是见不到父亲的最后一面了。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一场大战似是随时都会开启。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唉？笙笙的凝儿姐姐，你怎么来了？” 第三十三章 若是你需要，拿去便是了 “什么？居然还有妖守门？还有他口中的凝儿姐姐难不成也是妖？” 此念一出，林天佑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漏了几个洞，不断有冷风灌入，凉飕飕的。 什么天佑，分明是天咒！ 他的腿脚止不住发软。 忽然他想到一句名诗，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顿时心中一横，一手紧握木棍，另一手拿着煞球。 “放我离开，不然同归于尽。” 这时狐岫凝已经推门而入，旁边跟着闲云。 “凤，云舒……还有林大人？你们在做什么？” 狐岫凝闻着气息杂乱，见此形势也不再隐藏，化为人形走到她们之间。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凤笙笙一把拉过狐岫凝，凑到她的耳旁道：“我们想跟他换点东西，但是怎么说他都不愿意。” 她说话声音并不小，林天佑听的一清二楚，忍不住心中发苦，“抢东西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真不愧是妖族。恩人看来跟她们相识，父亲啊，你可把你的亲生儿子害惨了！” 林天佑理所当然将他们归为一派，她们都是妖族，而他与狐岫凝并不相熟…… 忽然，一道流光在他的脑中划过，他的父亲与狐岫凝认识！ “恩人！家父林藏炎曾说与你相识无尽沙漠，林大哥啊！你可还记得？” “林藏炎，林大哥……”狐岫凝摸着下巴，像模像样的思考。 每一个名字，林天佑便点一次头。 最后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狐岫凝缓缓发出疑问。 “谁啊？抱歉啊，我最近脑子不太好用。” 一道惊雷彷佛从天而降，劈的林天佑浑身发麻，脑袋发懵。 这……这认错恩人了？ 随后他的胸脯开始巨大的起浮，生命的安危与无法与父亲交代种种像一把锤头，重重地敲在他的脑袋上。 梦蝶缓缓出声：“我们想要他手中的煞珠。” 狐岫凝轻轻“嚯”了一声，随后随着声音的来源，赞赏的看向梦蝶，“你懂我！” 她接着向梦蝶问：“你们要煞珠有何用？” “供影川突破呗。”梦蝶耸耸肩，全然没有半分刚刚不耐的样子。 “你们以什么条件与他交换的？”狐岫凝道。 “什么条件，我都不能答应。”林天佑轻轻晃了晃脑袋，似是有难言之隐，还叹了口气。 “你！看，凝儿姐姐，是他不识好歹，我们说条件任他开。”凤笙笙像是受了委屈般，气愤的朝狐岫凝告状道。 狐岫凝安抚性的拍了拍凤笙笙缠上来的手，向林天佑问道：“可以说为什么吗？” “因为煞珠已经认我为主，煞珠不同其他的法宝，若是强行解绑，有损我的根基。”林天佑娓娓道来，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狐岫凝是个讲理的…… “可还有其他的办法供影川突破？”狐岫凝面朝门口的影川问道。 影川没想到这时会忽然有人点他的名，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不急不缓道：“没有。” “妖族的突破条件极为严苛，又不是人类修士，只要修为到了，心境到了，水到渠成突破。” “影川想要突破就需要煞珠，这还只是突破三阶……”梦蝶站在一旁唉声叹气的解释。 “修士同样也需要各种丹药，法宝辅助，还受灵根天资的局限。”林天佑像是听到玩笑一般，神情讶异，有些不满说道。 狐岫凝打断她们二人的争论：“好了好了，煞珠如何获得？” “其实，笙笙的凝儿姐姐。”闲云探头探脑的插入这段对话。 狐岫凝道：“狐岫凝。” “哦哦，其实狐岫凝身上也有煞珠啊。”闲云的一句话宛若一块巨石砸进水中，激起千层浪。 众人皆看向狐岫凝，他们的眸中有震惊，有失望，有好似看破一切的果然…… 神色各异。 就连狐岫凝都是一脸震惊，“我也有？” “对啊。其实这是我感觉到的啦，这是我的天赋呢。第一次见面还没有，上次见面就有了，但是我好久没有感受到煞球了，所以没敢确认。”闲云不好意思挠挠头，怯生生走到影川的身后，用他宽大的身躯抵挡林天佑若有所思的视线。 狐岫凝掏出一封信，最近她只接触过此物，而两次相见也只多了此物。 “对对，就是这个。”闲云探出脑袋，猛吸了一口，连连点头。 狐岫凝捏着信，疑惑不解：“煞球不是球吗？” “煞球是煞气凝聚的一种，而煞气最常见凝聚的便是球，其次是兵器，信封还是头一次见。”梦蝶出声解释。 “若是你需要，拿去便是了，我事先并不知情。”狐岫凝将信封扔向影川，她也知道这个解释十分苍白无力，但信不信也由得她们。 “我信你。凝儿姐姐。”凤笙笙抓住机会，狠狠表了一次态。 以前在希望之洲时，狐岫凝前几次的解释根本没人相信，后面也就不解释了，她想要站在她身后时也就没了机会。 就她对狐岫凝的了解，即便是狐岫凝失忆，但是她不可能本性改变。 因此凤笙笙绝对信任狐岫凝。 强有力的话语震得狐岫凝一愣，她眨了几下眼睛，温柔的笑了笑。 “多谢。” 狐岫凝朝影川问道：“可否将信件的字保留？这是一人弥留之际的遗言。” 影川缓缓点头，他伸手将信件上的煞气取出，凝成一块不规则的珠子，把信件还给狐岫凝。 眼见事情已到尾声，林天佑出声提醒：“既然已经没有我的事情，那我可否离开？” 影川看到凤笙笙点头，侧身为他让出一条路。 林天佑加快脚步，听到身后传来一声： “国师，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他在心中骂骂咧咧，头都未回。 不过让他出乎意料的是，这几只妖竟然没有将他赶尽杀绝，父亲当初所言妖族并非全为恶，貌似是正确的。 今日之事，在修仙界，修士都有很大的几率做出杀人夺宝之事。 林天佑摇摇头，将脑中混乱的想法甩出去，直奔草间苑，把认错恩人的事情一一告知于他的父亲。 第三十四章 鸟儿该自由飞翔的 屋内，没了林天佑的几人明显放肆起来。 凤笙笙拉着狐岫凝坐到椅子上，给她端了一杯茶，率先向她问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还知道我住在哪里？” “当时他在门口看我，结果我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我便一路追寻至此。”狐岫凝淡笑着接过，低头抿了一口，眼神一亮，赞叹道，“好喝唉。” “原来如此。”凤笙笙点着头，心中虽有些失落，但也明白从未告诉狐岫凝自己居住的地方，又怎么可能狐岫凝是主动来找自己的呢？ “那你们单独叙叙旧，我们就先下去了。”梦蝶一手捂着闲云的嘴，另一只手拖拽着他离开。 影川跟在她们二人的身后，朝凤笙笙点头示意自己也离开。 狐岫凝安静的坐了一会，想起凤笙笙占了云舒的身份，那真正的云舒去哪里，皇帝对于自己女儿被掉了包没有一点察觉吗？ “你是凤笙笙，那真正的云舒呢？” 凤笙笙没想到狐岫凝会对这个好奇，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死了，但不是我杀的。哎呀，我也略有耳闻，皇帝当初还是皇子，战乱不休，他在外打仗时不慎中了药，跟陌生女人一夜荒唐，丢下了一个贴身玉佩说若是想他负责就去京城，不想他负责就将玉佩典当，典当的财富够她享受几辈子的荣华富贵。” “于是他拍拍屁股走人了，云舒的母妃没想到一夜荒唐便怀孕，想要麻雀飞上枝头当凤凰，休战后，又经历了新皇登基，彻底安定下来后，云舒的母妃拿着信物来到京城，后面的事情就是几番波折……最终成功入宫当了才人。” “而云舒便是在来到京城中，被人陷害一命呜呼，我替她们母女报了仇，云舒的母妃需要一个孩子，于是我就成了云舒。” “至于细节嘛，实在太多了，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 狐岫凝眼神柔和应下，“好，那你们来京城的目的是不是就只为了煞珠，现在煞珠拿到了，你们要走了吗？” 说到这，凤笙笙诡异的沉默下来，望向窗外出神。 半响后，她眼眶已然湿润，声音都染上哭腔：“凝儿姐姐，你希望我走吗？” 她希望狐岫凝说希望，因为这样她才能狠一狠心，告别好不容易才重逢的友人，去完成她的大业。但是她也希望狐岫凝说不希望。 出了家，凤笙笙非但没有变得冷漠，反而越来越感性。 “我认为，我不应该束缚你。你又不是金丝雀，干嘛要把自己关在铁笼里，鸟儿该自由飞翔的。” 狐岫凝语气轻缓，眼神慈爱。 可能是凤笙笙总是叫她姐姐，她也就擅自扮演了进去，当一回姐姐。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凤笙笙是鸟儿，是因为她姓狐，是一只狐狸，那凤笙笙姓凤，应该是一只凤！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回答，凤笙笙撅着嘴巴，倔强的眼泪憋不住了，汩汩的流出，扑到狐岫凝的怀中，大声向狐岫凝表达她的爱意。 “呜呜呜，凝儿姐姐，你人真好，我太喜欢你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喜欢狐岫凝的原因之一！ 狐岫凝笑意盈盈的接受了她的拥抱。 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狐岫凝下意识有节奏的摸起凤笙笙的脑袋，好像这件事她做过千遍，已烂熟于心。 凤笙笙在她怀中一愣，使劲用脑袋顶着狐岫凝的胸膛，蹭了蹭她的衣领，嗅着属于她的气味，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 一人在外流浪，此时凤笙笙在狐岫凝的身上闻到了家的气味，也找到了安心之所。 都说妖族冷血，但其实是妖族足够木讷，反应迟钝才显得她们冷血。 也是因为反应迟钝，可以说她们最为长情。 一件事记千年，一人会记一生。 分别之时终是来到，于是她们着急赶路，狐岫凝与她叙完旧，与其余四人道完别，当天下午，凤笙笙便求了圣典，带着四人出宫，美其名曰秋游。 在凡界凡事最好讲因果关系，不然很可能会得到反噬。 且反噬极为严重，左右不是浪费不了多少时间，凤笙笙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死亡，外出秋游时失足落水，下落不明。 除了因果关系，在凡界任何的种族，但凡不是凡物，如凡人，凡兽……实力都被压制，至于被压制多少，要看实力的高低。 仅仅是这一点，许多修士便不愿踏入于凡界。 许多凡人或许一生几十载都未听说过修士之名。 凡界指的是一块地域，超大规模的凡人居住之地，得到天道的祝福，所以并不单指一处。 这个消息传到皇帝的耳中时已是半月有余，常言皇帝手眼通天，可有凤笙笙培养几年的势力阻挡，再加上她出游的地方也够远，即使皇帝知道，也无可奈何。 只能下令再找几遍。 这都是后话。 狐岫凝赶在当天太阳最毒辣的时候回去，熟练的从窗口钻进入，看到卧病在床的云昭怀中抱着一只猫眼神愣愣的看着上空发呆。 足足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云昭的脑袋才行动缓慢，艰难的转过来，看向狐岫凝，轻声道：“你回来了啊，小爱。” “皇姐絮絮叨叨跟我说了很多，还把她最爱的猫给了我，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不讨厌她，她可是我的家人呐。” 云昭貌似已经预料到日后的情景，却不知该如何做。 皇姐会告诉她，必然是有了打算…… 可她不懂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最近发生的事情好多，我有点累了。”说完，云昭闭上双眼，好似真的陷入了沉睡。 而在狐岫凝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眼尾通红，同时她也陷入沉思，林天佑也有煞珠，他应该也知道江中鲤的事情，该不会他把事情全部告诉了小公主…… 狐岫凝不喜欢平白无故冤枉人，小公主这边，若是她知道自己的宠物居然说话了，估计现在会直接晕厥过去。 那就只能亲自去询问林天佑了，狐岫凝认为林天佑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也就不必再在他的面前隐藏下去。 第三十五章 我认错了恩人 封闭的屋子里，连窗户都被堵得严丝合缝，不会透进来一丝光亮。 一名男子局促的推开门，心中紧张，右手的大拇指按着食指的第二个关节不断摩擦，在阵法面前来回踱步。 就在他走到第三圈的时候，熟悉的身影缓缓现身。 林藏炎的声音略有些疲惫：“天佑，找为父有何事？” “父亲，你们不必赶来了。”林天佑的嘴唇张张合合，最后说出这个重磅消息。 林藏炎闻言放下背着的手，慌忙走到林天佑的身边，“这是何意？” 林天佑不敢看老父亲因为几天加急的奔波而沧桑的脸庞，垂下眼睫：“我认错了恩人。” “认错了？怎么会认错了？”林藏炎一颗心沉到肚子里去，拍着手无奈叹气。 “她说不记得你……而且她姓狐。” “不认识我……”林藏炎挑着重点重复了一遍他所言，忽然他想起那几颗丹药，沉下心神，问道：“这么说你们已有了交际？你就可见过她的容貌？” “见过，一头散落的银发，容貌倾城，似含情似漠然的狐狸眼……”林天佑描述不出来，见书桌有纸笔，按着脑中所想的样子几笔提笔落下。 林藏炎将脑袋凑过去结合着林天佑的描述细细琢磨。 画中人逐渐与脑海中的人重合。 “没错，就是她。你说她姓狐？古籍中所说，妖族常以自己的兽形为姓，她是不是一只狐狸？”林藏炎问。 “正是。可她说不认识你。”林天佑停笔回应，拿起自己新鲜出炉刚做的画，与狐岫凝有六分相像，这也能猜出来是真假恩人吗？ 林藏炎眼神变得悲伤，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站回法阵中央。 “我失踪的这几年，其实是被许成名用法器蛊惑，让我失去了记忆，若不是狐岫凝将四品丹药让于我，我也不会恢复记忆。” “这个丹药便是神忆丹，她一出手便是五颗。” 林天佑恍然：“那父亲的意思是，她也需要神忆丹，但是她让给了你，于是她……” 林藏炎点头：“不然也说不通，神忆丹为何要随身携带了。恩人失忆，你要好生照顾，万不可让她受了欺负啊。” “我与你的堂叔们明日便可赶到……” …… 他们没有聊上几句，毕竟明日就可相见，到时再聊也不迟。 另一点便是他们都不会说那些感觉肉麻的话，最多也就是“照顾好自己”。 林天佑关上门，离开了草间宛。 明日他的父亲提前抵达皇宫，此时定要与皇帝知会一声。 穿过层层宫道，绕过座座宫殿。 林天佑使用灵力提了速度，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抵达了养心殿。 经过两位太监的通传，他才得以觐见皇帝。 这已经是看在他是国师的面子上给予的最大优待，若是其余的大臣想要觐见皇帝，免不了一套流程的规律。 林天佑经一位小太监引领抵达皇帝修养的门口。 推开门，走进去。 小太监贴心的关上了门，守在门口。 他虽好奇他们会聊什么，但也不会明目张胆的跟着进去。 在皇上面前没有眼力的太监，死的死，残的残，他也可不想当下一个。 “国师来了。”皇帝放下手中正在批阅奏折的笔，惆怅的揉了揉眉心。 林天佑对皇帝的感官称不上好，他已经率先在江中鲤嘴中了解到了皇帝的暗面，但抛开这个不提，这位凡界皇帝的确是他见过最称职的皇帝。 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大宋在他的治理下是一副国泰民安的景象。 除了偶尔的几句对抄家将军府的惨案不赞同的不和谐声音，几乎所有的臣民听到皇帝都会称赞。 能做到这种程度，皇帝定是有名有实，绝不是靠武力镇压所致。 此时这位皇帝神情疲惫，低头饮了一口茶，在林天佑面前闭上眼睛。 “国师，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他貌似一点都不担心国师会对他不利，林天佑再一想，也对，他要是想对皇帝不利，皇帝也拿他没办法，除非皇帝能请的动比他修为比他高的修士。 修为高的修士为了修为奔波，凡界少之又少。 谁也不喜欢在这灵气稀少的地方驻足，除非像他一样有特殊的任务。 而他养的其余的修士，不过是酒囊饭包的废物罢了，对修为的提升已不抱有希望，快乐的过完下半生就是他们最大的期望。 “我的父亲明日赶到。”林天佑淡淡的说道，其余的他不说皇帝也会明白。 能当上皇帝的人，十之八九都是有脑子的。 皇帝听闻睁开眼，点点头沉声道：“朕知晓了，国师可还有旁的事情？” “没了，那臣……” 皇帝抬手，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朕是否还有修炼的可能？” 他语气听不出波澜，但林天佑知道他能问出来定是抱有希冀，只是可惜要让他失望了，年龄越大，引气入体越艰难。 “皇上想，随时便可，可按修仙界的规律，超过20岁，并不推荐为修炼奔波。” “这样啊，朕明白了。”皇帝脸上并没有遗憾，抬起奏折，又开始看起来。 林天佑本想离开，抬手拱手时再次听到皇帝说：“朕方面被道号名为凌风的仙长相邀，想要收朕为徒，不知道你可听闻过此人。” 凌风真人，半步合体修为，合体之下第一人，与半步合体中期也可较量一二，在修仙界名声极为响亮。 没想到凌风真人竟然要收他为徒…… “听闻过此人，凌风真人实力非凡，非我等能比。”林天佑道，他所言并非谦虚，说句不好听的话，凌风真人一根手指便能将他碾死。 皇帝等了几秒，没等到他问自己为何不抓握此机遇，抬眼看他，自己说道：“他言朕拥有万人之一的资质，想收朕为关门弟子。” 林天佑在心中想着，修仙界中想要收徒弟，十个人有九个人会这么说，但想来凌风真人应该不会说谎。 可皇帝现在年龄已过而立之年，修炼最佳年龄在五岁至十二岁启蒙，十二岁至二十弱冠启蒙已是晚期。 “不仅是朕，还有护国将军江中鲤。” 第三十六章 这是他的母妃所托 林天佑心头一跳，皇帝必然不可能是忽然提起江中鲤，以江中鲤所言，皇帝与她已结成死敌，必然不可能是随口一提怀旧，那为何会突然在此时提起这件事？ 难道皇帝早知他暗中联系江中鲤，对此不作为是胆怯他的修为吗？ “江中鲤……”林天佑貌似疑惑，又貌似坚定的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这个皇帝一向谨慎，忽然所言定是留有后招，刚刚忽然提起的凌风真人，应该就是一个提醒！ 林天佑一向谨慎，凡事都要思虑再三。 “不要紧张，朕只是说说罢了。”皇帝淡笑，眼神深处却藏着幽光，看起来不怀好意。 林天佑忽然感到一阵冷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摸不透皇帝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几年辛苦你照拂昭儿了，有一件事朕想要拜托你。”皇帝起身，走到林天佑的身边，嗓音有些沙哑。 林天佑拱手：“但说无妨。” “朕想要你带着昭儿……” “离开京城。” 皇帝声音低沉，躲在袖中的手隐隐发抖。 “这是为何？”林天佑疑惑。 皇帝似乎又有些反悔，一甩衣袖：“罢了，此事改日再议。你下去罢！” 林天佑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他总觉得今日的皇帝有些许不对劲，但是思绪混乱，也只好作罢，走一步看一步。 皇帝隐藏的秘密太多，或许找到恩人之后就要离开。 至于云昭，他并不打算一并带走，在修仙界他自身都难保，更别说云昭是凡人，去了修仙界怕是九死一生。 修仙界也有凡人，按理来说，凡人受天道的保护，若是染上凡人的性命，有碍修为的进步。 但也有例外……无数邪修以无数凡人的性命提升修为，他们也惧怕天道，可这条路修炼极快，但也有副作用。 这副作用层出不穷，有的神经衰弱，有的目不能视，有的气运骤降…… 林天佑回去时明显速度降了下来，甚至有心情欣赏皇宫的美景。 忽然，他听到角落中传来一道极其微弱的声音，若不是因为他是修士，可能根本听不见。 “林大人！” 林天佑侧身看去，一只白毛狐狸动作矫健，以极快的速度向他奔来。 他皱起眉，想要离开，却想到这就是恩人，止住了脚步。 “小爱，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狐岫凝在林天佑面前止住脚步，迟疑的点点头，随后跟在他的身后，走向他认为可以说话的地方。 在这近一月的时间，狐岫凝一般都是夜间出行，这还是头一次白日在宫内闲步。 皇宫的朱墙金瓦在暮秋的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飞檐下的铜铃被微风随意拨弄，荡出三两声清响。 狐岫凝走到太液池畔的九曲回廊里，几位着藕荷色罗衫的妃子正倚着雕花栏杆，指尖捻碎鱼食抛向水面，几只锦鲤争食时荡起水中波纹，搅碎了一池云影。 林天佑察觉到她的速度慢下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向她解释道：“左边那位是二公主的母妃，右边的是三皇子的母妃，他们同住一宫，因此关系更亲切一些。” “二公主和三皇子的关系呢？”狐岫凝想起以前宫女之间的交谈，她们口与口相传，可能会曲解一部分事实，倒不如用这个机会问个明白。 “他们二人的关系啊，也算是融洽，没有势同水火，也没有平淡如水，相遇时道声好，三皇子比二公主年长几岁，偶尔会教二公主诗词歌赋。” 最年轻的妃子忽然轻笑出声，原是发现了躲在太湖石后的白猫——它正用爪子去够垂落的柳枝，毛绒绒的尾巴扫过青砖上未干的池水。 年长些的妃子一手执起鎏金茶壶，另一手扶着壶身，碧螺春的香气混着池边水莲的清新，氤氲在她们谈笑间一举一动中。 不知何时远处教坊司飘来了悠远的琵琶声，隔着水榭，像是一场大梦，几度秋凉。 她们似是察觉到这边的目光，遥遥的朝国师行了一礼。 自觉游玩的时间不短，手指捏着帕子谈笑着远去。 “你也想当妃子？”林天佑看着狐岫凝迟迟的盯着妃子离开的背影，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狐岫凝一个激灵猛然回神，一脸嫌弃的说：“才不要，只是多欣赏了几下她们的衣裙和头饰罢了。” “原来如此。”林天佑想起那时初见她的装饰，一袭出尘的白衣，白发随意披散，连个挽发的簪子都没有，更别说精致的首饰。 两位妃子带的丫鬟身影都消失不见后，狐岫凝这才跟上林天佑的步伐。 她身上的伤貌似除了眼睛都已经痊愈，旋转跳跃，大幅度的运动也不会感觉到伤痛。 “听闻三公主所言，你双眼有疾？”林天佑感受到身边有风动，知道她已经跟了上来，便问道。 这个问题他有自己的心思，他的父亲觉得欠了狐岫凝的恩情，只要还了恩情，就两不相欠。 “嗯，看着周围一切模糊，但我能感觉到附近的东西，还有气息，日常交流活动是没有问题的。”狐岫凝没有隐瞒，除了细节她看不清之外，其余跟没有失明时没有两样。 “明日我的父亲便会赶来，届时让他们看看，还了因果。”林天佑道。 “因果？罢了，我还有一件事情要问你，你是不是把江中鲤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云昭？”狐岫凝没有过多思考因果的事情，她没有忘记必行的目的。 林天佑果断道：“是。” “她现在太小，你知道你告诉她这些事情的后果是怎样的吗？若是她想不开怎么办？你告诉了她这些事情，她除了烦恼还能做些什么？” 狐岫凝几句发问，林天佑哀叹一声：“这是他的母妃所托。” “哈？”狐岫凝能理解江中鲤想要让她人替她报仇，但是狐岫凝不明白为何要在江中鲤死后再告诉她年幼的女儿？ 这样做没有任何的好处。 云昭或许会从此崛起，但往后余生都会背着阴影。 第三十七章 我早已将她当成女儿看待 狐岫凝心情五味杂陈，对他们所作所为不赞同道：“你看着云昭长大，对她没有一丝的感情吗？” “我早已将她当成女儿看待。” 狐岫凝再次否定：“可是你的行为看起来像是在利用她，一切完成后就可以抛弃，让她自生自灭，再者，我问你，江中鲤所言是否全为真话？你是否鉴定过真假？” 一连串的质疑声让一向不失态的林天佑止步，立于亭栏之下，随后他有些恼怒开口：“我对她自认为已是仁至义尽，这些年来我让她快乐无忧的成长在我的庇佑之下，我是没有确认过事情。” “但你为她做过什么，懂其中的多少实情，不过是窥探冰山一角，半知半解就来我的面前说道，你又以什么身份教训我？” 狐岫凝晃了晃脑袋，有些失望：“你的仁至义尽？你说你将她当成亲生女儿，你将她护在羽翼之中，却让她肆意生长，时不时就拿砍头威胁，这就是你的女儿。她对你的敬仰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难道不是相互的吗？” “你让她快乐无忧，我却看到她数次夜晚睡眠时惊醒，数次抱着枕头哭泣。” “我是没有为她做过什么，但因此我也并不会祈求她给我什么回报。救命之恩，我铭记在心。” “此时我作为一个心疼云昭的人来询问你，你又懂当年多少的实情？若是你所知知的全部都是错的，那你的女儿因此受到的伤害又应该怎么弥补？” 林天佑深深叹了口气，忽然感觉到一阵疲惫：“你错了，我并未想要云昭的任何回报。” “可你接受了江中鲤的礼物。”狐岫凝平静的回答。 “我……这是她强塞于我！”林天佑辩解道。 “那你当真不想要吗？”狐岫凝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双暗淡的琥珀双眸忽然亮起来。 原本平淡的话语在此时变得似乎具有蛊惑一般，让林天佑情不自禁说出了真话。 “想要。” 话一出口，林天佑感受到周围妖力的波动，又想到刚刚居然说出了真心话，瞬间气的口不择言：“不愧是狐妖，学的都是蛊惑人的法术！” 此举纯粹是狐岫凝误打误撞，她根本不知道她都会什么技能。 眼见林天佑迈着大步离开，她一个念头，便出现在了林天佑的面前。 林天佑差点撞在她的身上，再次感应到空气的妖力，心中惊疑不定：“这狐妖居然会空间类的技能，这是法宝还是技能？应该是法宝！她交出煞球这等宝物时都面不改色，身上的法宝定然不在少数！” “之前父亲所言果真不假！” 再次看向狐岫凝时他瞬间变了一个样子。 “唉，我虽然也想要这煞珠，但是我也知道此等宝物并非我能守之，一个不慎便会落入无丈深渊。” “因此对于这宝物我是敬而远之，宝物谁不想要？”他顿了顿声音，“除了你。” 林天佑像是不信真有人对这宝物不心动，问：“你可知这宝物的用处？” 狐岫凝摇头。 林天佑心中了然，怪不得她不会如此轻易放手，原来是不知道煞珠的用处！ “煞珠，由生灵的怨气所凝，乃邪修和魔族修炼的佳宝，但煞珠并不一定只能用来修炼，像我们正道之人，可用煞珠作为武器，防御，都是绝佳的法宝。” “煞珠中的煞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像是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规则。” 话音落地，两人已经到了草间苑，也就是林天佑说的可以畅言之地。 草间苑的朱漆宫门半掩着，渗出几缕檀香。青砖地上斜斜爬着几株野草微微颤动。花叶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在暮色中泛着的光泽。 看起来像是一处废弃的宫殿，门口仅仅只有一位穿墨绿宫装的侍女提着鎏金提炉目不斜视匆匆走过。 宛若这里有孤魂野鬼随时会跳出来将她吃掉，她像一只惊弓之鸟，半点不愿沾染这里分毫。 鸟儿扑棱棱飞上进宫内，被一道屏障击退，再也不敢进入，在夕阳下投出细长而惊慌的影子。 林天佑看着明显有人打开过的门眼色一暗，却没让狐岫凝发现分毫。 他邀请狐岫凝进入草间苑。 狐岫凝一直对这里心生好奇，却并没有心情欣赏此地荒凉之境，她想着林天佑的话皱的眉头都未松开过，并不是因为轻而易举让出她宝物，而是…… “听起来像是无敌的法宝，那没有摧毁的方法吗？邪修听起来就不是好人，若是他们得到了煞珠，又该怎么办？” 林天佑即便已经料到狐岫凝并非传言妖族一般，可她能问出这个问题也着实让他吃惊。 “煞珠的确有摧毁的法子，你先看我使用一番。” 话音落下的瞬间，草间苑的遍地的枯叶骤然炸开，数道黑影宛如毒蛇般从林天佑背过手中的煞珠窜出。 指间煞珠迸发出阵阵幽光，方圆三丈瞬间被粘稠的煞气笼罩。 狐岫凝听到不起眼的角落中忽然传出一道惨烈的叫喊喊声。 “啊——！” 抬眼望去，那人身形刚触到煞气边缘，双腿便如陷泥沼，青衫下摆竟开始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逮到你了。“林天佑五指收拢，煞珠表面浮现蛛网般的血纹。 那人强忍着痛意暴退时，不忘记甩出三枚透骨钉，钉尖撞上翻涌的煞气，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只见黑雾中伸出七条蟒蛇状的煞气锁链，每条锁链顶端都凝结着狰狞痛苦的鬼面，獠牙开合间就将透骨钉咬成铁渣。 可这三枚透骨钉竟是连她们的衣角都未碰到。 那人猛拍腰间玉佩，清光尚未绽开就被煞气吞没。 他还没意料到不知何时林天佑已经出现在他身后。 煞珠按向其背心的刹那，整片草甸轰然下陷三寸。 无数草叶化为灰烬飘散，它也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 ——一团长着人脸的黑雾。 “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我的兄弟们会与你鱼死网破！不死不休！” 此时他还在威胁着林天佑。 第三十八章 魔族 林天佑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嘴角勾起微笑的弧度，“你是魔族，你死了，她们应该很高兴才对。” 黑雾明显僵住，低垂着眉眼，甚至不再反抗，看起来已经是听天由命的状态。 狐岫凝有些狐疑的盯着他，据她所知，魔族就像是一群疯狗，咬住就不会撒口，即使是必输的局，也要死战不退，怎么可能会轻易的认输？ 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自爆！ 这也是魔族常用的技法，打不过就自爆，死也不要让对手好过。 眼见林天佑还在黑雾的旁边，狐岫凝又看到黑雾那张奇丑无比，宛如枯木的老人脸上的嘴角张大，但是林天佑仿若未觉，依旧在我行我素。 狐岫凝的瞳孔逐渐放大。 她听到林天佑还在审问黑雾。 “你为何来人界？你们有什么目的？其余的魔族在哪？” 黑雾逐渐肿胀起来，像是一个被吹了气的气球，越来越大……看起来随时都会爆裂。 这一刻，狐岫凝感受到自清醒以来，第一次如此摄人的压迫感。 要是黑雾真的成功，一半的皇宫必然会夷为平地。 生活在皇宫中的凡人受不了如此强的冲击…… 可是…… 她不知道要如何阻止这悲剧的发生。 “老子就算是死，也要半个皇城的人为我陪葬！哈哈哈哈……” 就在黑雾即将爆炸之时，狐岫凝像是一道流光，瞬间传到林天佑的身边。 连林天佑都未反应过来，就被丢到半空中，垂直下落。 他连忙凝出灵剑踩到脚下。 就当他刚松了一口气时…… “嘭——” 一声闷响。 林天回想刚刚瞥到的，哪怕过去半年之后回想都会觉得震撼的场面。 那个他表面称呼恩人，背地却提防，刚刚还对其出言不逊的狐妖，竟然在瞬息之间变大数倍，张大嘴巴，一口气将黑雾吞入嘴中。 狐岫凝的喉间涌出赤霞般的血沫，齿缝间泄出魔族自爆前的幽蓝煞光。她颧骨绷紧，硬生生将翻涌的魔气咽回腹腔。 等他想要做喊停下时这件事情已经结束。 是他自负了。 他以为有了煞珠，就能毫不费力的将这魔族之人拿下，前半程确实在他预算之中，甚至魔人自爆，煞珠也能将这威力包裹其中。 还能让狐岫凝长长眼，这暗戳戳的炫耀，竟然成了伤恩人最大的武器。 自以为将一切都算计在内，却忘记了最不可测的心。 林天佑根本没有想到狐岫凝竟然会出此下策，即使狐岫凝刚刚还在善意的询问煞珠的摧毁方法，但是他想着，狐岫凝可能也只是说说罢了，不可能真的去做…… 魔人狰狞的笑声还在回荡在脑海之中，好像在嘲笑他的自以为是和骄傲自满的运筹帷幄。 …… 耳边刺耳的嗡鸣声，身体的剧痛…… 巨大的狐妖连半点声响都未发出，轰然倒下。 在空中缩小至巴掌大小，径直坠落，林天佑操控着灵剑，以最快的速度接上去，成功将她接下，没有造成二次跌落的创伤。 但其实即使坠落，这次的创伤也聊胜于无，因为狐岫凝的情况已经无法更糟糕。 林天佑掏出自己珍藏多年的丹药，像是撒糖豆一般不要钱的往她嘴里塞，额头上的虚汗像一道道小溪的支流缓缓流淌至下，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一股热流直冲脑袋。 此时他心中无比后悔，为什么不提前向狐岫凝解释了用处。 这份后悔，不仅仅是怕被父亲责怪，也不仅仅是因为答应了父亲照顾好恩人却食言，也是因为他不想让她死去。 可是事情不会因为他不想而变好或者变坏，感受到怀中狐狸的虚弱，神智全无，他颤着手，向她身体中不断输送灵力，甚至无法思考这样到底有没有用。 他怀中的狐岫凝感受到自己的五脏六腑亏空，肚子空荡，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只能有无尽的空虚。 意识昏沉之际，却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清凉的细流在她的身体中流淌，像是仙人的针线在对她宛如破布娃娃的身体缝缝补补。 还有一股陌生的灵力在她体内寻找她的灵力所在地，不断补充。 她的身体已经做不到抵挡外界他人的灵力进出。 可狐岫凝即便伤势如此，依旧自爆的余波传出。 “啊，啊啊……” 狐岫凝想要向林天佑传达这个消息，可嗓子中发不出半点声音。 林天佑低头脑袋，努力分辨她想要说什么，却一个音节也听不清，他声音中都带了哽咽。 “你慢慢说，不要急。” 纵使有琉璃仙石的滋养和林天佑灵力的补充，却依旧挡不住大势所趋。 能留个全尸已经是狐岫凝曾经五年增强体魄的结果。 意识开始涣散，但她还是努力强撑着精神，想要挡住这阵余波。 云昭的宫殿距离这里不远，若是她受了这个余波，即使不会成为痴儿也会成为傻子。 就像林天佑所言，她从未为云昭做过什么。 曾经云昭救她一命，这次就算她的报恩！ 可朦胧间，她仿若看到了一股不断涌动的黑雾将这里围成一个黑色的圆圈。 余波仅仅传到了草间苑的门口之处，便被这个黑色的圆圈拦下。 至此，终结。 除了草间苑成为了一片废墟，在这之外没有一花一草受到波及。 除了狐岫凝，没有一人受伤。 见此，狐岫凝算是明白，这波不该头脑发热，林天佑是有计划的。 可……万一呢。 若是那时林天佑没有准备…… 想再多也无意义。 小狐狸的胸膛微弱的起伏着。 冰晶尘埃中，她染血的犬齿突然迸发刺目金芒。 残破的唇间吐出一缕混沌气，所过处连空间都腐蚀出焦黑孔洞，不出三息又恢复平静。 垂落的右手五指不受控制的微张，她的脑袋偏向到门口之处。 “啊——” 一道女孩的尖叫声响彻天空。 她听到了。 狐岫凝的眼睛已经半分也看不清楚，但是临死之人，耳朵是最后的感官。 听到女孩长久的尖叫声，直到她的嗓音沙哑，哭泣声越来越近。 “你将我的小爱怎么了！” “不是……我。” 再多的话她也听不到了。 她想告诉云昭，不怪江天佑，但都是徒劳。 在他们的惊慌注视下，狐岫凝在林天佑的手中缓缓消失。 再无狐岫凝的气息。 “小爱……呢？” “小爱是妖吗，那妖是不是无所不能？” 林天佑闭上双眼：“她，死了。” 第三十九章 宝贝，是娘亲呀 混沌中，狐岫凝感觉自己被一双粗糙却温暖的大手轻柔抚摸，听着陌生的歌谣，却又觉得熟悉无比。 她看不见，也说不出话，动弹不得。 明明该该惊慌失措，却久违的感到了安心。 歌谣的旋律轻缓，缓缓地抹平狐岫凝多年的疲惫。 她不知道此时的她残缺的身子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愈合，贯穿肚子的窟窿散发着盈盈星光，一点一点的弥补她的血肉。 “醒醒，宝贝，该起床了。” 狐岫凝被陌生女人唤醒，坐起身子，迷茫的看向周围。 四周黑茫茫一片，也不见出声的女人。 “你是谁，你在哪里？我好像看不到你。” 陌生女人听到后，眼眶逐渐湿热。 狐岫凝听着她的哽咽声，湿热的眼泪砸在她的手心中。 “宝贝，是娘亲呀。” 狐岫凝歪了下脑袋，她好像想不起来有关于娘亲的事情。 于是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 那个女人哭的更凶，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她想要说话，话却被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一句。 “对不起，我脑子不太好用，忘了很多事情。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狐岫凝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哄着她说：“哭在你身，痛在我心呢。” 林兮婉一把将她抱住，恨不得揉进血肉之中，她的声音微颤：“是娘的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听娘的话，你才不是脑子不好用，我家宝贝就是最聪明的，不许说自己傻子。” 被忽然抱住，狐岫凝有些不知所措，但感受着磅礴爱意，她渐渐放松下来，不再紧绷着身体，将手缓缓搭上去。 她在心中暗想：“或许，或许她真的是我的娘呢？” 感受到回应，林兮婉心都软了下来。 但是她不能在此地久留，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这些事情结束之日，就是她们全家团聚之时。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埋怨起狐九，为什么要跟狐岫凝说虚妄之地。 狐岫凝现在也不过筑基的修为，说的越多反而会成为她成长的枷锁。 思及此，林兮婉将狐岫凝有关于虚妄之地的记忆封印，等到她达到渡劫修为时才会想起。 即使狐岫凝失忆，缘由是受了巨大的刺激，加上身体的创伤所导致，等时机一到，她便会恢复记忆。 她留了一抹神识在琉璃仙石内，等狐岫凝生命垂危时，大福可以及时唤她出现，此举只能使用一次，珍贵无比。 并且由于她的神识过于庞大，已超过未成长起来的琉璃仙石所称承受范围，大福不得已陷入沉睡，只有在狐岫凝受到巨大伤害时才会出现。 因此林兮婉虽然从来没有出现在狐岫凝的面前，其实也算是一点一点看着女儿成长的。 她一得空就看着狐岫凝的生活，每次来都是被欺负，大的小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欺负她的女儿。 可她不能出去，只能看着狐岫凝独自面对一切。 别人背后都有撑腰的人，可是她本体不在这里，这里只有她的一缕神识…… 那时林兮婉有无数个念头，再见狐九时要狠狠给她几个巴掌。 当初她给了狐九数不尽的法宝和灵石，狐岫凝的父亲替她去承受，结果狐九就是这么对她女儿的！ 那个自称月姬的人，林兮婉十分感激她能传授狐岫凝知识。 林兮婉感受到月姬没有恶意，也就没有驱逐，她能感受到月姬的强大，可惜只是一缕残魂…… 现在她现在想，要不要再吸引月姬过来，这样日后看不到狐岫凝了，她也能放心。 这个念头仅仅闪过一瞬间，就被她否定了。 月姬是别有图谋还是其他，日后对给狐岫凝究竟有无害处，不确定的因素太多。 终于抱到了心心念念的香软女儿，林兮婉很开心，可她知道她们就要分离了。 开心之下藏着悲痛。 可分离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宝贝，娘亲要走了。” 林兮婉嗓音轻柔，说出的话却让狐岫凝的心中一紧。 她们都不想分离。 “你要去吗？我还能……看到你吗？”狐岫凝呼吸加重，她将脑袋埋在娘亲的颈窝中，努力记住这个怀抱的感觉。 这是她的娘亲的怀抱。 林兮婉再次破了功，她双手放在狐岫凝的脸颊上，额头抵着额头，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的眼角缓缓流出。 “我要去远方，但不要怕，我的孩子，我们终会相逢。” 满天的星光闪烁着，照耀在林兮婉的脸颊上，狐岫凝终于看到了她的模样。 林兮婉的面容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清丽。 她的肌肤如雪般莹白，白中透着淡淡的粉晕。 一双含情杏眼微微泛红，泪光点点缀在睫毛间，眼尾略扬的弧度带着天生的柔媚，却又因此刻的哀愁而显得格外脆弱。黛青色的柳叶眉轻蹙，眉间凝着化不开的离愁。鼻梁纤细挺拔，鼻尖的泪珠将落不落，而下的粉唇正轻轻颤抖着。 散落的青丝被忽如其来的风撩起几缕，拂过狐岫凝沾着泪痕的脸颊。 林兮婉的发间仅仅用一支素银簪子，在星空下照耀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晕。 狐岫凝看的痴了，仅仅一个照面，她就能立刻确认眼前女人就是她的母亲。 除了一双眼睛，两人的鼻子，嘴巴都极其相似，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林兮婉轻启粉唇：“这只是我的一缕神识，我没有丹药，你去千毒谷，就说你是我林兮婉的女儿，她们会为你医治。” “我的凝儿，不哭。” 这时，狐岫凝才发现自己的脸颊已满是泪水。 她看着林兮婉的身影逐渐消散，想要捉住，却都是徒劳。 “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相遇……” “不久之后，快了……”林兮婉最后一句话落，就正剩下摸在狐岫凝脸上的手，随着一阵风，琉璃仙石再次恢复寂静。 这种感觉很熟悉，狐岫凝恍然想起来，好像这种情景上已经上演了无数次。 她站起身，眼睛再次恢复成黑茫茫的一片。 只是依然能感受到有无数的灵光在争先恐后的钻进她的身体。 第四十章 我与何人生下来的你？ 狐岫凝还沉浸在离别的无措之中，忽然，感觉到裙边有一股力量在拉扯，她低头看去，是一个小孩一手揉着眼睛，另一只肉嘟嘟的小手攥着她的衣角，似是刚刚睡醒，眼神迷茫，脑袋像是顶了一个鸡窝，露出半个白嫩的小肩膀，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主人……”大福打了个哈欠，奶乎乎喊着。 “你是谁。”狐岫凝蹲下来，与他视线平行，好奇打量着他。 眼前人并无恶意，甚至隐隐有亲切之感…… 瞬间，大福瞌睡醒了大半，歪了歪脑袋，“主人，你不认识我了？” “嗯。” 大福点点头，狡黠一笑，甜滋滋的说道：“我是你的儿子呀。” 狐岫凝：“？” “啊？” “你是我儿子？” 往这个方向想，狐岫凝忽然明悟过来，怪不得她看着眼前的小孩总有一种灵魂的牵绊，与她看到林兮婉时的感觉极为相似。 是她儿子的话，那就能说的通了。 狐岫凝虽然接受不了居然一觉醒来就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孩子，但是她的责任心告诉她，不能抛弃孩子。 “你是我的孩子，我是狐妖，所以你也是狐妖吗？”狐岫凝还是更加确认一下，问道。 “我不是狐妖，可你想想看，奶奶是人类呀，娘亲你却依旧是狐妖。因为你的父亲是狐妖，你随了父亲，相应的，我也随了父亲。”大福晃着脑袋，煞有其事的胡编乱造。 狐岫凝赞同的点点头，确实没有察觉到林兮婉身上的妖气，可她何时生下了这么半大小子？ “我与何人生下来的你？你的父亲在何处？”狐岫凝问。 大福内心窃喜，狐岫凝居然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状似悲伤的摇摇脑袋，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我不知道，我自生下来，你就告诉我，我并没有父亲，因此我也不知道父亲在何处，又是何人……” 这句话说的让狐岫凝提问无从下嘴。 大福接着说：“出去后可以使用各种法术查探我们的关系，但是娘亲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大福很乖的……” 狐岫凝听的心都揪了起来，她刚刚与母亲分离，正是情感蔓延悲伤之时，大福的一番话让她觉得她真要这么丢下大福，倒真的不是个人了！ “我相信你。大福。”她轻声哄道。 “不！这里是娘亲的空间，但是我也可以操控，这样是否可以说明我与娘亲的联系了？是不是可以证明我身份了？”大福执拗的问，用力的攥着狐岫凝的衣角，像是必须要一个答案才可罢休。 原本四处破碎的琉璃仙石在大福操控下，恢复成原先的一片粉色花海。 他与狐岫凝心意相通，知道狐岫凝状似冷漠之下藏着柔软的心灵，与普通的其他小姑娘一样喜欢美好的事物。 大福在心中暗喜，他是琉璃仙石的灵，当然能控制琉璃仙石内的一切。 “我知道了，大福，那你为什么一开始唤我……主人？”狐岫凝说到最后声音渐弱，主人这两个字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不是这样吗？”大福睁着懵懂的眼睛反问回去。 狐岫凝被他的话一噎，什么叫不是这样吗？难道是以前自己的要求？ 让自己的孩子称呼主人，失忆前的自己居然这么变态…… 狐岫凝在内心狠狠的唾弃自己。 “那大福是随我姓还是父亲?” 大福见蒙混过关，嘴角的笑容裂开的更大了一些，回答道：“我没有姓氏，就叫大福。” 可这个笑容在狐岫凝眼底就是大福小可怜在无良母亲的冷漠下，忽然受到了母亲的关注，因此开心得不能自已。 再一次狠狠在内心唾弃从前的自己。 “那你要跟我姓狐吗？” 大福一听，立马摇头，在他们灵中被主人冠姓是一种认可和承诺，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被冠姓。 在某一种程度上来说，大福的性格会保留自身的底色下无限接近狐岫凝的性格。 虽然她们没有血缘的羁绊，可他们有灵魂的羁绊。 再加上陪伴，说是母子一点也不为过，有的母子连陪伴都没有。 “为什么？”狐岫凝不知道大福心中的小九九，自是疑惑不已。 大福深吸一口气，实际上在努力的思考回答，他看似镇定的神深沉回道：“……娘亲是失忆前没有给我冠姓定是有理由的！” 这懂事的老成作派让狐岫凝有几息精神恍惚，脑海中闪过几幅灵动的画面，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与大福交叉重叠，心中泛起涩意。 看着大福强硬的样子，狐岫凝也就放弃了给他冠姓的想法，大福想要得到未失忆的她的承认。 “好，那你多大了？现在饿不饿？” 大福脆生生回答道：“我今年已有十五啦！” 这个答案也是他精心设计的！ 已知狐岫凝第一次沉睡了八年，这次又沉睡了五年，说这其中的数字定会暴露！ 而他说十五岁，纯粹是为了凑个五的数字。 五可是他最喜欢的数字。 狐岫凝震惊：“你十五岁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大福搅拌着手指，伤心的说：“因为娘亲你是妖呀，妖的成长就是很缓慢的……” “那我多大了？” “一百多了。我也不清楚。”大福眨巴几下眼睛，呆愣愣回着。 营造出自己不懂算数的样子，这样会大幅度降低狐岫凝的疑心。 大福在心底狠狠给自己点了个赞。 至于狐岫凝恢复记忆后会怎么样……大福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或许是受到狐岫凝的影响，大福也很想得到亲情，又或者他本身开了智后，对一切情感都迷茫无措，想尝尝亲情的味道。 狐岫凝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陷入沉默，片刻后像是不想面对这个话题，果断换了一个话题问道：“我们怎么出去？” “我也可以出去吗？” “当然。” 大福很高兴，小手攥着狐岫凝的大手止不住的晃动。 “这是你的空间内，自是你的一个念头便可来去自如啦。”大福急切地说道。 自从诞生之际，他就一直被困在琉璃仙石内，未生智之前倒也无所谓，生了智之后，便常常感觉到无聊寂寞。 以前他睡醒时还有一个女人和像刺猬的东西陪着他，现在常常是面对着黑暗发呆。 第四十一章 祸国殃民的公主 大宋京城，偌大的皇宫，有一处破败不堪的平地，坍塌的宫殿却无一人收拾，荒草纵生，乌鸦在此地上空盘旋不止，似乎有什么大事即将会发生。 京城的人都知道，皇城的草间苑发生过一次大事。 凭空出现了一只巨大的狐妖，堪比天际，一脚将此处捻为平地，国师力挽狂澜，与狐妖大战三百回合，最后拖着重伤的身子将狐妖拿下，狐妖死亡，泯灭于空中。 宫内的人口口相传，曾经见过云昭公主的狐狸就是那日狐妖的缩小版，简直一模一样。 而云昭公主收养的狐狸恰好消失，直接坐实了她私自豢养狐妖的名声。 妖啊…… 修仙之人都惧怕无比，更别说凡人。 一听是云昭公主惹出的灾患，她们更加厌弃这位公主。 就在此时，宫内还传出来无数个云昭仗责宫人，残害百姓，草芥人命的流言。 于是她们一人一句，将云昭贬入地狱。 有人出声说她是将军府的后人，这下非但没有熄灭平民的怒火，反而愈演愈烈，说书人，茶楼……一传十，十传百，偏远地区的人都知道她们是一位祸国殃民的公主。 云昭公主彻底成为了她们的饭后谈资。 无数读书人摆设筵席，道出无数诗句抨击云昭公主。 纵使国师和皇帝一开始就阻拦流言的传播，也作用却聊胜于无。 他们不在乎云昭公主本性怎么样。 他们需要一个日常的宣泄口，想要找到抨击皇权的借口。 “唉，你看，公主都这么做，我们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这个成为无数恶人行凶作恶说服自己和他人作恶的理由。 “你看，公主还有皇室血脉呢，是不是要跟更新换代了？” 这是大不忌，可他们都是平民，私底下是没有人会因为她的一句话报官的。 “云昭公主养狐妖，是不是想跟着狐妖学习狐媚子手段？” 他们调笑着，肆意败坏一位女子的名声，甚至私底下比这句话还要脏，碾压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可以极大满足他们龌龊的心思，得到虚荣感，一个个像一只只地沟里的老鼠，令人作呕。 …… 就在狐妖消失的半年后，国师也离开了。 没有人可以再庇佑弱小的云昭，更何况她现在的名声极其不堪，被世人列为最不想娶的女子，皇帝不仅仅是一位父亲，也是一国之君，为了稳固民心，只好冷落云昭。 众人见云昭失去了帝心和民心，自是一人每人都想踩一脚。 五位皇子中，除了三皇子被皇帝拉去边疆历练远离京城之外，其余四位皇子就像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不留余地的打压云昭的生存空间。 就像是报复一般，愤怒的发泄着内心的不满。 这种暴力持续了五年，今年云昭已有十二。 以前养的猫狗，她早已全部放生，现在她的身边除了桃花和春然，再无他人。 一朝落魄，宫人想尽办法离开，诺大的宫殿，此时就剩她们三人，只有定时的丫鬟来打扫卫生，其余的宫人就像是曾经躲避草间苑一样躲着云昭。 豆冠年华的少女身穿微微有些不合身的锦服，面无表情的走近扫地丫鬟，在丫鬟的瑟瑟发抖下，说出了自己目的。 “我知道你是父皇派来监视我的，回去告诉他，我同意和亲。” 说完，云昭冷漠的行走在皇宫中，这里的一切让她厌弃，迫不及待想要逃离。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改变她一生的地方。 曾经被冠为草间苑的宫殿。 在这里，一直有人为她遮风挡雨而懵懂的她，第一次知道了世界上真的有妖的存在。 曾经只在神话小说中看到的妖，在受了重伤后，缓缓消失在她和国师的目光里。 像是以前她去乡下游玩时捕捉的萤火虫，亮着暖光时若是捕捉住，之后就很难再找到同一只萤火虫。 她和林天佑都眨了眼，那只狐妖在他们眨眼的功夫就像是一只萤火虫，飞走了。 云昭通过林天佑知道了狐岫凝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第二天，她偶然听到林天佑的父亲与林天佑的交谈声，林天佑手中的宝物不能阻止魔族自爆，也就是说，若是狐妖没有多此一举，半个皇宫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知道了事情，云昭连责怪狐岫凝将她的生活从云端打入地狱的理由都没有。 没有狐岫凝，她现在可能已经成了孤魂野鬼。 林天佑也是震惊无比，颤着手一遍遍的回想那天的细节，不禁一阵后怕。 他的父亲则是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林天佑没有待下去的理由，凡界灵气稀少，他是时候离开了。 此行最大的收获就是获得了煞珠，八、九年的时间得到这件宝物，算是他赚了。 离开前，将他手底下的人一一交给云昭，可是云昭从未接触过他们，那些人也不愿被云昭掌控。 他们愿意在林天佑的麾下，是因为林天佑是国师，有实力和才干，能让他们喝到肉汤。 一个被皇帝厌弃的小公主能干什么？ 等林天佑离开，他们倒戈的倒戈，离开的离开。 实际上落到云昭手上的人能用得连十人都不到。 云昭不懂如何运用他们，她肚子中有点水墨，却也不多，她的聪明劲在同龄人中确实凸出，可她那时还不到八岁，比不过官场上几十年练就炉火纯青的老油条。 桃花和春然要拦截皇子的人对她下手，对此焦头烂额。 眼前成为了一片废墟，就像她的人生。 云昭抬脚走近，手指一点点触摸着灰尘，这样做没有意义，但是好像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最起码这是随心而动，满足了微不足道的心，这就是最大的意义。 一阵阵寒风吹过，刺骨的寒意往她的怀里钻。 忽然，她已有所感的抬起头。 一位白发女子从天空中缓缓降落，怀中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 她睁开眼，不聚光的琥珀眸色像是被一层灰色雾霭笼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明明是明媚的绝世容颜此时却有些忧愁。 她向云昭看来，微微蹙眉。 “云昭？” 第四十二章 想不通就不想了 此时过辰时，昨日下了一夜的雪，宫人们拿着笤帚清理积雪，给来往的大人清出一条通行的道，偷懒时却看到一个四、五岁般大的男童跳到刚刚扫起来的雪堆上，气不打一处来。 刚想开口大骂，可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个宫内最低贱的扫地宫女，也只好把苦头咽回肚子里，抬眸细细观察这是谁家的孩子。 在宫内可以四处活动无人管束，定是某位大人的孩子。 一起管辖这片地区的扫地宫女们互相使了个眼神，一个胆大的宫女往下咽了口唾沫，朝男童走去。 大福感觉到有人的靠近，停下踩雪的脚，抬头看过去。 “你是哪家的少爷？” “你猜。” 大福笑嘻嘻的说道，随手将刚刚弄乱的雪堆恢复原样。 他看向目瞪口呆的几位宫女，苦口婆心的劝道：“你们就当没看到就好，否则……哼哼。” 几位宫女连连点头，各自发誓保证谁也不说。 大福大摇大摆的脚踩雪堆，哼着歌，朝皇帝寝宫走去。 奇怪的是一路走来他没有留下任何的脚印，无数宫人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这种奇观很快就传到了各宫娘娘的耳中。 这是他故意而为，目的就是为了觐见在大宋至高无上的皇帝。 而与大福分开的另一边，云昭也知道狐岫凝就是小爱。 虽然一时不可置信狐岫凝居然还活着，居然化形是这副摸样，但还是勉强的接受了。 狐岫凝从云昭口中得知了如今的状况。 良久，狐岫凝低垂的眉眼，失落的说：“抱歉，当时情况紧急，没能想到这里。” “小爱，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若不是你，我也活不到现在。”云昭无所谓的耸耸肩，看起来真的一点也不介意这件事。 狐岫凝摇摇头：“就算没有我，也有林大人。” 云昭想了想，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问道：“煞珠？” “你知道？”这下狐岫凝倒是意外，林天佑竟然会把煞珠的存在告诉云昭。 云昭将那天偷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狐岫凝。 听完之后，狐岫凝沉默下来。 “不说这件事了，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 云昭苦笑：“能有什么安排，无论要做什么，都要先离开这里，我准备和亲。” “什么和亲？你应该还不到十三岁……”狐岫凝不赞同的摇头，“你怕嫁不出去？” 云昭斩钉截铁道：“怕。” 她没想到云昭会就这么承认，一时有些瞠目，口齿都理不清了，一个劲的“你……”没完。 “天底下哪有女子不嫁人的？”云昭话语中都透着酸涩。 “有啊，我有一个姑姑，至今已有千岁，还未婚嫁。”狐岫凝举了个例子，她像云昭从前摸着她一样，揉着云昭的脑袋，柔声道，“我带你走，我就知道你那个江叔不靠谱，半点用都没有，当初我还以为骂错了，结果还真是如此。” “你能带我去哪里？”云昭宛如深谭般沉寂的眸子动了动，随后又想到如今自己的名声，苦涩摇头，“我现在人人憎恶，你带着我，也只会败坏你的名声罢了，天下之大，我又能跑到哪里去？不如和亲，还能暂缓父皇的忧愁。” 狐岫凝牵着云昭的手，无视所有宫人的目光，道:“天下之大，你所在之地，不过是点点蜉蝣，莫要成为井底之蛙，坐井观天。这里容不下你，我们便另寻一地，至于你所说的和亲，在我看来，不过是暂缓战事的一个理由罢了，若是真的开战，你一个公主又能做的了什么？手下无兵无势，皆时你在异国，会成为一个靶子。” “你的父皇，这些年对你不管不顾，你还在担忧他？” 云昭闻言，终于笑了笑：“他若是真的不管我，此时我怎么会站在这？再者，他终是我的父皇。” “我只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母亲之事对吗？” 她声音低沉下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这个问题我想了五年，五年之后依旧是未解。” 狐岫凝替她拂去落下肩头上的朵朵雪花，她比云昭高上半个脑袋，此时看着她就像在看雪地中迷茫的兔子，眼眶始终是红润的。 “想不通就不想了，总会有一天想通过的。更何况你江叔所言也未必是全貌，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你与你的父皇相处的时间很久，自然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云昭认真的低下头仔细想了想，片刻后回答：“我的父皇是一个英雄，世界上最英俊的男子，最厉害的人。他每天处理公务要到凌晨，却还是会在夜间无人之时，抽出时间来看我，问我今日状况。” “他说不能明目张胆看我了，委屈了我。并不是江叔所言，父皇是为了他的面子才待我好的。” “他每日来都会带来礼物，有时是几块糕点，有时是玩偶，有时是糖葫芦，还有金叶子，让我留着打点宫内上下。没有以前的昂贵，但是我却很开心。” “皇兄们……” “四皇兄三年前被父皇调离出京，去坐镇患有水患之地，可是……从此一去不回，父皇很伤心，一连好几天都没能来看我，我听他们说，父皇每日饮酒买醉。” “二皇兄四年前父皇安排去边疆协助三皇兄，不出半年，战死沙场，父皇喝的酩酊大醉。” “父皇说他只是给他们磨练而已，没想到会有如此悲剧。” “这段时间边疆频频敌军来犯，太子哥哥说，历朝公主和亲之后，都会有数十年的和平。” 狐岫凝没有犹豫，立刻否定：“假的。两国不会因为一个公主和亲而和平。” 不过她在心底想，“根据她所言，这个皇帝不像会为了得到江中鲤而做局，让出两城的人啊。” 自然而然，她想到了那夜江文舒的书信，或许这里面会有线索。 聊着聊着，两人到了永安殿——云昭的寝宫。 狐岫凝刚踏进宫门，便见一个宫女走向前，朝云昭行了一礼。 “公主。” 宫女看了看狐岫凝，不知道是否要继续说下去。 第四十三章 今夜冷宫一聚 狐岫凝看懂她的意思，刚要回避，云昭一把拉住她，朝宫女道：“说。” 宫女朝狐岫凝也行了一礼，这才道：“陛下所言，你想都不要想。” 云昭嘴角抽了抽：“还有吗？” “没有，公主。” “知道了，你退下。” 狐岫凝等她离开后，才问道：“这是怎么了？” 云昭有些不好意思，拉着狐岫凝进了殿内。 “我跟父皇说，我要去和亲……” 狐岫凝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喉，脸上写满无语：“第一次见到公主主动和亲。” “那你见到过几个公主？”云昭好奇的问道，她还没出京城，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好奇。 “你……和你皇姐。”狐岫凝顿了顿，“你情况如何？” 提起云舒，云昭的心情肉也可见的低沉下来。 “外出踏青，下落不明，不明所踪。” “不要多想，这可能是她的选择。”狐岫凝捏起冷糕点，轻轻咬了一口，眼神都好像迸发出星星，等她咽下后才道。 云昭点点头，舒了口浊气，她想起刚见狐岫凝时她怀中抱的孩子，出声问道：“小爱，一直没问，那个孩子是？” “我的。”狐岫凝三两下把所有的糕点都吞下肚，拍了拍手中的碎渣，道。 云昭不可置信的“啊？”了一声，小爱看起来如此年轻，居然已经有了半大孩子。 正说着他，大福恰好回来，在门口朝内喊了一声：“娘，成功了。” 云昭疑惑：“什么成功了？” 狐岫凝笑了笑，捏起另一盘的水果递给她：“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要不要出宫玩玩？” 听到“玩”的字眼，大福一溜烟窜进来，摇着狐岫凝的胳膊，撒娇卖萌道：“我也想去！唉？娘，我也想吃。” 云昭将自己面前的水果糕点推向大福，“你吃我的，只是这个糕点凉了……” 大福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拿起一个橘子塞进嘴里，“我就喜欢凉的，谢谢公主。” “小孩贪凉，会生病……”云昭忽然想到大福是狐岫凝的孩子，应该也妖，妖吃凉应该无碍，她将剩下的话咽回到肚子里，淡淡的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娘，什么时候出去玩啊，我还没出去过呢。”大福眨巴着大眼，期待的盯着狐岫凝。 狐岫凝看向云昭，问道：“你呢？” 云昭眼中弥漫着苦涩，摇了摇头：“你们去，我不愿听到那些伤心的流言蜚语。” 她没有怀疑狐岫凝是否能从这严格的皇宫内出去，在她眼中，狐岫凝能从那场大战中活下来，简直无所不能。 不过云昭想了想还是提示道：“你在外最好不要暴露狐身，现在他们对狐狸的怨气极大。” 狐岫凝应了一声：“好。” 云昭目送她们远去，嘴角缓缓落下，恢复了往常的冷漠，端了杯茶，守在碳盆边暖手。 眼神里的光忽明忽灭，她低着头，没有人能看出她的心思。 扫地的宫女直起腰，看了看殿的方向，又看了看离去的二人，眸色深沉，随即弯下腰，继续扫雪。 ……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缓缓走在皇宫的长廊里。 细碎的雪花从灰蒙蒙的天空飘落，落在朱红的廊柱和雕花的栏杆上，很快便消融成晶莹的水珠。 狐岫凝微微仰头，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散开，眼中映着纷飞的雪片，流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寂寥。 她总觉得这副美景美则美矣，但是缺了点韵味。 想了半晌也想不到是缺了什么。 大福则兴奋地踮起脚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去接飘落的雪花，每接到一片，便发出咯咯的笑声，在寂静的宫墙内显得格外清脆。 “若是茉莉在就好了！”他牵起狐岫凝的手，把融化成水的雪花倒入她的手中。 “茉莉？是谁？”狐岫凝听到这个名字，心底蓦然一痛。 大福笑声小下去，想起那天茉莉离开的那一天，心底也涌上悲伤。 他很想与茉莉交朋友，却没了机会。 “是你以前的朋友。” 长廊两侧的宫灯在雪中泛着昏黄的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狐岫凝忽然停下脚步，望着远处被雪覆盖的殿宇屋顶，那里曾经金碧辉煌，如今却覆着一层素白。 恍惚间，她好像感觉到了一丝与众不同。 那边的黑气好像包裹了整个宫殿。 大福不解地扯了她的衣袖，她低头，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伸手拂去孩子肩头的落雪。 “你跟皇帝是怎么说的？” 大福骄傲的挺了挺胸膛，手舞足蹈道：“我说我和你是来自五年前的仙人，来帮他除魔的！” “他怎么回答的？” 大福：“他说今夜冷宫一聚。去不去？” “去啊。”狐岫凝疑惑问道，“为何不去？” 大福蹙眉，展现了不同一般孩童的沉着：“那个男人有死相，冷宫的煞气更重，我担心是他搞的鬼。” “不是他，不必担心，想必皇帝也有很多话想要跟我说。” 雪越下越大，簌簌地落在青石板上，很快便积了薄薄一层。 两人的脚步声被柔软的雪吸收，只剩下风吹过檐角铜铃的叮当声。 狐岫凝望着高高的宫墙，这四四方方的墙把宫内的人都困在了这小小的四方天地，包括皇帝。 她将大福往身边拢了拢，起身轻快的跃到墙上，几下就离开了皇宫。 出了皇宫，狐岫凝松开大福，任由他放肆奔跑，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小脚印。 她看向宫外的场景。 沿宫墙根蹲着几个卖炭老翁，皲裂的手拢在袖中，扁担两头挑着蒙雪的竹筐。他们呵斥着来回推搡的孩童，声音却被风撕得七零八落。 有个穿补丁袄子的孩子趴在冰面上，耳朵贴着河面，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脏兮兮的脸上突然绽出笑来，大福悄悄接近他们，向他们问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一位守门侍卫迈着步子过来，想要驱逐这几个常来的小孩，他的铁甲结了一层薄霜，呵出的白气刚离唇就散了。 远处，街道上，仅有几人冒着风雪出来摆着摊子，冻僵的手缩着袖中，嘴唇也被冻得有些发青。 第四十四章 探亲 狐岫凝的眼神在他们身上一一掠过，最后转向向这边走来的侍卫。 侍卫的演技很差，看到狐岫凝先是一愣，随即拿起手中的画卷，对比画中美人反复确认，最后像是没有看到狐岫凝一样，目不斜视径直离开，走到几位小孩的面前，面目狰狞的怒斥道： “谁家的小孩，速速离开，否则休要怪我不客气！” 他作势要拔出刀，吓得几个小孩四处逃离。 刀锋未出鞘，便被他用力插了回去。 狐岫凝始终盯着他，不信他没发现自己存在的异常。 直到感受到衣袖的拉拽，狐岫凝反握他的手，轻声询问： “打听到什么了？” 大福另一只手中揉着刚刚询问小孩给他的小雪人，抽空回道：“他们说今年的冬天格外冷，好多人都生了病，往年应是过年前半月时冷，今天提前了一个月。我猜测，应该是跟魔族背后搞的小动作有关。” “嗯。知道了。”狐岫凝应了声，看起来并不意外这个结果。 牵着大福的手，脚步放慢，走到摆摊子的摊主面前。 她弯下腰，在摊子上挑挑拣拣，像是不经意般问起：“李府家的李公子，最近出了事，你知道吗？” 摊主往手心吹了口热气，上下搓了搓，谈起八卦，他“嚯”一声：“我肯定知道啊，李府的李三公子，昨儿娶了正妻，办的那叫一个热闹，现在天这么冷，去了就能分点肉吃，大气的嘞，说不一定还能抢到喜糖，唉，要不是家里缺点木炭过冬，我也去了，抢点糖还能分给家里的孩子吃，马上过年了，热闹热闹。” “原来如此，我也只是略有耳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若不是你说，我可能就错过这件喜事了。那你知道李府在哪？我也想去抢个喜糖，沾沾喜气。”狐岫凝拿起摊铺上的玩意在手心中摆弄，笑了笑。 “就在那里，绕过这个弯，就能看到大喜灯笼，跟着走就到了。” 摊主伸手指了指，好奇道：“听你这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探亲来的还是……？” “探亲。”狐岫凝放下手中的木簪子，朝他展颜一笑，“这个簪子怎么卖？” 大福睁着大眼睛，轻轻拉了拉狐岫凝的衣角，示意她蹲下来说话。 “我们抢吗？” 他说的声音不大，但是摊主就在眼前，听到这句话，脸上的笑容消了大半，铁青着脸，不赞同道：“小姐，这附近都是官兵，抢劫我就去报官！这是京城，进去就得关上个大半个月。” 狐岫凝敲了一下大福的脑袋，听到他“哎呦”一声，轻轻咳了咳，从袖中掏出一袋银子，“孩子瞎说的。” 银袋子里面传来银子碰撞的哗哩哗啦声，摊主这才缓和了脸色，给狐岫凝想要的簪子放进一个木盒子中，推到她面前，道：“看你是外地来的，就收你一两银子！” 像是怕狐岫凝讲价，他忙添了一句：“这不贵了，别人那里这种品相，都要一两半的！” 狐岫凝交了钱，将簪子交给大福抱着，她再次问：“这一个簪子就要一两银子，怎么会没有过冬的木炭？” 听到这句，摊主无奈的叹了口气，“家中妻儿皆得了风寒，光是拿药钱就掏空了半个家底……” 他抬头瞅了瞅狐岫凝的身板，好心道：“看你的身子骨，出门最好还是带个面纱，多添几件衣服。” 狐岫凝道了谢，随后牵着大福按摊主指的方向走去。 冬日的小雪如细碎的银色羽毛，簌簌地飘落在李府门前的青石板上。 昨日的红绸灯笼仍高悬在檐下，被雪粒浸润得愈发鲜艳，在冷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街道两侧的积雪已被踩出凌乱的脚印，现在又附上薄薄的一层小雪儿，几个小厮谈笑间扫着爆竹的碎屑和散落的喜糖纸。 三两个孩童裹着红色的大厚棉袄，蹲在墙角争抢未燃尽的炮仗，冻得通红的小手扒开雪堆，笑声清脆，各自的丫鬟守在旁边，脸上一派焦急之色。 狐岫凝凑近了才听到丫鬟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少爷们，别玩了，小心冻伤了身子，明日的学堂就去不成了，若是冻伤了口，怎么拿笔写字，老爷会怪罪我们的。” 一听到不去学堂，不用写字，孩童玩的更是肆无忌惮。 新贴的喜联在雪中微微卷着边，守在一旁的小厮伸出冻得发红的手使劲一拍，将喜联牢牢地沾上。 在往上，名贵的木牌上硕大的李府二字镶着金边，挂在廊下。 狐岫凝牵着大福，问着守门的小厮：“我有事需要与李尘怜李公子说道，麻烦通传一声。” 小厮看到瘦骨嶙峋的病弱美人先是一惊，眼睛都好像粘在她的身上转移不开，听着李尘怜的名声，下意识往下一看小孩。 脑中瞬间有了好几个版本的故事，他使劲往下咽了一口唾液，瞧着小姐的通身气派，并不是他所能惹的。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稳住狐岫凝，另一人回府。 “小姐，你找我家公子什么事啊？”他的眼睛时不时就往大福身上瞄一眼。 狐岫凝一看就知道他们误会了，稍作解释了一番：“我这里有他的故人所托书信。这个孩子并不姓李。” 小厮恍然的点点头，八卦的心思顿时少了一半，语气恢复冷漠：“有书信我来送就好。” 狐岫凝无所谓的点点头，假装从衣袖中拿出书信，实际上从琉璃空间掏出，将书信递给小厮。 小厮一接过，心中便止不住的发慌，拿着书信的手都开始发抖，明明是大冬天，额头不断冒着冷汗。 身体比他的思维更快的作出反应，立马放开了手。 书信缓缓飘落，偶尔一霎那间，小厮甚至好像看出从书信中飘出的黑气，吓得他立马退后几步，绊到门槛，摔了一个屁股蹲。 大福伸手从容接过，乖巧的递给狐岫凝。 旁边玩耍的孩童被这边吸引了目光，好奇的往这边探头，用命令般的语气朝身旁跟着的丫鬟道：“你去问问发生了什么。” 第四十五章 仙长，请随我来 一个看起来仅有十五、六岁的丫鬟走近，轻轻踢了一脚坐在地上惊疑不定的小厮。 “没听到吗，主子问你话呢。” 小厮像是忽然缓过神，盯着狐岫凝手中的书信像是见了鬼般，哆嗦着将事情原封不动的一一转告了这个丫鬟。 小少爷们在旁边听完了全过程，不信邪般朝狐岫凝伸出手，趾高气昂般施舍开口：“将书信给我！” 狐岫凝其实并不明白为什么小厮会怕成这样，隐隐约约想到原本这封书信是煞气所凝，但是煞气应该已经抽走……刚要伸出手，大福拦下。 朝狐岫凝伸手要抱，大福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开口：“虽然书信中已无煞气，但还有念力，孩童体弱，接触会伤及根本。” 一位小少爷年幼，沉不住气，见狐岫凝不理他，掐着腰，恶狠狠道：“你居然不听我的，小菊，把书信抢过来！” 小菊闻言，难为情看了看狐岫凝，伸手就要去抢。 “菊姑娘，你想要，我给你，若是因此伤了身，责不怪我。”狐岫凝大方的将书信递给她，眼神平淡，似乎那句话真是一个友情提醒。 若是狐岫凝躲藏，小菊定会伸手抢，但是见她的信誓旦旦无所谓的模样，反而心下有些迟疑。 小厮站起来，拦住小菊，朝少爷赔笑道：“这封书信万万不可拿，你的身子娇贵，若是受了伤，我们也该遭了殃。” 小少爷迟疑的看向他，犹豫了几秒，指着雪问：“他和雪哪个凉？” “这封书信。” “你真当我傻啊！书信比雪儿凉？我虽然才读了一年的书，但也不是你们就能欺骗得了的！”小少爷气的鼓起腮，伸手就要抢，狐岫凝也任由他抢。 忽然一道威严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住手！” 吓得小少爷身子一抖，忙躲在小菊的身后，当一只缩头乌龟。 “仙长，家中孩童不懂事，冒犯了你，还望见谅呐！” 来人身高八尺，穿着一身官服，长着一缕雪白的长胡子，气喘吁吁，看到狐岫凝手中抱的孩童更是惊得浑身的肉一颤，忙拱手作揖：“小仙长！” 狐岫凝疑惑的看向大福，大福心虚的眼神左右瞥，就是不敢对上狐岫凝的视线。 虚虚扶起他，狐岫凝平静的说：“担不起仙长此名，请问你是李大人？” 李大人点点头，伸手将狐岫凝请进府邸，末了狠狠的剜了一眼几位小少爷，给丫鬟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速速离开。 “唉，仙长不提前说一声，也好提前准备一番，恐怠慢了仙长呐！”李大人将他们引进正厅，给手下的人使着眼色，让他们上茶水和糕点。 狐岫凝摆摆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李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我是为李尘怜而来。” 担心李大人误会，狐岫凝将手中的书信放到桌子上。 “他故人所托，帮个小忙罢了。待送到我便离开。” 李大人没有贸然拿起，朝身边的丫鬟道：“还不快传怜儿。” 丫鬟应声下去。 李大人陪着笑：“仙长来时可食了餐？” 狐岫凝笑着点点头：“多谢大人好意，吃过了。” 她的眼神一转，“城中风寒者是从什么时候兴起的？” 谈起此事，李大人长长叹了一声：“这个情况前两年便开始了，夏日还好，一到冬日，风寒者总是比前几年多上几倍，喝了药效果，但隔上几日，又会复发，直到春季这个症状才能缓轻几分。” “我的妻子也患上了此病，总是不见好转，还望仙长前去救治……” 说着说着，李大人站起身，就要给狐岫凝行礼。 狐岫凝刚喝进去一口茶，立刻站起身，躲过这礼。 “我并非医者。” 就在李大人黯然时，狐岫凝又添了一句：“可否让我送完书信，前去查看一番？” 李大人连忙点头，无论是否狐岫凝有办法，总要试一下！ 这时，李尘怜也快步走来，看到狐岫凝明显一愣，但还是很有礼貌的作揖。 狐岫凝站起来，学着他的样子回应。 李尘怜浑身溢满书卷气，模样俊朗，眉目间略有疲惫，但还是能从眼神中看出喜事。 “父亲，唤我何事？这位是？” 狐岫凝朝他点了点头，“我名为狐岫凝，李公子，你的旧友让我替她捎封信。” 李尘怜在脑海中并没有想起自己的哪个好友会托人捎信，若是信件，放入驿站即可，何必托人？ 眼前人看似柔弱，浑身却由内而外散发着一股温柔而强劲的气质，他实在想不到哪个好友能认识此等人物。 “愣着做甚，还不快收下？”李大人呵斥道，他着急办完此事，让狐岫凝去看她的夫人。 李尘怜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看到狐岫凝伸过来的信封，想要伸手接过，但是手指刚要碰到信封，便感觉到一股冰冷阴森之气宛若一条小蛇，从信封中爬出，绕在他的指尖。 他立刻收回手，沉沉看着信封，朝父亲问道：“这位是何人？” 李大人从中发现了一点端倪，眼珠转了一圈，回道：“此人是皇帝的座上宾，乃是天上来的仙长大人。” “原来如此。”李尘怜一边摇头，一边叹息道，“此信封我可能无法近距离接触。” 狐岫凝沉思，按道理说，此信封主人想要告知李尘怜，不会对他有所防备。 “那我给你念。” 狐岫凝才不会告诉别人，她其实对这封信也好奇的紧。 这时，狐岫凝才发现自己拿反了信封，将信封调换了个方向，露出上面的名字。 李尘怜猛地骤缩瞳孔，嘴中的话都说不清楚，忌惮地看了一眼狐岫凝，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李大人。 “仙长，请随我来。” 李大人目光沉沉地看到两人远处，低头抿了口茶。 身边的小厮问道：“老爷，是否跟上去？” 李大人“嘭”地一声放下茶杯，斜睨了一眼说话之人，嗤笑一声：“仙长岂会发现不了你们偷听？还是莫要节外生枝，将其他逍遥打探的人拦着，惹恼了仙长，我可护不住他们。” 小厮领命下去。 第四十六章 若有来生，再续前缘。 狐岫凝牵着大福跟着李尘怜来到一处偏僻幽静的小院。 雪粒子簌簌地扑向青瓦屋檐，在檐角积出半透明的冰凌。 几位丫鬟穿着暖和的厚袄，忙着来回走动，看到李尘怜眼神一亮，走上前请安。 李尘怜大手一挥，吩咐道：“各自去忙。” 丫鬟们神色黯然的离开。 忽然听到李尘怜问：“舞娘在何处？” 一个小丫鬟回身，唇红齿白，面若桃花，朝着李尘怜暗送秋波，看到狐岫凝时眼神中又充满怨恨，变化速度之快，让大福都忍不住赞叹。 她按下心思，回道：“这几日姨娘的身子愈发差了，现在还在炕上躺着呢。” 小丫鬟没忍住，多问了一嘴：“这位小姐是何人？” 话落的一瞬间，空气中陷入长长的寂静，小丫鬟暗道不好，“嘭——”的一声跪下，双个膝盖移到李尘怜的旁边，紧张的想要去牵他的衣角。 “是奴婢的多言，我只是……我只是看我家主子多日……” “够了，休要多言，下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李尘怜睨了小丫鬟一眼，语气冷漠道。 待小丫鬟离开，李尘怜朝狐岫凝赔罪道：“小丫鬟不知轻重。” 狐岫凝摇头：“小事，为何要到这里？这封信与舞娘相关？” 几乎立刻，狐岫凝就想到了信封与舞娘之间的关系。 “实不相瞒，舞娘与贵妃入宫之前的交情匪浅。这封信，该让她看上一眼的。”里尘怜露出惭愧的表情，眼眸深处是怀念之意。 狐岫凝点头：“既如此，你们安排就好。” 刚踏过门槛，大福忽然用力扯了一下狐岫凝的手，眼神看向一处隐蔽之处。 狐岫凝小幅度摇摇头，淡笑着放开大福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轻的将他一起推入庭院之中，意思明了，不必理会来人。 小院中央有一棵看上去有些年岁的梅花树，枝丫缀满一层厚厚的白雪，一阵风吹来，吹动着细雪从枝头滑落，惊动石阶下打盹的三花猫。 三花猫胆怯的看了一眼来人，行动迅速躲进东厢房内。 东厢房的雕花窗棂半掩着，炭盆名贵的银炭烧得正暖，将窗纸上映出橘红的波纹，反倒衬得庭院愈发幽寂。 穿灰鼠袄的清瘦身影倚在廊柱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暖炉。 浑身的衣着比上其他人家的姨娘好上太多，可她依旧每天面无表情，好像世间已无让她留恋之物。 她眼神麻木的望着天，视线从落下的雪花一一掠过，沾在睫毛上融成水珠，像道迟迟不肯落的泪。 忽然，她的眼眸颤了几下，苍白的嘴唇上下抖动，嘴中还是一句话也未发出。 “舞娘自从五年前那件事后，嗓子便哑了。”李尘怜朝狐岫凝解释道。 他径直走过舞娘，在路过她时，停顿了些许，声音放缓下来：“我有将军府江二小姐的消息，不介意的话，就一起进来听听。” 话就这么丢下，李尘怜将狐岫凝请进客厅。 狐岫凝刚坐下，呼吸没几息，舞娘摇摇晃晃的走进来，身姿卓越，未施粉黛的脸依然能在京城贵女中名列前茅，看她的身型和气质，应是练舞之人。 “请。”李尘怜朝狐岫凝点头示意。 狐岫凝忽然想到，她其实并不需要读出来，只要把信封打开，让她们两个能够看到就好。 于是，三个脑袋凑到信封的上方。 只见信封上写着—— 【李君尘怜如晤： 见字如面。 此信提笔，窗外夜色正浓。十余载光阴如梦一场，唯忆昔年上元佳节灯夜，你我二人同游市井。舞娘首次亮相，水袖翩然，惊鸿一瞥，永记心头。 承君高义，昔日种种照拂舞娘之情，我虽在深宫，耳畔亦偶有风声。在此一一谢过。 彼时年幼戏言“同归李郎”，君一笑应之，宽厚如昔。此等回护之德，我铭记于心。君以君子之诺，为我与舞娘，悄然筑起一方容情之天地，纵是虚名，亦是成全。可我终是失诺于你与舞娘二人，此恩此情，我此生恐难报了。 几载深宫，我已无心细分。每见殿角伶人起舞，水袖翻飞间，恍若舞娘之影。可身已陷樊笼，再难与她共沐春风，同倚秋千架，笑看梨花如雪落满肩头。若今生可与她相识一场，已是我之大幸，不该奢望良多。 今冬清醒之日十不足一，自知大限将至。此生所负，唯舞娘一人。当年戏语“永不分离”，是我毕生难偿之债。我唯余她所袖一方双碟旧帕，缝之心间。此帕伴身，亦如她当年指尖拂过。我心之深处，早将她视作此生唯一。万望君念旧谊与相约，珍重待她。纵我身处九泉之下，亦当护佑君与舞娘岁岁平安，长命百岁…… 舞娘贪凉，莫要让她多食，恐旧病困扰；舞娘犹爱舞，记得让她多歇息…… 舞娘，妾身心俱疲，此行先去了，若有来生，再续前缘。 此生缘尽于此。愿君与舞娘，白头静好。 江氏绝笔 时期未知】 字字句句，写满与舞娘未尽之情。 信纸上的字越写越小，字迹工整，若是不是信封仅仅只有一张，恐怕不知要写到何时去。 “假的……都是假的……”舞娘开口，虽是如此说着，却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她想触摸这封信纸，却又担心会破坏。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袭来，将屋内所有的摆件全部劈里啪啦的散落一地。 螺旋风散去，露出一女子身影。 狐岫凝不由得眼睛去看，因此此女子正是那日冷宫所见疯癫的弃妃江文舒。 她目光眷恋，似是有太多要说的话，全堵在嗓子眼中，此时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舞娘与江文舒对视良久，最终还是舞娘率先开口：“你……” 她满脸写满被此人背叛之的恼怒，就在狐岫凝以为她会口出恶语时，舞娘柔下了目光。 “君情，妾亦是。此生并未共生，亦不可同穴，那你我一起共黄泉。” 话罢，舞娘从袖口中掏出锋利的刀，猛然插进心脏处。 李尘怜愣愣的看着这一出，迟迟缓不过神来。 第四十六章 若有来生，再续前缘。 狐岫凝牵着大福跟着李尘怜来到一处偏僻幽静的小院。 雪粒子簌簌地扑向青瓦屋檐，在檐角积出半透明的冰凌。 几位丫鬟穿着暖和的厚袄，忙着来回走动，看到李尘怜眼神一亮，走上前请安。 李尘怜大手一挥，吩咐道：“各自去忙。” 丫鬟们神色黯然的离开。 忽然听到李尘怜问：“舞娘在何处？” 一个小丫鬟回身，唇红齿白，面若桃花，朝着李尘怜暗送秋波，看到狐岫凝时眼神中又充满怨恨，变化速度之快，让大福都忍不住赞叹。 她按下心思，回道：“这几日姨娘的身子愈发差了，现在还在炕上躺着呢。” 小丫鬟没忍住，多问了一嘴：“这位小姐是何人？” 话落的一瞬间，空气中陷入长长的寂静，小丫鬟暗道不好，“嘭——”的一声跪下，双个膝盖移到李尘怜的旁边，紧张的想要去牵他的衣角。 “是奴婢的多言，我只是……我只是看我家主子多日……” “够了，休要多言，下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李尘怜睨了小丫鬟一眼，语气冷漠道。 待小丫鬟离开，李尘怜朝狐岫凝赔罪道：“小丫鬟不知轻重。” 狐岫凝摇头：“小事，为何要到这里？这封信与舞娘相关？” 几乎立刻，狐岫凝就想到了信封与舞娘之间的关系。 “实不相瞒，舞娘与贵妃入宫之前的交情匪浅。这封信，该让她看上一眼的。”里尘怜露出惭愧的表情，眼眸深处是怀念之意。 狐岫凝点头：“既如此，你们安排就好。” 刚踏过门槛，大福忽然用力扯了一下狐岫凝的手，眼神看向一处隐蔽之处。 狐岫凝小幅度摇摇头，淡笑着放开大福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轻的将他一起推入庭院之中，意思明了，不必理会来人。 小院中央有一棵看上去有些年岁的梅花树，枝丫缀满一层厚厚的白雪，一阵风吹来，吹动着细雪从枝头滑落，惊动石阶下打盹的三花猫。 三花猫胆怯的看了一眼来人，行动迅速躲进东厢房内。 东厢房的雕花窗棂半掩着，炭盆名贵的银炭烧得正暖，将窗纸上映出橘红的波纹，反倒衬得庭院愈发幽寂。 穿灰鼠袄的清瘦身影倚在廊柱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暖炉。 浑身的衣着比上其他人家的姨娘好上太多，可她依旧每天面无表情，好像世间已无让她留恋之物。 她眼神麻木的望着天，视线从落下的雪花一一掠过，沾在睫毛上融成水珠，像道迟迟不肯落的泪。 忽然，她的眼眸颤了几下，苍白的嘴唇上下抖动，嘴中还是一句话也未发出。 “舞娘自从五年前那件事后，嗓子便哑了。”李尘怜朝狐岫凝解释道。 他径直走过舞娘，在路过她时，停顿了些许，声音放缓下来：“我有将军府江二小姐的消息，不介意的话，就一起进来听听。” 话就这么丢下，李尘怜将狐岫凝请进客厅。 狐岫凝刚坐下，呼吸没几息，舞娘摇摇晃晃的走进来，身姿卓越，未施粉黛的脸依然能在京城贵女中名列前茅，看她的身型和气质，应是练舞之人。 “请。”李尘怜朝狐岫凝点头示意。 狐岫凝忽然想到，她其实并不需要读出来，只要把信封打开，让她们两个能够看到就好。 于是，三个脑袋凑到信封的上方。 只见信封上写着—— 【李君尘怜如晤： 见字如面。 此信提笔，窗外夜色正浓。十余载光阴如梦一场，唯忆昔年上元佳节灯夜，你我二人同游市井。舞娘首次亮相，水袖翩然，惊鸿一瞥，永记心头。 承君高义，昔日种种照拂舞娘之情，我虽在深宫，耳畔亦偶有风声。在此一一谢过。 彼时年幼戏言“同归李郎”，君一笑应之，宽厚如昔。此等回护之德，我铭记于心。君以君子之诺，为我与舞娘，悄然筑起一方容情之天地，纵是虚名，亦是成全。可我终是失诺于你与舞娘二人，此恩此情，我此生恐难报了。 几载深宫，我已无心细分。每见殿角伶人起舞，水袖翻飞间，恍若舞娘之影。可身已陷樊笼，再难与她共沐春风，同倚秋千架，笑看梨花如雪落满肩头。若今生可与她相识一场，已是我之大幸，不该奢望良多。 今冬清醒之日十不足一，自知大限将至。此生所负，唯舞娘一人。当年戏语“永不分离”，是我毕生难偿之债。我唯余她所袖一方双碟旧帕，缝之心间。此帕伴身，亦如她当年指尖拂过。我心之深处，早将她视作此生唯一。万望君念旧谊与相约，珍重待她。纵我身处九泉之下，亦当护佑君与舞娘岁岁平安，长命百岁…… 舞娘贪凉，莫要让她多食，恐旧病困扰；舞娘犹爱舞，记得让她多歇息…… 舞娘，妾身心俱疲，此行先去了，若有来生，再续前缘。 此生缘尽于此。愿君与舞娘，白头静好。 江氏绝笔 时期未知】 字字句句，写满与舞娘未尽之情。 信纸上的字越写越小，字迹工整，若是不是信封仅仅只有一张，恐怕不知要写到何时去。 “假的……都是假的……”舞娘开口，虽是如此说着，却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她想触摸这封信纸，却又担心会破坏。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袭来，将屋内所有的摆件全部劈里啪啦的散落一地。 螺旋风散去，露出一女子身影。 狐岫凝不由得眼睛去看，因此此女子正是那日冷宫所见疯癫的弃妃江文舒。 她目光眷恋，似是有太多要说的话，全堵在嗓子眼中，此时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舞娘与江文舒对视良久，最终还是舞娘率先开口：“你……” 她满脸写满被此人背叛之的恼怒，就在狐岫凝以为她会口出恶语时，舞娘柔下了目光。 “君情，妾亦是。此生并未共生，亦不可同穴，那你我一起共黄泉。” 话罢，舞娘从袖口中掏出锋利的刀，猛然插进心脏处。 李尘怜愣愣的看着这一出，迟迟缓不过神来。 第四十七章 功德金光 舞娘的动作太快，似是已经练习过上千遍，狐岫凝被这股风击退出数步，根本来不及阻止她的动作。 而李尘怜一介读书人，对此更是毫无准备。 半响后，李尘怜似是宽慰自己般开了口：“舞娘存了死志，就算救了，也会再次寻死觅活。近几年她的身体每况日下，请来的郎中都断言活不过今年冬天，现在能与心爱之人共赴黄泉，也是一件幸事……” 江文舒的身影越发虚无缥缈，最终朝李尘怜和狐岫凝莞尔一笑，似乎是牵起那人的手消散在空中，在她消散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金光。 这道金光嗖的一声钻进了狐岫凝的眉心处。 大福几步跑到狐岫凝的身边：“这是功德金光，大有益处，沉下心神，将这缕金光引到识海处！” 狐岫凝依言照做，却发现这缕金光本身就在一处浩瀚无垠的星海之处。 李尘怜看向原本封信所在之处，却发现早已空荡。 再扫向混乱的屋内，他看着闭眼一动不动的狐岫凝，出门招呼着丫鬟和小厮打扫残局。 等他回来时，见狐岫凝眸中有一道金光闪过，顿时艳羡至极。 仙人呐，谁不想成仙？ 而狐岫凝也眸色沉沉沉思着。 心中内容，李尘怜本是要娶江文舒，但是结果…… 听江中鲤所言，是皇帝强娶江文舒，为了掩盖罄竹难书的罪行，可江文舒的信中未有一句皇帝的不是，将死之人，还会怕砍头的罪名？不过也不排除担心牵连他人，可宫中妃子都敢在信中写满对女子的爱意，这个可能性就大大的减少了。 “江文舒可是自愿入宫？”狐岫凝忽然出声询问。 李尘怜刚要踏进屋内半步，听到这句话，恨不得退回去。 狐岫凝是皇帝的座上宾，他所言不逊，说不一定会被治罪…… 三息过去，李尘怜刚要斟酌开口，门外传来一道高声。 “妾知全部，要问就问妾身！” 未见其人，先见其声。 一个梳着妇人髻的女人款款走来，看到狐岫凝，她先是眸色闪过惊艳之色，随后才开口： “是，当年她亲自求的圣旨。” 狐岫凝思考着，这与江中鲤所言不一致，果然这件事情中含有隐情。 “你是如何得知？” 李尘怜摇摇头：“烟儿……” 柳烟儿向李尘怜投向了一个安抚的眼神，“她在准备入宫前，与我是……闺中密友，当时她在准备带入宫内的嫁妆，我一问，她便将事情的经过全全的告知了我。包括因何事如入宫。” 狐岫凝眼神一亮，眼神示意说下去。 “夫君，我独自与仙人说。” 在柳烟儿的强硬下，李尘怜叹了口气，慢悠悠的晃走了。 “郎君真是的……”柳烟儿温柔的看着李尘怜离开的身影，眼中深处带着所有人都未发觉的决绝。 她再次看向狐岫凝，将往年之事娓娓道来：“当年之事……” 总而言之，江中鲤的灵魂中了敌人的招，需要江文舒的血月月滋养，才有几率恢复。 外有豺狼，内有虎豹。 若是江中鲤神志不清的消息，被传了出去，恐国不安。 外有豺狼会趁此机会骚扰边境，内有新帝刚刚登基，前些年一直抵御外敌，势力也都在边疆，京城反而是他的势力最薄弱之处，虎豹虎视眈眈，就期望能啃下新帝的一块肉。 这种关键时刻，江中鲤作为镇国将军，若是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江母将所有的事情掰碎了讲给江文舒，目的就是保家卫国，不给将军府丢脸。 江文舒自幼身弱，无法舞刀弄棒，只好看着江中鲤帅气的背影长大，内心无数次想当一次英雄，不丢将军府的脸。 更何况江母的话日日夜夜的盘旋在脑中，不日，瞒着所有人，江文舒入宫求见皇帝，商讨半日有余，将此事拍板钉钉。 而在这个时候，舞娘已入李府…… 在国与家面前，江文舒负了舞娘。 “她竟然将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你吗？”狐岫凝感叹，话语中却有一丝不信任。 柳烟儿自是听了出来，自嘲的摇摇头：“我与她的关系其实也没有那么好，我是在她身上的虫子罢了……我本是妾室出生，乃是庶女，若非江氏，以我的性子，我也不会能安然无恙至今。至于她为何会跟我所言，可能是因为她担惊受怕，压抑的久了，无处排泄，本身还是一个身娇体弱的女子，看到了我，便说了全部，好放松些许。” “也有些道理。”狐岫凝垂下眉眼，按照柳烟儿的说法，那夜江中鲤的话已是半真半假。 没等狐岫凝捋一遍事情的经过，柳烟儿“嘭——”的一声跪在狐岫凝的面前，语气哀求，眸中带着决然。 “我所知已经居无巨细的告诉了仙人，还请仙人放过我的夫君，夫君对这件事一字不知。只有死人的嘴巴才不会说出去，只要仙人愿意放过他，我愿意亲自动手，别脏了仙人的手。”柳烟儿说着，大口呼吸着，内心无比恐惧，但还是强装镇定，轻咬下唇。 狐岫凝一个弹射起步，躲开柳烟儿的下跪。 “你快起来……我并没有要你的命，我要你的命有何用，只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情罢了！” “此话……当真？”柳烟儿好似有些不敢确定，声音都带着颤抖，等得到狐岫凝确定的回答，才松懈下来，浑身发软，干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完全没有平日身为夫人的端庄。 心中想着，不枉她费了心思提前躲过小厮来到这里，依照李尘怜的嘴笨呆子样子，可能本来不知道的事情，说成不能说云云。 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狐岫凝跟着丫鬟离开这所幽静的院子，再次来到正厅。 李大人还在这里沉静的喝着茶，只是手中拿着反过来的书，由此可以知道故意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时不时就往外看一眼，总算盼星星盼月亮将狐岫凝盼来了，连忙起身迎接。 “仙长累否？是否再喝杯茶歇息一会？” 第四十七章 功德金光 舞娘的动作太快，似是已经练习过上千遍，狐岫凝被这股风击退出数步，根本来不及阻止她的动作。 而李尘怜一介读书人，对此更是毫无准备。 半响后，李尘怜似是宽慰自己般开了口：“舞娘存了死志，就算救了，也会再次寻死觅活。近几年她的身体每况日下，请来的郎中都断言活不过今年冬天，现在能与心爱之人共赴黄泉，也是一件幸事……” 江文舒的身影越发虚无缥缈，最终朝李尘怜和狐岫凝莞尔一笑，似乎是牵起那人的手消散在空中，在她消散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金光。 这道金光嗖的一声钻进了狐岫凝的眉心处。 大福几步跑到狐岫凝的身边：“这是功德金光，大有益处，沉下心神，将这缕金光引到识海处！” 狐岫凝依言照做，却发现这缕金光本身就在一处浩瀚无垠的星海之处。 李尘怜看向原本封信所在之处，却发现早已空荡。 再扫向混乱的屋内，他看着闭眼一动不动的狐岫凝，出门招呼着丫鬟和小厮打扫残局。 等他回来时，见狐岫凝眸中有一道金光闪过，顿时艳羡至极。 仙人呐，谁不想成仙？ 而狐岫凝也眸色沉沉沉思着。 心中内容，李尘怜本是要娶江文舒，但是结果…… 听江中鲤所言，是皇帝强娶江文舒，为了掩盖罄竹难书的罪行，可江文舒的信中未有一句皇帝的不是，将死之人，还会怕砍头的罪名？不过也不排除担心牵连他人，可宫中妃子都敢在信中写满对女子的爱意，这个可能性就大大的减少了。 “江文舒可是自愿入宫？”狐岫凝忽然出声询问。 李尘怜刚要踏进屋内半步，听到这句话，恨不得退回去。 狐岫凝是皇帝的座上宾，他所言不逊，说不一定会被治罪…… 三息过去，李尘怜刚要斟酌开口，门外传来一道高声。 “妾知全部，要问就问妾身！” 未见其人，先见其声。 一个梳着妇人髻的女人款款走来，看到狐岫凝，她先是眸色闪过惊艳之色，随后才开口： “是，当年她亲自求的圣旨。” 狐岫凝思考着，这与江中鲤所言不一致，果然这件事情中含有隐情。 “你是如何得知？” 李尘怜摇摇头：“烟儿……” 柳烟儿向李尘怜投向了一个安抚的眼神，“她在准备入宫前，与我是……闺中密友，当时她在准备带入宫内的嫁妆，我一问，她便将事情的经过全全的告知了我。包括因何事如入宫。” 狐岫凝眼神一亮，眼神示意说下去。 “夫君，我独自与仙人说。” 在柳烟儿的强硬下，李尘怜叹了口气，慢悠悠的晃走了。 “郎君真是的……”柳烟儿温柔的看着李尘怜离开的身影，眼中深处带着所有人都未发觉的决绝。 她再次看向狐岫凝，将往年之事娓娓道来：“当年之事……” 总而言之，江中鲤的灵魂中了敌人的招，需要江文舒的血月月滋养，才有几率恢复。 外有豺狼，内有虎豹。 若是江中鲤神志不清的消息，被传了出去，恐国不安。 外有豺狼会趁此机会骚扰边境，内有新帝刚刚登基，前些年一直抵御外敌，势力也都在边疆，京城反而是他的势力最薄弱之处，虎豹虎视眈眈，就期望能啃下新帝的一块肉。 这种关键时刻，江中鲤作为镇国将军，若是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江母将所有的事情掰碎了讲给江文舒，目的就是保家卫国，不给将军府丢脸。 江文舒自幼身弱，无法舞刀弄棒，只好看着江中鲤帅气的背影长大，内心无数次想当一次英雄，不丢将军府的脸。 更何况江母的话日日夜夜的盘旋在脑中，不日，瞒着所有人，江文舒入宫求见皇帝，商讨半日有余，将此事拍板钉钉。 而在这个时候，舞娘已入李府…… 在国与家面前，江文舒负了舞娘。 “她竟然将这些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你吗？”狐岫凝感叹，话语中却有一丝不信任。 柳烟儿自是听了出来，自嘲的摇摇头：“我与她的关系其实也没有那么好，我是在她身上的虫子罢了……我本是妾室出生，乃是庶女，若非江氏，以我的性子，我也不会能安然无恙至今。至于她为何会跟我所言，可能是因为她担惊受怕，压抑的久了，无处排泄，本身还是一个身娇体弱的女子，看到了我，便说了全部，好放松些许。” “也有些道理。”狐岫凝垂下眉眼，按照柳烟儿的说法，那夜江中鲤的话已是半真半假。 没等狐岫凝捋一遍事情的经过，柳烟儿“嘭——”的一声跪在狐岫凝的面前，语气哀求，眸中带着决然。 “我所知已经居无巨细的告诉了仙人，还请仙人放过我的夫君，夫君对这件事一字不知。只有死人的嘴巴才不会说出去，只要仙人愿意放过他，我愿意亲自动手，别脏了仙人的手。”柳烟儿说着，大口呼吸着，内心无比恐惧，但还是强装镇定，轻咬下唇。 狐岫凝一个弹射起步，躲开柳烟儿的下跪。 “你快起来……我并没有要你的命，我要你的命有何用，只是想知道当年的事情罢了！” “此话……当真？”柳烟儿好似有些不敢确定，声音都带着颤抖，等得到狐岫凝确定的回答，才松懈下来，浑身发软，干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完全没有平日身为夫人的端庄。 心中想着，不枉她费了心思提前躲过小厮来到这里，依照李尘怜的嘴笨呆子样子，可能本来不知道的事情，说成不能说云云。 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狐岫凝跟着丫鬟离开这所幽静的院子，再次来到正厅。 李大人还在这里沉静的喝着茶，只是手中拿着反过来的书，由此可以知道故意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时不时就往外看一眼，总算盼星星盼月亮将狐岫凝盼来了，连忙起身迎接。 “仙长累否？是否再喝杯茶歇息一会？” 第四十八章 是魔气入体？ 这点路程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根本没有休息的必要。 在来的路上，狐岫凝将这件事情的经过全部顺了一遍，柳烟儿所言与江中鲤所言简直是两个版本，但仔细端倪，也发现其中重叠一二。 比如时间线…… 再结合皇宫内魔气浩荡，已经到了狐岫凝肉眼可见的程度，普通人尚且看不出来不同，但是五年前还未如此，顺着魔气往前查询，可能这股魔气的出现时要比她想象的时间还要早。 少量的魔气入侵体内，在凡人所表现中，最明显的便是易生病，易疲惫，浑身无力，多魇……修士则是修炼停滞，心火气旺，易怒…… 大量的魔气入侵体内，且不说凡人，就连修士也是必死无疑，先是走火入魔，最终失去神智，灵力耗竭而亡，亦或者……爆体而亡。 千千万万种死法，总会有一款适合。 若是江中鲤中了魔气，所以在攻打城池时，力不从心，导致连失两城，皇帝发现将江中鲤的状况不对，从而关入天牢，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但是皇帝是凡人，怎么发现的江中鲤魔气入体的？ 这件事情疑点重重，但是狐岫凝感觉已经摸到了答案的蛛丝马迹，或不一定今夜皇帝找她就是为了魔气而来，由此正好可以探探皇帝对这件事的口风。 如此一来，云昭也不必整日纠结，万一郁结于心就不好了，心病是没有解药的。 等这件事情结束，狐岫凝就准备离开这里，听林兮婉的话前往千毒谷医治眼睛。 若是云昭想要与她一起上路，她就以朋友的身份带着她，千毒谷一声就知道有响亮的名号，届时一打探，很快就能到达。 若云昭不想要跟着她，那她与云昭就只能江湖有缘再见。 从前狐岫凝迷茫，不知道要该去何处，在云昭这里待一辈子都行，由于对人生的迷茫，不知道人生的价值，好像她的存在可有可无可，于是献出生命可保全其他人的性命，狐岫凝是在所不惜的……而现在狐岫凝已经开始期待着与母亲的二次重逢。 云昭和林兮婉对狐岫凝的感觉是不同的。 前者，狐岫凝将她当作恩人，当成一个孩子。 而后者，是她可以全身心信赖、赋予她二次生命的母亲。 虽然她很讨厌分离，可就像是凤笙笙的离开一样，她与云昭也终会分离……狐岫凝在心中如此劝慰自己。 狐岫凝并不知道自己以前过的怎么样，但是在日常生活中也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心理好像产生了问题，但是她并没有找到那个在她漂浮尘世间可以拉她一把的绳子。 可能这也跟她的失忆有关，但也许在失忆前她的心理就已经产生了问题。 不过现在，狐岫凝希望等她们母女二人重逢时，看到的是母亲的笑颜。 那时她若是还患有眼疾，以她们二人第一次照面的局势来看……狐岫凝有十分强烈的预感，母亲还会对着她的眼睛再哭几次。 云昭的话，就算当时暴露狐身又给云昭带来了麻烦，这次她帮助云昭解开了常年疑惑，揭开身世之谜，这当作是她的赔偿。 这么算来，她不欠云昭了。 恩情……狐岫凝最怕的就是愧欠他人的恩情，好像愧欠恩情，那这份恩情就会化为一座大山，重重的压在她的脊背上，时时刻刻都要负重前行，实在累人。 狐岫凝感受到大福的拉扯，投去目光。 大福摇摇头，他只是感觉到狐岫凝好像不太对劲，故而让她回神，以免陷入思绪的泥潭之中。 狐岫凝温柔淡笑的揉了揉大福的脑袋，随后手掌下滑，再次牵住大福的柔软的小手。 再次陷入思绪当中，只是这次不再是感情的纠纷，而是有关江文舒的事情。 平心而言，狐岫凝更相信柳烟儿，一是她与柳烟儿没有利益牵扯，柳烟儿没有那个必要大费周章编造一个故事来欺骗她。 二是当时柳烟儿的内心充满恐惧之意，在恐惧之下，说谎的概率将会大幅度减小。 三是她与李尘怜的感情甚佳，若是这一点筹码不够，若不是狐岫凝，她可能会将这个秘密咽到肚子里，至死也不会泄露，从她能将这个秘密守护这么多年也可以看出，柳烟儿是一个聪明人。 可在柳烟儿看来，狐岫凝能问出这件陈年老事，说明狐岫凝对这件事也是有一个基础的认识的，问她，不过是确认一些其他的事情，这种情况说谎，毫无疑问会将自己乃至李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谁知道狐岫凝有没有判断是否说谎的仙家法器，为了李家，还是为了以后优渥的生活，柳烟儿走的这步棋，都要拿出全身心的谨慎来对待。 不多时，狐岫凝已经到了李夫人的住所。 屋内云雾缭绕，堪比仙境。 这是由于李夫人常说呼吸不通畅，胸闷气短，想要让屋内多些湿气。 丫鬟婆子们不敢违背，只好按着李夫人的意愿行事。 但由于屋内的湿气太重，仅仅是门开了一条缝，冷风吹进来，屋内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暖气消散，里屋瞬间传来一道柔弱的声音。 “冷……” 狐岫凝没有轻举妄动，牢牢握着大福的手，朝李大人询问道：“夫人在何处？” 李大人进门也被冻的一颤，连忙让人将制雾的工具搬了下去。 听到狐岫凝的声音，李大人转身，胳膊向屋内：“就在这，还请仙长跟我前来。” 拐了一个弯，透过名贵木制屏障的小孔处，床上有一层薄纱，狐岫凝看到一个女人撑着病弱的身子坐起来。 手指拨开薄纱，李夫人看到狐岫凝时明显一愣，但是她的精力已然没有太多去思考狐岫凝是谁，为何而来。 李夫人艰难的想要下床对李大人请安。 李大人连忙上前，单手抱住环住的李夫人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用自己的暖和的胸膛供她取暖。 “仙长见笑了，这便是我的妻子，还请仙长出手救救她。” 第四十八章 是魔气入体？ 这点路程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根本没有休息的必要。 在来的路上，狐岫凝将这件事情的经过全部顺了一遍，柳烟儿所言与江中鲤所言简直是两个版本，但仔细端倪，也发现其中重叠一二。 比如时间线…… 再结合皇宫内魔气浩荡，已经到了狐岫凝肉眼可见的程度，普通人尚且看不出来不同，但是五年前还未如此，顺着魔气往前查询，可能这股魔气的出现时要比她想象的时间还要早。 少量的魔气入侵体内，在凡人所表现中，最明显的便是易生病，易疲惫，浑身无力，多魇……修士则是修炼停滞，心火气旺，易怒…… 大量的魔气入侵体内，且不说凡人，就连修士也是必死无疑，先是走火入魔，最终失去神智，灵力耗竭而亡，亦或者……爆体而亡。 千千万万种死法，总会有一款适合。 若是江中鲤中了魔气，所以在攻打城池时，力不从心，导致连失两城，皇帝发现将江中鲤的状况不对，从而关入天牢，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但是皇帝是凡人，怎么发现的江中鲤魔气入体的？ 这件事情疑点重重，但是狐岫凝感觉已经摸到了答案的蛛丝马迹，或不一定今夜皇帝找她就是为了魔气而来，由此正好可以探探皇帝对这件事的口风。 如此一来，云昭也不必整日纠结，万一郁结于心就不好了，心病是没有解药的。 等这件事情结束，狐岫凝就准备离开这里，听林兮婉的话前往千毒谷医治眼睛。 若是云昭想要与她一起上路，她就以朋友的身份带着她，千毒谷一声就知道有响亮的名号，届时一打探，很快就能到达。 若云昭不想要跟着她，那她与云昭就只能江湖有缘再见。 从前狐岫凝迷茫，不知道要该去何处，在云昭这里待一辈子都行，由于对人生的迷茫，不知道人生的价值，好像她的存在可有可无可，于是献出生命可保全其他人的性命，狐岫凝是在所不惜的……而现在狐岫凝已经开始期待着与母亲的二次重逢。 云昭和林兮婉对狐岫凝的感觉是不同的。 前者，狐岫凝将她当作恩人，当成一个孩子。 而后者，是她可以全身心信赖、赋予她二次生命的母亲。 虽然她很讨厌分离，可就像是凤笙笙的离开一样，她与云昭也终会分离……狐岫凝在心中如此劝慰自己。 狐岫凝并不知道自己以前过的怎么样，但是在日常生活中也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心理好像产生了问题，但是她并没有找到那个在她漂浮尘世间可以拉她一把的绳子。 可能这也跟她的失忆有关，但也许在失忆前她的心理就已经产生了问题。 不过现在，狐岫凝希望等她们母女二人重逢时，看到的是母亲的笑颜。 那时她若是还患有眼疾，以她们二人第一次照面的局势来看……狐岫凝有十分强烈的预感，母亲还会对着她的眼睛再哭几次。 云昭的话，就算当时暴露狐身又给云昭带来了麻烦，这次她帮助云昭解开了常年疑惑，揭开身世之谜，这当作是她的赔偿。 这么算来，她不欠云昭了。 恩情……狐岫凝最怕的就是愧欠他人的恩情，好像愧欠恩情，那这份恩情就会化为一座大山，重重的压在她的脊背上，时时刻刻都要负重前行，实在累人。 狐岫凝感受到大福的拉扯，投去目光。 大福摇摇头，他只是感觉到狐岫凝好像不太对劲，故而让她回神，以免陷入思绪的泥潭之中。 狐岫凝温柔淡笑的揉了揉大福的脑袋，随后手掌下滑，再次牵住大福的柔软的小手。 再次陷入思绪当中，只是这次不再是感情的纠纷，而是有关江文舒的事情。 平心而言，狐岫凝更相信柳烟儿，一是她与柳烟儿没有利益牵扯，柳烟儿没有那个必要大费周章编造一个故事来欺骗她。 二是当时柳烟儿的内心充满恐惧之意，在恐惧之下，说谎的概率将会大幅度减小。 三是她与李尘怜的感情甚佳，若是这一点筹码不够，若不是狐岫凝，她可能会将这个秘密咽到肚子里，至死也不会泄露，从她能将这个秘密守护这么多年也可以看出，柳烟儿是一个聪明人。 可在柳烟儿看来，狐岫凝能问出这件陈年老事，说明狐岫凝对这件事也是有一个基础的认识的，问她，不过是确认一些其他的事情，这种情况说谎，毫无疑问会将自己乃至李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谁知道狐岫凝有没有判断是否说谎的仙家法器，为了李家，还是为了以后优渥的生活，柳烟儿走的这步棋，都要拿出全身心的谨慎来对待。 不多时，狐岫凝已经到了李夫人的住所。 屋内云雾缭绕，堪比仙境。 这是由于李夫人常说呼吸不通畅，胸闷气短，想要让屋内多些湿气。 丫鬟婆子们不敢违背，只好按着李夫人的意愿行事。 但由于屋内的湿气太重，仅仅是门开了一条缝，冷风吹进来，屋内好不容易才积攒起来的暖气消散，里屋瞬间传来一道柔弱的声音。 “冷……” 狐岫凝没有轻举妄动，牢牢握着大福的手，朝李大人询问道：“夫人在何处？” 李大人进门也被冻的一颤，连忙让人将制雾的工具搬了下去。 听到狐岫凝的声音，李大人转身，胳膊向屋内：“就在这，还请仙长跟我前来。” 拐了一个弯，透过名贵木制屏障的小孔处，床上有一层薄纱，狐岫凝看到一个女人撑着病弱的身子坐起来。 手指拨开薄纱，李夫人看到狐岫凝时明显一愣，但是她的精力已然没有太多去思考狐岫凝是谁，为何而来。 李夫人艰难的想要下床对李大人请安。 李大人连忙上前，单手抱住环住的李夫人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用自己的暖和的胸膛供她取暖。 “仙长见笑了，这便是我的妻子，还请仙长出手救救她。” 第四十九章 照拂三公主一二 一个照面，大福就看出来了李夫人浑身萦绕的魔气，他是器灵，对这种灵气魔气鬼气之类的气息最为敏感。 因此，他的小手在狐岫凝的手中绕圈。 两人默契十足，狐岫凝立刻就明白大福的意思。 她控制身体中稍微温和一点的力量，传入李夫人的体内。 大福感应的清楚，这是灵力。 李大人和他的夫人都微微瞪圆了眼睛，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仙长施法，至于国师……他们单是与他的交流都甚少，更别说看他施法。 一缕缕赤红伴随着深紫的灵力不断传到李夫人的体中，狐岫凝明明站在一米开外，可楚纯粹又温和的灵力从她的指间传出，顺着指尖方向与李夫人链接成一条璀璨的线。 灵气与魔气本身就不对付，狐岫凝还拥有万人之一的雷灵根和火灵根，火与雷属性在面对邪魔时，就像是猫遇见了耗子，这微量的魔气在狐岫凝的面前，根本抵抗不了半分钟。 这还是大福在她刚出来时怂恿她去除掉这滔天魔气时所说的话。 狐岫凝问起他如何知道的，大福依旧将这个能力归咎于随了父亲。 若是其他的灵根，在此时也是有办法驱除邪魔的，只是要麻烦一点。 没等李大人在灵力的冲击下缓过神来，狐岫凝就已经停了手，淡然的看着他。 李大人老脸一红，没想到纵横官场怡然自得几十载，竟是在此时失了态。 “多谢仙人出手！夫人，你感觉如何了？”李大人担忧的看着李夫人，忧心出声。 李夫人冻的一把拉过棉被，感受着身体的轻松，脑中也不再有眩晕感，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惊喜的看向她的丈夫，此时此刻，她才有终于活过来的真实感。 从前生了病，对一切总有种若有若无的虚幻之感，好像下一秒就要驾鹤西去。 “夫君……” 一声夫君，道尽了这些日子的苦楚和心中的婉转。 李大人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脸，将她安稳安置回床上，重新盖了一层被子。 抬头时，不知狐岫凝何时已经出门去，仰头欣赏着雪景。 “仙长……” 狐岫凝闻听侧身：“李大人，可还有事？” 李大人背着手，双腿发软，想要朝狐岫凝跪下，可如今他是二品大官，这份身份让他跪不下去，是以他颤着唇，再三朝狐岫凝道谢：“多谢仙长出手，贱内是我的年少妻子，为我生儿育女，孝敬父母，让我全然无后顾之忧，这些年，她待我如何，我都看在眼里，可她生了病，我却寻遍名医，只得了一句听天由命，我不甘心……还好，这时，遇到了仙长。” “仙长，此恩情我没齿难忘！有何事，但凡是我能做到的，定不惜金银财宝，也要做成！” 狐岫凝伸出左手，接下一片雪花，雪花在手心融化，好半响，在李大人心情上下坎坷中，她开口：“李大人，日后照拂三公主一二，便是对我最好的谢礼。” 李大人若有所思的点头：“既是仙长的嘱托，老臣定会尽力！” 他的称呼也从我转向老臣，这不仅仅是身份的转换，也因为牵扯到了朝堂。 一句话，李大人从中揣测出许多意思，照拂云昭公主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单单仙长的意思…… 但无论谁的意思，他都有一个选项，那就是应下。 总不能上一秒慷慨激昂的说要效劳，下一秒便推辞。 此等行径非君子所为，更非他所为。 “仙长呐，就是……”李大人搓着手，扬起笑容。 狐岫凝不明所以，歪了一下脑袋看过去：“怎么了？” 看到来人，李大人立马拉过当时在门口放鞭炮的孩童们，“仙长，你看看这几个有没有能跟着你去修行的？不听话就直接打……” “啊？” 狐岫凝稍稍用力攥了一下大福的大手，大福心领神会，重重咳了一声：“娘亲带我一个就够了，多了她也看不过来。” 李大人观察了一下狐岫凝的神色，见她没有反驳，也就知道这就是她的意思，失望的叹了口气。 “如此，刚刚的话仙长不必挂在心上。你们几个臭小子，快去温习！”李大人后面的话是对孩童说的，眉毛高高翘起，吓人的样子让孩童一脸懵的来，惊恐的离开。 没待一会，狐岫凝便离开了。 本想出来带大福游玩，总不能食言。 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大福，狐岫凝捏着银子在手中揉搓。 这种情况，狐岫凝不想再聊其他的败了兴致，而那盒簪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她就已经收进了琉璃空间。 这是她自己探索出来的，之前的银子是她无意之间放入的，于是她想着银子都放进去，那其他的物品呢？ 于是她怀揣着试一试的心态，心念一动，果不其然，盒子也放进去了。 不用随时拿着东西，行动方便不少。 一会不差，大福已经跑到街角卖糖葫芦的老汉面前，老汉缩着脖子，时不时的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竹签上晶莹的糖壳裹着薄雪，看起来甜味十足。 老汉看到大福，笑呵呵的，“哪家的小公子，你家大人呢？一个人在街上走，即使是在天子脚下，也得小心点，小心被坏人抓跑。” 没能如愿的看到小孩惊恐的面容，老汉也不在意，依旧笑呵呵的，因为他看到几步赶过来的女人了。 “大爷，这糖葫芦怎么卖的？”狐岫凝问。 老汉依次指了指，推销道：“上面的一根三十文钱，这个小孩都爱吃呢，小姑娘也常来买，中间的一根二十文，有不同口味的，重甜重酸的都有，下面的一根十五文。” 狐岫凝袖中拿着银子的手一顿，大福目不转睛盯着糖葫芦，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这些全包了，多少？” 老汉两眼放光，掐着手算起来。 “一两银子足够了。”狐岫凝拿出一两银子，颠了颠，在老汉两眼彷佛冒着绿光的眼神中，放入他的手中。 老汉笑颜如花：“哎呦，姑娘啊，这一两银子可是让我捡了大便宜了。这根棍也一并送给你了。” 狐岫凝淡笑着接过。 老汉本以为今日的糖葫芦是卖不出去几根了，没想到来了一个大客户，直接就揣着银子回家了。 第四十九章 照拂三公主一二 一个照面，大福就看出来了李夫人浑身萦绕的魔气，他是器灵，对这种灵气魔气鬼气之类的气息最为敏感。 因此，他的小手在狐岫凝的手中绕圈。 两人默契十足，狐岫凝立刻就明白大福的意思。 她控制身体中稍微温和一点的力量，传入李夫人的体内。 大福感应的清楚，这是灵力。 李大人和他的夫人都微微瞪圆了眼睛，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仙长施法，至于国师……他们单是与他的交流都甚少，更别说看他施法。 一缕缕赤红伴随着深紫的灵力不断传到李夫人的体中，狐岫凝明明站在一米开外，可楚纯粹又温和的灵力从她的指间传出，顺着指尖方向与李夫人链接成一条璀璨的线。 灵气与魔气本身就不对付，狐岫凝还拥有万人之一的雷灵根和火灵根，火与雷属性在面对邪魔时，就像是猫遇见了耗子，这微量的魔气在狐岫凝的面前，根本抵抗不了半分钟。 这还是大福在她刚出来时怂恿她去除掉这滔天魔气时所说的话。 狐岫凝问起他如何知道的，大福依旧将这个能力归咎于随了父亲。 若是其他的灵根，在此时也是有办法驱除邪魔的，只是要麻烦一点。 没等李大人在灵力的冲击下缓过神来，狐岫凝就已经停了手，淡然的看着他。 李大人老脸一红，没想到纵横官场怡然自得几十载，竟是在此时失了态。 “多谢仙人出手！夫人，你感觉如何了？”李大人担忧的看着李夫人，忧心出声。 李夫人冻的一把拉过棉被，感受着身体的轻松，脑中也不再有眩晕感，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惊喜的看向她的丈夫，此时此刻，她才有终于活过来的真实感。 从前生了病，对一切总有种若有若无的虚幻之感，好像下一秒就要驾鹤西去。 “夫君……” 一声夫君，道尽了这些日子的苦楚和心中的婉转。 李大人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脸，将她安稳安置回床上，重新盖了一层被子。 抬头时，不知狐岫凝何时已经出门去，仰头欣赏着雪景。 “仙长……” 狐岫凝闻听侧身：“李大人，可还有事？” 李大人背着手，双腿发软，想要朝狐岫凝跪下，可如今他是二品大官，这份身份让他跪不下去，是以他颤着唇，再三朝狐岫凝道谢：“多谢仙长出手，贱内是我的年少妻子，为我生儿育女，孝敬父母，让我全然无后顾之忧，这些年，她待我如何，我都看在眼里，可她生了病，我却寻遍名医，只得了一句听天由命，我不甘心……还好，这时，遇到了仙长。” “仙长，此恩情我没齿难忘！有何事，但凡是我能做到的，定不惜金银财宝，也要做成！” 狐岫凝伸出左手，接下一片雪花，雪花在手心融化，好半响，在李大人心情上下坎坷中，她开口：“李大人，日后照拂三公主一二，便是对我最好的谢礼。” 李大人若有所思的点头：“既是仙长的嘱托，老臣定会尽力！” 他的称呼也从我转向老臣，这不仅仅是身份的转换，也因为牵扯到了朝堂。 一句话，李大人从中揣测出许多意思，照拂云昭公主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单单仙长的意思…… 但无论谁的意思，他都有一个选项，那就是应下。 总不能上一秒慷慨激昂的说要效劳，下一秒便推辞。 此等行径非君子所为，更非他所为。 “仙长呐，就是……”李大人搓着手，扬起笑容。 狐岫凝不明所以，歪了一下脑袋看过去：“怎么了？” 看到来人，李大人立马拉过当时在门口放鞭炮的孩童们，“仙长，你看看这几个有没有能跟着你去修行的？不听话就直接打……” “啊？” 狐岫凝稍稍用力攥了一下大福的大手，大福心领神会，重重咳了一声：“娘亲带我一个就够了，多了她也看不过来。” 李大人观察了一下狐岫凝的神色，见她没有反驳，也就知道这就是她的意思，失望的叹了口气。 “如此，刚刚的话仙长不必挂在心上。你们几个臭小子，快去温习！”李大人后面的话是对孩童说的，眉毛高高翘起，吓人的样子让孩童一脸懵的来，惊恐的离开。 没待一会，狐岫凝便离开了。 本想出来带大福游玩，总不能食言。 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大福，狐岫凝捏着银子在手中揉搓。 这种情况，狐岫凝不想再聊其他的败了兴致，而那盒簪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她就已经收进了琉璃空间。 这是她自己探索出来的，之前的银子是她无意之间放入的，于是她想着银子都放进去，那其他的物品呢？ 于是她怀揣着试一试的心态，心念一动，果不其然，盒子也放进去了。 不用随时拿着东西，行动方便不少。 一会不差，大福已经跑到街角卖糖葫芦的老汉面前，老汉缩着脖子，时不时的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竹签上晶莹的糖壳裹着薄雪，看起来甜味十足。 老汉看到大福，笑呵呵的，“哪家的小公子，你家大人呢？一个人在街上走，即使是在天子脚下，也得小心点，小心被坏人抓跑。” 没能如愿的看到小孩惊恐的面容，老汉也不在意，依旧笑呵呵的，因为他看到几步赶过来的女人了。 “大爷，这糖葫芦怎么卖的？”狐岫凝问。 老汉依次指了指，推销道：“上面的一根三十文钱，这个小孩都爱吃呢，小姑娘也常来买，中间的一根二十文，有不同口味的，重甜重酸的都有，下面的一根十五文。” 狐岫凝袖中拿着银子的手一顿，大福目不转睛盯着糖葫芦，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这些全包了，多少？” 老汉两眼放光，掐着手算起来。 “一两银子足够了。”狐岫凝拿出一两银子，颠了颠，在老汉两眼彷佛冒着绿光的眼神中，放入他的手中。 老汉笑颜如花：“哎呦，姑娘啊，这一两银子可是让我捡了大便宜了。这根棍也一并送给你了。” 狐岫凝淡笑着接过。 老汉本以为今日的糖葫芦是卖不出去几根了，没想到来了一个大客户，直接就揣着银子回家了。 第五十章 梳妆 雪停了。 宫墙内的青砖小径上，积雪被扫得极薄，却仍泛着一层莹白的微光。 两个宫女装扮的少女一人双手托着剑，另一人手中提着食盒不约而同从转角处走来，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脚步同时一顿。 左边的宫女梳着双鬟，发间只簪了一支素银钗，袖口沾了些炭灰，想是刚从膳房出来；右边的则挽着低髻，指节冻得微微发红。两人皆是一怔，却谁也没先开口。 风掠过檐角，几粒残雪簌簌落下。 两个宫女会心一笑，久违的漫步在小径，前往永安殿主殿。 “桃花，我们有多久没有这么一起共事了？”春然笑问道。 “两年了。”桃花恢复了面无表情，好像刚刚的淡笑只是昙花一现。 春然知道桃花的脾性，并没有把她的冷脸放在心上。 “国师会回来吗？” 她知道桃花是国师的人，桃花的原名只是一串编号，来到云昭手下，那年正好桃花绽放，桃花的名字也因此由来。 桃花停下身，定定的盯着春然的眼睛，“你换个问题，我不能说。” 春然脸上的笑容扩大，柔声说道：“多谢小桃花啦。” “不必。”桃花收回目光，耳尖泛着红，且依旧冷漠道。 “咱们主子真是不容易，今日主子还要练剑？下了雪，生病该如何是好？”春然得到答案，不经意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剑，心中生起一某忧愁。 春然却对此不以为意，半作解释：“主子有心病，喜爱练剑已是不易，每日练剑之后食量大涨，还可宣泄心中烦闷，这是好事。” “我知，只是今日太冷……”桃花眉头紧锁，盯着手中的食盒无奈的叹了口气。 “有我。” 听到桃花这么说，春然也不好多言。 两人在路上又聊了一会家常。 到了殿门口，桃花敏锐察觉到雪中多了一对脚印。 一个想法升起：有人来过。 路过依旧在扫地的宫女时，桃花特意停顿了一下身子，朝她询问道：“公主出去过？心情如何？” 宫女毕恭毕敬的行礼：“公主在巳时出门带回了一位女子和一位小公子，不知是何人。心情甚佳。” 能当皇帝眼线，察言观色自是优等，在桃花问出时，她便明白了桃花的意思。 春然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发觉没有了身边人的回应，转身看到桃花对扫地宫女问话，眸色深沉，随后不管二人，先去寻了云昭。 这个宫内的人，除了桃花和自己是公主的人，其余的皆是眼线。 而她将殿中所有的宫女在她们来时就已经摸索清楚是哪个宫的眼线，桃花所问之人，是皇帝的派来的，也算上是可信任的。 桃花闻言颔首，不紧不慢跟在春然的身后。 她们一前一后得到云昭的回应后，进到殿中。 春然站到原地愣神，桃花奇怪的看她一眼，绕过春然后，看到殿内场景同样愣住。 只见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坐到梳妆台上，她们的主子在给这个女子梳妆。 但是她们的主子从来都是被侍奉的主，哪给人梳过妆？ 因此那个女子脑袋上面顶着数道簪子和华丽的头饰，林良满目，看起来至少有二十斤重。 幸好云昭还在为她簪发，还未开始化妆，即便是一张素净的小脸也能撑得起如此华丽的装饰。 只不过看她身材偏瘦，弱柳扶风的样子，脑袋上面顶了二十斤，脖子应该是很酸痛了，不知道还能支撑多长时间。 一时间，两人的心底皆升起疑问。 这个人是谁？ 竟然让一国的公主为她梳妆。 桃花率先缓过神来，上前请安：“殿下，奴婢已经将剑带来了。” 云昭退后半步，眯起眼睛盯着女人的背影，终是妥协，接过桃花手中的剑，指挥着人。 “你给小爱梳妆。” 小爱？这不是那只狐狸的名字？ 桃花若有所思的盯着狐岫凝的脸，越看越是心惊，好像当真与那只狐妖相像！ 但眼前女子不是狐狸眼，与传说中的狐狸精相差甚远，虽然都是容貌倾城，但是她没有魅惑众生的妩媚感，反而身上弥漫着一股淡雅出尘的药香。 这么一想，再次看向狐岫凝时，便与小爱的样貌相差甚远了。 这些在心中想了不过几秒的时间，桃花已经将狐岫凝脑袋上的繁重装饰摘下。 云昭在旁边看着桃花的动作，默默记在心头。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看。 为狐岫凝梳妆也是她的一念之间罢了。 她看到狐岫凝回来时拿着一根糖葫芦棒，而她的头发仅仅用一枝素雅的簪子挽起，于是…… 云昭提出她的想法，狐岫凝也欣然接受。 只不过效果貌似不太好，在辫发时还不小心扯下了几根头发。 “小爱，等会带你看看这几年我学的剑！”云昭温柔抚摸着剑，好似剑是她的爱人一般，目不转睛。 “好。”狐岫凝应道。 没一会，桃花便为狐岫凝梳妆结束。 狐岫凝好像的端倪铜镜中的人儿，梳妆过后，将她脸上的优点全部放大，整个人像是一位出尘的仙女。 云昭赞叹道：“好看。” 狐岫凝忍不住摸上发髻，眼睛亮晶晶的，这段时间以来她最常见的便是披头散发，或者是随意用一条发带绑住头发，还从未如此好好的打扮一次。 这时，春然适时开口：“殿下，该用午膳了。” 狐岫凝回眸笑了笑，这一笑，宛如春天万物复苏：“先用膳，再看你练剑，不急。” 她暂时并不打算将今日打探到的事情告知云昭，毕竟事情会不会有反转还不一定，现在说，为时过早。 春然一一拿着银针试了毒，这才摆膳。 随后她便候在一旁，等待云昭的指令。 若是从前，这些事情是不用她做的，但是现在宫女少，就要多做一点事情。 好在云昭从不会亏待她们，时不时就会赏赐她们银子金子。 当然，就算没有这些，桃花和春然依旧会跟在云昭的身边不离不弃，但是有赏钱拿，她们也没必要拒绝。 第五十章 梳妆 雪停了。 宫墙内的青砖小径上，积雪被扫得极薄，却仍泛着一层莹白的微光。 两个宫女装扮的少女一人双手托着剑，另一人手中提着食盒不约而同从转角处走来，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脚步同时一顿。 左边的宫女梳着双鬟，发间只簪了一支素银钗，袖口沾了些炭灰，想是刚从膳房出来；右边的则挽着低髻，指节冻得微微发红。两人皆是一怔，却谁也没先开口。 风掠过檐角，几粒残雪簌簌落下。 两个宫女会心一笑，久违的漫步在小径，前往永安殿主殿。 “桃花，我们有多久没有这么一起共事了？”春然笑问道。 “两年了。”桃花恢复了面无表情，好像刚刚的淡笑只是昙花一现。 春然知道桃花的脾性，并没有把她的冷脸放在心上。 “国师会回来吗？” 她知道桃花是国师的人，桃花的原名只是一串编号，来到云昭手下，那年正好桃花绽放，桃花的名字也因此由来。 桃花停下身，定定的盯着春然的眼睛，“你换个问题，我不能说。” 春然脸上的笑容扩大，柔声说道：“多谢小桃花啦。” “不必。”桃花收回目光，耳尖泛着红，且依旧冷漠道。 “咱们主子真是不容易，今日主子还要练剑？下了雪，生病该如何是好？”春然得到答案，不经意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剑，心中生起一某忧愁。 春然却对此不以为意，半作解释：“主子有心病，喜爱练剑已是不易，每日练剑之后食量大涨，还可宣泄心中烦闷，这是好事。” “我知，只是今日太冷……”桃花眉头紧锁，盯着手中的食盒无奈的叹了口气。 “有我。” 听到桃花这么说，春然也不好多言。 两人在路上又聊了一会家常。 到了殿门口，桃花敏锐察觉到雪中多了一对脚印。 一个想法升起：有人来过。 路过依旧在扫地的宫女时，桃花特意停顿了一下身子，朝她询问道：“公主出去过？心情如何？” 宫女毕恭毕敬的行礼：“公主在巳时出门带回了一位女子和一位小公子，不知是何人。心情甚佳。” 能当皇帝眼线，察言观色自是优等，在桃花问出时，她便明白了桃花的意思。 春然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发觉没有了身边人的回应，转身看到桃花对扫地宫女问话，眸色深沉，随后不管二人，先去寻了云昭。 这个宫内的人，除了桃花和自己是公主的人，其余的皆是眼线。 而她将殿中所有的宫女在她们来时就已经摸索清楚是哪个宫的眼线，桃花所问之人，是皇帝的派来的，也算上是可信任的。 桃花闻言颔首，不紧不慢跟在春然的身后。 她们一前一后得到云昭的回应后，进到殿中。 春然站到原地愣神，桃花奇怪的看她一眼，绕过春然后，看到殿内场景同样愣住。 只见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坐到梳妆台上，她们的主子在给这个女子梳妆。 但是她们的主子从来都是被侍奉的主，哪给人梳过妆？ 因此那个女子脑袋上面顶着数道簪子和华丽的头饰，林良满目，看起来至少有二十斤重。 幸好云昭还在为她簪发，还未开始化妆，即便是一张素净的小脸也能撑得起如此华丽的装饰。 只不过看她身材偏瘦，弱柳扶风的样子，脑袋上面顶了二十斤，脖子应该是很酸痛了，不知道还能支撑多长时间。 一时间，两人的心底皆升起疑问。 这个人是谁？ 竟然让一国的公主为她梳妆。 桃花率先缓过神来，上前请安：“殿下，奴婢已经将剑带来了。” 云昭退后半步，眯起眼睛盯着女人的背影，终是妥协，接过桃花手中的剑，指挥着人。 “你给小爱梳妆。” 小爱？这不是那只狐狸的名字？ 桃花若有所思的盯着狐岫凝的脸，越看越是心惊，好像当真与那只狐妖相像！ 但眼前女子不是狐狸眼，与传说中的狐狸精相差甚远，虽然都是容貌倾城，但是她没有魅惑众生的妩媚感，反而身上弥漫着一股淡雅出尘的药香。 这么一想，再次看向狐岫凝时，便与小爱的样貌相差甚远了。 这些在心中想了不过几秒的时间，桃花已经将狐岫凝脑袋上的繁重装饰摘下。 云昭在旁边看着桃花的动作，默默记在心头。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看。 为狐岫凝梳妆也是她的一念之间罢了。 她看到狐岫凝回来时拿着一根糖葫芦棒，而她的头发仅仅用一枝素雅的簪子挽起，于是…… 云昭提出她的想法，狐岫凝也欣然接受。 只不过效果貌似不太好，在辫发时还不小心扯下了几根头发。 “小爱，等会带你看看这几年我学的剑！”云昭温柔抚摸着剑，好似剑是她的爱人一般，目不转睛。 “好。”狐岫凝应道。 没一会，桃花便为狐岫凝梳妆结束。 狐岫凝好像的端倪铜镜中的人儿，梳妆过后，将她脸上的优点全部放大，整个人像是一位出尘的仙女。 云昭赞叹道：“好看。” 狐岫凝忍不住摸上发髻，眼睛亮晶晶的，这段时间以来她最常见的便是披头散发，或者是随意用一条发带绑住头发，还从未如此好好的打扮一次。 这时，春然适时开口：“殿下，该用午膳了。” 狐岫凝回眸笑了笑，这一笑，宛如春天万物复苏：“先用膳，再看你练剑，不急。” 她暂时并不打算将今日打探到的事情告知云昭，毕竟事情会不会有反转还不一定，现在说，为时过早。 春然一一拿着银针试了毒，这才摆膳。 随后她便候在一旁，等待云昭的指令。 若是从前，这些事情是不用她做的，但是现在宫女少，就要多做一点事情。 好在云昭从不会亏待她们，时不时就会赏赐她们银子金子。 当然，就算没有这些，桃花和春然依旧会跟在云昭的身边不离不弃，但是有赏钱拿，她们也没必要拒绝。 第五十一章 学习和练习 午后。 永安殿左殿庭院中。 道道寒光乍现，云昭手腕轻旋，手中的剑似乎划破了雾气，往两边散开。剑尖挑起时，枝头积雪簌簌震颤，一道银白剑气如洁白的弯月击出，随之而来的破空声宛若惊雷般炸响。 三丈外的观赏的老梅树轰然裂开碗口粗的斜痕，碎雪混着冰晶漫天飞溅。 大福目瞪口呆，在心中默数：“第一次剑气……” 至于为何默数，是因为他感觉到云昭的实力远不于此。 而守在一旁的桃花在心中波澜不惊算着这老梅树的金额。 俨然已经习惯。 还没完，云昭足尖点地旋身，剑势陡然转厉，衣袂翻卷间竟再次带起龙吟般的破空声。 “第二次……”大福情不自禁出声道。 狐岫凝疑惑的看着他，随后再次目不转睛地盯着云昭不断挥舞的身姿，即便是她看不懂剑，也能感应出云昭的不凡。 第二剑劈落时，整个剑锋凝聚出寒芒，再次轰得向外劈去。那剑气触及青石地砖的刹那，砖面炸开蛛网状的裂痕，飞射的凌乱碎石在雪地上划出数十道细痕。 桃花蹙眉，有些心疼，这些要花数两银子补修。 就在这时，云昭忽然后仰折腰，剑随身走，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三片坠落的梅瓣被齐整削成两半，缓缓的落在地下，而梅瓣断面凝着霜色剑气久久不散。 “第三次！”大福震惊道。 他眯起眼睛，确实没从云昭身上发现灵力。 这就是一个凡人！ 凡人竟然能用出三次剑气！ 天才……这是天才中的天才，万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而云昭的实力远不如此。 庭中古柏突然剧烈摇晃，她纵身跃起三丈，招招气质如虹。 无数雪沫被她使出的剑气裹挟，竟凝成十枚冰针激射四方，钉入朱红廊柱。 此时大福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难言所形容，这是他见过最天才之人！往日之人在她面前根本无法自称天才，即便是被称作天才的人，在她面前也只会自残形愧！ 桃花淡笑着……只是笑容中夹杂着几分苦涩。 …… 最后一式收势，她单膝跪地，剑指苍穹，周身三丈内的积雪轰然腾空，化作暴雪漩涡久久不坠。 大福感觉到自己的三观被数次震惊，缓缓摇头。 一共八式，每一式都用出了剑气，虽然剑气微弱，但这也只是因为身无灵力所导致。 此人若是成了剑修，前途不可限量，而她现在看起来不到十三岁，年岁虽是有些晚了，但也能接受。 大福已经在思索着怎么让狐岫凝带着云昭离开这里。 这是对人才的欣赏，不忍天才落沦平凡。 而站在一旁的桃花也是目露欣赏，将心中的苦闷搁置在一旁。 她算是云昭的半个师傅，云昭的一招一式都是她所教，只不过她没那个天赋，用不出这股威力巨大的剑气。 这剑招是国师所教，定是不同寻常。 云昭深深呼出一口气，挽了一个剑花背在身后，走到狐岫凝身旁，积累许久未散的郁气好似也随着剑气一齐烟消云散。 “小爱，你来试试？” 狐岫凝从剑中缓过神来，老实巴交道：“我不会。” 云昭眼前一亮，她没想到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妖居然不会用剑！ 几乎立刻，她扬起笑容，朗声道：“我教你！” 下一秒，她朝桃花挥挥手：“桃花，辛苦你了，你去忙。” 桃花俯身应是。 她的事情确实还有许多要忙，看起来云昭的心情确实比往日都要好。 临走前她又瞄了一眼狐岫凝，若有所思的离开了。 日落西山。 云昭手中的剑锋一转，在暮色里划出一道银弧，狐岫凝跟随着她的动作，步子却慢了半拍，手腕一颤，木剑“啪”地落在地上。 “错了。”云昭剑尖轻点她的肩，“这一式要的是腰劲，不是蛮力，不然手腕使不上劲。” 狐岫凝沉默的拾起剑，她的袖口已被汗水浸透，再次舞了起来。 学了整整一下午，她却始终不得要领，无法参透那一缕精要，云昭所用的的剑法行云流水，而她只觉筋骨麻木，仿佛连风都在阻她前进。 “我学了五年了，你才初学，再来！”云昭退后三步，剑锋斜指地面，眼睛盯着狐岫凝进攻的动作。 狐岫凝深吸一口气，闭目回想她方才的动作，起势如鹤，转腕似柳，最后一击却如雷霆……再睁眼时，她手中木剑倏然刺出，竟带起一线破空之声。 云昭眼神一亮，嘴角浮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成了。 …… 很快入夜，云昭吃过晚膳，早早地便躺下了。 狐岫凝出殿，回头看了一眼云昭的方向，问老老实实背着手的大福：“你去不去见皇帝，还是回仙石？” 大福挠挠头：“我跟你去。” 狐岫凝嗯了一声，带着他往记忆中的冷宫走去。 “剑的招式我都学会了，只要勤于练习，应当不会差。” 大福却想起从前偶尔醒来时，见狐岫凝练器乐的场景，以后练剑，不练琵琶了吗？ 他忽然想起来，狐岫凝将以前的记忆都忘记了，那琵琶自然也不用说。 于是他出声提醒道：“娘，你以前有一个琵琶，名为妙音，此时应该在琉璃仙石中隐藏着，你试着把它唤出来。” 话音刚落，大福眨眼的功夫，一个古朴的琵琶便漂浮在眼前。 “对，就是这个。” 狐岫凝看着琵琶犯了难，“可是我不会用……” “你练了五年，要相信自己，随着心走。”大福为她加油打气。 狐岫凝寻了一处凉亭，一袭素衣映着清冷的月光。粉嫩的指尖轻拨琵琶弦，音律如珠落玉盘，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这时她自然信了以前练过，因为在手浮上琵琶的那一霎那，彷佛无师自通般，手指自己便弹奏了起来，周身围绕着散发柔和的蓝色光晕。 虽然音律很美，可在这寂静无人的地方，凭空让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时辰，各宫的娘娘都已经归宫，不会有人在此地演凑。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狐岫凝看去，那个宫女渐渐的跑远了，她与大福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那个……我还是以后再试……”狐岫凝收起琵琶，讪讪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 第五十一章 学习和练习 午后。 永安殿左殿庭院中。 道道寒光乍现，云昭手腕轻旋，手中的剑似乎划破了雾气，往两边散开。剑尖挑起时，枝头积雪簌簌震颤，一道银白剑气如洁白的弯月击出，随之而来的破空声宛若惊雷般炸响。 三丈外的观赏的老梅树轰然裂开碗口粗的斜痕，碎雪混着冰晶漫天飞溅。 大福目瞪口呆，在心中默数：“第一次剑气……” 至于为何默数，是因为他感觉到云昭的实力远不于此。 而守在一旁的桃花在心中波澜不惊算着这老梅树的金额。 俨然已经习惯。 还没完，云昭足尖点地旋身，剑势陡然转厉，衣袂翻卷间竟再次带起龙吟般的破空声。 “第二次……”大福情不自禁出声道。 狐岫凝疑惑的看着他，随后再次目不转睛地盯着云昭不断挥舞的身姿，即便是她看不懂剑，也能感应出云昭的不凡。 第二剑劈落时，整个剑锋凝聚出寒芒，再次轰得向外劈去。那剑气触及青石地砖的刹那，砖面炸开蛛网状的裂痕，飞射的凌乱碎石在雪地上划出数十道细痕。 桃花蹙眉，有些心疼，这些要花数两银子补修。 就在这时，云昭忽然后仰折腰，剑随身走，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三片坠落的梅瓣被齐整削成两半，缓缓的落在地下，而梅瓣断面凝着霜色剑气久久不散。 “第三次！”大福震惊道。 他眯起眼睛，确实没从云昭身上发现灵力。 这就是一个凡人！ 凡人竟然能用出三次剑气！ 天才……这是天才中的天才，万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而云昭的实力远不如此。 庭中古柏突然剧烈摇晃，她纵身跃起三丈，招招气质如虹。 无数雪沫被她使出的剑气裹挟，竟凝成十枚冰针激射四方，钉入朱红廊柱。 此时大福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难言所形容，这是他见过最天才之人！往日之人在她面前根本无法自称天才，即便是被称作天才的人，在她面前也只会自残形愧！ 桃花淡笑着……只是笑容中夹杂着几分苦涩。 …… 最后一式收势，她单膝跪地，剑指苍穹，周身三丈内的积雪轰然腾空，化作暴雪漩涡久久不坠。 大福感觉到自己的三观被数次震惊，缓缓摇头。 一共八式，每一式都用出了剑气，虽然剑气微弱，但这也只是因为身无灵力所导致。 此人若是成了剑修，前途不可限量，而她现在看起来不到十三岁，年岁虽是有些晚了，但也能接受。 大福已经在思索着怎么让狐岫凝带着云昭离开这里。 这是对人才的欣赏，不忍天才落沦平凡。 而站在一旁的桃花也是目露欣赏，将心中的苦闷搁置在一旁。 她算是云昭的半个师傅，云昭的一招一式都是她所教，只不过她没那个天赋，用不出这股威力巨大的剑气。 这剑招是国师所教，定是不同寻常。 云昭深深呼出一口气，挽了一个剑花背在身后，走到狐岫凝身旁，积累许久未散的郁气好似也随着剑气一齐烟消云散。 “小爱，你来试试？” 狐岫凝从剑中缓过神来，老实巴交道：“我不会。” 云昭眼前一亮，她没想到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妖居然不会用剑！ 几乎立刻，她扬起笑容，朗声道：“我教你！” 下一秒，她朝桃花挥挥手：“桃花，辛苦你了，你去忙。” 桃花俯身应是。 她的事情确实还有许多要忙，看起来云昭的心情确实比往日都要好。 临走前她又瞄了一眼狐岫凝，若有所思的离开了。 日落西山。 云昭手中的剑锋一转，在暮色里划出一道银弧，狐岫凝跟随着她的动作，步子却慢了半拍，手腕一颤，木剑“啪”地落在地上。 “错了。”云昭剑尖轻点她的肩，“这一式要的是腰劲，不是蛮力，不然手腕使不上劲。” 狐岫凝沉默的拾起剑，她的袖口已被汗水浸透，再次舞了起来。 学了整整一下午，她却始终不得要领，无法参透那一缕精要，云昭所用的的剑法行云流水，而她只觉筋骨麻木，仿佛连风都在阻她前进。 “我学了五年了，你才初学，再来！”云昭退后三步，剑锋斜指地面，眼睛盯着狐岫凝进攻的动作。 狐岫凝深吸一口气，闭目回想她方才的动作，起势如鹤，转腕似柳，最后一击却如雷霆……再睁眼时，她手中木剑倏然刺出，竟带起一线破空之声。 云昭眼神一亮，嘴角浮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成了。 …… 很快入夜，云昭吃过晚膳，早早地便躺下了。 狐岫凝出殿，回头看了一眼云昭的方向，问老老实实背着手的大福：“你去不去见皇帝，还是回仙石？” 大福挠挠头：“我跟你去。” 狐岫凝嗯了一声，带着他往记忆中的冷宫走去。 “剑的招式我都学会了，只要勤于练习，应当不会差。” 大福却想起从前偶尔醒来时，见狐岫凝练器乐的场景，以后练剑，不练琵琶了吗？ 他忽然想起来，狐岫凝将以前的记忆都忘记了，那琵琶自然也不用说。 于是他出声提醒道：“娘，你以前有一个琵琶，名为妙音，此时应该在琉璃仙石中隐藏着，你试着把它唤出来。” 话音刚落，大福眨眼的功夫，一个古朴的琵琶便漂浮在眼前。 “对，就是这个。” 狐岫凝看着琵琶犯了难，“可是我不会用……” “你练了五年，要相信自己，随着心走。”大福为她加油打气。 狐岫凝寻了一处凉亭，一袭素衣映着清冷的月光。粉嫩的指尖轻拨琵琶弦，音律如珠落玉盘，在空旷的殿内回荡。 这时她自然信了以前练过，因为在手浮上琵琶的那一霎那，彷佛无师自通般，手指自己便弹奏了起来，周身围绕着散发柔和的蓝色光晕。 虽然音律很美，可在这寂静无人的地方，凭空让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时辰，各宫的娘娘都已经归宫，不会有人在此地演凑。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尖叫…… 狐岫凝看去，那个宫女渐渐的跑远了，她与大福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那个……我还是以后再试……”狐岫凝收起琵琶，讪讪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 第五十二章 真相 冷宫内，一个身着玄色龙袍的男人偏头，看着江文舒曾经住的主殿，眸色深沉，没有人知道他在思考些什么。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跟随其身后的太监们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随着一道沉闷的叹息声和轻微地挥手，太监们哗啦啦地跪倒一地，听从这位九五至尊的安排，有序地离开。 现下此地就剩皇帝一人。 他带着上好的桂花酿，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想当年行军打仗时，才没这么多约束。 在宫内，不仅仅是嫔妃，皇子女需要遵守戒律，他身为皇帝，更要以身作则。 被束缚的又何止她们。 他忽地仰首，喉结滚动间将一杯桂花酿一饮而尽，几滴残液顺着他的下颚滑落，滴到玄袍上，玄袍的颜色更深沉几分。 如同他的眸光，深潭中落入几块石子，惊起几道波纹。 身后传来异响，皇帝手掌伏地，撑起身子，侧身看向来人。 “许久不见。”皇帝递过去另一杯桂花酿，嘴角勾起淡笑，眼底却平静无波。 来者正是狐岫凝，她想着以前的宫女向皇帝行礼的姿势，入乡随俗，好歹眼前人是个皇帝，此行有要事调查，总要给他点面子。 皇帝看出她的意图，抬手制止：“不必行礼。” 狐岫凝听他这么说，也就停下动作，她始终与皇帝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若是谈不拢，也好即时撤退，皇帝不可能毫无准备。 如此想着，狐岫凝同样扬起淡笑：“好久不见……此为何意？” “若是猜的没错，你应该就是那只狐妖，也就是昭儿收养的那只小狐狸，名为小爱？” 皇帝虽然话为疑问，语气中却满是坚定和自信。 “我的名字，狐岫凝。”她顿了顿，再次说道，“我没学习过宫廷规矩，并无冒犯之意。” 皇帝将手中的酒杯往前一递，笑容似乎多了几分真心：“朕明白。你约朕，所为何事？” 狐岫凝没有思考几秒，便顺手接过，拿在手心，低头假装抿了一口，趁此时间，她的大脑快速运转。 “江中鲤中了魔气。” 皇帝一愣，随后脸上笑容变大：“是，居然这么查出来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你猜。”狐岫凝眯着眼睛，抿唇笑着，倒真像一只狐狸。 皇帝眉头一挑，倒是许久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罢了罢了，仙子可会驱魔？”他感觉若是继续聊下去，一个晚上都聊不完，于是直接进入正题。 “会。”狐岫凝点头。 皇帝眼前一亮，声音都有些焦急：“仙子可否帮我将宫内的魔气驱散？事成之后，朕定有重谢。” 听到重谢二字，狐岫凝的耳朵动了动，轻咳了一声：“金银珠宝？” 皇帝眼底浮现笑意，知道这件事可成，紧绷的身子半松懈下来。 “朕知仙子要金银珠宝无用，好巧不巧，前些年有一仙长送了朕一枚内有天材地宝的秘境钥匙，此便为重谢。” 秘境钥匙……狐岫凝其实对这个不太感兴趣。 大福一直观察着两人的反应，听到秘境二字，瞬间狂点头，但是主人好像不怎么感兴趣，这怎么行？ 他拉了拉狐岫凝的衣角，在狐岫凝目光垂下时，上下嘴唇一碰，比了一个口型。 “要。” 既然大福想要，那便同意下来。 不过…… “我想知道当年江中鲤的事情全部经过，还有江家灭门惨案。”狐岫凝神情正色道。 “老事了，说起来也是朕对不住将军。”皇帝眸色忽地转向忧伤，猛地仰灌下一杯酒水，一杯接着一杯，连续三杯下肚，再次抬头时，眼神已经有些迷茫，脸颊红润，似乎只有喝醉了，才能吐露当年的真相。 他抚摸着茶盏，桂花酿的琥珀色在烛火下泛着微光，却照不亮他眼底的晦暗。 “既然你想听，告诉你也无妨了。” “当年我与江中鲤一起在战场杀敌时，她为了朕身入魔气，可是这个魔气并未立即发酵，而是默默的侵蚀她的神经，后来我登基称帝，她自请镇守边疆，敌军来犯，在战争最后时，她急火攻心，身体内的魔气发作，两方本就伤亡惨重的人马基本全军覆没。等我知晓这个消息时，匆匆赶到，却也只救下了一人。” 狐岫凝想起一个人名：“小六？” 皇帝点头，没有意外她为何知晓。 “江中鲤眼神迷茫，嘴中念念有词，朕想要上前，她却眼神阴郁，允许所有人的靠近，却不允许朕接近一步。” “可没过几个时辰，她便同意了跟朕回宫。” “可是她好像忽然间对所有人都有了敌意，朕无奈，只好将她锁进天牢，用铁链锁住手脚，她的样子已经不再适合见人，可有人问起她在何处，朕也只能对外声称她也死在了那场战争中，这样才能保全江中鲤从小到大引以为傲的将军府百年佳名。” “朕寻遍了名医，求仙问果，国监寺中的修士告诉朕，只有以同胞兄弟姊妹的血肉为引才可抵挡魔气的继续入侵，朕将此事告知了江夫人，江夫人又询问了江家二小姐，没几日，她便求见，要当朕的嫔妃。” “未婚嫁的成年女子在宫中常住会传出流言蜚语，为了避免引人耳目，朕便允了。” “后来，江中鲤久违的恢复了神智，朕与她互相暗生情愫，一时之间不能自已，朕……与她一夜缠绵，于是她怀了朕的骨肉。” “可天不遂人意，将军府忽然性情大变，变成了见人就咬的嗜血魔头，朕无奈，只好将他们赶尽杀绝。” “为了其他子民的安全，朕只能这么做。” “你哈哎有什么想知道的？”皇帝眼眶已是微红，再次举杯一饮而尽。 狐岫凝想着五年前江中鲤的话，“陛下什么时候知道她是女子的？” 皇帝盯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勾唇一笑：“第一次相遇时便知道了，她长得艳丽，根本不像男儿的模样。” 其他人每日训练累的倒头就睡，谁会管有没有江中鲤是不是女人，他们也不傻，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说，将军府未来的主人，他们是傻了才会跟将军府对着干。 第五十二章 真相 冷宫内，一个身着玄色龙袍的男人偏头，看着江文舒曾经住的主殿，眸色深沉，没有人知道他在思考些什么。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跟随其身后的太监们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随着一道沉闷的叹息声和轻微地挥手，太监们哗啦啦地跪倒一地，听从这位九五至尊的安排，有序地离开。 现下此地就剩皇帝一人。 他带着上好的桂花酿，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想当年行军打仗时，才没这么多约束。 在宫内，不仅仅是嫔妃，皇子女需要遵守戒律，他身为皇帝，更要以身作则。 被束缚的又何止她们。 他忽地仰首，喉结滚动间将一杯桂花酿一饮而尽，几滴残液顺着他的下颚滑落，滴到玄袍上，玄袍的颜色更深沉几分。 如同他的眸光，深潭中落入几块石子，惊起几道波纹。 身后传来异响，皇帝手掌伏地，撑起身子，侧身看向来人。 “许久不见。”皇帝递过去另一杯桂花酿，嘴角勾起淡笑，眼底却平静无波。 来者正是狐岫凝，她想着以前的宫女向皇帝行礼的姿势，入乡随俗，好歹眼前人是个皇帝，此行有要事调查，总要给他点面子。 皇帝看出她的意图，抬手制止：“不必行礼。” 狐岫凝听他这么说，也就停下动作，她始终与皇帝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若是谈不拢，也好即时撤退，皇帝不可能毫无准备。 如此想着，狐岫凝同样扬起淡笑：“好久不见……此为何意？” “若是猜的没错，你应该就是那只狐妖，也就是昭儿收养的那只小狐狸，名为小爱？” 皇帝虽然话为疑问，语气中却满是坚定和自信。 “我的名字，狐岫凝。”她顿了顿，再次说道，“我没学习过宫廷规矩，并无冒犯之意。” 皇帝将手中的酒杯往前一递，笑容似乎多了几分真心：“朕明白。你约朕，所为何事？” 狐岫凝没有思考几秒，便顺手接过，拿在手心，低头假装抿了一口，趁此时间，她的大脑快速运转。 “江中鲤中了魔气。” 皇帝一愣，随后脸上笑容变大：“是，居然这么查出来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你猜。”狐岫凝眯着眼睛，抿唇笑着，倒真像一只狐狸。 皇帝眉头一挑，倒是许久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罢了罢了，仙子可会驱魔？”他感觉若是继续聊下去，一个晚上都聊不完，于是直接进入正题。 “会。”狐岫凝点头。 皇帝眼前一亮，声音都有些焦急：“仙子可否帮我将宫内的魔气驱散？事成之后，朕定有重谢。” 听到重谢二字，狐岫凝的耳朵动了动，轻咳了一声：“金银珠宝？” 皇帝眼底浮现笑意，知道这件事可成，紧绷的身子半松懈下来。 “朕知仙子要金银珠宝无用，好巧不巧，前些年有一仙长送了朕一枚内有天材地宝的秘境钥匙，此便为重谢。” 秘境钥匙……狐岫凝其实对这个不太感兴趣。 大福一直观察着两人的反应，听到秘境二字，瞬间狂点头，但是主人好像不怎么感兴趣，这怎么行？ 他拉了拉狐岫凝的衣角，在狐岫凝目光垂下时，上下嘴唇一碰，比了一个口型。 “要。” 既然大福想要，那便同意下来。 不过…… “我想知道当年江中鲤的事情全部经过，还有江家灭门惨案。”狐岫凝神情正色道。 “老事了，说起来也是朕对不住将军。”皇帝眸色忽地转向忧伤，猛地仰灌下一杯酒水，一杯接着一杯，连续三杯下肚，再次抬头时，眼神已经有些迷茫，脸颊红润，似乎只有喝醉了，才能吐露当年的真相。 他抚摸着茶盏，桂花酿的琥珀色在烛火下泛着微光，却照不亮他眼底的晦暗。 “既然你想听，告诉你也无妨了。” “当年我与江中鲤一起在战场杀敌时，她为了朕身入魔气，可是这个魔气并未立即发酵，而是默默的侵蚀她的神经，后来我登基称帝，她自请镇守边疆，敌军来犯，在战争最后时，她急火攻心，身体内的魔气发作，两方本就伤亡惨重的人马基本全军覆没。等我知晓这个消息时，匆匆赶到，却也只救下了一人。” 狐岫凝想起一个人名：“小六？” 皇帝点头，没有意外她为何知晓。 “江中鲤眼神迷茫，嘴中念念有词，朕想要上前，她却眼神阴郁，允许所有人的靠近，却不允许朕接近一步。” “可没过几个时辰，她便同意了跟朕回宫。” “可是她好像忽然间对所有人都有了敌意，朕无奈，只好将她锁进天牢，用铁链锁住手脚，她的样子已经不再适合见人，可有人问起她在何处，朕也只能对外声称她也死在了那场战争中，这样才能保全江中鲤从小到大引以为傲的将军府百年佳名。” “朕寻遍了名医，求仙问果，国监寺中的修士告诉朕，只有以同胞兄弟姊妹的血肉为引才可抵挡魔气的继续入侵，朕将此事告知了江夫人，江夫人又询问了江家二小姐，没几日，她便求见，要当朕的嫔妃。” “未婚嫁的成年女子在宫中常住会传出流言蜚语，为了避免引人耳目，朕便允了。” “后来，江中鲤久违的恢复了神智，朕与她互相暗生情愫，一时之间不能自已，朕……与她一夜缠绵，于是她怀了朕的骨肉。” “可天不遂人意，将军府忽然性情大变，变成了见人就咬的嗜血魔头，朕无奈，只好将他们赶尽杀绝。” “为了其他子民的安全，朕只能这么做。” “你哈哎有什么想知道的？”皇帝眼眶已是微红，再次举杯一饮而尽。 狐岫凝想着五年前江中鲤的话，“陛下什么时候知道她是女子的？” 皇帝盯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勾唇一笑：“第一次相遇时便知道了，她长得艳丽，根本不像男儿的模样。” 其他人每日训练累的倒头就睡，谁会管有没有江中鲤是不是女人，他们也不傻，就算知道了，也不能说，将军府未来的主人，他们是傻了才会跟将军府对着干。 第五十三章 可我不是修士，没有通天的本领 皇帝回忆起，嘴角加深微笑，笑得春心荡漾。 狐岫凝思考着，当初江中鲤说皇帝喜好男儿郎，其实一直喜欢的人是她……她清了清嗓子：“是她自请外地抵御强敌？” “是，当时朕曾阻拦过，可她非说敌军会再次卷土重来……”皇帝无奈。 狐岫凝斟酌着话，想着接下来的问题该如何问起。 皇帝却毫不在意地伸出手，邀请狐岫凝坐在一旁，朗声道：“朕知你与国师皆从来过冷宫，见过江中鲤，所以不必纠结，有什么话问便是，下次便没有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闻此，狐岫凝彻底放飞自我，是她小瞧了这个皇帝，能成为皇帝的人，让民生安居乐业的皇帝手中怎么可能没几把刷子，宫内说不一定到处都是皇帝的眼线，不然也不会将她引到冷宫商谈。 不过前脚大福刚去皇帝殿中，后脚侍卫李府都知道了这件事，如此想来皇帝的势力比她想的还要大。 “将军曾言，是陛下我将她的一切行踪告知敌军，加之将士们无粮草，饿的互相啃食。”狐岫凝刚刚准备坐下，说完这句话滕的又站起来，退避三尺。 显然，她也知道这句话有多冒犯皇帝。 皇帝摇摇头，胸膛剧烈起伏一瞬，“朕曾经御驾亲征，自然知晓军队的重要，又怎么会不放粮草？” 他看到狐岫凝的局促，无奈的挥挥手，“你可是狐妖，这么怕朕作甚？朕未带任何武器，要论起，也是朕怕你。” 狐岫凝才不信他说的不带任何的武器，一个皇帝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下。 皇帝身上有龙气，承担着国运，若是狐岫凝想伤他，也会被他身上的龙气反噬。 不过，她还是坐回位置，将原本的酒水不经意间倒在地上，自然的又添了一杯酒。 皇帝装作没看到，轻轻哼笑一声。 虽然是狐妖，但是性子看起来也就比昭儿大了一点罢了。 狐岫凝抿了一口酒，瞬间辣的舌头发麻，可是细细品尝起来，却感觉到一丝甜味。 她顺着皇帝的话，继续说：“这么说来，是魔气的干扰了。” 许是酒精上头，狐岫凝干脆问出：“江中鲤说，你挖了她的双眼，割了她的舌头，这应该不为假。” 皇帝还是摇摇头：“朕只做过两件错事，其一，让她怀孕，生下了昭儿，其二，朕无能，没能救回她。双眼不是朕所挖，是她脑中生出来的魔，控制她……” “是为了嫁祸陛下？”狐岫凝蹙眉，这个理由过于牵强，为何要嫁祸皇帝，难道就是为了拆散二人？ 这又不是画本子，哪来的这么多恶人拆散有情人？ 忽然，狐岫凝想起来皇帝上的龙气…… “龙气。” “为了朕身上的龙气。”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皇帝赞赏的看她一眼，“没错，就是龙气。实不相瞒，朕的五位皇子除了老三，其余皆已是被魔气入体，魔气已经控制了他们的神智，这么说，也称不得皇子了。” 狐岫凝想起云昭说起两位皇子因乱七八糟的事情去世，皇帝悲伤醉酒，痛哭流涕。 现在想来，该不会是喜极而泣？ 终于替他的孩子报了仇？ 但是，皇帝能跟她说这么多，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回应她的问题。 “你想让我帮你除掉另外两只魔？”狐岫凝装模做样朝酒杯中吹了口气，豪迈的一头闷下，又自顾自的添了一杯。 皇帝眼底深处暗含杀机，想起还有两个皇子陷在水深火热之中，便气愤不已，一生气，就想喝酒，在狐岫凝添完酒，顺手拿过添酒。 嘴角噙着笑，夸赞道：“仙子聪慧。” 狐岫凝就知道这秘境的钥匙不是那么好拿的，眯起眼睛，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反而觉得大脑格外好用。 大福想要狐岫凝别喝了，结果却被狐岫凝误以为他也想尝尝，被教育道：“小孩子不可饮酒。” 大福在心中悄悄地想着，若是妖族换算到人族女子十五成年，狐岫凝此时还不到五岁。 这么一想，大福想到林兮婉对狐岫凝说的话，狐岫凝要去千毒谷，那时他们定会察觉他其实并不是狐岫凝的孩子。 大福呼吸穆然加重，他十分享受狐岫凝的关怀，并不想失去这个身份，那就只能让狐岫凝在成年之前去不了千毒谷…… 可狐岫凝的双眸中被封印的毒素，可能支撑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毒素封印在眼中，封印的久了，即使解开毒素，双眼也会失明…… 若是没等解开毒素，封印便削弱了，那等待狐岫凝的，只有死路一条。 一时之间，大福冷汗淋淋，内心中交战不休。 狐岫凝却以为他就是尝一口桂花酿的味道，于是将酒杯递到大福的嘴唇前，语气中暗含警告：“只能抿一下。” 大福脑袋往后仰，双手捂住嘴，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见此，狐岫凝收了回来，一口闷下。 不禁感叹一声，这酒确实好喝！ “京中人患病，也是因为这魔气四溢，你知道不？” 喝了酒，狐岫凝有些大舌头，一时之间连陛下都忘了喊。 皇帝听到她说“你”，没有跟她计较这种小事，什么天子威严，统统抛在脑后。 他一向不是那么重礼节的人，在皇宫处处受限，若不是当时战乱起，他也不会拒绝真人的邀请，守着这个国。 江中鲤亦然。 她辛苦了一辈子，二十余年，最后被魔气入侵，害了多少的无辜生命，她痛苦着，却又在与魔斗争。 双重折磨，挖了眼，割了舌，也未能缓解几分。 直到她自杀后，魂魄穿到江文舒中，才缓解一二。 即便如此，她的灵魂都染上了魔气，全靠祖业功德护身，才没有被魔吞噬。 可一体两魂，江文舒时不时会看到江中鲤的记忆，被江中鲤带来的魔气传染，从此变得疯疯癫癫。 …… “知道，可我不是修士，没有通天的本领……”皇帝说这句话时，语气中的哀伤是藏都藏不住的。 狐岫凝眸光清醒一二：“我只能尽力而为，若是宫内残留的魔气，我尚且能清除一二，可若是魔族之人……我不敢保证能消除他们。” 第五十三章 可我不是修士，没有通天的本领 皇帝回忆起，嘴角加深微笑，笑得春心荡漾。 狐岫凝思考着，当初江中鲤说皇帝喜好男儿郎，其实一直喜欢的人是她……她清了清嗓子：“是她自请外地抵御强敌？” “是，当时朕曾阻拦过，可她非说敌军会再次卷土重来……”皇帝无奈。 狐岫凝斟酌着话，想着接下来的问题该如何问起。 皇帝却毫不在意地伸出手，邀请狐岫凝坐在一旁，朗声道：“朕知你与国师皆从来过冷宫，见过江中鲤，所以不必纠结，有什么话问便是，下次便没有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闻此，狐岫凝彻底放飞自我，是她小瞧了这个皇帝，能成为皇帝的人，让民生安居乐业的皇帝手中怎么可能没几把刷子，宫内说不一定到处都是皇帝的眼线，不然也不会将她引到冷宫商谈。 不过前脚大福刚去皇帝殿中，后脚侍卫李府都知道了这件事，如此想来皇帝的势力比她想的还要大。 “将军曾言，是陛下我将她的一切行踪告知敌军，加之将士们无粮草，饿的互相啃食。”狐岫凝刚刚准备坐下，说完这句话滕的又站起来，退避三尺。 显然，她也知道这句话有多冒犯皇帝。 皇帝摇摇头，胸膛剧烈起伏一瞬，“朕曾经御驾亲征，自然知晓军队的重要，又怎么会不放粮草？” 他看到狐岫凝的局促，无奈的挥挥手，“你可是狐妖，这么怕朕作甚？朕未带任何武器，要论起，也是朕怕你。” 狐岫凝才不信他说的不带任何的武器，一个皇帝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下。 皇帝身上有龙气，承担着国运，若是狐岫凝想伤他，也会被他身上的龙气反噬。 不过，她还是坐回位置，将原本的酒水不经意间倒在地上，自然的又添了一杯酒。 皇帝装作没看到，轻轻哼笑一声。 虽然是狐妖，但是性子看起来也就比昭儿大了一点罢了。 狐岫凝抿了一口酒，瞬间辣的舌头发麻，可是细细品尝起来，却感觉到一丝甜味。 她顺着皇帝的话，继续说：“这么说来，是魔气的干扰了。” 许是酒精上头，狐岫凝干脆问出：“江中鲤说，你挖了她的双眼，割了她的舌头，这应该不为假。” 皇帝还是摇摇头：“朕只做过两件错事，其一，让她怀孕，生下了昭儿，其二，朕无能，没能救回她。双眼不是朕所挖，是她脑中生出来的魔，控制她……” “是为了嫁祸陛下？”狐岫凝蹙眉，这个理由过于牵强，为何要嫁祸皇帝，难道就是为了拆散二人？ 这又不是画本子，哪来的这么多恶人拆散有情人？ 忽然，狐岫凝想起来皇帝上的龙气…… “龙气。” “为了朕身上的龙气。”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皇帝赞赏的看她一眼，“没错，就是龙气。实不相瞒，朕的五位皇子除了老三，其余皆已是被魔气入体，魔气已经控制了他们的神智，这么说，也称不得皇子了。” 狐岫凝想起云昭说起两位皇子因乱七八糟的事情去世，皇帝悲伤醉酒，痛哭流涕。 现在想来，该不会是喜极而泣？ 终于替他的孩子报了仇？ 但是，皇帝能跟她说这么多，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回应她的问题。 “你想让我帮你除掉另外两只魔？”狐岫凝装模做样朝酒杯中吹了口气，豪迈的一头闷下，又自顾自的添了一杯。 皇帝眼底深处暗含杀机，想起还有两个皇子陷在水深火热之中，便气愤不已，一生气，就想喝酒，在狐岫凝添完酒，顺手拿过添酒。 嘴角噙着笑，夸赞道：“仙子聪慧。” 狐岫凝就知道这秘境的钥匙不是那么好拿的，眯起眼睛，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反而觉得大脑格外好用。 大福想要狐岫凝别喝了，结果却被狐岫凝误以为他也想尝尝，被教育道：“小孩子不可饮酒。” 大福在心中悄悄地想着，若是妖族换算到人族女子十五成年，狐岫凝此时还不到五岁。 这么一想，大福想到林兮婉对狐岫凝说的话，狐岫凝要去千毒谷，那时他们定会察觉他其实并不是狐岫凝的孩子。 大福呼吸穆然加重，他十分享受狐岫凝的关怀，并不想失去这个身份，那就只能让狐岫凝在成年之前去不了千毒谷…… 可狐岫凝的双眸中被封印的毒素，可能支撑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毒素封印在眼中，封印的久了，即使解开毒素，双眼也会失明…… 若是没等解开毒素，封印便削弱了，那等待狐岫凝的，只有死路一条。 一时之间，大福冷汗淋淋，内心中交战不休。 狐岫凝却以为他就是尝一口桂花酿的味道，于是将酒杯递到大福的嘴唇前，语气中暗含警告：“只能抿一下。” 大福脑袋往后仰，双手捂住嘴，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见此，狐岫凝收了回来，一口闷下。 不禁感叹一声，这酒确实好喝！ “京中人患病，也是因为这魔气四溢，你知道不？” 喝了酒，狐岫凝有些大舌头，一时之间连陛下都忘了喊。 皇帝听到她说“你”，没有跟她计较这种小事，什么天子威严，统统抛在脑后。 他一向不是那么重礼节的人，在皇宫处处受限，若不是当时战乱起，他也不会拒绝真人的邀请，守着这个国。 江中鲤亦然。 她辛苦了一辈子，二十余年，最后被魔气入侵，害了多少的无辜生命，她痛苦着，却又在与魔斗争。 双重折磨，挖了眼，割了舌，也未能缓解几分。 直到她自杀后，魂魄穿到江文舒中，才缓解一二。 即便如此，她的灵魂都染上了魔气，全靠祖业功德护身，才没有被魔吞噬。 可一体两魂，江文舒时不时会看到江中鲤的记忆，被江中鲤带来的魔气传染，从此变得疯疯癫癫。 …… “知道，可我不是修士，没有通天的本领……”皇帝说这句话时，语气中的哀伤是藏都藏不住的。 狐岫凝眸光清醒一二：“我只能尽力而为，若是宫内残留的魔气，我尚且能清除一二，可若是魔族之人……我不敢保证能消除他们。” 第五十四章 二战魔物 “仙子多虑了，当然不是只有你，还有林国师也在身侧。”皇帝垂眸，遮住一片阴郁。 “林天佑？他不是离开了吗？” “暗中处理，不引人耳目罢了。” 狐岫凝嗯了一声，目光追随外门而去，她的耳力极佳，从她刚来时就依稀听到细细簌簌的声音，皇帝的周围戒备森严，应该也早就发现了，可为何没有任何的准备？ 既然皇帝不在意自己的秘密暴露，那她也不会自我良好的提醒。 可是狐岫凝没想到，她与皇帝把酒言欢时，那个人会忽然冒出，手持长剑刺来，眼神凌厉，似是包裹着无尽的怒火。 没有皇帝的指示，埋伏的暗卫倾巢而出，挑起她的剑，几人留下护在皇帝的前方，剩下的全部围击前来暗杀之人。 狐岫凝紧绷的神经缓缓地放松下来，喝了一口酒，忍不住自我嘲笑道：“来一次冷宫，就遭一次暗杀，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真是捉摸不透啊。” 皇帝盯着这个人的身影，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出声道：“昭儿，你不信朕吗？” 狐岫凝内心嚯了一声，顿时明白过来，她还想着把事情顺一遍，挑着准确的信息告诉云昭，没想到云昭自己上门偷听来了。 而这个皇帝，怪不得什么都说，原来是特意讲给云昭听的。 果然是皇帝，面子挂不住，不能主动说起这件事，他也了解云昭的心性，知道她不会特意来问起，不过，狐岫凝倒想知道，若是她没有复活，那这皇帝该用什么方式解开这个误会。 仅仅思考一秒，狐岫凝想起来一个名字——林天佑。 在她重伤的那一天，她远远望到林天佑从皇帝寝宫出来，难道从那时，皇帝便在筹划这件事情吗？ 只是林天佑去暗中驱魔，所以这件事只能拖到了现在，而皇帝看到她，从探子眼中得知她也在调查这件事。 于是顺水推舟，既与未来的合作伙伴表明了人品，又解开了云昭的心劫，一箭双雕。 彻彻底底当了工具人，狐岫凝也不恼，嘴角噙着一抹笑，左右她的目的也达到了，还省的浪费一番口舌。 只是看着云昭似乎并不买账。 两人皆留手，一时竟然分不出上下。 “那为何你在我出生时任由他人侵凌于我？”云昭伸手将面纱揭下，左手用力握住右手，左边的眼眶很快便储满泪水，言语控诉着皇帝，看着好生可怜。 皇帝的身子一下佝偻下来，眼神暗淡，这件事确实是他的不对，可他别无他法。 江中鲤身中魔气，而云昭是从她生出来的，自幼便便身带魔气，说不一定很快就会被魔气侵蚀神经，随着年龄增长，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与其长痛，不如短痛。 可他又做不到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他抱着赌一把的心态，用了各种方法将林天佑引到云昭的面前。 他看的出来，林天佑浑身有一股浩然正气，定会于心不忍，说不一定能救得下云昭。 云昭活下来了，皇帝时常在想，若是江中鲤能再撑一段时间，等到真正有本事的将天佑来，说不一定就能活下来呢？ 于是面对云昭的质问，中年皇帝翕动着双唇，半天却没说出来一句话。 云昭强忍着泪水，却知从前都是过往云烟，右手止不住的颤抖，彷佛在努力挣脱左手的控制。 见此情形，云昭来到冷宫也一趟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转身欲走，她的身体却不受她的控制。 提起剑来朝着皇帝再次刺去。 她的动作事发突然，可皇帝身边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因此反应极快，抵挡下云昭的攻势。 一时间刀光剑影，狐岫凝闷下一口酒，就刚刚他们说两句话的功夫，她已经再次灌了两杯，脸颊染起两坨潮红，眼神看着呆呆的，还时不时打着酒嗝。 大福戳了戳狐岫凝的大腿，“小公主好像被魔气控制了，你再不出手，她可能会入魔，完全成为背后之人的傀儡。” 皇帝一听，眼神担忧的看向极力控制自己的云昭，忍不住催促身边依然在不停饮酒之人。 “仙子去，能否出手相助？” 此时狐岫凝像是变了一个人，没有先前的清冷之感，反而浑身弥漫着死寂，就像一个失意买醉之人。 “帮你？行，帮一下。”狐岫凝抬头咕嘟咕嘟闷下剩下的这口酒，努力保持身形，眯起眼睛看着正在战斗的人。 她大手一挥：“让开。” 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是暗卫的基本操作，他们自是听到了这是皇帝的安排，因此对视一眼，听话的让开位置。 狐岫凝抬起双手，就在众人以为她要施法时，她两只大拇指附上脑袋两边的太阳穴，嘴中念念有词：“怎么做来着？” 云昭失了大部分理智，只能忍住不释放全部功力，却控制不住身体往那边攻击。 眼瞅着云昭的剑就要刺到狐岫凝的胸膛，狐岫凝猛地睁开眼睛，大声道：“我想起来了！” 众人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肚子里，松了口气。 可狐岫凝依旧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动作。 众人眨眼的功夫，狐岫凝却已经到了云昭的身后，这就是仙术吗？！ 一记飞刀下去…… 云昭安然无恙，反而眼眶漆黑，隐隐散发着魔气。 狐岫凝凑到云昭的跟前，眯起眼睛打量。 云昭，不，魔物感觉自己好像被看不起了，怒吼一声，丢下剑，双手凝起一团魔球朝狐岫凝投去。 暗卫如临大敌，他们能感受到这魔球中蕴含的恐怖，却对此无能为力。 皇帝手指有节奏的敲着酒杯，忍不住在心底想着，“此妖女实力到底如何，若是就这么死了，后面的事情可就完不成了。” 刚要掏出保命法宝，却看到狐岫凝手指上方雷火交间，对准那团魔球，一道紫光和一道红光互相交织，凝聚出一团比这魔球更大的的雷火团。 轰—— 在空气中炸出一阵烟雾。 烟雾中窜出来一道紫色闪电，朝云昭的脑门横冲直撞。 云昭心灵纯粹，本性善良，体内的魔物虽藏有十几年，可弱小的都不如狐岫凝第一次对战的魔物。 魔物生了智，它明确感受到眼前女子与它的差距，那道紫色闪电迅速往它攻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就让这个凡人替它挡一次攻击！ 这是这个凡人的荣幸！ 第五十四章 二战魔物 “仙子多虑了，当然不是只有你，还有林国师也在身侧。”皇帝垂眸，遮住一片阴郁。 “林天佑？他不是离开了吗？” “暗中处理，不引人耳目罢了。” 狐岫凝嗯了一声，目光追随外门而去，她的耳力极佳，从她刚来时就依稀听到细细簌簌的声音，皇帝的周围戒备森严，应该也早就发现了，可为何没有任何的准备？ 既然皇帝不在意自己的秘密暴露，那她也不会自我良好的提醒。 可是狐岫凝没想到，她与皇帝把酒言欢时，那个人会忽然冒出，手持长剑刺来，眼神凌厉，似是包裹着无尽的怒火。 没有皇帝的指示，埋伏的暗卫倾巢而出，挑起她的剑，几人留下护在皇帝的前方，剩下的全部围击前来暗杀之人。 狐岫凝紧绷的神经缓缓地放松下来，喝了一口酒，忍不住自我嘲笑道：“来一次冷宫，就遭一次暗杀，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真是捉摸不透啊。” 皇帝盯着这个人的身影，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出声道：“昭儿，你不信朕吗？” 狐岫凝内心嚯了一声，顿时明白过来，她还想着把事情顺一遍，挑着准确的信息告诉云昭，没想到云昭自己上门偷听来了。 而这个皇帝，怪不得什么都说，原来是特意讲给云昭听的。 果然是皇帝，面子挂不住，不能主动说起这件事，他也了解云昭的心性，知道她不会特意来问起，不过，狐岫凝倒想知道，若是她没有复活，那这皇帝该用什么方式解开这个误会。 仅仅思考一秒，狐岫凝想起来一个名字——林天佑。 在她重伤的那一天，她远远望到林天佑从皇帝寝宫出来，难道从那时，皇帝便在筹划这件事情吗？ 只是林天佑去暗中驱魔，所以这件事只能拖到了现在，而皇帝看到她，从探子眼中得知她也在调查这件事。 于是顺水推舟，既与未来的合作伙伴表明了人品，又解开了云昭的心劫，一箭双雕。 彻彻底底当了工具人，狐岫凝也不恼，嘴角噙着一抹笑，左右她的目的也达到了，还省的浪费一番口舌。 只是看着云昭似乎并不买账。 两人皆留手，一时竟然分不出上下。 “那为何你在我出生时任由他人侵凌于我？”云昭伸手将面纱揭下，左手用力握住右手，左边的眼眶很快便储满泪水，言语控诉着皇帝，看着好生可怜。 皇帝的身子一下佝偻下来，眼神暗淡，这件事确实是他的不对，可他别无他法。 江中鲤身中魔气，而云昭是从她生出来的，自幼便便身带魔气，说不一定很快就会被魔气侵蚀神经，随着年龄增长，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与其长痛，不如短痛。 可他又做不到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他抱着赌一把的心态，用了各种方法将林天佑引到云昭的面前。 他看的出来，林天佑浑身有一股浩然正气，定会于心不忍，说不一定能救得下云昭。 云昭活下来了，皇帝时常在想，若是江中鲤能再撑一段时间，等到真正有本事的将天佑来，说不一定就能活下来呢？ 于是面对云昭的质问，中年皇帝翕动着双唇，半天却没说出来一句话。 云昭强忍着泪水，却知从前都是过往云烟，右手止不住的颤抖，彷佛在努力挣脱左手的控制。 见此情形，云昭来到冷宫也一趟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转身欲走，她的身体却不受她的控制。 提起剑来朝着皇帝再次刺去。 她的动作事发突然，可皇帝身边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因此反应极快，抵挡下云昭的攻势。 一时间刀光剑影，狐岫凝闷下一口酒，就刚刚他们说两句话的功夫，她已经再次灌了两杯，脸颊染起两坨潮红，眼神看着呆呆的，还时不时打着酒嗝。 大福戳了戳狐岫凝的大腿，“小公主好像被魔气控制了，你再不出手，她可能会入魔，完全成为背后之人的傀儡。” 皇帝一听，眼神担忧的看向极力控制自己的云昭，忍不住催促身边依然在不停饮酒之人。 “仙子去，能否出手相助？” 此时狐岫凝像是变了一个人，没有先前的清冷之感，反而浑身弥漫着死寂，就像一个失意买醉之人。 “帮你？行，帮一下。”狐岫凝抬头咕嘟咕嘟闷下剩下的这口酒，努力保持身形，眯起眼睛看着正在战斗的人。 她大手一挥：“让开。” 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是暗卫的基本操作，他们自是听到了这是皇帝的安排，因此对视一眼，听话的让开位置。 狐岫凝抬起双手，就在众人以为她要施法时，她两只大拇指附上脑袋两边的太阳穴，嘴中念念有词：“怎么做来着？” 云昭失了大部分理智，只能忍住不释放全部功力，却控制不住身体往那边攻击。 眼瞅着云昭的剑就要刺到狐岫凝的胸膛，狐岫凝猛地睁开眼睛，大声道：“我想起来了！” 众人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肚子里，松了口气。 可狐岫凝依旧站在那里，没有丝毫动作。 众人眨眼的功夫，狐岫凝却已经到了云昭的身后，这就是仙术吗？！ 一记飞刀下去…… 云昭安然无恙，反而眼眶漆黑，隐隐散发着魔气。 狐岫凝凑到云昭的跟前，眯起眼睛打量。 云昭，不，魔物感觉自己好像被看不起了，怒吼一声，丢下剑，双手凝起一团魔球朝狐岫凝投去。 暗卫如临大敌，他们能感受到这魔球中蕴含的恐怖，却对此无能为力。 皇帝手指有节奏的敲着酒杯，忍不住在心底想着，“此妖女实力到底如何，若是就这么死了，后面的事情可就完不成了。” 刚要掏出保命法宝，却看到狐岫凝手指上方雷火交间，对准那团魔球，一道紫光和一道红光互相交织，凝聚出一团比这魔球更大的的雷火团。 轰—— 在空气中炸出一阵烟雾。 烟雾中窜出来一道紫色闪电，朝云昭的脑门横冲直撞。 云昭心灵纯粹，本性善良，体内的魔物虽藏有十几年，可弱小的都不如狐岫凝第一次对战的魔物。 魔物生了智，它明确感受到眼前女子与它的差距，那道紫色闪电迅速往它攻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就让这个凡人替它挡一次攻击！ 这是这个凡人的荣幸！ 第五十五章 真假 也不知狐岫凝是否发现了魔物的意图，她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一滴晶莹剔透的小泪珠，手指漫不经心的操控着紫色闪电。 就在紫色闪电即将触摸到失神的云昭额头时，手指调转了一个方向，从魔物中心穿膛而过，又调转了一个方向，在天空中飘来飘去。 狐岫凝没有看空中的魔物爆炸的惨烈情景，她一步一步走到皇帝的身边，调转空中稀薄的灵力，形成一双有形的大手，像提小鸡仔般把云昭抓过来。 暗卫没有收到指示，只好按兵不动，但隐在面具之下的神情严肃，握紧或刀或剑，随时准备进攻。 皇帝面上冷静，内心却有所警备。 从来说一不二，运筹帷幄的帝王此时竟然生出后悔的念头，他已经拿了度数不算高的花酒，怎么这只女妖还能喝醉呢？ 酒量竟然如此差！ 紫色闪电晃悠悠的飘到皇帝的身边，围着他晃来晃去。 云昭也清醒过来，擦掉眼角的泪，不需要后面的大手推动，自主的走过来，看着桌上的酒，不赞同道：“小爱，你喝的太多了。” 狐岫凝大手胡乱揉了一把云昭的脑袋，声音却温柔：“怕不怕？” 好不容易才转移注意力的云昭，听到此话，喉间忽然宛若被阻塞一般，良久才哽咽说出一句：“怕。” 并没有意料的安慰，狐岫凝轻轻嗤笑一声：“胆小鬼。” 皇帝却不赞同出声：“她还是个孩子。” “你也知道她是孩子啊？”狐岫凝间原本喝尽的酒再次被填满，自觉又倒了一杯下肚，晃着杯中残余地酒冷笑出声，“知道她是孩子还让她数次冒险。” “敢不敢盯着我的眼睛说话？” 她双眼朦胧，身上酒气弥漫，可皇帝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地境地，于是拒绝了她这个要求。 “朕不！” “你还不，切。”狐岫凝扭头朝云昭挑眉，“小公主，你听不听我推测出来的版本？” 云昭穆然攥紧手心，紧咬下唇，“能不能再给我一段时间？” 狐岫凝“哈”了一声，恨铁不成钢：“说你是胆小鬼都还不信，人的一生谁没犯过错。逃避有个鸟用，亏你天生剑骨，如此优柔寡断，早晚有一天，剑骨被人挖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在她大骂出声时，大福呆若木鸡，余光看到皇帝朝自己投去疑惑的目光，他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云昭被骂的听到自己是天生剑骨为自己开心的心情都没有了，低着头乖乖挨训。 反而皇帝听到云昭天生剑骨，眸色晦暗，“仙子，能否在你离开时，带上昭儿。” “想为她谋划一个好的出路？”狐岫凝干脆了当地戳破他的想法。 皇帝硬着头皮，咬牙道：“是。” “听到了吗，你的老父亲在为你谋划前程，为此求了数人，你知道不？”狐岫凝到底是看在一国明君的面子，贴在云昭的耳边悄声说道。 云昭迷茫的张张嘴，这……她不知道，只知道她的父皇以前想让她好好读书识字，说将来有大用处，不让她习武，可前五年，一切都变了，父皇不再要求她必须去学堂，对她习武也当作视而不见。 每次看她的时候，总是失神，好像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还真是一问三不知。” 狐岫凝感慨道。 她将紫色闪电收回，萦绕在指尖。 此时的狐岫凝依旧是原来的样子，身上的气质和行为做事与往常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敲了敲酒瓶，对皇帝说道：“将那个钥匙给我，还有这一瓶酒也给我，如果你不忙，想让这件事情快速解决，就多备点酒给我，我先去把宫内的魔气给消了。” “小公主，你的救命之恩，当初我一命抵一命也算是还了。你身上的魔物我也消了，仁至义尽，其余你们感情事情你们自己调节。”狐岫凝再次朝云昭伸出邪恶的手，用力捏了捏云昭光滑的脸蛋，嘴角扬起淡笑。 皇帝点点头，下一秒，狐岫凝已经出现在十米之外，再一瞬，又在另一个地点。 大福颠颠的追过去，对此情形简直是一头雾水。 暗卫早就再次隐藏起来，现在就剩下皇帝和云昭二人，两人面对面多少有些尴尬。 “父皇……” “嗯。”皇帝似乎觉得这样有些冷淡，末尾添了一句，“昭儿。” “父皇，昭儿困了。” 云昭嘴角的笑容扩大，像是从前无忧无虑的那个小女孩。 父皇已经将能给的都给了她，也努力的庇佑她成长，眼下事情水落石出，长达五年的心结也由此解开。 不应该还不知足，父皇想让她离开，那就在余下的时间好好的孝敬他…… 皇帝点了头，云昭便退下了。 诺大的冷宫只剩皇帝一人，若有所思对着月光小酌。 …… 而另一边，大福好不容易追上狐岫凝，却见这处的魔气已经消除。 他出声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 狐岫凝低眸匿了他一眼，假笑疑问：“娘？现在我还没成年，你唤我娘？” 大福身子顿时僵住，他根本没想到暴露的居然如此之快，大脑想赶紧说话缓解情况，喉咙却发不出一声。 “哼，不过，你想唤便唤。”狐岫凝甜甜一笑，看起来刚刚的冷意全是假象。 眼前人奇怪的很，大福也顾不得身份暴露的事情了，强硬道：“你究竟是谁？！” 狐岫凝感受着身体内的灵气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从琉璃空间的储物袋中掏出几块灵石吸收。 不然，光靠这凡界的灵气，恢复灵力要大半天。 “我是……”狐岫凝绕了个弯子，“我是李如雪。” “李如雪就是狐岫凝，你究竟是谁！”大福还没有那么容易被蒙骗，牙咬得咯吱响，足以反应了他的愤怒。 “李如雪是李如雪，狐岫凝是狐岫凝，李如雪也是狐岫凝，狐岫凝也是李如雪。以后你就明白了。”狐岫凝解释完，高高提起酒，张大嘴巴吨吨吨喝下。 连带着她的身子都晃了几下。 第五十五章 真假 也不知狐岫凝是否发现了魔物的意图，她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一滴晶莹剔透的小泪珠，手指漫不经心的操控着紫色闪电。 就在紫色闪电即将触摸到失神的云昭额头时，手指调转了一个方向，从魔物中心穿膛而过，又调转了一个方向，在天空中飘来飘去。 狐岫凝没有看空中的魔物爆炸的惨烈情景，她一步一步走到皇帝的身边，调转空中稀薄的灵力，形成一双有形的大手，像提小鸡仔般把云昭抓过来。 暗卫没有收到指示，只好按兵不动，但隐在面具之下的神情严肃，握紧或刀或剑，随时准备进攻。 皇帝面上冷静，内心却有所警备。 从来说一不二，运筹帷幄的帝王此时竟然生出后悔的念头，他已经拿了度数不算高的花酒，怎么这只女妖还能喝醉呢？ 酒量竟然如此差！ 紫色闪电晃悠悠的飘到皇帝的身边，围着他晃来晃去。 云昭也清醒过来，擦掉眼角的泪，不需要后面的大手推动，自主的走过来，看着桌上的酒，不赞同道：“小爱，你喝的太多了。” 狐岫凝大手胡乱揉了一把云昭的脑袋，声音却温柔：“怕不怕？” 好不容易才转移注意力的云昭，听到此话，喉间忽然宛若被阻塞一般，良久才哽咽说出一句：“怕。” 并没有意料的安慰，狐岫凝轻轻嗤笑一声：“胆小鬼。” 皇帝却不赞同出声：“她还是个孩子。” “你也知道她是孩子啊？”狐岫凝间原本喝尽的酒再次被填满，自觉又倒了一杯下肚，晃着杯中残余地酒冷笑出声，“知道她是孩子还让她数次冒险。” “敢不敢盯着我的眼睛说话？” 她双眼朦胧，身上酒气弥漫，可皇帝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地境地，于是拒绝了她这个要求。 “朕不！” “你还不，切。”狐岫凝扭头朝云昭挑眉，“小公主，你听不听我推测出来的版本？” 云昭穆然攥紧手心，紧咬下唇，“能不能再给我一段时间？” 狐岫凝“哈”了一声，恨铁不成钢：“说你是胆小鬼都还不信，人的一生谁没犯过错。逃避有个鸟用，亏你天生剑骨，如此优柔寡断，早晚有一天，剑骨被人挖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在她大骂出声时，大福呆若木鸡，余光看到皇帝朝自己投去疑惑的目光，他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云昭被骂的听到自己是天生剑骨为自己开心的心情都没有了，低着头乖乖挨训。 反而皇帝听到云昭天生剑骨，眸色晦暗，“仙子，能否在你离开时，带上昭儿。” “想为她谋划一个好的出路？”狐岫凝干脆了当地戳破他的想法。 皇帝硬着头皮，咬牙道：“是。” “听到了吗，你的老父亲在为你谋划前程，为此求了数人，你知道不？”狐岫凝到底是看在一国明君的面子，贴在云昭的耳边悄声说道。 云昭迷茫的张张嘴，这……她不知道，只知道她的父皇以前想让她好好读书识字，说将来有大用处，不让她习武，可前五年，一切都变了，父皇不再要求她必须去学堂，对她习武也当作视而不见。 每次看她的时候，总是失神，好像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还真是一问三不知。” 狐岫凝感慨道。 她将紫色闪电收回，萦绕在指尖。 此时的狐岫凝依旧是原来的样子，身上的气质和行为做事与往常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她敲了敲酒瓶，对皇帝说道：“将那个钥匙给我，还有这一瓶酒也给我，如果你不忙，想让这件事情快速解决，就多备点酒给我，我先去把宫内的魔气给消了。” “小公主，你的救命之恩，当初我一命抵一命也算是还了。你身上的魔物我也消了，仁至义尽，其余你们感情事情你们自己调节。”狐岫凝再次朝云昭伸出邪恶的手，用力捏了捏云昭光滑的脸蛋，嘴角扬起淡笑。 皇帝点点头，下一秒，狐岫凝已经出现在十米之外，再一瞬，又在另一个地点。 大福颠颠的追过去，对此情形简直是一头雾水。 暗卫早就再次隐藏起来，现在就剩下皇帝和云昭二人，两人面对面多少有些尴尬。 “父皇……” “嗯。”皇帝似乎觉得这样有些冷淡，末尾添了一句，“昭儿。” “父皇，昭儿困了。” 云昭嘴角的笑容扩大，像是从前无忧无虑的那个小女孩。 父皇已经将能给的都给了她，也努力的庇佑她成长，眼下事情水落石出，长达五年的心结也由此解开。 不应该还不知足，父皇想让她离开，那就在余下的时间好好的孝敬他…… 皇帝点了头，云昭便退下了。 诺大的冷宫只剩皇帝一人，若有所思对着月光小酌。 …… 而另一边，大福好不容易追上狐岫凝，却见这处的魔气已经消除。 他出声问道：“娘，你这是怎么了？” 狐岫凝低眸匿了他一眼，假笑疑问：“娘？现在我还没成年，你唤我娘？” 大福身子顿时僵住，他根本没想到暴露的居然如此之快，大脑想赶紧说话缓解情况，喉咙却发不出一声。 “哼，不过，你想唤便唤。”狐岫凝甜甜一笑，看起来刚刚的冷意全是假象。 眼前人奇怪的很，大福也顾不得身份暴露的事情了，强硬道：“你究竟是谁？！” 狐岫凝感受着身体内的灵气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从琉璃空间的储物袋中掏出几块灵石吸收。 不然，光靠这凡界的灵气，恢复灵力要大半天。 “我是……”狐岫凝绕了个弯子，“我是李如雪。” “李如雪就是狐岫凝，你究竟是谁！”大福还没有那么容易被蒙骗，牙咬得咯吱响，足以反应了他的愤怒。 “李如雪是李如雪，狐岫凝是狐岫凝，李如雪也是狐岫凝，狐岫凝也是李如雪。以后你就明白了。”狐岫凝解释完，高高提起酒，张大嘴巴吨吨吨喝下。 连带着她的身子都晃了几下。 第五十六章 讨酒 大福屏气凝神，通过与狐岫凝的灵魂绑定，细细观察眼前人究竟是何人，是否还是狐岫凝。 结果可以确定。 眼前人的确实是狐岫凝。 这个想法冒出，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怎么可能一个人喝了酒，连带着性情大变呢？ 酒有如此强的能力？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眼前自称“李如雪”的人，看起来不光像是恢复了记忆，无论是灵气的运动还是妖气的运用都练到了极致。 若是先前的狐岫凝，肯定不能精炼到控制灵力，形成那双手，也不能单单凝聚雷属性的灵力，那炸裂的伤害绝对不是狐岫凝能使出的。 她根本没有学习过这般的技法！对修仙界算是一知半解，不可能喝了酒之后就解锁了新的技能。 这已经超过筑基期可以操控灵力的范围内，若是结丹如此就已经具有天才的料子，一般都是元婴修士才尚能如此操控。 所以，大福先前可以肯定眼前人不是狐岫凝，但灵魂绑定却明晃晃的告诉他，就是狐岫凝，没有错。 在他纠结的时间里，狐岫凝的灵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掀起眼皮，淡淡的瞥了一眼大福：“大福，你帮我再拿几瓶酒来，速度要快。” 大福下意识应了声，等她离开后才想起来，为什么就这样答应了她？ 想反驳时却不知狐岫凝早就瞬移到了何处，只好憋着嘴听话办事。 于是于，整个宫内的大小宫女太监都看到了一位身着白衣、手提酒壶的女子，毫无顾忌的在宫内横冲直撞，以为是怨鬼，吓得赶紧停下手中工作，躲进房内，盖上勉勉强强算是有安全感的被子。 这位女子的周围飘着几缕紫色闪电，看到魔气便冲过去清理干净后，再返回女子的身边。 如此回环往复，女子脚步虚浮，摇摇晃晃，俊俏的脸上浮着两坨粉红，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否会摔个跟头，可她落下的每一步，又稳稳落在地上。 宫内魔气漫天，女子整整喝了两大罐皇帝珍藏的好酒才堪堪将魔气清理十之七八。 野草烧不尽，春风吹不生。斩草要除根，狐岫凝懂这个道理，将空了的酒壶放置到脚底，双手交叉，向上伸了个懒腰。 而她却平步升至空中，俯瞰哪里还藏着魔气，指尖飞舞，将最后的魔气消灭殆尽。 恰好她做完这些事情的时候，大福再次送来了酒壶，这次的酒是京城有名的桃桃灼幺，也是果酒。 皇帝请人办事，自然不会舍不得区区几瓶酒，哪怕他同为酒蒙子。 趴在藏酒的地方，一脸肉疼。 而狐岫凝不知情，还在赞叹着酒的香甜味醇。 探子将所看所听的话全部转告了皇帝，皇帝更肉疼了。 宫内仅有一位大皇子，另一位皇子估计被皇帝安排到其他的地方了，哪里由林天佑对付，不在她的任务之内。 狐岫凝手提酒壶，大福有先见之明，率先传进了琉璃仙石中。 “不纠结我是谁了？”狐岫凝轻笑一声。 大福在琉璃仙石内装死，不应声。 狐岫凝也不恼，几下传到皇帝跟前，笑眯眯的摊手。 皇帝一脸警备：“你干嘛？” “再来五瓶上好的佳酿。”狐岫凝摊开的手掌晃了晃，丝毫不觉得羞耻。 “没有！”皇帝斩钉截铁的说道，“朕私藏多年的好酒全拿去招待你了，没了，一点都没了。” 狐岫凝却不吃这一套，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感情的弧度，“陛下是想让我亲自拿吗？那你的余下的二十瓶酒可是一瓶都保不住。” 皇帝浑身一凉，在心底暗骂着后鼻子，咬牙切齿问道：“仙子，还想要，几壶？” “不多，再满上五壶。”狐岫凝风轻云淡挥了挥手。 “行，还干看着作甚，还不按仙子的意思来办？”皇帝脸上青筋暴起，从牙齿中使劲挤出这句话。 老太监连忙应是，走下去安排。 “你身为皇帝，喝酒误事，平时应该喝的也不多。”狐岫凝撇撇嘴，眼神深处却藏着戏谑。 这句话是故意说的，酒蒙子最能看出谁为同道中人，她就是想看皇帝吃扁，满足变态的恶趣味。 “朕！朕！”皇帝连说两次朕，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怎么可能说自己是舍不得喝，这些酒都是从各次寻来的好酒，今日却一次性送出去近十壶，看这个架势，似乎还不算完。 一时之间，皇帝忽然有些后悔拿酒招待狐岫凝了，本想着喝了酒容易让她应下这件事。 虽然确实如此，可……可。 皇帝自闭了。 没等狐岫凝提走五壶酒，先声称自己困乏离开。 狐岫凝朝琉璃仙石的大福编排：“这小皇帝真不经逗。” 依旧没有回应。 狐岫凝只留了一壶酒提着，其余的全放在琉璃仙石内，对大福有些不放心，特意对他说：“不许偷喝我的酒。” 大福气不打一处来，他根本没喝过酒，凭什么说他会偷喝酒，这么一想，大福是越来越气，干脆学着狐岫凝的样子，提起一壶酒仰起头，倒进嘴中。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仅仅是一口，他砸几下嘴，回味着酒香，缓缓进入梦乡。 狐岫凝抽空向里面探入一丝神识，果不其然，大福倒地不起，嘴中还打着小呼噜。 无奈的收回神识，冷哼一声。 “我就知道这小子不会安分老实。” 狐岫凝用着灵石，丝毫不心疼，以后的她可谓是一穷二白，家徒四壁，哪这么富裕过？手中的灵石就没过百过，也就现在的她失了忆，啥都不懂，大把的灵石干放在那里积灰。 她一边用着灵石恢复灵力，一边瞬移，这京城才多大，这点距离，妖力的使用根本不会耗尽。 只是要凝聚出雷电比较耗费灵力罢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狐岫凝已经到了京城的中心。 此时已是深夜，除了提着灯笼的打更人，没有人在外游荡，除了几个醉酒酒蒙子。 当然这里的酒蒙子不包括狐岫凝。 狐岫凝出来是有要事干的！不然此时铁定陷入了甜美睡梦之中。 第五十六章 讨酒 大福屏气凝神，通过与狐岫凝的灵魂绑定，细细观察眼前人究竟是何人，是否还是狐岫凝。 结果可以确定。 眼前人的确实是狐岫凝。 这个想法冒出，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 怎么可能一个人喝了酒，连带着性情大变呢？ 酒有如此强的能力？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眼前自称“李如雪”的人，看起来不光像是恢复了记忆，无论是灵气的运动还是妖气的运用都练到了极致。 若是先前的狐岫凝，肯定不能精炼到控制灵力，形成那双手，也不能单单凝聚雷属性的灵力，那炸裂的伤害绝对不是狐岫凝能使出的。 她根本没有学习过这般的技法！对修仙界算是一知半解，不可能喝了酒之后就解锁了新的技能。 这已经超过筑基期可以操控灵力的范围内，若是结丹如此就已经具有天才的料子，一般都是元婴修士才尚能如此操控。 所以，大福先前可以肯定眼前人不是狐岫凝，但灵魂绑定却明晃晃的告诉他，就是狐岫凝，没有错。 在他纠结的时间里，狐岫凝的灵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掀起眼皮，淡淡的瞥了一眼大福：“大福，你帮我再拿几瓶酒来，速度要快。” 大福下意识应了声，等她离开后才想起来，为什么就这样答应了她？ 想反驳时却不知狐岫凝早就瞬移到了何处，只好憋着嘴听话办事。 于是于，整个宫内的大小宫女太监都看到了一位身着白衣、手提酒壶的女子，毫无顾忌的在宫内横冲直撞，以为是怨鬼，吓得赶紧停下手中工作，躲进房内，盖上勉勉强强算是有安全感的被子。 这位女子的周围飘着几缕紫色闪电，看到魔气便冲过去清理干净后，再返回女子的身边。 如此回环往复，女子脚步虚浮，摇摇晃晃，俊俏的脸上浮着两坨粉红，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否会摔个跟头，可她落下的每一步，又稳稳落在地上。 宫内魔气漫天，女子整整喝了两大罐皇帝珍藏的好酒才堪堪将魔气清理十之七八。 野草烧不尽，春风吹不生。斩草要除根，狐岫凝懂这个道理，将空了的酒壶放置到脚底，双手交叉，向上伸了个懒腰。 而她却平步升至空中，俯瞰哪里还藏着魔气，指尖飞舞，将最后的魔气消灭殆尽。 恰好她做完这些事情的时候，大福再次送来了酒壶，这次的酒是京城有名的桃桃灼幺，也是果酒。 皇帝请人办事，自然不会舍不得区区几瓶酒，哪怕他同为酒蒙子。 趴在藏酒的地方，一脸肉疼。 而狐岫凝不知情，还在赞叹着酒的香甜味醇。 探子将所看所听的话全部转告了皇帝，皇帝更肉疼了。 宫内仅有一位大皇子，另一位皇子估计被皇帝安排到其他的地方了，哪里由林天佑对付，不在她的任务之内。 狐岫凝手提酒壶，大福有先见之明，率先传进了琉璃仙石中。 “不纠结我是谁了？”狐岫凝轻笑一声。 大福在琉璃仙石内装死，不应声。 狐岫凝也不恼，几下传到皇帝跟前，笑眯眯的摊手。 皇帝一脸警备：“你干嘛？” “再来五瓶上好的佳酿。”狐岫凝摊开的手掌晃了晃，丝毫不觉得羞耻。 “没有！”皇帝斩钉截铁的说道，“朕私藏多年的好酒全拿去招待你了，没了，一点都没了。” 狐岫凝却不吃这一套，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感情的弧度，“陛下是想让我亲自拿吗？那你的余下的二十瓶酒可是一瓶都保不住。” 皇帝浑身一凉，在心底暗骂着后鼻子，咬牙切齿问道：“仙子，还想要，几壶？” “不多，再满上五壶。”狐岫凝风轻云淡挥了挥手。 “行，还干看着作甚，还不按仙子的意思来办？”皇帝脸上青筋暴起，从牙齿中使劲挤出这句话。 老太监连忙应是，走下去安排。 “你身为皇帝，喝酒误事，平时应该喝的也不多。”狐岫凝撇撇嘴，眼神深处却藏着戏谑。 这句话是故意说的，酒蒙子最能看出谁为同道中人，她就是想看皇帝吃扁，满足变态的恶趣味。 “朕！朕！”皇帝连说两次朕，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怎么可能说自己是舍不得喝，这些酒都是从各次寻来的好酒，今日却一次性送出去近十壶，看这个架势，似乎还不算完。 一时之间，皇帝忽然有些后悔拿酒招待狐岫凝了，本想着喝了酒容易让她应下这件事。 虽然确实如此，可……可。 皇帝自闭了。 没等狐岫凝提走五壶酒，先声称自己困乏离开。 狐岫凝朝琉璃仙石的大福编排：“这小皇帝真不经逗。” 依旧没有回应。 狐岫凝只留了一壶酒提着，其余的全放在琉璃仙石内，对大福有些不放心，特意对他说：“不许偷喝我的酒。” 大福气不打一处来，他根本没喝过酒，凭什么说他会偷喝酒，这么一想，大福是越来越气，干脆学着狐岫凝的样子，提起一壶酒仰起头，倒进嘴中。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酒量，仅仅是一口，他砸几下嘴，回味着酒香，缓缓进入梦乡。 狐岫凝抽空向里面探入一丝神识，果不其然，大福倒地不起，嘴中还打着小呼噜。 无奈的收回神识，冷哼一声。 “我就知道这小子不会安分老实。” 狐岫凝用着灵石，丝毫不心疼，以后的她可谓是一穷二白，家徒四壁，哪这么富裕过？手中的灵石就没过百过，也就现在的她失了忆，啥都不懂，大把的灵石干放在那里积灰。 她一边用着灵石恢复灵力，一边瞬移，这京城才多大，这点距离，妖力的使用根本不会耗尽。 只是要凝聚出雷电比较耗费灵力罢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狐岫凝已经到了京城的中心。 此时已是深夜，除了提着灯笼的打更人，没有人在外游荡，除了几个醉酒酒蒙子。 当然这里的酒蒙子不包括狐岫凝。 狐岫凝出来是有要事干的！不然此时铁定陷入了甜美睡梦之中。 第五十七章 幕后之人 她先是释放出了近二十道雷电，在她的周围除了这些雷电，还有数不尽的下品灵石，几乎是瞬间，下品灵石就燃尽成了灰烬，缓缓坠落，接着就有新的下品灵石替代。 狐岫凝不满的说了一声：“下品灵石就是废物，灵气真少。” 准备结束，下品灵石已经耗了近五十块。 她的体内灵力已满，妖力尚在恢复之中，这一切都是为了准备之后的一场大战。 狐岫凝面上却不见丝毫心疼之色，反正现在的灵石又不是她的，以后的灵石才是她的。 一声令下，二十道雷电一齐冲出，霎时黑夜彷佛都被照亮几分，远观就宛若二十条真龙在空中游走。 而这二十道“真龙”有目标的朝有魔气的进攻，所到之处，寸魔不生。 狐岫凝指尖随意的操控中，这些雷电就顺着她的心意在各家各户穿梭。 这些凡人吸收了魔气，魔气就会在他们体内滋长，时间一长就会形成魔物，形成魔物之后，一方天地就算是被魔气污染，会被越来越多的凡人吸收，相乘恶性循环，真就演绎了斩草不除根的后果。 因此，这算是个大工程，京城之外凡人她即使有心想管，也管不过来，这魔物在凡界同样会受到制约，只要多加留意，不会造成太大的威胁。 而现在能演变成如此眼中的局面，定时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这幕后之人看到辛辛苦苦十几年的准备，一朝毁于一旦，定会忍不住现身。 只要他现身，就离死不远了。 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国运、龙运。 等国运被他们完全吸收之后，魔物就会脱胎换骨，成为不被天道厌弃的生灵，而余下的气运足以支撑他们离开下界。 自然，国家没了国运，不用外物，他们自己就会慢慢灭国。 皇帝没了龙运，会变得昏庸，被人拉下皇位，自然而然……改朝换代。 这明显不符合自然能发展规律，因此他们无法直接抢夺，只能慢慢的将他们的能力渗透到这个国家内，届时颠覆一个国家只在一念之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京城中三分之一的魔气都被清除，幕后之人还未出现，狐岫凝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只好灌口酒，提神醒脑。 马上就会出现了。 狐岫凝坐在高处的房顶上，翘着二郎腿，心里有些不耐烦，面上却不显。 不耐烦是因为，她出现是有时间限制的，若是时间一到，让现在的狐岫凝打这幕后之人还是过于牵强，毕竟她可是提前了几个月的时间，现在的狐岫凝刚开始熟悉技能法术。 二分之一的魔气被清除，背后之人终是忍不住，在狐岫凝打盹时出手了。 狐岫凝一个翻身躲过，眼中一片清明，哪有半分困乏之意。 “你耍我？”身着黑衣的蒙面人压着嗓子怒道。 “都是计谋罢了，谈什么耍不耍。”狐岫凝再次喝了口酒，调笑道。 蒙面人眼睛瞄到酒壶，这段时间，眼前的女子一直在喝酒，这酒定然不同寻常，虽然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但他相信这是障眼法！ “呵！”蒙面人身形骤然暴起，袖中寒芒乍现，三枚淬毒银针裹挟着魔气直取狐岫凝咽喉。 狐岫凝微微侧身，便将银针躲过。 可银针像是长了眼睛，只不过这次不再盯着狐岫凝，而是她手中的酒壶。 就在银针即将刺破酒壶时，狐岫凝直接瞬移到蒙面人的身后，手心中凝聚起火焰，而爪子伸出利刃，直取他的心脏。 蒙面人感受到身后空气的流动，但是狐岫凝的速度太快，他根本躲避不及，只能生生挨了这一掌，身后被硬生生撕下一片血肉。 狐岫凝嫌弃的用火焰烧成灰烬。 蒙面人立刻远离狐岫凝，顾不得身后的剧痛，怒吼出声：“你！怎么会空间的术法？！” “想会就会了。”狐岫凝好心得解释了一句，接着酒壶在她指尖倏然翻转，随后消失不见。 蒙面人得一双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你居然还有空间法宝！” 这次狐岫凝却没再解释，心中唤出妙音琵琶。 她的五指扫过琵琶弦，悠悠琴声宛如有侵蚀人心智的魔力，阵阵花香扑鼻，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而蒙面人刚刚只是一时大意，没想到狐岫凝有空间的法宝才失足，眼见着狐岫凝也祭出法宝，他也在仓促祭出本命法器，一尊青铜古钟罩住全身。 而这琴声无孔也入，久久环绕在他的耳边。 趁此时机，狐岫凝再次扫过琵琶弦，赤色雷火自弦上化作九条炎龙扑向他。 等蒙面人强制回神时，九条炎龙近在咫尺。 地面在二者碰撞的余波中崩塌。狐岫凝足尖轻点碎石瞬移，原处立刻被碎石刺穿。 完好无损，蒙面人的底气瞬间十足，朝狐岫凝叫嚣着：“小丫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狐岫凝眼神微眯，似乎想起了击破的方法，嘴中冷笑：“我将你灭了，可得保命功德，你凭什么会认为我答应？” 手下几道音刃持续朝青铜古钟一个地方攻去。 “呵！敬酒不吃吃罚酒！想踩着我登天梯，做梦！”蒙面人狞笑着挥动骨刃，漆黑魔气凝成饕餮巨口，竟将狐岫凝攻来的音刃生生吞没，它的目光转移到狐岫凝的身上，狰狞的朝她扑过去。 狐岫凝召回十道雷电，再次弹起琵琶弦，雷电在弦音的加持下，膨胀几倍，粗的宛若成年女人的胳膊。 不需要狐岫凝的控制，它们自觉地朝巨口刺去。 雷电对魔气具有天然的克制，但若是魔气过强，雷电过弱，那赏花则会大打折扣。 可在这里，这几道雷电可不弱，其中蕴含的灵力足够击破巨口。 而青铜古钟……狐岫凝并没有强攻的打算，俗话说，万物皆有克和弱点。 青铜古钟的弱点就是有时效性和不耐火与冰。 狐岫凝在它的周围布下一圈的火焰，蒙面人一时不出来，就要忍受一时的烘烤。 第五十七章 幕后之人 她先是释放出了近二十道雷电，在她的周围除了这些雷电，还有数不尽的下品灵石，几乎是瞬间，下品灵石就燃尽成了灰烬，缓缓坠落，接着就有新的下品灵石替代。 狐岫凝不满的说了一声：“下品灵石就是废物，灵气真少。” 准备结束，下品灵石已经耗了近五十块。 她的体内灵力已满，妖力尚在恢复之中，这一切都是为了准备之后的一场大战。 狐岫凝面上却不见丝毫心疼之色，反正现在的灵石又不是她的，以后的灵石才是她的。 一声令下，二十道雷电一齐冲出，霎时黑夜彷佛都被照亮几分，远观就宛若二十条真龙在空中游走。 而这二十道“真龙”有目标的朝有魔气的进攻，所到之处，寸魔不生。 狐岫凝指尖随意的操控中，这些雷电就顺着她的心意在各家各户穿梭。 这些凡人吸收了魔气，魔气就会在他们体内滋长，时间一长就会形成魔物，形成魔物之后，一方天地就算是被魔气污染，会被越来越多的凡人吸收，相乘恶性循环，真就演绎了斩草不除根的后果。 因此，这算是个大工程，京城之外凡人她即使有心想管，也管不过来，这魔物在凡界同样会受到制约，只要多加留意，不会造成太大的威胁。 而现在能演变成如此眼中的局面，定时背后有人推波助澜。 这幕后之人看到辛辛苦苦十几年的准备，一朝毁于一旦，定会忍不住现身。 只要他现身，就离死不远了。 他们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国运、龙运。 等国运被他们完全吸收之后，魔物就会脱胎换骨，成为不被天道厌弃的生灵，而余下的气运足以支撑他们离开下界。 自然，国家没了国运，不用外物，他们自己就会慢慢灭国。 皇帝没了龙运，会变得昏庸，被人拉下皇位，自然而然……改朝换代。 这明显不符合自然能发展规律，因此他们无法直接抢夺，只能慢慢的将他们的能力渗透到这个国家内，届时颠覆一个国家只在一念之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京城中三分之一的魔气都被清除，幕后之人还未出现，狐岫凝不由得打了个哈欠，只好灌口酒，提神醒脑。 马上就会出现了。 狐岫凝坐在高处的房顶上，翘着二郎腿，心里有些不耐烦，面上却不显。 不耐烦是因为，她出现是有时间限制的，若是时间一到，让现在的狐岫凝打这幕后之人还是过于牵强，毕竟她可是提前了几个月的时间，现在的狐岫凝刚开始熟悉技能法术。 二分之一的魔气被清除，背后之人终是忍不住，在狐岫凝打盹时出手了。 狐岫凝一个翻身躲过，眼中一片清明，哪有半分困乏之意。 “你耍我？”身着黑衣的蒙面人压着嗓子怒道。 “都是计谋罢了，谈什么耍不耍。”狐岫凝再次喝了口酒，调笑道。 蒙面人眼睛瞄到酒壶，这段时间，眼前的女子一直在喝酒，这酒定然不同寻常，虽然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但他相信这是障眼法！ “呵！”蒙面人身形骤然暴起，袖中寒芒乍现，三枚淬毒银针裹挟着魔气直取狐岫凝咽喉。 狐岫凝微微侧身，便将银针躲过。 可银针像是长了眼睛，只不过这次不再盯着狐岫凝，而是她手中的酒壶。 就在银针即将刺破酒壶时，狐岫凝直接瞬移到蒙面人的身后，手心中凝聚起火焰，而爪子伸出利刃，直取他的心脏。 蒙面人感受到身后空气的流动，但是狐岫凝的速度太快，他根本躲避不及，只能生生挨了这一掌，身后被硬生生撕下一片血肉。 狐岫凝嫌弃的用火焰烧成灰烬。 蒙面人立刻远离狐岫凝，顾不得身后的剧痛，怒吼出声：“你！怎么会空间的术法？！” “想会就会了。”狐岫凝好心得解释了一句，接着酒壶在她指尖倏然翻转，随后消失不见。 蒙面人得一双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你居然还有空间法宝！” 这次狐岫凝却没再解释，心中唤出妙音琵琶。 她的五指扫过琵琶弦，悠悠琴声宛如有侵蚀人心智的魔力，阵阵花香扑鼻，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而蒙面人刚刚只是一时大意，没想到狐岫凝有空间的法宝才失足，眼见着狐岫凝也祭出法宝，他也在仓促祭出本命法器，一尊青铜古钟罩住全身。 而这琴声无孔也入，久久环绕在他的耳边。 趁此时机，狐岫凝再次扫过琵琶弦，赤色雷火自弦上化作九条炎龙扑向他。 等蒙面人强制回神时，九条炎龙近在咫尺。 地面在二者碰撞的余波中崩塌。狐岫凝足尖轻点碎石瞬移，原处立刻被碎石刺穿。 完好无损，蒙面人的底气瞬间十足，朝狐岫凝叫嚣着：“小丫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狐岫凝眼神微眯，似乎想起了击破的方法，嘴中冷笑：“我将你灭了，可得保命功德，你凭什么会认为我答应？” 手下几道音刃持续朝青铜古钟一个地方攻去。 “呵！敬酒不吃吃罚酒！想踩着我登天梯，做梦！”蒙面人狞笑着挥动骨刃，漆黑魔气凝成饕餮巨口，竟将狐岫凝攻来的音刃生生吞没，它的目光转移到狐岫凝的身上，狰狞的朝她扑过去。 狐岫凝召回十道雷电，再次弹起琵琶弦，雷电在弦音的加持下，膨胀几倍，粗的宛若成年女人的胳膊。 不需要狐岫凝的控制，它们自觉地朝巨口刺去。 雷电对魔气具有天然的克制，但若是魔气过强，雷电过弱，那赏花则会大打折扣。 可在这里，这几道雷电可不弱，其中蕴含的灵力足够击破巨口。 而青铜古钟……狐岫凝并没有强攻的打算，俗话说，万物皆有克和弱点。 青铜古钟的弱点就是有时效性和不耐火与冰。 狐岫凝在它的周围布下一圈的火焰，蒙面人一时不出来，就要忍受一时的烘烤。